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人們互相蔑視
◎又互相奉承◎
或者說, 這一半的幾率,比他想象中的要高上很多。
他在組織里擁有了比之前更高的地位,自然能夠得到更高的權限。
比如說, 在美國的組織成員,在發現FBI前往夏威夷群島附近搜查之后所收到的命令。
雖然看起來大多是一些普通的任務,但實際上卻能夠迫使一部分搜查官自顧無暇, 而另一部分已經前往夏威夷附近的人……
安室透冷笑一聲開口說道:“他們很快就會讓那群喜歡進行自殺襲擊的底層成員過來找你那些同事的麻煩,可不要說我沒有提示你。”
雖然這一點小小的行動調動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對于他這種正耐心等待著的人來說,卻如同黑暗中一閃即逝的火光一樣明亮。
赤井秀一看著手機上從大洋彼岸發過來的一串串情報, 對安室透這位公安如今的地位有了些許了解。
他看著前方打著卷兒從旁側的樹上所降落下來的樹葉瞇著眼睛笑道:“看來不需要過太久,我就能聽到你掌握這個組織的消息了。”
安室透假笑道:“怎么會, 我在組織里可以說是如履薄冰,不知道被多少人虎視眈眈準備干掉呢。”
兩人就此對彼此進行了非常友好的問候。
“是啊, 誰能夠有FBI的效率呢,過去了這么多天, 連已經問出了具體坐標地點的島都找不到,難怪……”
赤井秀一微笑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直至他收到了設置了特殊鈴聲的暗號信息。
“也許你的告誡并無道理。”他們留下那附近尋找的船只已經全部被人以自爆的方法破壞, 雖然并沒有人員傷亡, 但是這可能僅僅只是那個組織的開胃菜。
他繼續往下翻看著用特殊暗號書寫的郵件,在翻到底部之后,郵件自動損壞清除。
赤井秀一少有的睜開了雙眼。
北原川將安室透冷嘲熱諷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難怪你們國家的人會對你們FBI——”
原本還聽著興致勃勃的柯南表情緩緩平靜了下來, 他默默說道:“其實這種話就不用重復給我們聽了。”
他真的對這些沒有興趣, 而且北原模仿得也太像了, 他真的會起雞皮疙瘩。
“你只要將他們談話的重點說出來就好。”柯南沉默了一下, 抬頭說道:“你應該知道重點是什……”
北原川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壓低聲音開口,“沖矢先生說了一句話后,那邊就沒有了聲音……”他詢問道:“要不然再湊近一點試試?”
事出反常必有妖,灰原哀站了起來,朝后退去,“接下來的行動我就不參與了,實驗室里還有急事,你們加油,我先走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腦子短路,為什么會突然答應這倆人來這里偷看公安和FBI的利益交換,要知道這種事被發現的話……她可不想在事情還沒有結束之前就被國家機關審判。
柯南拉住了還想上前之人的衣角,“等一下,從另一個方向過去會比較好一點,等我先找找——”
三分鐘后,他們一起坐上了斯巴魯360接受審判。
偷聽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果然還是太不熟練了。
北原川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問道:“這里沒有監控,而且那個方位是我精心挑選的,你們怎么可能發現我們在那?”
安室透點頭贊嘆道:“沒錯,以你的能力確實能夠不被人發現,但是嘛……”他露出了殘酷的笑臉,“我拜托了小梓小姐注意一下你們,要是你們消失不見就通知我。”
北原川原本還一臉凝重的神色開始變得空白起來,他喃喃自語,“原來還有這種招數……”
柯南偏過頭不忍直視,但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問道:“然后呢?FBI去了那邊之后發生了什么事?”
既然這兩個人完全沒有對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說出任何話,那就說明這是他們可以了解的消息。
沖矢昴唔了一聲,冷靜說道:“很簡單,絕大部分船只都在突如其來的爆炸之中損壞嚴重,但其中有一艘救援船帶著那艘被炸彈損壞的船只在海上迷霧中失去了蹤跡。”
若是在平時,恐怕他不會覺得不對勁,就算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船長都會在自己航行的過程中偏移航道。
這并不意味著危機的來臨,可這次并不一樣。
“就只是一瞬間,天空中的雨水倒垂而下,霧氣匯入滴落的雨水之中,前方還存在的船失去了蹤跡。”
“那邊第一時間派人在附近尋找,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街道上年輕人的歡笑吵鬧聲從閉緊的車窗外傳了進來,但車內卻一片安靜,直至許久之后。
灰原哀抱緊雙臂喃喃開口道:“……這可真是,太可怕了。”
柯南回過神來說道:“那這就代表著,確實有著某種能夠證明這一切的答案。不管是島嶼還是其他,只要那艘救援船上的人一刻沒有被找到,那我們就可以假定,那座島確實存在于此。”
“而從之前所有產生的情況來看,那位大人或許真的在那里也說不定。”他低下頭,眼鏡反射了一絲來自車外的光線。
安室透贊同道:“如此,就沒必要再將獲得的情報對我們藏藏掖掖,我所說的合作也該提上日程了。”
原本他以為還需要一些時間,最起碼得等那群美國人將這一切都小心翼翼試探明白之后,他的報告才會被呈上那些大人物的辦公桌,然后再浪費口舌進行一些利益交換,了解彼此的價值之后才會勉強合作。
但現在看來,這復雜又繁瑣的工作會少上很多。
赤井秀一點頭道:“我會繼續關注這件事的后續發展。”緊接著他還微笑著說了一句假大空的話,“能夠和優秀的公安合作,我很榮幸。”
安室透看向窗外,本想假裝自己沒有聽見,但是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夠帶壞小孩,于是偏過頭扯起嘴角假笑道:“呵呵。”
北原川皺起眉頭,忍不住開口問道:“真的么?我怎么感覺你們好像并不樂意——”
柯南輕車熟路地將北原的嘴捂住,尬笑著說道:“這真是太好了,我也真的很好奇那座島里究竟有些什么東西呢。”
嘖,有點冷,灰原哀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果然和兩個曾經是組織代號成員的人呆在一起就是不舒服,還是實驗室適合她。
車內的空氣停滯一瞬,安室透真心實意的微笑了起來,“那么柯南小朋友,你恐怕得等到很晚之后才會知道這件事的全貌了。”
而且到時候他也已經說不出口了也不一定。
就算這個小孩再聰明,他也沒喪心病狂到讓一個未成年參與到這種危險行動中的癖好,能夠讓他們知曉這些事已經是極限了。
作為一個臥底而言,在這期間所產生的一切情感都會成為埋藏在火山底部的火星,不知何時就會爆炸。
而這些其實也已經違背了他當初選擇臥底時所說出的諾言。
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想必他們現在還在因為彼此的立場不同而互相試探,要想像現在這樣勉強達成合作,不知道得到什么時候了。
所以他按耐下自己對人的懷疑與猜測,默許了這一切,終于得到了或許能夠解決這一切的機會。
雖然他還是對FBI的意見很大。
柯南看著笑瞇瞇的安室透,露出了自己熟練的半月眼。
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他趁機開口試探了一番。果然,這種事是不可能會帶他過去的。
云朵在蔚藍的天空之中朝同一個方向游蕩,從枝葉縫隙之中垂下的的陽光星星點點灑在地面,為站在下方躲避熱氣的人提供了某種程度上的煩惱。
風吹動行走時少女的裙擺,將追逐打鬧的歡笑聲送出去很遠,也許再過不久,頭頂的櫻花就會開放,就像從天際降落的粉紅色的雪。
從那次溝通之后又過去了一段時間,柯南依舊同之前那樣,每天上學放學,然后抽空將‘沉睡的小五郎’這一威名傳播得很遠。
這段時間他甚至還帶著少年偵探團的小學生破解了學校破舊倉庫的案件。
原本還時不時會來波洛咖啡廳打工的安室先生已經請了一段時間的長假。
而住在隔壁的沖矢先生,更是從那天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窗外的蟬聲響起,柯南皺眉在白紙上寫寫畫畫,突然問道:“北原,你說朗姆會不會其實是個女人,在灰原所說的流言之中,朗姆不是有著各種不同的身份么?”
“有沒有可能,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制造出來用來迷惑我們的,其實他還在這附近一直看著我們……”他將手中的白紙卷成筒狀用力敲在昏昏欲睡的北原頭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北原川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細說。”
柯南開口道:“之前不是說過么,學校里新來了一個叫做若狹留美的老師,真的很奇怪,就像是知道些什么一樣。”
“不過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也不好意思打攪他們……”他嘆了一口氣,轉頭開始聊其他的話題,“也不知道夏威夷島附近的情況如何,都過去這么久了,不管怎么說也該有線索了吧?”
或者他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北原川揮揮手,將腦邊環繞著唱歌的瞌睡蟲趕跑,“唔……應該快了吧?”
柯南嘆了一口氣,看著桌上的光斑,“這種被隔離在外的感覺可真是……”
剩下的話隨著鳴蟬混入微風之中。
但正如他們所說,公安和FBI聯合執法的進程,確實往前邁進了一大步。
第192章 維系者早已死去
◎創造者永不到來◎
公安和FBI已經盡力為接下來的合作做好了準備, 中間所產生的利益交換以及彼此所肩負的責任,讓兩個組織之間的關系更加惡劣了起來。
但個人的觀點與行為,無法對合作造成任何影響, 對于龐大的機構而言,唯有利益的交換才能夠讓彼此達成共識,不扯后腿的將這一切完美解決。
“那么, 就這樣決定了。我會在這次任務之后,收攏那個組織的權柄。”安室透的笑意不達眼底,冷淡回復道:“希望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停了下來,開始詢問, “風見,這次的會議重點全都記錄下來了么?”
風見裕也認真且嚴肅地回答道:“當然, 我同時聯系了FBI那邊負責管理這些事務的……”
安室透聽著風見的報告,一心二用的開始總結之前所了解的情況。
桌子上的白紙黑字仿佛變成了扭曲的蟲蠧, 他開始反問自己,前往那座島, 真的能夠解決這一切么?即使有著極高的幾率證明這一切的行動都是正確的,但只要出現一點點錯漏,他好不容易才努力得到的一切, 就會像天空中的云層一般, 被太陽炙烤蒸發殆盡。
從與FBI達成合作開始,已經過去了許久時間,但那艘船依舊未能找到, 組織也沒有任何反應。
直至如今, FBI依舊在那片海域上行駛, 尋找這那艘漁船的蹤影。
或許, 可以把這當作一次恰逢其會的試探, 如果真的出現了問題,以他現在在組織的地位,一定會收到其他的風聲,如果什么都沒有發生,要么是他們的猜測錯誤,要么正如他們所想,那位大人的永生偉業恐怕出現了一些問題。
“降谷先生,上面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行動。”風見說道:“我會準備好——”
安室透抬起頭平靜打斷了風見的安排,“你的存在在那些人眼里不是秘密,所以你留在這里,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來完成。”
他在交代完一切之后去了工藤宅一趟,將彼此合作后的條約重新確認了一遍,等確認結束,天邊的晚霞早已只剩下一點暗淡的輝光。
頭頂的路燈隨著他的走動而一盞盞亮起,身后出現了刻意踩向地面而發出動靜的腳步聲。
他回過頭,看見了一位理所當然出現的角色,“北原,如果你是想來說要一起去找那座島,那恕我不能答應你。”他認真解釋道:“這是與另一個國家機構的合作,我恐怕沒有辦法……”
“我想知道為什么是‘我’。”
北原川從路燈未照耀的黑暗中走了出來,閃爍的流光從他的臉頰劃過,照亮了他沉靜的表情,“對于過去我其實沒什么想要過多了解的想法,記憶混亂的我只需要繼續填充一些材料,又能夠繼續無知無覺的活下去。”
“記憶只是組成‘我’的一部分。”他黝黑的眼睛中飽含著其他人看不明白的部分,卻并不悲慟,“但我的靈魂會指引我。”
只有這時,他身上的非人特質才會如此明顯的顯現出來。
“指引我,回到那座島。”
安室透已經很久沒有再從他的眼中看見如此空茫的倒影,從一開始并不愉快的相識,和后來由此所產生的各種事故的發生。
與組織的永生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人,從另一個世界前來的沒有名字的幻影。
也許湖水讓相遇之人的命運全都糾纏在一起,只為等待著某一時刻將水點燃。
頭頂路燈的玻璃外殼崩裂出細小的裂縫,灰黑色的飛蛾試圖鉆入其中,路燈從遠處一盞盞熄滅,他們又重新站在黑暗之中。
安室透的思維從未如此活躍。
一時之間,他從那些研究所中粗略了解的資料分門別類一條條重新從他的大腦之中劃過。
那是不屬于這個世界,擁有著奇特能量的存在,在這種情況之下,人類是否能夠……
他突然開口道:“能不能把路燈打開,沒有誰談判會選擇在這種地方吧?”
“……誒?!哦,好的。”片刻后,黑暗中傳來了北原川迷惑的聲音,“可是路燈的開關不在我這里啊?”
確認了,這種突發狀況并不會對北原性格的底色產生太多的影響。
這和資料上所書寫的并不一樣,難怪他是特殊的。
安室透放下提起的心臟,在黑暗之中微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是我想多了。”
客廳的燈光溫和的照耀在兩人身上,茶水的熱氣蒸騰而起,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安室透看了一眼時間率先開口道:“不出意外,如果我不答應你,那么你會選擇獨自去那座島。”
“所以想讓我帶你過去也很簡單。”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你是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對吧?”他沒等這個連自己到底是什么都還沒弄懂的人回答,就自顧自的開始聊起一個宏大的命題,“人類。”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可以從生物、精神和文化等各個層面來定義……”他也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能夠用這種東西教導別人的才能。
北原川的眼神逐漸由認真轉為溜號的狀態。
“所以,你是貨真價實的人。”安室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透過水蒸氣認真說道:“你現在所擁有的記憶是真實的,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么?”
北原川回過神來,有些猶豫地問道:“可是……我們不是在聊應該怎么去那座島么?”怎么突然就說起了這些?
安室透一臉嚴肅,拿出了面對自己下屬時的態度,“這樣吧,用人類與生命這個命題,寫2000字報告交上來,我會根據你的回答來判斷你現在的狀態是否能去那座島。”
北原川木然的抬起頭,“那我不去了。”
“抱歉,駁回。”
海鷗從桅桿的方向飛過,平靜的海面在船只的移動之下泛起陣陣漣漪,北原川一臉被掏空的模樣站在甲板上看風景。
至于這可惡的命題作文是怎么樣完成的自然不必多說,總之他擁有了在雨季泛濫的時候前往深海之中尋找島嶼的資格。
為了能夠糊弄似乎已經發現了什么的柯南,他這幾天時間都沒有回家,每天都睡在——
“我聽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躲著柯南?”諸伏景光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電話都打到我這邊來了。”
他依舊保持著帶著眼鏡,將自己偽裝起來的模樣,開始在北原耳邊用那種忍俊不禁的語氣說著柯南在某一天放學回家發現有人消失不見后靈光一閃,合理猜出狀況后張牙舞爪的模樣。
空氣變得濕潤起來,朝前張望時能夠看見那群海鷗壓低翅膀繞著船飛行,緊接著收起翅膀降落在附近。
“等我回去再道歉好了,柯南一定會原諒我的。”北原川擺爛道。
如果不原諒,我就威脅他要把他的黑歷史散播出去。
諸伏景光似乎聽懂了北原的潛臺詞,眨了眨眼,“看來你真的很懂怎么樣——”
天空中的雷聲突兀炸響。
他停下話語看了一眼突然變化的天色,熟練得組裝好槍支,通知其他人做好準備。
這是他們這幾天,只要遇見下雨就會發生一次的情況。
但很可惜,就算他們準備得再充分,沒有找到具體的入口之前也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天際的烏云沉沉壓下,這是他們在目標地點等待許久的又一次海上暴雨,在前三次暴雨中這附近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就好像他們所猜測的東西全都是錯誤的。
但這次,或許并不一樣。
如同那張照片那樣,天邊的閃電連成一片朝外擴散,將昏暗的天空點燃,周圍禁戒的人開始往應該前往的地方匯聚。
北原川淡定的捂住了耳朵,錯過了眾人看向天空吶喊的話語,白色的光污染充斥著這一片區域,他們由此進入了另一個存在于過去與現在的區域。
雨水瞬間將這附近的一切包裹,他看向朝天際矗立的枝干,原本以為自己是回到樹林,但他只是往前踏了一步,就看見了曾經在一幅畫作中看到過的房子,唯一不同的,是此時正在下雨。
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地面,雨幕迷蒙了前方的風景,就好像在此時此刻,他依舊只是站在房間里觀摩著掛在面前的油畫一樣。
其他人都消失不見,原本他是想前往那座房子,或許能夠找到一些線索,但在他的余光中卻又看見了熟悉的黑影。
黑影指向了另一條深入叢林中的小道,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棟房子,抬腳往黑影指著的方向走去,兩側由樹木草叢組成的陰影明暗變化。
深綠色的草擦過腰腹,在衣服上留下濕潤的痕跡,藤蔓朝前伸直試圖纏繞住他的腳腕,卻被他很輕松的掙脫開來。
他繼續朝前行走,雨越下越大,兩旁樹林中的黑影出現又消失,樹根上的苔蘚接住墜落的雨珠,但卻很快滾落在地,匯入泥土之中。
在這條道路的盡頭,他看見了一片湖泊。
湖畔如此平靜,飄飛的雨珠好像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影響,唯有雨水敲打樹葉枝椏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中回響。
他看見黑影靜靜站在兩座墓碑旁,然后緩緩消失不見。
“……又是讓我挖開?”他走過去詢問道:“這樣的話我不存在的良心會痛的。”
那兩座墓碑并排在草地上,一個深埋在說不出名字的藤蔓花叢中,一個碑腳沾染上黑色的泥土。
北原川蹲下身,將墓碑上沾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擦拭干凈,但是——
沒有記錄,沒有姓名。
所有的一切已經深埋在時光之中。
第193章 我們后會有期
◎無論今生還是來生◎
“你終于重新回到了這里。”身后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北原川手上的動作暫停, 回過頭去。
眼前出現了一個長相普通,身高普通,如果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打眼望過去只需要一秒就會忘記的男性人類。
唯一能夠使人印象深刻的,只是他穿著并不適合現代的衣物風格,如果在米花看見這種打扮的人, 一定會讓人印象深刻,這樣一來偵探必定會被吸引注意,很容易——
北原川看著這個人,腦子里卻不知為何想的是這些。
那個拄著紳士杖的男人又再一次說話了。
“你不感到好奇么?”那個男人摘下頭頂戴著的高禮帽, 露出自己已經花白的頭發,明明在此時應該做出友善的表情才對, 但是這個人卻依舊板著一張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身影, 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兩座墓碑里埋葬著的是什么,你我為什么會在此刻相遇, 而你又是為什么……”
雨依舊源源不斷的從天際降落,過密的雨幕遮擋住他們的表情。
——雖然他們本就沒有什么表情可言。
北原川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和善問道:“哦?那你是誰?”問完之后他卻根本沒有聊天的意思, 直接不按套路出牌, 從后腰處掏出一把手槍朝這個人的額頭開了一槍。
正中眉心。
從傷口處流下的血,順著鼻梁淌下暗紅的印記。
那人保持著站立的姿態,僵硬的往后倒去, 就這樣躺在水洼之中, 濺起的泥土將他身上穿著的衣物弄臟, 血繼續流淌, 匯入雨水之中。
什么秘密, 什么名字。全都沒有直接動手來得簡單。
北原川深諳反派死于話多這個道理。
他甩動頭發雨滴四濺,半蹲下身試圖從這個人身上找到一些能夠證明其身份的東西。
“難道組織boss就這樣被我殺死了?”他有些期待其他人得知這件事之后的表情了,特別是柯南,他肯定會崇拜得——
身后傳來樹枝被人踩斷的聲響,他轉過頭,看見一個同躺在地面上早已死去的人一模一樣的男人。
“……我就知道沒這么容易死。”這個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站起身又開了一槍,面色冷漠。
不管是哪種情況,總之先這樣試試吧,反正他是絕對不會聽這個人的長篇大論的。
‘咔噠、咔噠’
手中的槍已經沒有了子彈,幾滴血液濺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很快被雨水洗刷干凈,卻在衣服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地面上躺著許多具一模一樣的尸體,但前方又出現了同樣的人影。
北原川的表情逐漸由冷漠轉變為無語的狀態,他扔掉手槍,拔出了自己腳腕處綁著的匕首默默問道:“你應該不會告訴我,你是殺不死的吧?”
這就有點麻煩了,如果他可以隨意更換身體,那么就算他們動手把這座島嶼給炸掉,也不能夠保證其他地方沒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那個人依舊用一種平緩的語氣淡然解釋著,“沒有人是殺不死的,就算是我也只能夠根據那種辦法獲得虛假的永生罷了。”
“至于我為什么能夠擁有這么多的身體……”他看著地面上的尸體說道:“這個世界擁有很混亂的科技力量,人體實驗雖不允許,但并沒有受到太多的監管,我只是恰逢其會,進行了一次選擇。”
“將本身的記憶植入另一個空有生命的物體中,那么‘我’將存在于何處?
“我不是身體的主人,卻也無法將記憶占為己有,所以在最后我殺掉了所有擁有記憶的存在,選擇讓自己走向另一條路。
“雖然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但也被永生裹挾其中。只有不斷飲下藥劑才能以這種姿態存活下去。
“我已經分不清,我到底是什么人。”
他再一次摘下禮帽放于胸前微微鞠躬道:“但我得到了啟示,無論今生還是來生,我們都會在此地繼續進行當初未完成的事。”
“等一下。”北原川皺起了眉頭,“我并不覺得你會這么好心在這里對著想要殺你的人回憶過去。”
要是其他人在場,肯定不會讓他就這樣大大咧咧將這一理所當然的事說出來,但很可惜,這里只有尸體的存在。
“這與我得知的線索并不相符。”他冷淡說道:“你看起來只是一個……記憶的復制體?”
他穿過世界的屏障從另一個世界蹚水而來,同時將自己知道的東西教給了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讓重病的人得到了再一次活下來的機會。
后面也許發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導致他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但是將自己的記憶植入另一具軀體這件事,那個人是絕對不會去做的,因為——
“如果單單只是將記憶當作是一個人存活的證明,那豈不是太過于殘忍。”那人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說道:“或許是這樣吧,但是我的記憶在悠久的時光中磨損,只剩下了對永生的渴望。”
“我不斷修改,想要從筆記中找到能夠將我的野望實現的存在,只有我一個人太少了……只有那些愚蠢的科學家實在是太少了。”他看著那兩座墓碑,眼中卻空無一物,“只有我,只有我自己才是最理解這些的存在。”
“即使想要達成愿望的后果,是毀滅。”
毀掉過去與未來,毀掉所擁有的一切,最后毀掉自己,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只可惜在自己換取了達成永生的路后,這個世界的科技極速發展,很多東西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簡單的得到,很多人開始脫離愚昧無知的狀態,選擇了另一條路。
而最重要的東西逃離,讓他的計劃陷入了停滯。
這里,逐漸轉變成不允許煉金術存在的世界。
所以,將這個世界畸形發展的科技與煉金術結合,砍掉并沒有結果的分支樹杈,只留下生命之樹的主枝干。
但還缺少最后一塊拼圖。
一個從另一個世界前來的媒介,他的兄弟,他的友人。
讓他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存在。
組織并不重要,只要他能夠由此獲得真正的永生,他可以用漫無止境的時間,繼續創造出更多的組織,掌握更多的權力。
由此,成為這個世界的神。
北原川在這個人看什么珍稀動物的眼神中忍不住退后兩步,拋起匕首握住尖端用力扔了過去,正中敵人的門面,然后看著一地的尸體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哇,好惡心。”
即使又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從一旁走了過來,“這座島上的任何地方都有‘我’的存在。”他突然抬起手杖指著前方湖中停泊的船說道:“你還記得那艘船么?我們曾經……”
北原川掏出手榴彈,準確的扔到了在岸邊隨著水波晃動的船上,隨著一聲炸響,他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有什么事么?”
樹林各處的鳥隨著這一聲響聲,不顧天際降落的雨水紛紛騰空而起,飛向灰蒙蒙的天空。
雨水降落在葳蕤的枝干草木之上,發出陣陣清脆的沙沙聲,隨著毫不止息的雨,有人的聲音輕聲說道:
“我們曾經親如兄弟,你拯救了一天天等待死亡降臨的我,還讓我得知了許多世界的真相。”他的臉上依舊是沉寂的表情,語氣依舊遲緩,“所以,當年為什么不將能夠真正永生的方法教給我。”
或許時間沒有在他的□□上留下痕跡,但他的靈魂確實如同他所說的那樣被不停增加的記憶磨損。
“能夠獲取真正永生,進入另一個狀態的方法,我不相信你沒有答案。”
北原川充耳不聞從身上掏出來各種零零碎碎的東西,終于找到了諸伏前幾天每天叮囑幾十遍的東西,他將一個信號彈發射在半空中,然后才默默開口道:“我已經不記得了。”
“但我知道,如果我們真的是彼此的友人,那么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你只是把我當作你達成永生的工具。”他毫不在意地說道:“你對我而言只是擁有了記憶的陌生人而已,想要讓我繼續幫助你,不如你走過來一點?”
那個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北原川從不對自己認定的友人隱瞞,既然曾經將屬于永生的秘密交托出去,那么不管友人因為什么原因,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他都不會在意這個世界的安危。
他看著上方的煙霧散去,如果其他人也一同來到了這里,那就一定能夠看到他發出的信號。
他笑了起來,加重語氣說道:“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永生方法,你一定會選擇親自來這座島。”
“那么我只要讓這座島再次沉沒就可以了,剛好,我在小學生科學家的眼皮子底下曾翻到過一種方法。”
“你肯定不知道,因為那是我從另一個房間里帶回來的東西。”
錚——
是另一把匕首和手杖觸碰時所產生的脆響。
“原來你也是會反抗的,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選擇被我殺死。”北原川沉下臉色,殺氣四溢地說道:“我們可不是朋友,不是么?”
看來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或許他們也曾彼此信任,一同坐在屋檐上方訴說著彼此的愿望,但命運卻將他們磨損為黑色的粉末,喪失了能夠面對自我的能力。
“不管你到底是誰,和我有著怎樣的關系。”北原川一腳將這個假人踢進湖泊,“這都是不為人所知的過去的事了。”
周圍窸窸窣窣,許許多多擁有同一面孔的人走了出來,在樹林草地之中站定,用同樣的眼神望了過來。
北原川抬手擦掉臉上的血跡,冷笑出聲。
“是不是故事聽多了,還真的以為‘我們后會有期,無論是今生還是來生’?”
第194章 今天是昨天的明天
◎永垂不朽只是一種——◎
不遠處霧氣重重的森林中傳來信號彈的尖嘯, 暗紅色的煙霧在雨中出現一瞬,又很快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長官, 房子外圍已經搜尋完畢,一切安全。”這座島似乎有著什么能夠使信號隔絕的屏蔽裝置,完全無法使用任何遠距離溝通工具。
站在此處的人已經看見了林中的信號, 瞬間整理好了隊伍分了一部分往暗色的樹林中小心翼翼的包圍了過去。
諸伏景光冷靜對著自己的友人開口道:“我們分頭行動。”他看向迷霧中的森林,“里面有我們的人遇到了麻煩,需要有人過去支援。”
這座島嶼其實并不大,但如果陷在雨中迷霧中, 以他們現在這些默契前往島上唯一一棟房子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太困難了。
絕大部分來到此處的人都會前往這附近, 但是在派人搜尋了一圈之后,卻有不少已經在此匯合的人在消失在一錯眼的霧氣之中。
這里看似平靜, 但在霧氣之中,卻好像有些什么東西徘徊。
或許眼前這棟房子能夠找到線索, 但有更大的可能,這只是一個陷阱。
“注意安全。”安室透點點頭,即使確實如此, 他也必須要進入這棟房子, 時間已經不夠了,要是他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到應該在此的存在,那么他本人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險。
“如果有什么事就發射信號, 我會盡快將這里搜尋完畢。”
他看著諸伏景光的背影消失在霧氣之中, 吐出一口氣, 重新戴上了紅外線護目鏡, “其他人, 隨我走。”
那群FBI在上島后就消失不見,已經不能在這種地方猶豫不定了。
無論如何,這一次必須找到組織留在此處的秘密,他的眼神依舊銳利。
永生并不是不死,他早就清楚這一答案。
隨著霧氣的彌漫,他帶人小心翼翼的進入了那棟房子之中。
看著大廳熟悉的構造他愣了一下,這里和當初在黃昏別館所看到的構造一模一樣,這樣說的話,這里的地下是否……
“長官,已經用生命探測儀探查過了,沒有生命跡象。”一位警官嚴肅說道:“但我們在一個房間里找到了另一個隱蔽的空間,里面有許多的……人。”
安室透推開暗門,看見了許多在透明的液體之中赤身裸體的人形。
蜷縮著,還帶著臍帶,面容還未長成的嬰兒。
身上貼著電極貼片,連接著一旁檢測儀的消瘦男性。
男女老少,全都漂浮在這液體之中。他們唯二的共同點是頭上戴著的頭盔樣式的工具。
以及,他們的□□在此處裝置的關照下還保持著活著的狀態。
活在這暗無天地的密室之中,用來維持著另一個貪婪靈魂的存在。
但是從檢測儀器的分析上來看,留在這里的只是□□的空殼。
“這些人無法離開這里。”有人冷靜說道:“只要離開這些維生裝置,他們在接觸到空氣的一瞬間就會死亡。”
“還有,”一位將自己的全身上下遮擋的嚴嚴實實的警察咬牙說道:“長官,面前的這些人都差不多失去了某一個器官。”
他指著其中一個赤身裸體的男性說道:“而他,甚至沒有大腦的存在。”
漂浮在這些裝置中的人赤身裸體,在缺少器官的地方有一些被實驗過的痕跡,而有些傷口甚至沒有縫補,里面空空如也,就這樣暴露在眾人面前。
這些人實際上在器官被摘除之后,就已經死了。
安室透沒有說話,片刻后他冷靜說道:“我明白了,小心些,暫時先不要亂動這些裝置。”
他們這次為了不打草驚蛇,將人員精簡,只是想在完成斬首行動之后,立刻趁其他成員還沒弄清狀況的前提之下將組織控制住,然后再用手段慢慢蠶食。
“長官。”有人拿著一個檢測儀走了過來,“在這里,還有一處被挖空的地方。”他將屏幕上顯示的黑白圖片擴大,“就在房子正中央的地下,但很奇怪,這附近完全沒有能夠向下的地方……我剛才掃描了幾遍,并沒有找到任何通道。”
安室透依舊保持著冷靜的模樣問道:“有多大幾率,在不威脅到這些人生命的情況之下,炸開這個地方?”
他們已經進入這里許久,但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卻依舊藏頭露尾,沒有絲毫想要出現的意思。
要么這里只是組織某一處的據點,他之前所猜測的一切都是錯誤,這樣可以盡快啟動planB,但還有另一種可能,他現在就躲藏在暗處,就這樣看著他們。
想要試探出這一點,只需要弄出點動靜就可以了。
如果這下面確實是對他而言重要的東西,那么那個人就一定會過來。
轟隆隆——
是雷聲?北原川擦掉遮擋住視線的血,看向雷聲傳來的方向。
他的周圍躺倒著各種姿態的尸體,鮮血匯聚成一條河流,順著泥土匯入不遠處的湖水之中,要不是這里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的這副模樣妥妥能止小兒夜啼。
周圍的樹叢中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走路聲,“到底還有多少啊,原來這座島嶼上全部都是你的存在這句話不是騙人的,我真的要……”大開殺戒了!
“北原?”諸伏景光看著這一地的尸體,又重新看向這個被血液沾染全身的人,“信號彈是你發射的?”
地面上一個還留著一口氣的人吐出血沫艱難說道:“……不要掙扎、這里是、我們的……歸屬地。”
“這些人是?”諸伏景光還以為北原迷失在這座島上了,想順著信號彈的方向順便找找他,卻沒想到在這里看見他獨自站在這里,以及這一地的尸體。
他半蹲下身,發現這些人全都長著同一張臉,猜測道:“這么多同樣的面容……不可能是兄弟,所以這些都是用克隆技術制造出來的?”
北原川吐出一口氣,“我很難解釋這一切,但是這些人全都是擁有同一份記憶的……”他突然反應了過來,“所以剛才那個聲音不是雷聲,而是有人在使用炸彈?”
難怪這些前赴后繼的人全都消失不見,那棟房子里真的有線索?所以那個黑影帶他來看墓碑是因為什么啊?
他停下解釋的話語,指著湖畔被尸體的血染紅的墓碑,“諸伏,這種事以后再解釋,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你幫我把墓碑挖開看看里面有什么,我先去解決這一切。”
“等一下——”諸伏景光看著北原溜得飛快的背影嘆了口氣,怎么他遇見的人全都是這種完全不聽勸告我行我素的家伙。
而且,這些人沒有過去阻擋他們的行動,反而在這里同北原進行廝殺,所以優先級是在這邊么?
他一邊思索,一邊踩進充滿著鮮血的泥坑之中,熟練的開始挖掘墳墓。
其他分散尋找的人很快就會發現他的記號趕往這里,要是這里面確實有不方便在眾人面前拿出來的東西,那他就得加緊時間了。
另一邊,在幾聲炸響之后,安室透來到了這隱藏在地底的房間內部。
除了地面上畫著的由各種圓形刻畫而成的紅色圖案,這里一片空曠。
跟著他下來的人舉起手中的相機,將沿途的一切全都拍了下來。
安室透皺起眉頭,他是知道一些東西的,所以地面的圖案是一種,“……獻祭方法?”他從沒忘記那些筆記上所描述的內容,以及從那些過去的報紙新聞上所發現的只言片語。
將所有人匯聚在這座孤島,然后用所有人的死亡換取一人的新生。
那么,這里或許有其他的線索。
沒被燈光照耀的地方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東西從黑暗之中攀爬了出來。
“沒想到這座島居然還有其他客人前來。”有人在黑暗之中含糊說道:“保證能讓各位貴客們死得其所。”
安室透將槍口偏低,朝著聲音傳出來的方向開了幾槍,卻沒有聽見擊中□□的聲音。
周圍的地面晃動了起來,他看向頭頂破損的通道,有些擔心上面那些正在搜尋之人的安全。
上方響起了連續不斷的槍聲,還有隱約的慘叫聲。
他聽見了迅速離開的腳步聲。
安室透沒有猶豫,順著腳步聲追了過去,那個在黑暗之中說話的人和組織boss一定有著密切的關系。
身后的隊友在某一刻突然消失不見,前方出現了分叉路口,他蹲下身捻起泥土,看著兩邊都顯得雜亂無章的各種腳印,選擇了其中一條道路。
他繼續往前走,看見了一地的尸體,以及在湖畔挖掘著什么的人。
“……”他看著這詭奇的一幕,舉起手槍瞄準,“我需要確認出發前設立的暗號。”雖然他覺得這就是hiro,但是這里有著這么多的尸體,一個人在這里挖墳還是太超過了。
諸伏景光將自己的暗號說了出來,然后問道:“那邊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會有爆炸的聲音?還有,你過來的時候沒有遇見其他人?”
他留下記號已經這么久了,其他人居然還沒趕過來么?
安室透將之前發生的事全都說了一遍,沉吟道:“所以,我選錯了路線。”
北原川看著前方穿著燕尾服的人影走了過去,他叼著一根煙斗,而有許多處于昏迷狀態的人就躺在他的周圍。
“看起來你不準備繼續藏起來了。”他將刀上的血液擦在自己的袖口,“島嶼的外面有著警方的包圍圈,你逃不出去。”他平靜說道:“而我一定能夠在這座島內將你解決掉。”
只是一陣微風吹過,對面之人最后說道:“或許吧。”
“這是最后的獻祭,證明永生的啟示并不是我的妄想。”他的永生藥早已經失去效果,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即將垂暮的老人。
已經沒有時間了,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用這些來到這座島嶼的人進行一次實驗,拖延死去的時間。
過去在未來,未來亦在過去。
只要給他一段時間準備,他所留下的后手依舊能夠再一次讓自己的靈魂復蘇。
地面產生龜裂,也許島嶼的沉沒并不需要北原川的出手,這座島已經再也承擔不起另一場游戲了。
“看來這就是你的遺言。”
天際的雨停止一瞬,緊接著紅色的雨水傾盆而下。
“既然這樣,你去死吧。”北原川活動了一下手腕,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他可沒有等待對手繼續說完遺言的耐心。
飄渺的霧氣纏繞,他奔跑時所產生的氣流拉開霧氣的縫隙,匕首揮舞時產生的尖嘯,那一瞬間,他看見了樹林中站著的或高或矮的黑影。
島嶼開始坍塌。
也許到最后,他所努力的一切都會被拋棄,自身成為空氣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塵沙。
沒有人會記得這是一場有關于命運的鬧劇,所有人終將逝去,唯有湖畔永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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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正文完結
◎北原川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頭頂暗沉沉壓下來的天空, 布滿水汽凝結的云朵。在時間靜止的某一刻,陽光突然破開云層,照射在這座島嶼的地面之上。
海水隨之倒灌, 佇立于此的鐘樓指向終點亦是起點。
地面的裂縫一路攀爬到鐘樓之上,咔嚓幾聲,巨大的石塊從上方掉落, 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但留在此地的人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理會這一危險的場面了,這座島開始四分五裂。
“……這是怎么回事?!”周圍的樹木緩緩傾斜被地面所吞噬。“跑!快跑——”有人這樣大喊著,但天災的偉力會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都吞沒, 直至海面風平浪靜。
諸伏景光感受著地面穿出來的震動,開口道:“這座島是……”
但他的話還未說完, 一旁的湖水沸騰了起來,他們的面前全一片血紅的顏色, 有什么東西在他們面前一寸寸碎裂。
他們仿佛聽見了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響,眼前的景色卻好像突然變成了分辨率并不高的巨大屏幕。
安室透看著不遠處倒塌的鐘樓冷靜說道:“這樣看起來, 北原口中所說的重要的事,就是動手讓這座島嶼沉沒。”
如果從這座島上確實沒辦法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么按照之前所猜測的事, 當機立斷做出這種事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諸伏景光很想反駁, 但又覺得這一猜測不是沒有道理,他看著被自己挖掘出來的白骨默默說道:“也許現在我們應該考慮一下怎么從這里活著離開了。”
耳邊的坍塌聲不住響起,安室透陷入了沉思。
海面廣闊, 水天相連。
“等一下, 我看見了什么?!”停泊在坐標附近的船只內部有船員倒吸一口涼氣, 發出驚訝的聲音, “海面上怎么漂浮著這么多……尸體?”
他放下望遠鏡, 還在為之前那一幕心有余悸,雖然他在船上已經航行了許久的時間,但是這么多人的尸體擠擠挨挨得漂在一起對他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而且前方的海域就是FBI暫時禁止船只進入的演習區域。一瞬間,這個人的腦海中出現了各種各樣怪奇的想法,甚至連半夜不睡覺閱讀的恐怖小說劇情都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啪得一聲輕響,有人甩手打在了他的頭上,“你是在海上漂久了把腦子也飄走了是吧?快通知船上的安全員去救人啊!”
說完他就直接打開了船艙內部的聯絡信號開始報告自己看到的東西。
這么多人,是乘船故障所以才變成這樣么?這個人暗想著,可是又完全沒有收到附近有船出了問題的信號……
發動機的聲音在海面響起,他停下自己的思索,開始為這些救援人員播報具體坐標。
很快,幾艘游艇就從輪船的下方乘著海浪急駛而去。
一側的甲板后傳來船員吹噓的聲音。
“……剛才我可是第一個……沒想到湊過去一看,居然是……”
“又開始吹牛了,丹尼爾。明明你都嚇得在游艇上……”
一陣哄笑聲響起,其中還夾雜著杯壁互相觸碰時清脆的聲音。
“我告訴你們!這艘船上可是有很多cop,要是喜歡造謠的話我可是……”
海風停止吹拂,船員們說話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微不可聞起來。
安室透站在甲板上看著被夕陽染上金色的海面,他帶過去的人除了有幾位受了重傷被直升機接走治療之外,其他人員只或多或少受了一些輕傷,現在正在船艙內休息。
一來到安全的地方,他就緊急聯系了組織內部的線人,與他所想的自己公安的身份被證實的糟糕情況不同,組織內部一片風平浪靜的表象。
就好像是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現一樣。
由此,他決定明天派人在組織內散播boss失蹤的謠言,來進行一次危險的試探。
日本現在大部分的組織成員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他的身份沒有立刻暴露,那么依舊可以按照原計劃進行下去。
正思索著,貝爾摩德發來了試探性詢問的郵件,他回了一個句號之后就沒有再過多理會。
而是派正在日本的風見秘密動手,不管用什么辦法,將美國女星克麗絲·溫亞德先抓起來控制一段時間。
雖然他并不覺得這個女人會束手就擒,但是這種情況,放任她留在外面,恐怕今后就再也抓不到她了。
海風吹拂著他的衣角,晚歸的海燕在天際變為了一個小點,落日余暉沉下海面,很快夜色就會降臨此處。
那座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而那些一模一樣被克隆而出的尸體的身份,是不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樣?
組織里的那位大人,真的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只能留在那座島,然后隨著島的陷落而生死不知么?
組織現在還未反應過來的情況確實證明了這件事,但是……
他看著登上船的人問道:“還沒找到么?”
“抱歉,這附近所有的海域我們全都查看過了,完全沒有您說的那個人的痕跡。”
而他現在還留在這里暫時沒有去善后的原因,除了想要留在暗處冷眼旁觀組織接下來的事宜之外,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
和他們一起進入島嶼的北原至今都沒有找到任何蹤影。
遠處又有一艘游艇開了回來,沖矢昴登上船,臉上沒有掛著他那虛假的笑臉,而是嚴肅說道:“我已經將自己在那座島上找到的線索匯報,那個組織……”
安室透露出了冷笑打斷道:“抱歉,這是機密。”
“想要知道具體情況,麻煩你讓外交人員接洽。”他現在暫時沒有心情和這個人交流。
沖矢昴挑眉換了一個話題,“北原還沒找到么?我聽蘇格蘭說……”
海上的夜風喧囂了起來,桅桿上掛著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夕陽完全沉入海底,海面變為深邃的黑,幾顆明亮的星星出現在漆黑一團的天空之中。
夜晚的海面并不平靜,在海浪不休止的沖刷之下,只要看著就有一種莫名想要跳進黑色海洋中的沖動。
耳邊潮汐的鳴叫就像是躺在虛無縹緲的夢境之中。
北原川睜開了雙眼,月光皎潔將周身照亮,明明沉在湖水之中,他卻完全沒有呼吸不暢的癥狀,有許多奇怪還閃著熒光的東西從他的周圍飄過,他朝著前方樹下的黑影走了過去。
緊接著,黑影化為了一個黑色的方塊,頭頂的樹上開滿了一朵朵粉色盛開的櫻花,他觸碰方塊,看到了過去自己的記憶。
曾經的日子乏善可陳,從有著櫻花的某處跳窗逃跑后就開始在那個虛假的世界尋找真實,直到看見了那片湖,無奈在湖底游蕩。
某一天突然來到房間,得到了筆記的饋贈,湖水漲潮,他順著水流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開口將自己的故事交付與其他人。
他看見烏鴉振翅,世界飛速發展,換上另一個大腦成為組織中的另一個人,卻很快在某一天被人遺忘。
直至現在,他終于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
金色的碎屑從他的身體之中脫離,頭頂的湖水蕩漾,陽光穿透而過,在他的臉上投下金色的光斑,他的眼睛中浮現出一片透明的琥珀蜜蠟的顏色。
他微垂下睫毛,擋住刺目的光線。
眼前昏暗的湖底波光粼粼,在眨眼間,身前不遠處出現了一座向上的電梯,只要登上去,他就能達到另一個新的境界。
粉色的花瓣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光,有幾朵隨著水流來到他的身邊。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也是在櫻花盛開的季節,他選擇了另一種命運。
滴滴——
電梯發出聲響,似乎是在催促著他迅速做出選擇,但他只是低下頭,沒有任何行動。
乘坐電梯離開這里代表著將這個世界加入湖水能夠連接的世界之中,湖水會繼續蔓延,直至某一天,另一位想要永生之人會來到此處得到啟示。
然后周而復始,繼續著同樣的故事。
這個有他的朋友所在的世界永遠不會擁有真正的平靜,雖然這些這并不是他獨自一人能夠解決的事,但在可以進行選擇的情況之下,他不會選擇獨自一個逃離。
頭頂的陽光在他的額頭化為一個小小的光點,緊接著很快就消散不見,湖水中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電梯外的按鈕依舊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周圍開始了動蕩,他終于感受到了湖水的浮力,聽見了潮汐的起落。
滄海桑田、世事變幻。
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會淹沒在這一湖水之中,直至第二日天光的降臨。
“……等一下。”北原川突然發現自己生命的岌岌可危,“我現在在湖里——”
“咕嚕咕嚕——”
灰原哀猛得睜開了雙眼,她撐住額頭感受著汗水同冷空氣接觸時的寒意,發現自己居然在實驗室等待結果的間隙中睡著了。
地面水流活動時的聲音一直在響,雖然今天晚上是頻繁了一些,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反正公安前段時間派人過來將下方連同地獄的湖水焊接了起來,完全不用擔心下面會突然蹦出來一個朗姆或者其他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碰!
有什么東西開始在下面撞擊,她謹慎得跳下椅子,左手觸碰著警報,只要一有情況立刻按下按鈕然后迅速跑掉。
碰碰!
又是幾次大力的撞擊,旁邊焊接好的地方開始晃動。
伴隨著水流聲的還有下面傳來的沉悶變幻的說話聲,“灰……灰原?”
灰原哀以完全不符合她體型的速度退至門口,緊縮著的瞳孔暴露出了她激蕩的內心。
哐當一聲,被焊好的鋼板抬起一條縫隙,幾根蒼白的手指伸了出來。
“救……救救救救——”
灰原哀花容失色,緊接著突然反應了過來,終于放下了自己天才科學家的包袱大喊道:“博士!!!快過來幫忙!”
這種語氣,絕對不是幻覺,一定是真正的北原沒錯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柯南穿著睡衣看著正在雙手撐在地板上的喘氣的北原露出了熟悉的死魚眼,但還是關心問道:
“果然還是去醫院吧,在水里泡了這么久,而且還從那種地方……”
北原川坐了起來正想說話,卻朝著一旁吐了起來,“yue——”
一灘水被他吐了出來。
阿笠博士拍拍他的背脊擔憂道:“新一說的沒錯,這種狀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怎么行?我現在去開車,你等我一下。”
北原川搖了搖頭,“沒關系,等我把水都吐完就好了。”這句話才剛說完,就又開始大吐特吐了起來。
灰原哀遞過去紙巾,一臉冷靜麻木地說道:“你是不知道從那種地方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喊我的名字有多么可怕,我還以為自己要被接走了。”
這段時間為了弄清楚那些筆記上的內容,她從網絡上找了許多與生命轉世和輪回有關的資料,就在剛才閉眼之前剛好看到‘湖中的擺渡人’這一章節。
柯南抽搐了一下嘴角,見北原的臉色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這才放下心來詢問道:“你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那?那座島……”
“死掉了吧?”北原川有些不確定,但在將自己的記憶重新整理好之后說道:“boss已經死掉了。”
“就算沒有死掉也無所謂了。”他認真說道:“湖水已經退潮,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制作出能夠永生的藥劑。”
“那座島也——啊!”他站了起來,“那座島要沉沒了,其他人還在那!我要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才行。”他跑去了客廳。
柯南追了過去,“沉沒?等你打完電話一定要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得說一遍,還有,你之前躲我的事我還沒來得及找你麻煩……”
“什么嘛,這也要找我麻煩?我現在可是病人。”
“什么病人能像你一樣生龍活虎……”
阿笠博士左右看了看,也不放心的隨之跟了過去。
叮得一聲,桌子上的機器發出了代表著綠色的幽光,低著頭在手機上操作著什么的灰原哀在消毒之后將解毒劑拿了出來,將稀釋過的藥劑滴下一滴在實驗用的小白鼠嘴里。
“公安廳會接陌生電話嗎?要不然我開車帶新一過去一趟?”
“……”
她摘下手套,靠在實驗室門口看著前方圍在電話旁邊的三人微笑說道:“我有一個好消息。”
其實還有一個壞……不,有點惡心的消息,當然這個還是不要說了。
***
“是狗吧,一定是狗。”
“柯南,按照灰原的說法,你吞下的藥劑里有狗的——”
工藤新一的嘴角微微上揚,毫不在意的微笑道:“如果是人肉什么的,我倒是會拒絕啦,區區……”他看向還保持著小孩子狀態的人,露出了在他的臉上堪稱奸詐的神情,“不過,這里好像有一個接受不了呢。”
灰原哀端起咖啡杯,呵了一聲,“是這樣的,我只是怕解毒劑有什么副作用,所以決定先讓現成的實驗體幫我試藥,現在看來,實驗體能跑能跳,我的解毒劑研制的很成功。”
工藤新一忍不住呵呵了一聲。
離當初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時間又開始變得緩慢了起來,除了有時候出門還是時不時會遇見突如其來的案件之外,生活又恢復了平和的狀態。
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將不屬于這里的一切驅逐出去,而北原川所希冀的平靜生活終于到來。
直至許多年后,拋下這一切與所有人重逢。
“……安室先生最近已經忙得連打工的時間都沒有了,不過他應該很高興吧。”
只是一個晃神,坐在這里的兩個人就更換了一個話題。
“是啊,前段時間我從那些被抓住的組織成員口中得知安室先生正在清洗組織內部的臥底……”工藤新一有些失望地說道:“可惜我沒辦法在公安廳太久的逗留,不然還能知道更多的情報。”
灰原哀斜著眼吐槽道:“你是和北原相處太久了吧,連去公安廳竊取情報這件事都敢做?”
“先說好,到時候公安要是過來詢問,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和我說的這句話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你想多了。”工藤新一無語說道:“我是被風見先生親自拜托,幫他尋找可能有遺漏的線索的好不好。”
“我可不會像北原那樣,我是堂堂正正的——”
北原川從口袋中拿出來一個u盤,從容說道:“我這里有一個高中生裝小孩賣萌時的各種視頻,要是花點錢往電視臺投遞,一定很有趣吧?”
“說不定可以成為像有希子小姐一樣的大明星呢。”
“確實很有趣。”灰原哀笑著接話道:“可以發我一份么?”
工藤新一:。
他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認輸,“好吧好吧,我不說了。”
早春的櫻花終于完全開放,屋檐上滴落的水珠匯入泥坑之中,有人匆匆忙忙跑過,泥水四濺沾上來人的褲腳。
他們還有很長很遠的路要走,但也許命運,真的會在某一刻眷顧對抗命運的人。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總之還有一點點番外……自己給自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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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番外一無責任酒廠
◎(柯學不加入酒廠是沒有靈魂的◎
“波本, 前面走廊往左轉,坎特一號(Ketel One)很快就會來接應你。”
耳麥中沉默一瞬,“他已經過去了。”
波本將手中沾上死者血跡的手套放入口袋之中, 并將浴室中的花灑打開,偽裝成還在淋浴的假象。
但他知道這最多拖延幾分鐘的時間,因為這次的任務對象在十分鐘后會出門進行那害自己死亡的工作。
組織并不允許這個人活過今晚十二點。
要不是收到線報, 當地警方已經找到了這個人犯罪的證據,而他又確實和組織有點關系,未免出現麻煩的事情,他是沒必要這么急匆匆的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進行任務的。
他金色的頭發在燈光之下反射著奪目的微光, 在與門口站著的保鏢低頭哈腰打過招呼之后,轉身走下應急通道。
這又是一個新的代號名, 坎特一號。
那是產于荷蘭的一款酒,取名的起源來自于至今仍在使用的壺式蒸餾器, 是傳統舊世界與現代技術的結合體。*
回憶完畢。
波本將這個代號存放進大腦之中,留待今后觀察商討。
他跟隨著耳麥那頭的指示, 左轉走下樓梯,壓低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顯得格外沉悶。
直到來到某一處的轉角,一旁的門外就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 他停下了腳步, 看著面前拿著染血的匕首打開門的黑發男人。
目光聚焦投向前方的平靜神色,明明是以一種閑適的姿勢站著,卻令人想起在沒有燈火的密林深處遙遙望過來的奇特生物。
沒有過去, 也沒有未來, 只剩下刻骨的食欲, 留存在大腦之中, 也許只要對上視線, 就會被吞食殆盡。
似乎完全不需要詢問,波本就知道了這個在城市的黑夜之中突然出現的人到底是誰。
“初次見面。波本,是我的代號。”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露出了自己熟練的微笑,“坎特一號?接下來往哪走?”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
“現在這個時間點,樓下恐怕早已經被那群沒用的警察包圍,我現在的狀況可是沒辦法從警方的包圍圈中……”
前方帶著他繼續往下走的人停住了腳步,轉過頭,黑沉沉的眼珠中終于出現了貌似是詫異的神色,“你才是這次任務的執行者。”
波本試探性地問道:“……你被上面通知來接應我。”即使內心十分平靜,他紫灰色的眼瞳中依舊出現了訝異的神色,“不是么?”
坎特點點頭,臉上面無表情,“所以,殺誰?”他慢吞吞地問道:“要將下面那些警察全部解決掉么?”
波本沒有說話,因為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只要他點頭確認,眼前這個在今天之前似乎在組織之中完全沒有存在感的人真的會動手。
警車紅藍的燈在窗外閃爍,下方的警察已經拉開警戒線,開始進入這棟大樓。
現在并不是試探這個人是不是在裝傻的時候,波本假裝沒有發現不對,微笑著說道:“不需要這么麻煩,對于像我們這樣的人來說,還是低調一點為好,不是么?”
“我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他的笑容飽含著令里世界的某些情報販子臉皮一緊的惡意,可惜站在這里的人實在不會看人臉色。
“是什么?”
***
波本戴上鴨舌帽,和樓下匆匆忙忙跑向相反方向的警察擦肩而過。
冬日的第一朵雪花從天際飄搖而下,他現在已經分不清楚這位趕來支援的代號成員到底是用一種怎樣的運氣在這個組織內活到現在。
他所說的辦法十分簡單粗暴,一個人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另一個人趁機跑掉,而那個吸引警方注意的人絕不可能是他這個柔弱的情報人員。
按道理他們應該就此打住,然后彼此互相試探,選擇另一種能夠讓大家都滿意的撤退方法。
但是,事情就是如此順利,那個代號為坎特一號的人對這種找死的辦法毫不在意,反而興致沖沖就按照他的辦法過去了。
他坐進車內拿出與組織聯系的手機,試圖從其它人口中得到有關于坎特的信息,但正如他所想,這個代號并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
除了疑似基安蒂的匿名小號在某一個論壇中吐槽組織里的某一個成員除了有病之外就是有病,下次和他一起行動的任務就算被懲罰,她也不干了之內的話。
以及,這個人在其他代號成員的面前似乎并不受人待見的樣子。
他看著下面一連串的辱罵,默默關掉了電腦。
白雪紛紛揚揚飄落,道路兩旁的行人匆匆而過,接著只留下了一道道模糊的背影。
車窗外有人輕輕敲了敲,波本轉過頭去,神色緩緩凝重了起來,緊接著又突然一松,打開車窗友善笑道:“坎特,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能夠從這么嚴密的包圍圈中逃出來,確實是他小看了這個人。
坎特熟練的坐上副駕駛,并十分注意安全的系上了安全帶。
波本用余光打量著這個人,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看起來并不狼狽,也許逃脫警方追捕對他而言是很輕松的工作。
“坎特,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是用一種什么辦法逃出來的。”
“因為我作為一個情報販子總是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對各種逃脫的辦法都很感興趣呢。”
“因為你說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我是跑出來的。”坎特看著前方的道路說道:“只需要跑得足夠快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身后就響起了逐漸接近的警笛聲。
坎特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看來我還不夠快。警察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我們不跑么?”
波本沉下神色,開始對這幾句話進行聰明人的胡思亂想。
片刻之后,他踩下油門,平靜說道:“你找對人了,開車可是我的強項。”
車窗外的霓虹燈連成一條七彩的飄帶往后退去,光影閃爍不停。
很快,身后的警車就不見了蹤影。
波本的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將車停在某一處角落,“重新介紹一下,安室透,是我的名字。”
坎特抬眼解釋道:“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你只需要叫我這個代號就好。”
***
橙黃色酒杯中的冰塊融化,他們端著酒杯坐在吧臺前,安室透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被酒吧內突然產生的混亂所打斷。
有人拿出手槍,在在場眾人的驚呼之下對著周圍進行無差別攻擊。
玻璃碎裂,杯中酒水四濺。正當店內一片混亂之時,有人以一種肉眼難以判斷的速度將混亂壓下。
男人一只手按在那個人的臉上,將其狠狠摜入地面,他黑色風衣的衣擺飛揚,被稍顯得凌亂的黑色發絲遮住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空茫的情緒,就像是一個突然從舊世界來到此處,沒有歸路的靈魂。
一聲巨響,安室透親眼看見了木地板被砸出來的凹痕。他終于知道,坎特一號在組織內部人員的評價之中為什么是這樣一種形象卻還沒有被人殺死。
他將此人的危險性又提高了幾個點。
聰明人不可怕,但擁有強大武力值卻又無法猜透心思的人,確實是很容易做出一些麻煩的事。
那人站起身,在眾人畏懼的視線之下重新走了回來。
“繼續喝酒吧。”坎特如此平靜地說著。
波本在酒館暗淡的燈光中查看著周圍人的神色,站了起來,“我們換一個地方。”
他可不想引人注目。
***
他們成為了表面上的好友。
對于安室透而言,想讓一個人察覺到他的友好是非常簡單的事,但除了那個玩弄人心的魔女能夠操縱組織成員之外,其他成員是很難真正的信任他人的。
所以在一般情況之下,大家都是在演。
除了這個人。
坎特似乎是完全信任了他,他停筆在報告上加了一句,不排除扮演的可能性。
而且相處許久之后,他發現這個人似乎完全沒發現自己其實已經被其他組織成員孤立了的事實。
或許一個喜歡將‘莽’這個字表現的淋漓盡致的人,對于其他人來說確實很危險的存在。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從各種致死的危機之中幸運生還。
他為此成為了這個人的臨時搭檔,將許多組織需要的線索拷貝一份悄無聲息的運送了出去,因為這個人除了打架斗毆的時候,完全不會在意他在做什么。
原本他是這么以為的。
但在某一天,在他們完成了繁瑣的任務之后,坎特突然看著他問道:“這一次不需要去拷貝數據了么?”
安室透平靜問道:“……什么?”他的手已經摸向自己口袋中的手槍。
“就是將組織需要上交的資料拷貝一份。”坎特說道:“你們什么時候才能把這個組織毀掉,我都有點等不及了。”他有些百無聊賴,“你是知道我的,殺人放火我還行,毀掉組織這種事,我實在不知道從哪里開始,總之就靠你們了。”
“……”
坎特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安室透能夠確定這一點,他如果真的想要動手,現在能夠站在這里的就只會有一個人。
所以,為什么?雖然他并不覺得這個人對組織有什么忠誠可言,但突然來這么一套,反倒讓他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還有……你們?難道hiro也被他發現了?
安室透開口委婉地詢問了這件事,眼前有著黑發黑瞳的男人將自己原本就亂糟糟的頭發揉得更亂,訝異詢問道:“……怎么?萊伊不是你們FBI的人?我猜錯了?”
至于他認為波本是FBI的原因很簡單,他看起來很明顯是西方人種,而且萊伊說他和波本關系真的很不錯。
“而且前幾天我看見萊伊和一個女人見面,我因為好奇跟過去,然后發現那個金發女人是FBI的人。”坎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開始污蔑萊伊的清白,“不過說起來,萊伊這種人,在這個城市欺騙一個FBI的人墜入愛河好像也……”
先不管萊伊那個狙擊手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形象。
但他確實猜錯了他的職業,而且錯得很離譜。
偽·FBI·波本·安室透少有的起了殺心。
***
在他們平安無事,時不時一起完成任務的不知道多少天之后,安室透艱難的認下了自己FBI的身份并詢問坎特為什么毫不猶豫就信任了他。
坎特只是叼著煙歪了一下頭,將手中保養的槍械小心放在桌子上默默說道:“因為在這個組織里,只有你和我一起進行過任務之后還繼續和我玩。”
“其他人都再也不會理我了。”他有些生氣說道:“甚至看見我都當作不認識。”
“所以我決定。”他鄭重宣布道:“毀滅吧,可惡的組織!”
這個聽起來簡直令人疑惑的想要毀掉組織的原因。
安室透很想吐槽,但又不知道從何吐起,只得說道:“……這樣也挺好的。”雖然他依舊對其抱有警惕,但是坎特在發現他是FBI之后沒有選擇上報組織,其實就已經做出了背叛組織的決定。
因為現在這種狀況,如果他被發現,這個人也無法在組織的審查過程中獨善其身。
往常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他揉了揉額角,不確定地想著,而且,坎特其實也沒這么討厭吧。
他甚至差不多信了坎特看起來像是隨便說出的借口。
好吧,只有一點點信。
但在這個組織內部,這一點微如熒光的互相信任,值得他頂著自己身份暴露的風險繼續留存下去。
雖然,他現在是FBI。
他再一次黑了臉。
當然,由于他的膚色,即使他現在黑著臉也不會有人發現。
***
用疑似的結局反推出過程確實很簡單。
只要動用更多的人手觀察,經過某些試探與排查,確實找出了萊伊和FBI的關系。
萊伊是通過碰瓷而加入組織,如果這件事是他為了加入組織而特意安排的事,那么那個現在成為萊伊女友的外圍成員說不定也有問題。
畢竟如果是他的話,遇見這種喜歡碰瓷的人怎么都不會踩下剎車吧?
安室透決定派人找找線索,或許能有驚喜。
線索確實找到了,而且也很驚喜。
但驚喜的點不小心狂奔去了其他的方向,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幼年時遇見的金發大姐姐居然和萊伊的女友有著親屬關系。
這樣一來,他就必須得為萊伊隱瞞了,雖然他并沒有想要報出萊伊身份的意思,但要是他被發現了身份上的破綻,也不會幫忙就是了。
但是,既然有了這一層關系,也不得不早做準備。
波本面如寒霜。
而此時,坎特正在和波本腦海中已經被大卸八塊的萊伊進行任務的前置工作。
“我曾從琴酒的口中聽過你的名字。”明明是個狙擊手,卻有著并不方便的長發的萊伊說道:“你很強。”
“或者我們休息時可以去訓練室切磋一下?”
坎特十分友好,“不用了,你要是受傷我會很難辦的。”
“……是嗎?”奇怪流言的出現果然是有原因的,難怪他認識的人在說起這個人時都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我想我應該沒這么脆弱,只是一次小小的切磋而已。”這個人和最近聲名鵲起的波本有著不錯的關系,而情報對他這種臥底而言可是很重要的。
坎特突然轉移了話題,“你和琴酒的關系居然不錯?”
還沒等萊伊產生疑惑,他就繼續說道:“那個家伙可是直接把我扔在荒郊野嶺,而且還威脅我要是再繼續跟著他就殺了我。”
“嗯……”萊伊從善如流地問道:“那你為什么要跟著他呢?”
坎特突然心虛的偏過頭,然后理直氣壯地說道:“只是想知道他這么長的頭發平時怎么護理而已,這樣也有錯嗎?!”
“不過說起來,你好像也……”
萊伊站了起來,“具體線索我會用郵件發給你,我們三天后的任務見。”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
***
在達成了坎特吐槽的‘組織里怎么這么多臥底’的成就后。
在組織的幾人終于拋下成見暫時合作,很快就商量出了一個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案。
組織boss常年沒有線索,能夠知道那位大人在哪的代號成員,只有貝爾摩德和朗姆。
或許還能加上一個琴酒,但這種不確定的事還是算了。
貝爾摩德擁有的易容術讓她很難被抓,那么就現如今就只有在組織內部曾接見過幾人的朗姆可以動手。
“我知道朗姆在哪!”坎特突然舉手發言,“上次我跟蹤他,發現了他的安全屋。”
你是什么可怕的斯托卡嗎?!怎么總是跟蹤別人?
而且由于他真的很強,在沒有科技輔助的情況之下,很難有人會發現他的存在。
要不是組織boss不會出現在他的附近,想必他也會去跟蹤試試。
安室透十分淡定從容,并夸贊道:“坎特,做得好。”
原來如此,現在知道坎特為什么做跟蹤狂做得這么起勁了。
在場的眾人在心中默默想道。
作者有話說:
*引用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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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番外二非常正經
◎有關于過去、現在和未來◎
【關于過去的大腦
那是一個非常神奇的世界, 擁有著各種因為想要獲得永生而瘋狂之人,其中有不少幸運兒在某些存在的放任下獲得了對他們而言算得上機遇的東西。
在他曾生存的那個世界里,雖然煉金術大行其道, 但表面上看上去其實很普通。
而絕大多數人相信生命的輪回這一存在,并將自己的命運寄托給了下一世,即使輪回并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
甚至在警察看不見的地方, 時不時有人因為自己的特殊情況被某些存在神隱。
但只要遇見奇怪的事情不要因為好奇過去查看的話,那對于普通人來說其實是一個安全的世界。
城市中總是開滿了鮮花,只要你愿意工作,任何地方都歡迎你的存在。
比如說療養院。
但他并不是醫生或者是護士, 而是整個永生謎團中的只需要吃吃喝喝的背景板。
他甚至都沒有能夠顯示出來的對話框!
而其他人都有,甚至上面還有自己的名字。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但是別人都有的東西,自己也必須要有!
原本這個念頭只是模模糊糊得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而已。
但日復一日的月亮高懸, 星辰墜落。
太陽永遠從窗口升起,第一只黃鶯總在時鐘指向六點時啾鳴, 然后一片櫻花會掉落在窗臺上。
在某一天接住那片櫻花時他突然驚醒,第一次打開窗戶,從上方一躍而下, 由此成為了劇情中的……
呃, 路人甲。
但現在的他不需要參與進其他故事之中,因為他有著獨屬于自己的人生。
他成為了一個在各處流浪(劃掉)尋找東西的人,有時他會去山頂看絢麗的山嵐, 低頭看向秀麗的溪谷, 或者去尋找存在于城市中的某種有關于動物的怪談。
雖然能夠找到的永遠只是哪個投機取巧的人用來騙人的道具。
他從興致勃勃逐漸變得麻木, 在不斷前進的路途之中, 在很多時候他都覺得, 一直在尋找什么的自己說不定才是虛假的。
但在風和日麗的某一天,他登上了一座小島,來到了他夢中的湖畔。
開始聽帶他來到這里的船長興致勃勃的說起有關于一個家族在許多年前仿佛被詛咒般一個個逝去的故事。
“就是那棟房子。”開著船的男人指向在樹林的遮蓋下只露出一個紅色尖頂的房子,“來這里旅游的人絕大部分都會去瞻仰一下。”
“畢竟一個家族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之下……”
他將這個人說的話拋在腦后,迫不及待的上了岸。
船長對這類人很熟悉,只是聳聳肩,停下自己的長篇大論說道:“那好吧,三天后我來接你。”
這里時不時有帶著一大堆器具神神叨叨的人過來,實際上他連這個故事都說膩了。
但不知為何,只要有人來到此處,他就會不由自主的將這個故事講一遍。
他緩緩撐起船槳,決定下次要說有關于島上曾發生的‘埃及十災’的故事。
黑發男人推開了那座房子,由此進入了另一段并不愉快旅程。
三天后,那艘船并沒有按照約定航行而來。
他的存在無人在意,他的死亡也無人知曉。
在命運每個時刻,都有不同的身影試圖在河流中逆向行走。
直至如今,那座島依舊停留在大海的某處,等待著得到啟示之人的前來。
——進行一次選擇。
【關于現在的大腦
或許記憶早已忘卻,但靈魂會記得自己從某一個世界的洪流之中而來。
北原川從夢中清醒了過來,自從那座島沉沒之后,他就一直在夢境中獲得許多有關于過去的故事片段。
這些記憶對他的騷擾有限,反正他的腦子里已經夠亂了,現在已經處于完全擺爛的狀態。
前段時間,灰原和公安一起前往了她的姐姐存在的國家,想必以她的身份沒有幾年的時間是沒辦法再以自己的真實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而貝爾摩德果然像是一條狡猾的毒蛇,在他們決定動手之前就已經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現在那個在電視新聞上進行著隱退發布會的人,據公安所說,這只是她所發展的一個替身。
想要抓住一個能夠易容成任何人的犯罪分子,恐怕也只比世界和平要簡單一些吧。
柯南……工藤新一的生活終于步入了正軌,報紙上又開始大肆宣揚這位高中生名偵探,不啻于以各種中二又肉麻的話夸贊他。
北原川已經收集了許多語錄,決定到時候一條條的在他面前念出來。
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趴在窗臺看著風吹過茂密的樹梢,掉落在地上的櫻花被風卷起,打著卷兒往蔚藍的天空飛去。
“北原!我們去玩吧!”萩原研二站在別墅的圍墻外,朝趴在二樓看向遠方的人喊道:“最近有人研究出了跨時代的全息游戲,我剛好有票!”
“去玩吧去玩吧!”
“現在出發還可以順便到附近去那天我們聊天的時候說過的超絕好吃烏冬面!”
松田陣平有些嫌棄得往旁邊側移了一步,試圖證明自己和這個在大庭廣眾之中吵吵鬧鬧的人不認識。
“烏冬面……全息游戲!”北原川的眼睛亮了起來,單腳跨上窗臺,在春光明媚,櫻花飛舞之時再次一躍而下。
“聽說主導這一切的是一個叫做澤田弘樹的小孩,而且還是麻省理工學院的研究生,而且據說他的養父原本一直控制著他,甚至想要在研究結束之后將他殺死。
“還好他在一次研討會的交流之中將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經常在網絡上聊天的友人……”萩原研二單手揮舞著手中的票,開始用動作輔助介紹昨晚特意熬夜查詢的信息。
松田陣平依舊是戴著墨鏡一副酷酷的模樣跟在一旁,然后忍不住插嘴道:“是因為用DNA追蹤系統得知了他的養父托馬斯不為人知的身世。”
他撇了撇嘴,“總之是無聊的殺人動機。”
北原川點點頭,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只要聽著他們的介紹就可以了。
雖然這個世界還算美好,但他在很多時候都不理解這里的人那些奇怪的想法。
不過無所謂,還是接下來要進行的娛樂活動比較重要。
但說起來,北原川依舊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只是仰面吹過來的風實在太過溫柔,所以他決定先玩完游戲之后再想。
學校上著無聊課程的工藤新一打了個哈欠,在老師的怒視之下堂堂正正拿出了手機,然后看到了博士發過來的邀請。
對于他而言,所有和福爾摩斯有關的事,他只要知道就全想參與其中。
他站起身大聲說道:“老師,我要請假。”
而此時。
遠在長野的伏特加:大哥,組織被波本那個家伙——”
“閉嘴!”琴酒將煙熄滅,冷漠說道:“開車。”他可沒有和組織同生共死的想法。
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已經見勢不妙消失不見,看來這個組織確實即將成為歷史。
北原川終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
原來是工藤新一。
“呵呵,要不是博士給了我邀請函,你是不是要背著我獨自玩這個和福爾摩斯那個時代有關的游戲?”
北原川搖了搖手指,認真說道:“不是獨自玩,你看,”他指向兩位警官,“這不是還有其他人么?”
“而且我們也不一定能玩到吧?”
工藤新一現在完全不會因為這種話而生氣,他已經成長了。
于是他微笑了起來,拿出了自己的票,“那看來我手上的和你們的并不一樣。”
游戲再一次開始,而有著工藤新一出現的場景,就一定有著奇怪殺人動機的案件。
不過這種時候,他一定會認真地說:“不是偵探吸引了案件,而是案件吸引了偵探。”
雖然北原川一直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但是,算了。
【關于未來的大腦
在長達半年的時間線里,北原川終于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平靜生活。
即使時不時就會遇見殺人犯、搶劫犯、以及因為某些很普通的事就怒下殺手的罪犯。
但經過這么多事情的洗禮,這些對他而言早已毫無壓力,他已經可以在隔壁發生血腥案件的同時繼續吃飯,再也不會大驚小怪了。
“……我覺得這種事還是可以稍微大驚小怪一下的。”諸伏景光無奈說道:“還有,你為什么要自己給自己念……嗯,旁白?”
他搜刮自己的大腦,終于找到了一個很合理的詞匯。
工藤新一早已閃現去隔壁桌破案,被血腥味淋了一身的宮野志保收拾干凈走了過來吐槽道:“我就知道,和你們出來一定會遇見案件。”
“北原這段時間腦子一直在受到記憶復蘇的沖擊,現在已經……”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犀利吐槽道:“不過其實和以前也差不多嘛。”
她離開日本已經過去了好幾年的時間,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確實研究出了很多有用的東西,才能在百忙之間選擇和只在手機那頭聊天友人一起聚會。
但果然,屬于偵探的光環籠罩在每個偵探會出現的地點。
“隔壁有案件,你們不過去看看么?”她有些詫異地問道。
她還以為等她收拾好回來,這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諸伏景光微笑了一下,“這里有警察的救世主出場,我一個小小的公安就沒必要下場了。”他抬眼看了一下,“而且,快要結束了。”
“名偵探工藤新一已經找到了犯人。”
北原川認同的點了點頭,然后開始訴說某一天醒來時突然得到了有關于未來的記憶。
“是什么?”作為科學家,宮野志保對這種事真的很感興趣,但她停了一下,虛著眼說道:“如果是上次你說的那些在宇宙中乘著紙殼子航行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當然不是啊。”北原川開口否認,“那些我都說過了。”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認真說道:“那天在夢中,我看見了很多東西。”
“環繞著城市的懸浮軌道,還有直插入云霄的高塔,以及那些機器人,天際的飛船和……”
他將所有看見的東西都說了一遍,然后總結道:“所以,在夢的最后世界毀滅了。”
宮野志保點點頭,“很合理。”
她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上了一些精神類藥物,“這是我常吃的緩解精神壓力的藥,你可以試試。”
“等一下。”將犯人說到痛哭流涕跪下悔恨的工藤新一坐了回來,找到了他話中的差異之處,“你說的這些東西,現在還完全沒有吧?”
“所以,世界是什么時候才會毀滅呢?”
北原川歪了一下頭,完全沒有答案。
他突然覺得思考這些事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反正對于現在的他們而言,這個世界如此平靜。
“走吧,我們換一個地方吃飯。”
“我有和工藤吃飯的經驗,這次肯定不會再遇見案件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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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番外三向導の黑影
◎一個早已死去的舊日亡魂◎
【如果死亡就是絕對消滅, 那又如何呢?】
“快追!一定要殺了他!”
“不能讓他跑了!他拿走了我們幫派的——”
一側傳來幾聲槍響,有人輕巧的腳步聲從墻后跑過,伴隨著街道上眾人急忙躲避時發出的驚呼。
在一陣混亂之后, 街道陷入了安靜,只剩下在場眾人的竊竊私語。
“是那個最近興起的……”
“噓,不要說這些。”
【如果死亡就是虛無, 那是否也就意味著,并沒有什么讓我好害怕的。】
“搭檔,任務完成。”身后有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在此種情況之下, 如果只聽聲音,大部分人恐怕都會覺得這個人非常靠譜的樣子。
這里的天氣一直都是陰沉沉的, 霧氣常年彌漫在這座城市,只有在極少數的正午時光, 才會有橙黃色的光柱穿透厚重的陰云照射在大街小巷的角落中,驅散匯聚在一起的濕氣。
就如同他此時抬起頭所看到的背對著陽光的黑色虛影。
他單手合起手中有著黑色封皮的書籍, 冷淡說道:“我暫時還不是你的搭檔。”他停頓了一下,“還有,陽光很刺眼, 從墻上下來。”
語言上的沉穩只是表象, 幾次任務之后,這個人似乎覺得彼此已經熟悉了起來,開始在任務中我行我素。
要不是這個被組織安排過來的人確實有著能夠將大部分任務完成的能力, 他早就將這個人給扔到荒郊野嶺自生自滅了。
不遠處升起黑灰色的煙霧, 火焰也隨之燃燒, 周圍有人看到這一幕, 一改之前小聲說話的模樣, 有些感慨地說道:
“著火了也好……那種幫派,要是那群人能夠全部被燒死就更好了。”
“……聲音小點,有人過來了。”
手中拿著一本書籍的男人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一旁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的人,“我記得我把潛入路線明明白白告訴過你,那里為什么會著火?”
“你的方法太麻煩了,明明有簡單的辦法為什么不用。”黑發的青年毫不在乎地說道:“只要把所有看到我的人都殺了,不也是一次完美的潛入嗎?”他單手繞過搭檔的肩膀,“布蘭溫,做人不要這么死板嘛。”
“下次如果不按照我的計劃進行任務。”布蘭溫用力揮開了他的手臂,“我會向組織要求更換搭檔。”
他們隸屬于一個新興起的組織,因為他們執行任務時總是喜歡穿著黑色的衣服,所以他們被這里的人親切的稱呼為‘報喪鳥’。
而他的上一位搭檔因為過于愚蠢,被人欺騙將自己的性命當作賭注,已經成為了無用的廢品。明明他說的是找個聰明點的人來,沒想到來的卻是一個看起來更加愚蠢的人。
“我討厭蠢人。”也討厭麻煩。
他想起了之前在交換情報的酒館遇見的熟人,藏藏掖掖說著他旁邊這個人身上的麻煩。
這個組織的前身是曾用煉金術為國王服務的存在,雖然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已經被趕出了國家的政治中心,但是他們瘋狂的研究卻依舊未曾停止。
‘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者復生。’
這就是他們組織的宗旨,而眼前這個黑發的青年,根據某個不說人話的情報販子所說,同那些研究有些關系。
雖然他不明白,這種人為什么不待在實驗室日日夜夜被人研究,反而出現在這種地方,但是,這些都和他都沒有關系,他加入這個組織的原因也只是需要錢罷了。
什么永生,也只有那些被洗腦的蠢貨才會相信。
令人久違的陽光很快就從天際消失不見,這座城市的天氣就是這樣,在人們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暴雨就這樣從天空降落。
淅淅瀝瀝的雨在地面砸出水花,他們的周圍是在雨幕中模糊奔跑的人群。
“聽著,”布蘭溫將書小心翼翼放入懷中,冷冷說道:“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人,既然組織將你扔了出來,那么你就得聽我的。”
“如果因為你的失誤導致我的任務完美程度出現問題,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好吧。”他對面的黑發青年似乎是被他的態度嚇到,吶吶點頭并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今后絕對會認真貫徹他的計劃。
***
或許他真的應該去馬路對面那家店祛祛邪。
布蘭溫看向那家大門上掛著猴子指骨的店鋪,抬手用力的捶了一下坐在對面將任務做得一塌糊涂居然還在微笑之人的腦袋。
明明咬牙切齒,卻因為要維持自己紳士一面而帶著難看的微笑說道:“為什么不按照我的路線撤離?”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派人去阻攔,你現在已經死了。”
對面的男人捂著自己的腦袋有些委屈,“你在地圖上畫的路線這么復雜誰看得懂,這也不是我的錯吧?”
“這是你的問題。”他抬眼認真說道:“你應該在制定路線之前問過我才對。”
也許這個人就是有讓人從憤怒之中一秒恢復平靜的能力。
“是嗎?”布蘭溫將自己手中的地圖緩緩撕碎,扔向空中冷笑出聲,“那么就只能拜托這個不會記地圖的人把閑暇時間全部用來進行速記地圖的訓練了。”
“這樣我制定計劃時就不必還要去詢問蠢貨的意見,對吧?”
“……”
紛飛的碎屑在房間內飄揚,有人從此在靈魂中刻印下絕對不要得罪聰明人,特別是熟悉的聰明人的想法。
“你是我的搭檔,在進行工作時詢問我的想法,明明就是很正常的……”
“是這樣,所以給我記地圖上的路線,否則我不會再借錢給你了。”
“……你早這樣說不就好了。”
窗外陰雨連綿,這座城市已經連續下了大半個月的雨,墻角的青苔斑駁,車馬碾過石板,隔壁樓上半開的窗戶中冒出稀薄的煙氣,接著很快就在雨中消散。
有人在雨中拉小提琴,蹭亮的銅像染上綠色的銹跡。
【如果我們把目光投向一個存在主義者,一位哲學家就曾經試圖從死亡的陰翳中捕捉存活于世間的光亮。
他說,只有我自己,才可以‘死過’專屬于我的死亡。
如此,賦予了自己的生命一種獨特而真實的價值。*】
“搭檔,任務完成!”
布蘭溫舉著黑傘抬起頭看著又從上方冒出來的人,透明的雨滴緩慢的從他的發間滴落,如果這個人一句話都不說,一定能夠使看到他的人感到安心起來。
畢竟這個人在正式成為他的搭檔之后,他的任務再也沒有失敗過,雖然……
他的面前出現一只攤開的右手,“借錢,把你的錢全部借給我。”
布蘭溫轉頭就走,失去了把手中拿著的黑傘交給他的心情。
“借錢借錢借錢——”
“我這次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計劃,一點都沒有擅自行動——”
這就是‘報喪鳥’的威力嗎?布蘭溫想著,果然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就應該抓住那絲不對勁拒絕接收這個人的。
“最新報導——”
“艾蘭德家族不日將與日本某一家族進行合作,共同商討有關于永生的奧秘!”
“一份報紙只需要25便士——”
一位報童站在街角躲雨,卻還在熟練的對著經過的人群進行著自己的工作。
他將手中拿著的傘往后一扔,身后低頭正在躲避水坑的人熟練伸手抓住。
布蘭溫轉過頭,看著呆呆站在雨中拿著傘的人冷淡說道:“下次任務我聯系你。”他丟過去一卷紙幣,“這是你這段時間的生活費,在我沒聯系你之前,不要來找我。”
身后傳來雨傘被人開啟的聲音,可惜周圍太過吵鬧,他沒有這個人那么敏銳的聽力,沒有在這突然雷聲隆隆的雨中聽清楚這個人到底說了一句什么。
這是他們最后一次相見。
“□□上的死亡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確實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
知道些許內情的情報販子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他,“只是一個臨時搭檔而已,如果你還需要的話,組織很快就會給你重新……”
布蘭溫沉默不語,片刻后,他抬眼問道:“組織最近似乎在做一件大事?”
【如果只有我活著才有意識,那么所謂的死亡對于我來說就是沒有意識的長眠。】
他合起有著黑色封皮的書籍,沉思許久之后,將其放入了早已準備好的皮箱之中。
生活在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在不停的交談著,有關于某些隱秘之事的狂躁氛圍開始在這座城市肆意游蕩。
那座能夠使區區百年就要消亡的人類穿過時光的洪流,讓死者復生的島嶼。
他離開了這座城市。
【我們應該正視生命中必然的死亡,然后選擇我們想要的人生。】
【人類因為會死,所以活著才有意義。】
火焰燒灼著這座島,他看向不遠處被火焰點燃的書籍,腦海中卻十分平靜的回想著在書上看過的內容。
即使他發覺自己將要葬身于此。
用到來到這座島上之人的獻祭,換取一人的永生。
這就是那個人的計劃。
不過,沒關系,死亡——
【死亡并不可怕】
死亡只是虛無,只有活著的時候才會產生意識。
【死亡并不可怕】
它在有著霧氣彌漫的密林中游蕩。
霧氣有時會消散,天空中會有雨水滴落,它會站在樹下,等雨停之后再經過那條走過無數次的小路。
【死亡并不可怕】
“怎么一直走不出去,我卡bug了?”突兀出現在這里的人這樣說著。
記憶早已消散,塵世的□□化作白色的骨堆,然后很快成為蘊養這片土地的粉末,但曾經失去記憶的靈魂或許會再一次回憶起逝去的時光。
【死亡才不是虛無,那本書就是騙人的。布蘭溫你不要相信這些飄渺的……】
有什么討人厭的聲音在耳旁這樣說道。
“算了,還是先找找看吧。”這個人的聲音繼續說著。
它朝道路盡頭退去,昏暗的天空之中才剛剛停止的雨又重新落了下來。它停下腳步,抬起頭第一次看向這里有著樹枝勾結的暗色的天空,覺得自己應該打一把黑傘。
或者,替某一個人指出能夠正確潛入,或者安全離開的路線。
在白雪皚皚,將一切覆蓋之時,在連通著湖水的房間,或者在他常年游蕩在此的黑色密林深處。
在不知道過去多久的時間里,他再一次重新出現在那個人面前。
“要變成這個樣子需要怎么做?”黑發的男人又用欠揍的語氣問道。
他沉默以對,只是抬起手指向正確的方向。
就像在許多年前,在那座常年陰雨連綿的城市之中。
作者有話說:
番外END
【*】里為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