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酒醉
結果是大失所望。
溫禮看了看眼前的地方, 額頭青筋跳了又跳,“你說必須晚上來,還要悄悄來的地方就是這里?”
巷子盡頭有一處不顯眼的招牌,上面寫著角巷酒館。
這里赫然是一處酒吧。
雖然開在這種犄角旮旯里, 但門口人來人往的, 生意挺不錯。
“噓!”孟清州趕緊捂住他的嘴,“你快戴好口罩, 別被粉絲發現了。”
剛才他們說話的空擋, 就有四五個人結伴走過去。
孟清州還是第一次來這個世界的酒館。
這是他在隊里聽隊員閑聊時說的,說這家酒吧挺安靜,閑暇時刻喝喝酒也不錯。
這場景和自己想的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完全不一樣。
溫禮咬牙, 湊到他耳邊, “我東西都買好了!”
孟清州看了看手里空無一物的溫禮, 疑惑反問, “什么東西?”吃喝這些酒吧不是都有嗎?
溫禮沉下臉,最終擠出三個字, “沒什么!”
孟清州沒有追問,只是拉著他進去, 一邊走一邊囑咐, “喝酒對身體不好,千萬不能多喝,我們淺嘗幾口就好了。”
主打一個氛圍感。
孟清州怕溫禮被人看到, 還特意花錢開了包廂,里面只有他們兩個人。
包廂門一關, 外面震天響的聲音就被隔絕了不少。孟清州不適應地摸了摸耳朵,終于松了口氣。
雖然包廂沒外面熱鬧, 但吃的喝的玩樂設施一樣不少。
“來啊。”孟清州伸手勾住他的手,把門口一動不動的人拉進來。
溫禮攥了攥他的手,反客為主,把人一把拉進懷里,湊近說到,“你可得補償我。”
聽起來好委屈。
補償?
孟清州感覺好大一口鍋蓋了過來。
明明是自己好心請他來玩,結果他不僅黑著臉不高興,還說什么補償不補償的?
不識趣!
男人果然就不能一直對他好!
如果是平時,孟清州肯定直接踹開他,還要加一句,‘你愛玩不玩!’
可這人明天就要去拍攝了……忍一忍。
“你想怎么補償?”
孟清州聽到自己溫、聲、細、語、好、聲、好、氣地問道。
溫禮沒察覺什么不對,抬起頭,又埋進他的頸窩蹭了又蹭,發出一句喟嘆,“好滑……好香……”
孟清州繼續忍,“葛丁推薦的沐浴露,你要嗎?”
“嘖,”溫禮又往里蹭了蹭,“別提他們。”
孟清州是什么時候不想忍的呢?
哦,大概是被舔的時候吧。
溫涼的濕意被一點一點綴在鎖骨處,挪開后溫意徹底消散,在空氣中敏感地變紅。
孟清州忍著腰后的酥軟,把人拔出來。
一字一句說道,“別逼我扇你。”
他已經夠寬容了。
按道理來說,他和溫禮目前一點關系也沒有。能容忍這人的黏黏糊糊,難道還不夠寬容嗎?
可這人不能一天24h的黏在他身上啊!
溫禮深諳過猶不及的道理,他不能把人惹急了。
他晃晃悠悠坐直,手指輕點桌上的酒杯,“你想喝什么?”
孟清州把松垮的領子往上拽一拽,遮住至今還泛涼的皮膚,上面都是口水,“隨便吧。”
來到這里后就是無窮的比賽和訓練,他還沒喝過這個世界的酒,不知道味道怎么樣。
溫禮拿起其中一個杯子,杯壁貼在側臉,冰涼的杯身輕貼他的左臉。
“我給你調一杯?”
孟清州側開眼,胡亂點點頭,昏暗的燈光下臉上的熱度一點點升起來。
溫禮能成為國民度最高的大明星,是有一點硬件在身上的。尤其是那張臉,處處奪目,最挑剔的人恐怕也挑不出錯。
而且他們剛剛才做了一點那種事情,欲望無法疏解,那雙漂亮的眼也難免沾惹些過分的情、色。
被他挑、逗的目光看著,孟清州要是再無動于衷的話……他就不該去當將軍,而是該去當禁色禁欲的和尚了。
溫禮會一點調酒的知識。
他曾經為了某個角色去學了一些調酒的技巧,雖然那個角色最后沒有到手,但該學的還是學了。
包廂沒有足夠專業的調酒設備,不過一些簡單的還是可以的。
不知道粥粥酒量如何,溫禮沒敢調度數太高的。
粉色的液體流淌在高透的玻璃杯里,這個顏色好奇特。
孟清州湊近聞了聞,是水蜜桃的味道。
溫禮舉到他嘴邊,“嘗嘗。”
孟清州想接過來自己喝,但溫禮態度強硬,最后只能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
入口是清甜的果香,只有一點酒精的辛辣,味道還不錯,但不夠勁!
一連喝了大半杯,孟清州張嘴還要繼續喝。
溫禮不贊同地抵住他,“嘗一嘗就好了,混的很容易醉。”
說得很好,下次不許再說了。
孟清州霸道地把杯子奪過來,咕咚咕咚幾口喝見底了。
大口下去,再甜的酒也難免有些辛辣。
孟清州的臉直接皺起來,咽下去的酒在食管橫沖直撞,緩了十幾秒,才慢慢舒展開。
開口第一句就指使他,“我還要。”
“不行。”溫禮懷疑他已經醉了,把杯子從他手里拿回來,“剛才誰說只淺嘗幾口的?”
磨磨唧唧的,怎么比他爹還煩。
孟清州瞪他幾秒,見他依舊無動于衷,最后扶著他的手慢吞吞的爬上去。
他學著溫禮剛才的動作,整個人伏在他身上,臉埋在鎖骨處,又舔又咬,最后哼唧兩聲,“……那你陪我玩。”
看來是真醉了。
被他難得主動,溫禮一時之間也有些手足無措,最后緩緩搭在他的腰上,輕輕扶著他。
嗓音低啞得很,“玩什么?”
孟清州覺得自己沒醉,他腦子清醒的很。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就連現在這些曖昧舉動也是他故意的。
酒精不僅壯膽,也無形放大了人的欲望。
如果是清醒時刻他是絕對做不出這種舉動的。
但醉鬼通常不會說自己是醉鬼。
孟清州低頭啃了一會,嘴巴有點累,干脆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趴在他身上開始認真的思考,‘什么比較好玩呢?’
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他一眨不眨地盯著一個東西。
他好像找到了。
喉嚨是很脆弱的,對于喉結明顯的男性而言尤甚。
溫禮悶哼一聲,手上動作加重。
喉結處被人突然咬住,疼痛立刻傳向腦海。
孟清州感覺身上的力道有些重,耳邊也有難忍的喘息。
他慢慢意識到,好像咬疼他了。
好在他很快掌握好了力道,啃咬變成了輕舔,最后又變成了麻麻的細吻,像是在安撫剛才的傷處。
溫禮重重閉上眼,壓不住的氣音隨著呼吸四溢。
他嗓音獨特又好聽,在這個時候就更讓人想湊近聽一聽了。
孟清州抬起頭,借著他的力道往上趴,耳朵直接湊到他嘴邊,直白霸道地命令,“叫!繼續!”
溫禮回過神,沉沉看著眼前的發旋。
他喜歡他這個時候的主動,但還不夠主動。
把人從懷里拉出來,讓他軟了的身子努力坐直,溫禮和他面對面,引、誘道:“怎么叫?你幫幫我?”
以前聽曲的時候還要打賞呢。
孟清州有些凝滯的腦袋瓜轉了轉,低頭就要掏錢,“一個時辰一百兩。”
明碼標價。
這又是過得什么朝代?
溫禮沒忍住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把衣服兜翻了遍。
孟清州沒好氣的扯著褲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在哪呢?
他放錢的荷包怎么沒了?
難不成被偷了?
孟清州停下動作,頓一會,手往下狠狠一拍。
太大膽了!敢偷他的錢!
那些小賊他統統都要抓起來!
溫禮原本半倚在靠背上,手順著他腰部的線條細細滑動,冷不丁被他狠狠拍在腿上。
痛到手剛挪開,就看到他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顧不上管腿了,溫禮急忙拉住他,“去哪?”
孟清州哼哼唧唧地,“錢…被…偷了!”
“沒錢……給你……”
錢在他上衣口袋里,怎么會丟?
溫禮溫聲細語哄了半天,才把人又哄坐下來。
“錢在玩捉迷藏呢,粥粥再好好找找。”
捉迷藏?
孟清州來了精神,伸手摸了遍,最后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黑色夾子。
他翻了翻,又數了數,最后不耐煩把紅色鈔票全部抽出來,一把甩在溫禮身上。
“都……給你。繼續叫!”
溫禮沒有計較這是自己的錢。
他把錢又塞回去,耐心解釋,“我想要的可不是這個。”
不是錢?
孟清州遲疑片刻,突然想到祖母身邊嬤嬤的耳提面命。
難不成這人想要進他們將軍府的門?
可他只是來聽個曲,怎么就要娶個妻子回去了呢?
孟清州委屈極了。
他竟然遇到黑店了。
突然沒聲音了。
溫禮低下頭湊過去,竟然看到他低著頭抽搭抽搭地掉眼淚。
怎么喝酒了還會哭呢?
溫禮哭笑不得,把人揉進懷里,“別哭了,我不要了好不好?”
“我要聽!”孟清州一邊抽噎一邊提要求,“你是我媳婦,你得聽我的!”
媳婦?
溫禮都要趕不上他的腦回路了,但他生怕又把人弄哭了,只能繼續應下,“好。”
“……不過我一個人做不到,你得幫我。”
幫?
手被人慢慢攥住,孟清州疑惑抬頭。
……
隨著他的動作,溫禮興奮地倒吸一口氣。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孟清州早已忘了剛剛的委屈,彎下背繼續琢磨。
良久,一聲悶哼響起,氣氛漸漸平緩下來。
孟清州嫌棄擦了擦手,等到終于擦干凈了,又趴在他身上,時不時說些天馬行空的話。
溫禮半闔著眼,偶爾應聲一兩句。
說了好久的話,口干舌燥,孟清州不滿地從他身上下來,伸手抓起桌上的瓶子就喝。
這些酒度數可不低,等到溫禮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半瓶已經沒了。
腦袋更加渾渾噩噩,孟清州抓住眼前晃個不停的人,想跟他說別動了。
但這人一點也不聽話。
“慶云……”孟清州低低呼喚。
慶云是他身邊的伺候的小廝,伺候他十幾年了。
溫禮湊近耳朵,只聽到一句含糊不清的話,“給本將軍……按住他。”
將軍?粥粥醉了還愛cosplay?
溫禮哭笑不得,但他沒有多想,伸手把人抱到了里面的隔間。
這家酒吧包廂有供人休息的隔間,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他們。
孟清州被放在床上,滾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勉強找了個舒適的姿勢。
溫禮也有些累了。
他脫掉臟衣服,拿起手機發消息。
讓王志明早來這個地址送衣服。
——
二人依偎在床上,緊緊貼在一起。
溫禮稀奇這種溫馨的經歷,伸手將人抱的更近。
密密麻麻的吻不停落在額頭、眼窩、鼻梁、嘴唇……
孟清州掙扎不開,嘴里嘟嘟囔囔更甚。
……
二人緊貼著,有些話聽的就更清楚了。
溫禮的動作一停,抬起頭看著身下紅彤彤的臉,干澀問道:“……你說什么?”
第72章 相伴
頭疼欲裂。
孟清州捂著頭劇烈喘息, 掙扎著爬起來。
這是個極其陌生的房間。
房間很安靜,只有他一個人。
一臉懵地呆坐好久,直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孟清州才覺得遲鈍的腦子開始運轉, 記憶也一點一點回現。
昨晚他和溫禮一起來酒吧玩, 溫禮給他調了好喝的酒,然后他……就沒有然后了。
等等……昨晚?酒吧!
腦內靈光一閃, 孟清州面色一白, 急忙低下頭。
昨晚他里面穿的是件黑色毛衣,毛衣現在還好好套在身上,雖然有些亂,但并不像做過什么事情的樣子。
還好。
孟清州剛松一口氣, 就被領口下的紅痕吸引了目光。
掀開領口后, 痕跡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孟清州一個一個開始數, “1、2、3、4……”
密密麻麻的紅痕入目皆是,深深淺淺, 有兩點極其嚴重,甚至還有咬痕, 狀況慘烈。
不是, 他們昨晚做了什么啊!
如果不是屁股沒什么異樣,單看這身紅痕,他還真要懷疑昨晚的尺度了。
孟清州想要撈手機, 結果動作太大,痛苦地倒吸一口涼氣。
胸前有點腫, 擦到毛衣上了。
緩了一會,孟清州氣鼓鼓的打開手機。
這個點已經到中午了, 溫禮八成已經在回去的飛機上了。
聊天框赫然一條信息。
【溫禮:走了。】
極其簡潔明了。
消息是早上八點發的,距現在已經四個小時了。
這個時候人應該已經落地了,質問也已經沒了意義。孟清州想了想,最后還是回復一句。
【一路平安。】
他也得走了,包廂可是按小時收費的。
孟清州想了想癟癟的錢包,最后憑著巨大的毅力爬起來,腿軟腳軟去洗漱。
這具身體酒量不佳,一點點果酒就醉了,到現在頭還暈暈乎乎的。
孟清州扶著盥洗臺,終于看清鏡子后,立刻倒吸一口涼氣。
就算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后還是忍不住心驚。
除了衣領下面密密麻麻的,還是幾顆不安分地裸露在外面,衣服根本遮不住。
而且嘴巴也又紅又腫。
孟清州一醒來就渾身酸疼,昨晚肯定沒休息好。
但鏡子里的人可以說是神采奕奕,搭配上微腫的嘴唇和滿身痕跡,膚色白皙,唇紅齒白,活像是吸飽了精血的妖精。
只要不瞎,是個人也能看出來他昨晚干了什么。
溫禮真是屬狗的。
孟清州罵罵咧咧近半個小時,才勉強收拾的能見人,不過痕跡太難消,細看還是能發現端倪。
這幅樣子怎么見人?
孟清州紅著臉端詳片刻,最后自尊還是屈服于金錢。
用力壓了壓帽檐,孟清州在門口偷偷摸摸探頭幾次,確認沒人后快速沖了出去。
酒吧夜晚雖然火爆,但白天還算安靜,一路上只遇到幾個服務員。
孟清州松了口氣,加快步伐去結賬。
“6號包廂。”出聲后才發現嗓子竟然也有點沙啞。
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經理看了一眼客人,恍然大悟,微笑,“早上的那位先生已經把賬結了。”
孟清州掏卡的動作一頓,尷尬抬頭。
四目相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經理面上的笑意更深了,而且他總覺得這笑容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孟清州開始懷疑,是不是酒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了?昨晚兩個男人在6號包廂住了一晚,早上其中一個人才離開,而另一個人一直睡到中午,出來后還是這幅鬼樣子。
越想越覺得這里每個人都在盯著他……他沒臉繼續待在這了。
在經理的微笑下,孟清州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絕不會再來這家酒吧!
州運會還有半個多月才結束,這個城市給予這項國際賽事極高的熱情,街巷處處都是熱鬧的氛圍。
壞處就是人太多了,根本打不到車!
酒店離這里太遠了,在這里干站著也不是辦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乘客比較多的地鐵。
孟清州羞噠噠地躲在角落,完全不敢抬頭。
生怕沖出來一個粉絲和他相認。
他昨天剛看過,他現在也是有幾十萬粉絲的運動員了!
有一句話叫怕什么來什么。
州運會還沒結束,正是熱度最高的時候。孟清州又在這次比賽中大放異彩,已經有不少人知道華國射箭出了個天才少年了。
所以,在面前的少女向他走來的時候,孟清州很想裝作不認識。
少女低頭至少看了七八遍手機,一臉驚喜走過來,“你是孟清州吧!”
真的被認出來了!
孟清州頭更低了。
少女驚喜地捂嘴,“真的是你!你好帥!你知不知道我超喜歡你的!你太厲害了!”
車廂里目光越聚越多,不少人都在偷偷討論,孟清州聽到不止一個聲音。
“孟清州?是那個嗎?”
“我看過他比賽,真的是他!”
少女粉絲舉起手機,語氣滿滿地期待,“可以和你拍個合照嗎?我真的很喜歡你!”
被粉絲這樣期待,孟清州能拒絕嗎?
孟清州拒絕不了!
孟清州半咬著嘴,盡量讓自己紅腫的嘴巴不明顯。
他聽到自己甕聲甕氣的回答,“好啊。”
這個粉絲嘴巴特別甜,哄得孟清州飄飄然,一連和她拍了十幾張。
粉絲檢查合照,“你人真好!哎——這照片怎么”
孟清州也探過頭,“怎么了?”
粉絲看看照片再看看他,“你嘴巴真的腫了哎!”
孟清州身形一僵,干巴巴解釋,“有點過敏了。”
粉絲指著他的領口 “真的過敏了!都抓紅了!”
孟清州提了一下領子,尬笑,“啊哈哈哈。”
此地不能再留,生怕在被看出點什么,孟清州攏緊衣服,“謝謝謝謝!我到站了,再見再見!”
孟清州再次落荒而逃,好在現在離酒店已經很近了。
然后——孟清州看到了電梯里的趙孜。
“嗨!”一邊捂嘴一邊抬手打招呼。
孟清州自認為動作已經夠快,但還是看到了好友欲言又止的神色。
孟清州尷尬地盯著電梯不斷跳轉的數字,腦子卻在想趙孜到底有沒有看見?
“你……剛回來?”趙孜遲疑發問。
看見了!這是看見了吧!
或許是孟清州眼神太過崩潰,趙孜補充,“昨晚葛丁去找你,你一直沒回來。”
孟·夜不歸宿·清·一身痕跡·洲:……
二人相顧無言。
他現在對上趙孜總是很尷尬,除了這次被趙孜意外撞到,還因為溫禮以前總是胡說什么趙孜喜歡他。
孟清州漸漸就和趙孜不經常見面了。
電梯開門的聲音簡直是仙樂入耳,孟清州立刻沖了出去,“那個,我走了,額再見。”
“再見。”
接連丟臉三次,孟清州實在做不到頂著一身痕跡出去,只能繼續窩在酒店里等著印子消。
【粥粥:你害我丟了好大的人!】
孟清州憤憤打字,小作文痛斥。
溫禮那邊應該是很忙,半個小時后才有回信。
【溫禮:我已經盡量在衣服里面了。】
【粥粥:!】
【溫禮:錯了。】
【粥粥:不原諒】
他至今也不會忘記,經理曖昧的笑和趙孜欲言又止的神色。
等了兩天印子消失,孟清州才覺得活了過來。終于出大門邁二門,肯和葛丁他們出去玩了。
就是面對趙孜還是會很尷尬。
州運會徹底結束后,孟清州收拾收拾行李準備回去了。他的假期還剩下最后半個月,孟清州原本打算陪張萍的。
但張萍太忙了,她最近換了新工作,工作也步入了正軌,真的抽不出時間陪兒子。
她讓孟清州自己去玩。
孟清州嘆息,最近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忙。
另一個忙的是溫禮。
溫禮最近換了拍攝地點,日夜不休的拍攝,二人視頻是時候看起來瘦了好幾圈。
對了!
孟清州眼睛一亮,他可以去探班!
說干就干!
孟清州悄悄問了王志地址,直接打了個飛的。
暗暗籌謀一個大驚喜。
溫禮在劇組突然看到沖他揮手的人后,直接出戲。
“卡!”導演拍拍手,“再來一條!”
好像闖禍了。
孟清州悄悄躲進車里,王志把保姆車鑰匙給他了。
溫禮收斂情緒,迅速投入拍攝。
“這條好!太好了!溫——”導演夸到一半,就找不到主演影子了。
溫禮大步走向保姆車,快速彎腰鉆了進去。
剛才果然不是錯覺。
溫禮看著面前做鬼臉的人,這幾天吊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不管怎么樣,孟清州還是孟清州,他喜歡的人就是眼前這個。
這幾天的遲疑和陰霾立刻雨過天晴,溫禮輕輕點了點他的臉,低啞問道:“冷不冷?”
3月的天對這個北方城市來說還是有些涼的,孟清州一路打車,到沒怎么覺得冷。
“我不冷,倒是你!”孟清州拉起他單薄的衣袖,皺緊眉頭,這是一套古裝戲服,材質很單薄。
“這么冷的天怎么穿這么薄?萬一感冒了怎么辦啊?你知不知道最近感冒很厲害的,你就算二十多了也要被醫生去打屁股針——唔”
孟清州喋喋不休被堵住了,他眨眨眼看著溫禮緊閉的鳳眼,嘴上是他溫涼柔軟的嘴唇。
孟清州很喜歡溫禮的嘴巴,接吻很軟。他想舔一口,但這個時候實在分身乏術。
它被溫禮勾走了,實在是忙。
時間有點久,有點喘不上氣。
孟清州不滿的哼哼,想推開他。
“呼——”
終于被松開了,找準空隙用力呼吸。
車廂內都是劇烈的喘息聲。
孟清州大口呼吸幾口,心理平衡了。
溫禮他也喘不上氣,正不停在他耳邊呼氣呢。
咳咳,這個聲音倒是蠻好聽的。
孟清州剛想就自己的觀點夸獎一二,就聽到溫禮低低的嗓音。
“閉眼。”
什么?
孟清州還沒反應過來,眼睛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被捂住了。
“你等等——唔唔!”嘴巴也被堵住了。
黑暗中的感覺就更明顯了,饒是孟清州這么愛走神的學生,也不由細細沉浸在溫老師這節教學中。
雙手慢慢環緊,他們在車廂里久久抱在一起,在此相伴。
沒多久,孟清州唯一的那點不滿也消失。
他得到后還用力嘬了好幾口。
回本了!
第73章 劇組
“溫老師人呢?下一場就要開始了。”
“好像去那邊了?”
“你們去找一下。”
幾道呼喚的聲音響起, 溫禮隨手關上車窗。
孟清州懶懶提醒他“你該走了。”
離開的時間不短了,劇組已經有人在催了。
溫禮低頭,細細撫摸腿上懶懶散散的人。
“和我一起出去?”
孟清州懶癌發作,直接拒絕, “不要。”
溫禮手指梳過他的頭發, “車里不悶嗎?”
你是不是當我傻?
孟清州特意睜眼送他一個白眼,別以為他不知道溫禮什么心思。
倆人嘴都腫成這樣了, 這時候下車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 他倆剛才干什么了嗎?
他才不丟這個人,要丟他自己去丟。
“不。”
“真不去”溫禮低下頭,湊近問道。
絲絲縷縷的氣息吹到敏感的耳朵,嗓音性感到上頭。
但孟清州已非昔日小菜雞, 他堅守住了底線, 忍住了美男計, “我在這里等你。”
溫禮嘆口氣, 捏捏他發紅的耳朵,妥協, “等我。”
“等等!”孟清州拉住他。
“?”
孟清州還是丟不起這個臉,再三叮囑, “嘴巴腫了, 你記得遮一遮再去。”
看到他點頭后才放下心繼續躺。
沒找到人,這都找了幾圈了。眾人納罕,真是稀了奇了。
要知道溫禮平時可是卷中卷, 平時都會早早在劇組等著開拍的。
找不到人,這還是頭一次呢。
有人提醒, “剛才好像有人看見溫老師去車里了?要不去那找找?”
“是不是睡過頭了?”
幾人剛要去敲窗,就看到溫禮從車上下來了。
看著面上不能忽視的一片紅腫, 眾人難得一齊沉默:……
哥,你怎么出去一趟嘴又紅又腫的?上面的妝怎么也被吃……咳咳曬沒了呢?這么多人,你就不遮掩一下嗎!
眾人面面相覷,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向那輛車。
這種大瓜他們是該吃呢?還是該吃呢?
溫禮站在車前,擋住各種興奮探究的目光,輕聲吩咐小跑過來的助理。
女助理點頭,拍拍手,“辛苦大家久等了,今天溫老師訂了午餐,大家一定要來啊。”
不敢再看,幾人急忙收回視線,“不辛苦不辛苦,溫老師太客氣。”
“對對,太客氣了!還沒到開拍時間呢!”
溫禮若無其事地走向化妝師,“妝掉了,麻煩老師幫我遮一下吧。”
化妝老師盯著他的臉,眼睛都快驚掉了,“溫老師……”
“嗯?”
“好的好的。”
溫禮摸了摸嘴上殘留的妝面,“下場戲需要唇色淡一點。”
化妝師已經化身啄木鳥,“好的好的。我這就給您遮。”但這個實在太明顯了。
化妝師提議,“有一點腫,拿冰塊遮一下吧。”
溫禮點點頭,“麻煩了。”
化妝師在各方期待地目光下,鼓起勇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溫老師你這嘴,額是怎么弄的?”
溫禮舌尖輕抵傷口,理由要對敷衍有多敷衍。
“吃東西不小心咬到了。”
這種理由只有小孩子會信的!
眾人心癢難耐,但是又不敢跑車上去看。
這是談戀愛了?
肯定的啊!明顯咬腫了!
高調秀恩愛啊!
車上是誰啊?
不知道啊!
……
八卦因子在每個視線對撞中蔓延。
王志心中驚濤駭浪。
小別勝新婚,這他是理解的。但這么高調,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溫哥這么高調,看來是真的想要公開了。
他有他的打算,王志要做的就是支持他,并減少產生的影響。
他先飛速聯系了經紀人,之后又去找導演協商。
導演呵呵一笑,表示理解,還不忘打個包票,“年輕人嘛!放心!這件事除了在場這幾十個人,絕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
這話王志是相信的。
這個劇組從上到下都是導演帶的班子,導演發了話,就不會有人想不開作死。
再者,一個圈子的,誰也不會想不開去得罪溫禮的。
不過話是這么說,他還是要準備雙重保險。
據說,這個紀錄片古代篇內容是關于孟將軍的。
也就是關于他的。
孟清州心癢難耐,躺了許久,還是決定偷偷下去看幾眼。
下車前,他抽出一個口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有幾道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
孟清州險些以為已經被發現了。
他輕咳幾聲,快步走向王志。
哇塞,吃到真的了!
一直關注車子的幾人興奮地看過去。
這是誰啊?是圈子里的嗎?
王志有點忙,一直在打電話。
他捂住話筒,匆忙囑咐幾句,“粥粥,你在這等著溫哥結束,別亂跑!記得,別摘口罩!”
說完,就舉著電話跑了。
溫禮這場只是補幾個畫面。
一個是翻身上馬,一個是和人打斗。
沒有臺詞只有幾個動作,孟清州看得云里霧里。
這是在拍哪一出?
看后面的場景布置,是在比賽?
幾個人扎堆湊在一起,最后有人受不了慫恿,上來搭話了。
“你好,請問你是”
孟清州聞聲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應該是劇組的工作人員。
怕被趕出去,他急忙解釋,“你好,我是那個家屬,王志的表弟。”
女生拉長聲音,“原來是家屬啊——你剛才是在看溫老師嗎?他很厲害對不對?”
孟清州點頭承認,“是很厲害!”
他沒有夸大,看溫禮這幾個馬上打斗的動作,就能看出他是有底子的。
力量感很強,而且打斗很流暢。
女生激動追問,“那你喜歡溫老師,也是因為這個嗎?”
突然被戳中心事,孟清州瞬間心驚肉跳。
他險些以為他們被發現了,但很快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她應該是把自己當成溫禮粉絲了。
孟清州剛才在劇組門口看到了好多蹲在門口的粉絲。
孟清州兢兢業業扮演一個好粉絲形象,“是啊!我可喜歡他啦!他長得帥!還很厲害!不僅對人很好,聲音也很好聽!”
還不忘強調自己的身份,“我表哥也說他人可好了!還特意來帶我過來!”
“是真的!”
“啊啊啊磕到了!”
話音剛落,身后就傳來幾道激動地尖叫。
孟清州看了看那幾個湊在一起的工作人員,總覺得怪怪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女生沒有察覺他的不安,臉上浮起怪異的笑,“那你最喜歡溫老師什么?”
孟清州越來越覺得怪異,磕磕絆絆回答,“額,都都挺好的。”
女生還要繼續問什么,就被幾聲鼓掌打斷了。
最后幾個場景補全了。
導演站起身,“我們下一場就要去蒼山了。大家辛苦一下,把東西都收拾好。動作都麻利點,中午溫老師請客!”
聽到請客,眾人立刻歡呼鼓掌,快速去收拾東西。
結束了?這么快?
孟清州還沒看過癮呢。
溫禮大步向他走過來,攏起他的手,輕輕挑眉,“你怎么下車了?不是不來嗎?”
孟清州轉身看過去,那個女生已經走了。
掃視一圈,眾人都在忙,暫時沒人留意這邊。
他謹記身份抽回手,輕聲嘟囔,“我好奇,不行嗎?”
溫禮沒錯過他的躲閃,輕輕挑眉,低頭湊到他耳邊說了什么。
現在在外面呢,而且他現在是他粉絲。
太親近不好。
孟清州本想和他拉開距離,但聽清他的話后,立刻漲紅了臉。
手足無措地在臉上摸來摸去。
“你口罩帶反了。”
那他剛才和那個女生說話,是不是都被看見了。
孟清州雙手捂著臉上了車。
真的戴反了。
口罩外層是黑色的,他戴到里面了。白色的內襯露在外面,特別奇怪。
孟清州生無可戀裝死。
溫禮上車,他已經卸了妝,還換回了原本的衣服。
“中午去吃飯?”
“不了吧。”孟清州轉過身,“我不是你們劇組的人,被發現怎么辦。”
他真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溫禮沒有拆穿他,“我請了今天所有粉絲吃飯。你呢,是王志的表弟,還是我的粉絲,吃頓飯不會被發現的。”
孟清州坐直身子,眼睛瞪圓,“你怎么知道的?”
溫禮喝口水,潤潤嗓子,“化妝師說的。”
他剛才剛剛編的,怎么一眨眼全劇組好像都知道了。
溫禮又拿出一瓶喂他,“剛才有人打聽,問王志身邊那個很帥的長得像大明星的小伙子是誰?”
孟清州順著他的手咽下去,他已經很習慣溫禮時不時的照拂了。
很帥?長得像大明星?是在說他?
孟清州壓下心里的激動,手不自覺地把水瓶奪過來,“真的?”
溫禮看著他眼巴巴的眼神,努力憋笑,“當然是真的,他們都想要和你一起去吃飯。”
孟清州心動了,但還是顧慮,“真的不會被看出來嗎?”
溫禮繼續慫恿,“你到時候跟著王志,你是他表弟,誰會發現。”
“而且這家店是我特地定的,都是你喜歡的菜。”
這幾個月,溫禮已經漸漸摸清他的口味了。
無肉不歡,喜歡甜口。別的都不挑,很好養活。
想到那個身份,倒也難怪。
孟清州沒理由拒絕了,“那好吧,你到時候記得離我遠點,別被被人看到了。”
真是自找罪受。
溫禮奪過他手里的水瓶,仰口喝了一大口。
午餐訂的地方并不遠,看裝潢價格很美麗。
月滿樓。
孟清州亦步亦趨跟在王志后面,時刻注意著別人的談話。
“溫老師真大方,月滿樓很難訂的。”
“聽說味道很好,大家沾光能一飽口福了。”
劇組幾十個人,外面還有一些粉絲。
人太多,又加了好幾個包間。
孟清州跟著王志坐在主桌,桌上還有一個熟人。
他看到后就跑去打招呼,“師伯。”
熟人是趙勻。
“你怎么在這?”
趙勻看到他很驚喜,忙拉他坐到旁邊的座位,“我看了比賽,還沒恭喜你。”
孟清州舉起手里的筷子,“我來蹭飯。”
趙勻看看坐他旁邊的溫禮和王志,恍然大悟,“怪不得了。”
旁邊導演適時出口,“這是?”
趙勻有些驚奇,“你不知道?”
趙勻是真有些奇怪,拍攝紀錄片的這位導演可是個射箭迷,也是愛到了發狂。聽到紀錄片這個消息,立刻就跑來自薦。
因為榮譽多,再三決定,最后定了他。
他對那些厲害的射箭運動員可是如數家珍。怎么?沒看今年的比賽嗎?
導演聞言,瞇起眼睛仔細辨認。
他這幾年眼睛不太好,高度近視,平時都要戴眼鏡的,剛才把眼鏡忘劇組了。
趙勻提醒他,“今年州運會。”
州運會?
導演今年忙著拍攝,沒去現場,不過他晚上特意在酒店看了重播。
眼前迷迷糊糊的臉和某張臉逐漸對上,導演想起來了。他拍拍手,極其驚訝,“孟清州!”
今年的那個很厲害的射箭運動員!
孟清州站起身和他打招呼,“導演好。”
“你好你好。”
不怪他一直沒想起來。
他一直覺得這是溫禮的小男朋友,從沒想到孟清州竟然還和溫禮搭上關系。
這世界還真小。
桌上其他蹭飯加吃瓜的幾個人也一臉迷茫,發生什么了?
這不是溫老師的男朋友嗎?怎么一個兩個的都認識他?還這么高興?
州運會?
有幾個心思活絡的已經去搜了。
溫禮看了一眼王志。
王志點點頭,又趕緊讓人擬了份保密協議。
粥粥的身份,最好還是別傳出什么緋聞,尤其是和溫禮的緋聞。
導演雖然驚訝他的身份,但對他好感度也是飆升。
“來來,你坐這。”
是導演旁邊的位置。
趙勻揮開他瞎指揮的手,“我師侄,要坐也坐我旁邊。”
導演力氣沒他大,只能妥協,“行行,你挨著你挨著。”
他和顏悅色問道:“今天來劇組玩了?好玩嗎?”
孟清州放下筷子,點點頭,“挺好玩的。”
“導演,你們今天是在拍我額,”頓了頓,“孟清州孟將軍的故事嗎?”
及時改口,差點嘴瓢。
孟清州接過溫禮遞來的水,及時壓驚。
導演點頭,也來了興趣,“是啊。你也感興趣?”
孟清州找了個借口,“我們名字一樣,我挺好奇的。”
導演又想到另一件事,“那你們還真挺有緣的。我聽老莫說了,他想請你出演電影,可惜被你拒絕了。”
電影?說的是莫山?
孟清州看向溫禮,滿臉疑惑。
溫禮微不可查點點頭。
孟清州扭回頭,“我是運動員,演電影很麻煩的。”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趙勻插話。
他又想起那個念頭了。
聽這個話頭,導演也來了興趣,“那他能拍嗎?”
趙勻和他一唱一和,“能啊!和劉元說一聲就行了!”
“主教練就更要支持咱們的宣傳事業了。”
“啊?”孟清州咽下嘴里的菜,一時反應不過來。
導演看向他,“小孟看到你我就有個特別好的想法。那個角色原本找不到人,你要是拍就幫了我大忙了!”
“你想拍嗎?”
導演沒騙人。
現在拍的這個版本不是原來的是改過的,古代篇原本是以孟將軍的故事為原型鋪開的。
但是找了幾個他都不滿意。
所以,導演就決定淡化孟將軍的出場,整個鏡頭是圍繞他的部下的角度,也就是溫禮出演的角色拍的。
孟將軍是不出場的,在里面扮演運籌帷幄的幕后角色。
老莫眼光是真好啊!
要是這位孟清州出演的話,還真就解決他大麻煩了!
趙勻也看向他,“拍吧!”
導演繼續,“就幾個鏡頭,不多。拍嘛!”
趙勻放出誘惑,“還能掙一筆外快。”
導演也點頭,“是啊,好商量。”
溫禮零片酬出演,給他們劇組省了一大筆錢。
孟清州放下筷子,不知道這話題怎么就扯到他這里了,只能把球踢走,“要是教練同意的話,我可以試試。”
劉元不可能同意的,他讓他好好準備接下來的奧運會和各種比賽,不可能讓他去拍什么紀錄片。
孟清州敢打包票,趙勻的計劃要難產了。
趙勻大手一揮,“你放心,我去跟他說。”
第74章 涼山大營
拍紀錄片?怎么可能?
先不說劉元能不能同意, 不,劉元根本就不可能同意!
而且他也根本不懂什么拍戲啊!
糾結這事,還不如先好好吃飯呢。
還有,這家店是真好吃啊!
孟青州埋頭猛吃, 整個人已經把紀錄片的事拋之腦后了。
溫禮剛才說, 去了蒼山就可能吃不到這么對胃口的館子了。
因為,蒼山那邊嗜辣。
孟清州默默加快進食速度。
沒錯, 他也要跟著一起去蒼山。
他還有半個月的假期。
被張萍拋棄一個人在家沒意思, 又不想尷尬得面對趙孜他們,實在無處可去,只能跟著溫禮那邊的行程走。
對外名頭:王志表弟跟組學習。
這理由挺好使。
吃完飯,孟清州低頭躲在溫禮后面, 努力降低存在感。
心里默默祈禱, 千萬別看見他千萬別看見……
趙勻和那倆人說完話, 終于抽出空看自家弟弟的小徒弟, “小孟。”
孟清州苦著臉抬頭,“師伯。”
“你這什么表情?”趙勻故意板起臉, 不過很快又放松下來,“算了, 你到蒼山那邊好好玩, 沒事就和華子打個電話。”
趙華只有趙孜一個徒弟,可父子倆不親,倒是和孟清州這個徒弟關系不錯。
趙勻不免多嘮叨了幾句。
孟清州乖乖點頭, “師伯,我知道了。”
趙勻拉過一旁的文導演, “有事就找你文伯伯。拍的不好被罵了就和我說,我罵他。”
我沒打算拍什么紀錄片。
孟清州心里腹誹兩句, 但不敢說出來,只能點點頭,“麻煩文伯伯了。”
文言微笑,視線若有似無地掃向溫禮,“哪里用得上我啊?這不還有溫禮嗎?”
他上去當電燈泡嗎?
溫禮笑意不變,看向趙勻,“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粥粥的。”
趙勻依稀記得趙華說過,師侄和這個溫禮關系很不錯,于是點點頭,“也行,你們年輕人關系好。”
趙勻沒待太久,他一會還有酒局,文言也還要忙劇組的事,很快就離開了。
溫禮沖他伸出手,語氣揶揄,“走吧,好好照顧你。”
沒忘記還在外面,孟清州環胸抱緊手,“我才不要。”
車子在地下停車場。
王志及時把車鑰匙遞過去。
溫禮抱著人走出去,王志甚至清楚聽到自家老板的調笑聲。
“你有沒有覺得你師伯剛才的語氣像嫁女兒。”
“你說誰像女兒!”
罪過罪過。
王志轉身去收拾殘局,老板給他留了好大一個攤子。
王志拿出擬好的協議,“各位,我們談一談吧。”
包廂里基本都知道了孟清州的身份,此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乖乖簽了王志準備的協議。
他們還想在混幾年。
蒼山雖然有點遠,但坐飛機只要幾個鐘。
文導演說,他們會在那里拍攝剩下的戰場情節。
這里有專門的影視基地,不少影視的戰場取景都是在蒼山拍的。
孟清州跟去現場觀摩了一下。
到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殘陽西下,土地荒蕪,還真有幾分悲涼的氣氛。
孟清州頂了頂臉上的墨鏡,有點好奇,“這拍的是哪場?”
溫禮斜了他一眼,把墨鏡戴在自己臉上,反問,“你不知道?”
孟清州不滿,“我怎么知道!”
又指著墨鏡,“還我,這是王哥出門給我的!”
王志說是這里太陽大,怕他曬傷眼睛。
溫禮閃身躲開,“太陽已經下山了,戴著還能看見路嗎?”
“我視力好!”
文言正在看工作人員安裝設備,余光掃到打情罵俏的二人。
這么多人,也不知道注意一點。
“咳咳!”
孟清州接受到信號,頓時安靜下來。
他在這方面總是意外敏銳。
溫禮抽出墨鏡,走向瞬間安安生生的人,“好了,還你。”
說完,就要給他戴上。
“不…不要!”孟清州左閃右閃,最后干脆躲到導演身邊。
溫禮這個瞎子,沒看到劇組都在看他們嘛!
晚上有一場夜戲,今晚就要拍了,劇組很快又忙碌起來。
文言招呼他們,指著面前的空地,“你們看,這就是涼山大營。”
“這里是主帥營帳,那里是練兵場。”
竟然是要復刻一個小型兵營。
涼山大營……
孟清州終于知道這是要拍哪場戰爭了。
當年他領旨震懾外族,曾在涼山駐扎半年。
孟清州看著他們一點點搭建好的地方,“那里是練兵場?”
文言點點頭,“對。今晚拍攝練兵。”
孟清州是出了名的神箭手,他也曾有一隊私兵,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在戰場上也立下不少功勞。
今晚拍的就是他們。
上百個群眾演員,穿上士兵的衣服,在練兵場上彎弓射箭,揮灑汗水。
溫禮今晚不用上場,和孟清州站在旁邊,一起欣賞那些士兵。
上百戰士,聲勢浩大。
溫禮轉過去,細細觀察他的神情,“你覺得怎么樣?——先別吃了。”
孟清州放下化妝師給的蘋果,沖溫禮點了點頭,“挺好的,很壯觀。”
“就這?”溫禮皺眉,這和他想的可不一樣。
太平靜了。
孟清州撓了撓臉,還是說了出口,“其實我覺得吧,晚上訓練不太好。都是弓箭手,晚上射箭太費眼睛了,還是干點別的好。”
他當初可從來沒這么虐待那些士兵啊!
都是白天射箭,晚上圍著山跑步的。
溫禮呆愣片刻,驀然笑了起來,“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這還真像他能干出的事。
“小孟對這個很感興趣啊。”文言笑瞇瞇的插嘴,“也拍兩場過過癮唄。”
孟清州連連搖頭,“不了。教練不讓的”
文言又笑了,“誰說的?我聽老趙說,你教練已經答應了。他沒跟你說嗎?”
孟清州瞪大眼睛,他怎么不知道。
文言拍拍他的肩,“宣傳射箭,你們運動員更要以身作則啊!”
不知道趙勻怎么說服的劉元,劉元竟然真的同意了。
孟清州頗有些為難,“導演,我覺得我不適合,要不你再找找別人吧。”
文言反問,“哪里不合適?”
“我假期太短了,時間不夠。”
“放心,只有幾場,半個月肯定把你戲份拍完。”
“我不會拍戲,什么也不懂。”
“我可以教你。”
“可是”
文言出聲打斷,伸出兩個手,“片酬好商量,一場我可以出這個數。”
看清那幾根手指,孟清州倒吸一口氣。
飛快改口,“我覺得我也可以試試的。”
反正沒什么事,賺個外快,還可以減輕一下負債。
孟清州用力擠走憋笑的溫禮。
這件事就這么愉快的定了下來。
因為孟清州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文言決定把他的戲份集中安排在涼山大營。
文言確實沒對他演技報太大希望。給他安排的戲份不多,孟清州在里面頂多只算客串。
他挺滿意的。
主要是這孩子看著確實符合人物。
莫山這老家伙,眼光還是這么好啊。
文言截了他的胡,心情特別好。
孟清州本色出演,他演的角色還是他自己,戲份和文言說的一樣確實不多。
一場要指揮作戰,一場戰場沖鋒,剩下的都是軍營的日常畫面。
怕他不適應,文言第一場安排了最簡單的那場。
他只要坐在高臺看著士兵訓練就好了,一句臺詞也沒有。
孟清州坐在化妝師,任由那個給他蘋果的姐姐涂涂畫畫。
化妝師摸了一把小臉,感慨,“你皮膚真白。”
最后挑了個比膚色黑兩度的粉底,戰場風吹日曬,太白反而不合適。
“化好了!你底子不錯,省了不少事!”
孟清州睜開眼,看向鏡子里的人。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斜襟里衣,顏色發銀很飄逸,細節處是同色系的花紋。
頭套的長發被同色發帶扎在腦后,呈馬尾式樣。
導演說,這樣騎馬才好看。
白的發光的臉被黑兩度的粉底掩蓋,反而更加突出了五官的精致。
看起來和上輩子差不多。
孟清州細細打量幾遍,心里很滿意。
“好了,你去試試那套盔甲合不合身。”化妝師把他推出去,“文導早就讓人定出來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
化妝師說的盔甲是銀白色的,心臟腹部等重要部位是厚重的甲胄,其余部位是銀色的銀絲綢衣,陽光一照,上面花紋浮現,極其精美,價格應該也很美麗。
孟清州暗暗點頭,心里更滿意了。
倒是符合事實,他曾找人特意定做了好幾件銀白的甲胄。
原因簡單,漂亮、顯眼、他喜歡。
小劉看到人出來,忙舉起甲衣招呼,“快來試試,看看尺寸合不合適。”
“我來吧。”
溫禮從小劉手中接過,高大的身影站在他身后。
“這個可不好穿,你會嗎?”孟清州嘴上懷疑,倒是乖乖伸出了手。
衣襟貼在脖子后面,甲胄貼在心臟、腹部、和肩臂。
孟清州低下頭,溫禮正蹲下身幫他系腰帶。
手指勾住銀色腰帶微微發力,衣物瞬間收緊,露出腰部的線條。
溫禮拍了拍手中的腰,像是單純展示自己的能力,“這不是穿好了?”
孟清州忍住呻吟,狠狠瞪向他。手按住搭在腰上的手,狠狠一擰。
圍觀的幾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實現最終看向了別處。
文言拍完上一場鏡頭,看清楚后,不由出聲夸贊,“真合適啊,尺寸完全不用改。”
文言大手一揮,“正好,下一場小孟也該上了。你過來,我跟你講一下怎么拍。”
“好的,導演。”
孟清州甩開他的手,扭頭徑直走向文言。
身后傳來溫禮的笑聲,“別緊張。”
第75章 前塵
“很簡單的, 只有幾個短鏡頭。”文言指著訓練場上的高臺,溫聲解釋,“你坐到那里就好,什么都不用管。到時鏡頭會掃到你的臉, 不, 是你的上半身。”
怕講解地不夠清楚,文言還坐上去親身示范了一遍, 繼續細致地講解, “但也不能干坐著,你要結合角色的身份。你的身份是將軍,將軍該是什么樣子的?威嚴的?”
說罷,文言正襟危坐, 冷著臉裝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周圍的工作人員努力憋笑。
文言視若無睹, 他看向孟清州, “他是這樣嗎?不, 不是的,孟將軍這個時候才17歲, 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但他又不是那種貪玩的少年,他這個年紀已經出來保家衛國了, 已經是一位承擔責任的將軍了。”
文言越說越上癮, “而且他出身公侯府,是個名副其實的貴族公子,從小接受的教育也是成為貴族。他年紀輕輕就已經統領三軍, 將軍的威嚴、身份的高貴、自然的少年氣,他是個很復雜的人。你要把握住這三種人物內核。”
孟清州撓了撓頭, 內心實在有些復雜,聽著別人剖析自己簡直太奇怪了。
原來在后世眼里他是這樣的人嗎?
萬一待會表現的太差, 那怎么辦?
還有錢拿嗎?
文言本就沒對他報太大希望,所以只安排了幾個短鏡頭,但就算畫面一閃而過也要有一個大概的氣質。
剛才說這么多只是希望他上場前對角色有個大概了解,到時候不至于太慌亂。
看他面色凝重,文言還以為剛才嚇到他了。
“沒關系,別緊張,真的不難。”說完又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小孟。你坐這里,我看一下。”
孟清州原本是不緊張的,結果被他說緊張了,有些拘謹地坐了下來。
“不對,你現在不是在上課。”文言皺緊眉頭,“你試著放松下來,別坐這么板正。”
溫禮大步走過來,“導演,我來吧。”
文言恍然想起溫禮的身份,“對啊!你剛拿了影帝,演技挑不出錯,你來教。”
“小孟,你好好請教一下,半個小時后我們就開拍。”走之前,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教學歸教學,別開小差。”
溫禮邁步,最后在他身前站定。
黑影投在身上,幾乎把座位上的人籠罩。
文言一走,孟清州就放松下身子,抬頭要求,“你快點教教我,馬上就要開始了。”
溫禮沉默片刻,一撩衣擺,做到他身邊。
他這時也換上了戲服,是一套暗紅色的里衣。
溫禮問他,“如果你是孟將軍,你覺得該是什么樣的?”
如果我就是孟將軍……
我本來就是啊!
但關鍵是我這個可能和你們想的不太對板。
孟清州微微側頭,“可我認為的孟將軍和導演說的可不太一樣。”
溫禮看著他的眼睛,“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孟將軍了,按你認為的出演。”
溫禮聽到自己光明正大的試探,“本色出演。”
孟清州煩躁的把飄來的長發甩回去,“本色出演?我怕導演不滿意。”
溫禮斬釘截鐵,“他會滿意的。”
孟清州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看人很準的。”溫禮收回視線,“放心,你一定沒問題。”
孟清州翻了個白眼,直接把他擠下去。
溫禮簡直說了一大堆廢話,什么有用的也沒教!
今天不和他說話了!
文言那邊正在準備,孟清州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雖然文言說的人和他仿佛兩個樣子,但差距應該不會太大吧。
好歹他也是本人!
孟清州深吸一口氣,慢慢放松自己的身子。
以前軍營早訓他會怎么坐?
他小時候就愛賴床,進軍營之后,戰事太多,外族虎視眈眈,說不準會什么時候就會開戰。
所以沒有一個士兵晚上會睡得太死,孟清州也是,他那時剛進軍營,不滿15歲,又不得不隱瞞了身份,只能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
那是他第一次經歷戰爭,說不害怕是假的。他最初甚至幾天幾夜的睡不著,直到幾個月后才漸漸適應了那種生活,可也不會像以前在府里那樣睡得太死。
他打了幾場極其危險的戰爭,九死一生,多虧了父親的老部下們認出了他,拼命護著他離開戰場。
直到最后一場仗,對方的老首領被他一箭射死了。
敵人忙著選出新的首領,沒有兵力再發動戰爭,撤兵投降了。
那是他打贏的第一次戰爭。
孟清州也因為這場戰爭被老陛下封了將軍,手下也有幾千士兵,那時他才16歲。
16歲的孩子被封將軍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老陛下態度強硬,一意孤行。
也是在一個月后,他知道了父親自刎去世的消息。
朝堂風云詭譎,他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清楚的。
老陛下當時身體就不好了,唯一的兒子年幼貪玩,朝堂上又盡是德高望重的老臣。
文有身為外戚的丞相,桃李滿天下,朝堂一半多的大臣都曾受過對方的恩惠。
武有孟清州的父親,不僅身為國公爺還曾是兵權在握的大將軍。雖然那時父親已經卸甲歸田,但軍中人脈深厚。
外戚重臣,皇帝怎么會放心呢?
孟清州身為武將之子,卻從小被嬌養長大,一直文不成武不就,在哪一方面也沒有建樹。
現在想想,或許這就是父親向陛下的投誠。
直到——孟清州在射箭上表現出了驚人天賦。
他至今還記得,那時父親把他叫到書房,沉默了很久。第二天,他就有了射箭師傅。
孟家只能有個廢物兒子,不能有個神箭手。這一直都是父親和皇帝的共識。
可現在共識打破了,所以在他出師后,父親就把他安排進了軍中,隱姓埋名。
那時外族蠢蠢欲動,稍有不慎就會死。
父親告訴他,孟家的功勞都是戰場上一刀一槍拼搏來的,孟家沒有一個兒郎會怕。
他現在還記得父親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如果你死在那里,爹也沒有辦法,這就是你的命了。但你死也不能說你姓孟!”
他很久之后才明白,父親當時已經存了死志。
那時父親讓他走,也是想讓他去尋最后一點生機。
父親身為統管三軍的將軍,軍中有一群忠心耿耿的部下,他是皇帝心中的刺。
為了保下孟家,他早已經計劃好了。
唯一的兒子只能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而他會在陛下耐心耗完之前,讓自己這根刺徹底消失。
可世事無常,孟清州在箭術上的天賦極高。
皇帝不會讓孟家有這樣的繼承人,所以孟清州的結局也只有一個死。
好好學箭術,隱姓埋名去從軍,或許能活下來。
而且孟家在軍中威望極高,如果孟清州被老部下認出來,或許會好過一點。如果認不出,是生是死,只能是他的命了。
這是當時保下孟家最好的辦法。
但孟清州當時只覺得父親太狠心了。
他不明白?父親竟然要他這么小就上戰場,還強硬要求他隱瞞身份,他真的可能會死在那里!然后再也回不來了!
不管從哪方面看,孟清州是絕對不適合做將軍的。
他天生懶散,唯一喜歡的就是射箭。他也不會管理手下軍隊,之前更是全靠父親的部下替他打理。
直到很久之后,他在軍中訓練出了屬于自己的部下。每一個都是射箭的好手。
他才漸漸學會了怎么做一個將軍。
首先,將軍是不會睡懶覺的。
所以孟清州再困也會強撐著早起,監督他們早訓。
但他懶散慣了,即使坐在那里,也只會裝裝樣子。
他從來不會端坐在那里,一向是怎么舒服怎么坐。
冬天天太冷他會鋪上被子打瞌睡,到了夏天他會擺好美食美酒,故意饞他們。
想到這里,孟清州不由笑出了聲。
下一場戲就是拍的他和他們。
“好了!大家準備一下!”
劇組準備的差不多了。
孟清州回過神,已經徹底放松了下來。
文言確定孟清州狀態可以后,就開拍了。
臺下的群演全部換上士兵的衣服,按照導演的要求一絲不茍地訓練。
孟清州這時已經徹底找到了狀態,翹著腿坐在臺上,眼神漫不經心地看向下面。
時不時還要打個哈欠。
看起來很懶散,很漫不經心。
但文言驚奇地叫了一聲,“這小子還真不錯!”
溫禮站在他一旁,沉默看著畫面里的人。
他現在是真的確信了。
那天在酒吧,溫禮以為孟清州那句話只是醉酒的胡言亂語。他告訴他,粥粥是在和他開玩笑。
可醉成那樣的人,還會記得開玩笑嗎?
他今天故意試探,結果真的試出來了。
他竟然真的是……
“老莫真給我找了個寶!”文言喜滋滋地,他對工作人員說:“你把那個鏡頭往前,往下,我要看清他的臉。”
工作人員遲疑,“不是只要一個畫面嗎?懟臉他不適應怎么辦?”
文言強硬,“先試試。我覺得他沒問題。”
工作人員無奈點頭。
鏡頭慢慢移向孟清州,文言的要求是拍近臉。
和他們擔心的跳戲不一樣,孟清州只是平淡地掃了一眼。
他們只能捕捉到一個眼神。
文言發話,“這個眼神,不錯!無聊、煩躁……對孟清州這種神箭手來說,看他們訓練就應該是這種感覺。”
群演的鏡頭不短,不少人已經滿頭大汗了。
無人機在高空拍攝,捕捉這一場震撼的畫面。
一片朱紅衣服的士兵整整齊齊訓練,畫面左邊,木色高臺上,那里坐著一個銀白色身影。
第76章 吃醋
一切比最初設想的要順利太多, 文言臉上的喜色完全遮不住。
拍完這一條后,他立刻去找編劇去商量之后的戲份了。
要是能讓小孟多拍幾場就好了,他可以加片酬的。
孟清州撩起衣袖,慢慢走下臺, 對向他走來的溫禮視而不見, 反而接過王志遞過來的熱水,小心翼翼地輕啜幾口。
溫禮無奈笑著, “他到底是我的助理還是你的助理?你不理我, 還要占我助理的便宜?”
孟清州雙手捧著保溫瓶,升起的裊裊熱霧模糊了他垂下的眼眸,冷白的皮膚與熱霧組合起來,有種朦朧至極的驚人美感。
直到霧氣被他小口小口吹散后, 才會讓欣賞的人一探霧氣下的究竟, 直到霧氣卷土重來。
他一言不發, 反倒是旁邊的王志, 被老板抓包后也毫不心虛,極其坦然, “粥粥是我表弟,這都是我這個表哥該做的。”
孟清州聞言, 對他露出贊賞的笑容。
說得好!
溫禮剛欣賞完這極其洗眼的美景, 聞言輕瞥王志,“給你表弟準備這么燙的水?”
“額……天太冷了,多喝熱水對身體好。”王志有些心虛地說道。
他剛才只顧著看粥粥拍戲了, 這種事早忘了。
孟清州沖他一笑,眼睛像月牙一樣彎下來, “多謝王哥,我就喜歡和熱的。”
王志雖然是助理, 但平時端茶倒水這種事并不是他干的,人家來倒水也是一片好心。
溫禮懂什么?這么關心他,怎么也不見他來倒。
孟清州白了溫禮一眼,轉身去找導演看剛才拍的了。
“你們剛才又吵架了?”王志再次細心地抓到了重點。
溫禮甩了甩下身的衣擺,“這不是吵架,是情趣。”
剛才試探過了頭,讓人生氣了,他得想想一會怎么哄。
文言站在機器后面,看到他后招呼他過來,“小孟,快來!”
孟清州坐向他旁邊的小椅子,屏幕正是他們剛才拍攝的畫面。
文言看出了他的疑惑,“這些后期還要剪輯的。”
剛拍出來的樣片還是太過粗糙,需要后期一幀一幀剪輯。
孟清州懵懵地點了點頭。
他在這方面不是專業的,甚至連小白也算不上。
文言搓搓手掌,“你的那個拍攝計劃,我們改了一下。除了最初的幾個鏡頭,還加了一場馬戲和一些臺詞。”
孟清州剛要開口,文言立刻繼續說道:“小孟,你很有天賦啊!我是很看好你的!你抓的人物感覺太對了,所以我們幾個商量一下,又給你加了幾場。不過你放心,片酬絕不會少了你的!”
孟清州已經沒有最初那么排斥了,但還是有些猶豫,“我只有半個月的假期……”
“半個月絕對給你拍完!”文言打包票,“不過可能要你稍微辛苦一點,不過你千萬放心。”
“在二十萬的基礎上,我們可以再加五萬。一場二十五萬,你覺得怎么樣?”
是一場而不是一部劇,這個待遇,即使對一個有點名氣的演員來講,也是非常豐厚的了。
孟清州微微瞪大眼睛,隨后伸手抓住導演的手,語氣情真意切,“好的!導演!你可以多給我安排幾場!能加幾場就演幾場!”
放到前世,他怎么可能因為這點錢折腰。
要知道,他家就算被老皇帝冷眼,那也是京城大富大貴的人家。
可現在,世道變了。
孟清州一個月的工資津貼遠遠還不上那幾百萬的負債,現在有一個不占用訓練時間還薪酬豐厚的工作,他要是不干那就是傻子。
“好好好!”文言回握他動手,一個勁的點頭。
這場商談,二人全部心滿意足。
王志看著他們的手,為難問自家老板,“這要不要提醒他們注意一下影響?粥粥雖然不是演員,但畢竟在劇組,和導演還是要”
王志話音還沒落,就看到老板邁著大長腿,極其自然地走到二人面前,然后又自然而然地分開了倆人握在一起的手。
咳咳咳。
孟清州探頭和文言繼續溝通。
知道他的水平,文言并沒有安排太難的片段。
“不會很難的。”文言寬慰他,又突然想到什么,“我聽莫山說,你會騎馬的對吧?”
應該是上次馬場,被莫山看到的那次。
孟清州想到文言對他前世的解讀,難的謙虛一下,“會一點。”
“那你會騎射嗎?”文言有些擔心,會射箭、會騎馬,那會不會在馬上射箭?
孟清州點點頭,繼續謙虛,“還好,也會一點。”
實際上他前世的騎射水平可是頂尖的,一箭射死外族首領,這可不是吹的。
文言更滿意了。
加的幾場戲里面,最難的那場有一個騎射的片段,他預想的效果是非常震撼,最好一鳴驚人。
這就要求演員有一定的實力。
文言沒待太久,很快就被拉去忙了。
溫禮慢慢悠悠溜到文言剛才的位置,雙手抱胸,微微偏下頭,一縷頭發搭在額頭的位置。
如果手里再拿個刀,就很有江湖俠客的風范。
孟清州看他一眼,收回視線,然后忍不住又看他一眼,被他盯地是在受不了,“下一場要開始了。”
溫禮下一場要上場的,怎么一直盯著他。
這次輪到溫禮不說話了。
孟清州轉身要走,直接被溫禮抓住手腕。
他身上的衣服是精致的銀繡綢緞,而溫禮身上是暗紅普通衣服,近距離看質量極其明顯。
但溫禮的臉型身材偏偏就能一直讓人忽略衣服質量問題。
人靠衣裝這句話,顯然不適用溫禮。
他這應該是衣靠人裝。
不想被全劇組看戲,孟清州小動作地掙扎,“你別拽著我。”
溫禮自然而然地滑到手心,然后牽住,“出去聊聊?”
孟清州這次很容易掙脫開了,他看了看快準備好的劇組,“還是等你下一場結束吧。”
溫禮扮演的角色是軍營一位很崇拜孟將軍的小兵。
他家境優渥,還學過一些功夫,因為很崇拜孟將軍,所以費盡心思從軍,然后加入了他的軍隊。
孟清州不確定這是不是文言虛構出來的人物,畢竟軍營里有一大半人都很崇拜他。
其中家境好的也有不少,這些人多半是家中次子或者庶子,是不能繼承家中財產的。有的自暴自棄來從軍,而有的是想要建功立業。
溫禮扮演的角色則不然,他是單純崇拜所以來追隨他的。
孟清州還和導演討論過這個設定。
他不相信真的有這種傻子,把從軍當過家家。
戰場一去九死一生,除了家中貧困實在活不下去的,很少有人主動來投軍。
怎么有傻子因為崇拜一個人,就從軍呢?
當時,文言沒說什么,反倒是溫禮斬釘截鐵回答,“會。”
孟清州還洗耳恭聽,準備聽聽對方高見。
結果溫禮吊兒郎當來了一句,“這不是有心心念念的偶像嗎?死在這也值了。”
孟清州無語,他就不該多問這一句。
文言反而哈哈一笑,對孟清州說道:“你看,我就說溫禮會適合這個角色的。你理解不了的,他反而能理解,甚至很有可能就這么做。”
文言說的倒是沒錯,孟清州確實無法理解。
因為他真正見證過戰場的殘忍。
他看過漫山遍野的血肉殘肢,看過前幾天和他招呼的士兵死在戰場上,被敵人穿破脖子,紅色的鮮血像噴泉一樣從□□里噴出來……
所以他不理解。
溫禮拍的這一場戲,就是他剛剛加入孟清州的軍隊。
這時的他還是個剛剛得償所愿的小兵,充滿了對涼山大營的好奇,偶爾會在孟將軍的必經之路上蹲守,細細觀察自己的偶像。
但也不是經常會見到的。
“好!”文言喊了卡,“一會補幾個鏡頭,繼續下一場。”
溫禮站起身,幾個化妝師湊上來給他補妝。
孟清州看了他一眼,二人對視片刻,然后他一個人走向了角落,等著溫禮找過來。
他并沒等多久,溫禮補完鏡頭后很快就過來了。
二人面對面站著,孟清州等了等,也沒聽到對方開口。
他不耐煩開口,“你到底想和我聊什么?”
“……”
“你不說話是幾個意思?”
“……”
“啞巴了?”
孟清州伸手戳戳他,手下的觸感硬邦邦地,讓他氣上頭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溫禮很少會這樣的,是有什么事嗎?
孟清州抬起頭,語氣已經恢復了平常,“你怎么了?”
抬著頭,眼睛漂亮又乖巧,語氣也巴巴的。
溫禮的心一下就軟了。
他伸手,輕輕環過面前的人,語氣低啞,“沒什么,剛剛是我不對。我不該不理你?對不起。”
“?”孟清州滿心疑惑,但還是乖乖讓對方抱著。
溫禮這樣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今天暫時原諒一下他吧。
男人心果然如海底針啊!
孟清州也伸手環住他,安撫似的拍拍。
但又實在好奇,“到底怎么了?”
溫禮還是緊緊抱著他,“你和王志說話,和導演說話,你不理我。我不開心。”
這醋你要吃?!
孟清州不理解,王志是助理,文言是導演,這醋有什么好吃的?
溫禮加大力氣,緊緊環住他,“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好好好,鬧脾氣是吧。
孟清州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說話。
算了,隨他吧。
孟清州深呼吸,幾秒后環在他腰上的手用力一擰。
“嘶——”溫禮倒吸一口氣,抱的更緊了。
第77章 氣息
時間飛快流逝, 孟清州渾渾噩噩。
文言那天說的會很辛苦果然不是假話。
他這幾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拍戲。
文言為了調配他的時間,把他的戲份集中壓縮在這半個月。
十幾天的高強度上班,狗都受不了。
不僅狗受不了, 溫禮也有些受不了。
粥粥平時很乖巧一人, 最近的脾氣是直線飆升,經常把他罵個狗血噴頭, 溫禮最近都不敢逗他了。
最重要的一點來了。
每天從早忙到晚, 累到回酒店就直接睡了,二人生活質量也是大大下降。
最近好不容易空閑一點,原本是很有希望做些事情的。
但粥粥為了殺青的那場戲,每晚都在酒店練臺詞。
喏, 現在快晚上12點了, 還在拿著劇本練。
溫禮雙手掙開, 從背后輕輕抱住他, 下巴撐在他頭頂,“乖乖, 你已經練的很好了,完全沒問題的。”
不是他騙人, 從專業角度來講, 孟清州短短半個月從小白再到現在的程度,已經非常優秀了。
溫禮伸手摸了摸他不算很明顯的喉結,手指下是喉管細微的顫動。
已經念了三個小時了, 溫禮有些心疼,“別把嗓子念壞了。”
孟清州仰起頭, 頭頂擦過他的下巴向后彎,最后停在溫禮的脖子。
二人以這種怪異地姿勢對視。
孟清州有些無語, 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聽聽這人剛才都說了什么鬼迷日眼的胡話?
什么叫‘別把嗓子念壞了’?讀個臺詞還能把嗓子念壞?他在溫禮心里是那么嬌氣的人嗎!
孟清州壓下心里的吐槽。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他反駁一句,溫禮肯定是肉麻話不要錢一樣往外說。
什么寶貝什么心肝的,簡直毫無羞恥之心。
“導演說我氣息不穩,臺詞不合格。”孟清州轉過身,整個人喪喪地癱他懷里。
“你很棒了。”溫禮摸摸他越來越光滑的側臉。
拍戲免不了要化妝,孟清州最近和他用一樣的護膚品。
皮膚肉眼可見的白嫩很多。
溫禮捧起來,狠狠親了一下。
孟清州無力掙扎,閉著眼任由他親,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溫禮拉著他坐下來,二人依偎在一起。
“導演說你臺詞很厲害,你教教我。”孟清州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溫禮挑起眉,“今晚太晚了,就教你怎么練氣息怎么樣?”
“你想學嗎?”最后的聲音低啞曖昧極了。
孟清州直覺這個練氣息有些奇怪,但想學習的心促使他開口詢問,“什么辦法。”
溫禮低頭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即使燈光昏暗,也能看出他的臉瞬間爆紅。
“哈哈哈哈”
溫禮松開手,整個人笑得前仰后合。
孟清州氣急敗壞錘他,“你這算什么辦法,這么不……正經。”
“那你要不要學呀?”溫禮壓在他肩上,仿佛像那些吸人精血的妖精,語氣蠱惑,“你……不想試試嗎?”
孟清州微瞇雙眼,神色不明。
溫禮心里沒報什么希望,但秉著以往的性格,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只要你什么時候能堅持30分鐘,那你就——”
話沒說完,溫禮眼前突然一黑,被人狠狠撲了下去,隨后下巴一陣刺痛,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上。
趁他不備——孟清州一向喜歡掌握主動權。
但對方業務不太熟練,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對地方,嘴唇很快被溫軟的東西覆上,舔幾下又咬幾下。
吻技什么是沒有的,只有一身蠻力。
但感覺還不錯。
溫禮滿意地勾住他,試圖反客為主。
孟清州趴坐在他身上,察覺到他意圖,整個人立刻警惕,一邊睜開眼瞪他,一邊更加用力地壓住他。
水聲潺潺,昏黃的燈光落在床頭,平添幾分曖昧。
…………
不知過了多久,孟清州實在受不了了,抬起頭劇烈呼吸。
嘴唇一片紅暈。
溫禮胸膛也劇烈起伏,他輕輕拍拍身上的人,“……還沒30分鐘呢?不行了?”
孟清州慢慢穩住呼吸,沒有戳破溫禮的小心機。
“下次再說吧。”
他垂著頭歇了歇,等到發軟的手腳恢復了些力氣,才慢吞吞地要下去。
手按在身后,想借力翻起來。
但——
“嘶!”溫禮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孟清州身子僵硬,漸漸反應過來自己壓住了什么,“你……沒事吧?”
剛才一陣激烈接觸,不免有些擦槍走火。
孟清州舉起手,更加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其實這倒也不怪溫禮,就連他剛才也有些躁動。
這可不行,他們晚上不能不能住一起。
等到溫禮休息地差不多了,孟清州拿出備用的被子和枕頭,請他去外間睡。
用完就甩,竟然真的就這么狠心。
溫禮有些無奈,“你如果不同意,我是決不會做什么的。”
孟清州搖搖頭,神色復雜,“不,我是怕我做錯什么。”
孤男寡男的,他可不一定能堅持住。
溫禮:……
他還是被趕出去了。
他看著禁閉的房門,深嘆一口氣。
就算住一間房又能怎么樣?不還是素得跟和尚一樣?
屋內,孟清州拉起被子,蓋到胸口。眼睛眨呀眨,一點困意也沒有。
他以往都是沾到枕頭直接睡的,但今晚也難得失眠了。
翻來覆去許久,沉重的疲倦才終于襲來。
難熬的一夜終于要過去了。
孟清州只剩下最后一場戲份了,但這也是所有戲份最難的。
文言大清早就在片場皺著眉,雖然這兩天孟清州表現得不錯,但這場和前幾場的難度不是一個量級的,最后成片能拍成什么樣,他也拿不準。
而且他假期馬上結束了,如果拍不完或者時間太趕,就只能把這場刪掉了。
這可是精華啊。
文言愁地猛抽了一口煙,憂愁已經刻在臉上了。
別看文言平時斯斯文文很好說話,但拍戲罵起人可狠了。
劇組的人慢慢放輕手腳,生怕被他注意到。
孟清州剛踏入劇組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文言四周煙霧繚繞的,孟清州昨晚舒緩的心情又開始緊張了。
文言隨手掐滅手里的煙,示意他過來,“小孟,來了。這場好好準備,千萬別緊張啊。”
你這個樣子,我很難不緊張吧。
孟清州默默腹誹。
文言詢問,“那個,臺詞都被熟了吧?”
孟清州點點頭,面露為難,“但臺詞還是不太好。”
文言倒是不擔心這事,“臺詞不好沒事!最后可以配音的。”
他最擔心地反而是情緒和動作。
有人喊了一聲,“導演,馬已經準備好了。”
文言回過神,“你換上衣服后去看一下,先熟悉熟悉。”
孟清州可以說精通馬術和射箭,文言最擔心的騎射他反而最有把握。
劇組準備的馬通體雪白,只有馬尾處有一點發黃。
孟清州走過去的時候,馬正好揚起了前蹄,打了個響鼻,渾身流暢肌肉盡顯。
白色的鬢毛順著一側滑了下來。
孟清州贊嘆,“真漂亮!”
馴馬師顯然也很驕傲,拍拍馬脖子,“它叫小白。你來摸摸它。”
“小白?”這個名字實在有點潦草。
小白脾氣不太好,很抗拒人,一直在躁動個不停,孟清州不太敢靠近。
這匹遠沒溫禮那匹馬溫順。
孟清州從馴馬師手里接過食物,小心翼翼親近它。
小白雖然不認人,但還是很認食物的。
一人一馬僵持許久,最終小白接過食物,慢慢低下頭。
孟清州順勢摸向他的鬢毛,很白很長,看起來很飄逸。
他拍拍小白的頭,露出笑容,“我叫孟清州,我們接下來可要好好相處了。”
小白吃了食物,脾氣好了很多。
馴馬師及時說道:“它讓你騎了。”
文言看到孟清州不用攙扶成功坐上了馬背,還在遠處騎馬小跑了一圈,才放下心。
這么一看,技術還是真不錯。
跑了一圈后,小白和他親近了不少。
但孟清州還是不敢騎著它離人群太近,最后下馬牽著它慢慢走回劇組。
溫禮也到了。
他昨晚八成沒睡好,孟清州出酒店的時候,溫禮才剛坐起來。
今天難得遲到了。
溫禮摘下墨鏡,仔細審視那馬一圈,“你覺得這匹馬好,還是我的馬好?”
孟清州笑容一梗,不可思議看過去。
這是認真的?這也要比?
如果真比起來,孟清州那匹血統要更好一點。
渾身沒有一點雜毛,性格極其溫順。
但小白也很好。
孟清州安撫摸摸小白,湊到他耳邊,“別理這個怪叔叔。”
他相信動物是很有靈性的。
不知道戳到溫禮哪個笑點了,他突然笑起來。
孟清州懵懂回望。
最近這人是被點了笑穴了嗎?怎么這么愛笑?
溫禮笑得扭過頭,他真的不能再看了。
溫禮可以說是劇組最大的咖了,一舉一動都很受人關注的。
不少人都偷偷看了過來。
這是怎么了?這么愛的嗎?聊個天就這么開心?
文言:……
把幾個吃瓜摸魚的痛罵幾句,文言皺著眉喊到,“你們兩個!馬上要開拍了!”
他的劇組以后一定要加個規定:劇組不能談戀愛!
第78章 殺青
訓練場鼓聲陣陣。
兩個紅衣兵士狠狠扭打在一起。
刀劍無眼, 為避免兵器傷人,所以平時訓練只是肉搏。
“打啊!”
“狠狠揍他!”
“把這小子打得哭著叫娘!”
圍觀的士兵紅著眼加油助威,拳拳到肉已經激起了他們曾在戰場拼殺的血性。
孟清州坐在上位,等著選出最后的勝者。
按照規矩, 勝者可以提出一個條件, 由他這個將軍決定要不要實現。
右側的人被一拳掀翻在地上,血沫幾乎從他嘴里噴出來, 整個人趴在地上已經站不起來了。
結果毫無懸念, 另一個人贏了。
孟清州坐直身子,看向臺上仍站著的人,打量片刻,終于認出, “又是你。”
“你這次想提什么要求?”
孟清州沒記錯的話, 上次贏的人好像也是他。
只是他上次提的要求, 孟清州并沒有答應。
場上站著的冠軍看起來并不太好, 頭上的血已經慢慢滴向眼睛……
他贏得并不輕松。
顧易的眼前一片血色,整個人垂頭站著, 身子搖搖晃晃,顯然是在硬撐。
“……想……和將軍比一場。”
和上次的要求一模一樣。
孟清州微微皺起眉, 不由覺得這人真奇怪。
別人所求都是金銀財寶, 甚至有人向他求官。
怎么這人這么執著于和他打架呢?
孟清州沉思片刻,微微頷首,“可。我許你養好傷再來同我打。”
顧易聞言整個人放松下來, 終于支撐不住向后躺下。
“卡!”文言拿起對講機,“拍的不錯!”
孟清州越來越熟練了。
雖然他本色出演的形象和文言最初幻想的樣子不太一樣, 但文言看起來好像還很滿意。
溫禮在臺下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這是新加的一場戲,這場原本不需要孟清州出演的。但文言拍前打量他片刻, 臨時拍板加了這場戲。
“等太陽落山就拍下一場。”文言神出鬼沒出現,正好插在二人中間,“好好準備。”
說完就走了。
溫禮輕嘖一聲。
文言顯然知道他們的關系了。
被他一次兩次有意無意地暗示,孟清州真的不太好意思和溫禮走太近了。
他沒敢看溫禮,一個人低著頭去找小白了。
太陽落山后拍的那場就是騎射,他要和小白再了解一些。
眼見溫禮就要跟上去,文言輕咳一聲,在他身后喊到,“溫禮,你過來一下,我們商議下一場。”
……
傍晚,夕陽將落,一切準備就緒。
軍營不少營帳已經點燈,巡邏的軍隊也開始換班。
炊煙裊裊,不少人圍著篝火聊天烤火。
孟清州獨自坐在營帳里,低頭編織手里的草兔。
他射穿外族頭領的頭后,外族投降,皇帝便封他為駐守邊疆的將軍。
孟清州下令讓軍隊駐扎在離邊境不遠的涼山,時刻提防外族偷襲。
但非召不能返京。
所以,父親離世的消息傳來后,孟清州也不能回去扶棺。
他這個時候已經明白了帝王的權衡之術,也知道自己會很快步父親的后塵。
只是母親……也不知她現在在京中如何?
孟清州加快手上的動作,將兔子編好,又取了一些草枝,打算編個小一些的。
他和母親一樣都屬兔,小時候母親也為他繡了不少兔玩偶。
孟清州是不可能私自回京了,但母親生辰即將到來,他以生辰名義送些禮物還是可以的。
“不好了!”外面嘈雜聲漸起,“敵襲!敵襲!敵襲!”
手指被鋒利的枝尖扎破,一滴鮮血慢慢溢出來。
大漠的草和大漠的風一樣,都是尖銳鋒利的。
孟清州放下編了一半的兔子,拿起弓箭大步沖出去。
“踏云!”
踏云的馬廄被修在將軍營帳不遠處,此刻聽到主人聲音也快速立起前蹄回應。
士兵已經快速拿起兵器,組織有序地向敵襲處前進。
“怎么回事?”孟清州利落踏上馬背,馬鞭一甩,一人一馬如風沖出去。
副將爬上馬背緊隨其后,扯著嗓子大喊,“有兵來報,是獫允來襲。”
孟清州猛拉韁繩,一人一馬停在半路,士兵們拿著武器小跑繞開,畫面如同被石頭分開的河水。
他看向后面的副將,反問,“獫允?”
副將也快速拉住韁繩,“是。傳信的將士說看到了他們的狼鷹旗幟。”
獫允老首領已死,幾個兒子忙著爭權,怎么會舍得抽出兵力發兵?
孟清州一甩韁繩,再次向軍營外圍沖去。
營外火光沖太,打殺聲陣陣。
孟清州站在瞭臺遠眺,接過士兵遞來的染血旗幟。
副將果然沒說錯,那確實是獫允的狼鷹旗幟。
狼與鷹在白底的旗幟上糾纏,象征著他們不屈服的血脈。
“方才,有一小隊士兵察覺到營外異樣。”副將說明情況,“排查后在營外十里開外發現獫允蹤跡,只有一個人活著回來,其余人皆被虐殺了。沒多久,他們就攻過來了。”
虐殺……
“他們原本想入夜偷襲?”孟清州繼續說道,“人數多少?”
“看蹤跡大概一千人左右。獫允最近內亂頻繁,”副將抱拳請命,“請求將軍給屬下八百人殺敵!定不辱使命!”
孟清州壓過手上的傷口,心中對獫允的目的有些存疑,“前方交給你,我帶二十騎兵繞路查探。”
“不行!”身后有人直接打斷,“獫允這次目的不明,你身為將軍更該留守軍營,探查和出兵交給我和副將!”
孟清州回頭,身后的老者是父親的軍中心腹。
“就是不明,我才要探查清楚。”孟清州淡淡開口,“我心意已決,鐘叔你要違抗軍令嗎?”
鐘叔焦急開口,“可你怎么只敢帶二十人?你出了事我怎么和你父親交代。”
“只是探查,帶的人不好太多。”孟清州轉身快步走下瞭臺,滿不在乎的聲音隨之響起。
“我若出事,肯定是我比鐘叔先見父親,等鐘叔見到父親時,我自己就向他交代好了。您老人家放心好了,他到時肯定不會罵你的。”
“你這孩子!”
踏云在瞭臺下踱步,孟清州翻身上馬,拉韁繩走向騎兵所在的位置。
他親手培養的騎兵并不多,總數兩千的軍隊里,只有一百人。
“二十個人。”他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你們誰愿意同我一起。”
“我!”
“我!”
“屬下愿意!”
……
人還不少。
孟清州輕嘖一聲,“那就比一下吧,誰先上馬沖到訓練場誰去去。”
話音剛落,所有人迅速沖向不遠處的馬匹。
“喂!”孟清州出聲,叫住最后一個一瘸一拐的士兵,“你傷還沒好,就不用去了,省的拖后腿。”
旁邊兩個士兵立刻拉住他。
顧易掙脫不開,只是低吼:“我想去!我不會拖后腿!是我剛才傳消息回來的!我知道更多的情報!”
……
騎兵已經裝備完全,一一掉馬沖向訓練場。
一、二……二十。
人數夠了。
孟清州也調轉馬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掏了掏耳朵,“煩不煩?別喊了,想去就快點。”
又看向一旁躍躍欲試的其他兵士,“你們留在這,這次只去21個。”
顧易沒看其他士兵艷羨嫉妒的眼神,立刻搶了最近一個士兵的馬,翻身上去。
一夾馬腹,超過孟清州的位置,直直沖過去。
孟清州難得開例外。
這人天天吵著鬧著要和他打,孟清州不答應的話,難免有人傳他身為將軍卻懦弱小氣。
可答應的話,孟清州自詡不是他的對手。
身為一個弓箭手,他的武力在軍營只能算中等。
若是當眾被打,多丟人?
他這個將軍還要不要做了?
正好接著這次的機會,讓這小子看看。
本將軍是不容冒犯的!
踏云收到指令,激動地撒開梯子,猛地向前沖去。
很快就沖到了隊伍前方。
訓練場在軍營左方,那里有一道小路可以繞到軍營外。
孟清州左手高舉,比了個手勢。
‘停。’
他要試探清楚對方的實力,不能白白帶著人送死。
‘你,過來。’
顧易接過指令,立刻沖到前方。
“是你傳遞的消息?”
“對!我們小隊這次巡邏,在河谷對岸遇到了獫允取水的一隊兵士。”
顧易眼眶發紅,身上是還沒處理的血跡,“我們小隊拼死搏殺,雖然將對方殲滅,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一路跟蹤過去,發現了他們在獠牙古駐扎,人數大概一千。”
獠牙古就在涼山大營北出十里的位置。
距離極近,偷襲可出其不意。
孟清州下令,‘從小路走。
小路繞過后,可直通獠牙古。
他們在涼山駐扎半年了,早就已經把地形銘記于心。
一行人踏進夜色,悄悄走向獠牙古。
營帳就駐扎在這里,確實是獫允的王族無疑。
孟清州觀察片刻,心中怪異更甚。
看這次蹤跡確實是一千人。
但營帳很安靜,甚至一個人也沒有。
怎么沒人留守?
難不成有埋伏?
孟清州讓士兵射出火箭。
熊熊烈火很快燒了起來,但營帳并沒有人跑出來。
看來確實沒人。
孟清州調轉馬頭,向涼山大營的方向沖去。
往前再走三里路,就能直面戰爭的殘酷。
為首的獫允人身材高大,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威。
孟清州的視力極佳,一看就能看出是老獫允首領的三兒子——名屋維。
踏云步伐加快,高高跳過身前的尸體。
孟清州猛拉弓弦,箭支飛快旋出,在背后直直射中
名屋維的頭顱。
血肉幾乎是立刻噴濺開。
名屋維四周的獫允人一片尖叫,誰也想不通,剛才還一刀兩個的首領怎么突然死了。
顧易一直在孟清州的身邊,完全沒錯過這極強的一箭。
心頭極其震驚,他們距這個獫允人可還有兩三百米的距離!
真的有人能這么強嗎?
顧易揮刀砍向沖來的獫允士兵,拼命壓住心頭的震驚。
鐘叔在瞭臺上看到孟清州的蹤跡,立刻松口氣,但又很快緊張起來。
首領已死,但剩下的獫允人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
甚至有不少人立刻調轉方向,舉著刀直直向孟清州殺了過去。
鐘叔大喊,“再點500兵,隨我一起殺出去。”
踏云輕輕一躍,躲過看過來的刀劍。
又調轉方向,讓主人更好的射向敵軍。
孟清州的弓箭在距離極近的情況下,威力大打折扣。
身旁的顧易拼命擋住敵軍。
孟清州看著這些人和獫允完全不同的刀法,心里的懷疑被一點點加深。
副將和鐘叔很快帶著人殺了過來。
那些人見勢不妙,直接舉刀抹了脖子。
噴濺的鮮血濺在踏云雪白的鬢毛上。
孟清州翻身下馬,走向還留有余溫的尸體,伸手扒開他尸體的衣領。
皮膚光潔一片。
副將臉色難看,“沒有獫允圖騰。”
接著又扒向另一個,“媽的!這個也沒有!”
獫允人會在剛出生的孩子身上刺上狼鷹圖騰,每一個獫允人都有。
但經過查點,這一千人里只有700人是獫允人,剩下300人沒有圖騰。
獫允的三王子與其他人聯手了,對方能讓他在奪位這么關鍵的時間段出手,必然是許了不亞于奪位的好處。
甚至很有可能是幫屋名維奪位。
背后的人是誰?
副將不敢深思。
鐘叔開口吩咐下去,“把尸體都燒了。”
副將反駁,“可是!”
鐘叔態度強硬,“沒有可是!”
孟清州站在場中,不發一言,沒人清楚他在想什么。
顧易惴惴不安,仿佛也隱約窺得這場戰爭背后的秘密。
“卡!”文言率先站起來,“太棒了!”
劇組其他人緊跟著站起來,所有人都在鼓掌。
孟清州摸了摸臉上的血漿,直接被溫禮抱住了。
溫禮輕輕說道:“恭喜殺青。”
擁抱淺嘗輒止,孟清州很快也被其他人圍住了。
他在劇組人緣不錯,不少人都來恭喜他殺青成功。
孟清州接過不知道誰送來的花,“謝謝!”
第79章 坦白
孟清州殺青了, 文言大手一拍直接請全劇組吃殺青宴。
拍攝的地點很偏僻,四周也并不是繁華地段,所以殺青宴是在附近的小餐館舉辦的。
但勝在味道不錯。
文言舉起手里的酒杯,看向孟清州, 神色歉意, “條件有限,等你下次奪了冠軍, 我再好好請你搓一頓。”
孟清州舉起酒杯, 一飲而盡。
他酒量不佳,怕喝酒誤事,所以只喝了文言的這杯。
反倒是一旁的溫禮,一杯接一杯灌下肚。
劇組不少人借著這次機會敬他, 而他對于這些酒竟然也都來者不拒。
心情顯而易見的好。
這酒很烈, 孟清州放下筷子, 不自覺皺起眉。
他剛剛只喝了一杯就覺得臉頰發熱, 按照溫禮的速度,酒量再好也很快上了臉。
“溫哥, 少喝點。”一旁的王志也低低勸說。
哪里能這么喝下去?
文言把等著排隊敬酒的人全部趕走,“你們都去一邊喝去, 把男主演灌醉了, 明天誰來演?你們演嗎?”
“別別別,我們可演不了。”
文言發話,人一窩蜂全散了。
溫禮的酒杯被王志輕而易舉奪下。
他是真醉了, 對周遭的反應全都置若罔聞,反倒一個勁的盯著孟清州看, 時不時還要笑一下。
太過明顯了。
孟清州坐如針氈。
主位上的兩人氣氛詭異曖昧,在座的人都不是瞎子。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算算時間也不算早了, 文言并不是沒眼色的人,干脆直接開口讓他們回去。
“小孟,你先帶溫禮回去吧。明天還要趕航班呢。”
聽到這話孟清州立刻松口氣,再三道謝并婉拒他們相送后,和王志一起扶著人走了。
王志去開車了。
孟清州扶著溫禮,溫禮半倚在他身上,二人依偎在門口。
涼風吹臉,孟清州打了個哆嗦,冰涼的手指伸向溫禮的大衣。
溫禮笑著張開手,把人一整個擁在懷里。
孟清州聞著淺淡的酒氣,整個人感受他因醉酒而熱騰騰的懷里,不免有些陰陽怪氣,“你這酒也不算白喝哈。”
說完,手指掐上他身上的軟肉。
溫禮在脖頸處蹭蹭,嗤嗤笑起來,“癢。”
熱氣噴灑在脖頸。
孟清州收回手,從他懷里鉆出來,扒拉開他的手不許他再貼上來,還用力把溫禮整個人捋直。
“冷。”溫禮瞇起眼,不滿地嘟囔。
“一會車就來了。”孟清州兇巴巴,“喝個酒哪里那么多事!”
不知道哪里戳到這人的笑點,這人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店面雖然偏僻,但畢竟挨著影視基地,而且味道也不錯,臨近夜宵的點,人來人往的客人并不少。
孟清州捂住笑個不停的人,把他拉到臺階下的角落。他一點也不想被人圍觀。
溫禮很聽話,一拉就乖乖跟在后面走了。
招牌投下的陰影覆蓋住二人的身影。
孟清州想收回手——拽不回來!
溫禮的手不知何時覆蓋住他的手,牢牢地抓住讓他掙脫不開。
孟清州再三拽不回,頗有些無奈,“別鬧了。”
溫禮置若罔聞,低著頭仔仔細細把玩手里的新玩具,這里拽一拽那里捏一捏的。
最后可能是喜歡的不得力了,整個人彎下腰,雙手捧著,細細密密親吻著攥成團的玩具。
孟清州死死握拳,整張臉漲紅一片。
沾了酒的濡濕印在手背、關節……一尺一寸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寶,酒意一點點轉染整個右手。
孟清州悶哼一聲,顫麻的觸感從敏感的手腕觸及整個身子。
他極近崩潰地撞過去,伸手死死擋住他,聲音顫抖,“別…別鬧了!”
“王志一會就回來了!”
醉酒的人能不能聽不懂話呢?
孟清州不知道,他只知道溫禮又有了新的玩具。
身子被緊緊纏住,孟清州閉著眼不敢去細究脖頸后面細麻的觸感到底是什么。
……
王志坐在駕駛座,神色疑惑的看向后座。
后座涇渭分明,老板歪歪躺躺地坐在后面,看著是醉過去了。
孟清州不看不管,神色冰冷的坐在另一側。
哎!等老板醒了得跟他說一說,出門應酬怎么能這么喝呢?你看現在!生氣了吧!不管你了吧!
王志覺得自己操碎了心。
車子穩穩停在賓館門口。
王志打開門,快速走到后面,主動把醉成一灘的老板拖出來。
他都說了,別喝這么多!這要是被蹲著的狗仔拍到可怎么辦!
孟清州搭了一把手,又抱起溫禮嫌熱脫掉的大衣。
可能是外面風太涼了,孟清州看到溫禮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
掃視了一圈后,整個人抓住目標向他身上撲過來。
“小心!”身后的王志驚呼。
孟清州手忙腳亂,半拖半掛地接住人。
“……沒事。”
“我和你一起把溫哥送上去。”王志接過大衣,急忙扶住另一邊。
溫禮身材高大,孟清州和王志兩個人抱著都有些吃力。
三人跌跌撞撞進了電梯。
把人放倒在床上,孟清州想要起身,腰卻被人緊緊摟住。
天旋地轉,孟清州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溫禮含糊不清地說道:“陪我,別走。”
孟清州趴在他身上,看不清后面的情形。
他只覺得屋里安靜了幾秒,然后王志的聲音傳來,“咳!那個,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用看就能猜到對方的神情。
門‘咔吧’一聲很快被關上了。
孟清州撐坐起來,無語地看著醉暈過去的人。
心里不斷告誡自己:別和醉鬼計較!別和醉鬼計較!別和醉鬼計較!
“唔!”溫禮捂著刺痛的頭皮,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他看著身上的人,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粥粥?”
孟清州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你醒了。”
溫禮半坐起來,神色莫名,“……你是不是拽我頭發了?”
孟清州身體一僵,快速反駁,“你你做夢了吧。”
“快去洗漱一下,一身的酒味,難聞死了。”
溫禮被強硬推去洗漱,等到洗漱出來以后,神色看起來清醒了不少。
孟清州生怕他想起剛才那檔子事,抓住換洗衣物飛快鉆進浴室。
門砰地關緊,又立刻被反鎖。
溫禮摸著滴水的頭發,無奈笑了一下。
孟清州今天太累了,在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了熱水澡。
出來后,看到溫禮深陷在沙發上,手里端著酒杯——又喝上了。
人又醉了。
孟清州被湊過來的人一把抱住,鼻尖是熟悉的梔子花香,還有一點淺淡的紅酒味道。
“……怎么又喝了?”
溫禮靠在他身上,語氣慵懶,“心情好。”
看來還沒醉過去。
“你自己喝吧。”孟清州把人推開,“我明天還要趕飛機。”
溫禮抱著不讓他走。
“溫大爺,又怎么了?”
“心情又不好了。”
孟清州捧起他的臉,仔仔細細端詳,“……別逼我扇你。”
溫禮哈哈大笑,把手里的酒杯遞過去,“陪我喝一點。”
“不要。”
“就一點,你明天就要走了。”聽起來怪可憐的。
殺手锏出來了,孟清州嘆了口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喝嗎?”溫禮湊上去,舔了舔他嘴角溢出的酒液,細細品味,“是甜的。”
酒順著食管向下竄,孟清州要被辣死了,沒好氣說道:“甜你就多喝點!”
“那你喂我。”溫禮緊緊盯著他,說出的話是一點不害臊。
孟清州抿嘴,覺得今天必須給他點顏色瞧瞧。
“吶,你是不是以為我明天走了,你今晚就可以仗著我的好心為所欲為?”
孟清州看著他理直氣壯地點頭,差點沒把自己氣撅。
“那你可猜錯了!”孟清州推開他,“你今晚休想。”
“明天你一走,我還要拍兩個月,拍完的時候你在國外比賽。”溫禮低低說道:“再見就要三四個月以后了。匆匆見面后,我要去下一個劇組,拍三四個月甚至六七個月,而你那時不是訓練,就是比賽。粥粥,你要那么久不理我嗎?”
孟清州身體一頓,震驚地看著情緒沮喪的溫禮。
不是吧!喝酒會讓人這么敏感的嗎?
不過,好像是有一點久。
孟清州慢慢坐回去,默默拉起溫禮的袖子,聲音也不由放低,“等忙完這一陣會好一點 。”
“今晚可以好好陪我嗎?”溫禮又倒了一杯酒,遞了過來。
孟清州接過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不能耽誤明天的航班。”
“好粥粥。”溫禮顯然又高興起來,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唉——你少喝一點!明天文導會生氣的!”
溫禮印上一個沾著酒味的吻,“沒關系,我讓王志請假。”
他又說道:“等拍完文導和莫導的戲,我會慢慢暫停接工作,到時候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著你。”
是要退圈不再拍戲嗎?
“不要。”孟清州幾乎是立刻拒絕,“你沒必要因為我放棄工作。”
溫禮有自己的事業,他也很熱愛演戲,孟清州不瞎,他能看得出來。
他不希望溫禮因為他放棄自己熱愛的事業,這樣他會后悔一輩子。
“不是放棄。”溫禮捧起他的臉,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是改變。”
“我有了更值得珍惜的人。你永遠比其他更珍貴,我想陪著你,一直一直陪著。”
孟清州怔怔看著他。
溫禮轉頭又喝了幾杯酒,酒意瞬間染上他的臉。
孟清州奪過他的酒杯,說什么也不許他再喝。
“粥粥……”溫禮低低喊道:“我真是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我可以拉著你的手,抱著你,親吻你。”
“我可以喜歡你,而你”
“……也可以喜歡我。”
最后一句話幾近哽咽。
他醉了。
孟清州心里沒由來地發慌,他輕輕問道:“你怎么了?”
溫禮整個人貼上來,火熱的身軀讓人無法忽略,可說出的話讓人如墜冰窖。
“我沒想過,完全不敢相信”溫禮緊緊抓住他的手,“我可以見到你,甚至喜歡上你。”
“而你也喜歡我。”
孟清州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他嘗試拽回手。
可溫禮早早知道了他的反應,手上力度不斷加大,不容他逃避,臉上紅暈更顯,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個醉鬼。
溫禮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知道你瞞著我是因為害怕。可是粥粥,我絕不會傷害你。”
“我瞞著你什么了?”孟清州不想聽他說下去,“你喝醉了!你該睡覺了!”
溫禮慢慢松開他的手,靜靜看著他,“你知道的。”
“你害怕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告訴我,奧運會之后會告訴我答案。但我想告訴你,無論你是誰,我”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孟清州心臟如鼓點般快速起落。
“別說了!”孟清州瞬間站起身,他不想再聽,匆匆丟下一句,“你喝醉了,你該睡覺了。”
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孟清州拿外套的手一直在顫抖,衣領被勾住了,孟清州硬生生直接拽下外套,快步走出房門。
是那次酒吧喝醉嗎?
為什么溫禮等到現在才坦白?
他真的知道他是誰了嗎?
他不介意?
孟清州越想心跳越來越快。
為什么?
溫禮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他沖出去,沒有再追。
過了許久,他慢慢站起身,把桌子上的酒瓶收起來。
“喂。”
“溫哥?你還沒睡嗎?怎么了?”
“你再訂一間房,給他發消息。”
他是誰,毋庸置疑。
王志聽著對面沙啞的嗓音,疑惑地看了一天手機。
“好的,我知道了。”
分房?不會又吵架了吧?
第80章 冷靜
孟清州在電梯停到一樓后就后悔了。
他的行李還在溫禮房間。
而且……孟清州不想承認自己其實并沒那么害怕, 他只是有點驚訝,所以反應不過來。
他不該走的。
孟清州懊惱地皺起眉。
他們可以談一談,不論談判結局怎么樣,一走了之, 會讓他很傷心吧。
“先生?”前臺小姐歪頭疑惑, 這個人已經站在那半個小時了。
“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的嗎?”
孟清州停下腳步,攥緊兜里的房卡。
他原本打算把房卡交給前臺的。
但剛才溫禮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不介意嗎?
孟清州更后悔了, 他們下一次見面就是幾個月后, 他還要等幾個月才能聽到答案。
“叮咚~”
孟清州幾乎是立刻翻出手機。
啊,是王志。
【王志:溫哥讓我定了房間,5233。外面太冷了,他很擔心你。】
王志把消息潤色了七八遍, 最終選擇了一個符合溫禮人設的。
他只盼望倆人能和好。
孟清州盯著消息, 過了半響, 才打字回復。
【不用了。】
他抽出手, 轉身走進電梯。
離航班還有十幾個小時,他還有足夠的時間, 完全不用再等幾個月。
不是嗎?
電梯慢慢上升,紅色的數字接連轉變, 最后在6樓停下。
孟清州站在房門前, 從衣服里拿出沒來得及退的房卡。
房門‘嘀嗒’一聲開了。
出門時還算明亮的房間,現在已經全黑了。
孟清州關上房門,摸索著把房卡放進燈光開關。
客廳的燈光啪嗒一下亮了。
客廳沒人, 孟清州徑直走向臥室。
要是被他發現,溫禮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呼呼大睡, 他們真的會完!
孟清州沒有在床上看到酣然入睡的人,輕輕哼了一聲。
算他有良心。
不過, 人去哪了?
他們住的是套房,客廳、臥室、衛生間,甚至還有一間廚房。
打開燈,臥室沒人,推開浴室的門,里面也沒人。
廚房和客廳相連,一覽無余,也沒有藏人的地方。
怕他出什么事,孟清州拿出手機,立刻撥了過去。
系統鈴聲剛剛響起,客廳不遠處幾乎立刻響起另一道鈴聲。
孟清州嚇了一跳,握著手機循著那道鈴聲看去。
陽臺有一小片亮光,正是溫禮的手機。
孟清州靜靜看著蹲坐在角落不言不語的人。
鈴聲響了一聲又一聲,最后不甘不愿停了。
“……我剛才找你,你怎么不說話?”孟清州在他身前站定,“進去吧,我們談一談。”
溫禮這才抬起頭,聲音極其嘶啞,“談什么?分手的事?”
孟清州對上他紅絲盡顯的眼睛,一時有些啞然,“我們,我們不是可以分手的關系……”
溫禮自嘲一笑,“是啊,我們都沒談過戀愛,只是分開而已,連分手都算不上。”
“……”
溫禮自顧自說下去,“那你說,我們是什么關系呢?炮、友?不對,我們也沒上過床。我只是一廂情愿,而你一直不愿意而已。”
無言以對。
孟清州默默上前,想要拉他起來,結果腳下‘哐當’一陣響。
他看了看腳下四散的酒瓶,不由皺眉,“就剛才這么一小會,你到底喝了多少。”
這里有三瓶空酒瓶,紅的白的都有。
“你現在可管不了我了。”溫禮扭過頭,用力往角落里縮一縮,“你是我的誰?”
“別鬧了。”孟清州小心翼翼挪開倒地的酒瓶,“我們先回房間好不好?”
“我不要。”
“……那我們就在這里談?”孟清州松開手,微微后退幾步。
“我不聽!”溫禮立刻捂住耳朵。
“你喝了酒就要這么幼稚嗎?你是小孩子嗎?”孟清州無奈去扒拉他的手。
半個小時這人喝了這么多酒,竟然還有時間讓王志去訂房間,真的是。
僵持至少十幾分鐘,孟清州也累了,一屁股坐了下來。
兩個人坐在陽臺左邊的角落,溫禮捂著耳朵,垂眸看樓下烏漆嘛黑什么也沒有的風景,孟清州歪著頭看他。
僵持不下。
王志在樓下的房間翻來覆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干脆披著衣服上了樓。
“叮咚~”6206的門被敲響。
房卡和備用房卡都在溫禮和孟清州那。
“溫哥,你睡了嗎?”王志只能隔著房門喊。
孟清州聽到聲音抬起頭。
“王志要進來了。”他輕踢溫禮的小腿,“你要他看到這個樣子嗎?不嫌丟人?”
溫禮收回腿,不讓碰。
“我丟人,和你有什么關系。”
孟清州語噎,直接站起身,“那我可去開門了。”
陽臺唯一的光亮只有對面樓的紅光,孟清州沒有看到剛才踢翻的瓶子又滾回了腳邊。
他在踩到圓滾滾的瓶子后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這一下肯定要摔得不輕。
玻璃酒瓶和瓷磚摩擦發出吱呀的難聽聲音。
孟清州閉著眼向后栽去,后面是空曠的陽臺地面。
身下不是堅硬的瓷磚,相對柔軟一點。
但硬摔這一下,也真的不好受。
孟清州聽到身下的痛呼,立刻反應過來是溫禮撲了過來。
他忍著疼翻身下來,去看身旁趴在地下的人,語氣焦急,“你沒事吧!”
溫禮在剛才沒忍住痛呼了一下后,就沒有聲音了。
孟清州擔心他暈過去了。
“溫禮!溫禮!”孟清州忍著背部的疼爬起來,立刻去看地上的人。
溫禮緊皺著眉,看起來這一下他也不好受。
孟清州伸手摸了一下,松了口氣。
還好骨頭沒有事。
“我扶你起來。”孟清州搬起他的手。
氣還沒消,溫禮忍著疼往旁邊蹭蹭,不讓他碰。
“大哥,你這個時候就別鬧了!”孟清州難得強硬,伸手按住他。
“……不。”溫禮開始掙扎。
孟清州怕他肌肉損傷,只好松開手,“王志還在外面等著呢。讓他進來,然后我們去醫院好嗎?”
沒有聲音。
孟清州嘆口氣,“我剛才其實沒生氣。”
溫禮動了動。
“也不是想和你談分開的事。”
孟清州伸手扶他,很好,不掙扎了能扶動了。
溫禮慢慢把手抬起來,“……那你想和我談什么?”
孟清州扶著他往臥室走,等人安安穩穩躺上去后,才開口,“我沒想到哪天會說漏嘴,讓你提早知道了這件事。這對我是件大事,我覺得我們互相冷靜一段時間比較好。”
“冷靜?”溫禮立刻就要下床。
“你不要再鬧了。”孟清州壓住他,“我現在去開門。”
王志應該很著急了,手機上的電話是一個接一個。
孟清州拉開門,王志立刻沖了進來,“溫哥呢?溫哥沒事吧?”
“額,他剛才摔了一下。”孟清州指向臥室,“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好的好的!”王志風風火火沖進臥室。
沒多久,王志的大呼小叫傳來,“溫哥!你怎么摔下來了!”
孟清州頭疼扶額,緊跟著進了臥室。
溫禮整個人躺在床下,看起來向摔了下去。整個人酒氣彌漫,簡直像個醉鬼。
這人喝醉了實在太可怕了。
孟清州和王志一起把他扶上床。
溫禮整個人陷進被子,一動不動。
“這怎么動不了了?”王志聽起來快哭了,“不會喝癱了吧!我去叫救護車!”
“不用了。”溫禮坐起來,制止了王志。
“哥,你沒事?”王志瞪大了眼,顯然還有點搞不清狀況。
“我只是有點累,不想動。”溫禮低低解釋了一句,眼睛直直看著孟清州。
說完又翻身躺下,悶悶傳來一句,“我沒事,你帶他去醫院檢查吧。”
房間只有三個人,這個‘他’不言而喻。
孟清州有些不自在,沒想到溫禮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他。
王志差點尖叫,“粥粥你也受傷了!沒傷到手吧?!”這還要比賽呢!
“我沒事。真的沒事。”孟清州強調幾次,才安了他的心。
他只是剛剛摔倒的時候有點疼,現在已經不疼了。
骨頭肌肉都沒問題,只是單純肉疼。
“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
孟清州笑著把王志送走。
溫禮在王志面前還要點臉,但走了之后就肆無忌憚了。
孟清州抬腿,輕輕關上臥室門。
溫禮背對著他,“照顧我?我是您什么人啊?可不敢勞煩您。”
這幅樣子還是第一次見。
孟清州心情這時已經放松下來,床上背對著他的溫禮仿佛一個怨婦,他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床上的動靜立刻停了。
孟清州憋住笑,慢慢走過去,手指輕點,熱度透過白襯衣傳了過來。
手指下的身形一僵。
孟清州俯下身,趴在上面,“你想成為我什么人?”
“老公。”溫禮立刻回答,“老婆也可以。”
孟清州挑眉,繼續問,“那今晚或許有這個機會,我們可以建立點什么……關系。”
他看著立刻轉過身的溫禮,繼續問,“你想嗎?”
溫禮看起來很糾結,顯然是真的開始思考了。
最后忍痛說道:“不了吧。”
孟清州好奇追問,“為什么?”
“你今天摔倒了,明天還要趕飛機,還要訓練,比賽……不能太累了。”
還真順桿開始想了。
孟清州站起來,“我看你今晚喝醉是假的,摔倒裝可憐試探我倒是真的。”
溫禮坐起來,舉著胳膊,語氣難得有些委屈,“我是真摔倒了!真的疼!現在還疼!”
“我沒說你是假的啊?”孟清州笑了笑,又坐了下來,“那你今晚試探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溫禮垂下胳膊,“沒有。”
“你想要我什么態度?”
“反正不是互相冷靜的態度。”
“我是不是應該很快接受這件事,然后飛快和你和好,最好廢棄約定,在奧運之前就和你在一起,然后你光明正大做我老公或者老婆?”
“也行。”
孟清州笑意盈盈的,但溫禮敏銳察覺到他生氣了。
“你受傷了,我今晚在客廳睡。”孟清州靜靜開口,“我讓王志請了假,明天你好好休息。我一個人去機場,你不用送我了。”
“我希望我們下次見面是5月,那個時候我比完賽,應該也想好怎么處理我們的關系了。”孟清州淡淡留下一句,說完就出去了。
溫禮看著緊閉的房門,氣倒。
意思是,必須要相互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