第61章 叫小白的小黑
“嚶……”
在聽見小狗撒嬌般的聲音的瞬間，一直守在白鸞烏龍身邊的薄慎頓時驚醒了。
只是他在驚醒之后，仔仔細細地盯著蜷縮在治療艙里的小黑狗勾毛球球，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小白已經昏迷了快三天了。
救援的大型飛船再有半天就能抵達守望一號要塞了。
但薄慎也知道，跟著小白一塊兒來救他們的醫學生給小白下了診斷，他的腦組織因為太空環境過度暴露，所以出現了較為嚴重的損傷。
而且由于小白的生理和人類的相對特殊性，他也不能確定，究竟要用多久，小白才會醒過來。
不過，好消息是，醫學生說小白肯定是會醒的。
這就夠了。
薄慎仔細地把手伸進治療艙里，把本能蜷縮起來的小狗勾重新攤平，避免出現小狗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意外壓到某根管線的麻煩。
幾乎就是薄慎即將收手的瞬間，他的虎口忽然間一熱，懵懵的人類收回手，在自己面前攤開，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地看了一眼掌心的濕漉。
他似乎是被小白舔了一下？
只是一會兒愣神的時間，掌心被小狗舔舔的痕跡就干燥消失了。
薄慎努力平靜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聲對治療艙里的小白說：“別怕哦，小白，我會一直等你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醫生說你需要很長的休眠自愈，所以你千萬不要太著急醒來哦。”
治療艙里黑乎乎的小白一動不動。
薄慎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但醫生確實說過，小白雖然處在休眠狀態，但他的身體還是有基本的一些反應的。
就像是某種植物人。
人類直到這個時候，也終于回過頭來，看向了背后的另外兩個治療艙。
里面躺著一只德牧小狗，還有一只小馬犬。
馬星星確實按照薄慎的指令，用最快的速度從地下城里開了懸浮車，沖到降落場位置裝下了所有原地等待的同學，并且就停在降落場無界的邊緣等待救援或者準備逃命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聰明的人。
以前上線下的義務學校的時候，他就是個中不溜的普通學生，唯一的特長就只有跑得比較快而已。
所以，對于自己認可的聰明人或者朋友的指令，馬星星永遠都會認真地執行。
小笨狗就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就算再正確的指揮，也有可能會出現力所不能及的意外。
更何況，雖然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頂級懸浮車打的旗號是能在太空環境里保護人體，可是實際上它們根本是漏洞百出。
所以，在懸浮車的玻璃出現異常裂痕的第一時間，本能就要保護大家的馬星星，他反手推開了準備貼上去的陌生機甲系同學，自己搶先一步貼了上去。
但的壓力和宇宙環境帶來的危險實在是太嚴重了，馬星星沒堅持幾秒，身體就開始告急，小狗的強悍基因復蘇，耳朵尾巴不用說全都冒了出來，從前都沒有冒出來過的小狗毛毛也都露了出來。
也幸虧馬星星有小狗的基因，身體的強韌度比人類高了太多，要不然他這會兒應該已經碎成一灘肉泥了。
薄慎回頭的瞬間，就看見馬星星在無聊地扒拉治療艙的有機玻璃。
他明明已經暴露了小狗的身份，甚至還因此被鎖在了治療艙里，等待回去以后被審問，等待接下來對他的處理通知。
可是他看起來卻一點都不緊張。
薄慎隱隱對馬星星產生了一絲懷疑。
不過這種懷疑并不是負面的，他只是懷疑馬星星的行動，是有人支持的而已。
注意到薄慎終于看向自己，治療艙里小馬犬忍不住嚶嚶得更大聲了一些，還拼命地扒拉玻璃，像是在跟薄慎打招呼。
薄慎猶豫一秒，在看了一眼自己終端上的標準時凌晨五點之后，還是起身主動走向了馬星星的治療艙。
在薄慎起身之后，馬星星就再沒有扒拉治療艙的玻璃。
他只是眨巴眨巴小狗眼睛，看起來十分乖巧地望著薄慎。
薄慎走到了他跟前，低聲詢問到：“你是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嗎？”
油光水滑的小馬犬猛地搖了搖頭。
只是在搖頭之后，他又猛地點了點頭。
雖然懸浮車不是專業的太空飛船，但昂貴的頂級懸浮車本身就使用了一定的弱場微設備，所以馬星星的受傷才沒有兩只專業的作戰小狗那么嚴重，他其實在第二天就已經基本恢復行動能力了。
他被鎖在治療艙里，只是因為難以解決的身份問題而已。
馬星星在玻璃上哈了一大口熱氣，然后艱難地扒拉著自己不聽使喚的小狗爪爪，當著薄慎的面，寫出了一個字——【衣】。
薄慎：？
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因為馬星星不是專業的作戰犬，所以他一直以來穿的衣服都只是普通的人類衣服而已。
所以，在馬星星變成小馬犬用身體阻擋裂縫的時候，他全身上下的衣物都順勢脫落了。
只是變成小狗狀態的小狗穿沒穿衣服真的很不明顯。
這幾天天天白天圍著馬星星的治療艙陪他聊天給他解悶的同學們都沒注意到，馬星星沒穿衣服。
薄慎甚至懷疑，馬星星剛開始可能是被輻射損傷了腦組織，一時半會兒沒想到，但后來他可能就是單純地尷尬，不敢提起自己沒穿衣服這件事了。
并沒有什么壞心眼的人類冷不丁地笑出了聲。
治療艙里的小馬犬在聽見薄慎笑聲的瞬間，整只小狗都瞪著亮晶晶的眼睛呆住了。
薄慎你不是我的好兄弟嗎？我都努力避開那些同學，考慮到你的心情，等你把小白安頓好了，才來找你幫忙給我弄件小狗衣服穿穿了……你居然嘲笑我？！
到底還能不能好好地做兄弟了啊？！
但薄慎的笑聲并沒有惡意。
他只是單純地有一點點想笑而已。
在比劃了馬星星的小狗體型大小之后，薄慎就默默地在小白的空間紐里找了一番，最終找到了幾件合適的小狗衣服。
不過，他一抬頭，就看見了小馬犬拼命哈氣在玻璃上維持的新字樣——【人】。
薄慎又猜到了馬星星的想法。
馬星星不想要維持小狗狀態了，他一直以來都是以人類的身份生活的，而且小狗的狀態沒辦法說話。
所以很明顯，哪怕小狗的狀態能夠讓他恢復得更快一點，他也想要先變回人形。
薄慎直接從空間紐里翻出了自己買來沒穿過的衣服，并且將它遞進了治療艙的小窗口里。
拿到衣服的馬星星朝著薄慎點了點頭，然后就開始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薄慎攤開手，背過了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之前坐在小白治療艙邊的位置。
漆黑的小狗就像一只毛茸茸的黑色抱枕玩偶，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沒有猶豫，薄慎直接就從空間紐里掏出了自己睡覺用的小毯子，在又一次狠心地把蜷縮的小狗勾強行攤成黑色大餅之后，就把小毯子塞進了治療艙里，輕手輕腳地給小白蓋好肚子，把小狗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這一回，他在旁邊等了好幾秒，小白都沒有再蜷縮成一團。
毛茸茸的小狗被毛茸茸的小毯子包裹著，看起來就像可口的小黑米餅餅。
在確認這個有效之后，薄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主動從空間紐里掏出一床買給小白，但小白還沒有來得及用過的小被子，把它塞進了隔壁德牧小狗的治療艙里，將沒有了一只爪爪的德牧小狗也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如果不是德古拉的話，他可能這會兒已經死透了，就算運氣好一點，也得要躺在治療艙里治療個好幾年。
也不知道德古拉在外面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德牧小狗渾身上下的小狗毛毛都被剃了個干凈，密密麻麻的傷痕遍布，不過聽醫生說，德古拉的戰斗素養很優秀，所以他都及時護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只要等修養一兩天時間以后，小狗的身體基本恢復了，他就會醒了。
薄慎對作戰犬的概念突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明明和他那個時代的小狗飼養管理都沒有什么差別的作戰犬，在作戰的時候，怎么和他那根時代的小狗的那么多的差別呢？
這些作戰犬的戰斗方式，簡直就跟人類沒有什么區別了。
不過，昨天吳同學就跟他說了，他選課的事已經搞定了，所以等他回去，應該就可以開始上作戰犬相關的通識課程了。
序列的指揮，也有一部分是需要直接指揮作戰犬在行星地表上作戰的。
等上完了作戰犬通識課，薄慎心想，他應該就能更深入地了解小白了吧？
薄慎并沒有在原地走神多久。
很快，那邊的馬星星就再次開始瘋狂拍打治療艙的玻璃，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這一次，薄慎快速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結果就聽見馬星星對他說：“薄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這次出來參加實訓，就是為了解決作戰犬的身份問題出來的。”
薄慎的瞳孔微微動了動。
但他的表面上還是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他只是淡淡地盯著眼前的人形馬星星。
“你不要告訴我，這次的意外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馬星星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不是的，這次意外真的只是意外，我本來是準備等到被臨時戰爭調令的時候，主動站出來，好好表現，然后故意找個好機會因為救人或者立大功身受重傷暴露……”
薄慎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是誰安排你這么做的？”
被打斷的馬星星頓時遲疑躊躇了起來。
但沒等他回答，薄慎就開口替他回答到：“是那位序列總指揮嗎？”
不大聰明的人形小狗頓時吃驚地看向了薄慎。
他完全沒想到薄慎居然連這都能猜到！
不過，仔細想想，他的生活圈那么狹窄，除了奶奶就是治安所的人和工作，這些人薄慎幾乎都是認識的，所以在他開學的時候來接他的那位總指揮，確實是最可能的人選。
哇！真不愧是薄慎！這么快就猜到了！
薄慎看著熱情小狗馬星星重新望向自己崇拜的目光，忍不住微微扶額。
雖然明明這個人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人類的教育，但是在行為習慣的細節里，真的充滿了小狗的感覺。
只是，沒等薄慎在心底感慨兩句，那邊馬星星就繼續道：“如果你已經猜到的話，我就不需要多解釋了。那位總指揮說，等我們回去以后，他想要見見你。”
薄慎不禁挑眉。
他倒是沒想到這位總指揮竟然想要見他。
是因為小白嗎？
……
救援的大型飛船在經歷長達三天半的緩慢躍遷航行之后，終于抵達了守望一號要塞。
幾乎是下飛船的時候，薄慎就接到了來自校方的新生臨時停課通知。
這一屆的遠星指揮學校新生也確實不可能不停課。
畢竟，除了他們這些被留下來參加小救援任務的新生，剩下的新生這會兒都還在泛星滯留，至少還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回來。
而在看完自己收到的學期課表以及停課通知之后，薄慎帶著裝著小白的臨時移動治療艙，就要下飛船，沒想到在飛船門外，就被一群他看起來很眼熟的小兔崽子堵了個正著。
薄慎在看到這群眼熟的小兔崽子的時候還愣了愣，最后努力思考了一秒，才發現這群小兔崽子是曾經在遠星逮著他羊毛薅的未成年搶劫犯。
他立刻警惕地停下了腳步。
這群小兔崽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薄慎狐疑地看向他們，結果沒想到這群小兔崽子里為首的那一只笑瞇瞇地就湊到了他的跟前，并且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紹到：“你好，這是我的作戰犬編號83723，我的名字叫無情。”
他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曾經搶劫過薄慎的事了。
薄慎有那么一瞬間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或者這個小兔崽子只是跟搶劫他的未成年長得很像。
但下一秒，他就聽見無情對他說：“以前的事我們必須要跟你道個歉，不過我們當時也是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才從你身上薅了一些食物想要活過那個冬天……”
“等一下，你們不只是薅了我的食物。”
薄慎打斷了這只小兔崽子的話。
他開始掰著自己的手指跟無情數到：“你們還搶了我一件厚外套，一條保暖外褲，一雙保暖襪……”
無情的耳朵紅了。
他也不想的啊！
可是他們是貓貓啊！
共同體雖然依然堅持允許實體貨幣進行流通，但貓貓連終端賬戶都沒有，就算買東西都只能趁黑市里不進行終端交易弄一點實體貨幣來買的，至于什么對于貧困線以下居民的生活補貼，貓貓們就更領不到了！
無情很努力地想要壓住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逐漸培養出的羞恥心，但最終他的貓貓耳朵還是冷不丁地冒了出來，完全控制不住地飛機著。
但薄慎只是簡單地陳述事實而已，他并沒有要追究這群未成年小兔崽子的們的意思。
如果一些小孩子被逼得只能通過從別人手里搶奪的方式來獲取維持生命的食物和保暖的衣物，那無疑是因為負責管理這個世界的規則或者人本身存在什么問題。
只是……這群小兔崽子是作戰犬？
薄慎狐疑地瞥了一眼無情頭頂跟他剛剛的人類耳朵一樣發紅的毛茸茸耳朵。
鐵血狗黨卻沒有產生很強烈的，這耳朵我真的非摸不可的微妙沖動。
他真的是作戰犬嗎？
會不會是什么人派來要把他騙到哪里殺掉？
盡管內心充滿疑惑，但薄慎的表面上還是一片瞧不出的平靜。
無情在薄慎略帶壓迫性的目光中，竭力試圖給自己辯解，但是直到馬星星的臨時移動治療艙出來，他朝著押著這只偽裝人類的小狗的遠星指揮學校的實習學生出示了自己的證明，對方確認驗證了證明之后，將馬星星移交給他——薄慎才像是勉為其難地被說服了似的，決定跟這群小兔崽子一起離開，去見那位傳說中的總指揮。
來接薄慎和馬星星的一共有四只“作戰犬”。
薄慎上了他們的懸浮車，坐了沒一會兒，就有一只“作戰犬”偷偷摸摸地湊到了他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對他努力解釋到：“以前那事，我們已經知道自己不對了。我們不指望你能原諒我，但是如果你需要賠償的話，我都會盡力支付的。畢竟，從你身上搶的那些東西，確實讓我們活過了那個冬天。”
事實上，他們整個冬天都是這個人類和那只叫白鸞烏龍的超級作戰犬在養著的。
不過，為了避免暴露他們跟那只作戰犬的交易，他還是沒有敢跟這個人類提及這件事。
只有進了幼犬訓練基地，冷血無情他們才知道，那只作戰犬到底有多厲害，簡直是傳說級別的人物了，作戰犬的很多行動準則和訓練標準都是他定下來的。
冷血雖然沒有無情那么聰明，但他是一只非常分得清知恩圖報的貓貓。
但誰成想，薄慎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問他：“我想要什么樣的賠償都可以嗎？”
冷血：？
貓貓的腦子并不是聰明人的腦子，他只是能到差不多人類的智力水平均值而已。
雖然直覺隱隱有點不對勁，可冷血還是咬了咬牙，點頭答應到：“對，你想要什么樣的賠償都可以。”
薄慎：“那好，你變出小狗的原型給我摸摸，我就原諒你們。”
冷血：“……”
這個……這個……他是貓貓不是狗勾，這個真不可能。
薄慎很快就從冷血頓時呆住的表情上，獲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已經猜到這群霜華星的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變成作戰犬的了！
霜華星就那么一點人，而且里面還有大量的連他都不如的文盲，整體氛圍更是得過且過，畢竟共同體給的基本生存福利還是可以的。
所以，應該幾乎不會有人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從星港那邊搬到守望一號要塞這種繁華到什么都要花錢的地方來。
那么，最近的，成群結隊的，從霜華星來的，就只有那群白鸞烏龍讓他養著小貓崽子了！
咪咪是人形的貓貓，這群咪咪生的小貓崽子就更應該是人形貓貓了！
難怪他們要感謝他養活了他們一個冬天！
要知道，就他被搶的那些食物和衣服，就算只有四只貓貓，可能也就茍吃個一個月的，根本撐不到霜華星漫長的四個月冬天結束。
動腦子的時候顯然很聰明的人類只是看了還在糾結的冷血一眼，就補充到：“或者你變成貓貓給我摸摸，我也就原諒你們了。”
他也不是沒了那點食物就要餓死的人，所以他并不介意被走投無路的貓貓或者人搶一搶。
畢竟，這群小貓崽子雖然搶食物和衣服，但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他，也沒有試圖逼迫他去取錢給他們。
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生存下去，薄慎是能接受這種行為的。
事實上，這群小貓崽子的行為，更接近把人圍起來強行乞討。
在聽見變成貓貓也可以的瞬間，冷血就冒出了橘白貓貓的耳朵和尾巴，他有點不敢置信地追問到：“變成貓貓給你摸摸真的也可以嗎？”
薄慎露出了非常和善的微笑。
“當然。”
因為他本來就沒有想要追究他們的意思，不過這群小貓崽子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那他可得好好盤盤。
原諒歸原諒，做錯的事就是做錯的事，并不會因為他的原諒而消失！
眼看著冷血就要傻傻地變成貓貓給薄慎盤小貓球玩。
正在懸浮車的駕駛位上坐著的無情終于注意到了自家大哥二愣子的行為，在冷血變成小橘白貓咪的瞬間，無情臉上的表情都快要繃不住了。
這和直接出賣那只心眼比蟲洞還多的頂級作戰犬有什么區別，喵？！
但哪怕他撲出去，也來不及阻攔自家大哥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大哥被薄慎給抱了以來，在半空中因為重力而被拉成了一條貓。
薄慎摸貓的手法很生疏。
可是毛茸茸的小動物身上喜歡人類摸摸的部位是差不多的。
所以，在無情想好怎么應付薄慎可能提出的問題之前，冷血就先被摸摸得忍不住貓貓呼嚕呼嚕了。
哪怕穿著制服，橘白貓貓也被薄慎摸摸下巴，摸摸得瞇起了金燦燦的小貓眼睛，粉色的爪爪止不住地就開始空氣踩奶。
看到自家大哥被摸摸得這么舒服，另外兩只小貓崽子鐵爪和追命也默默地冒出了小貓耳朵和尾巴，尾巴豎得高高的，尾巴尖微微彎起來，小貓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很明顯就是也想被摸摸。
無情絕望地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兄弟們。
這還讓他怎么圓啊喵！
鐵證如山！
他們是薄慎之前養的那群小貓崽子的事已經暴露無疑了喵！
大家現在都已經是作戰犬了，都有智能訓導可以給自己摸摸了，怎么兄弟們你們還是那么不爭氣，被人類摸摸就毫無防備地露肚皮啊？！
而且——我們貓貓也不興露肚皮示好啊喵！
等這輛懸浮車抵達目的地的時候，薄慎已經把整輛車上的小貓崽子們全都擼了一遍，貓貓的毛毛比小狗的毛毛要軟很多，不過摸起來也是毛茸茸的，他很喜歡這種手感。
最后一個被摸得亂七八糟的奶牛貓貓無情目送著薄慎帶著兩架移動治療艙下了車，一邊蹲在車門口瘋狂舔平自己被摸亂的毛毛，一邊拍了旁邊的傻大哥冷血的后腦勺一爪子，小貓嘴里罵罵咧咧呼嚕呼嚕的，讓他趕緊把自己用喵語告訴他的消息，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告訴薄慎。
對自家兄弟毫無防備的冷血當場就被拍下了車。
不過好在這段時間他已經接受了一定的專業身體訓練，而且之前喪彪也有教過他們貓貓的傳統技能，所以冷血在半空中一個轱轆，緊接著就順暢地落了地。
他在落地的瞬間，就變回了人形。
人形貓貓的臉頰微微泛著紅，但他依然氣息勻稱地傳達了無情對薄慎的提醒：“要見你的其實不是那位總指揮。”
聽到這句話，連在治療艙里躺平的馬星星都忍不住抬了一下頭。
可是薄慎就好像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似的，并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回頭朝幾只小貓咪點了點頭。
普通的聰明人大多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非常的依賴自己的直覺。
薄慎也不例外。
他其實從很早就隱隱有種直覺，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或者說陽謀的某個環節。
但直覺是不可能很清晰的。
他只能從各種蛛絲馬跡里，察覺到什么東西有可能會傷害自己，而什么東西又不會傷害自己。
動腦子太累了，普通的聰明人都是不愛動腦子的，這也是他們明明聰明，卻依然普通得毫無存在感的核心原因。
見狀，冷血忍不住回頭對自家二弟喵著問了一句：“他沒聽清我話嗎？我的人話應該說的挺好的呀。”
無情原地變回人形，又給了自家大哥的后背一巴掌。
“他已經猜到了，不是沒聽清！”
冷血快速躲開了無情的巴掌：“喵！你有話好好說，別打我啊！”
無情：“打的就是大哥你不帶好頭！我們還是趕緊回基地去好好訓練吧，等白教回來了，還有我們挨訓的呢！”
冷血不服氣了：“為什么啊喵？他憑什么訓我們啊？”
無情當然知道是因為他們暴露了那只狗的真面目，但薄慎還沒走遠呢，他根本不敢跟自家大哥直說，只能靈魂三問：“你的越野成績及格了嗎？你上周的測試得了多少分？這周的測試你準備好了嗎？”
冷血，卒。
……
其實在踏進幼犬基地的時候，薄慎心底的那種懷疑就有了更清晰明確的方向。
他認為，一名掌控最大的探索序列的老指揮是不可能做出這種細致到個人的陰謀陽謀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借著他的名義在做這件事。
當然，老指揮可能也默許了這件事的存在。
畢竟，薄慎都能看出來，他們推動這些事，根本上就是想要加快作戰犬加入共同體的人口體系。
也許確實不是所有的作戰犬都擁有足夠的智力水平，來加入共同體，像一個人類那樣生活的。
但一定有一部分作戰犬，已經能夠達到人類的平均智力水平了。
而這部分作戰犬一旦加入人類的戶籍系統，最直觀的優勢就會給人類的基因庫帶來數不勝數的新基因形式，從而暫時緩解掉共同體人口哪怕按照模型社會化撫養量產都沒辦法追上星域快速擴張的燃眉之急。
這樣的話，共同體就不會被逼著在近乎無解的擴張威脅問題面前，采取最終的滅絕性的極端阻止手段。
智能引導很快就出現在了薄慎的跟前。
它將薄慎引導到了一處房間之中，房間是標準的作戰犬單人宿舍，里面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柜，還有一扇開得很大的窗戶。
看著就跟小白在遠星指揮學校里的那間小房間，沒有太多的區別。
只不過這里的這間房間，相對的面積要更大一些，而且有兩張椅子。
薄慎還是第一次進作戰犬的基地。
他被引導著進門，就在房間里的椅子上坐下了，智能引導還向他詢問了需要什么飲料。
薄慎只要了一杯白開水。
沒過幾分鐘，那位真正想見他的人就出現了。
確切一點說，應該是他的全息影像出現在了突然黑暗下去的房間里。
這似乎是一個很年輕的人。
“很高興看見你們活著回來，我叫加西莫多。”
薄慎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了然。
他是瞥見過小白終端上那個退役作戰犬前輩的名字的，他就叫加西莫多。
加西莫多在簡單地恭喜了馬星星一句之后，就對他說：“你奶奶的戶籍身份問題我已經基本解決了，而且她來了守望一號要塞，你如果想要見她的話，只要撥打這個通訊問問你奶奶現在在哪就好了。順便，我也給你們參加這次小救援任務受困的學生，都申請了一批獎金，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奶奶過來以后，你們的花銷太大要怎么辦。”
馬星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做出了感謝。
加西莫多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他的反應，所以他繼續道：“我親愛的年輕人，你在擔心什么？是在擔心你的學籍和身份嗎？你放心，明天共同體就會公布新的入籍標準了，后天入籍考試就會開始，你只需要到時候參加那場考試，考試及格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聞言，馬星星點了點頭。
加西莫多的視線終于真實地落在了薄慎的身上，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背地里的陰謀家。
不過，薄慎雖然依賴直覺，但也不會太以貌取人。
“輪到你了，我親愛的薄同學，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猜到什么，但我還是要說，你如果能真地取代我，那就太好了。”
薄慎的臉色頓時變了一下。
他幾乎是本能地看向了馬星星。
馬星星被他看得一懵。
但兩人曾經一起上過速成班的默契，讓他在懵逼之后，快速地意識到了薄慎的意思。
接下來的內容薄慎并不希望他聽見，所以他突然看他的這一下，就是希望他主動離開。
馬星星是個很寬和的人。
他并不覺得薄慎剛剛在旁邊聽了這個人跟自己說的話，而等這個人跟薄慎說話的時候，薄慎卻希望他離開一下，有什么不對。
每個人都有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秘密。
更何況，奶奶都說薄慎是個脾氣很好的好人。
他只是在剛剛沒有什么不希望薄慎知道的秘密而已。
薄慎很快就將馬星星的移動治療艙推到了房間的外面。
等他再次回到房間里的時候，加西莫多已經坐了下來，一副要和他促膝長談的架勢。
但薄慎始終保持著警惕。
他還記得小白是怎么罵這個人的。
“看你現在的表現，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你自己其實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類了，對吧？”
薄慎微微頷首。
加西莫多長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我以前很笨很笨的，可是自從死過一次之后，我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薄慎：“你到底有什么想要和我說的？”
加西莫多收回視線，終于不再繞彎子：“你的報廢年限也快到了。”
薄慎的瞳孔驟縮了一下。
“報廢年限”這個詞完全證實了他的猜測。
“其實按照葉指揮的性格，可能就算你不愿意加入我們的計劃，你也能夠得到一支我們想辦法從泛星搞回來的解鎖藥劑。”說到藥劑的瞬間，加西莫多眨了眨眼睛，頭頂也冒出了兩只小狗耳朵，“但是，現在跟你談話的是我。”
薄慎：“我不是一個不會背后告狀的人。”
加西莫多：“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們的計劃，我可以給你兩只解鎖藥劑。”
薄慎立刻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安安靜靜躺在治療艙里的小白。
“因為小白也面臨報廢年限的問題嗎？”
加西莫多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已經派出了很多人，去泛星試圖破解你們這些被他們制造出來的工程性造物的鎖定了，但很遺憾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未能獲得足夠的信息情報，能夠讓我們在共同體內能造出你們都通用的解鎖藥劑。”
薄慎沒有猶豫。
“我需要知道你到底希望我去做點什么。”
加西莫多打了個響指，很快一份紙質文件就被一旁的智能吐了出來，遞到了薄慎的手中。
那是一份臥底文件。
“泛星那些跟共同體保持敵對的勢力，是不會讓任何正常的人類靠近他們科技研究核心成果的，所以我們需要你。”
薄慎一邊瀏覽文件，一邊淡淡地詢問到：“為什么不派作戰犬去？”
加西莫多：“作戰犬在他們那里都不算人，只是單純的護衛寵物玩具小狗而已。”
聽到這句話，薄慎直接合上了瀏覽了關鍵部分的文件。
“我答應你，不過你得盡快將解鎖藥劑送給我。”
加西莫多沒有想到這個人類會答應得這么快。
畢竟，他騙白鸞烏龍退役作為他的備用計劃，都用了這么多年。
“你接下來的學習課程可能會被安排得非常擁擠和困難，為了能盡量保證你的行動存活率。”
薄慎異常的堅定：“我知道。”
“那就好。”
……
白鸞烏龍知道自己冒險異形化跳出機甲艙去救薄慎，可能會面臨非常嚴重的損傷風險。
但他沒想到，自己在治療艙里一躺就是三年。
他醒來的時候，薄慎還在上課，不過他蘇醒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薄慎的終端。
而且，正在上課的薄慎也立刻給他的小狗終端發了消息，說會馬上請假回來看他。
薄慎甚至還給他發了一個飛吻！
依然全身漆黑的小狗樂壞了，剛醒沒多久就抱著自己的小狗終端在治療艙里瘋狂打滾。
更讓白鸞烏龍開心的是，在他休眠治療的這三年里，作戰犬已經獲得了參加入籍考試的資格。
而序列考慮到他的功勞和退役狀態，第一個就將他的戶籍特批入籍了。
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是一名共同體的人類了。
或者說，是共同體的正式自由居民了。
他能夠上學了。
不過，等薄慎畢業的時候，他大概還沒有畢業吧？
白鸞烏龍立刻開始查閱遠星指揮學校的提前畢業有關事項規則。
但他查著查著，漆黑的小狗臉上并不明顯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了，小狗都快要本能吐出來的粉色小狗舌頭也跟著緊緊合攏的嘴筒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這么想著，白鸞烏龍調出了薄慎這三年排得滿滿的課表成績——【第一學期，作戰犬通識，100分】。
首先，這三年他都在休眠治療，所以應該沒有人能幫薄慎作弊修改成績。
所以，薄慎是真的在期末的時候，憑本事考了滿分。
【作戰犬通識課本第一頁：共同體對于作戰犬會進行一定的初步篩選，只有確認健全能夠完成任務要求的作戰犬，才會被培養為作戰犬。】
小狗按著終端的爪爪，微微顫抖。
怎么回事啊？！
他明明把薄慎的終端選課選作戰犬通識的可能性都禁掉了的啊汪！
第62章 戰戰兢兢的小白
薄慎一回家就聞到了香噴噴的飯菜的熱氣。
小白在治療艙里躺著的這三年，他幾乎都住在小白的小房間里，睡小白的床，每天都去作戰犬基地里看看沒有蘇醒的小白。
雖然每天去都只能讓他失望地回家，但薄慎還是每天都會去看接受治療的小白。
作戰犬的體質確實比人類的更好。
但同樣，人類發達的治療手段也沒辦法完全應用于作戰犬，特別是在腦損傷領域。
所以，小白的治療進展非常的緩慢，直到最近才出現了隱隱的復蘇波動征兆。
薄慎甚至在復蘇波動征兆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跟學校請了假，可惜的是他請了足足七天的假，小白都沒有一點真的要醒來的跡象。
他只能先回去銷假上課。
而在又過了七天之后，小白才在他上課的時間突然蘇醒。
小白一蘇醒，薄慎就接到了通知。
但現在的小白已經是個自由的共同體居民了，他的小狗終端的各項附加功能也基本上都被廢止了，所以本來想要趕到醫院去看小白的薄慎，最后只收到了小白乖巧的消息——【我已經回家了，你到家里就能看見我啦。{小狗栓上鏈子乖乖蹲好}】
薄慎只能臨時調轉方向回家。
他也沒有多想，在回家的時候，他還在半路上專門翻墻買了一只香噴噴的燒雞給小白。
薄慎也是知道自己的做飯水平很普通的。
所以，他沒好意思讓小白蘇醒的第一頓就吃他做的家常便飯。
可是薄慎也完全沒有料到，小白在蘇醒之后，第一時間就回家給自己做了一頓飯。
還是看起來那么好吃的一頓飯。
薄慎悄無聲息地摸進了廚房。
就看見小白在廚房里乖乖圍著圍裙，一條大大的黑尾巴掛在身后，時不時地晃動一下，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這是薄慎第一次看見小白做飯。
認真做飯的小狗的耳朵在頭頂，一抖一抖的，在嘗到自己燉的好喝湯湯的時候，還會忍不住耳朵哆嗦一下下。
在薄慎扒在門邊，盯著自家小狗，隔了大概兩三秒之后，小白才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一個回頭，就和門口的薄慎對上了視線。
在遠星指揮學校上了三年學的薄慎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原本的那一股子青澀微妙的清澈愚蠢，已經完全轉化為了純粹的理智冷靜。
他看起來已經很像一名真正的指揮了。
白鸞烏龍都有點不敢主動上前，生怕暴露自己的心虛。
他還不知道薄慎現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而且隔了三年的時間，他也不確定薄慎到底有沒有喜歡上別的小狗或者別的人。
當然，他已經查過了薄慎三年來的活動消費記錄。
他并沒有看到薄慎有跟別的人或者小狗一塊出去約會的場景。
這也是他能勉強壓住心虛，先回家買菜做飯的原因之一。
只是薄慎這三年也沒有花他的錢，這個舉動讓小狗的心里略微有點沒底。
但薄慎在注意到自家小狗看向自己的視線的瞬間，就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小白，下巴輕輕地壓在小白的肩膀上，語氣就好像是在跟一只隨時都可能從花朵上飛走的蝴蝶說話一般，對小白說：“謝謝你，小白，歡迎回家。”
三年沒說話還有點心虛的小白頓時臉都被抱紅了。
一路從脖子紅到頭頂的耳朵。
薄慎真的好熱情啊，他應該沒發現他騙了他很多事吧？
小狗立刻回應了薄慎的歡迎抱抱。
他也喜歡薄慎！
這么想著，白鸞烏龍還很不老實地低頭親了薄慎的耳朵一下，并且默默地在心底把去證婚中心辦理結婚安排上了日程計劃表。
事實上，要是薄慎同意的話，他明天就把薄慎拉去結婚！
不過……白鸞烏龍依然心虛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薄慎。
薄慎真的沒有發現問題嗎？
可是他都靠自己考了作戰犬通識的滿分了啊……
小狗在走神，薄慎在害羞。
他也沒想到三年沒有見到會動的小白，小白現在居然那么奔放了。
但是仔細想想，這三年對于薄慎來說，確實是實打實的三年，可是對于小白來說，卻是彈指一揮間。
他還是三年前那個幾天前才被領養人擼順毛了的幸福小狗。
薄慎心疼地摸摸了小白的腦袋。
“小白以后想要干什么呢？不管小白以后想要干什么，我都會支持小白的哦。”
白鸞烏龍猶豫了僅僅一秒，就輕輕咬住了薄慎的耳朵，對他說了很輕很輕的兩個字，輕到薄慎的臉都瞬間紅透了，卻總感覺自己好像沒聽清。
他、小白他……
沒等薄慎反應，任勞任怨的小狗就把自己的前領養人抱到了餐桌前。
小狗新買的智能家務機器立刻就將熱在鍋上的燉湯給端上了桌。
等薄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接過了小白給他盛滿的湯碗，碗里裝滿了香噴噴燉爛的肉骨頭。
甚至連肉骨頭里的骨頭都被小白搶先一步剔干凈了。
薄慎簡直要受寵若驚了。
小白……小白他是在干什么啊？
但在小狗清澈又亮晶晶得簡直耀眼的目光當中，薄慎還是勉為其難地吃干凈了小白給他裝滿肉肉的湯碗。
好吃！
只是薄慎開心地放下吃干凈的湯碗，結果就發現小白又給他裝了新的好吃的烤肉。
依然是熱乎乎香噴噴的滿滿一碗。
薄慎：“……”
雖然還是很開心，但他開始有種不妙的感覺了。
這種不妙的直覺很快就得到了應驗。
在吃了足足一碗半的肉之后，薄慎終于撐不下去了，他忙不迭地想要阻止小白給自己裝下一道硬菜的動作，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不過，他也有辦法。
薄慎搶過了沒有裝滿的碗，拿出自己的筷子，對小白說：“小白，張嘴。”
白鸞烏龍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張嘴。
“嗷嗚。”
剛剛痊愈的小狗唇色看起來微微透著白。
但，哪里會有小狗不喜歡吃肉的呢？
薄慎已經快要忘掉自己回來的路上，想好的要跟小白好好談談的事了。
畢竟，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當年的領養退役犬考試的滿分大概是怎么來的了，可他想要知道，小白為什么要這么做。
以及，小白的啞巴到底還有沒有的治。
可是小白實在是太會撒嬌了，薄慎喂他吃一塊肉肉，他就要撲過來親薄慎的臉頰一下，撒嬌小狗簡直膩歪得沒有天理。
本來還想來看望一下白鸞烏龍的郎囂，他隔著老遠都能聽見奇怪的“吧唧”“吧唧”的清脆悶響聲。
腦補能力過強的單細胞藏獒瞬間就猜到了什么比現場更過激的場面。
現任作戰犬總教官郎囂立刻就調頭回了幼犬基地。
他雖然沒有白哥那么聰明，但是他也知道，好小狗好兄弟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做電燈泡！
調頭就走的郎囂有點可惜地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辛辛苦苦排隊三小時買到手又扛過來的打包現烤烤全羊，嘴里嘖嘖了兩聲，看來他今天只能和基地里的那群小家伙們共享這份美味了。
他其實現在也轉成了人類居民的戶籍，只不過，考慮到幼犬基地每一年從泛星被收容進來的小狗們智力水平層次不齊，郎囂最后還是沒有選擇放棄自己總教官的職責。
大事還是留給白哥干吧，像他這種不聰明的大家伙，還是好好待在幼犬基地里養老算了。
直到郎囂走遠，白鸞烏龍才當著薄慎的面，拿出自己新買的人類終端，給郎囂發了一條消息——【謝了，兄弟。】
薄慎非常作死地在小白給郎囂發消息的時候，捏了捏小白漸漸褪去少年青澀的漂亮臉蛋。
他壞壞地一邊捏還一邊挑釁小白說：“你怎么敢當著我的面給別人發消息的，是我不夠吸引小白的注意力嗎？還是……”
話未盡，白鸞烏龍反手就很豪氣地丟開了那個終端，雙手一伸，就把薄慎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他本來還擔心郎囂不知道情況，等會半場闖進來，害得薄慎尷尬。
既然郎囂已經不會來打擾他了，那他可就開始亂來了！
他現在已經是個標準的成年人類了！
他可以對薄慎為所欲為了！
薄慎并不知道小白已經解開了什么顧忌，他依然還在按照本能用曾經的習慣縱容地對待小白。
甚至在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之后，他還主動向坐在自己旁邊的小白詢問到：“小白，你今天要洗澡嗎？”
白鸞烏龍的眼神瞬間就不對了。
只是隔著濃密的雪色眼睫，小狗還微微低垂著眼眸，薄慎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自家小狗的異狀。
他真的是單純地想著小白要不要洗澡。
如果小白要洗澡的話，他就讓他先洗好了。
如果小白不要洗澡的話，那他就得要抓緊時間洗澡，洗完了再出來陪小白玩耍。
也許，小白那么久沒動，現在也會像幼犬基地的小狗那樣，想要玩咬咬球呢？
而另外一邊白鸞烏龍則在莫名激動地想——薄慎居然這么快就問我這種問題了嗎？他真的是像星網上的人類說的那樣，是在暗示我趕緊做好準備，等會熄燈以后就……做點人類都愛做的事嗎？！
小狗的大尾巴隱隱有種快要搖起來的沖動。
聰明的小狗立刻就努力穩重地朝自己的人類點了點頭，他甚至還輕輕汪了一聲，以提醒薄慎自己要洗澡。
畢竟，洗白白的小狗勾和沒有洗白白的小狗勾，吸引力的量級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白鸞烏龍覺得自己有必要再上星網進修一下人類的戀愛潛臺詞了。
第63章 體貼的小白
聰明的小狗做了很多的心理準備，但在自己被薄慎推進小浴室，并且薄慎還在門口把門給關上的瞬間，小狗還是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不過，這也是符合情理的。
畢竟，薄慎是個很害羞的人類。
小狗乖乖地在浴室把自己洗得香香的，雖然變成小黑狗勾的事實改變不了，但是白鸞烏龍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蓬松又可愛了。
沒錯，考慮到薄慎會害羞，白鸞烏龍搶先一步變成了小狗，試圖瓦解這個人類僅剩的一絲心防。
雖然是小狗，但他也是略懂一些戰術的！
小狗興奮到瘋狂甩水。
咦，不對，為了節省時間，他好像應該直接用清潔機的。
可惡，戰略性大失誤了！
……
薄慎毫無察覺地在小白之后去洗了澡。
他今天也上了滿課，已經很累了。
而且他有一種直覺，他距離即將被派出去成為臥底的時間，也越來越接近了。
沒想到小白現在才醒。
一向洗水澡的薄慎這會兒都只是從清潔機上走過了一趟，就出了浴室。
薄慎的快速讓拿著新買的人類終端在星網上瘋狂搜索“戀愛潛臺詞”的小狗都被震驚到了。
怎么回事啊？
薄慎怎么洗得比他還快啊？！
但同一時間，白鸞烏龍也在終端上看見了“潛臺詞”之——【洗的越快說明你的戀愛對象越期待跟你的初體驗。】
小狗突然間覺得自己的鼻子好像被夾子給夾了似的，讓小狗想嚶嚶嚶著在被窩里瘋狂打滾。
白鸞烏龍用最快的速度藏好了自己的終端。
然后，他就安分守己地連嘴筒子都藏在被子里，眼睛亮晶晶地偷偷摸摸關注著聞起來香噴噴的薄慎，等著他熄燈。
小狗雖然并不在意熄燈不熄燈，但他知道薄慎在意。
只要是薄慎在意的事，白鸞烏龍都會選擇盡量尊重薄慎的。
畢竟……
“沙。”
薄慎輕手輕腳地掀開了被子的一角。
雖然小白看起來還沒有睡著，但他還是努力減小了自己的動靜，避免影響到小白睡覺。
小白才剛剛康復出院呢。
溫柔的人類小心翼翼地在被窩里躺好，結果連一根小黑狗勾的毛毛都沒有碰到，非常體貼。
體貼到仿佛嘩啦一盆冷水，從小狗的頭頂澆下，澆得小狗透心涼了。
怎么回事啊？
薄慎為什么連碰都不想碰到我了？
小狗的嘴筒子在被窩邊緣拱了拱，但最后還是露了出來，金燦燦的眼睛緊張地盯著已經閉眼的薄慎。
然后，就聽見了薄慎平穩的呼吸聲。
他真的，睡著了。
白鸞烏龍：“……”
小狗本能地就想湊過去輕輕咬這個壞蛋人類一口，以提示自己的存在。
但最終，白鸞烏龍還是扒拉在薄慎的肩膀邊看著他安靜的睡顏，嘴筒子長嘆一口氣，然后就乖乖地趴在薄慎身邊睡著了。
只是小狗睡著睡著，半夜突然變成了人形，還一把將薄慎全部摟在了懷里，開始散發淡淡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整整一晚，薄慎都睡得挺好的。
體貼的小白也不鬧騰，很安靜地就跟著他一塊兒睡著了。
他本來還以為自己要半夜被小狗給折騰醒的呢。
畢竟，小白已經錯過了整整三年的情期了。
而且，根據作戰犬通識教科書的內容，人類是不會對小狗的情期進行強制的干預壓制的，所以小白……
“咦？”
薄慎看著自己頸窩里蓬松可愛的黑色發頂。
他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不是小白嗎？！
薄慎慌張地往床邊躲開了一點，結果因為太過慌張了，以至于都沒有注意到單人床窄窄的邊界，他差一點就倒頭摔到了地上。
幸虧白鸞烏龍眼疾手快，一把就將薄慎撈了回來。
“汪。”
看清黑發底下那張臉的薄慎勉強松了一口氣。
是小白就好。
他還以為，誰那么變態，半夜把小白換掉了，然后睡到了他身邊。
睡前的記憶緩緩回籠。
薄慎終于想起來，自己昨晚上是真的見到了出院回家的小白，而不是在做夢。
太好了。
但緊隨其后而來的，就是早晨的尷尬。
薄慎輕咳了一聲，就要扒拉開小白握著自己腰的手，起身去浴室里解決。
只是小白沒有第一時間放手，而是反手一把抱住了薄慎，把臉都埋進了人類的頸窩里，使勁地嗅嗅。
白鸞烏龍本來還想舔舔咬咬的，但考慮到薄慎是個人類，他不能直接理解小狗的示愛語言。
所以，白鸞烏龍最后還是沒有那么做。
但光是這樣，對于薄慎而言，就已經夠刺激了。
濕熱的呼吸打在人體最脆弱的脖頸處，微弱的這一絲不可控異動混雜進了平穩跳動的頸動脈里，瞬間就令薄慎開始頭皮發麻。
他幾乎是本能地就攥緊了身旁的被角，指尖攥到失血的顏色，骨節微微青白。
嗅聞夠了以后，被自家小白勉強放開的薄慎就跟逃似的，逃進了浴室里。
……
接下來的兩周時間里，白鸞烏龍都表現得很體貼。
他倒不是真能清心寡欲，實在是要參加滿課表期末考試的薄慎，實在是過得太慘了一點。
慘到小狗都忍不住每天給人類做好吃的肉肉，瘋狂給人類加餐，早飯一頓，午飯還要背上愛心小飯盒變成超大號的小狗狂奔到訓練場給人類送飯，晚飯有時候小狗都是直接抱著人類喂的。
因為就算是更注重精神穩定性堅韌度的星際時代指揮，也依然是需要大量的體能耐力訓練的。
體能和耐力也許不能在指揮的各項作戰指標之中直接體現出來，但這是星際不睡覺的怪物指揮們，必備的絕對身體素質。
期末考試結束的當天，薄慎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下考場回家的。
他的課程量是其他指揮系新生的兩倍，因為他已經沒有時間去讀最后一年的課了。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小白臥室的小房間里，那道月亮小窗戶已經在直直地往里傾泄月光了。
亮晶晶的，像一片皎皎的銀河。
薄慎在醒來的瞬間近乎本能地不動聲色，教科書式的控制呼吸偽裝在穩定的睡眠狀態，眼角的余光卻看向了一旁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鼓搗點什么的超大號人形小狗。
人類想要喊小狗來睡覺。
但下一秒，薄慎就注意到，小白突然痛苦地雙手抱頭開始薅自己的頭發。
小狗的頭頂就是毛茸茸的飛機耳朵，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小白薅著薅著，就開始揪自己可愛的黑色耳朵。
不過，此時的小白已經黑得不那么純粹了，已經是一只黑中夾雜著新生的小白毛毛的奇怪小狗了。
躲在被窩里的薄慎微微挑眉。
小白這是怎么了？
好奇的人類努力躡手躡腳地起身，悄無聲息地摸到了小狗的背后，然后就發現了小狗桌面上正在設計的一個圓環。
圓環的材料設計基底是序列里最受歡迎的求婚標準材料——銥鉑。
小白要跟誰求婚？
薄慎幾乎完全屏住了呼吸，壞壞地就要咬小狗毫無防備被自己薅得毛毛都亂七八糟的耳朵一口。
結果，他的嘴才張開一點，白鸞烏龍就震驚地扭頭，在昏暗環境里都亮晶晶的狗勾眼睛都快瞪圓了。
小狗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人類會偷看自己的小秘密。
他心虛得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把自己的終端給按滅了，臉剎那紅到了小狗耳朵的內側，整個人的后背都貼在了桌子邊緣，緊張到小狗耳朵嗖地一下都快要變成貼著頭皮要看不見了。
白鸞烏龍盯著薄慎，爪爪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了！
還是薄慎搶先一步控制了一下自己心底的奇怪情緒，一手一只小狗爪爪地把小狗的手背后，按在了桌面上，限制著小白不能臨時逃跑。
“這么晚了，你在背著我干什么？”
聽到薄慎問話的白鸞烏龍頓時慶幸自己是只啞巴小狗的設定了，他真的很難開口跟薄慎解釋這種問題啊……總不能跟薄慎說，我在想應該把求婚用的戒指設計成什么樣的，才能增加自己對你的求婚成功率吧？
小狗已經熬夜看了好幾天的星網玄學風水美學設計理論了啊！
小黑狗的黑眼圈都要看出來了！
但限制了白鸞烏龍行動范圍的薄慎越壓越低，到了最后幾乎只差那么一線的距離，兩個人的鼻尖就要碰上了。
“你要是現在好好交代自己要干什么壞事，我還能考慮一下原諒你哦。”
薄慎的理智很平靜。
可是他的情緒完全沒有辦法平靜。
他懷疑小白是要跟自己求婚，但萬一不是呢？
只是想想這種可能，薄慎的心底就止不住地酸澀。
他對小白的占有欲還是太越界了一點。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就說好了，自己只做小白的爸爸的，不能太強迫小狗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的，他……
“唔？！”
薄慎驟然也睜大了眼睛。
小狗終于鼓起了勇氣，當著這個人類的面，一往無前認真地親了他一口。
空氣里彌漫開淡淡的草木清香。
只是這一次的香氣一改之前的克制，完全暴露了Alpha可怕的占有欲控制欲。
毫無防備被侵入的薄慎當場腿就軟了大半。
這是曾經全面占領過他的身體的Alpha血液的同種氣息，明明并不是什么曖昧的標記，卻依然造成了他這種對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在第一時間，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全部控制力。
“你……”
頭暈目眩的薄慎只來得及竭盡全力抽身吐出這幾乎潰不成軍的一個字，但下一秒，他就看見了小白手里終端上的文字。
【你能允許我設計我向你求婚的戒指嗎？】
第64章 星空求婚
薄慎只覺得有一片不知道什么的東西在他的腦海里炸開了。
小白是要跟他求婚！
這……這……
人類氣勢凌小狗的狀態瞬間就被破解了，人類白生生的耳朵頓時也紅了起來。
薄慎一點都不想拒絕小白。
小白那么好的小……年輕人類，連飯都會做，冷的時候還能抱起來暖和自己，毛茸茸的，還能打，還……
薄慎的視線毫無防備地透過小狗隨便穿著的大圓領休閑衣，窺見了小狗漂亮的鎖骨，還有底下若隱若現的流暢肌肉。
明明平時穿著衣服的小白除了略微高大以外，都讓人看不出這么危險啊！
但這一刻望向小白的薄慎，卻瞬間就感知到了那種潛在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威脅——這個時代的男人是會揣崽的！
而他如果真的和小白在一起……以后要是生一窩小狗崽怎么辦啊？！
咦？
小狗崽什么的……如果都跟小白一樣可愛的話，他好像并沒有很抵觸……不對不對，薄慎很努力地將自己腦海里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趕了出去。
他只是喜歡小白，并不是真的很想要生一窩小狗崽。
但薄慎還沒有從自己的思緒里脫離出來，下一秒他就被小白起身一把打橫抱了起來，緊接他們就翻出了頭頂的大天窗之外。
小白小心翼翼地將薄慎放了下來。
薄慎瞥了一眼下方的兩層樓的高度，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雖然基本上的太空指揮都會接受專業的恐高脫敏訓練，但人類的恐高本身就是對潛在危險的敏感恐懼，所以這種專業的訓練實際上并不是為了徹底地使人類對危險脫敏，而是為了避免恐高影響指揮在多種異常狀態下的合格指揮工作。
特別是一部分對危險特別敏感的指揮，他們的危險敏銳度本身就是超越其他指揮的，這是巨大的優點，他們是不應該被恐高脫敏訓練連帶著對潛在危險脫敏的。
所以，薄慎第一時間采取了轉移注意力法，來刻意弱化高度的潛在危險。
他的視線牢牢地盯住了眼前的小白。
雖然他相信小白不是那種“你不答應我就不讓你下去了的人”，但他相信，小白肯定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非得要在樓頂站著跟他說。
沒等薄慎想出小白到底要干什么。
白鸞烏龍就搶先一步從自己的終端里“取出”了那枚他熬夜設計了好幾天，結果最后還是一個素環的戒指。
戒指散發著微微的全息投影微光。
在被小白的手握住的瞬間就展現出了薄慎這種“古代人”難以置信的真實質感，它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
【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允許我求婚了哦。】
白鸞烏龍的身前展現出了一行清晰的投影文字。
薄慎立刻就知道了，小白新買的是帶腦控的終端。
小白真的至少比他有錢一百倍實錘了！
但薄慎并沒有任何的負面情緒，小白那么好的人，這都是他應得的收入。
更何況，小白還對他這么好，他回來的這幾天他幾乎天天去買超高質量的食材，來投喂忙得暈頭轉向的他。
一個人有沒有真的在愛一個人，往往是很明顯的。
所以，這一次薄慎沒等小白猶猶豫豫地開始走求婚的流程，反手就抓住了小白的后腦勺，猛地親了過去。
小白已經走了這么多步了，剩下的路讓他來走又有何妨？
白鸞烏龍也沒想到薄慎會親自己。
小狗在被親的瞬間，毛茸茸的耳朵就忍不住唰地一下豎了起來。
他雖然不是什么有很充沛感情的小狗，但薄慎都這樣了，他怎么可能還忍得住？！
更何況，明明是小狗比較會舔舔才對！
最開始還勉強掌握著主動權的薄慎，漸漸地就在小狗的無敵熱情舔舔之下，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
“唔……”
本來就有些腿軟的人類修長筆挺的雙腿頓時軟得更厲害了。
白鸞烏龍順勢摟住了薄慎的腰。
經過三年的錘煉，薄慎的腰已經沒有原來摸起來那么軟了，但依然還是細細的，只是不會讓小狗都不敢用力，怕太用力了給人握斷了。
被親到上氣不接下氣的薄慎，緩了好久才勉強從眼前一片眩暈的境地里恢復過來。
小白真不愧是前小狗，比他這個人類顯然更懂得什么叫做鼻子和嘴巴呼吸分開。
在親完之后，白鸞烏龍還很故意地彎腰低頭，把臉埋進了薄慎的頸窩里，一副“小狗很乖的，你不要不要小狗”的表情。
但即便如此，薄慎也還是被白鸞烏龍壓在懷里摟得牢牢的。
就像一個只屬于小狗的小狗最喜歡的布娃娃。
在薄慎平復呼吸的時候，小白還一臉乖巧地偷偷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他最喜歡薄慎啦！
等到薄慎完全恢復過來了，白鸞烏龍才體貼地把懷里的人類給松開，當場單膝跪地，再次從終端里掏出了剛剛隨手丟掉的那個全息戒指。
他其實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在這么早的時候就跟薄慎求婚。
可是，小狗本來偷偷摸摸規劃得很用心的求婚驚喜都已經被人類給發現了，而且這個人類還直接流露出了答應小狗的意思。
只有笨蛋小狗才會不好好抓住這個機會呢！
薄慎的臉頰有點不自然地泛紅，但他還是堅定地把自己的手遞到了白鸞烏龍的手中。
盡管入籍之后的作戰犬已經屬于人類的范疇了，可是他們和人類共同的未來生活依然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未知挑戰。
但即便如此，薄慎也下定了決心，要跟小白在一起。
在星際時代，“古代人”觀念里的很多東西都被解構了，包括婚姻。
古老的婚姻制度在各種理論里實際上都是完全不適合社會的星際化科技化進步化發展的，可是即便如此，共同體也依然保留了被解構之后的婚姻制度，在每個管理局下屬的分局最小單位都會開設有證婚中心。
因為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些東西是在被無數次解構剖析之后，依然能夠堅定地存在的。
共同體愿意為證明愛情而給婚姻蓋章。
這也是共同體所堅守的“人類文明”的一部分。
如果一群人對于過去的什么都能完全地舍棄，對于什么都無所謂，只追求純粹的科技化、理論的進步化，那么這些人一定是沒有辦法抵抗浩瀚的宇宙黑森林的全方位審判的。
當人類異化到不再是人類的時候，人類本身就已經徹底地滅絕消亡成為永恒的冰冷歷史了。
不過，至少在目前，薄慎覺得，像小白這樣的作戰犬在他的老觀念里看起來都比很多的星際人更像人類。
道德、責任擔當、積極進取的精神面貌、對伴侶的絕對忠誠……薄慎是從心眼里地喜歡白鸞烏龍，如果以后真的跟小白結婚了，他都打算連其他的小狗一只都不摸摸了，只摸摸小白。
這簡直就是對鐵血狗勾黨的極致人性考驗。
但薄慎覺得，自己是能做到的。
就算他并不是個真正的古代人，而只是被灌注了古代人的記憶的克隆體，他對于愛情跟婚姻也是無比執著的。
哪怕對于理性人而言，愛情只是一瞬間的極端沖動，至少在這一刻，薄慎是真的打算連摸摸小狗的愛好都為了盡量避免小白吃醋而戒掉的。
小狗的大尾巴在身后瘋狂地搖來搖去，幾乎要在半空中揚起一片龍卷風。
白鸞烏龍輕輕握著薄慎的手，猶豫了一秒，還是光明正大地親了這個人類的手背一口。
他喜歡薄慎。
不僅僅是喜歡薄慎的人，他也喜歡薄慎把自己當小狗摸摸自己，也同樣喜歡這么認真愛護小狗的薄慎。
所以，他打算以后盡量避免當著薄慎的面吃其他小狗的醋。
畢竟，他都已經得到薄慎了，薄慎也不可能為了其他小狗而拋棄他。
他要像個正式優秀的人類伴侶那樣，大度地容許薄慎摸摸其他的小狗。
當然，私底下禁止其他作戰犬隨便以小狗形態接近薄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用合理的手段規避風險，改善自己的心情，保持自己的情緒穩定，同樣也是作戰犬總教官的自我修養。
全息的戒指在被小狗戴上人類修長的指尖的時候，隱隱蕩漾出了投影的微光漣漪。
這明明是全息投影技術不夠穩定的表現，但因為它真的很漂亮，有時候簡直像是無規則被釋放而出的一堆古老螢火，所以才被終端制造商想盡辦法保留至今。
發光的戒指穩穩地套在了薄慎的左手無名指間，薄慎的手指一動，它就會散出漂亮的輝光。
薄慎甚至覺得這個全息的戒指比他以前見過的所有實體戒指都要好看。
充滿科技感，充滿星際感，在浩瀚的真實虛擬混合的無限星空之下，就像是將無數的星星都摘了下來，悄悄地戴在自己的指間。
“小白。”
“嗷嗚？”
薄慎也蹲了下來，溫柔地反握住了小白的手。
指揮是有專門的源程序課的，更何況白鸞烏龍使用的還是基礎的戒指環。
所以很快他就同樣取出了一個全息戒指，當著愣愣的小白的面，不疾不徐地給他也戴好。
是跟他一樣的位置。
“白鸞烏龍先生，余生請多指教啦。”
白鸞烏龍的眼睛閃閃發亮，冷薄的唇瓣微微顫抖。
他想說話。
不管薄慎之后怎么收拾他，他都要用人類的語言回應薄慎！
只是沒等白鸞烏龍真的忍不住開口，薄慎就紅著整個人也不敢再看小白的眼睛，干脆利落地從樓頂逃回了房子里。
“好困啊，睡了睡了。”
薄慎發現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之前的時候，他都能強行抓著第一次見面的人形小狗的手，跟他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的。
現在的他努力鼓足了勇氣，才完整地說出這句話。
說完之后立刻整個人都從頭紅到了腳，迫使他不得不趕緊逃走，省得到時候小白要干點什么，他都不敢看小白。
他需要好好緩一緩。
但薄慎實在是太困了，而且他還是半夜起來和小白互相求的婚，光明正大地給對方戴上屬于自己的已婚人士的戒指含義。
所以，他幾乎是在回去躺下的沒過幾秒之后，就真的睡著了。
而這件事的后果就是，在薄慎旁邊的地板上躺了一夜試圖睡覺，但實際上輾轉反側了足足六個標準時的白鸞烏龍。
小狗在又反復瀏覽了好幾遍星網上人類寫的戀愛潛規則內容之后，終于腦子過熱，在七點半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把薄慎扛上了自己的機甲，直奔證婚中心。
第65章 證婚中心
共同體標準時，早七點。
仿真的陽光普照了守望一號要塞的滾筒形大地。
但薄慎睜眼的時候，他已經整個人穿戴整齊地被白鸞烏龍抱在懷里，進入了證婚中心的大廳。
星際時代會選擇結婚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事實上，共同體的絕大部分居民都是由人口數據系統按照合理模型，每年批量制造出來的人類，他們中的相當大一部分會從小在福利撫養院里接受合理的社會化養育教育。
而在長大之后，這些人也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會選擇反回去為自己長大的福利撫養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甚至將自己的撫養院視為“父母”，將自己一起長大玩得好的同期小伙伴視為“兄弟姐妹”。
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相互之間還會問候寒暄聯絡感情。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看，作戰犬和普通的人類之間，相差的有可能僅僅只是那一部分屬于異形的非人類嵌合人造基因導致的外表和智力的異常而已。
空蕩蕩的大廳，薄慎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證婚中心花里胡哨的天花板。
證婚中心也是共同體唯一一個可以搞各種花里胡哨修飾的官方機構建筑。
薄慎在看見花里胡哨的天花板的瞬間，還懵懵地以為自己怎么了，不會又穿了吧？
但他別過臉就看見了白鸞烏龍那張無比緊張，一個字一個字盯著自己的終端看的熬夜后頹廢帥哥臉。
還有點可愛。
薄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要親親自家的緊張小狗。
只是他的唇角還沒有真的勾起來，就聽見了那邊的智能敬業地飄到了他們的身邊，對他們說：“您好，白先生和薄先生對嗎？你們排的一號證婚流程已經準備好了，請問兩位新人現在方便過去完成證婚流程嗎？”
差一點就親親小白的薄慎：？？？
完全對小白沒有防備的人類扭過頭終于看見了身旁花里胡哨的證婚中心。
證婚中心很漂亮。
光影輝煌，色彩圣潔，裝飾各有各的花里胡哨，聽說在正式拍結婚照的地方，還能支持將近一千種合法的傳統習俗和宗教信仰布置。
非常的花里胡哨。
證婚中心曾經還惹得一些這方面的研究學者專程為了體驗習俗和宗教，花費六年時間，找了學習搭子一起來證婚中心結婚，結果最后真結婚了的。
這個地方漂亮得薄慎甚至都有點想將自己以后住的地方都布置成這樣。
但是，證婚中心再漂亮也掩蓋不了它是證婚中心的事實。
薄慎看向了白鸞烏龍。
小狗無辜地壓低了自己頭頂的耳朵，還歪了歪頭。
“嗷嗚？”
薄慎直接伸手捏住了小狗的鼻子：“不準賣萌糊弄我！”
小狗挺拔的鼻子哪里是人能隨便亂捏的，就算是人形狀態的小狗都不能被這么捏捏啊！
白鸞烏龍直接嚶嚶了一聲。
委屈的小狗可憐兮兮地就要往人類的頸窩里蹭蹭貼貼撒嬌。
可是這一次的薄慎完全不好糊弄了。
他在捏捏完小狗的鼻子之后，又伸出兩只手，看起來惡狠狠實際上輕輕地揪住了白鸞烏龍的小狗耳朵。
“小白，你完蛋了！我說的！”
白鸞烏龍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完蛋了。
他只是單純地想跟薄慎共享自己的資金賬戶和社會保障系統呀……汪。
星網上的人類不是都說，對象在跟自己結婚之后，直接共享了一切，讓人非常感動，之類的這種話的嗎？
對人類有一定了解，但不完全了解的白鸞烏龍并不知道，自己還將要在證婚中心面臨更加令小狗不解震驚的局面。
在揪完小狗可愛的毛絨飛機耳朵之后，薄慎就消氣了。
他真的很難去苛責一只像小白這樣剛做人三年的小狗。
所以，雖然又是捏小狗鼻子又是揪小狗耳朵的，但薄慎在從白鸞烏龍的身上下來之后，還是主動地帶著自家小狗接受了智能的流程引導。
證婚流程第一步，系統查驗雙方身份，核對基因庫數據庫信息，給出優生優育學、感情心理學等建議，并且確認雙方自愿情節，盡可能保證結婚雙方符合證婚標準。
但薄慎和白鸞烏龍進單獨的初步流程房間還沒三秒，證婚中心的人類主任就被驚動了。
一群閑得沒事暫時裝花瓶休眠的智能小機器都被智能核心系統建議啟動了，隱隱地對薄慎兩人進入的那個房間構成了合圍之勢，簡直像是生怕誰是壞人做賊心虛地跑了似的。
房間內，白鸞烏龍不明所以地看著正在反復向自己確認結婚自愿意向的智能工作人員。
“您好，白先生對吧？為了安全考慮，我再次向您確認一下，您是真的自愿和您身邊的這位薄先生結婚的對嗎？”
小狗的人話都要被急出來了。
但他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機會都沒說人話，現在看起來自己好像已經是犯錯小狗了，小狗就更不敢暴露了。
【是的，我是自愿的，我絕對是自愿的。】
智能工作人員臉上永恒不變的簡單微笑表情圖明明沒有變化，可是薄慎總覺得，對方的“眼睛”在望向他的時候，略帶一絲對人性充滿探究的終極懷疑。
星際時代的人類成年年齡雖然還是十八周歲，但證婚中心認可的結婚年齡在今年五月已經調整到了完全統一的二十二周歲。
更何況，在星際時代的背景環境里，別說二十二歲結婚了，一百歲結婚才是證婚中心里看起來最正常最普及的主流，五十歲以下在星網上都容易被人罵小屁孩。
連二十二歲都沒有的白鸞烏龍，就更是小屁孩里的小屁孩了。
這也是薄慎主動帶著小白進去走流程的原因之一。
只是他沒想到，證婚中心從智能到主任都那么具備敏感性。
智能先在外面和白鸞烏龍確認他是自愿的不算，還要把單獨的隔離小房間都開起來，先跟懵逼的小狗鄭重申明他現在很安全，外面的那個人聽不見他說什么，然后再向小狗拷問一遍——“你真的是自愿和薄慎薄先生結婚的嗎？”
白鸞烏龍都要被問煩了。
而且在智能問完之后，證婚中心的主任又進入了小房間朝他旁敲側擊明里暗里地問同一個問題。
這個時候就算白鸞烏龍再不了解人類，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主動向主任詢問到：“你們不會懷疑我年齡不夠結婚吧？我已經二十一歲了。”
主任露出了一臉的抱歉：“不好意思，法定的證婚中心允許結婚的年齡，上個月已經正式統一改到了二十二周歲。”
而且，他還糾正了一下白鸞烏龍的說法。
“白先生，你現在是二十歲哦，年紀還很小，都沒有滿二十一周歲呢。”
越想越興奮，興奮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的人形小狗頓時就不開心了。
他絲毫沒有猶豫地就露出了飛機耳，眼睛瞪圓一點，看起來水汪汪可憐巴巴地盯著主任，問到：“不可以通融一下嗎？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主任：“……”
但在證婚中心久經沙場的主任什么場面沒見過，他還見過兩個六七歲看起來特別可愛乖巧的小屁孩離家出走，到證婚中心來找他證婚，不給證就先賣萌賣乖賣可愛，再不行就開始滿地打滾耍賴的呢。
他們看起來也挺真愛的，真的。
星際時代，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主任在確認了白鸞烏龍真的是自愿的，中間也沒有什么聽起來不太對勁的哄騙強制情節之后，他就把拿出已經被廢止的《作戰犬婚姻管理辦法》試圖用別的小狗都可以在三歲結婚，自己二十一歲來申請結婚已經是晚婚了，來說服主任通融的人形小狗，直接趕出了中心。
跟著小白一起被趕出來的薄慎看著身旁牢牢抱著自己，從頭到腳都充滿致死量沮喪的小白，忍不住長嘆一口氣，摸摸了小狗的毛絨飛機耳朵。
“小白真的這么想要跟我結婚嗎？”
本來就是三分真七分裝的心機小狗聞言，頓時抬頭看向了自己的人類。
薄慎也隱隱看出了小狗有在假裝沮喪。
不過，他還是選擇了無視，主動縱容自家小狗：“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拍不限制年齡的結婚照哦。”
白鸞烏龍的終端立刻投影到——【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薄慎只能認命地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上星網搜：守望一號要塞哪里可以花錢拍結婚照？
既然是花錢的，別說兩個人了，來兩只真的小狗都是照拍不誤的。
而且，他被派出去做那個早就約定好的臥底任務的時間，很可能就要到了，他也想給小白留下一點值得紀念的東西。
畢竟，他這次去臥底，一去可能就是整整一兩年的時間。
他都覺得小狗會忍不住抱著他睡過的被子穿過的衣服，整只小狗都鉆在里面，偷偷背著人想念他，在他的氣味包圍里一邊抹眼淚，一邊只能難過地感受到他越來越淡的曾經存在過的氣息標志。
白鸞烏龍如果是純粹的人類，薄慎可能都還不會那么擔心他。
可他是不純粹的有小狗基因的異種人類，普通小狗都會因為主人的離開而心情沮喪，甚至天天年年到主人消失后再也沒有回來的火車站乖乖坐好等主人回來，更何況是那么聰明的小白呢？
只是薄慎沒想到，他才陪小白拍了一張普通版本的結婚照，來自學校的緊急實習任務就先一步出現在了他的終端。
第66章 緊急實習任務
來自校方的緊急實習任務薄慎還是第一次收到。
他畢竟明面上只是一個第三年的學生而已，上頭還有那么多的第四年即將畢業的學員，緊急實習任務怎么輪都不可能輪到他。
薄慎在確認任務的第一時間就聽見旁邊的小白很大度很體貼地跟他說：“你快去吧，拍照的事，我們可以等下次再拍。”
聞言，薄慎立刻看向了故作堅強的小狗。
明明看起來都快咬尾巴了，可是小白還是堅定地讓他趕緊走。
哪怕他只是個學員，高危機程度的任務根本輪不到他，他也不會因為這個世界需要拯救了而被從這種情況下強行拉走。
但薄慎知道，小白曾經是作戰犬，作戰犬的紀律有時候幾乎比人類的都還嚴格，他不能辜負小白的付出。
人類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拍照的大廠，臨上自己用了三年的破工業機甲之前，薄慎還回頭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看起來真的很落寞。
落寞到薄慎都有點心疼他了。
他在上機甲之后立刻給小白訂了一個好幾層的小狗蛋糕，等他回來之后就可以直接取回家，然后隨便找個什么理由，給小白弄頓好吃的。
這些天為了照顧他，薄慎都覺得小白變瘦了。
只是……
三十分鐘后，在裝滿了一片烏泱泱的指揮學校學員的中型飛船里，薄慎一眼就看見了坐姿囂張地被一群人類教官圍住的小白。
薄慎：“……”
他感覺自己的小狗蛋糕白買了。
有一種被詐騙的感覺。
只是他沒盯著白鸞烏龍看兩秒，那邊的小白就跟心有所感似的，很快就準確地望向了他的方向。
人形小狗的耳朵瞬間冒了出來，可愛的大尾巴也跟著在身后甩了甩。
薄慎就看著自家小白眨巴眨巴眼睛，全身上下的囂張頓時褪得一干二凈，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只乖乖的什么都不懂需要主人抱抱貼貼親親的笨蛋小狗一樣。
薄慎：“……”
他現在不僅覺得自己被詐騙了。
他還覺得自己好像是掉進了什么殺豬盤。
所以下一秒，人類調頭就走，絲毫沒有再給自家小白半個眼神。
白鸞烏龍：？？？
為什么啊？
不是說人類收到對象突然出現的驚喜，都會很開心的嗎？！
為什么薄慎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還像是要罰他三個月不準吃肉肉一樣的表情啊？！
但因為有相應的安排紀律，所以白鸞烏龍不能在第一時間接近薄慎，去找薄慎問清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只是在飛船上都沒辦法主動去找薄慎。
等下了飛船到了救災位置，白鸞烏龍就更沒辦法去找薄慎了。
那是一顆靠近遠星的泛星小行星。
普通的共同體人大概都很難想象，這種三天兩頭出現嚴重宇宙環境災害的小行星上，居然還住了那么多的人。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泛星星盜的家屬。
所以，他們才會在撐到最后實在是撐不住了的時候，才拿出共同體人給的定向求救，向共同體進行求救。
不管這些人的親屬甚至本身曾經就是干什么的，他們身上的潛在價值意義，就已經足夠讓共同體選擇臨時緊急召集學員來輔助救災了。
當然，是開著執法星艦以及作戰星艦去監督的救災。
這些人里查詢不到犯罪記錄的將會被移民到共同體在泛星的管理首府娜迦，能查到犯罪記錄的，則會被押送到娜迦附近的八大教管行星上，在審判后就接受相應的刑法處理。
薄慎和白鸞烏龍是在救災的一次分配任務里再次相遇的。
那個時候，兩個人都已經因為救災而灰撲撲的，沒有心思去打理自己了。
所以，他們甚至是在互相幫忙救助了兩次之后，才認出的對方。
小白的頭發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完全變成黑色的了。
這也是薄慎沒能第一時間認出小白的原因之一。
在泛星下行星救災是不允許攜帶清潔設備的，這條奇怪的禁令出現的原因，是因為曾經有人在救災的時候幾乎每個小時都給自己清潔一次，結果導致出現了一群吃飽了撐的泛星災民開始為那個人爭風吃醋，再加上參與救災的人員分散密度小，最后場面一度演化到了嚴重斗毆，甚至幾個互相奈何不了的災民互相把那個救災人員的時間給自行商量分配了……直到那個人自己終于忍受不了了，朝星艦方面舉報了這件事，他才被從那種亂七八糟的漩渦里拯救出來。
當然，因為這件事，那名成績尚算優秀的即將畢業學員，直接被勸退了。
包括當時跟他分配到同一個救災隊伍里的其他學員，也遭到了相應的瞞報懲處。
指揮系統里的每一條禁令背后，都有著它自己的神奇故事。
薄慎最后還是拉著小白跑到附近的小溪里洗臉，洗完之后才完全敢抱抱小白的。
小狗一臉的委屈。
他都早就聞到薄慎身上的味道，知道薄慎在附近了，怎么薄慎都跟他碰見了兩回了，他才發現自己是自己啊？
而且！
他們都分開好兩天了，薄慎這個時候不應該直接沖上來抱抱他嗎？！
怎么第一時間選擇的是把他拉到小溪旁邊洗臉……
白鸞烏龍并不知道，薄慎理智上雖然已經接受了他的人類身份，可是實際上現在臟兮兮的他在薄慎的眼里，就是一只徹頭徹尾跑泥潭里去撒歡回來的薩摩耶。
喜歡，但是要先洗白白。
不過，在洗干凈小白的臉之后，薄慎還是輕輕地親了一口小白。
雖然小白身上有很多帳他得算，但帳都已經積累得那么多了，他可以另外挑時間算賬，而不是非得在這種難得的時候破壞氣氛。
小狗也是會因為被主人冷落而委屈的呀。
更何況小白還是個人。
被薄慎親了一口的人形小狗頓時暈乎乎的，愉悅的感覺瞬間上頭，全靠意志力才沒有讓自己表現得太過得意忘形。
他就說嘛，這么兩天沒見，薄慎怎么可能不想他！
但很快薄慎就接到了新的分配調令。
小白也收到了新的調令。
兩個人被迫再次分開了。
其實以小白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手動調整一下分配的調令的，可是他知道，不管是薄慎還是他自己，這件事都不是他會做的。
因為救災的時候，智能是大量應用的，它們在數據分析上有著極其快速敏銳的反應預判能力，并且能同時提前準備好應對最多的高概率可能□□態發展。
這也就意味著，它們的分配安排在救災里，幾乎是完全準確的。
白鸞烏龍只要介入這種分配修改，就有可能導致局面朝不好的方向變化。
但白鸞烏龍完全沒有預料到，薄慎會在救災里受那么重的傷。
甚至比之前他被困在那顆矮行星上的時候，因為太空環境導致的傷還重。
他被壓在了廢墟底下。
本來應該跟他配合啟用節能防護設備的隊友，在較大的危險面前出現了嚴重的膽怯傾向，導致他沒能及時開啟防護設備，讓薄慎和一個小孩子一起被壓在了下面。
白鸞烏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薄慎的那名隊友因為害怕被處理而延誤了救援時間之后的事了。
還是監管的智能接收到他的匯報，根據心理學分析判定對方隱瞞了什么，并且將情況上報給指揮系統之后，指揮系統才確認了異常，從附近調配了白鸞烏龍所屬的隊伍去輔助。
不管明面上怎么說，實際上共同體對自己人的救援優先級，永遠是要高于泛星的普通人的。
薄慎被從廢墟里挖出來的時候，距離他被壓下去，已經過了將近三個標準時。
但好消息是，跟他一起被壓下去的小孩雖然是星盜之子，但他也同樣因為這個身份而擁有比共同體的同齡人更多的治療經驗，身上也幾乎常備著最普通的治療物品。
所以，薄慎并沒有因為在被壓住的時候，那根自大腿洞穿的鋼條而失血過多死亡。
可是白鸞烏龍在見到這樣的場景的時候，整個人都出現了異常的輕微顫抖。
他害怕了。
他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選中薄慎來進入指揮系統，來幫助自己幫助作戰犬爭取更多的正當合理待遇了。
這幾乎可以說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后悔。
只是沒等白鸞烏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那邊緊緊跟著薄慎灰頭土臉的小孩就默默湊到了他的身邊，很努力假裝不在意地主動向他詢問到：“你是作戰犬嗎？”
白鸞烏龍強制自己抽離情緒，看了一眼這個算是救了薄慎一命的小孩。
“曾經是的，但我現在是人類了。”
人類甚至絕大部分機器都沒辦法輕易地分辨出作戰犬的基因。
但作戰犬的感知力讓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察覺到同類。
小孩在聽見白鸞烏龍的回答的瞬間，眼睛都亮了一下。
他的母親是一只漂亮的泛星“寵物狗”，所以哪怕他的父親是一名厲害的星盜，他也依然被留在了這顆小行星上，跟著勉強母親生活。
就算是以開放自由著稱的泛星，也依然沒有他們這些“人造生物”的一席之地。
小孩的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繼續再問問白鸞烏龍有關共同體的情況。
但等他放下自尊別過臉準備露出耳朵和尾巴的時候，白鸞烏龍已經走開了。
醫療智能發出了尖利的警報。
薄慎出現了壓迫綜合征的癥狀。
人形小狗溫柔地親親了一口自己的人類，就再次從自己制服的胸口掏出了那根作戰犬之間救命用的血液治愈針。
后續過來處理問題的人類指揮見狀還想上前阻止，畢竟作戰犬規則里禁止了給人類輸血，上過通識課的人都知道，作戰犬的血液一旦輸給人類，那么那只作戰犬就相當于認了人類為主人，接下來對雙方而言都將會出現一系列無法預判的事。
畢竟，泛星對于“作戰犬”的基因設計開發工程是很廣泛的。
但在對方阻止之前，白鸞烏龍就朝對方出示了自己終端屏幕首頁跟薄慎的結婚照。
他微微抬頭，說：“我不怕，我們已經結婚了。治療資源已經夠緊張的了，我們能省一點就有可能讓多一個人獲救。”
人類指揮頓時肅然起敬。
真不愧是紀律最好的前作戰犬啊！
他并沒有想到白鸞烏龍只是為了能再次聽見薄慎的心聲，而選擇這么做的。
幾乎所有序列里的工組人員都對作戰犬有著這種謎一般的濾鏡。
第67章 回家
汩汩的熱血很快就輸入了薄慎的身體。
他的唇色也迅速地紅潤了起來。
白鸞烏龍的血液確實很有效。
他輕柔地攥著薄慎冰涼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感受著它被自己的血液溫暖起來，重新散發出那種令小狗感覺到安心的鮮活氣息。
只有在不遠處安安靜靜蹲著的那個破衣爛衫的星盜之子，他好不容易才從給一只“前作戰犬”敬完禮之后就走遠的人身上收回了自己驚詫的視線，神色晦明難辨地望向了還留在原地的兩個共同體人身上。
他是因為這個來救援他的人類終端點開首頁就是跟一只“寵物狗”的結婚照，才救的這個共同體人。
要不然以他奉行的星盜守則，根本不可能浪費自己的治療物品去救別人的。
哪怕那個人是因為救他而重傷的也一樣。
星盜要想活得長長久久，就必須摒棄人類的一切弱點，時刻保持絕對的冷酷理智。
事實上，他本來也只是以為這個共同體人很愛護像他一樣的“寵物狗”而已。
結果沒想到……
在確認了薄慎的生命體征已經穩定，拔除了鋼條的傷口也不會再繼續往外失血之后，白鸞烏龍就刷臉從留下陪伴他們的監管智能機器里取出了一管營養液，反手丟給了一直在盯著他們看的那個小孩。
小孩接東西接得很準確很快速。
這大概是每一只擁有犬類基因的人所具有的某種必然天賦。
在等待薄慎醒來的時間里，白鸞烏龍終于有心情抽出一點注意力給這個自己的“同類”了。
他跟對方主動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救了我的未婚夫。”
盯著手里的“高級營養液”的小孩頓時抬眸，他不明白這只前作戰犬為什么要對他說這樣的話。
幾乎所有的人類都認為，像他們這樣的“寵物狗”，骨子里就一定會討好人類幫助人類，所以對于素不相識的“寵物狗”是沒有人類會跟對方說謝謝的。
小孩的小狗耳朵都冒了出來，忍不住歪頭，盯著出聲的白鸞烏龍。
身為不受關注的“寵物狗”的后代，但同時也是星盜之子的小孩，他是知道共同體會給所有被救援人員基本一視同仁的待遇的。
特別是像他這樣的小孩子，聽說在被共同體救援之后，還會被送去上學校，學一些很多星盜都不學的知識。
唯一有些棘手的是，共同體的官方從來都不會在泛星回應個人的求救信號。
這也是他沒能提前一個人把求救信號發出去，想辦法讓共同體的官方來把他救援走的原因之一。
雖然身邊的人都說共同體人可壞了，搶他們的資源，還打他們這些星盜。
但小孩覺得，一群能免費給小孩子提供充足的食物飲水，在巨大災難面前會主動來救援他們，甚至連對星盜的審判處理都是全方位公示的人，又能壞到哪里去呢？
更何況，這些人還想讓他們這些小孩子去上學呢！
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讓他這樣的“寵物狗”小孩也跟著一塊上學，如果地方不夠的話，他可以站在教室外面聽課的。
白鸞烏龍沒有繼續跟這個小孩說話。
他是前作戰犬，還是作戰犬里主要負責攻堅戰斗的那個部分，根本不是同時還擅長安撫別人情緒的溫柔小狗。
所以哪怕知道了這個小孩是他的“同類”，白鸞烏龍也沒有心情跟對方寒暄。
他從小就是在共同體里長大的，跟這些在泛星自行生長的“同類”，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不過，在撤離的命令發布之前，白鸞烏龍還是把自己以前用的老終端給格式化了，首頁界面換成“泛星免費入學指南”，把它送給了這個小孩。
雖然沒有共同語言，但白鸞烏龍依然報答了這個在薄慎最需要治療的時候，貢獻出他那點任何一個共同體人都看不上的簡陋治療物品的小家伙。
他甚至還專門給對方提前開了一個購買賬戶，這樣對方就能在娜迦行星通行的所有食品等基本生活物資出售點，用他額外給充的那一萬星幣，配合專門針對未成年的津貼，生活很久了。
白鸞烏龍帶著薄慎離開的時候，上了返回守望一號要塞的飛船。
前往娜迦行星的飛船因為需要現場清點人員，所以預計會比他們晚兩三個標準時之后才出發。
小狗一路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抱著自己的人類通過掃描后上了飛船，隨便挑選了一個靠著其他飛船的房間安頓好。
直到臨飛船啟程前，薄慎才懵懵地醒過來。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白鸞烏龍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
而他全身上下都已經被清潔得干干凈凈了，就連本該很猙獰的傷口，看起來都不明顯了。
“我睡了多久？”
白鸞烏龍沒有立刻回答。
他還在猶豫。
事實上，在薄慎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在外面的時候，特別是在泛星的星域里，白鸞烏龍幾乎時時刻刻都是高度戒備的狀態。
這也是他能在總教官的位置上以那么年輕的年紀活那么久的原因。
小狗很猶豫。
猶豫得都快把自己的大尾巴抱起來咬尾巴尖尖了。
他是知道薄慎其實有一定察覺自己的隱瞞的。
可是他根本沒辦法確定，薄慎對他隱瞞的接受極限，到底在哪里。
如果他現在坦白，那么很有可能在沒有婚姻的保障下，薄慎一氣之下就會不要他了。
光是想想這種可能性，小狗就瘋狂地想把空間紐里珍藏的咬咬球掏出來咬咬。
壓力好大啊。
白鸞烏龍很快就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暫時不坦白的理由——這里是泛星，危險重重，他要是在這里跟薄慎坦白，萬一薄慎真的被氣壞了，跑出去遇到危險，他要怎么辦？
雖然白鸞烏龍理智上覺得薄慎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但是燙頭小狗以前在他邊上花費休息時間看了那么多的人類影視作品，里面幾乎所有的人類在談感情的時候都會出現小狗很難理解的奇葩反應。
白鸞烏龍并不能保證薄慎一定不會這樣。
只是……
就小狗猶豫的這么幾秒時間，薄慎已經把自家小白不回答自己的原因翻來覆去地反思了好幾遍，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小白一定是因為自己冒險差點死掉，所以生氣了！
再接下來，就是人類對要如何哄好小狗的心里預設。
薄慎想著想著，甚至都在想自己要不要穿點什么漂亮但四面漏風的衣服，犧牲巨大地哄一哄小白了。
只是他還沒繼續往下設想，就被白鸞烏龍一個飛撲，按倒在了床頭。
薄慎：？
小狗的毛絨耳朵壓得很低，但要是剛剛薄慎分一絲關注出去的話，就能發現小白的小狗耳朵內側，幾乎完全充血變成了很紅很紅的顏色。
不過，即便沒有耳朵指示，白鸞烏龍的臉也紅得厲害，琥珀金的眼睛亮得驚人。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在薄慎沒有做任何實際動作的情況下，被逼到這種程度束手無策。
薄慎身上的傷都還沒好透呢！
他怎么能因為薄慎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跟著想也想那種亂七八糟的事兒呢？！
他、他還打算等結婚的時候，再、再那個的呢……
從某方面來看，小白確實是貫徹了紀律教育的乖小狗。
白鸞烏龍為自己剛剛那一瞬間想撲過來把薄慎給就地辦了的念頭，暗暗地罵了自己一句——禽獸！
他甚至連什么樣的姿勢不會對薄慎的傷口造成傷害，都想象出來了。
幸虧薄慎都不知道白鸞烏龍的腦子里在想點什么。
但薄慎被這么按住了，還是感覺到了小白身上的異常。
只是在他想明白小白這是為什么之前，飛船就搶先一步啟動了。
白鸞烏龍忽然回頭，就看見窗外朝著他們這艘離開的飛船跑過來的小孩和老人。
他忽然間靈機一動，反手就給薄慎發了一句話。
【起來看看你救的那些人吧。】
薄慎被扶著坐了起來。
可是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怎么自己坐起來坐著坐著，就坐到了小白硬邦邦的大腿上，還被掐住了腰，視線直接對上了舷窗外的場景。
確實有很多人在往他們離開的這艘飛船跑過來。
他們的懷里還揣著一些不知道從哪里摘來的野生小花。
薄慎其實已經不記得自己最后拼命救的那個小孩到底長什么樣了。
不過，他還是扭頭朝小白問了一句：“那個小孩也在里面嗎？”
白鸞烏龍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薄慎頓時露出了一絲微笑。
沒有正常人會在別人真誠感謝自己的付出，肯定自己的努力的時候，還一點開心愉快的正面情緒都感覺不到的。
薄慎的耳朵甚至都紅了。
白鸞烏龍很明顯地感知到了自己的人類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被逼著走上指揮的道路的。
薄慎是真心認為，成為一名優秀的指揮是他畢生追求的夢想的。
小狗因為準備坦白而緊繃起來的內心，頓時緩緩地松懈平復了下去，毛茸茸的大尾巴也不由自主地冒出來跟著小狗的心情一起搖晃了起來。
他很高興。
高興薄慎原來沒有因為他的暗中操作和隱瞞，而被迫做一些他根本不喜歡的事。
這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等他回去之后，好好跟薄慎坦白的話，薄慎應該都會原諒他的吧？
單純的小狗對復雜的人類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性判斷。
等回家他就好好跟薄慎坦白！
第68章 坦白
飛船的航行速度不如星艦，但薄慎兩人還是在三天之內就返回了守望一號要塞。
在回到要塞的第一時間，薄慎就帶著小白去取了自己訂的超好吃小狗蛋糕。
聽說那家店是全星際最受作戰犬歡迎的私定甜點店。
這個消息還是薄慎花費三年時間打入小狗的朋友圈里，潛伏了很久才了解到的。
小狗其實比人類更喜歡吃甜食。
因為作戰犬也許因為有人類的基因補充，所以對味覺的感知是全面的，但由于小狗的基因同時存在，影響著他們對特定味道的感知力更強，出現食物偏好簡直是必然。
幾乎所有的作戰犬描述好吃的甜點的時候，都喜歡用舌尖上綻開的煙花來形容。
只是今天，薄慎在偷偷背著小白打開自己的小狗朋友圈看的時候，終于看見了因為郎囂點贊而被推送到他面前來的——小白的朋友圈！
白鸞烏龍的朋友圈確實很簡潔。
但在無邊的簡潔之中，薄慎一眼就發現了隱藏在其中的不同尋常。
小白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小狗朋友們出賣，所以他完全沒有給自己的朋友圈設置什么門檻。
當然，就算是作戰犬，他的朋友圈里也不會發什么作戰相關的內容的。
基本上都是一些看起來很平常的生活日常。
在認識薄慎之前，白鸞烏龍的朋友圈里幾乎都是讀書評價、做飯菜譜、名人名言……看起來就很機器人的一個朋友圈。
而在認識薄慎之后……
薄慎看著小白朋友圈里的“他好像真的以為我是狗”“他做的小狗餅干真好吃”“他看起來好像不太會做飯的樣子”以及夾雜在中間的“他今天居然薅掉了我的兩根頭發！！！”。
沒想到私底下的白鸞烏龍，是這樣的白鸞烏龍。
薄慎偷偷地將小白這些年的朋友圈全都瀏覽了一遍，然后就心滿意足地關掉了終端。
雖然小白騙了自己，但騙人的內心話癆啞巴小狗也是很可愛的。
在外面買完了想吃的菜，薄慎就跟小白一塊兒回了家。
這間小小的在遠星指揮學校里的房子，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他們的家。
明明是個連真正的居住產權都沒有的房子，但它卻給了薄慎一種遮風避雨可以安心的質感。
也許，是因為住在這里是跟小白住在一起的緣故吧？
回家之后，薄慎就準備下廚。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次小白直接當著他的面，也系上了圍裙，眼巴巴地跟在他的身邊，像是要幫他一起做飯的樣子。
薄慎當然知道小白是會做飯的。
但，他還沒見過小白做飯的樣子呢。
白鸞烏龍明目張膽地握著薄慎的手，開始手把手地教薄慎做菜。
他確實是很聰明的小狗。
但郎囂說他看一遍做菜的流程菜譜就能知道菜怎么做，其實是假的。
小狗只是因為要面子，所以每次都只有在成功之后，才會喊小狗朋友們來吃而已。
要不然他就偷偷摸摸地把做廢的菜品封裝得嚴嚴實實的，就等著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避開所有視線把它拿出去丟掉。
不過，私底下偷偷學習做了這么多年的菜，白鸞烏龍就算再不是專業的廚子，也差不多了。
被自家小白握住雙手的薄慎一路都心不在焉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點什么。
總不能是小白認真做飯的樣子太帥了，他偷偷摸摸地看小白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看呆了吧？
反正肯定不是因為圍裙在聯想一些什么奇怪的東西而走神了。
只是……小白的耳朵怎么看起來好像比平常紅了這么多？
看起來簡直像是兩塊可口的桃子牛奶雙味果凍了。
他要是咬一口，小白應該會嗷嗚嗷嗚地扒拉他跟他抗議很久吧？
但薄慎完全沒想到，他才開始這么想，小白的小狗耳朵就嗖地一下收了起來，變成了正常的人類耳朵。
耳垂還是紅紅的。
看起來也是很好吃的樣子。
白鸞烏龍：“……”
薄慎為什么要對他的耳朵那么執著啊？！
他并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薄慎已經因為過量吸入小狗的Alpha信息素，再加上一絲強烈的喜愛傾向，被動出現了Beta的假性情期表現。
但薄慎畢竟是個Beta不是Omega。
所以他壓根沒把自己的異常往那個方向想，只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大腿受傷了雖然已經基本上好了但還沒完全好，再加上親手做飯站久了，所以才會有一點腿軟。
只是薄慎還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略微有些異常的快，隱隱地就透出了一絲心亂如麻。
他看向自家小白，越看越覺得在廚房的暖色燈光下的小白，冷冽俊美的眉眼就像水墨一樣慵懶地暈染開，冷冽漸漸淡卻，最后只剩下誘人的眉清目秀。
好奇怪的感覺。
薄慎有點不知所措地被小白裹挾著，坐到了餐桌上吃飯。
白鸞烏龍能感覺到薄慎的狀態異常，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點什么，比起滿桌親手做的好吃的，比起薄慎買的那個香甜可口的小狗蛋糕，他更想嘗嘗薄慎淺色的那兩片唇瓣。
看起來很好吃。
就像薄慎自己在腦海里說的那樣，像蜜桃果凍。
薄慎都不知道自己這頓飯是怎么吃完的，他只知道家里的空氣調節器好像溫度調得太高了。
是郎囂來過了嗎？
可是房門的記錄里并沒有相關的內容，就連小白都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起自己這個弟弟的意思。
而且，郎囂是藏獒，他并不喜歡太高的溫度。
好奇怪。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薄慎才沒有感覺那么異樣。
他先洗了個澡，然后才是小白洗。
薄慎有點呆呆愣愣地換上了睡衣，坐在樓下的沙發上看新聞。
只是他神思不符地看著自己的面前的影像，沒多久就收到了本應該在洗澡的小白發給自己的消息。
【如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完美的人，你還會喜歡我嗎？】
薄慎看到這條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給小白回復了一個——【？】
【其實，你本來是應該匹配到一條沒有服役過的淘汰幼犬的，是我在中間做了一點修改，最后你才領養到了我。】
白鸞烏龍還給薄慎發了那條超可愛的真小狗的圖片。
因為不是人類，所以幼犬的胚胎培養工程限制得沒有那么嚴格，而且輔戰犬的犧牲率每一年每一場戰斗的差別都很大，很自然地每一年都會出現大量的不合格幼犬。
這些幼犬也是共同體全星域退役犬領養的實際主力。
就算是白鸞烏龍對自己那么自信的小狗，都沒辦法保證，薄慎在不認識他的情況下，會在自己和那只可愛的德牧幼犬之間，選擇養他。
這也是他特別心機地只在領養界面上放上自己的小時候的小狗狀態照片的原因之一。
現在的他未必能打敗可愛幼犬，但以前的他，肯定能打敗這種普普通通的可愛幼犬！
但薄慎給他的回復完全出乎了白鸞烏龍的預料。
【謝謝小白把我的零分考卷改成了滿分，要不然我應該是沒辦法領養到那么好的小白的，對吧？】
藏在浴室里糾結的白鸞烏龍瞬間就把焦慮夾起來的大尾巴給放了下來。
嗚……薄慎真的選擇原諒他了！
接下來的坦白，白鸞烏龍就坦白得更加順利了。
事實上，當他知道自己在薄慎心里比自己想象得更重要的時候，小狗就已經獲得了很多的安全感。
就像一只聰明的被愛小狗，他永遠都知道，在主人眼里，自己比掉到地上的最高級牛排更重要。
【以前你去夜校報名掃盲班的時候，也是我特意做的安排，才會導致你沒有報名掃盲班，結果卻報了速成班。】
薄慎的回復來的很快。
【嗯，我猜到了。】
能通過指揮測試的人沒有傻子。
薄慎只是總是在小白和真相之間，本能地選擇小白而已。
小狗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白鸞烏龍立刻就被薄慎的反應給哄到了。
更何況他還聽見了薄慎在心底寵溺自己的聲音，怒搓小狗頭，打點計時器親親小狗勾，按倒小狗就是一個埋頭狂吸小狗毛茸茸的可愛肚皮……如果說曾經的白鸞烏龍還覺得薄慎是變態的話，現在的小狗已經能在面對這么變態的人類的時候，不僅支持小狗形態被摸摸吸吸，還能支持人形被薄慎這種摸摸吸吸。
他是自愿的！
匆忙在清潔機器上走過一道的白鸞烏龍迫不及待地開始穿自己的制服。
他雖然已經自己買了一些臨時穿的人類衣服。
但聰明小狗的審美很挑剔。
而且，星網的網友都一致地認同穿制服最有吸引力了，白鸞烏龍相信比起其他普通的衣服，自己穿成這樣對薄慎應該也是最有吸引力的。
萬一真的勾到薄慎了呢？
坦白完的小狗一身輕松，薄慎都已經原諒他了！
太好了！
單純的小狗重新穿好制服，就走出了浴室。
在出浴室之前，他先給薄慎發了一條新消息——【你要上來嗎？】
但等白鸞烏龍走出浴室之后，嗅覺敏銳的小狗立刻就感知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屬于薄慎的安心氣息。
小狗的大尾巴瞬間就搖晃了起來。
他已經完全壓抑不住自己想要見到薄慎的欲望了！
所以，距離上一個消息都還沒過去兩秒，白鸞烏龍就給薄慎發了新的消息。
【我現在就下來找你！等我！】
薄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點什么。
他其實早就猜到了小白的真面目，但是在這種小白終于坦白的時刻，他滿腦子里卻都是小白的身體。
小白真的……是那種人間尤物一樣的存在啊……
薄慎不知道從來沒有這么胡思亂想過的自己，怎么會想這些東西。
但他還是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欲望。
如果他對小白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欲望的話，他跟小白之間的就不應該是會結婚的關系。
等薄慎的意識回籠的時候，他人都已經略微失控地自己走到了樓梯底下。
要塞這種地方采取的樓梯方案幾乎全都是半升降梯，只有開頭和末尾的地方會有兩個連接升降梯的階梯。
所以，在薄慎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莫名其妙充滿感情色彩的思緒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從樓上像小天使一樣降落的小白。
小白穿著一身修身的制服，完美地勾勒出了作戰犬優越的身材輪廓線條。
薄慎甚至有一種自己要是把臉埋在小白心口，會被淹沒的微妙感覺！
第69章 你想對小狗做什么都可以呢
白鸞烏龍瞬間就從薄慎的腦海里感知到了他在想的那些東西。
小狗的大尾巴甩得更厲害了。
簡直像只大尾巴狼。
他也沒想到薄慎實際上是這么……這么……色里色氣的薄慎。
明明以前他都能腦子里什么都不想地問他的小狗蛋蛋讓不讓捏的！
白鸞烏龍被薄慎的想象力驚住了一秒。
他愣愣地站在升降梯的位置上，都忘記了要抬腿走下最后兩級臺階。
薄慎是真的連他的犬形都能接受啊……
小狗的大尾巴被鼓動得瘋狂搖來搖去，小狗本尊卻流露出了一絲近鄉情更怯的躊躇。
他已經有點克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本能了，汪！
明明早就想好了，要晚一點再讓薄慎生小狗崽的，可是白鸞烏龍發現，現在只要薄慎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屬于小狗的那一部分野獸的本能就忍不住地驅使著他，讓他想要強行把薄慎給填滿，弄大薄慎的肚子，讓他給自己生煩人但可愛的一窩又一窩小狗崽子。
這輩子哪怕被無數作戰犬罵老變態老禽獸的白總教，他突然間終于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禽獸。
只是沒等被薄慎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震撼到的人形小狗回神，這個人類就搶先一步沖到了自家小狗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小狗的手，把他拉下了仿佛神壇的升降梯。
但薄慎沒敢直接撲到小白的懷里。
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不太對勁，他并不想給小白一個不完美的初體驗。
擁有古代思維的人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實際上確實是有一點保守的。
他絕對不能像個變態一樣地把小白就這么匆忙撲倒！
至少……至少也應該……
薄慎在腦海里都有點詞窮了。
他只是單純地想要給小白最好的而已。
小白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待遇！
他絕對不要因為一己之私而就地倉促撲倒小白！
只是薄慎被白鸞烏龍的Alpha信息素給撞了個滿懷，本就進入假性情期的Beta哪里還能控制得了自己？幾乎是薄慎越不希望自己往什么方向想，他的腦海里噴涌而出的那些東西就越多。
但下一秒，薄慎就聽見了那個讓他的腦子瞬間清醒的低啞悠揚嗓音。
只見白鸞烏龍一個抬手，他就被按在了一旁的窗臺。
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制服還沒換新的，還是屬于作戰犬的制服的小狗，幾乎是在那么做的剎那，就被來自于制服的懲罰流壓給電了個猝不及防。
小狗耳朵尖尖上的毛毛都炸開了。
像兩朵漂亮的蒲公英。
作戰犬守則：禁止隨便發生關系。Alpha作戰犬在情期有脫制服的需要，必須及時打報告申請，或者領取特制的抑制劑進行注射。
但哪怕頂著專門針對作戰犬的懲罰流壓，白鸞烏龍也當著薄慎的面硬生生地扯開了自己的制服領口，讓他的額頭能夠輕輕地抵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氣息微促，說話間是壓抑的哄誘。
“不，你可以。”
“你想對小狗做什么都可以呢，主人。”
薄慎的舌根頓時發麻。
整個人都透露出了要命的不知所措，呼吸間幾乎全都是小白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從舌根一路麻到舌尖，完全的不知所措。
白鸞烏龍微微俯首，就囂張地在薄慎的唇珠上輕輕啄吻了一下，唇角微彎，一副小狗得意得要命，尾巴都要翹到天上的神情。
只是……
“你、你會說話？！”
薄慎被親得滿腦子懵懵的。
但就算他滿腦子懵懵的，也絕對不可能忽略，小白是個啞巴小狗勾，他不會說人話這件事。
白鸞烏龍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過，他還是努力乖巧地看著眼前的薄慎，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小狗耳朵壓得低低的就像兩扇可愛的毛絨小翅膀，看著就讓人不忍心懲罰。
薄慎的思緒完全失控。
他機械地重復了一遍自己的問題：“小白，你會說話？”
白鸞烏龍終于還是挺不住了。
人形小狗努力表現坦然地向人類回答到：“我確實會說話……”
薄慎的眼神漸漸失去焦點。
“你……是什么時候學會說人話的？”
白鸞烏龍似乎是察覺到了薄慎的絕望，但他不想再欺騙薄慎了，都已經坦白到這個地步了，再繼續坦白一點，薄慎應該也會原諒他的吧？
“我能變成人形的時候就會說人話了。”
頓了頓，小狗還可憐巴巴地望著眼前的人類，超小聲道：“你不會因為這個就不要我吧？”
一邊說話，小狗的大尾巴還跟著乖巧地搖了搖，半空中瞬間飄飛了兩根小狗毛毛。
薄慎感受著那個抵到自己的“危險品”，微微抿唇，沒有說話。
白鸞烏龍立馬就開心地要往他的懷里拱。
然而——
“咚！”
三分鐘后，被關在大門外的人形小狗一臉震驚地看著消失在門里的薄慎。
我是誰？我在哪？
薄慎為什么要把我關在外面啊？！
白鸞烏龍不敢相信薄慎居然真的把自己關在了門外，他不死心地還扒拉了一把面前的門。
但很遺憾，薄慎這一回似乎是真的下了狠心，完全沒給小狗留下任何一絲能進門的可能性。
他把大門的進出權限都直接清零了！
小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怎么會……為什么……
白鸞烏龍的目光投向了房子頂端他房間里的那扇天窗。
天窗還開著。
小狗認真反思了一遍星網網友教給自己的人類戀愛哲學，頓時就明白了——薄慎一定是生氣了，但又舍不得他，所以想讓他偷偷爬天窗回去跟他認錯。
一定是這樣的！
行動力極強的小狗說干就干，把自己強行撕開的制服衣領乖乖地按回去，勉強讓它先停止對自己的作戰犬違規懲罰，然后就開始爬小房子的天窗。
這座小房子在白鸞烏龍接手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那么嚴密的防護系統。
所以，白鸞烏龍如果想要從天窗爬回家里，要面對的將會是曾經的自己設下的重重困難。
但，勇敢小狗，沒有困難！
……
薄慎還不知道白鸞烏龍已經在外面開始艱難爬墻了。
他只是一個人坐在床邊上，不知道為什么心底突然就有點空落落的難過。
其實自從他從那個名叫加西莫多的老退役犬那里出來，薄慎就有一點情緒異常了。
他確實早就猜到了自己很可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人類。
因為就算是這個星際的時代，在有神奇的深層物理理論存在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時光機器的概念，再加上他擁有的記憶本來就是共同體在地球時代曾經擁有過的東西，而且他關于地球時代的記憶，恰好停留在被一輛重型大掛給撞上的瞬間。
但猜到和猜測被證實，甚至被人挑明，根本不是一回事。
薄慎能原諒小白因為很多他必須要做的事而欺騙自己，可是小白裝啞巴這件事本身，跟他身為一只作戰犬必須要做的那些事，并沒有必然的聯系。
白鸞烏龍只是單純的因為不相信他會相信他，而選擇了裝啞巴小狗而已。
薄慎甚至因為這件事專門給馬星星打了通訊。
放假的時間，馬星星正在奶奶家里包餃子吃餃子。
星際時代的人類倒是沒有太嚴格的傳統習俗觀念。
馬星星家因為馬奶奶喜歡吃餃子，所以清明吃餃子，勞動節吃餃子，反正逢年過節連毫無用處的二十四節氣都能扒拉出來吃餃子。
接到通訊的馬星星嘴里還叼著兩餃子，他不知道為什么變成了小馬犬的形狀，吃餃子的樣子就像只歪頭果蝠。
“嗷？”
看見給自己打通訊的人是薄慎，馬星星立刻變回了人形。
因為知道自己是小狗了，而且遠星指揮學校還能做實訓任務勤工儉學，他們機甲系的實訓任務比指揮系的實訓任務更賺錢，所以馬奶奶還專門花大價錢給馬星星買了幾件組作戰犬制服同款材料的普通衣服。
“怎么了？”
變回人形的熱情小馬犬一臉的“小狗很擔心你”。
薄慎的心情瞬間就好了許多。
他雖然已經打算連別的小狗摸都不摸了，但他可沒決定要連別的小狗一眼都不看啊！
世界破破爛爛，小狗縫縫補補。
馬星星看著半天沒說話的薄慎，想了想，主動道：“你被甩了？”
聞言，薄慎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差不多吧。”
馬星星頓時擼起了袖子。
“說，是哪個混賬玩意兒敢甩我兄弟！我馬星星這就去把人給揍一頓！讓他知道我們小狗都是不好惹的！”
薄慎笑得更厲害了。
雖然他并不是小狗，但這一刻，他還挺愿意做一只快樂小狗的。
眼看著馬星星放下裝滿餃子的大碗，就要起身來找自己。
薄慎立刻告訴他：“讓我不開心的是小白。”
馬星星頓時坐回了原位。
小馬犬的耳朵都變成飛機了，眼神略帶驚恐。
“他……他……”
以前的他確實不知道白鸞烏龍是什么來頭，但在機甲系被訓了這么多年以后，馬星星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了——薄慎家里的“小白”是他教官的教官，他的教官就已經快把他給訓成孫子了，更何況是“小白”本尊啊！
薄慎就看著馬星星囁嚅了好幾秒，最終囁嚅出來一句：“那個，這個我真打不過……要不……要不我幫你報個警吧？”
“哈哈哈哈哈……”
薄慎是真的被馬星星給逗樂了。
“沒那么復雜，只是小白一直在我面前裝啞巴小狗，怕我不要他，但他今天坦白了。”
聽到這句話，馬星星終于還是安心地捧起了自己的大碗餃子，繼續呼嚕呼嚕地猛吃。
吃了兩個餃子壓壓驚，他才跟薄慎說：“薄哥，白哥跟我們不一樣，他從小就沒接受過人類的義務教育。”
薄慎的眼神瞬間溫柔了下來。
“感情的事吧，是很難說明白說清楚的，我認識了很多的作戰犬，他們就很亂來，才幾歲啊，小狗就生了好幾窩。事實上，白哥身為一只作戰犬，他能明白人類的愛情，明白人類的婚姻，明白人類的道德原則，我都覺得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頓了頓，馬星星又繼續道，“你知道他從小耳濡目染的環境是怎么樣的嗎？共同體的作戰犬在十年前出現了一次滑鐵盧式的全線大敗，后勤補給線被全部切斷，白哥那個時候才八九歲就被困在了泛星。”
“泛星的環境，如果不是真的去過那里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是純粹的黑暗森林是純粹的社會達爾文……”
馬星星說了很多自己從教官那里聽來的事跡，但說到最后，他還是總結到：“當然，不管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會力挺你噠！我們是兄弟嘛！”
“謝謝你……兄弟。”
薄慎笑著掛掉了馬星星的通訊。
他已經打算找小白好好談談，并且聽小白認錯了。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是很難遇見完美的另一半的，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是互相認識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之后，才互相變成對方完美的終生伴侶的。
只是薄慎扭頭正準備爬上天窗口看一眼小白爬到哪里了，下一秒，他就收到了一個來源未知的消息。
【你的叛逃機會已經準備好了，等你過來指揮系統中心親眼見證你的金屬紙質臥底檔案封檔，你就必須要著手叛逃去泛星了。】
【從現在開始，距離你離開遠星，還有預計四十九個標準時的時間。】
薄慎關閉終端沉默了。
但他沒有沉默多久，就被一雙手從背后偷偷抱了個正著，衣擺折角，露出一截勁瘦的小腰。
第70章 一頓飽
在被擁抱的第一時間，薄慎就感覺到了背后的人是小白。
因為只有小白才會在刻意接近他的時候，保持著這種既隱蔽又故意想要讓人發現自己的動作。
有種光明正大的鬼鬼祟祟。
小狗溫暖的雙手瞬間就從背后直接擁住了他。
擁抱的姿態帶了一點點的撒嬌意味，渾身上下都透射仿佛用不完的力量，熱乎乎的，像只真的小狗。
“嚶……”
白鸞烏龍看薄慎沒有要揍自己一頓的意思，就順勢把自己的下巴輕輕地抵在了薄慎的肩窩側。
哪怕明知道薄慎看不見，他也始終都保持著自己臉上最好看最乖巧最委屈的姿態。
只要一眼，就一定能讓薄慎消氣。
但薄慎并沒有看他。
他只是搶先一步將自己的終端收好，然后就往后微微一躺，整個人頓時在人形小狗硬邦邦的懷抱里靠到了實處。
其實也不是真的完全硬邦邦的，畢竟再結實的軀殼，只要他還是碳基生物，就不可能真的硬得跟石頭一樣的。
不過是因為薄慎突然靠向自己，太出乎預料了，導致白鸞烏龍懵懵地就繃緊了身體。
小狗緊張得耳朵尾巴都快一塊兒夾起來了。
這并不是在小狗想象里，薄慎應該有的反應。
或者說，薄慎不應該至少先打他一拳，消消氣嗎？
而緊隨其后薄慎的動作就更讓小白狗腦過載了。
他能解無數個不定積分題也沒辦法揣測出這一刻薄慎內心的真實想法。
白鸞烏龍連伸手抱薄慎都抱得很小心忐忑。
結果……
“你想要我嗎？”
薄慎的問話輕輕的，但落在寂靜無比的小臥室里，幾乎不亞于落雷。
剛開始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白鸞烏龍還不明所以地專門越過了薄慎的肩膀，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
他瞧不出什么異常。
怎么回事啊？
只是春心萌動的小狗還沒在心底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下一秒，就被薄慎一個擰身，直接反撲在了自己的臥榻之上。
松軟的棉花瞬間就釋放了長期睡在上面的屬于薄慎的那種令小狗安心的氣息。
白鸞烏龍甚至都來不及“汪”一聲，就直接被薄慎給按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這幾天都是變成小狗的形狀，乖乖陪薄慎睡覺的。
在小狗被按倒的瞬間，都還能看見頓時飄飛起來的黑色白金色混雜的小狗毛毛。
不過，只有一兩根。
畢竟白鸞烏龍在給自己精心設計這個單身狗小臥室的最開始，就在房間里安裝了全套的潔凈系統，只要房子的供能不斷，那么每天系統就都會看情況地冒出來做全方位的清潔打掃。
作戰犬以前在序列星艦上的時候，居住環境的清潔控制甚至比白鸞烏龍在他的小臥室里設置的還要嚴格。
小狗一直都是很愛干凈的小狗。
但在看見自己不知道哪里掉下來的小狗毛毛黏在薄慎頸窩里的剎那，白鸞烏龍直覺自己的腦海里轟然一聲——嗚！他好喜歡這種薄慎被自己的毛毛黏上完全甩不開的感覺！
喜歡得要命。
其實不僅僅是自己的小狗毛毛，小狗喜歡把自己的任何東西都往自己的人類身上弄。
白鸞烏龍的唇齒微張，露出了要吐不吐的舌頭尖尖。
他想舔薄慎了！
他想把薄慎全身上下從里到外全都舔一遍！
把薄慎的味道弄得到處都是！都是屬于他一個小狗的！
見到白鸞烏龍俊美漂亮的臉蛋上露出這種又純又欲的小狗表情，薄慎立刻就忍不住了，低低地罵了一聲：“傻狗。”
無辜被罵的小狗瞬間藏起了自己試圖亂來的舌頭。
琥珀金色的眼睛里震驚地流露出了一絲迷惑。
為什么要罵小狗傻？
小狗除了剛剛暴露的裝啞巴小狗的事，還有那些已經交代的亂七八糟的事，到目前為止都是很乖很聽話，表現很好的啊！
但薄慎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打算在自己走之前，讓小白勉強吃頓好的。
省得他不在的時候，小白留在遠星被壞人輕而易舉地就騙走了。
他直接伸手捧住了白鸞烏龍的臉，強行按住了他的臉頰，堵住了小狗隱隱又要掉出來的那根舌頭。
白鸞烏龍頓時睜大了眼睛。
小狗不敢置信地看著主動跟自己親親的奔放人類。
薄慎幾乎整個人都騎在了小狗的身上，他看起來在親吻的前一秒，就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投注在了自家小狗的身上。
這個世界上可不止是小狗會有占有欲的。
人類也有。
毫無防備的白鸞烏龍直接就被奪走了自己狗里狗氣的舌頭。
但他只懵了幾秒，就搶在自己的舌頭被薄慎給吻麻掉之前，強硬地抬手握住了他的后腦勺，奪回了自己的主宰權。
他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笨狗呢！
他只是在沒確定薄慎的態度之前，不會輕舉妄動而已！
薄慎太壞了。
他居然主動勾引他一只小狗！
不過，小狗也很喜歡就是了……
身為前任總教官的白鸞烏龍，他雖然沒有過實戰的經驗，但他可是空閑的時候陪著隊伍里的輔戰犬天天去“相親”的呢！
輔戰犬又沒有他們作戰犬那么高的智力水平，他們幾乎只要互相看對眼了，又正好處在差不多的時期，就會立刻走“相親”之后的那個終極流程。
白鸞烏龍的大尾巴就算被壓在下面了，也還是完全克制不住地在搖來搖去。
他好喜歡薄慎呀……
喜歡到想給薄慎屬于小狗的超級一大口啾咪！
薄慎也不知道自己被小狗按著亂七八糟地親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親到最后，嘴巴都快腫了，小白才有點意猶未盡勉為其難地松口的。
小狗雖然不會人類的親吻，但小狗真的很會舔舔。
薄慎都被小狗舔得頭皮發麻，幾乎快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簡直像是被蠱惑了一樣。
真是詭計多端的小狗。
人類黑白分明的眼睛都被親得蒙上了一層誘人的潤澤水汽，勾得小狗心底癢癢的，還想按著人繼續親親。
但薄慎搶在精力無限的小狗繼續之前，用僅剩的一絲氣力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小白。
“等等！”
“嗷嗚？”
完全親上頭的小狗可憐巴巴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人類，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可憐巴巴挨餓了好久從來都沒有吃飽過的委屈不解小表情。
薄慎的唇角忍不住微彎。
不過，他還是努力地壓制住了自己的愉悅，竭力避免聰明的小狗從中窺探到什么，當場給他來個得寸進尺。
他的時間只有四十八個標準時，要是讓小白吃得太狠的話，薄慎怕自己會錯過正式的前往指揮系統中心的通知。
要知道，在星際時代，普通的人類Alpha就已經能把普通的Beta給干得好幾天下不了床了，薄慎很懷疑自己要是放開了讓白鸞烏龍憑本能來，到底還能不能保持清醒。
小狗，危險！
白鸞烏龍并不知道自己在薄慎的心里已經是個危險品了。
他只知道，薄慎當著他的面從他的單人床的夾縫里，摸了兩下就摸出了一個小膠囊——男性Beta用的一次性后入準備工具。
小狗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他可從來都沒有準備過這種東西啊！
這個鍋小狗不背！
他是準備等跟薄慎正式結婚的時候，再按照星網上的“專業人士”的建議，弄一個全流程的“完美初夜”，再跟薄慎求歡的！
薄慎紅著臉，當著白鸞烏龍的面，就準備用這個小膠囊。
看著眼前的一切，白鸞烏龍只覺得自己的腦瓜子都嗡嗡的，全身上下滾燙得驚人的血液都往頭頂涌了過去。
小狗的瞳仁里都紅了淺淺的一圈。
不自覺間向來沉穩冷靜的呼吸也跟著亂了。
白鸞烏龍都快不知道自己的腦子里到底裝了點什么東西了！
他要被薄慎逼瘋了！
小狗的心里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個聲音在回響。
他要跟薄慎交配，他要標記薄慎！把獨屬于自己的烙印打到薄慎的身體最深處！讓薄慎生小狗崽子！生好多好多小狗崽子！
“嚶……”
但薄慎看起來完全像是在邀請白鸞烏龍的動作，只持續了短短的幾秒，很快他就拉緊了被子，嚴嚴實實地將自己遮蔽了起來。
可惜此時此刻的薄慎就像一罐已經開封的甜美蜂蜜糖漿，就算再把蓋子給蓋回去，也無法完全阻擋罐子里隱隱綽綽透露出來的可口氣息。
白鸞烏龍忍不住咬了咬自己嘴邊的那一塊被角。
Alpha小狗的犬齒已經完全被勾得頂了出來，然而小狗卻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基本理智，并沒有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情期那樣，失控地直接撲上去。
不過，就算現在的小狗還能保持理智，之后的小狗還能不能保持理智，白鸞烏龍已經無法保證了。
小狗現在咬著被子都已經快要被逼瘋了甩頭了。
而更讓白鸞烏龍難以自抑的，還是薄慎啞著嗓子，手悄無聲息地往下，臉卻輕輕地附在他的小狗耳朵邊，對他說：“小白要猜猜接下來我會做什么嗎？”
小狗的耳朵唰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明明這一次薄慎都沒有咬他的耳朵，白鸞烏龍卻覺得這比之前薄慎的任何一次咬他的小狗耳朵，來得更讓他難以忍受。
“說話。”
被逼得宛若困獸的白鸞烏龍強壓下微促的氣息，抬起頭，一字一句地對薄慎說到：“你真的做好決定了嗎？”
薄慎的回答是直接掀開了被子，將白鸞烏龍整個納入了被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