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這樣勉強,究竟能如誰的愿?
Laura的話落在應忱耳朵里的時候, 他第一反應就是胡說八道。
Beta怕他。
更怕易感期的他。
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Beta是沒有腺體的,的確不適合陪Alpha度過易感期,可露在明面, 光明正大的厭惡和抗拒讓應忱覺得自己像是被嫌棄和抵觸。
Alpha壓制人的方式時, 確實可以用“野蠻”來形容,往往伴隨著暴力和強制,如同荒野中的猛獸,毫無憐憫之心。每一次的親密接觸, 都像是野蠻的掠奪,在信息素的催化下, 大概只有只有純粹的力量和欲望的宣泄。
所以Beta對他的厭惡感與日俱增。
應忱想,他和Beta最大的矛盾是怎么激化的呢?
那是他因為一場前所未有的易感期失控過后,查到了Beta的住院記錄,那上面的每個字眼都刺激著應忱的神經(jīng), 顯示著Beta被一個不知名的Alpha弄得進了醫(yī)院,還是在他易感期的時候。
他氣瘋了。
可是身邊人都查不出那個Alpha是誰, 其實有很多遺漏的地方,在他質(zhì)問Beta, 他承認, 坐實的那一刻的時候,應忱把理智就全忘了。
他那個時候并沒有在Beta身邊安排封焰,到底沒能夠時時刻刻將人一切行蹤掌握在手里, 這一點就足以把他逼瘋。
應忱一直以為存在那么一個人, 他構(gòu)想中的Alpha,對Beta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仿佛踩在他精神力上,隨時在對他耀武揚威。
Alpha的圈地意識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能碰的。
更何況枕邊人。
Laura更是混淆事實,她對應忱說,您知道的Beta沒法反抗Alpha。
Beta只要那樣跟他講,他就可以認為他是那場暴性中的受害者,他密而不發(fā),直到一次清醒的易感期后,他抱著Beta,想要求有一個他的易感期。
被拒絕了。
應忱說出了奸夫兩個字。
Beta那樣地仇恨地看著應忱,而后給他一巴掌,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和勇氣。
而應忱看著Beta因憤怒而顫抖的身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面前人的憤怒,絕望,在他眼中,都化作了一種奇異的快感,仿佛是他存在的證明,是他存在的意義。
原來那個奸夫一直是他自己。
Laura交代了一切都沒能見到Beta。
應忱夸她:“我母親給你加獎金了嗎?你的任務完成得很不錯。”
Laura精致的面容閃過一絲復雜,而后向應忱開口說:“我的確是帶著任務來的,不過所有的手段在應總面前不都被破解了嗎?可是宋先生在您身邊何曾快樂過一日,是他主動要離開的,你這樣勉強,究竟能如誰的愿?”
應忱想,為什么他要如誰的愿。
Alpha眼底像是要卷起一場風暴。
應忱讓她不要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術(shù)后第二天,Beta就要滴專門的眼藥水,很疼,手術(shù)是成功的,他知道自己不該心急,可是好像真的瞎掉了,當病房里沒人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他摸索著將床頭的藥瓶揮到了地上,耳邊傳來腳步聲,Beta以為是護工,他說能把電視打開嗎?
沒多久響起了新聞報道聲,很尋常的路況報道,還提到現(xiàn)在的時間。
令Beta比較舒心的是,應忱很少出現(xiàn)在這里,只有一個沉默寡言的護工,可是在他給自己背后塞抱枕的時候他聞見了那股熟悉的馥奇調(diào)香,然后拿著杯子喂到他嘴邊。
養(yǎng)病的日子過得很快,Beta大多時間里都無聊地聽著電視機的聲音度過,永遠囂張的應忱像是被誰打開了off鍵,變得深沉且沉默。
Beta不用應付他,只覺得幸福。
不過他好像能夠聞到那股橡苔和香豆素混合,木質(zhì)底香,卻微微發(fā)苦的味道。
一個光線充足的上午,醫(yī)生替他摘下眼罩,Beta睜開眼之后又很快閉上,任由一個很小的醫(yī)用手電在他右眼前照射著,眼淚都出來了。
索性他是能感受到光的。
“恢復得不錯,每天嘗試著睜眼適應光線,定期復查。”
困擾了Beta很久的問題終于得到了解決,Beta睜開眼睛,閉上,如此循環(huán)。
應忱沒有送走醫(yī)生,而是非常仔細地問了一遍Beta渾身上下的感受,哪怕有絲毫的不對,都應該全部交代出來,而不是憋在心里。
他話里有話得非常明顯。
Beta只覺得吵之外,并沒有別的不適。
大夫的確技藝高超。
出院,回家養(yǎng)傷,回想Beta這前半年,幾乎全都是在醫(yī)院度過的,右眼能夠清晰視物,是在手術(shù)后兩個月。
其實并不會影響他刻意看什么東西,左眼能夠做到,可畢竟是缺少了一定的范圍,第一個看清的是鬧鬧,本來它在他懷里只有半掛滿,突然低頭的時候,就看見了它完整的身體。
貓舒展地在他懷里伸了個懶腰,Beta伸手撫摸著他的毛發(fā)。
他告訴了應忱自己恢復了視力的消息。
應忱湊近Beta,檢查了一遍,而后說:“明天去李先生那里復查一次。”
結(jié)果很好,Beta自己同樣有預感的。
他提出自己想要去念書,之前他只有個很差的專科學校的文憑。
應忱那個時候正在吃藥,剛喂了口水,吞咽下去后,皺眉問他怎么會突然有這種想法。
Beta頭發(fā)真的有些長了,甚至掃到了肩頸,他總算養(yǎng)出點肉,身上的衣服是薄軟的白圓領(lǐng)睡衣,靠著沙發(fā)肩胛和手臂的弧線明顯,腿在沙發(fā)上盤著,鬧鬧就正好窩在他腿彎處,腦搭在他膝蓋處,他像是在向Alpha確認:“那我應該做什么呢?”
像個真正的情人每天在家等著應忱嗎?
應忱試圖從Beta臉上找出他真正的意圖,最后放棄說:“可以,把名字換了,然后沈斯會去辦這件事。”
Beta嗯了一聲。
應忱伸手將Beta撈在懷里,把他腰和胳膊都摸了一遍:“想要念什么?”
總之是順了Beta的意,應忱得到了一個很溫馴的回吻。
“不知道,隨便吧。”
應忱想,大概Beta是真的無聊,于是給他辦了個旁聽的名額,可以自由進出陵市大學,他并沒有要求Beta真的要獲得什么學位證明,他想,如果能讓他開心的事,他是愿意滿足他的。
第42章 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沈斯不愧是應忱手下效率最高的手下。
Beta很快拿到課表, 沈斯大概結(jié)合了他以前所學的傳媒專業(yè)給他挑選的新聞學。
就連一些專業(yè)課沈斯也替他拿到了旁聽的資格,Beta夸他厲害。
沈斯點點頭說,應總是他們的名譽校友, 每年都捐很大一筆錢進基金里。
只是進去當個旁聽生, 并沒有太過超出原則的請求,校方當然非常愿意給應忱行這個方便。
Beta垂下頭翻看課表說哦,他和新生一起開始聽課,每天乘車在陵市大學和云頂之間往返, 應忱給他派的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有時候應忱下班回來看到Beta正在抱著電腦寫作業(yè)。
Beta臉上的病氣褪去, 黑發(fā)柔軟,臉頰上終于掛了些肉,像是被養(yǎng)護得漂亮溫潤的瓷器。
這具身體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到底是受不了任何摧殘,應忱大概也有這個意識, 同Beta說話都小心了一點,聲音很輕, 充滿慎重。
Beta也能感受到應忱盡自己所能地選擇了委婉的措辭,雖然這種委婉委婉只是對于他自己而言。
他不再帶Beta去做那些刺激的項目和極限運動找樂子, 那些都是Alpha精神亢奮的良藥。
卻是Beta崩潰的加速劑。
他們至少保持了半年堪稱風平浪靜的時光, 應忱仍舊高高在上地活著,可是那是對外人。
中間出現(xiàn)的小插曲,就是Alpha的一次易感期。
Beta那天醒來的時候, 發(fā)現(xiàn)應忱這天沒有如同往日那般去上班, 有些疑惑,卻也沒有發(fā)問, 而是抱起鬧鬧,給陽臺上花澆了水。
回到客廳, 應忱將早飯端在了餐桌上。
“阿姨今天不會過來。”
Beta抬頭看他:“為什么?”
應忱非常有準備地提前吃藥,寒朔給他的新藥很有用,打抑制劑,他克制自己,雙手投降朝Beta展示自己的無害。
Alpha撐著椅子,對Beta說:“可以陪我度過易感期嗎?”
Beta就那樣看著他。
應忱承認自己有些緊張,聰明的人不會讓自己深陷被人選擇之中,他早就是個愚蠢的凡人。
他們明明是平視著,可應忱早就覺得自己仿佛在Beta跪地乞憐,那年他滿身是傷,跌跌撞撞地走向Beta的居住所門口。
他想,那個時候Beta既然決定救了他,為什么不可以挽救得他更久一些,將他的一切不堪,陰暗都接受。
心理醫(yī)生說應忱是異想天開。
沒有人可以強迫另外一半接受不可能接受的那一面。
強迫的惡果他早就領(lǐng)教。
無所忌憚,橫行霸道的應忱于是學會收斂,學會偽裝,不再作惡,他允許Beta有興趣,有自己的社交圈,有看外面世界的自由。
他俯身,伸手撫上Beta的側(cè)臉,低聲帶著懇求:“Xavier,能不能陪我度過易感期。”
不會疼,不會再有痛苦,有隨時停止的權(quán)利。
與此同時Beta手心被放上了一管抑制劑,
Beta抬眼盯著他的臉,反問說:“你想親我嗎?”
那雙眼澄澈漂亮得如同琉璃,應忱仿佛受了蠱惑,湊近了說想。
Beta卻伸出手掌貼上了應忱的唇,半垂的眉眼都透著冷意,卻無端讓應忱渾身發(fā)熱:“你知道親上來的代價嗎?”
應忱偏頭,將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掌握住親吻,眼神癡迷地說:“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
Beta笑了,他伸出手勾住應忱的脖子:“你說的。”
應忱將人打橫抱起,Beta整個人被壓進被褥里,太急了,Alpha連門都未合攏。
鬧鬧好奇在門口張望,然后很快就被房內(nèi)濃重的Alpha信息素嚇得逃躥離開。
Beta成了床上占據(jù)主動那個,后頸也成了禁區(qū)。
只要Beta輕飄飄的一句你是不是其實特別想咬的是Omega的后頸,應忱看著Beta偏頭露出的那道傷疤,能驚出一身冷汗,于是那個黑色的止咬器在床上是比套還不能被忘記的存在。
他只是怕自己忘了。
應忱很忙。
從公開宣布同何家解除聯(lián)姻后就一直很忙,懂事大會應忱給出了一份漂亮的報表,堵住了很多張嘴,后來幾輪會議下來,幾個部門都雷厲風行地納入了他的麾下,姓應的不姓應的,都訕訕不再去觸這位應總的眉頭,作為母親的趙韻璇,在那場會上露出的笑意并不是很真心實意。
從自己手掌上羽翼豐滿,學會了飛翔的小鷹,兇狠反啄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的母親。
實在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
應忱三個月里有時候會休息一天,那一天里他會抱著Beta兩人躺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看著一部電影,大多時候應忱堅持不到結(jié)束,就會靠著Beta的肩膀睡覺。
Beta換了名字,中文名叫宋慕晨,他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諷刺,他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說,大家以后可以叫我Xavier。
他有時候會聽一些公開演講。
關(guān)于陵市特邀的社會活動家南素心的關(guān)于ABO平權(quán)討論會。
Beta坐在底下看著臺上穿著一身素白西裝的Omega優(yōu)雅至極,連歲月都仿佛優(yōu)待她,眼角的紋路不是蒼老的印記,而是氣質(zhì)的增色。
好像她一直站在象牙塔中從未出來過。
Beta出行都有司機,因為要保護剛做手術(shù)的右眼,所以大多時候在外面只能戴墨鏡,足以遮住大半張臉,看上去冷冷的,他身上穿著的衣物都是質(zhì)感極好的牌子,和普通的大學生形成天然的不同,他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善意,人類對錢權(quán)的仰慕卻是與生俱來的,并非出于貪婪,而是一種對更好生活的渴望,一種對未知世界的向往。
人遇到遭遇困境,陷入絕境時,往往會發(fā)現(xiàn),不會有幫助的,事情只會變得更糟。
所以順利的人會一直一帆風順,而倒霉的人則會一直倒霉到不能承受那天。
宋慕晨不是宋聞璟,他沒有永遠走不出的潮濕冬季,沒有困住他的翠谷鎮(zhèn),有的是應忱自愿獻上的金錢,時間。
第一學期的課程結(jié)束之后,應忱帶著Beta重新去了一次藍夢島。
他們在灑著陽光的細膩沙灘上牽手漫步,海風輕拂,帶來一絲絲咸澀的氣息。
他們享受美食,美景,在海邊小型的音樂會上交頸抱在一起搖晃著身體。
有一次應忱去幫Beta拿落下的帽子,回來就遇上了一個Alpha向Beta搭訕,Beta還朝他笑,應忱臉瞬間就黑了。
Beta看見他回來了,還主動跟他介紹:“這是Even,他是潛水教練,很有意思的工作,這是應忱。”
應忱擠不出笑容,他看著Beta的笑只覺得扎眼,那種陰暗的想法又升起來了,他真想把Beta鎖在家里。
只能他一個人能看到。
只是應忱。
什么前綴都沒有。
Even主動伸手朝他打招呼。
應忱克制住想打人拉著就走地沖動,勉強和人打了招呼,那笑容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
Beta想喝橙汁了,讓應忱去給他買。
回來的時候,應忱聽見Beta和那個該死的Even在聊天。
“我以為那是你男朋友呢?”
“不是呢?”
“那是什么?你們看起來很親密。”
“他是我的……”Beta像是停頓了一下,而后說,“sugar daddy。”
說完他自己都笑了。
應忱突然就想起第一次他們來藍夢島的時候,多帶了個電燈泡沈儀臣,他本意不想帶他。
被沈儀臣一句二人世界說得皺眉頭,說你愿意來就來。
那時他拒絕承認某些事實。
他墨鏡忘帶了。
沈儀臣問他喜歡上了Beta了嗎?
應忱怎么說的。
——“沒有的事,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張臉過那樣的生活。”
應忱只覺苦澀,清晰地感受到了報應兩個字。
Even愣了一下,他們又交談了沒多久,應忱端來橙汁,在Beta臉上落下一個吻。
等兩人回到酒店。
剛打開門,應忱把Beta抵在墻上,扣住他的手,問他:“只是應忱嗎?”
“……不然呢?”
應忱盯著他,突然把臉埋在他肩窩處:“你就折磨我吧。”
應忱為了圓自己的謊,說再也不會帶Beta出海了。
夜幕降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敞開著,海浪的聲音隱約傳來,月光透過窗簾,他們在那張大床上肆意做//愛,好不快活。
應忱也見過制作手工藝的小攤,周邊都是情侶在做,Alpha挺感興趣的,Beta卻說沒什么好逛的。
應忱不開心也不能表露出來。
直到回去一個月后,應忱請教那個薩滿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讓Beta恢復一點以前的溫柔。
薩滿在電話那頭告訴他,收集幾樣Beta的舊物而后寄給他,最好是貼身帶過的。
應忱于是去鬧鬧的房間尋找以前Beta的舊物,拉開幾個抽屜,他想大概有以前Beta戴過的手表或者眼鏡之類的。
在最底層卻看到了一個小黑盒子,上面寫著日期,是幾年前,應忱打開,里面是一枚戒指,和他在藍夢灣見到的一模一樣。
他拿起來,肉眼可見不是Beta的尺寸,非常輕易地帶進他的無名指的時候。
應忱想,原來是他的尺寸。
還有一顆被他弄丟的真心。
二十八歲的Xavier,生日那天,在結(jié)束與同學的聚會后,走出會所。
今日的生日派對甚至是應忱替他籌辦的,“鼓勵”他去社交。
今日司機卻沒來。
依靠在車旁的是穿著黑襯衫馬甲的應忱,身高腿長,比隔壁包間走出的男模還要養(yǎng)眼幾分。
夜幕已落下,云頂靜謐亮起燈。
Beta回到家,打開房門,就看見門口堆著一簇簇鮮艷的紅玫瑰。
花朵鮮嫩繽紛,上面還有水珠。
滿屋子的花,甚至連墻上都有,讓人懷疑這是誤入了什么仙境,地上只留出唯一一條道,角落還有巨大的毛絨熊玩具,上面亮著溫暖的燈,客廳中央一個巨大的圓形羽毛燈籠垂落下來,Beta走近了,才看見它其中托舉著一枚戒指。
那是應忱在一個拍賣會拍下的寶石做的戒指。
藍色的寶石像是海洋之心。
應忱在他身后問他:“喜歡嗎?”
Beta不說話。
應忱拿起那枚戒指,半跪在Beta面前,光線明亮柔和,照得Alpha臉上都是柔情蜜意,他說:“可以不只是應忱,而是變成未婚夫嗎?”
“我是Beta。”
“我知道。”
我此生將會違背本能和疾病愛你,至死不渝。
不知何時,Beta的眼中落下淚水,像是水晶石,應忱惴惴不安,就在覺得毫無希望的時候。
Beta伸出手了。
第43章 應忱的名字前,是可以加上‘未婚夫’這三個字
Beta的手指纖長白皙, 仿佛能透過肌膚看到淡淡的血管。
那枚藍寶石戒指被應忱套了上去,因為太過緊張第一次竟然偏了,寶石在光線的折射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被摘下, 鑲嵌在了Beta指間。
Beta指尖彎曲,落在那枚戒指上,他的允許就是答應。
表示從那以后,應忱的名字前, 是可以加上‘未婚夫’這三個字。
Alpha的心跳在那一刻加速,仿佛能聽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聲音, 他起身擦掉Beta的眼淚。
“Xavier”
他雙手捧住Beta的臉,親吻他的額頭,心臟在胸腔中狂跳,仿佛要沖破肋骨的束縛, 好像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吸入了一團熾熱的火焰。
“我發(fā)誓……我會永遠……永遠……”
最后幾個字被應忱吞了進去。
鮮花簇擁中,散發(fā)出淡淡的芬芳, 仿佛是精心編織的地毯,鋪展在兩人的腳下, 他們相擁在其中, Beta依偎在Alpha的懷中,臉頰貼在對方的胸膛上,盯著無名指的戒指。
應忱原本計劃請一支樂隊, 后來覺得沒有任何音樂能夠比得上此刻的心跳聲, 沒有任何聲音能夠打擾這份純粹的寧靜。
沈斯接到成功的指示,猶豫了十幾秒才將信息轉(zhuǎn)發(fā)出去。
群里都在祝賀應忱。
云頂周圍不讓放煙火, 不然今晚還有表演。
沈斯在云頂樓下,看著那一層的燈光特別亮, 直到熄滅。
其實對于這場求婚,他們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
特別是當初隨著應忱去往翠谷鎮(zhèn)的手下,表示不評價,別的不肯多說一句。
應忱求婚成功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人都在猜測那人的身份,第二天他本人無名指戴著一枚戒指出現(xiàn)直接坐實了猜測。
那個戒指有人拍到了都在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是出自哪個設計師,不過沒人敢太近,都是隔著車玻璃或者一段距離拍的。
結(jié)婚其實這就是藍夢島一百八連盒打包價。
應忱本人性格和能力雙重疊加下原本各種熱度本就居高不下,一個原本內(nèi)容平淡的論壇因為有應忱的出席,占據(jù)頭版的篇幅都會增多一些,他是話題人物,財富板塊的明星,那張臉扛得住特寫鏡頭。
如今記者已經(jīng)不搞圍追堵截那一套了,而是馬不停蹄地致電到財團總部。
得到的回復說是的,他們應總已經(jīng)求婚成功了。
而后就有人爆出了應忱和他的疑似求婚對象的合影,兩人帶幾箱行李,坐一架商務飛機度假的照片。
畫面里男子戴著墨鏡,頭發(fā)有些長,站在那里,仿佛一幅靜默的畫,墨鏡遮住了他的眼神,膚色白皙如雪,脖頸間系著一條絲巾,卻絲毫不顯女氣。
這樣看單純看不出他是Omega還是Beta。
他穿著一件剪裁得體,線條簡潔的淺色風衣,內(nèi)搭一件純白色的亞麻襯衫,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袖口隨意地卷起,修長的手指握著登機牌,給人一種生冷的感覺,像玉石,冰冷,卻又隱隱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
應忱隨時都將人抓到身邊,他低頭同人說話,近得離譜,跟平日里各種場合出現(xiàn)的高傲目空一切的繼承人完全不一樣。
透著討好和誘哄。
而且全程都是應忱一頭熱在說話,還低下頭拿著手機給男子看什么,因為度假,所以只穿著休閑裝,那個男子只是時不時點點頭看上去
于是任誰看,反而陷得更深那個是應忱。
察覺到有鏡頭,應忱皺眉看向舉著手機的人,而后將身邊人摟在懷里,手掌擋住身旁人的臉,保護意味相當明顯。
他們這種人身邊都是隨行保鏢的。
提供照片的人說他當時是被提醒了,所以隔了幾個月才發(fā)出來。
講臺上的老師正在講昨日留的隨堂作業(yè)。
Beta撐著下巴修改著稿子,孟凡期突然發(fā)給他一則新聞。
Beta點開看了一眼,沒說話。
孟凡期是Beta在學校交的第一個朋友,應忱的人把他調(diào)查得很清楚,書香世家,父母都是法官。
Beta在應忱的桌子上看到了那個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紙來看,孟凡期的生平都在那上面,應忱雖然覺得沒什么不對,但大概知道現(xiàn)在說別的沒用,只能道歉。
“你只會說對不起,也不會改。”
應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文件袋扔進了垃圾桶里說:“我沒看。”
他伸手把Beta摟在懷里:“滿意了嗎?”
“這是你嗎?”
孟凡期問他。
Beta說是。
孟凡期沒說什么。
Beta來來回回翻看著那幾張圖片,而后對孟凡期說:“豪門不好嫁,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需要被包裝一下嗎?”
孟凡期而后搜集出了幾個關(guān)于應忱的花邊新聞出來轉(zhuǎn)發(fā)給他。
Beta全部都游覽了一遍,看不出他的大悲與大怒,仿若只是看一些平淡往事。
“我知道啊。”
Beta就像是陷入熱戀中給花心男友找借口的愚蠢人類,一臉他遇見我就不這樣了。
孟凡期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那些花邊新聞卻在下午的時候就開始大批量被刪稿,而后關(guān)于Beta的一些消息開始被慢慢鋪出來,很難不說背后有人操作。
有人透露出應氏財團繼承人的未婚夫是陵市大學的高材生,之前在國外進修,撇去了宋聞璟原本自帶的不堪和落魄,字里字外都表示兩人十分般配,兩人多年感情穩(wěn)定,所以決定踏入人生的新階段。
以前關(guān)于應忱那些緋聞都是莫須有的報道。
當初發(fā)稿,如今被勒令刪稿的報社都摸不準發(fā)號施令的人,但還是要聽命行事。
應忱那段時間視察一個新項目的啟動儀式。
接受采訪的時候,他從容不迫地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戒指,想了片刻,眉頭便舒展了些許,他微微笑了笑,說:“這不是什么設計師做的,我愛人親手做的,意義非凡。”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是從朋友開始的這段感情。”
“求婚沒什么契機,”應忱的語氣輕松,開口道,“只是覺得時機到了吧。”
好像那個把每個細節(jié)都嚴苛到極致,甚至在求婚前幾天徹夜難眠的人不是他一樣。
記者又詢問起B(yǎng)eta的性別。
應忱開口說:“Beta和Omega又有什么關(guān)系,真正的愛是可以克制信息素本能的,我不是沒遇到匹配度很高的Omega,都不如他讓我心動。”
多深情的表白。
面對鏡頭,Alpha侃侃而談更多,使他每句話看起來更逼真。
這份回答也是出自應氏的對外通稿,避免了任何有情感插足的說法,畢竟不會有人對一個私生活復雜的人有好的觀感。
又被問起之前解除婚約是否存在內(nèi)情。
應忱說:“只是和何小姐性格不合適,我覺得停在這里對大家都好。”
采訪就到此就結(jié)束。
Beta并不清楚對準他的鏡頭,他每天來往于兩地完成學業(yè)。
期中考試是一份采訪作業(yè)。
本來Beta是可以不用完成的。
但是他很認真地準備了。
應忱洗了澡,剛躺在床上,就感受到了Beta看著他的眼神。
“怎么了?”
宋聞璟話沒說完,Beta放下電腦:“我想讓你幫個忙可以嗎?我們有個作業(yè)是關(guān)于一份采訪,你可以幫我引薦一下南素心老師嗎?”
南素心?
何詩琪的母親。
應忱覺得新鮮,挑眉就答應:“可以。”
仿佛對他而言就沒有什么難的事。
Beta剛要說謝謝。
應忱:“有條件?”
Beta皺眉要下床,應忱忍不住把人攬住笑道:“你這是求我的態(tài)度嗎?我就是今晚不想戴止咬器而已嗎?可以嗎?”
第44章 他成了真正的Xavier
如果應忱目前最討厭的東西, 那就是非止咬器莫屬。
理由很多,被束縛,感到被削弱, 不適, 甚至疼痛,這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每當關(guān)鍵時刻,就算身體相連, 距離近在咫尺,氣息交織, 可是冰冷的金屬橫隔兩人之間。
Alpha覺得焦躁與不安,他渴望那份親密,渴望感受對方唇齒的溫度和柔軟,但Beta對此很抗拒。
應忱曾經(jīng)劣跡斑斑, 暴力和不可預測的行為,雖然Beta記憶不再, 但仍舊對他始終保持著警惕,有時候Alpha都覺得這是一種懲罰。止咬器是Beta堅持讓他佩戴的, 以確保在任何情況下, 他都無法傷害到他。
那一次在昏黃的燈光下,Beta躺在柔軟的床上,呼吸急促, 眼睛微微閉合顫抖, 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應忱撫過他的鎖骨,然后停留在他的肩膀上扣緊, 手掌也輕輕覆蓋在Beta的腰間,感受到身下人的身體的曲線和溫度。
Beta的手指不自覺地抓住床單, 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發(fā)白,嘴唇也微微張開,身體也隨著Alpha的動作輕輕扭動,仿佛在回應他的每一個觸碰,皮膚也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
他手臂也環(huán)住應忱的脖子,手指輕輕插入Alpha的發(fā)間
表情很沉迷淪陷。
應忱那一刻特別想低下頭,吻上Beta的唇,一定像是在品嘗世間最珍貴的蜜糖,他低下頭,試圖靠近Beta的唇,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手指不自覺地移向止咬器的扣環(huán)。
就在這一瞬間,Beta就敏銳地察覺到了。
“如果你摘下它,”Beta的聲音仍舊帶著一絲沙啞的質(zhì)感,可以耳語般輕柔,此刻卻透著冰冷,“那就馬上從我身體里出去。”
應忱的胸膛起伏,低眉順目地說:“我沒,剛才松了,我調(diào)整一下。”
Alpha也不是想咬后頸。
只是想接個吻。
身體可以在欲望的驅(qū)使下不斷靠近,但連一個吻都無法得到,這種感覺很怪異,像是一根無形的刺,扎在應忱心頭。
應忱幫忙牽線開出的條件就是今晚可不可以取下一次止咬器。
Beta坐在床上,細長的眼眸微微蹙起,像一泓清潭,帶著打量探究,應忱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瞬間坐直了身子,像是一棵在風中傲然挺立的松樹。
應忱給自己辯解:“我一直有穩(wěn)定吃藥,只是少了一位抑制性//欲的藥,我能控制自己,試一試好嗎?”
Beta仍舊沒有太大信任,挑眉看他:“換個條件。”
“只有這一個了?真的不可以嗎?明明以前你什么都答應我的,你真的變了。”他還怪起別人來了。
應忱湊過來試圖蠱惑Beta,說絕對不會越過雷池一步。
“不行。”
從前的輕而易舉,到如今的高不可攀。
落差不是一點點。
應忱心想,他這兩年反正是把所有的臉皮都往Beta腳下放,什么尊嚴高傲早就拋之腦后,趙韻璇冷哼說沒生過他這么不爭氣的兒子。
他貼過去,溫熱的唇貼著Beta的側(cè)頸,摟著人的腰,眼里的真摯都快露出來了:“真的真的,就今晚,寶貝Xavier,你也知道找差點成為我丈母娘的人幫忙,我的處境多么尷尬?”
“心疼心疼我唄。”
Beta極其不自然地把目光移開說:“也可以成為你的丈母娘的。”
應忱抬起手,輕碰了一下Beta的下巴,低頭吻住他,推不開Alpha堅實的胸膛,他被吻得呼吸急促發(fā)熱,然后被一把壓到進大床里。
Alpha很珍惜地吻他的唇,往下吻到脖頸,隔著衣服做些不能描述的事,房中燈光昏暗,Beta被這樣溫柔的對待也沒放松警惕,張開嘴由著應忱進來的同時表達自己的意見:“如果你不幫忙就算了。”
應忱撐起自己,似乎無計可施,收緊手臂,把腦袋埋進Beta后脖頸,大手捉緊他的手指。
“我沒說不幫忙。”
月光盈盈。
有人輸?shù)靡凰俊?br />
落得一個籌碼都沒有。
南素心這日工作之后休息,有人帶了兩個人進來,說是負責采訪的,她抬眼看見那人的眉眼的時候,有一瞬間愣住,思緒拉回從前,那時哄一個傷心欲絕的幾歲小孩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她騙他需要出差,而后再也沒回去過。
“南老師,你好,我是今天負責采訪你的工作人員,你可以叫我Xavier。”
孟凡期沒想到應忱真的替他搞定了南素心,采訪對象是亞聯(lián)國知名社會活動家,他們這個作業(yè)無異于會完成得非常好。
雖然他經(jīng)常質(zhì)疑兩人根本走不到最后,可是應忱那么大一個公司負責人會抽空帶Beta出去旅游,下課也會親自來接人,甚至還會請他這個所謂的Beta朋友吃飯,孟凡期想起那頓飯,陵市最好的地段,價格高昂的食材,靜默的時間過長,還是應忱問起他畢業(yè)的打算。
孟凡期說他以后會當記者。
成為一個調(diào)查記者,揭露重大社會問題和內(nèi)幕是他從小的夢想。
Beta和他碰杯說他一定會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的。
應忱對外表現(xiàn)得太像個人了,讓孟凡期放松了警惕,因此把Beta遲鈍好騙這個設想給推翻了。
南素心面上的表情收了一些對他們說:“請坐。”
孟凡期整理了準備的提問稿,他很快問完了前半部分,都是關(guān)于一些平權(quán)問題,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樣。
等他偏頭看向Beta時,發(fā)現(xiàn)他的神情還處于散漫狀態(tài),下一秒,用胳膊戳了戳他。
Beta沒有立刻提問,而是翻了一頁紙,開口就是一定會被大眾批評為毫無價值,且具有性別歧視的話題說:“南老師這樣忙,家里人都支持的嗎?“
南素心的聲音如同她本人名字一樣,素雅平和:“我的家人當然是很支持我的,就像我支持他們一樣。”
Beta聞言露出一個笑說:“是嗎?南老師有一個女兒是嗎?”
孟凡期低頭看了一眼紙稿,幾不可查地皺皺眉。
Beta問的問題跟他們原本計劃的毫無關(guān)系。
一個成功女人的家庭至少在媒體那里是夫妻和睦的,問到女兒更深的問題,南素心卻很介意了,對兩人說:“這跟我們今天演講的主題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
Beta滿臉都寫著純粹的對此類消息的不滿,甚至咄咄逼人,之前從未有過,他說:“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單純好奇罷了。”
南素心看向Beta,疑惑得眉間微微擰起,而后重新開始提問了稿子上的內(nèi)容。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南素心詢問了一句Beta是哪里人。
“我是國外長大的。”
結(jié)束之后。
孟凡期忍不住開口問Beta說:“你剛才很不對勁。”
Beta把電腦放進包里,看了看表有些任性地說:“你不知道嗎?南素心是何詩琪的母親,我單純討厭姓何的。”
Beta說完之后,就說應忱要來接他去吃飯去了,拎著包離開了。
他如今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Alpha的世界,不管是社交圈還是生活習慣。
屬于“宋聞璟”的印記在他身上殘留得越來越輕。
他成了真正的Xavier。
被應忱用財富和寵愛堆起來的宋慕晨。
經(jīng)此之后,孟凡期覺得Beta其實很不成熟,他覺得他確實只想在大學里鍍一層金,積極學習也只是想增加一些在別人口中的好心想,而后風光嫁給家底豐厚的財團繼承人,他有時覺得Beta是聰明的,如今才覺得那不過是他執(zhí)著于競爭的手段,本質(zhì)卻是“嬌妻”本性。
那之后孟凡期有意疏離,Beta看上去對修復友誼一竅不通,兩人就此暫停在了這里。
Beta漸漸有了新的朋友。
全都是可以在繁星點綴,派對火熱,停著豪車在莊園前,形形色色穿梭的衣著鮮亮的人物。
孟凡期依舊學習刻苦追求著自己的夢想,兩個人至此沒有什么交集。
Beta和應忱那場世紀婚禮孟凡期是收到了請柬的,他記得是陵市最大的展覽會場,宛若一個巨大的城堡,中央巨大的音樂噴泉隨著悠揚的樂聲水花起舞,整個宴會中央奢華得離譜,侍從手端香檳在人群中穿梭。
孟凡期當時已經(jīng)畢業(yè),在一家報社實習,每天睜開眼就是被打回的稿子,黑眼圈很重,有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選的路是否正確,有一天在一堆廢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印著燙金藍色底紋的請柬,打開是應忱和Beta的落款,會場跟他迎面相撞的人,皆是眼熟的社會名流。
身邊有人說:“聽說那位應總連婚前協(xié)議都沒簽,如果他們離了婚,那個Beta豈不是是最快躋身富豪榜的人。”
其他人皆附和,又說看不出應總也是會被愛情蒙蔽雙眼的人,又可惜那人怎么不是自己。
正門大開,里面?zhèn)鱽碛茡P的鋼琴聲,知名鋼琴家與小提琴家噴泉的一角臺階之上忘我演奏,冷白的大理石地磚倒映,穹頂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水晶燈,玫瑰花瓣漫天飛舞,Beta身著雪白的禮服,在二樓與他的Alpha丈夫在神父的祝福下交換戒指,周遭太過夢幻,足以容納世上任何人關(guān)于紙醉金迷的幻想。
孟凡期突然覺得被邀請得有些受寵若驚。
可是卻又是一年后,孟凡期有一日開著車因生活所迫在跟著最新拿著又一個大獎的影帝陸青筠,傳說他隱婚多年,卻一直無人拍到他的結(jié)婚對象,可見他將人保護得多么嚴密。
他躲在那傳說中寸土寸金的云頂住宅外,調(diào)整好相機,對準了進進出出的車輛,突然一輛黑色豪車停在了他面前,車窗緩緩下落,露出后座上戴著墨鏡的人臉。
那個被稱作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將一沓資料遞到在他面前,笑著對孟凡期說:“你的夢想還在嗎?”
第45章 真的不一樣了
“Xavier, 你老公來了——”
Beta被身邊的人逗得笑得停不下來,聽見有通風報信的聲音傳來,一雙泛著水霧的眼眨了眨, 盯著門口。
果真沒多久, 云水會所三樓的包廂門被推開,Beta抬手推開身邊的人,門口的應忱出現(xiàn)的時候,一時間大多人都一時停住動作, 眼睜睜看著應忱走進來抓住沙發(fā)上Beta,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將外套脫下把人裹得嚴嚴實實, 作勢要把人帶走。
Xavier喜歡跟他的朋友出去玩。
這是他們結(jié)婚后才有的陋習。
在應忱來之前的半個小時,包廂內(nèi)還有人跳脫衣舞,是其他人帶來的Alpha小明星,肩寬腰窄, 還練了腹肌,起哄的聲音不斷, 還有人上前往他的內(nèi)褲里塞現(xiàn)金,令人哭笑不得。
幸好Alpha進門前, 幾乎所有人都衣著完整。
不然今夜云水不得安生。
Beta抬起胳膊搭在應忱肩上, 兩人的距離忽然拉近,帶著微醺的酒氣噴在應忱臉上,Beta伸出手指親昵點點他的臉頰, 聲音帶著沙啞和天真:“老公, 你回來了。”
說罷便埋在應忱懷里找了個舒服的角度像是睡了過去。
好像他們沒吵架。
應忱看著懷中人身上那件貼身的白色襯衫,中間挑著紋路繁瑣的蕾絲, 不過依然遮掩不住底下的曲線,他莫名覺得心頭無名火在燒。
他去北美出差一個星期, Beta把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拉進了黑名單。
吵架的主題依舊是Beta吵嚷要獨立。
應忱不明白,他給Beta的那些東西究竟哪樣可以讓他出去供人使喚,低三下四能掙得到的。
Beta說他的生活不能只圍著應忱轉(zhuǎn),他也要有自己事業(yè)和重心。
應忱不太想重蹈覆轍,起碼上次他采納了Laura的建議,最后就是Beta結(jié)識了不該結(jié)識的人,生出不該異想的心,造成了差點不可挽救的后果。
如今雖說對他冷一點,可是默認身邊只有他,也不是光是他服軟,Beta也會對他說好聽的話。
他世上再沒有親人,求婚結(jié)婚也是順水推舟的事情。
兩人意見不合,恰好出差的時間安排到了這里,應忱讓Beta好好在家反省一下,何必去做一些轉(zhuǎn)移注意力的事。
之前坐著離Beta最近的一個陪酒,被應忱一身殺氣嚇得厲害,被他一盯,結(jié)結(jié)巴巴說他就是喂Xavier吃了幾塊水果,他是不敢碰應夫人的。
他們都聽過應忱的大名。
應忱掃了一眼屋內(nèi)其他人,全是些熟面孔,屬于發(fā)情期老公都不會回家的深宅怨夫,他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哄他開心,滿足他,所以他對Beta和這些人玩的意見很大。
他剛把人抱著下樓,突然一道女聲叫住了他。
亞聯(lián)國財政副部長的夫人,是個極其漂亮的Omega,他熟練地說了一些讓兩人千萬不要拌口角之類的客套話,隨即表情微妙地開口道:“你不要怪Xavier總是出來找我們玩,你們忙事業(yè),我們作為家小要支持你們,可也總要找些樂子,Xavier又是個Beta,也沒有個孩子讓他打發(fā)時間,他也很寂寞的。”
把Beta抱回車上,在短短半小時的車程中,應忱盯著枕著他大腿睡得安穩(wěn)的Beta想,不讓他出去就只能出去玩。
沈儀臣因為Beta的事鄙夷了應忱許多年。
他對應忱說:“你怕他太累就直接安排進應氏里,找個光鮮卻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部門,每天送送文件找點事做。”
應忱站在陽臺,看著被風吹動的蘭草,就那么一會的功夫差點抽了小半包煙,聽到這個提議,說他未必愿意。
沈儀臣:“幾年前的宋聞璟也許不愿意,現(xiàn)在的Xavier都學會在云水點男模了。”
應忱很煩其他人提起這種事:“那只是去年我們吵架了,他故意氣我的。”
“應哥,”沈儀臣突然開口,“你這樣會越來越喂大宋聞璟的胃口的,就算幾年前……”
應忱掐滅香煙強調(diào)說:“宋慕晨。”
“行,慕晨,慕忱,你可真夠自戀的。”
“少說廢話。”
“你這樣毫無底線地把人寵下去,遲早有一天他能把應氏都吞下去。”
沈儀臣覺得應忱都快被那個Beta訓成了忠犬了。
應忱回身看著客廳上擺著的他們的結(jié)婚照,那是他們在藍夢島上拍的,他摩挲著無名指上那個戒指:“我的就是他的,你在說什么?”
沈儀臣也是隨口一說,不過實在沒有應忱這樣的。
“那他知道你的病……”
“他不用知道,他只要開心就好。”
沈儀臣哼哼兩句:“他還不夠快樂嗎?”
應忱想,如果Beta夠快了,那為什么他會看見他偶爾漏出憂郁的眼。
第二天Beta在一場微醺中醒來,低著頭撐在餐桌上,應忱摟著他的肩膀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把一杯熱牛奶放在他面前,而后松口說:“應氏品宣部副部長今年因病退下了,你要是想工作,去試試。”
“這樣會不會影響不好。”
去年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趙韻璇作為應氏財團的非執(zhí)行董事極力反對,如今的董事長是處于半退休的應忱爺爺,應老董事長開口允的。
財團模式下的董事會,應老董事長放權(quán)給了應忱,一般不出什么大的紕漏,他很少讓應忱去他那里。
兩人結(jié)婚的時候,應忱去過一次應老董事長養(yǎng)病的紫雨林苑。
回來后就風風光光籌備起了他的婚禮,其陣仗同他那一次訂婚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付出的代價就是應忱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
去年應氏的財報又創(chuàng)新高,投資的“全球供應鏈優(yōu)化與貿(mào)易輸出”項目,又賺得盆滿鍋滿,跟應忱有私仇的經(jīng)濟評論家說只是運氣,恰好趕上政策風口,與應忱本人的領(lǐng)導決策能力無關(guān)。
應忱聽了這副言論,笑得輕蔑,說抱歉他結(jié)婚的時候沒給對方送請柬,不過追悼的時候,他一定會讓人送上花圈。
把人氣得不輕。
應忱讓Beta放心去:“安排一個人進去就影響不好,你也太小看老公努力那么多年,難道就光被那群董事拿捏了。”
Beta看著應忱在自己面前這張永遠意氣風發(fā)的臉,說謝謝老公,而后敞開自己的懷抱。
應忱的確沒違背他的誓言,起碼在寒朔眼里,的確值得一句違背本能和疾病地愛Beta。
迷宮計劃被喊停,不過他從那場計劃中得到了一絲靈感,通過拆分基因組,研制出了讓腺體沉寂的藥劑。
對于Alpha和Omega來說,腺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對于Alpha來說,是跟心臟一樣特殊的存在,這樣一個精密的指揮中心,調(diào)控著一切激素,不僅是生理上的重要器官,更是心理上的支柱。
它承載著是Alpha的驕傲與自信。
易感期內(nèi)的激素失衡缺乏梳理的對象,于是只能讓活躍的器官沉寂。
如同Beta一樣,無法聞嗅到信息素的味道,體力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這個時期應忱格外虛弱,不再具有攻擊力。
但他只會控制大約兩天的時間,呆在他覺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和自己最依賴信任的人。
寒朔替應忱從手背注射進藥劑,大約在兩個小時內(nèi)失去效果,那股冷淡的,Beta聞不見的香氣慢慢淡去,讓應忱覺得輕微不適,他伸出手,Beta握住了他的手掌。
寒朔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直到藥劑慢慢生效,Beta的手繞過應忱胸前,像是在跟他擁抱,寒朔在他們有更親密的動作片離開了臥室。
這個時候應忱需要一個可以給他撫慰的人,Beta就是他的夢寐以求。
應忱注射了藥劑,不像之前易感期時那么神志盡失,但也很難提起精神,Beta躺在他身邊,按著他的胳膊,像無言的鼓勵。
他問應忱:“難受嗎?”
應忱說:“難受。”
Beta于是更加用力擁抱應忱,手指的關(guān)節(jié)在Alpha臉頰上輕柔滑動,親吻他的下巴喉結(jié),而后貼在他的胸口處,說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應忱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Beta走出臥室,合上門。
寒朔作為客人面前擺著阿姨遞來的水,沒有動過。
Beta笑著對阿姨說她今天可以先下班了。
瞿阿姨照顧他們很長了,于是對Beta對:“宋先生,鍋里的湯您呆會和應先生溫一會就可以喝了。”
等瞿阿姨走后。
寒朔自覺起身,Beta抵著沙發(fā):“寒先生稍等一下。”
寒朔愣了愣,看著Beta。
真的不一樣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Beta的側(cè)頸上,他在家里是不戴什么遮掩物的,雖然疤痕淡去,細看仍有余跡,寒朔還記得當初那個站在高臺上,用鋒利的刀刃對準自己的Beta,翠谷鎮(zhèn)的風,卷起他的衣角,吹動他的額發(fā),好像世間再沒有能夠打動他的東西,也沒什么留戀的東西。
他站在邊緣,腳下是萬丈深淵,仿佛一不小心便會墜下去,手中的刀刃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冰冷的觸感讓他微微顫抖,透著一股絕望與決絕。
他的面容蒼白如紙,任憑面前之人說什么都絲毫沒有松動,目光就那么越過祈求者,望向遠方,仿佛在尋找什么,又仿佛在告別什么,沒有回頭。
人落下去的時候,風聲依舊,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的,只剩下那個沾滿鮮血的芯片,和那把結(jié)束一切的刀刃。
寒朔竟然生出了悔意,挺不可思議的。
如今時隔一年,Beta用一種鎖定獵物一樣的目光看著他,開口說:“寒先生,你想成為你老師莫里森那樣的人嗎?”
第46章 給我生個孩子
莫里森, 何許人也。
一個時代如雷貫耳的名字,他的存在仿佛是天才與瘋狂的完美結(jié)合。年少成年的他,二十出頭便已嶄露頭角, 成為ABO信息素研究領(lǐng)域的翹楚, 思維如同狂風驟雨,不受任何束縛,常常在常人難以觸及的領(lǐng)域中探索。
莫里森對信息素的研究達到了近乎癡迷的程度。
他相信,信息素不僅僅是ABO世界中的化學信號, 更是人類情感、欲望乃至命運的密碼。
他的研究成果層出不窮,每一項都足以顛覆現(xiàn)有的認知。他說明信息素在不同個體間的微妙差異, 揭示了隱藏在人類情感背后的化學機制,信息素是如同是無形的絲線,將人類的命運緊密相連,這些微小而強大的分子, 攜帶著個體的獨特印記,它們在空氣中飄散, 使命就是尋找著與之匹配的另一半。
即使是兩個毫無交集的人,也會在信息素的吸引下墜入愛河。這是一種本能, 如同磁鐵的兩極, 將彼此吸引,無法抗拒。
這種化學機制并非簡單的配對,而是一種深層次的共鳴, 攜帶著個體的情感、記憶和欲望, 莫里森卻剖析得更赤裸,想要量化的數(shù)據(jù), 甚至不惜犯罪找了兩個實驗體,想要去觸及真理的邊緣。
他的論文被無數(shù)次引用, 他的觀點被無數(shù)次討論,可理解他的人寥寥無幾。
寒朔第一次見他,是在他的實驗室。
莫里森常常廢寢忘食,不修邊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寒朔當年作為他挑選的研究生助手進入了他一個人的禁區(qū)。
一個科學瘋子,一個在信息素領(lǐng)域中獨步天下的天才,一個臟名永遠鐫刻在科學史的豐碑上的罪人。
Beta此刻問他想不想成為他。
寒朔說:“我不太明白宋先生的意思。”
Beta看著他,他穿著柔軟清爽的家居服,頭發(fā)一直保持著當初出院的長度,眉眼里帶著冷意,他俯視寒朔,走近,伸手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后頸處,低頭開口道:“你從那個懷表里提取出來的DNA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是嗎?”
“你不光是為了錢才替應忱做事的吧。”
“想知道得更多嗎?”
寒朔才意識到自己背后生生出了一層冷汗。
因為距離太近,他聞見了股橡苔和香豆素混合的木質(zhì)底香的味道。
那是應忱的信息素味道。
他是Beta,他根本不懂全身都裹滿一個Alpha信息素的含義,那是他們曾抵死纏//綿過的證據(jù)。
或許他懂的,但他如今一點都不在乎。
應忱需要占有,他需要仗勢。
于是放任不管,以滿足Alpha那不算隱秘的虛榮心,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寒朔抬頭,就可以看見Beta微微突起的鎖骨,那上面留有吻痕,無端端地變得情緒很低落。
他自己都不懂。
幾年前的那只白鴉翅膀被廢無法高飛而墜落,而后自愿化身雀鳥俯身鉆進了罪魁禍首重金打造的金絲籠。
在塞倫蒂島躺了幾個月,所以支撐Beta再度睜開眼睛的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Beta身體撤開,像是要給寒朔考慮的時間,他從花瓶后面拿出煙盒,就在要取出一根煙的時候,寒朔扣住了他的手腕。
Beta目光落在他們交疊的手腕上,寒朔松開說:“吸煙不好。”
Beta的手很涼。
應忱的易感期纏纏綿綿了三日。
Beta必須寸步不離地守著他,瞿阿姨燉的湯很不錯,應忱被一勺勺地喂了小半碗,他抬起手按住了Beta的手背,輕輕往下拽說:“你陪我躺一會聊聊天。”
Beta讓他等等,起身出去了,而后端了杯水進來。
應忱就著Beta的手喝了一口,他問了時間,有些難以接受自己居然睡了快接近五個小時,虛弱這類的話,他都不想再聽,有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我厭棄感。
突然Beta靠過他很近,他表情就很快松動下來。
“去公司沒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為難你,不過若是我母親的人找你的麻煩,你別私底下吃虧不告訴我。”
Beta逐字復述應忱的話,而后撐起身子來,與他對視說:“我會認真做的,不會給你丟人的。”
應忱看著自己老婆認真的表情,心甘情愿地承認是很可愛。
“闖禍了也沒事,”應忱想有他給他托著,能出什么事。
從前應忱陷入深層易感期的大部分情緒是暴躁且性//欲旺盛,如今是憂郁情緒低落。
專業(yè)人員一般建議是要進行安撫,給足安全感。
起初Beta不大清楚安撫是指什么,他沒有腺體和信息素,后來在應忱纏著他重復了至少幾百遍地你會離開我嗎?
Beta才懂得這個安撫是什么意思。
“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
應忱接受過專業(yè)催眠,毫不意外他是會忘記大部分易感期記憶,就如同他忘記他當初強迫過Beta一樣。
而Beta斷定應忱不會保留這部分記憶的原因,因為Alpha太要強,不會容忍這樣虛弱不堪的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就像以前趙韻璇不允許應忱記住陪他度過易感期的Omega一樣。
所以說真話假話的區(qū)別根本不大。
把人穩(wěn)住就好。
易感期進入第二天,即使是服用了藥物,也會想要做//愛,因為應忱吃過太多藥,有些形成了抗體,效果就不再明顯了。
應忱不再覺得隨時有人闖入他的領(lǐng)地,失控地從保險箱里拿出槍支,而是從衣柜里拿出Beta的衣物,仿佛是堆積成一個臨時庇護所一般,淚腺仿佛重新發(fā)育了一般。
Beta有一次只是離開很短的時候,回來的時候,他看見應忱抱著他的衣物在哭泣,嘴里說著:“老婆不要離開我,老婆你回來。”
實在有些夸張。
可那咸濕的水液的確是眼淚無疑。
寒朔說新型藥物的確會成倍夸大某方面的情緒,抑制神經(jīng)元的功效,比如會擔憂心底最害怕的事發(fā)生。
因為體力受限,他們做得也不是很激烈。
平日里應忱恨不得把Beta退化的生殖腔撞開,幅度特別大,而且久。
如今甚至有些纏綿得磨人,換幾個姿勢慢慢來。
Beta會等到了之后,就推開他,偏頭拒絕Alpha的親吻。
很像在逗家里的寵物。
Beta有時會看著應忱哭泣。
沒有人教他,可Alpha會為深層易感期竭盡全力討好Beta,跪著在他面前低下頭伺候他。
Beta第一次還抓住應忱的肩膀的震驚,后來次數(shù)多了就隨他去了,等他睜開了眼,Beta看著他,會把他拉起來一些,像獎勵一樣吻了吻他的嘴唇,說:“今天有進步,沒哭。”
應忱這個時候會有些害羞地將臉埋在他的肩頸處。
有些像神經(jīng)分裂。
幾乎易感期在第三天就會慢慢恢復正常。
應忱會重新?lián)碛星逍训纳裰呛土α俊?br />
兩人在應忱易感期前后同步進出醫(yī)院的照片也被拍到過許多次。
所謂應氏財團繼承人娶了一個Beta的事不是沒有人討論,社會風氣如此,如果Alpha有更好選擇,是絕對不會選擇平平無奇的Beta作為婚姻對象。
人類兩大無數(shù)無非是精神和□□,如果能同時滿足兩樣,當然不會退而求其次。
信息素作為其中的介質(zhì)就很好的滿足這兩樣。
Beta比不上Alpha的精力充沛,思維敏捷,又比不上Omega的生育能力和信息素能力。
所以多年以來的觀點,Beta只能在夾中間,進可做丈夫,退可做妻子,可無論是什么,都是第二選擇。
唱衰他們婚姻的人不少,有人猜測甚至他們的婚姻撐不過兩年,應忱于是很看重紀念日,他們結(jié)婚一周年的時候,包下了整層餐廳慶祝,還給員工放假。
所以應氏的員工倒是很感謝這位宋先生,那個時候網(wǎng)上風向都在稱贊應忱的勇氣,畢竟這樣一個深情多金,為了所愛之人反抗家人的Alpha,難免會讓一些人上頭,正好又澄清了關(guān)于當初謠傳他身患信息素狂亂癥的新聞。
畢竟哪個患有信息素狂亂癥的Alpha敢娶一個Beta。
紀念日的時候,陵市江岸燃起極為絢爛美麗的煙花,眾人紛紛涌到外面看煙花。
后來才知道那是應忱授意讓人點的,足足兩個多小時,價值幾千萬的煙火就那么燒出去。
有人笑稱如果應忱是國家總統(tǒng),恐怕要把他結(jié)婚紀念日設為特殊日子,讓全國的人都記住他的Beta。
Beta第一天入職應氏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
他的工作也相對來說比較清閑,Beta不可能一上任就做出更改品牌戰(zhàn)略或是品牌形象的事,這還輪不到他,所以日常工作就是維護與媒體的關(guān)系,策劃和執(zhí)行品牌宣傳活動,確保在主流媒體和社交媒體上的正面曝光,審核關(guān)于新聞稿、宣傳片、社交媒體的內(nèi)容等等。
應忱的目的就是不讓他累著,也不能太閑著。
Beta花了兩三天就熟悉了基本工作。
他不能和其他員工一起去用餐,雖然他很想,瞿阿姨會每天給他送上來。
Beta在上班入職一周后,就收到了來自頂樓辦公室的第一次傳信,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他頂著不少目光緩緩登上了應忱的專屬電梯。
沈斯將他帶到門口就出去了。
Beta走進去,應忱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站在辦公桌后,朝他招招手。
剛一靠近,應忱就將他拉到身前,Beta被吻得唔一聲仰起臉,Alpha的吻火熱,手掌瞬間扯開他的襯衫,順進去撫摸他的腰。
Beta被摸得腰都軟了,站不穩(wěn)靠在男人懷里,衣衫凌亂露出雪白的肩,甚至后退了好幾步抵住了身后的落地窗才站穩(wěn),茫然看著應忱:“你叫我上來干什么?我還要工作。”
應忱盯著Beta的唇被吻得水光瀲滟,意猶未盡舔舔嘴唇,突然覺得讓Beta進應氏真是個非常明智的決定。
他的成就如果可以找人分享,那只能是他的伴侶。
應忱握著Beta的肩讓他轉(zhuǎn)身,雙手撐在他身后,讓他低頭去看。
從高樓望下去,連排大廈一覽無余,金融中心的高樓群,宛如一座座巍峨的城堡,玻璃幕墻反射著陽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而他們就站在最高處,俯瞰著這片繁華,仿佛整個城市都在Alpha的掌控之中。
應忱把手放在Beta小腹處,這片鋼鐵森林的光與色彩全都落進他的眼睛,只聽耳旁傳來一道帶著蠱惑意味的聲音:“……給我生個孩子,只要她出生,就是這棟大樓的主人。”
第47章 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是嗎?
應忱經(jīng)過上次財政副部長夫人的話得到了啟示, 如果覺得婚姻關(guān)系搖晃,那為什么不建立一個更穩(wěn)固的三角關(guān)系。
Beta,孩子, 和他。
應忱以前沒想要過孩子, 所以向來避孕做得很好,因為偶爾一次無套,他撞見過Beta吃避孕藥吐得臉色蒼白,藥物帶來的副作用是反胃惡心。
他對于家庭也沒什么概念。
父母很早就分居, 他很小就去念了制度嚴苛的寄宿學校,若不是因為生病, 可能會過更長的寄宿生活。
很早很早之前他參加一個宴會,他記得林澤明說過一句話說,只有老婆才是自己的。
應忱那個時候不太懂,在他眼里Beta一直是他的, 后來結(jié)婚了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會為在婚姻中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那就是對伴侶的完全占有和掌控。
應忱能提到Beta的場合很多,商務會議中, 可以適當?shù)靥岬紹eta對他的支持, 公司團隊建設年會上,可以分享一些與Beta的趣事,增進下屬對他的親近感, 社交場合可以提到Beta的興趣愛好或最近的家庭活動, 比如,我老婆最近迷上了烘焙, 社交媒體可以分享一些與Beta的日常生活或旅行照片。
有一種仿佛B(yǎng)eta已經(jīng)成為自己身份的一部分,甚至是自己存在的一種證明。
公關(guān)關(guān)系經(jīng)理表示, 應忱這樣很好,成家的成功男性在不同場合提起自己的老婆,不僅可以展示他們婚姻的幸福和穩(wěn)定,還能體現(xiàn)出他們對于家庭的責任感和對伴侶的尊重。
應忱還跟Beta提過,他們公司的公關(guān)經(jīng)理能力不錯。
但沒過多久,公關(guān)經(jīng)理又有些含蓄地跟應忱提,太過頻繁的分享也不好,會顯得不自然、不真誠,過度炫耀或顯得過于依賴婚姻,現(xiàn)在外頭的人都叫他妻管嚴。
應忱又覺得公關(guān)經(jīng)理懂個屁。
想要個孩子之前,應忱咨詢了很多人,他之前內(nèi)心有些抵觸,因為他們一起養(yǎng)的那只肥貓,就分走了Beta很多注意力。
得到的回復是孩子的存在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穩(wěn)固婚姻的作用,有了共同責任,共同目標,就多了共同話題。
孩子的存在會讓夫妻雙方感受到更大的家庭責任,從而減少離婚的念頭。
應忱側(cè)過頭,仔仔細細看Beta的側(cè)臉,看著便忍不住伸手去摸:“如果孩子像你就很好。”
Beta退化的生殖腔的確可以孕育生命,不過要比普通Omega要辛苦一些。
現(xiàn)代生育輔助技術(shù)高超,只要Beta點頭,孩子明年這個時候大概就能辦滿月了。
“怎么這么突然?”Beta低聲問。
“突然嗎?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一年多了,孩子的確可以納入計劃之中了。”
Beta轉(zhuǎn)過身,開口道:“Beta生出的孩子,大概率是也是Beta。”
應忱眼神稱得上平靜,而后唇角只很不明顯地勾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Beta笨,他把手指插進Beta手指的縫隙間,握起來:“只要是我們的孩子又有什么關(guān)系?”
Alpha這樣講。
好像曾經(jīng)沒從他嘴里說出那不過是一個Beta這種話。
“一個有我們血脈的孩子,Xavier,你不覺得很好嗎?”
應忱嘴里勾勒著一家三口溫馨的畫面,Beta面上在笑,可指尖的溫度卻褪去,任憑Alpha怎么都暖不熱。
“確實不錯,可是我的身體……老公,生孩子會不會大出血?我會不會死掉?”
Beta提到血的時候,眼神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湖水將應忱吞沒,剝奪感官,讓他一下子回憶起了什么,瞬間臉色蒼白,腦中好像自動出現(xiàn)Beta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下的鮮血如同一條紅色的河流,緩緩地蔓延開來,染紅了潔白的床單,也染紅了應忱的視線。
隆起的肚子就像藏著什么怪物,讓Beta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Beta像是疼惜地摸了摸應忱的臉,說老公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下午沈斯敲門進來遞交匯報文件的時候,隨即一愣,他發(fā)現(xiàn)Beta還沒離開,他坐在沙發(fā)上,快入夏天了,Beta穿著一身薄厚適中的休閑西裝,酒紅色打底,將脖頸處包裹得極好,襯得他膚色更白。
他還是很在意那道疤的。
而應忱正枕著他的腿,臉就貼在Beta的小腹處,像是尋求撫慰的小獸。
桌上放的藥瓶打開了的,顯然是又犯病了。
類似的事近一年來很頻繁,Alpha情緒失控,只有Beta是他的藥。
Beta讓沈斯放下文件,而后自己拿了起來,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應忱的頭發(fā)說:“我念給你聽好不好?”
生孩子的話題因為應忱突然犯病暫緩擱置。
沒過幾日趙韻璇出差回來,便回公司開會,高跟鞋在光潔的地板上敲擊出清脆的節(jié)奏,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線條流暢,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襯衫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她的秘書緊隨其后。
從小被精英培養(yǎng)的Omega氣勢凌厲,自帶一股無形的氣場,所到之處,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了幾分。
她的到來,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而正是這場風暴的中心,正是隔著一扇玻璃門跟她打招呼的Beta。
趙韻璇在應忱辦公室呆了足足一個下午,快六點的時候,總裁辦的內(nèi)線讓Beta上去一趟,剛好就與離開的趙韻璇擦肩而過。
她看著Beta說:“我不會讓你留在這里禍害我兒子的。”
Beta覺得好笑,看著她:“趙董,你好像說反了。”
趙韻璇離開以后,Beta看著她們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打開應忱的辦公室,只見辦公桌上的文件被掃在了地上,應忱坐在椅子上見Beta看向自己。
“過來。”
Beta走近,就被應忱抬手緊緊摟在懷里。
“怎么發(fā)這么大的火。”
應忱在Beta懷里閉了閉眼睛,腦中不斷浮現(xiàn)起剛才和母親的爭執(zhí)。
——“你為了個替身,徹底瘋了,沒有理智,你若是要那個Omega!我給你找個一模一樣的,趁著我不在,竟然把人弄到公司來了,你跟你爺爺達成什么共識,可以讓他進門。”
“……他不是替身。”
趙韻璇銳利的目光卻看透一切:“如果不是因為他長得像當初那個Omega,你會多看他一眼嗎?你有那般好心嗎?他如果對你是真心的,當初就不會離開,這一招以退為進用得好,你瞧你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蠢樣子,跟你那個父親一模一樣。”
“替他換了名字,把過去卑賤得不能再卑賤的身份切割了個干凈,你真以為自己是什么情圣嗎?”
“母親!從前是我對不住他,我得補償他,我做的一切……”
應忱看著母親失望的眼神,只覺得呼吸一沉。
“補償?我早該知道Alpha都是愚蠢自大的生物,尤其你還帶著應宏遠的基因,兒子,從現(xiàn)在起,謹小慎微,否則我就會奪走屬于你的東西。”
即使是托付一生的人也會帶來背叛,婚姻亦是如此。
全盤托出一切的人最蠢。
她要讓他切身體會到這句話。
應忱用力抱著Beta的腰,似乎要將他揉進懷里:“你會永遠站在我這邊的是嗎?”
Beta說當然。
入夏后,兩人收到了沈儀臣訂婚的請?zhí)?br />
華瑞集團二公子的訂婚宴,動靜挺大的。
Beta跟著應忱一起出席,沈儀臣穿著一身定制西裝在接待客人,看見應忱的時候,開玩笑說不比你當初陣仗小吧。
應忱恨不得給沈儀臣下啞藥,在Beta有些疑惑的目光下,摟著他進場說:“說的是我們的婚禮,很明顯差遠了。”
訂婚宴名貴云集,兩人一出現(xiàn)便成為一些人打量的焦點。
應沈兩家交好是眾人皆知的事,華瑞集團作為亞聯(lián)國第一藥企,前段時間還出了一批新的信息素治療藥劑,一經(jīng)上市華瑞集團股價便大漲,背后募集基金一半都是應氏財團在運作的,國內(nèi)大大小小的基因?qū)嶒瀻缀醵加袘县攬F的手筆。
兩家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guān)系,不僅是因為應忱和沈儀臣的關(guān)系,往上細數(shù),沈儀臣的大哥沈天策的母親是趙韻璇的堂妹。
不過應忱同幾分血緣關(guān)系的沈天策沒有多少私交。
訂婚流程沒什么特殊的,不過沈儀臣全程笑得不太自然,對象是個長相清純的男性Omega,倒是符合沈儀臣的一貫審美。
沈儀臣的父母倒是很開心,沈天策是典禮進行到一半才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兄弟不合的緣故,從沈天策出現(xiàn),沈儀臣整個人都不對了,甚至連笑臉都難以掛住。
應忱知道Beta不喜歡這樣應酬的場合,陪他笑幾下已經(jīng)算給面子了,于是問了好幾次累嗎?
Beta搖搖頭,而后說他去上個廁所。
應忱脫口而出說他陪他。
“不用了,有人找你了,我去去就回。”
Beta避開了人群,轉(zhuǎn)向一角離開大廳,突然撞到了一個人,他抬頭的時候,就聽見一聲是你。
華森·沃頓。
Beta說了一句抱歉,轉(zhuǎn)身欲走,他突然用英文道:“Lee經(jīng)常提到你。”
腳步停住,Beta終是沒忍住轉(zhuǎn)身看著他:“Lee還好嗎?”
Beta覺得會場有些呼吸不過來,他走在綠植豐茂的花園,想起剛才華森·沃頓的話,李瑀三年前就被國內(nèi)兩大資本逼得公司被清算破產(chǎn),無可奈何只能出國發(fā)展,如今在國外倒還算安穩(wěn),應忱的手伸得再長,也不可能伸那么遠。
隔著玻璃窗看進去。
Beta看見了何家人上前同應忱碰杯的場景,即使曾經(jīng)的聯(lián)姻關(guān)系未成,也不會撕破臉。
里面的人皆是如此,利益交換,互為選擇,彼此包庇,盤根錯節(jié),碾死一個普通人就像碾壓一只螞蟻一般容易,像Beta只是他們眼中只是成功上位的壁花,放不進眼里,是因為知道哪怕他得到了不屬于他的地位和權(quán)力,也無法使用徹底。
如果有一個人膽敢動搖他們的聯(lián)盟,所有人都會像瘋狗一樣撕咬上來。
可誰知道,Beta當初在塞倫蒂島睜開眼睛的原因,就是為了讓當初所有牽扯到那件事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第48章 那場迷宮計劃里,從來都沒有兩個受害者
Beta要離開花園的時候, 被一只白生生的胳膊攔住。
何詩琪不再穿著繁瑣華麗的公主裙,而是剪裁流利的白色抹胸小禮服,她面露敵意地看著面前的人:“媽媽他們不讓我看你, 可我偏要看看, 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Beta眼底下有顆淚痣,他還很小的時候,很愛哭,他膽小, 懼怕很多東西,怕黑, 怕風,怕陌生人,怕苦,怕孤獨, 一個人睡覺只敢蜷縮到半夜,哭泣著要找媽媽。
他三天兩頭生病, 在陌生的醫(yī)生和護士面前瑟瑟發(fā)抖,他無數(shù)次蜷縮在病床上呼喚媽媽, 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有一天他借助毯子爬出病房, 他通過醫(yī)院的通訊地址找到了母親的住址,蹲在對于他那個年紀來說高大的垃圾桶后面,像只流浪的兔子。
而后不久他看見一個女人抱著一個粉色襁褓下車, 下一秒一個男人也下了車, 懷中的嬰兒突然伸出了那只很小很小的手,發(fā)出了屬于嬰兒的咿呀聲, Beta看著他的母親輕柔地握住了那只手,而后半摟著嬰兒懷里低聲哄睡。
“寶貝, 怎么了?”
“我們寶貝肯定是感受到我們到家了。”
到家了。
他的母親有了新家。
她搬走了她舊日的衣物和行李,唯獨將她原來的孩子舍棄在原地。
Beta看著何詩琪攥著的右手,精致漂亮的臉,好像從未受過苦的模樣,低低地笑了一下:“那如今何小姐看完覺得怎么樣?”
何詩琪不滿Beta的態(tài)度,嘟囔道:“你明明看起來就是很一般的Beta,為什么要選你?”
Beta比不上Alpha的高大,不過比何詩琪高上那么半個頭的距離,他低頭,身上Alpha的信息素像是鎖鏈縈繞在他全身,一股股木質(zhì)底香的味道鉆入鼻腔。
“何小姐覺得這是好事嗎?”
幾乎靠近Beta近一些的人都能聞到這個味道。
何詩琪從小受過得教養(yǎng)告訴她,如果身上沾染上旁人的信息素是很放浪的一種行為。
信息素追根刨底是跟性掛鉤的。
這樣大喇喇地表露出來,無異于是在向旁人宣布昨夜和你共度一晚的人是誰,何詩琪覺得不可思議,這種行為居然得到了應忱的縱容,面前的Beta明明長得那么一副古典柔和的長相,可是為什么會這么輕佻。
何詩琪只覺得心跳微弱震鳴,Beta很白,脖頸細得好像脆弱得能夠一手捏碎。
她捂住鼻子,退出好幾米遠,臉上露出一抹紅暈,毫不掩飾嫌棄地指責說:“你很沒有社交禮儀!”
Beta沒再上前,說了句抱歉就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應忱就站在他身后。
何詩琪看著應忱走到那個Beta身邊,旁若無人地牽著他的手問他怎么亂跑,反而Beta的態(tài)度淡淡的,若不是親眼所見,她都沒法相信居然真的是應忱單方面討好這個Beta,她和應忱訂婚之前,就吃過幾次飯,中途他會看很多次手機,連消息都是秘書傳達這都是常事。
人都是慕強的。
她年紀小,千嬌百寵長大的,對應忱談不上什么情根深種,也稱不上非他不可,可是縱觀整個適婚年紀的Alpha,沒有一個比得上應忱。
但她能察覺到。
應忱對她是很吝嗇時間。
父親告訴她,這是正常的,應忱很忙,但都是很重視她的,因為他們適配度高,她嫁過去所有人都會愛她,何詩琪也會想,父親說的是真的嗎?
可是應忱從未在大眾中戴過他們的戒指,好像它們只是在那個場合出現(xiàn)過一次,像是道具,出自一個很出名的設計師手里。
甚至連他們的訂婚宴應忱也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就離開了。
可是她后來看見應忱在和這個Beta婚禮上不是這樣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很開心。
應忱不愛她,甚至此刻對自己的存在仿佛視若無睹,小女孩心態(tài)作祟,她氣得都快哭了,轉(zhuǎn)身就離開了花園。
何詩琪一走,好像有個聲音在叫她。
“詩琪,你等等我!”
應忱聽出了是應宏遠那個私生子。
應忱問剛才何詩琪跟他說了什么。
Beta抬頭看他:“她對我身上有你信息素這件事很反感。”
應忱淡然說:“小孩而已,懂什么。”
“你和這樣的小孩訂過婚不是嗎?”
應忱就不再問了,宴會結(jié)束之后,Beta站在臺階上等著司機將車開過來,他披著應忱的外套,又看見了何家人,南素心也看見了他,何詩琪似乎在她耳側(cè)告了狀。
她恍然才明白當初那個采訪她,性格傲慢的Beta是應忱的伴侶。
他清冷冷地就這樣看著他們,脖子處的深藍色絲綢帶隨風飄了起來,好像和多年前那個穿著深藍色學生制服,背著書包笑著叫她媽咪的臉重疊起來。
丈夫在一邊提醒,南素心帶著女兒上了車。
直到坐在后座上,南素心轉(zhuǎn)身又看了回去,Beta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她想。
怎么可能呢?
那只是個Beta。
回去的車子上,應忱對Beta說:“你好像最近和寒朔來往得有些頻繁。”
“你的病,我總想問他有沒有副作用更低的藥。”
應忱摸著他的手,將他抱在懷里,說你有這個心就好。
Beta自從進入應氏后適應得很好,他溫和有禮,平易近人,還定期給大家謀福利,應氏的員工和他相處過的都說他的好,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會不幸福,又覺得應忱和他恩愛極了。
應忱覺得這樣很好,既滿足了Beta想要獨立的想法,又可以讓他時時刻刻掌握Beta的蹤跡。
應忱并沒有遵循母親的意愿,讓Beta離開應氏,兩人在Beta身上出現(xiàn)背道而馳的看法,這一點無法和解。
但一切也跟Beta沒有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
因為他們不會回趙韻璇那里,Beta不愿意去,應忱也順著他。
他們?nèi)绻^節(jié),大多數(shù)都是在家兩人一起過。
他們不需要別人,只有彼此。
應忱二十九歲生日的時候,Beta很早就下班親手做了蛋糕,送了他一條新的領(lǐng)帶。
Alpha嘟囔說怎么又是領(lǐng)帶,還是讓Beta給他戴上。
Beta開了一瓶酒,他的身上還有一絲沐浴后的香味,只穿了一件白色浴袍,腰帶系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一直到到小腿處,交疊的時候,透白的大腿隱隱露了出來,明晃晃寫著誘惑,以前他手指還有繭,如今早就養(yǎng)得纖細,他將另外一個酒杯遞給了應忱。
“Cheers。”
應忱才注意到Beta浴袍下還內(nèi)藏乾坤,黑色的蕾絲邊隱隱約約露出來。
兩人對視片刻,應忱和Beta碰了杯,直接飲下了一杯酒。
“明天可以請假嗎?”應忱說。
“我今晚時間都是你的。”Beta輕聲開口。
下一秒Beta就被抓住他的肩膀跨坐到應忱的腿上,他一時沒有開口,紅酒香如霧撲面而來,應忱捧住他的臉,抬眸看著他,眼底就像是燃燒的黑海,毫不掩飾濃烈的興奮和愛意。
“你知道我愛你,對不對?”
應忱才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詞沒那難說。
Beta伸手摟住了應忱的案子,低頭吻住了他。
即使是不在易感期的Alpha也不能能夠輕易招惹的,輕而易舉,Beta勾起了一片炙熱的情熱,一瞬間讓清冷的夜溫度直升。
應忱猛地扣住Beta的后頸,手背幾乎暴起青筋。
兩人的吻纏綿火熱。
浴袍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扯落在地,露出那層薄布料又少又透的衣物。
應忱覺得自己醉了,特別是Beta后來坐在他身上露出雪白的后頸,獻祭似的跟他說今天可以咬。
那唇紅齒白膚白羞澀的模樣。
Alpha紅了眼眶,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那晚太瘋了,后來有沒有做措施,都不記得了。
應忱說了無數(shù)次我愛你,可沒得到一聲回應,直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Beta就窩在他懷里安睡,身上遍布痕跡,腰間清晰的五個指印。
Beta在家躺了四天,才勉強去上班。
應忱得了便宜只好當二十四孝好老公,親自接送,把人送到工位上。
沒多久,紫雨林苑傳來不好的消息,應老董事病重,這事其實早就有端倪,高層早就知道有些事早就是應忱一口能拿定主意的了。
Beta隨應忱住進了那里,與此同時還有趙韻璇連同應宏遠和他的私生子,還有些應家其他旁系子孫。
私生子名叫應思遠,模樣與應忱有幾分相像。
Beta抱著毯子坐在客廳沙發(fā)睡著了,餐桌上的晚餐涼了,傭人過來小聲告訴他,說大少讓他今晚早點休息,老爺子那邊走不開。
應家當然沒那么在乎他,Beta裝裝樣子就躺在床上了。
應思遠也是在眾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才抬頭看到他那個大哥嚴絲合縫攏在手心里的伴侶。
他看他的時候,Beta突然抬起頭,嘴角含笑地看著他。
應思遠瞬間低著頭,臉上有不自然的紅,不敢再看。
父親跟他說過,那個Beta可是把他大哥魂都勾沒了,而且上次他還把詩琪氣哭了,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
趙韻璇自然不可能給應思遠什么好臉色,甚至她和應宏遠差點當著病重的應老董事吵起來。
應忱忍無可忍,讓他們要吵出去吵。
Beta沒想到應老董事會讓他到近前跟他說話。
“……應忱說要和你過一輩子,你們好好的吧。”
當夜應老董事就離開了,醫(yī)護人員為應老董事整理儀容的時候,Beta看著應忱垂著眸,他伸出手觸碰到他的手,而后被緊緊攥住了。
隔日應氏財團便發(fā)布訃告,應老董事于昨夜凌晨去世,公司董事長一職由其長孫,現(xiàn)財團CEO應忱接任,財產(chǎn)分割書也在律師和公證人的見證下完成了宣讀。
喪事結(jié)束那天,應老董事的骨灰下葬,應忱打起精神招待客人,留到最后的只有應忱和Beta,大家族都是如此,倒下的家主就是一鯨落,萬物生。
紫雨林苑一片寂靜,傭人們都在收拾舊物。
氣溫驟降,夜里幾乎沒有蟲子的聲音,安靜得可怕。
應忱沒有上樓,他就隨手點燃了根煙,坐在屬于應老董事的書房,老人都喜歡清凈,所以應老董事最后選擇在這里歸天,他聽到腳步聲時抬起頭,就見Beta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應忱深深呼吸著,他對Beta說過來。
這樣的夜里,應忱抱著Beta,仿佛只有此刻才能舔舐傷口。
“我十歲以前,跟爺爺住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父母感情不合,幾乎陷入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曾經(jīng)有個算命的說我父母緣淺,天煞孤星的命格……”
說到最后應忱突然頓住,抬頭看著Beta,目光像是透著希冀:“他說得不對,對不對?”
Beta輕聲說:“……事在人為。”
應忱接任董事長一職之后,更忙了,各方都在盯著他,這個價值千億的商業(yè)帝國他是唯一的掌舵人。
他站在了權(quán)利的巔峰,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愛人,卻不知道什么,那雙把他從高臺拉下地獄的手終于按下了毀滅鍵。
原來人生顛覆不過是一覺醒來的時光。
應忱只記得前夜他陷入了易感期,睡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是Beta,他遞給他一杯牛奶,給了他一個吻,溫柔地說睡吧。
睜開眼睛的時候,懷中人是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的,渾身赤裸的Omega,信息素甜膩得他幾乎要吐,走廊全是媒體,拍到了他穿著浴袍沉著臉被保鏢護送著離開酒店的畫面。
他從未有一刻這么心慌過。
應忱努力逼迫自己不把懷疑放在他最不應該懷疑的人身上。
突然沈斯將平板遞給他。
只見畫面里是他的Beta,他的Xavier,他面前都是媒體的話筒,他那么鎮(zhèn)定,條理清晰地在鏡頭前就說出了那些話。
“我將公開起訴和應忱離婚,這段婚姻充斥著欺騙,暴力和脅迫,”Beta揚起手里的文件,目光堅定,“我還將起訴應氏財團趙韻璇女士,多年前為了醫(yī)治他兒子的信息素狂亂癥,資助莫里森的迷宮實驗,其中牽連的還有華瑞集團,將我送給趙女士的何文濤,何秘書長,我的繼父。”
“那場迷宮計劃里,從來都沒有兩個受害者,只有我一個人。”
“我曾叫蘭熄,檔案在多年前已經(jīng)被抹去,生父叫蘭衍,是一名教師,死于數(shù)年前的一場車禍中,生母是社會活動家南素心,我曾經(jīng)是一名Omega,在數(shù)百次的實驗中,腺體損壞萎縮,退化成了Beta。”
第49章 大概是應忱的縱容催生了蘭熄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氣
當蘭熄這個名字被脫口而出的時候。
應忱幾乎已經(jīng)不能思考了。
接下來屏幕里的人所有的話, 都太過瘋狂,每一個字都牢牢攝住應忱的思考能力,電波般穿透神經(jīng), 嗡嗡顫響著大腦, 像是要傾翻他的回憶。
應忱做了兩次催眠封閉記憶治療,就很難進行下去了。
他只想起的是關(guān)于這兩個字和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關(guān)于蘭熄的最初記憶,只有那個從醫(yī)院醒來就在他身邊的懷表。
當初的那場爆炸讓他喪失了所有的記憶,幾乎所有人的聲音響在他耳邊, 他得知自己跟那個Omega同樣是這場鬧劇的受害者。
原來不是。
母親誘導他,他們因為信息素適配高而一起被淪為實驗工具。
應忱死死盯著屏幕里的人, 繃緊的身體讓他恍惚自己不在人世。
蘭熄的聲音有隱隱忍耐的哭腔,夾雜著無法言說的恨意控訴了一長串名單,在他身上諸加的罪惡行徑,其中不乏應忱本人。
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屏幕, 足以讓所有兇手不敢面對,世人皆以為的光鮮亮麗、品德高尚、高貴不可攀之人, 原來私底下臟透了爛透了,做著違法犯罪的事, 肆意踐踏剝奪他人的人生, 還可以趾高氣揚地享受紙醉金迷的生活。
蘭熄說,他們的婚姻充滿的是暴力和脅迫。
應忱覺得這兩年,他如同大夢一場, 此刻才終于醒了過來。
他沉膩在蘭熄制造愛他的假象, 快把他淹沒了。
寒朔的藥給他帶來了短暫的安定,也令他的全身頗開始不適起來。
無數(shù)電話都是來找他的, 外面亂作一團了,找他的人有母親, 沈儀臣,還有各種各樣的人,可他完全不理會,執(zhí)著地向一個電話打去。
得到的回復是無人接聽。
這對于應氏財團的員工來說是相當炸裂氏的一天,先是他們董事長的一則桃色新聞迅速霸占頭版頭條,然后再也很快的速度撤了下去。
而后是他們董事長的伴侶借著澄清那則新聞的原因召集了一大批記者,十分令人唏噓,幾個員工湊在一起表情勉強,平日里他們同蘭熄接觸過,對他的印象好得不得了,都在想原來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縱使在怎么表現(xiàn)深情愛妻人設,人就是貪心不足,還是會在外面勾三搭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看著蘭熄又忍不住心疼,感嘆豪門妻就是難當,自己丈夫在外面偷腥,被推出來道歉解釋的人卻是最受傷害委屈的原配。
可誰知道屏幕里的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足以讓人震驚得忘了說話。
今日有雨,蘭熄就站到一棟灰色的建筑前,有很細密的雨絲飄在他臉上,青灰色的天霧混著雨,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天空中炸開的雷。
甚至連今日來的媒體拿著話筒的手都在顫抖。
多年前的舊事被重提。
科學界的敗類莫里森,迷宮計劃,華瑞集團,趙韻璇,何文濤,應忱,信息素狂亂癥……
都在想,這能說嗎?可是手下都在瘋狂地記錄。
實在太聳人聽聞了。
趙韻璇從昨夜都沒睡好,腦子里一直做著沒有具體畫面的夢,她年紀到底大了,從前即使每天睡四個小時也不會疲憊,有些事早已經(jīng)有心無力。
就像她沒有辦法讓應忱不把所有的心思放在那個Beta身上。
總之手下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特別是那個Beta這一年來朝他無聲地挑釁。
她通過私家偵探查到了關(guān)于那個Beta的家鄉(xiāng)一點端倪,一個來路不明的Beta,她讓人把資料送給應忱,只換來一句,母親到此為止吧。
她忍不住對應忱說,那個Beta身世成迷,處心積慮地靠近你,你想過他所圖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他靠近我的!是我強迫的他,母親,我不需要你的祝福,可是你能不能讓我們安靜地過自己的生活。”
趙韻璇只覺得應忱無藥可救,居然讓這樣一個連底都摸不透的人做自己的伴侶。
她沒放棄過讓那個Xavier滾蛋的念頭,從她第一眼見到他時就不喜歡,那張臉長得太像了……
太像當初那個Omega了。
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她下了飛機,Laura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趙韻璇皺眉。
“……趙總,您快看手機!”
趙韻璇拿起手機那一刻,想通了很多事情,腦袋里有數(shù)不清的事情一閃而過,而那些事,最終都指向一個人。
原來那個Beta就是當初那個Omega。
那么一切都說得通了,腺體沒有了,沒有了信息素,樣貌也自然變了一些。
可是怎么可能?他不應該隨著那場爆炸深埋在那個實驗室下面了嗎?
他想質(zhì)問應忱,可是卻如何都聯(lián)系不上他。
趙韻璇唯一的念頭就是絕不能讓他毀了自己現(xiàn)在的一切。
沈儀臣在一場宿醉中清醒過來,身邊的情人推著他叫他的名字,說電話一直在響,他伸出手拿過手機,數(shù)通未接來電,他從床頭抽了一根煙,情人幫他點燃,吐出一口煙,他滑動手機緩慢地想,難道是老爺子暴斃了,這么急。
直到聽到那頭的話,沈儀臣立刻推開情人起身下床,打開電視,窗簾沒拉徹底,明明滅滅的光打在他臉上,他把煙頭摁滅在指尖。
沈儀臣沒有說話。
直到身后的情人出聲:“沈少?”
沈儀臣打了一個電話,說著命令的口氣,但語氣和神情并不強硬,反而很平淡,卻平白讓人背后一涼:“把寒朔給我控制住。”
實在太荒謬了。
蘭熄。
應忱那個Beta是蘭熄。
應忱掘地三尺都要找的人結(jié)果就在跟前,不過也沒什么用了,如今都已經(jīng)變成Beta了。
可怎么就是蘭熄。
誰都可能是。
沈儀臣跨了一步,拿起昨晚隨意脫下的衣物,情人下床后剛要往他身上貼,就被推開:“邊上讓一讓,沒看到我心情變差了嗎?”
他周身的氣場都變了,像是某種吐著信子的軟體動物,張口就要吃人,和昨晚那個風流健談的貴公子完全是兩個人,情人不敢再撒嬌賣乖,讓出了路。
什么時候開始呢?
從應忱身邊那個Beta變成了應忱的那位。
沈儀臣已經(jīng)有些記不清了。
只知道有一天到了需要拿起來掂量那個Beta的時候,應忱可以輕而易舉抬起,卻放不下了。
他其實很想問應忱后不后悔,又覺得這問題太傻逼,沈儀臣記得他們中學的時候,在游泳比賽上,因為什么矛盾而起的沖突他已經(jīng)不記得了,有人破壞了應忱的泳鏡,還在他的衣物里放刀片,當時他們所處的國際學校里面的學生皆是權(quán)貴富商的孩子,年少不懂事的時候,沒有誰怕誰一說。
應忱沒吭聲,扔了泳鏡完成了比賽,瀟灑離場。
之后有一天應忱將始作俑者當著老師和很多人綁著,腳踩在他的后頸處將他的頭按在水里,不斷地在生死之間徘徊,冷眼看著他嗆得半死,而后松開了。
惹了應忱的人沒有什么好下場。
那個學校的宗旨是培養(yǎng)紳士。
可一個身體患有信息素狂亂癥,在紳士和魔鬼之間變幻的應忱卻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
沈儀臣覺得大概是應忱的縱容催生了蘭熄一些莫名其妙的勇氣。
不知道他丈夫骨子里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沈儀臣還記得當初蘭熄和應忱結(jié)婚的時候,含笑接受祝福的樣子,裝得實在是太像了。
當一切關(guān)于白日的鬧劇熱度開始往下褪的時候,蘭熄搬出了云頂公寓,并尋求司法保護。
這案子沒辦法不立案偵查。
莫里森計劃曾一度被命名為最偉大的ABO基因?qū)嶒灒踔帘粻窟B進這個案子的無一不是社會名流。
蘭熄住在了足以眺望陵市江邊的香榭麗酒店,刷的還是應忱的卡,他們還是夫妻,有人預測如果兩人離婚,那么蘭熄毫無疑問會分得應忱一半的財產(chǎn)。
沈斯看見應忱收到短信的那一刻,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們住的是酒店右翼的連棟總統(tǒng)套房,一晚上花出去七位數(shù),夜晚可以眺望全線夜景和來往的渡輪,他撐著欄桿,寒朔隨著蘭熄的視線看下去,看見底下匯聚了媒體和警察,和撐起的深淺不一的黑傘。
寒朔被迫住到了這里,多年的養(yǎng)身專家也忍不住想抽煙緩解一下今天一整天激蕩的情緒,他側(cè)過身去看蘭熄的側(cè)臉,說你太心急了。
本來可以準備得更加充分的。
為什么一定要急于一時。
他本來不是這么沖動的人。
蘭熄看了寒朔一眼,似笑非笑地伸手把寒朔手里的煙抽走按滅了說我從現(xiàn)在起討厭煙味:“按照你的思量,我們永遠找不到機會。”
寒朔為人謹慎,永遠在找好時機,可惜這不像實驗,還可以推翻重來。
他們只有一次機會。
“我是通過觀察考量的。”
蘭熄:“那么通過你的考量,你猜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偷偷買了去往國外的機票。”
寒朔說:“我買了兩張。”
如果衡量所有事的風險等級,那么這件事的等級就是致命。
蘭熄勉強接受他的好意:“謝謝你還想著我。”
又很快打破他的幻想:“不過我是不會離開的,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覺得完了的那一天,我不會拉著你一起陪葬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白天,沒過多久,一輛低調(diào)的黑車被人群自發(fā)讓出一條道,應忱從上面下來,他穿著挺闊的大衣,身姿挺拔,絲毫沒有清晨被堵在酒店的狼狽,他抬起頭定定看了蘭熄一會兒,很快就受到了警察的驅(qū)趕,應忱不得不舉手退后,身邊的人上前交涉。
Alpha卻像是對周遭的喧囂視若無物,只看著頭頂?shù)奶m熄,他沒有要發(fā)火的意思,但更像是火山劇烈噴發(fā)前的平靜,眼神漫天漆黑要遮蔽所有吩咐著手下人。
“把另外一側(cè)也包下來,然后讓那個姓寒的住進去。”
第50章 他受不了蘭熄不受他的掌控,他會瘋
江邊渡輪發(fā)出拖長的鳴笛音。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 兩人就那樣遙遙相望著,是蘭熄先轉(zhuǎn)身回的房,他隨手一拋什么東西, 一顆鑲嵌著碩大寶石的鉆戒以一種弧線劃過, 因為鉆石太大,沒有滾動的條件,直接落到了應忱腳邊,卡進了路面石縫里。
酒店仿照的是復古城堡, 路面也是做的懷舊風,車輛經(jīng)過時, 輪胎碾過不平的路面,會發(fā)出聲音,雨水積聚在淺淺地橫洼里,唯有那顆鉆石反射出光。
那是兩人的婚戒。
這世界上只此一枚, 孔雀藍寶石意為深厚的情感和忠誠的承諾。
價值連城,戒托由純白金打造, 將中央的孔雀藍的寶石被巧妙地托起,宛如一滴凝固的微縮的星空, 光線在寶石的表面流轉(zhuǎn), 折射出無數(shù)細碎的光芒,深邃而神秘。
現(xiàn)在這個曾經(jīng)有著重要意義的寶貝被隨意扔棄,這無異于是把贈送人的臉踩在腳底下踐踏。
有那么一瞬, Alpha周遭氣息冰冷, 壓抑著躁動的暴戾。
那枚戒指就那樣被孤零零地被扔在那里。
沒人敢上前去撿。
酒店送了食物上來,經(jīng)過門口的保鏢檢查過后, 而后放在了坐在椅子上的蘭熄面前。
保鏢雇傭的是相當專業(yè)的雇傭兵,要是蘭熄死了, 他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他安靜地垂頭喝了幾口,因為頭發(fā)過長,發(fā)尾有些蜷曲,有幾縷垂在臉頰旁,被他嫌煩隨意扎了起來,因為皮膚過白,從頭到腳,整個人像是制作得松散的娃娃。
寒朔沒胃口,便坐在一旁看著蘭熄。
蘭熄面色紅潤的臉和渾身上下無一不顯得精致的衣物,像是應忱在他身上殘留的、還未來得及被銷毀的證據(jù)。
可能是發(fā)現(xiàn)寒朔的目光一直留在自己身上,蘭熄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如果覺得看到我就能飽的話,那你可以多看一會。”
寒朔沒有開口。
蘭熄安慰他說:“寒先生,我前夫想要弄死人一般都是一擊致命,所以你還可以暫時活著。”
寒朔:“……謝謝你的安慰。”
其實像寒朔這樣過于有自知之明,謹小慎微的人,根本用不著提醒,退縮得比誰都快。
他記得在應忱和蘭熄結(jié)婚的時候,他送上的禮物是一塊天然的水晶擺件,因為色彩斑斕,很像當初那個礦區(qū)的色彩。
寒朔不知道為什么,從那里回來之后做過很多次屬于那個小鎮(zhèn)的夢。
好一點的就是,他夢見過來來往往的礦車,而蘭熄就坐在其中一輛上,趴在車窗上笑著同他招手告別,壞一點的就是在那個簡易搭起的手術(shù)臺上,植入那個感應芯片的時候,鮮血大片大片地從蘭熄側(cè)頸中涌出,他拼盡全力去按壓,卻無法阻止一個生命的消逝。
直到醒來那股滾燙熱血的黏膩感久久揮之不去。
這場婚姻在寒朔眼里太殘忍,沒有必要。
成為莫里森那樣的瘋子并不是很有吸引力。
機票也不知怎么買下的第二張。
突然,房間內(nèi)的電話鈴聲響了。
警察告訴蘭熄,他丈夫有話同他說,他是否要接聽。
接著,過了片刻,他說可以。
應忱大概結(jié)婚后平添多了些成熟男人的穩(wěn)重,并沒有在蘭熄點頭應允的那一刻爆發(fā),而是低三下四地開口說:“有誰挑唆你的嗎?Xavier,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害怕,下來我們談談好嗎?不要意氣用事,如果你對我們的婚姻有什么不滿意,我都改好不好?”
這大概就是應忱身邊的智囊團所想出的辦法,給蘭熄找個臺階下。
蘭熄太了解應忱了。
性格里極度的掌控欲是信息素狂亂癥的體現(xiàn)之一。
蘭熄一腳踢飛了應忱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因為他一直都非常非常恨他。
從塞倫蒂島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
他就恢復了所有的記憶。
“應忱,你在找替身的時候,有想過那個可能埋在那堆廢墟的蘭熄嗎?”
“現(xiàn)在我告訴你,無論是十八歲的蘭熄,二十幾歲宋聞璟,還有如今的Xavier,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你可以去死。”
“你知道你母親把我當做你的藥醫(yī)治你的信息素狂亂癥,你知道為什么你的病偏偏在遇到我之后就特別嚴重嗎?因為你咬了我一口。”
在遇到蘭熄之前,應忱的病癥發(fā)作起來幾乎沒有什么影響。
Alpha以前總有無處發(fā)泄的精力,應忱在遇到蘭熄前更瘋,似乎有種原始的、野性的力量在他體內(nèi)橫沖直撞,迫切地尋找著出口。
所以他很熱衷于極限運動。
自由落體的瞬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那種束縛在體內(nèi)的力量終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徑,車輛在賽道疾馳,血液在他體內(nèi)沸騰,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點燃。
他需要這種極限的刺激,需要這種生死一線的挑戰(zhàn),才能平息體內(nèi)那股無法抑制的沖動。
趙韻璇知道,卻無法阻止。
在遇到蘭熄時,應忱那一頭的血不是別的來的,那是在極峰的賽車道上撞的,車輛傾翻,Alpha身上防護措施做得好,皮糙肉厚,只頭上厚厚包了一層紗布。
封焰給他出的主意,他夸張地說老大你要是對那個Beta有意思,你把臉露出來,在他面前賣賣慘,絕對能成。
應忱那時真信了,于是直接扯開了剛包扎好的傷口,頂著一頭血坐在了蘭熄當時住的地方。
當時是真的失血過多,頭暈乎乎地坐在了那里。
蘭熄將他拖入房內(nèi),他們離得太近了,身前人好像隱隱傳出很好聞的味道,他咬住蘭熄后頸的那一口,見了血。
腺體雖然萎縮,可蘭熄身體里,血液里仍舊有非常微量的信息素。
可就那么一點。
令人迷醉又暗藏危險,就那么一點點的信息素,甚至是無法探查的微量中的微量,仿佛是命運的引子,輕輕一觸,便引發(fā)一場無法控制的狂亂。
那一點信息素,曾經(jīng)是藥,現(xiàn)在也是毒。
它喚醒了Alpha體內(nèi)最原始的欲望與本能,讓他陷入了一場無法自拔的狂亂之中。
以前可以用籠子困住的猛獸再也無法受控。
應忱發(fā)病的原因無法追溯,有一個猜想是他接觸了極高適配度的信息素,所以出現(xiàn)了返祖現(xiàn)象。
“你們所有人的結(jié)局就是坐在審判臺上。”
應忱在十八歲時被救醒,他接受的心理治療多到他連獨處的時間都很少,四季過了半輪,他都沒有記起自己究竟忘了什么,所有人都在聽他耐心傾訴,而后告訴他,恢復記憶是不可能的。
電話里傳來一聲喘息,就是被很快掛斷的聲音。
恐怕是應忱自覺壓不住情緒了。
這很正常。
應忱原本就有信息素狂亂癥。
他受不了蘭熄不受他的掌控,他會瘋。
蘭熄覺得這幾年來,頭一次這么痛快。
他和應忱每天日夜相對,和他做//愛,相愛,滴水不漏地每天扮演十幾小時的愛侶,重復同樣的事,即便一直到每天閉眼。
每次親熱過后,他必須適應很久才能從那種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
應忱睡著后,蘭熄有時候會想起自己的父親。
想他還未曾見過自己長大,就已經(jīng)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為了這場報復他做足了準備,但夫妻生活仍讓蘭熄精疲力竭。
他要做應忱的愛人,社交時處變不驚的財團董事夫人,甚至面對記者的鏡頭微笑,也要做出輕松的樣子。
但他自己很清楚,他很厭惡這一切,應忱說要跟他一生一世,蘭熄只想讓他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