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鎮少年》134、135二合一 ……
“溫景之, 你最近怎么不打聽沈確的事了,怎么也不和他說話了呢?”
“嗯?為什么要和他說話啊,又不熟。”
溫景之一手撐著臉, 一手翻著書, 面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常欣欣沒說話,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 她略顯焦躁的在紙上畫畫。
怎么會這樣呢?
不知道為什么,溫景之對沈確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冷淡,也不怎么和他說話,二人就像陌生人一樣, 難道是鬧矛盾了?
這和原劇情的發展大相徑庭,原劇情中,溫景之可是各種護著沈確, 利用一些小事一步步取得沈確的信任, 沈確也很黏溫景之來著。
“叮鈴鈴——”
終于熬到了放學時間, 身旁的溫景之迅速的收拾著書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了教室, 速度快的像搶著去投胎似的。
常欣欣納悶的看了他一眼, 最近這幾天溫景之都是這樣,一放學跑的飛快。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沈確,沈確倒是不急不緩慢吞吞的,跟以前一樣跟著最后一批學生出門。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定有哪里不對勁。
常欣欣默默跟著沈確出了班級, 再到校門,出乎意料,沈確竟然真的沒有和溫景之匯合, 二人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沒了影子。
奇怪,太奇怪。
常欣欣嘟囔了一句,騎上自行車便回家了。
然而,此時此刻,在深巷內,一處無人居住的破敗小屋后,一個少年正蹲在倒塌的墻壁后,將下半張臉埋在了臂彎之內。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微紅,整張臉害羞的埋在了臂彎內。
突然,一陣清脆的自行車練跳繩由遠及近傳入少年的耳朵里,緊接著便是“叮鈴”的車鈴聲,少年心中一驚,扶著墻壁起身,小心翼翼的探出頭,看見來人,少年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他跛著腳,從墻壁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不遠處騎車的少年看見他從墻壁后出現,加快了速度,在少年從墻壁后出來時,他的自行車也穩穩的停在了少年跟前。
“沈確!讓你久等了…人太多了,我怕人看見,騎的慢了些…”
“沒事的!
溫景之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晶瑩的汗水,正順著臉頰滑落,沈確自然而然的伸出手,為他拭去了汗水。
溫景之環視四周,見四下無人,他小心翼翼的將自行車搬起,藏在了快要倒塌的墻壁內,然后拉著沈確,二人一起彎腰穿過了郁郁蔥蔥的灌木叢。
灌木叢內,是一條幽靜的小路,周圍雜草叢生,樹枝壓頭,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溫景之在前面彎著腰,小心翼翼的牽著沈確,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二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通過這條幽徑,眼前突然變得豁然開朗,在一片郁郁蔥蔥的松樹后,一處即將廢棄的木屋出現在眼前,二人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后,一齊進入了木屋之內。
木屋年久失修,屋頂的木材已經腐爛,木頭甚至落在了屋內,木屋內放置著一張木桌,其余的便什么都沒了。
溫景之小心翼翼的拉著沈確坐下,然后放下了自己的書包。
“我今天給你帶了些防身的東西,你拿著!
他在書包里拿出了防狼噴霧,還有電擊器推到了沈確跟前,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媽現在管我管的很嚴,五點下課,六點沒到家就要找班主任,每天回去都要問來問去的,所以我也不能像之前那樣總是去你家了,這些你拿著防身。”
“嗯…”
沈確垂下了眸,乖乖的聽溫景之說話,蛋眼中那抹失望之色卻被溫景之敏銳的捕捉到,溫景之心里也很愧疚,明明是他親口說要保護沈確的,現在卻連和他見面都要這樣遮遮掩掩。
他主動牽起沈確的手,將他的手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后輕輕的蹭著他的手心,語氣溫柔:
“你放心,每晚我媽都要去跳廣場舞,我會趁那段時間去找你…”
“不要來。”
沈確輕輕搖了搖頭,抬眼看向溫景之,指腹溫柔的摩挲著他的臉頰。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也是,每天能和你在這里說說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只要撐過今年,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安心!
溫景之應了一聲,主動環住了沈確的腰,小心翼翼的埋進了他的懷里,嗅著那股幽香,他心里很安穩。
“對了,沈確,今天數學課我有些知識點不是很懂,你聽懂了嗎?”
“你拿給我看看。”
溫景之從書包里拿出了習題和試卷,沈確只看了一眼,借著頭頂昏暗的燈光開始給溫景之講題,沈確比數學老師說的還要言簡意賅,只三言兩語,溫景之就明白了。
“我懂了,沈確,你也太聰明了吧!
溫景之忍不住感嘆,這段時間沈確一直在給他補課,他發現沈確不是一般的聰明,再難的題,他略微思考幾秒就能解出,為他講題時思路清晰,有條不紊。
如果沈確在z城的高校念書,勢必會成為各大高校的爭搶對象,只可惜,他生在了這種地方。
沈確被他夸的臉一下就紅了,握著筆的手緊了緊。
“也沒有…”
沈確忍不住抬頭看向溫景之,他咬了咬唇,躊躇了片刻,猶豫道:“景之,上次你答應我,成年了就…”
“啊,沈確,這道題怎么做?你教教我唄!”
他還沒說完,溫景之就立即打斷了他,連忙指向另一道題,沈確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開口:
“這題你確定不會嗎?這是基礎題型…”
“呃…”
溫景之看了一眼,真的是最基礎的題型,他訕訕一笑,想要收回手,沈確卻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溫景之心中一驚,試圖抽回手,沈確卻將他手攥的緊緊的。
溫景之抬起眼看向沈確,這段時間他一直用自己的零花貼補沈確,有時還會帶一些自家的飯菜給沈確吃,比二人當初剛認識時,沈確真的長胖了不少,臉色也不再是那副蒼白的模樣了。
現在的他比從前要健康的多,容顏也越發美麗了。
“景之,今天,還是不可以嗎?”
沈確弱弱的說,那雙眸子水光瀲滟,兩眼期盼的看著他,溫景之呼吸一滯,拒絕的話哽在了喉嚨,兩團緋紅攀上了他的臉頰。
沈確微微俯下身,緩緩靠近了他,他主動牽起溫景之的手,將他的手心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溫景之耳廓,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不、不要這樣…癢。”
“景之,你喜歡我嗎?”
沈確又靠近了一些,他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景之身體一顫,口中抑制不住的發出一聲嗚咽,他心中一驚,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景之,你有反應了。”
溫景之低頭一看,果然如沈確所說,他臉上一陣一陣的熱得慌,連忙想要并緊雙腿,下一秒,柔軟的唇落在了他的側臉上。
他怔愣了一瞬,沈確松開了他的手,繼而捧住了他的臉,他的臉逐漸放大,唇上傳來了溫熱的觸覺。
“景之,就今天,做吧,好不好。”
沈確的吻逐漸向下,溫景之被他吻的不知所措,雙手無力的撐在了地面上,而沈確也順勢勾著他的脖子,親吻著他的耳垂。
“沈確,呃…我覺得我們應該再等等…”
“我已經等了你好久了…距離我生日已經過去快十幾天了,夏天也快結束了…景之,求你了…你答應我的!
“可是、可是我不會…啊—!”
沈確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垂上,身體泛起密密麻麻的酸軟,他被沈確壓倒在了地面上,粗糙的木頭隔著衣服摩挲著他的皮膚。
“我也不會,我們慢慢研究。”
只聽見一陣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沈確滾熱的手已經貼在了他的腰上,溫景之一張臉通紅。
“景之,我都依你,你想…”
沈確問他,溫景之紅著一張臉,腦中響起了與沈確的那個夢境,他閉上了眼,縮進了沈確懷里,默默的縮成了一團鵪鶉。
“我知道了!
沈確輕笑著,掌心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日光透過松林的枝葉,斑駁的落在少年瓷白的肌膚上,日光如同柔軟的綢緞,為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披上了一層泛著光芒的軟綢。
但夏日的天氣總是過于多變,前一秒是晴天,后一秒就會雷聲轟鳴。
倏地一場大雨落下,落進了松林中,雨水滴落在身體上,豆大的雨點打的人生疼,雨水順著身體滾落,滲入干枯的木材之中,干枯的木材氤氳成深色,整個木屋潮氣翻涌。
“景之,景之…”
沈確一聲聲的呼喊著他,眸色暗沉,雨點順著他的額頭滑過鼻尖,然后落入口中,他緊緊與溫景之擁抱著,不斷在他耳邊輕聲低語著,雨聲太大,聽不真切。
一個多小時,雨就停了,也該到了回家的時候了,溫景之無力的閉上眼。
他渾身都被雨水澆透了,希望炙熱的風可以散去他身上的氣味和濕氣。
沈確靠在他懷里,緊緊擁抱著他。
身體很難受,但溫景之卻覺得心里很滿足,就像是一團柔軟的棉花塞滿了空落落的心臟,身體好像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沈確松開了一直與他十指相扣的手,輕輕抬起手,為他拭去了頭上的汗水,輕柔的在他額上印上一吻。
“景之,我喜歡你!
“真的,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沈確小心翼翼的問,溫景之睜開眼,嘆息一聲,主動捧過了沈確的臉,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將他摟進了自己的懷里,輕柔的拍打著他的脊背。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我會和你一直在一起!
“真的嗎?可是…”
沈確閉上了嘴,眼神不安,心底覺得空落落的。
他知道,溫景之的母親并不喜歡他,他從沒問過溫景之他家里的事,但是他聽別人說過,溫景之隨時都有可能會回z城。
到時候他怎么辦呢?
他的學業還沒完成,溫景之的母親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在一起的。
他決心赴死的時候,是溫景之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并給了他生的希望,他現在完全因為溫景之才會繼續想活著。
如果哪一天,溫景之不告而別,他該怎么繼續活下去呢?
他好害怕,他真的很怕。
“是真的,沈確,你要相信我!
溫景之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盡力去解決那些橫在我們之間的阻礙,也許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但是,沈確,我喜歡你,我想和你結婚,我是認真的。”
“結婚?”
沈確不可思議的看著溫景之,嘴唇囁嚅了幾下,半晌,他的眼睛漸漸紅了,他連忙側過頭,自嘲般笑出了聲:
“景之,你一定是在哄我,你怎么會和我這種人結婚,我是個殘疾,會讓你丟人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溫景之結婚,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配。
“我沒有哄你!”
溫景之急切的說,“我是真的想和你結婚,沈確,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娶你回家!”
沈確被他逗笑了,他乖巧的伏在溫景之脖頸間,閉上眼感受著溫景之的體溫。
“好…景之,我相信你。”
不管最后結局如何,溫景之會不會娶他,他都愿意相信現在這個十八歲的溫景之,不管他說什么,他都愿意去相信。
*
壓抑已久的二人,一旦開了葷便食髓知味,一發不可收拾。
是夜,溫景之趴在桌前,佯裝寫作業,看著時針一點一點走到22的位置,心中一動,立即放下了筆。
他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前,悄悄的將門拉開個縫,母親房間一片漆黑,應該是睡了,他小心翼翼的熄滅了屋內的燈光,然后佯裝上了個廁所,還打了個哈欠。
確定母親沒有動靜后,他躡手躡腳的回到了房間,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窗戶,從里面小心翼翼的翻了出去,做賊似的踮起腳尖朝門外走去。
當離開家中后,他瘋狂的奔跑了起來,在這種地處偏遠的小鎮中,晚上十點已經沒有人在外面晃悠了,他來到與沈確幽會的灌木叢附近,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一有鉆了進去,朝木屋的方向奔去。
木屋內,一片漆黑,溫景之沒有猶豫,直接進了屋內。
剛一進門,一雙炙熱的手一把拉過了他,將他按在了門上,鋪天蓋地的吻襲來,嗅到熟悉的氣息,溫景之沒有抗拒,順從的勾住了他的脖子,熱切的迎了上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眼前一片漆黑,他卻能聽到對方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景之,過來。”
沈確牽過了他的手,他們要干些什么,已經不言而喻。
狹小逼仄的環境內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氣息,溫景之捧住了沈確的臉,與他親吻著,他忍不住抱緊了沈確,無助的埋在他的脖頸處,身體微微顫抖。
“沈確,夠了…別再…”
“不夠,不夠,光是下午放學一個小時怎么夠,再讓我好好親親你…”
沈確親吻著他的耳畔,臉頰,溫景之無力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沈確總是這樣的,他們在學校沒法說話,也沒法接觸,放學過后他就會很黏自己。
自從開了葷之后,他每天都要拉著他做,樂此不疲,他被折騰的腰都疼,但他有什么辦法呢?
他只能順著沈確,對于他提出的無理要求,他總是沒法拒絕。
溫景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手表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連忙推了推沈確:“我得回家了,我出來都一個小時了!
“這么快…我還沒有…”
沈確咬了咬唇,心中滿是不甘,明明還沒做多久,溫景之就又要回去了…好不甘心。
“我真得回去了,我怕我媽發現!
“嗯…”
沈確不情不愿的抽身離開,周圍很黑,但溫景之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他捧過沈確的臉,親了一下,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塞到了沈確手中。
沈確一愣:“什么東西?”
“送你的,你回家再看,我先走了!
溫景之穿上衣服,看了一眼手表,便離開了木屋,沈確在他身后慢吞吞的穿著衣服,眼神中滿是依依不舍,可周圍太黑,溫景之看不到。
他心里有些難過和失落,他們明明是戀人,卻搞得像偷情一樣…每天只有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可以接觸,其余時間都要裝作陌生人。
他好想光明正大的和溫景之在一起啊…
他下意識攥緊了溫景之送給他的禮物,心里的委屈消散了些許。
不管怎樣,溫景之心里還是有他的,只要撐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沈確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這么安慰自己,心里卻還是忍不住失落,他穿好了衣服,在溫景之后面離開。
溫景之看著手表,飛速的奔跑著,在準備翻窗進入屋內時,他緩了緩,努力的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些,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窗戶,無聲的翻進了窗內。
溫景之摸索著墻壁,打開了房間的燈,隨著“啪”地一聲燈光亮起,溫景之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此時此刻,屋內正中央此時正坐著早就應該進入夢鄉的溫母。
她環著雙臂,冷冷地看著翻窗進來的溫景之。
溫景之心中一驚,渾身上下像被冷水潑了一般,一片冰冷,寒意從腳底升起,他嘴唇顫抖著,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媽”。
溫母并沒有說話,而是從頭到腳的將他打量了一番,視線落在溫景之裸露的鎖骨上時,她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這么晚了,溫少爺這是翻窗去哪了?”
溫景之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手足無措的矗立在原地,滿臉的慌亂。
“翻窗會佳人去了?嗯?”
“你這佳人是屬狗的嗎,還咬你脖子?”
母親陰陽怪氣的話語讓溫景之心底越發慌亂,他看向桌上的鏡子,鎖骨處竟然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沈確咬了一口,留下了一片微紅的牙印。
溫母作為過來人,哪里不知道溫景之翻窗做了什么,先不說這牙印,身上那股特殊的氣味就知道他剛剛發生了什么。
溫母簡直都要被氣笑了。
他的兒子是他一手帶大的,在z城的時候多么乖巧懂事,連戀愛都沒談過,成績雖說不是太好,但起碼也能保底上個二本。
可自從溫景之來了這個地方之后,整天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尤其喜歡跟那個叫沈確的家伙混在一起。
等等,沈確?!
溫母的眼神冷了下來,她略微揚起下巴,深吸一口氣:“是沈確嗎?”
她原本也只是猜測,但當她看見溫景之那雙慌亂的眼時,立即了然于心,氣的整個人都笑出了聲。
“好啊,我真是養了個好兒子,為了那么個貨色,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母親,竟然還被他勾引發生了關系,好啊,真好!”
“媽!不是你說的那樣!沈確他沒有勾引我!“
事到如今,溫景之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他直接跪在了母親面前:“是我自愿和他發生關系,也是我非要和他在一起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罵他!”
“呵呵,勇氣可嘉啊!
“媽,我喜歡沈確,你就讓我和他在一起吧,我保證,絕不會因為戀愛耽誤學習的!”
溫母笑而不語,只是笑盈盈的看著溫景之,良久,她扶起了溫景之。
溫景之錯愕的看著母親,不敢相信她突然變得這么溫柔。
“兒子,其實媽這么晚還沒睡,是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什、什么?”
“你爸他的債務還清了,我們,可以回z城了!
霎時間,溫景之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腦中轟隆隆的作響,不可思議的看向母親:“怎么會突然…”
“你不用管這么多,你只要知道,一周后我們就會離開這里!
“媽想了想,也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情和你生氣,你就把沈確當做個消遣的玩意,等回到z城,你可要好好收心了!
母親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溫景之卻覺得自己全身仿佛被寒冷裹挾,冰冷一片,腦中也一片空白。
“兒子,明天你爸要回來了,明天是周日,你明早八點去車站接接他吧。”
母親深深的看了一眼溫景之,微笑著轉身離去,溫景之正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沒有注意到母親離去時的神色。
她的眼神是那樣冰冷和狠厲,嘴角的笑容逐漸放大。
她本不想這樣做的,可是既然要回到z城,她必須要讓那個家伙和自己的兒子徹徹底底的斷掉。
她就一個兒子,她可不能讓溫景之的人生出現任何污點。
第82章 《小鎮少年》136、137二合一 ……
翌日清晨。
溫景之昨夜一晚上都沒睡好, 母親的反應太過異常,早上滿面春風的同他說話,早早地為他準備好了早飯。
臨走時, 母親為他理了理凌亂的發絲, 溫聲開口:“汽車的路上慢一點,爸爸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別急, 慢慢騎!
溫景之應了一聲,騎上車,同母親道了別。
看著溫景之漸行漸遠的背影,溫母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她依靠在門框邊,看了一眼手機,確認看不到溫景之后, 她起身離開。
與此同時。
沈確坐在屋內, 擺弄著溫景之送給他的禮物, 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滿是笑意。
溫景之送給他的, 是一部手機, 還是觸屏的那種。
自從父母去世后,他再也沒接觸過什么電子產品,偶爾聽人談起,卻不想科技發展如此迅速, 按鍵手機早就已經被淘汰了。
溫景之很貼心, 幫他在手機上下載了很多學習軟件,還儲存了他的手機號碼。
看著溫景之的聯系方式,溫景之臉有些發燙, 明明他們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但想到要給溫景之打電話,他還有些羞澀。
他躊躇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片刻,卻還是沒有按下去。
溫景之現在一定在家里,如果自己給他打電話,應該會給他添麻煩吧…
算了…還是等他主動聯系自己比較好…
“砰——”
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沈確心中一驚,倏地站起了身,下意識拿起了溫景之送給他的防身武器,當看到來人時,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將防身武器悄悄的放回了桌上。
“溫阿姨…”
“呵呵。”
大門處,溫母環著雙臂,居高臨下的看著沈確,下頜微微抬起,眼神中滿是不屑,她的身后跟著三個中年女人,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滿是鄙夷。
沈確認識,這幾個女人是當初欺辱他的那幾個男人的妻子。
溫母的視線落在了沈確的脖子上,眼中的不屑更甚,她直直的看向他,笑容譏諷:
“長得真是不錯,怪不得我兒子喜歡你,可惜,是個殘廢。”
沈確身體一怔,將自己殘疾的那只左腳往后縮了縮,他咬了咬牙,低聲開口:“溫阿姨,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哦,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告訴你,景之馬上要和我們回z城了。”
“什么?回z城?”
沈確臉唰的一下就白了,身子踉蹌了幾下,扶著桌子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是啊,你難道不知道?我以為景之早就告訴你了呢!
溫母笑出了聲,俯下身,指節輕叩著桌面:“看來你在景之心中的地位也就那樣,景之他,就是玩玩你而已!
“不、不可能的…”
沈確握緊了溫景之送給他的手機,不可置信的搖著頭,眼神恍惚,不斷喃喃自語。
溫景之不是那樣的人,不可能的。
如果他要回z城,一定會親口告訴他的,絕不可能瞞著他!
“我不相信,景之不會這樣的,你騙我,你在騙我!”
沈確眼神堅定,他死死抓住了桌沿,身體也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
溫母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她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語氣陰沉:“你的意思是你要繼續糾纏景之?!”
沈確并沒有畏懼,他迎上溫母陰鷙的眼神,執拗的看著溫母,他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就算是要分手,我也要聽景之親口說!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是不會來的。”
“他不會來,我就去找他!
沈確挪著自己那只殘疾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試圖出門,溫母身后的那個女人突然猛的攥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
“放開我!”
沈確一把打開了她的手,將女人推了個踉蹌,溫母見他如此執著,瞬間怒從心起,直接對著旁邊幾個女人怒喝道:“姐,不能讓他出去!”
沈確立即便明白,溫母根本就是在騙他。
幾個女人紛紛上前擒住了他,但沈確到底是個男性,一時之間幾人糾纏在一起,沈確劇烈掙扎著,一點一點向外挪,幾個女人都拉不住他。
“啪——”
面前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沈確一怔,只見溫母站在他面前,氣勢洶洶的抬著手,瞪著眼死死的看著他。
“我說了,你不準去找溫景之!”
沈確一咬牙,直接一把推開了幾個女人,他直起身,毫不避諱的與溫母對視,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您為什么不讓我去找他?溫阿姨…您心虛了?”
“閉嘴!”
我母氣的渾身顫抖,沈確并不畏懼,昂首挺胸的站在她面前,語氣淡然。
“如果溫景之真的要和我分手,我絕對不會糾纏他,但我必須要聽到他親口說,而不是讓您來告訴我。”
“我是溫景之的媽,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算個什么東西,也來勾引我的兒子!”
“我沒有勾引他,我們是真心…””啪——!”
溫母又是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沈確被打的嘴角滲出血液來,卻仍然死死盯著溫母,眼神里滿是執著。
“不知好歹的家伙…姐,你們不是一直都很討厭他嗎?現在正是個出氣的好時候啊。”
幾個女人聞言,面面相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沈確將幾人的眼神納入眼底,直直的看向溫母:“阿姨,您想做什么!
“你不應該問我想做什么,你應該問問她們要做什么!
溫母收起手,笑出了聲:“不知道你當初勾引她們的丈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呢?”
沈確一言不發,默默的往后退著,手悄悄地伸進了口袋里,握緊了溫景之送給他的手機。
……
溫景之騎著自行車,已經快到車站了,他騎得快了些,大巴還沒到,只能百無聊賴著蹲在地上等著。
“嗡——”
手機突然響了,溫景之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沈確。
他嘴角微微勾起,點擊了接聽,可他還沒開口,便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陣異響,期間還伴隨著女人的怒罵聲。
溫景之心中一驚,倏地站起了身:“沈確——?!”
電話那邊沒有任何回應,卻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伴隨著少年的悶哼聲,急促的呼吸在聽筒邊響起,他聽見了那個最熟悉不過的聲音,是他的母親。
“你在和誰打電話?!這手機…糟了…”
電話被猛的掛斷,溫景之呆呆的看著被掛斷的界面,心頭狂跳,整個人的呼吸變得急促,慌的手腳都在忍不住顫抖。
沈確出事了…他必須,他必須要過去救他…
他回頭看了一眼車站,卻發現大巴已經快要進站,那是載著父親的大巴。
他沒有猶豫,收起手機,一咬牙便騎上了車。
小鎮的小路和車站隔了一條國道,平時車流量很大,哪怕現在是早上也是如此。
溫景之看了兩邊的汽車,確認沒有車來后,他不再猶豫,直接騎車想要穿過國道。
就在他即將穿越國道時,隧道內突然駛出了一輛高速行駛的小汽車。
此時,載著溫父的大巴也終于停在了車站,旅客們陸陸續續的下車,溫父也在其中。
剛一下車,他便想要尋找兒子的身影,耳畔卻突然傳來了撞擊的巨大聲響,隨即而來的便是旅客們的驚呼。
“天啊,出車禍了!”
“好可憐…我靠,司機還肇事逃逸了!”
他的心頭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心頭狂跳,恐慌在心底蔓延,溫父撥開人群,當看到國道中央的情景時,溫富猛的瞪大了雙眼,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讓他睚眥欲裂。
“景之——!”
溫父絕望的聲音在車站內盤旋著,他扔下了手中的包袱,踉踉蹌蹌的朝著國道中央跑去。
“我的兒子啊…我的兒子!”
瀝青的柏油馬路上,自行車被撞的扭曲報廢,溫景之靜靜的躺在地上,面朝著馬路,地上氤氳出一灘鮮血,與黑色的瀝青所融合。
她今天穿的白色T恤已經被血液染紅,整個人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躺地面之上,手腳彎折。
“景之,你醒醒…你能聽到爸爸說話嗎?景之!”
溫景之閉著眼,沒有任何動靜,血液不斷順著他的額頭和滴落,透明的液體從鼻腔內滲出,溫父怔愣了一瞬,在意識到那是腦脊液后,顫抖著手直接撥打了急救中心電話。
眼淚洶涌而出,他連說話都說的不利索了,掛斷電話后,他整個人不知所措的跪在溫景之身邊,根本不敢碰溫景之,他又顫顫巍巍的給溫母撥通了電話。
溫母此時正坐在一旁,看著沈確被幾個婦人打的奄奄一息,卻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是溫父,她立即笑的見牙不見眼。
“喂,老公,你到了…”
話音未落,她的笑容便僵在臉上,手中的手機應聲墜地,她整個人瞬間從椅子上滑落,臉上不見任何血色。
“阿之…阿之…”
她在口中反復念叨著溫景之的名字,幾個女人見她不對勁,也不顧被按在地上打的沈確了,連忙上前攙扶起了她。
“景之媽,發生什么事了?”
溫母神情呆滯,任由這幾個女人將她扶起,她神情恍惚,顫顫巍巍的向門外走去,整個人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景之媽,到底怎么了,你說話呀,你別嚇我們!”
溫母漸漸反應過來,雙眼猩紅,她攥住其中一個女人的手:“姐,快幫幫我,送我去車站…我兒子,我兒子他出車禍了!”
“什么?!”
幾個女人發出了驚呼,伏在地面上沈確聽到幾人的話,遲緩的抬起了頭,他想說話,卻從口中吐出了一灘血液,眼前一片混沌。
幾人再也顧不得沈確,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門。
霎時間,周圍寂靜無聲,沈確耳邊卻是一片嗡鳴,眼前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的臉被打的幾乎沒一塊好地兒,口唇被血液浸紅,臉頰紅腫,那些女人口口聲聲說他勾引他們的丈夫,恨不得將他的臉毀掉。
但他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剛才聽的很真切,她們說…溫景之出車禍了…
他不信…也許又是她在欺騙自己,他必須要親眼看看…
沈確艱難的扶著桌子起身,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眼前一片模糊,他擦了一下口唇上的鮮血,踉踉蹌蹌的朝著門外走去。
“呃——”
他腳步虛浮,被門檻絆了一跤,徑直摔在了地上,血液與灰塵混在一起,他劇烈的咳嗽著,雙拳緊握,顫抖著站起身。
“快去國道!聽說有人出車禍,司機肇事逃逸了!”
他身邊有很多鎮民騎電瓶車路過,議論紛紛。
“是誰?”
“我剛回來,救護車已經把人拉走了,就是前段時間剛搬來的那戶人家,她兒子,叫溫景之,有印象嗎?撞的特別嚴重!”
“這么小的孩子,明年好像要高考了吧!好可憐!”
“是啊,我聽他們說,全身都骨折,救護車來的時候心都不跳了,腦脊液全都流出來了,直接拉上車走了,怕是活不成了。”
“真可憐!
沈確呆呆的轉過頭,看向議論的二人,那二人看向他,眼神滿是錯愕,然后迅速騎車離開了。
沈確呆呆的看著二人離開的身影,腦中不斷嗡鳴著,眼前一片空白。
烈日炎炎,他全身上下卻冰冷一片,冷的渾身都在顫抖,一顆心被撕裂一般疼痛難忍,胸腔內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不受控制的大口喘息著。
他眼眶泛酸,卻一滴眼淚也落不下來,心口術就好像被人狠狠挖了一刀似的,又空又痛。
他是為了溫景之才活到現在的,溫景之已死,他也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了。
沈確想著,突然就笑了,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種即將解脫的快感。
死了也好,死了就自由了,再也沒有人妨礙他和溫景之,他們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片海灘的,他只記得,溫景之第一次主動吻他就是在這片沙灘上。
身體很痛,心里也是。
海面在日光下波光粼粼,潔白的海鷗在海面上低空飛翔,他一步步走進大海,任由冰涼的海水將他包圍。
*
診室外。
溫父溫母二人一言不發坐在長椅上,兩個人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
“吱呀——”
珍視的大門打開,溫父溫母立即迎了上去,渾濁的雙眼中瞬間亮了起來。
“醫生!我兒子…我兒子他…”
“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話音未落,溫母眼前一黑,身體軟了下去,溫父連忙扶住了她,望向醫生,眼睛又紅了:“我兒子他…沒了?”
“不,他還活著,但目前仍然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傷勢太嚴重了,目前處于深昏迷中,什么時候能醒…我們也不確定,但我們會盡力治療,孩子要轉入ICU繼續給予高級生命支持…”
“好好好!快轉!快轉!”
溫母聽到溫景之還活著,喜極而泣,眼淚順著臉頰一點一點落下,溫父連忙將她摟緊了懷里。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病人家屬,有句話我還是要如實告知你們,因為車禍嚴重,頭部受傷嚴重,孩子可能很難醒了…就算是醒過來,記憶也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受損,ICU費用高昂,你們…”
溫父連忙說:“我們不缺錢!你們只管給他進行最好的治療!有什么情況隨時告訴我們!”
“你們這樣說,我心里就有數了,放心,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讓孩子醒過來。”
語罷,醫生重新進入了診室,溫父和溫母無力的坐下,無力的掩住了臉。
“阿之…阿之…都是媽不好…媽錯了,你醒醒吧…”
溫父看向妻子,疲憊的雙眼中一片麻木:“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告訴阿之讓他來接我嗎?為什么他會半路回去?”
溫母咬了咬唇,沉默著抹去了臉上的淚。
溫父掰過他,眼神定定的看著她:“到底為什么!你說呀!”
溫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診室,最后還是將今天發生的事全盤拖出。
溫父聽著溫母說完,幾乎是瞠目結舌的看著她:“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你!你還是人嗎?”
“我能怎么辦!他的名聲那么差,我怎么能讓阿之被他玷污!”
“你不想他們倆在一起,那就好好勸啊,你怎么能這么對人家?如果…如果你今天沒去,阿之也不會接到那通電話,又怎么會發生車禍!”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說又有什么意義?!我知道錯了…”
溫母已經淚流滿面,她雙手合十,不斷祈求著。
與此同時,診室內。
溫景之恍恍惚惚,他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想要睜開雙眼,眼前卻刺眼的很,他嘗試了幾下,頂著刺眼的光芒,這才睜開了眼。
當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時,他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此時的他正飄在半空之中,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正躺在病床上,渾身幾乎沒一塊好地,數十名醫生醫務人員圍在他身邊,心電監護儀不時發出報警的聲音。
他這是…靈魂出竅了?他記得…自己好像出車禍了…為什么出車禍呢…
記憶有些不清晰,腦子里一團漿糊似的。
突然,他虎軀一震,心頭狂跳,他想起來了…他是為了找沈確才出的車禍!
不行…他必須要去找沈確,他必須要去…
“景之!
有誰在叫他,溫景之一愣,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突然從身后與他十指相扣,他的手很冰,而且他似乎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咸味。
他緩緩回過身,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置身于海灘前,夜色濃厚,天邊星子點點,月光很亮,海風吹的他發絲凌亂,沈確此時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后。
“沈確…!”
溫景之眼睛亮了,他像一只小鳥一樣撲進了沈確的懷中,沈確也笑著摟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吻著他耳畔的發絲。
“沈確,還好你沒事!”
沈確不說話,抬手捧住了溫景之的臉,閉上眼便吻了上去,溫景之也沒有拒絕,他順勢勾住了沈確的脖頸,閉上了眼。
沈確今晚和往常都不一樣,他的體溫很低,連唇都是冷的,凍得他很不舒服。
溫景之微微蹙眉,睜開了雙眼,卻意外發現沈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死死的盯著他,眼神空洞無神。
溫景之心中一驚,沈確也在此刻松開了他,溫景之也是這時才發現,沈確的臉色不對勁。
他的臉蒼白的不像話,脖頸處更是泛著青紫色的經絡,身上也是濕漉漉的,他原以為那股腥咸味是海風吹來的,但他現在才發現,這股味道是從沈確實身上傳來的。
沈確今晚,和以前很不一樣,渾身上下透露著陰森的氣息。
沈確微笑著,冰涼的手背貼在了他的臉上,他緩緩開口:“景之,和我走吧。”
“走?去哪?”
他朝溫景之伸出了手,似是在邀請:“去一個只有我們才能到的地方!
溫景之猶豫了片刻,還是緩緩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沈確的手心時,胸前突然傳來了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耳畔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快!病人自主呼吸消失,頸動脈搏動消失,已經房顫了,除顫儀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
心臟再次傳來異樣的感覺,與此同時,他能感覺到有什么人扯住他的手將他往回拉,眼前的沈確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沈確見他要離開,表情突然變得慌亂,他沖上前,死死的拉住了溫景之的手腕,表情變得猙獰扭曲:
“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不要走!沒有你我會死的!”
溫景之很想伸手拉住沈確,將他一起帶走,可他的手卻直直從沈確的身體里穿了過去,摸了個空。
“景之!我求你…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
沈確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但他的身體幾乎已經趨于透明,眼淚從他那雙晦暗的眼中落下,眼神是那樣悲涼哀戚。
“不要離開我…你不喜歡我了嗎?”
“沈確,等我!等我!我一定會會來找你的!”
在沈確消失的最后一秒,溫景之仍然堅持不懈的沖他呼喊著:“你別怕!等我來找你!”
……
“頸動脈搏動恢復,自主呼吸恢復,生命體征恢復正常,血壓偏低,搶救成功!
“呼…還好沒出事,劉醫生,你說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房顫了?之前明明一直都挺正常啊…”
“是啊,真的挺奇怪的,發生的太突然了,還好咱們搶救及時…”
醫生放下了手術刀,長吁一口氣:“行了,轉入上級病房吧。”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臉上蒼白的溫景之,嘆了口氣:
“雖然搶救及時,但這孩子遭受了這么嚴重的車禍,全身多處骨折,器官衰竭,就算是身體恢復好,也難保不會有什么后遺癥,怕是不能長壽啊!
“嗐,他這么年輕,以后的事誰說得準呢…”
第83章 《小鎮少年》138、139二合一 ……
“滴——滴——”
監護儀的不斷響著, 纖弱白皙的少年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瘦的兩頰凹陷, 頭發也被剃成了寸頭。
床邊, 一頭白發的女人正在為他擦拭著身體,看著少年的模樣,她又落下淚來。
如今已經是年底了, 溫景之昏迷了三個多月,早已脫離了生命危險,由ICU轉入了普通病房,但至今沒有醒來, 簡單來說就是成為了植物人。
她每天都在溫景之說話,希望她可以醒過來,卻無濟于事, 她的淚都快流干了。
“溫景之家屬, 麻煩您去一樓收費處結一下賬, 我們今天要為溫景之做治療了!
“誒,好。”
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淚, 狼狽的離開了病房, 因此她也并沒有注意到,在她走后,原本在床上陷入沉睡的少年突然動了動手指。
護工進入病房,打開了電視機, 將聲音調到, 確保床上的溫景之可以聽見,這也是刺激植物人蘇醒的一種方式。
電視頻道被護工調到了本地電視臺,電視中, 正在播放著早間新聞。
“10.20日日晚,有市民在xx海域進行捕撈時,捕撈上一具高度腫脹腐爛的尸體,市民立即報案,相關人員趕到現場對其進行尸檢,檢查結果顯示,此尸體性別系男,肢體不全,皮膚和□□組織被大量水生物啃咬,尸體嚴重腐敗,無法檢測DNA!
“警方目前未收到失蹤人員報案,但經過調查,警方發現尸體身上衣物為臨海鎮第一高中的校服,10.21日,警方前往林海鎮第一高中,最終確認,尸體身份系臨海鎮第一高中失蹤的高三學生——沈確。”
主持人將沈確的照片粘貼了上去,屏幕中,沈確表情淡漠,面容精致,與那具高度腫脹腐爛,連眼球都消失不見的男尸大相徑庭。
“沈確?嘖嘖,真可憐!
護工忍不住感嘆,剛要準備離開病房時,余光瞥見了病床上的溫景之,整個人被嚇得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反應過來后,她立即沖出了病房,朝護士站的護士大喊:
“醒了醒了!”
幾個護士一愣:“誰醒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溫景之!”
此話一出,幾個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護士反應過來,立即打電話通知了溫母,而她們則是匆匆匯報了醫生。
一群人烏泱泱的擠進了病房里,溫母也拿著繳費單回來了,當她擠進病房里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時,手中的繳費單緩緩落地。
“兒子——!”
溫母再也控制不住,撲到病床前,一把摟過了溫景之,失聲痛哭,嘴里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可溫景之只是呆呆的看著電視里的新聞,直到關于沈確的那則新聞消失,他才將目光落在了溫母臉上。
“你…是誰?”
溫景之張口第一句話便讓溫母愣在了原地,也是在此時醫生從門外進來,輕聲安撫了溫母幾句,然后開始為溫景之進行一系列的檢查。
“醫生,我兒子他這是…”
“溫太太,還記得之前我你說的話嗎?病人恢復意識后,很可能喪失記憶,溫景之就是,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溫母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弧度,低聲不斷自言自語著:“不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
“那醫生,我兒子有沒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嗯…不好說,聽診心臟有點問題,待會拉個心電圖在確認一下,其他都沒事!
“好…”
溫母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她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呆愣的溫景之:“你叫溫景之,我是你媽媽。”
“媽媽…”
溫景之喃喃著,目光再次錄到電視機上,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失憶了嗎…好像是的。
他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人…有媽媽在,應該都會想起來的吧?
……
一個月后,溫景之順利出院。
接下來的日子,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軌,在父母的帶領下他漸漸與周圍的人開始熟識起來。
但他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人,可他真的記不起來了。
不僅如此,他發現自己不會笑了,對任何人都提不起來興趣,父母也發現了他不會笑的事實,帶他去了很多家心理門診,但都無濟于事。
但這并不影響正常生活,于是,他很順利的完成了高三學業,考入了普通的二本大學。
在大學的四年間,他依然不會笑,心里總是覺得空落落的,他老是會想起那天在醫院的電視機上看到的少年,那個溺水身亡的少年。
午夜夢回,幾百個夜晚,他隔三差五便會夢見這個少年,少年帶著他在沙灘上肆意的奔跑,他竟然在夢中笑了,他們在沙灘上擁抱,親吻,甚至是做出更親密的事。
在夢中,他們是那樣親密無間,可夢一醒,心里便越發失落。
他知道,他是喜歡上了那個叫沈確的少年,可是那個少年早就已經溺水身亡了。
他喜歡上了一個死人,多么荒唐。
他不敢將這些事情告訴父母,于是將這些秘密掩藏于心底,他原以為日子會這樣過去,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夢見少年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他今年已經27歲了,現在是十二月,他今年一整年都沒夢見過那個少年。
母親也為他安排了一個合適的結婚人選,今天是他們見面的日子。
母親說,對方家世很好,就是身體不大行,性格惡劣了些,長得會很合他的心意。
他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于是準備糊弄過去,到了見面地點,溫景之等了很久,對方都沒有來。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一個高大的人影坐在了他對面,一上來便很不禮貌的叩了叩桌面。
“喂,我媽說的那個暴發戶就是你吧!
溫景之蹙了蹙眉,抬頭看向眼前的青年,神色一怔。
青年生的很好看,模樣與自己夢中的少年有七分相似,只是他臉上的倨傲和輕蔑之色讓他的容貌生生遜色了幾分。
“長得還不錯嘛!
因著那張臉,溫景之也不氣惱,“看來今天這相親局我們都不滿意,不如好聚好散的好!
溫景之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欲要離開,青年卻突然出聲:“別急著走嘛,我覺得你還挺有意思的!
溫景之抬頭看了一眼青年,想到母親的叮囑,他又坐了回去,靜靜地聽著他繼續說。
“我呢,也到了適婚年紀了,說實話,雖然你家是個暴發戶沒什么根基,但我挺喜歡你的,我們要不要考慮結個婚?”
青年手撐在桌面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溫景之,像打量商品一樣打量他。
溫景之心中有些不適,青年自顧自的說:
“你放心,婚后我的財產有你的一份,吃穿不愁是肯定的,不過我這個人平時喜歡玩,朋友挺多的,基本上不會回來過夜,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哦,還有!
青年的眼神中他身上轉了一圈,眼中的嫌棄不加掩飾。
“婚后你直接去我家公司上班,我會給你安排一個閑職,別搞什么工程開發了,做我的配偶,賢惠就可以了!
“啪——”
溫景之雙手倏地撐在了桌面上,桌子顫抖了幾下,在青年錯愕的眼神中,他直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褶皺,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
“抱歉,我想我們不合適,我不賢惠,也不會為了你放棄事業!
“單我買過了。”
語罷,他離開了餐廳,青年坐在原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一張臉氣的通紅,隨即直接一揮手,將桌上的杯子拂在地面上,清脆的聲響讓整個餐廳的人駐足。
服務員訕訕一笑:“先生,這杯子…”
青年氣的從錢包里抽出了幾張鈔票,啪的一下扔在了地上,臉色漲得通紅。
活了快三十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像溫景之這樣的人!竟然敢拂他的面子!
他屈尊降貴的委曲求全,不過是一個暴發戶,有什么資格拒絕他?!
突然,青年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惡劣的笑容。
溫景之并不知道青年的計劃,他疲憊的回到了家中。
“呼——”
他長吁一口氣,只有在家中,他才得以喘息,站在落地窗前,他熟稔的點燃香煙,煙霧氤氳間,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響。
溫景之拿起手機,是上司給他發的消息。
【小溫,公司最近準備在臨海鎮開發旅游項目,我們買了一塊地皮,你明天有時間嗎?能去臨海鎮走一趟嗎?】
臨海鎮…
很熟悉的地方,他突然想起,夢中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溺水少年就是死在了臨海鎮。
心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本想拒絕,腦中卻有個聲音,不斷催促著他答應,鬼使神差般,他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回復道:【收到!
*
中午,溫景之坐上了前往臨海鎮的大巴上,他在瀏覽器搜索著臨海鎮的相關資料。
關于臨海鎮的報道非常少,只有寥寥數篇,還有一些十多年前的照片。
照片中,臨海鎮風景優美,鎮民們生活安居樂業,面相淳樸,有大片肥沃的土地,的確是個很適合開發旅游項目的好地方。
溫景之翻看著那些圖片,每翻過一張,便覺得有很多地方都十分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見過,當翻到一張松林中廢棄的木屋時,他的大腦突然開始劇痛。
“嗡——”
腦中發出嗡鳴的聲音,溫景之眼前開始變得模糊,他連忙扶住額頭,腦中出現了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十分模糊,看不真切。
隱約中,他看見一個穿著白色校服的男生正坐在他身邊,細心的為他輔導習題。
他身上散發著幽香,那股香味似乎就在他鼻尖縈繞著,他連忙搖了搖頭,腦中的不適這才有所緩解。
“臨海鎮到了啊,有沒有要下車的?”
司機在前面嚷著,溫景之連忙起身:“師傅,我下車!”
司機應了一聲,將大巴車停在了路邊,溫景之從車上下來,卻被眼前荒涼的景象驚到了。
司機將他放到了一條國道邊,國道對面是大巴車站,但車站牌子早已生銹,地上一片狼藉,角落里還生出了雜草,一陣風拂過,雜草隨著風微微晃動。
而他從下車到現在,這條寬闊的過道竟然連一輛車抖沒見著,不遠處的隧道黑漆漆的。
偶爾一聲鳥鳴在頭頂響起,襯得場景越發荒涼。
溫景之呆呆的舉起手機,看向屏幕,他正好翻到了臨海鎮車站的照片,與眼前的景象對比,二者模樣大相徑庭。
這…這真的是臨海鎮?不會走錯了吧!
溫景之不信,打開了手機導航,地圖還真顯示他在臨海鎮,他回過身向遠處眺望,的確能看見一望無際的大海。
溫景之皺了皺眉,在手機上找到了自己預定的旅館,導航前往鎮上旅館。
越往里走,路邊便越發荒涼,周圍雜草叢生,如果不是看到遠處的房屋,溫景之真要懷疑導航出問題了,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自從進入這里后,背后便涼嗖嗖的。
一直到進入鎮子后,才見到人影,但仍然是一片荒涼,此時已經快要下午五點了。
溫景之低著頭,與一個挑著扁擔的鎮民擦肩而過。
他低著頭,因此并沒有看到,眼神空洞麻木的鎮民在見到他后,眼中滿是震驚,隨即便是鋪天蓋地的恐懼,連忙挑著扁擔離開了,一句話也不敢說。
依照著導航,溫景之最后在一處看起來充滿了時代感的旅館前停下了腳步。
旅館的玻璃是深綠色的,像八十年代的裝修風格,門內燈光昏暗,空無一人。
他有點想退款了。
溫景之指尖在退款申請上躊躇了片刻,還是沒有按下去,臨海鎮的旅館就這么幾家,這家還算是設施比較好了。
他嘆了口氣,輕輕推開門,環視四周,周圍寂靜無聲,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有人在嗎?”
…無人回應。
溫景之推開門,進入旅館內,一股海水的咸腥味彌漫在旅館內,背后涼颼颼的,渾身上下像是被海水浸泡了一般寒涼。
頭頂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滅,地面磚磚泛著濕意。
溫景之今天穿的鞋子并不防滑,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前臺,探頭向里面看了一眼,柜臺上堆了一堆泛黃的賬簿,只有一臺老舊的臺式電腦,老板的聯系方式也沒有。
“你好!
他剛想探頭仔細看看,身后冷不丁的傳來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溫景之渾身雞皮疙瘩直起,猛地回過身。
還未看清來人的面目,便聽見一聲驚呼,地面磚潮濕,對面男人腳底一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向前傾倒,溫景之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他。
“老板,你沒事吧!”
溫景之將男人扶住了,他的直接觸碰到男人的皮膚,觸手生涼,一片濕濡。
“謝謝…不好意思,這幾天下雨,地面太潮濕了,還沒來得及擦拭,給您添麻煩了…”
“沒關系。”
男人到道了聲謝后,小心翼翼的扶著他的手臂直起身,當感情男人的容貌時,溫景之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過神。
很像。
太像了。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微笑著,身形挺拔高大,面容精致,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了一片陰翳,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唇瓣卻殷紅如血,那雙暗紅色的眸子正滿是笑意的看著他,眼神溫和。
男人的容貌和他魂牽夢繞了多年的少年是那樣相似,就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一片,溫景之的眼神落在了他的手臂上,瞳孔微縮。
男人的手臂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疤痕,像是被人虐待出的傷疤。
注意到溫景之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臂上,男人并沒有生氣,笑著迎上前:“你就是那位預定了房間的客人嗎?”
“啊…是!”
“出示一下身份證吧!
溫景之應了一聲,連忙從口袋中抽出身份證遞給了男人,男人來到了電腦前坐下,溫景之也是這時才發現,男人的腿有點跛。
“溫景之…景之…”
男人輕聲呢喃著,將他的名字在口中反復咀嚼,語氣溫柔,就像是在呼喚情人的姓名一般,黏膩的不像話,他聲音低沉,溫景之被他喚的臉頰有些滾燙。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男人,很是不巧,二人眼神相對,溫景之心中一驚,就像是做賊被抓住了似的,飛速垂下眼。
“好了,我帶你去樓上入住吧!
男人起身,左腿一瘸一拐的,溫景之心里莫名的有些難過,小聲說:“你的腳不方便,要不我扶你吧?”
“啊,不用,謝謝,我已經習慣了!
男人婉拒了,走在他前邊,帶他上了樓,溫景之跟在他后面,他的身影與記憶深處某個背影所重疊,無比熟悉卻又十分陌生。
他的頭又開始痛了,溫景之忍不住搖了搖頭。
“老板,我還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男人腳步頓了頓,微微側頭:“我姓沈,你叫沈老板就好了。”
姓沈…姓沈…
溫景之低頭思忖著,男人余光將他的表情納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嗡——”
手機突然響起,溫景之猛的回過神來,拿起電話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
“請問是溫景之嗎?”
“我是,您是…”
“你好,我是此次負責臨海鎮開發項目的負責人,你到臨海鎮了嗎?有時間一起出來吃個晚飯如何?就在鄉音閣!
“好的,我馬上就來。”
“要出門?”
沈老板笑盈盈的問他,溫景之嘆了口氣:“是啊,酒局!
“唉,今晚還不知道要鬧到幾點才能休息了,那些人肯定逮著我一個人灌。”
他自顧自的說著,沒注意到一旁沈老板眉頭漸漸皺成了川字。
“你還喝酒?”
對于老板的提問,溫景之有些無奈,他笑了笑:“像我這種干工程的,怎么可能不參加酒局?”
提到工作,他就有些心煩,兀自拿出香煙,順勢給他遞了一根:“來根?”
老板怔了怔,指尖莫名顫抖,他從溫景之手里接過了香煙,溫景之為他點燃了香煙,“試試,適口性不錯。”
老板沒說話,兩指夾著香煙吸了一口,卻被嗆得咳嗽,一張臉咳得通紅,連眼睛都咳紅了,甚至有淚從眼角流出。
溫景之嚇了一跳,他這煙的勁也不算太強啊,至于給他咳哭嗎?
“老板,你不會抽怎么不說啊,沒事吧?”
老板低頭搖著頭,聲音都在顫抖:“我沒事,你去參加飯局吧!
“嗯…那我去了?”
“等等。”
老板抬起了頭,那雙眼睛一片通紅,眼角濕潤,好像大哭一場似的。
“旅館提供接送服務,如果你酒后找不到旅館,可以撥打這個電話,我可以來接你。”
老板遞上了一張明信片,上面寫著他的號碼,溫景之笑著收下了。
“謝謝啦,我酒力不太好,正好需要這個服務,我走啦!”
語罷,他轉身下了樓。
看著溫景之離開的背影,男人垂下頭,看了一眼兩指間的香煙,突然嘴角一扯,笑出了聲。
可笑著笑著,淚卻從眼角落下,他又吸了一口香煙,卻被嗆得劇烈咳嗽,夾著香煙的手無力的掩住臉。
樓上的燈光忽明忽滅,男人矗立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灘水漬,他原本白皙一片的皮膚上出現了青紫色的紋路,脖頸處的經絡泛著黑色。
他忘了,他都已經死了快十年了。
當初十八歲的溫景之早就已經長大,成為了當時他最想成為的大人,擁有了體面的工作和成熟的性格,只有他…只有他沉睡在了海底,永遠的停在了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現在的他還對溫景之有吸引力嗎?他會想起自己嗎?他還會喜歡自己嗎?
他不知道,但他記得,溫景之說過的,讓自己等著他,他記得溫景之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相信溫景之。
他一定會讓溫景之想起他。
第84章 《小鎮少年》140、141二合一 ……
飯店內。
眾人圍著一張桌子把酒言歡, 室內洋溢著快活的氣息,三言兩語間,便決定一塊地皮該如何開發, 又該如何發展, 溫景之陪笑著,飲下一杯又一杯酒。
酒過三巡,溫景之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 眼花繚亂,向眾人寒暄一陣便借口離開了包廂,來到洗手間的水池邊就是一陣嘔吐。
吐完之后他長吁一口氣,垂首倚在了鏡子邊, 伸手在口袋里掏著香煙,半天都沒摸著,他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溫…景之?”
身后傳來了陌生的女聲, 溫景之回頭一看, 身后是個陌生的女人。
“你是溫景之嗎?”
“我是, 你是…”
女人聽到他承認自己的身份,興奮極了, 連忙道:“你我是常欣欣啊, 你不記得我了?”
面前的女人長了一張娃娃臉,很是可愛,但常欣欣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他誠實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 我們以前認識嗎!
“當然認識啊, 我們高三的時候,還在臨海鎮短暫的做過一個多月的同桌呢!”
“啊…我在臨海鎮待過?”
“對。∫簿痛艘粋多月,我聽說你出車禍轉到z城治療了, 后來你也沒回來過!
溫景之皺了皺眉,仔細在腦海中搜尋著這段記憶,但仍然沒有什么印象。
“抱歉,我不記得了,當年的車禍忘記了很多事情…所以…”
“原來你失憶了!誒,那你還記得…”
常欣欣張口想要問他什么,突然,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訕笑了幾聲:“算了,不記得也沒事,反正咱倆也就相處了一個多月而已。”
“后來你一直在z城?你這次回來…”
常欣欣的表情變得有幾分古怪,溫景之卻沒注意到,與她繼續寒暄:“我這次回來了是為了臨水鎮開發的事,這邊很適合開發為度假區!
“你們要把這里開發為度假區?!”
常欣欣很震驚,她臉色有些蒼白,溫景之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激動,點了點頭:
“對啊,怎么了,這不是很好嗎?可以帶動臨水鎮的旅游發展了…”
常欣欣沒有附和他,而是面色古怪的看著他,良久,她才小心翼翼的說:“你們要不要再考慮考慮?這邊…呃,風水不太好…”
風水問題?
溫景之蹙了蹙眉,酒意也消散了幾分,常欣欣看著他一無所知的樣子,猶豫了片刻,試探性的說:
“要不你去在本地論壇上搜搜?我不太方便告訴你…”
“欣欣!快來!”
“誒——!來了!溫景之,不說了,我先走了啊,有機會再聯系,拜拜!”
話音未落,常欣欣便被同伴火急火燎的叫走了,留下溫景之一人,常欣欣說的那些話仍然在他腦海中盤旋,但目前更重要的還是酒局,他得回去了。
他搖了搖頭,搖搖晃晃的進入包廂,繼續和那些中年男人周旋。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他只知道,喝到最后他眼前都已經開始泛花了,他想起了旅館老板,拿出手機胡亂撥了個號碼,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老板,張口便要對方來接他。
他意識已經開始混亂了,全身都在燥熱,最后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竟然真的有人來接他了。
迷迷糊糊的,他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了起來,那人皮膚冰涼,還有些濕濕的,他迫不及待的就將臉貼了上去。
對方很明顯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他的臉,就像冰塊貼在了臉上一樣。
“好涼快…”他忍不住感嘆。
那人想要抽回手,他卻不讓,死死的拉住對方的手臂,硬往上貼。
“別走,別,涼快…”
他聽見那人在他耳邊嘆息了一聲。
“明明就沒長大,還非要學大人喝酒!
對方說話時的聲音很熟悉,溫景之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聲音,卻又記不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躺在了軟軟的床上,周圍很涼快,有人將他的上衣脫掉了,為他擦拭身體,很舒服。
他雖然醉酒,但當對方要脫他褲子時,他還是制止住了,拉著自己的褲子不讓他脫。
“景之,乖一點好不好?我給你擦擦身體,不然會很難受!
“不、不行,別脫我褲子…”
任何人都不能脫他褲子,不行。
“聽話,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沒看過?放松一點。”
那人冰涼的掌心貼著他的臉頰,身體的燥熱瞬間緩解,一股幽香進入了他的鼻腔,他聳了聳鼻尖,不知不覺中竟然松開了緊握著褲子的那只手。
褲子被脫下,對方果然細心的為自己擦拭著身體,他的手很軟,很冰,就像冰塊一樣。
突然,對方的手停住了。
“景之,你長大了!
他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意思,但身上越發熱了,他下意識的靠近了對方的手臂,卻聽到了對方急促的呼吸聲,接著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景之,可以讓我嘗嘗嗎?”
對方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涼意吹的他耳畔癢癢的。
嘗嘗?嘗什么?他來的時候包里帶了兩只砂糖橘,他難道是想要吃橘瓣嗎?
“嗯…你吃吧!
不過是嘗嘗蜜糖橘而已,他可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景之,你真好…好喜歡你,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對方的話又讓他聽不懂了,但很快,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根本就不是想吃砂糖橘,他想吃的明明就是別的水果。
后悔也晚了。
他的身體更熱了,依稀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海里漂泊的水手,孤苦無依,海上風大浪大,而他只能無助的抱住桅桿。
可桅桿也搖晃的厲害,他差點都抱不住,身上被雨點子打的生疼,一種刺痛感,就像有誰在咬他似的。
雨點那么涼,他的身體卻那么熱,海里不斷有魚被風浪打進小船,那些調皮的海洋生物就來啃咬他的身體,脖子上、腰上、腿上,都被那些生物咬了。
最可氣的是,那些生物就連他的腳踝的都不放過。
暴風雨的時間很長,雨點子打的人生疼,桅桿也抱不住,甚至被風吹倒,重重的壓在身上。
他都已經這么可憐了,那些該死的魚仍然在咬他,真是可惡,等暴風雨過去了,他一定要將這些該死的魚做成烤魚吃!
他無能為力,只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希望暴風雨可以快點過去。
可他等了很久,就在意識消散前,他也仍然沒有等到暴風雨的停止,他就這么被狂風暴雨打的暈厥了過去。
“景之…景之…好喜歡你…你還喜歡我嗎?”
“嗯…”
“景之,你說說話,還喜歡我嗎?”
暈厥后,有人一直在他耳邊說話,反復要求他給個答案,他實在是太累了,眼睛都睜不開了,隨口應了聲,至于說了什么,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直到眼前出現微白的亮光,溫景之才漸漸回過神,眼前逐漸變得清晰。
頭很痛,宿醉后的副反應讓人頭暈腦脹,溫景之皺了皺眉,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胸前橫了一只雪白的手臂。
溫景之愣了一瞬,看向那只手臂的主人,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昨晚,和旅館的老板…好像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此時此刻,他的身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好看的眉眼陷進了被褥里,雙眼緊閉,睡得很熟,他的身體上到處都是曖昧的紅痕。
他也沒好到哪里去,身體未著寸縷,肩膀處,手臂上、就連腳踝都是紅色的咬痕,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計生用品包裝,可想而知昨夜的情況該有多激烈。
他小心翼翼的移開男人的手臂,想要溜之大吉,對方卻感受到了他的動作,倏地睜開了雙眼,猛地攥住了他想要抽離的手腕。
溫景之心中一驚,嘴角扯出了尷尬的笑。
“老板,你…你醒了啊!
男人對于他的離開也不惱,慢條斯理的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看向他的眼神眸光瀲滟,他本就生的精致,此時整個人就像一只攝人精魄的妖精。
“昨天晚上感覺如何?”
男人指尖從自己臉頰上劃過,眼尾上挑,微微揚起下頜,露出了他雪白修長的脖頸。
看著他那張與夢中少年極為相似的面容,溫景之控制不住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
從青春期夢見那個少年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男生,但很奇怪…整個青春期包括大學的四年時光,他沒有和任何人談過戀愛。
他心里只想著那個叫溺水的少年,昨晚的放縱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當他看見老板與他魂牽夢繞多年的少年如此相似的臉時,他還是恍惚了。
他低下了頭,刻意回避:“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男人歪了歪頭,掀起被褥緩緩朝他爬了過來,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二人瞬間離得極近,近到可以看見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
“可是我記得!
男人的指尖從他后脖頸繞到了鎖骨處,森冷的氣息噴灑在他耳廓。
“昨晚我好心好意去接你,把你扶回房間,你卻對我上下其手,不顧我的抗拒霸王硬上弓,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動作有多重,我身上到處都是你留下來的痕跡!
“醒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昨晚你可是很熱情的啊。”
“你看,我這里都是你咬的…唔——!”
“別說了!”
溫景之面紅耳赤,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但男人的眼睛笑的彎成了月牙,握著他的手腕,順勢親在他的掌心,然后是手腕。
溫景之的呼吸變得急促,男人也察覺到了,他緩緩抬起頭,略微側過了臉,將唇印在了溫景之的唇上,冰涼一片。
溫景之腦中一片空白,面對剛剛認識的男人,他竟然并不厭惡他的觸碰,在對方攬過他的腰時,他甚至情不自禁的迎合著他,順勢也環住了他。
于是,他在清醒的時候,再一次和這個僅僅只有兩面之緣的男人做了
男人似乎很了解他的身體,他雖然內心有些抗拒露水情緣,但他的身體很喜歡對方。
更讓他覺得難以啟齒的是,他竟然是下面那個,而且并不對此感到反感。
…他完了。
*
溫景之背對著他穿著衣服,男人就靠在床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神灼熱黏膩,仿佛要將他身上盯出個洞來。
“這么快就走了?不累嗎?再休息會吧。”
“不了,還有事情要忙。”
溫景之不敢看他,卻聽到了男人幽幽的聲音:“剛才還和我甜言蜜語,現在就這么冷漠…我的腰都酸了!
溫景之閉了閉眼,承受著臉上的熱意。
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他還好意思說,剛才到底是誰肆意妄為的扯著他做,看著這么正經的人在床上竟然那樣放浪形骸,有些話他敢說,自己都不敢聽。
“我們都已經這么親密了…關系是不是應該更進一步呢?”
身后傳來了冰冷溫度,男人從背后抱住了他,一雙手緊緊的環著他的腰。
“你是單身嗎?”
溫景之皺了皺眉,他想撥開環著自己腰間的手,可他卻勒的死死的,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難道你戀愛了??!”
他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勒著他腰的手更緊了,勒的他都快吐了,溫景之覺得他生氣的有點莫名其妙,低頭繼續穿衣:“我單身,不過我暫時不打算談戀愛!
“那我們…”
“…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溫景之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得不承認,男人的身體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可他忘不了夢中的那個少年,即使對方早已死去多年。
他的身體喜歡這個男人,他的心卻屬于另一個人。
男人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指尖已經深深的刺進大腿內,就連流出血液也渾然不覺。
“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男人聲音低沉,整個房間莫名的變得寒冷,溫景之穿上了外套,頭也不回:“你不認識,我也沒有必要告訴你。”
“可是我們已經…你難道不對我負責嗎?”
“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就沒必要談什么負責吧。”
溫景之看了一眼手表,“不說了,我走了,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
他起身,撫平了身上的褶皺,推門的一瞬間,身后突然傳來了冰冷的溫度,溫景之皺了皺眉。
從剛才他就發現了,這個旅館老板的體溫很低,像冰塊一樣。
“你喜歡我的身體,對吧?”
男人緊緊的環著他,手悄悄的從他的衣角下探了進去,曖昧的貼著他的腰。
溫景之沒有否認,這個人的身體他的確很喜歡,也很契合。
男人俯在他耳邊低語,語氣曖昧:“和我在一起吧,我會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我說過了,我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難道你和他已經在一起了?”
“沒有…”
“既然你沒有和他在一起,我也是單身,維持□□關系又有什么不可以?我知道的…你很喜歡被我抱著…”
“不要說了!”
溫景之面紅耳赤,他最聽不得男人說這些葷話,但男人說的也的確是事實。
他很喜歡被男人抱著,在夢中的時候,那個少年也是這樣抱著他,他們在海邊旁若無人的做,情深時,他會貼在自己耳邊一遍遍的說著“喜歡景之”。
他被這個旅館老板吸引,也是有這個原因,他們不僅長得像,就連做的時候姿勢都很像。
“不用覺得害羞,我也很喜歡你…做不成戀人,那就保持□□關系吧。”
溫景之詫異的抬眉:“你想和我做炮友?”
“炮友?”
抱著他的手愣了愣,透過門后的鏡子,他看到男人一臉茫然,盡管他身體是成年男人的模樣,眼神卻透露著一種與年紀并不相符的單純。
但他也沒多想,畢竟長期生活在這么個荒蕪的小鎮子里,自然而然會和外界產生隔閡。
“是,保持□□關系的炮友!彼忉尩馈
男人垂下了眼,再次抬眼時,臉上掛上了笑容::“對,炮友,我愿意,可以嗎?”
溫景之很是詫異,他以前只在網上看到過所謂的炮友關系,沒想到這種事竟然落到他的頭上去了。
他發誓,他真的很想拒絕,但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鏡中,身后抱著的□□仿佛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原本即將說出口的拒絕,最后卻轉為了一句“行”。
他同意了男人的請求,成為了他的炮友,男人也穿上了衣服,送他下了樓。
一直到門口,男人仍然依依不舍的看著他,在他即將離開之時,他突然沖上來將他壓在門上胡亂的親吻了一通。
“別鬧了,我走了。”溫景之皺著眉推開了他。
“那你辦完事記得早點回來。”
男人可憐巴巴的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眸子中滿是對他的愛意。
看著這樣的眼神,溫景之心里突然有些難受,夢中少年的背影再次出現于腦海,絲絲縷縷的愧意讓他對男人也沒什么好氣:
“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炮友之間不必關心對方的生活。”
果然,男人聽到他這樣說,委屈的垂下眸,唯唯諾諾的站在一旁。
溫景之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更難受了。
真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委屈的,主動要和自己上床的是他,要當炮友的也是他,炮友本來不就是這樣嗎?
他轉身要走,卻我突然停住了腳步:“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沈確…”
“沈確…沈確?!”
溫景之大腦嗡嗡作響,他沒聽錯吧?眼前這個旅館老板,竟然和他暗戀了多年的溺水少年叫同一個名字,而且兩人長得還那樣相像…
他的腦中生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但很快被他扔在了腦后。
不可能的事,新聞中已經證實了,少年沈確的確是死在了大海里,所以眼前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沈確,對,絕對不可能。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溫景之硬是將答案埋進了心底深處,他忽略了男人期盼的眼神,轉身離開了旅館,毫不留情。
男人就這樣站在門前,依依不舍的看著他離去,直到他的影子消失不見,他才愣愣的坐下了身。
他微微側頭,玻璃鏡面上倒映著他的身影。
他裸露在外的肌膚全是溫景之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想起溫景之,他心底泛起絲絲甜蜜,抬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那些曖昧的紅痕,彎起了嘴角。
雖然景之沒有想起他,但是他已經很開心了,起碼他是喜歡自己的身體的。
但他還是有些難過,景之失憶后竟然喜歡上了別人…不過他們沒有在一起,那他就還有機會。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戀人…誰都別想同他爭,誰都別想!
*
溫景之走在鎮內,人煙稀少,但矗立的小型商超仍然昭示著往日的繁華。
行走在街上的每個人表情麻木,仿佛對生活提不起來任何興趣,更奇怪的是,這些人見到他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像躲瘟神似的躲開,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他突然回憶起常欣欣昨晚說的話,想了想,他拿出手機,進入了本地的論壇,在上面輸入了“臨海鎮”三字。
論壇卡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大片關于臨海鎮的帖子出現,每個標題都帶著“hot”,仔細一看,年份都是他車禍那一年發布的,可想而知這些帖子曾經的熱度有多高。
他的目光被一張帖子所吸引,也是熱度最高的帖子:
【臨海鎮鎮民開始離奇死亡,鎮內靈異事件不斷!溺水少年死亡真相不實!】
臨海鎮的溺水少年…是沈確嗎?!
溫景之沒有猶豫,直接點進了帖子,他細細瀏覽著,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帖子內,帖主控訴著臨海鎮鎮民的那些暴行。
他表示,自己是林海鎮的一名鎮民,自從電視上報道了有關于溺水高三少年沈確的死因后,鎮子內便開始雞犬不寧,那些曾經犯下罪惡的鎮民們接二連三的死亡,短短一周,鎮中便陸續死亡了幾十個鎮民,死因竟然都是溺水而亡。
不僅如此,有不少鎮民還在家中見到了沈確的靈魂,整個鎮子都被靈異事件所環繞了。
下面有不明真相的網友指責帖主迷信,但很快帖主發布了一條模糊不清的視頻。
視屏中,一個穿著道袍的道士正在海邊做法驅鬼,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失聲尖叫,然后到底不起,視屏中一片手忙腳亂,道士再次醒來時,指著那些鎮民們,怒罵他們是畜生。
帖主后續在帖子內道出了道士指責他們的原因。
原來,沈確自殺根本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這些畜生鎮民們逼的。
貼中詳細描述了沈確受到了什么欺凌,每一條都看的溫景之心驚膽戰,他不敢相信,少年竟然遭受了這樣多的磨難。
他的心底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盡管他和少年已經陰陽兩隔,他卻還是忍不住心疼少年。
帖子的最后,帖主表示自己將不在更新,因為他已經還原了沈確死亡的真相,鎮民們死有余辜。
后面他果然沒再更新過,但其他帖子仍然陸陸續續的在更新。
臨海鎮大批鎮民搬走;臨海鎮仍然不斷出現靈異事件,時常有人看見早已死去的少年在街上回蕩,好像在尋找什么,一邊找一邊哭。
臨海鎮的夜晚經常回蕩著少年壓抑的哭聲,誰都不知道他生前到底經歷了什么,但因為這一遭,再也沒人敢來臨海鎮。
少年死去的那年是十八歲,而那年,他恰巧也十八歲,據常欣欣所說,他曾經在臨海鎮的高中就讀過一個月,不知道他是否與這個名叫沈確少年認識…
眼前再次閃過夢中的情形,溫景之捏緊了手機,看來,他有必要去找那個常欣欣了,興許,她會知道些什么…
第85章 《小鎮少年》142、143二合一 ……
“叩叩——”
“有人在家嗎?”
深巷內, 溫景之叩響了一戶人家的門,半晌都無人回應,他看了一眼手機上對方發給自己的地址, 又看了看門牌號。
不錯, 常欣欣就是住在這里。
“有人——”
溫景之剛抬手敲門,鐵門突然被人打開,一個圓臉可愛的女人出現在了門后, 溫景之趕忙收回了手,常欣欣看到他來很是驚訝。
“溫景之!你怎么知道我住這的?”
“問人要的地址!
溫景之晃了晃手機,常欣欣看了一眼他的手機,瞇起了眼:“你特地來找我, 應該不是為了和我閑聊吧?你有什么事情想問我?”
常欣欣是個聰明人,溫景之也不與她廢話直接開門見山:“我聽你的在本地論壇上搜了,的確看到了一些帖子, 但我心里有些疑問, 想來問問你!
“可以啊, 問吧!
“帖子里說的都是真的嗎?包括那個溺水少年沈確真正的死因?”
“當然都是真的,你猜編輯這條帖子的人是誰?”
常欣欣好整以暇的靠在門框邊, 溫景之瞪大了眼:“這帖子是你寫的?那你怎么…”
“你是不是想問, 我怎么沒出事,或者是,我怎么沒從這搬走?”
常欣欣太聰明了,和這種人說話一點也不費勁, 溫景之點了點頭, 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常欣欣的目光卻落在了他身上:
“我至今沒搬走,是為了在這等一個人!
常欣欣目光如炬, 溫景之怔愣了一瞬,指了指自己:“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不然呢?”
常欣欣突然轉過身,從堂屋里的桌上拿了鑰匙,順手扔給溫景之一只頭盔,溫景之連忙接過,不解的看向她。
常欣欣沒有解釋,而是順勢坐在了電驢上,朝他側了側頭,臉上揚起一抹笑容:“走啊,帶你在臨海鎮逛逛?”
“不是說鬧鬼么…”
“好久沒鬧了,興許見到你又鬧了呢?你難道不想看看鬧鬼的真實場景?”
常欣欣調侃著他,見他那副呆板的模樣,不耐的“嘖”了一聲:
“你怎么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呢,不和你開玩笑了,坐上來吧,你不是車禍失憶了嗎?我帶你到處逛逛吧,也許你能想起什么!
溫景之戴上了頭盔,忍不住嘟囔:“你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直接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會信我,況且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記得,也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回想起來!
常欣欣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擰動了油門:“走啦。”
鎮子里沒什么人,也沒車,二人一路通行,常欣欣一路為他介紹著:
“這是高中,你有印象嗎?當時我們就在這里讀書,咱倆還是同桌呢!
“看到沒,那邊那棟房子,就是你家,不知道你媽賣了沒有,反正沒人住了!
常欣欣帶著他掠過一個個看起來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二人從他家門口掠過,向前一直騎,當路過一棟廢棄已久的房屋時,溫景之猛地瞪大了雙眼,連忙拍著常欣欣:
“快停!”
“喲,你還有印象?我剛準備停呢!
常欣欣按下了剎車,溫景之看著那棟廢棄破舊的房屋,腦袋一陣一陣的疼,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閃過,爭搶著要進入他的腦海中,他一陣暈眩,還是常欣欣扶住了他。
“這里是哪…我頭好疼…”
“仔細想想,你知道的,你心里有答案!
常欣欣就是不肯告訴他,而是執著的讓他自己說出答案,腦仁疼的他整個人頭暈目眩,腦中記憶紛亂,他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層濃霧籠罩了,他想要撥開濃霧,眼前卻模糊不清。
“景之,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別離開我,好嗎?”
耳畔突然響了沙啞的聲音,溫景之猛地向身后看去,是他夢中的那個少年。
“你是…沈確…你是沈確!”
“景之,我會為你活下去!
溫景之想要伸出手拽住那個少年,卻抓了個空,少年的身影就像風一樣消散了!鄙虼_!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是認識的,可是…可是我記不得了,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少年的身影徹底消散了,而他也猛地回過了神,常欣欣此時正看著他,面頰上傳來涼意,溫景之愣了愣,抬手落在了自己的臉上,觸手生涼。
他竟然哭了。
“常欣欣,我和沈確,是認識的吧,而且我和他之間的關系應該也不是普通同學!
“是,你們曾經是戀人。”
溫景之自嘲般笑了笑,難怪這些年他反復的夢見少年,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能感覺到,十八歲的自己很喜歡沈確,可他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他都不記得了。
“對不起,我只知道這么多,你們當時戀愛時是瞞著所有人在一起的,我不知道當時你們的感情狀態如何,后面又發生了什么,這些事只能靠你自己想起來!
溫景之拭去了臉上的淚,看向不遠處早已廢棄的房屋,心中像被刀子刺了一般絞痛。
“鎮子里鬧鬼的事情,是真的嗎?”
他真的希望可以再見見沈確,哪怕二人陰陽相隔。
“聽說過,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不會是想通過這個方法見到他吧?”
常欣欣嘆了口氣:“反正我沒親眼見過,很多鎮民都說在家里見到了沈確的鬼魂,有可能是精神恍惚壓力太大的原因吧!
淚水再次不受控制的落下,溫景之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不再看向那棟廢棄的房屋。
“走吧,帶我去海邊逛逛吧!
常欣欣應了一聲,騎車帶他去海邊逛了逛,他也很想努力的回想起和沈確的那些點點滴滴,可腦子就像短路了似的,毫無印象。
離開時,常欣欣想要將他送到旅館,他婉言拒絕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旅館的。
遠遠的,他便看到旅館老板站在門前等著他,那張與沈確一模一樣的眼睛里滿是喜悅,見他回來了,熱情的朝他招手。
“景之,你回來了,怎么眼睛紅成這樣…”
他說著,伸手就要碰溫景之的眼睛,溫景之卻搶先一步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叫沈確?”
“是…”
“我問你,你和那個溺水身亡的沈確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不信,他們二人生的那樣相像就算了,為什么連名字都一模一樣?!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男人先是怔愣了一瞬,然后就笑了:“我就是他啊。”
“撒謊!”
溫景之猛地將他按在了墻壁上,喘著粗氣,一雙眼死死盯著他:“他已經死了,十八歲就死了,你明明和我年紀相仿!為什么要騙我!你到底是誰!”
“我說了,我就是沈確呀…”
“你!”
看到他這張與沈確極為相似的臉,他心中陡然升起了怒意,他的雙手已經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再用力一點,男人就會被他掐的窒息。
可男人并沒有躲,他甚至朝溫景之揚起了自己雪白修長的脖頸,眼神緊緊盯著溫景之,眼神中滿是病態的滿足,蒼白的臉頰也因為過于興奮而泛起兩團紅暈。
“景之,你想掐我嗎?可以哦。”
“我說過的,我的痛感不強,所以景之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肆意的笑著,更像沈確了,溫景之怒意更甚。
眼前這個人一定認識他,所以故意利用沈確的臉和名字接近他,甚至勾引他!
他十指收緊,手下的男人喘息的愈發劇烈,表情看起來像是即將被玩壞的玩偶一樣。
“景之、景之…我喜歡你,再重一點…好喜歡啊…”
“有!”
看著他那副被欲望所占據的雙眼,溫景之倏地松開了手,男人卻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在他錯愕的眼神中,男人將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臉上掛著癡癡的笑容。
“景之,我想做,可以嗎?”
“不可以!滾!”
“我們不是炮友嗎?”
溫景之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應該是瘋了,幻想自己是沈確不說,短短一上午就像一只處于發q期的動物一般,樂此不疲的想要和他做。
他惹到了不應該惹到的家伙。
他一把推開了男人,自顧自的準備離開,男人卻死死摟住了他的腰,在他一聲驚呼中,男人直接打橫抱起了他,直接一腳踢開了一樓某個房間的門,放下他后火急火燎的就要吻他。
“你瘋了!你有病是不是,你一上午到底要做幾次?滾開!”
“不知道…不夠,想和景之一直做…”
“你他嗎有癮?滾,有病就去治!”
“嗯,是有癮,要景之幫忙治才行。”
男人恬不知恥的說,溫景之覺得匪夷所思,怎么會有人像他一樣這么厚臉皮?
“滾開!我要退房!我要退房!我不住這了!”
“景之,我是沈確啊,我真的是沈確,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男人看著他,那雙眼睛中滿是濃烈的愛意,語氣無比真摯,一瞬間,溫景之卻覺得他有病,劇烈掙扎著。
這個人一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幻想自己是已經死了十年的沈確,甚至對作為沈確戀人的自己生出了覬覦之心,真是不可理喻。
“沈確已經死了快十年了!你裝什么!滾!別逼我對你動手!”
“沒關系的,景之,你打我吧,如果這樣能讓你高興的話,怎么樣都可以的!
他喜歡溫景之,喜歡他的一切,即使被他打也沒有關系的,他希望自己的身體上有溫景之留下來的印記,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溫景之依然在深深愛著他。
“變態,滾遠點!”
溫景之屈膝猛地頂在了他的小腹上,男人悶哼了一聲,溫景之一個翻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體上,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發誓,自己真的用力了,但他好像給這個變態掐爽了。
他的表情簡直快要壞掉了,連口水都從口角邊留下,即使這樣,溫景之依然感覺到有什么溫熱堅硬的東西貼在了他的大腿根處。
“瘋了…瘋了…!”
溫景之顫顫巍巍的松開手,男人卻掐住了他的腰,在溫景之驚愕的眼神中,他直起了腰,一把摟住了他,像只狗一樣舔舐著他的脖子。
冰涼的觸感從喉結向上蔓延,溫景之渾身雞皮疙瘩直起,整個人不寒而栗。
也是在這時,溫景之才恍然驚覺,男人的力氣要比自己大的多,以男人的力氣,完全可以翻身反擊,但是他沒有。
所以,男人就是故意的。
“你、你在干什么!停手!我說了我不做!”
“滾!你惡不惡心!滾啊!呃——!”
很快,他被男人壓在了被褥之中,面容陷進了被子里,他仍然側著臉鍥而不舍的罵他,但很快,他口中的罵聲減小,逐漸轉為隱忍的嗚咽聲,最后變成了低低的喘息聲。
“景之,你的腰好軟…再往下壓一點好不好?”
他被身后男人隨意擺弄著,無力的趴伏在被褥上,雙眼失神的看著床頭柜的玻璃杯。
玻璃的反光倒影里,他皮膚泛著紅,嘴上說著不愿意,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迎合著對方,眼神渙散,實在是…不堪入目。
他狼狽的低下了頭,身體卻因為快感止不住的顫栗,他怎么就變成這樣的人了呢?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呢…
他心里難受極了,男人的身體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他的心里卻住著沈確,這兩種矛盾的情緒相互碰撞著,讓他整個人十分痛苦。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他本性如此嗎?
*
“嗡——”
窗簾拉著,溫景之也不知道他們做了多久,直到手機的震動聲響起,他才猛地醒來。
他想坐起身,兩條腿酸脹不已,渾身上下像被碾過似的疼痛。
他摸索到了手機,迷迷糊糊的接了電話:“喂?”
“小之,這幾天在外面都還好吧?什么時候回來啊?媽有事想和你說!
是母親的電話,溫景之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身側睡的正熟的男人,輕聲說:“有什么事?”
“你聲音怎么那么?你在哪呢?”
又來了。
溫景之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母親總是這樣,特別關注他的生活,他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實在是太過壓抑。
“和同事在一起,怎么了!
“是這樣的,上次相親的事…”
提到相親,溫景之心里更煩了,他可沒有忘記那個家伙是怎么狗眼看人低的,心中無名火蹭的一下就起來了。
“媽,你到底想說什么?”
“哎呀,就是,我也說不清,你今天能回來一趟嗎?對方家長想約咱們吃個晚飯,不去也不合適是不是!
“媽,有什么好見的啊…”
“你回來就是了!哪來那么多話呢?有些事情電話里我說不清,我只能告訴你,今晚的飯局,關乎到你爸的事業,說到這份上,你能懂了嗎?”
母親的語氣陡然變了,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強硬的要求,溫景之心中一沉,心中生出了不詳的預感,他握緊了手機,應了一聲。
“我現在就出發,下午五點前就能到,到時候再說!
溫景之掛斷了電話,嘆了口氣,起身穿衣,身側的男人也醒了:“怎么又要走啊…”
溫景之現在也知道了,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他耐著性子回答:“我媽打電話給我,你也聽到了,有事,必須要回去一趟。”
男人當然是聽到了的,他就是明知故問,他很開心溫景之坦誠的告訴了他事實,心情很好的環住溫景之親了一口。
“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
溫景之穿上了衣服,看了一眼鎖骨上的那些曖昧痕跡,無力的扶住了額頭,將襯衫領口往上拉了拉。
“那好吧…你會回來的吧?”
“嗯,會回來的。”
溫景之應了一聲,戴上腕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他腳步飛快,生怕男人纏著他不讓他走,不過還好,這種事情并沒有發生。
他并不知道,在他離開后,原本笑容和煦的男人臉色漸漸陰沉了下去,他死死咬著牙關,眼中滿是妒意。
他聽到了,相親。
原來景之竟然已經開始相親了…父母一起吃飯,難道是要確定婚事了?
景之說過的,他有喜歡的人了,他喜歡的人會是和他一起相親的那個人嗎?
好嫉妒…
他消失了快整整十年,等他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戀人身邊時,卻發現他的周圍已經有了新的人。
他們從未說過分手,再見時卻從戀人變成了見不得光的炮友,而他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卑微的去討好對方。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要是有什么身份可以讓他光明正大的站在景之身邊就好了…
男人低頭思忖著,片刻后,他似乎像到了什么,嘴角突然咧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
下午六點,溫景之到達了z城。
剛到車站,他給母親打去了電話,無人接聽,他皺了皺眉,準備先去父母家。
剛一出站,他便看見了一輛價值不菲的黑色商務車停在門口,他并沒在意,準備叫滴滴。
“溫景之——!”
有人在叫他,是個很陌生的嗓音,他回頭看去,視線之內,突然出現了一個戴著墨鏡,穿著粉色的襯衫的男人,染了一頭白毛,耳朵和脖子上都戴著看起來很騷氣的配飾。
他此時正倚靠在商務車車門邊,見他在看自己,男人伸手朝他打了個招呼。
溫景之在腦子里搜尋了一遍,對此人毫無印象。
“不認識我了?”
男人摘下墨鏡,那張與沈確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掛著輕佻的笑容,讓人看了就覺得不爽。
是那個和他相親的家伙,叫什么來著,好像叫白毓?對,是叫白毓。
溫景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準備離開,白毓卻跟了上來:“別走啊,咱們今晚還有飯局,我媽讓我來接你。”
他走近,身上一股子香水味,溫景之厭惡的皺眉,一個大男人還噴香水,真是有夠騷氣的。
白毓一手撐在了他的肩頭上,曖昧的靠近了他,溫景之不適的側了側頭,抬腳就想離他遠些。
“你要是敢拒絕我,你信不信,明天你爸的公司就倒閉。”
他的聲音低沉,滿含惡意,溫景之側頭看了他一眼,他仍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眼中卻滿是冷意。
他知道,這個人不是在和他開玩笑,在相親前,母親曾經說過這個人的家庭背景,在z城幾乎是一手遮天,她好不容易攀上了這門親事,迫切的希望他和這個人結婚。
可她也不想想,如果這個人真的有那么好,怎么可能會輪到他這么一個小門小戶并且性格平庸的家伙嗎?
“走吧?”
白毓摟住了他肩膀,眼神從他鎖骨處掠過,帶著笑意的眼神瞬間冷了幾分。
溫景之一言不發,跟著他上了車,坐在了他隔壁的位置上,閉上了眼。
“喂,別裝死!
一上車,白毓就暴露了自己真實面目,用腳踢了他一下,直接將他褲子踢出了個腳印。
“你有沒有素質?”
“面對你這種人,我不需要素質!
白毓笑的很惡劣,溫景之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心頭的怒火。
“婚前你怎么玩我管不了,婚后你要是敢和別人亂搞,我會敲斷你的腿,我說真的!
白毓眼神在他身上轉了一圈,說的話莫名其妙,溫景之心里暗罵了一句神經,懶得理他。
神經病,相個親而已,白毓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會和他結婚吧,這種沒有素質的貴少爺,他可伺候不起。
如果不是為了父親的事業,他更不會來今晚這個飯局。
“喂,和你說話呢,身為別人的未婚夫,跑到外面和不知名的野鴨子亂搞,帶著一身的吻痕回來,你當我是空氣么!
“閉嘴!
溫景之冷冷地望向他,語氣冰冷。
“注意你的言辭,溫景之,你現在已經是我的未婚夫了!
白毓聲音也冷了下來,他毫不客氣的再次一腳踹在了溫景之的腿上,溫景之忍無可忍,站起身一把攥住了白毓的衣領。
“誰他嗎是你未婚夫,還有,放尊重點,別以為我沒脾氣!
“溫景之,你到底在拽什么啊!
白毓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溫景之被打的臉偏向一側,他錯愕的看著白毓,白毓緩緩站起身,甩了甩自己的手,語氣囂張。
“你爸媽收了我家三百萬彩禮,同意我們的婚事了,對了,今晚的飯局,就是我們的訂婚宴。”
溫景之倏地的瞪大了眼,白毓蹲下身,心情很好的笑了。
“當初你在餐廳里當著那么多人面罵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天?”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同意和你的婚事嗎?”
白毓笑的更開心了:
“花三百萬買個可以任我打罵玩弄還能滿足欲望的人偶,真的很值!
第86章 《小鎮少年》144、145二合一 ……
溫景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那頓飯的, 被白毓打的那張臉火辣辣的疼。
父母在餐桌上笑的臉都要爛了,白毓的父母也是非常的通情達理,并沒有因為他們家攀高枝而瞧不起他。
只有白毓, 自始至終不曾搭理過他們一家, 偶爾說話,還是指示溫景之替他布菜倒酒,將他當做一個奴才使喚。
白毓的父母覺得尷尬, 好聲好氣的勸白毓,白毓卻像沒聽見一樣,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服務,態度倨傲, 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
溫景之也是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為什么條件這么好的白家會選擇他進門。
因為白毓的脾氣和性格太差了,也沒什么腦子, 同階級的富人, 根本就不會選擇白毓這樣無理的人, 作為聯姻對象,求上不得只能尋下, 這才找到了他這么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總之, 這一頓飯是溫景之長這么大以來吃過最艱難的一次飯,其實白毓打他的那巴掌早就不痛了,可他還是覺得臉火辣辣的。
臨走時,白毓假意送他, 卻悄悄的笑著譏諷他:
“溫景之, 你不是很囂張嗎?那天在餐廳不是很硬氣嗎?現在硬氣不起來了?””說真的,我挺喜歡你這張臉和身體的,我已經決定和你結婚了, 別想著反抗,我說過的,只要你敢拒絕,你父親的公司就會毀于一旦…”
白毓將他推到了父母跟前,笑的很是和煦:
“我很期待和你的婚后生活哦!
是的,他和白毓的婚約就在今晚的訂婚宴上被定下了,婚期就在下個月的一號。
車內,溫景之一言不發的坐在車上,父母在前面有說有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
“小之,白毓這個孩子雖然性格差了一點,但人不壞,他們白家就他一個兒子,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父親喝了酒,一身的酒氣,母親也笑著附和:“是啊,白毓爸媽也答應了,會給咱們家提供生意方面的支持,你只要好好對白毓,他們家人對你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小之,你…”
“別說了——!”
溫景之猛地抱住了頭,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在此刻爆發:“為什么你們沒經過我的同意就讓我白毓訂婚!你們知不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阿之…”
母親想要安撫他,卻被溫景之一把打開手,他他痛苦的遮住了臉,一言不發。
“我知道,我們這樣是不對,可是你早晚會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的,白毓是你的選擇范圍內最好的配偶,他雖然性格不好,但是家底豐厚啊…”
“為了我好,為了我好!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你們說了多少遍!你自己捫心自問,你沒有半點私心嗎?!”
溫景之痛苦的嗚咽出聲,“你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我爸的公司…”
“小之,就算為了爸爸的公司,那不也是為你好嗎,畢竟公司以后也是由你接管啊,嗯?”
“小之,你今年已經不小了,你知道爸爸這些年很艱難,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翻身的機會…”
父母不斷的勸導著他,他們的那些話就像魔咒一樣,不斷的在溫景之的大腦里盤旋,占據了他整個大腦。
“這門親事我們已經應下了,白毓很喜歡你,這門親事是退不了的…”
“夠了——!“
溫景之聲嘶力竭的打斷了他們,他痛苦的閉上了眼,在白毓和父母的施壓下,他嗚咽著,艱難的點頭同意了。
他沒辦法,父母生他養他多年,他不能為了自己的自由違抗父母。
沒關系的,只是名存實亡的婚姻,他可以忍耐的…
*
在z城休息了幾日,拗不過那個男人一直給他發消息,溫景之最后還是乘車返回了臨海鎮。
他到底和那個男人有過一段露水情緣,還是有必要和他說清楚,否則以他的性格,要是在新聞上得知了自己的白毓結婚的消息,絕對會鬧得雞犬不寧。
與其等他鬧,不如他先捅破這層窗戶紙,不過在此之前,他倒是想先告訴常欣欣。
也是多虧了常欣欣,他才知道自己和沈確的那段舊情,今天他來,也是準備向常欣欣好好告個別,順便邀請她參加婚禮。
依著記憶,他來到了常欣欣家,如同昨天一樣,敲了敲她的門。
“來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大門被打開,看見是他,常欣欣并不意外,她笑著問:“你怎么來了?”
溫景之咬了咬唇,從口袋里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請柬遞給了常欣欣,常欣欣非常驚訝,愣了好一會才接過請柬。
“你、你怎么要結婚了!?”
“嗯…到了年紀!
常欣欣連忙打開請柬,當看到新人的名字時,她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白毓…?白毓是誰。俊
“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下個月一號結婚,到時候來參加婚禮吧!
“不是,白毓…你、你喜歡他?你們已經談了很久了?!”
常欣欣看著手中的請柬,眼底滿是慌亂,那雙手更是不斷顫抖著。
溫景之沉默了片刻,坦然道:“不喜歡,也沒談多久,是父母選的對象!
“那沈確呢?你不在乎沈確了嗎?”
“沈確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人死不能復生,我也記不起來當年的事了…就這樣過去吧,人總要向前看不是嗎。”
常欣欣看著手中的請柬,良久,她沉默的應了一聲。
他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快十年了,自始至終沒有參與過二人的情感糾葛,劇情的確發生了轉變,但她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發展。
不僅出現了原劇情中沒有出現的人物白毓,甚至連劇情的走向都發生了改變。
原劇情中,沈確明明化作了冤魂追魂索命,可現在…溫景之都要結婚了,他都沒出現。
或許,這就是故事的結局吧。
“婚禮我會去參加的,既然你已經決定重新開始,以后還是不要回臨海鎮的好。”
“我知道,我今天來就是做個了結的,我要走了!
“你這樣想就好,走吧,我送你一程!
常欣欣騎上了她的小電驢,將頭盔扔給了溫景之,“你要去哪?”
“臨海旅館!
“什么?”
常欣欣擰鑰匙的手一愣,皺了皺眉,臨海鎮從來就沒有什么臨海旅館啊。
溫景之不知她在想什么以為他沒聽清,又重復了一遍:“臨海旅館!
常欣欣回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遲疑的問:“你確定?”
“對啊,你不知道在哪嗎?這是導航,跟著走就行!
常欣欣狐疑的接過了手機,當看到手機上的導航界面時,她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手機上哪里是什么林海旅館啊…導航的地點明明就是臨海鎮那片荒蕪的松林!
常欣欣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她再次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沒導錯地方?”
“怎么會?你看,臨海旅館這四個大字還在地圖上呢!
常欣欣想說什么,但看了一眼地圖上荒蕪的松林標志,原本想提示溫景之,但她想了想,還是沒說話,畢竟她已經決定不再插手二人間的任何事。
她一咬牙,“行,我帶你去!
常欣欣帶著溫景之,穿過鎮子和深巷,然后行駛在崎嶇的松林內,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冷,常欣欣被冷的牙齒上下打著顫。
她從后視鏡中看了一眼溫景之,他置若罔聞,神色如常,根本不覺得哪里奇怪。
“快到了,在那,你停門口就行!
順著溫景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一座廢棄的小木屋矗立于松林之中,鼻尖傳來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腥咸味,像是海里的生物味道。
溫景之自然的下車,朝木屋走去,當他踏上木屋的階梯時,木屋的大門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到來,“吱呀”一聲,緩緩被打開。
常欣欣額角冷汗涔涔,當看到木門內走出的身影時,她的臉色瞬間煞白一片。
木門內,一個身形瘦削的男人低垂著頭出現,他身上一片潮濕,穿著破敗不堪的襯衫,頭發凌亂的貼在額頭上,他的面容早已腐爛潰敗,一只眼珠不翼而飛。
見到溫景之來,他親昵的抬起手,環住了溫景之的脖頸,將自己那張腐爛的臉貼在了溫景之臉上,甚至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而溫景之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嫌棄的將他推開,嘀嘀咕咕的說:“有人在,別鬧。”
而那個男人則是依依不舍的攥著溫景之的衣角,竟然有些委屈。
溫景之拂開他,轉身朝她揮了揮手,滿面笑容,他身側的男人也在此時緩緩轉過身,原本滿臉笑容的臉一瞬間冷了下來,看向她的眼神中滿是冷意和威脅。
常欣欣不敢再逗留,和溫景之打了個招呼后便匆匆忙忙的離去,心里卻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原本她以為沈確和溫景之之間就這么斷了,沒想到沈確竟然一早就接近了沈確!
看來,就算沒有她的任何干預,沈確和溫景之最終都會走在一起!
她心里十分的高興,有種自己磕的CP竟然成真的感覺。
等等…可是溫景之馬上就要結婚了…沈確該怎么辦。
*
溫景之納悶的看著常欣欣恐慌逃離的身影,不解的撓了撓頭。
她怎么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景之,景之,你沒有騙我,你真的回來了,好高興…”
一見面,男人就迫不及待的與他十指相扣,黏黏糊糊的湊上來要吻他,熱情極了,溫景之被他抵在了桌前,無力的仰著頭承受著他的吻。
“等等、等等…”
“嗯…不想等!
男人俯在他肩頭曖昧的吻著他的脖頸,鼻尖微聳,眼神突然冷了下去。
景之身上有別人的味道,是個男人,男人很近的接近過他。
他閉上眼,依照著這股味道,很快搜尋到了味道的主人,眼神中殺意漸起。
“我今天來,有事想要找你!
溫景之輕輕推開了他,眼神認真,男人從溫景之的脖頸抬起臉,滿眼眷念的看著他。
“好,我聽景之說。”
他乖乖的坐下,甚至還為溫景之倒了一杯茶,撐著臉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我…”
看著他那張臉,溫景之不敢與他對視,莫名的有些心虛,飛速垂下了眼,他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抱歉。”
溫景之咬了咬唇,將一張請柬推到了男人跟前,男人為他添茶的手一頓,看向請柬上那個刺眼的“囍”字,臉色瞬間煞白,手中的茶盞跌落在地面上,一地碎片。
“你…你這是…”男人顫抖著嘴唇,眼中已經蓄起了淚。
“如你所見,我要結婚了,對方是我父親同事家的男孩,人很好,還有一個月就舉行婚禮,我們的關系到此為止吧!
溫景之一鼓作氣的說完,然后無視男人那哀戚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將那張鮮紅的請柬放到桌上,而后倏地起身,一咬牙,眼中滿是決絕,轉過身便要離開。
原本他們這段關系也只是露水情緣,結束了對彼此雙方都好。
男人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見溫景之要走,他不顧自己殘疾的左腿,踉踉蹌蹌的想要從身后抱住溫景之,卻因步態不穩,猛的跌落在地上。
但即使這樣,他也不愿意放手,死死的抱住了溫景之的腳,眼淚從他那張瓷□□致的臉上落下。
“我不要分手,是你說的…你說你要娶我,你說會好好愛我,為什么現在你變成這樣了?”
溫景之一怔,自己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但為了能盡快擺脫這段感情,他順著男人開口:
“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人,你見識到了,分開吧!
溫景之背對著他,想要掙脫,男人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將他的雙腳抱得更緊,哭的聲音沙。
“求你了,我們不分開好不好,我不要你娶我了,我…我給你當情人好嗎?”
“我不會破壞你的家庭,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求你了,我不能沒有你…”
“沒必要!
溫景之一咬牙,猛地掙脫了他。
男人仍然在背后低聲啜泣著,溫景之剛要抬腳離開屋內,大門“砰”地一聲自動關閉,周圍的場景迅速發生變化,墻紙脫落,地板腐爛,原本的旅館變成了一座年久失修的木屋。
對于眼前發生的變故,溫景之臉色臉色驟變,他不可置信的往后踉蹌了幾步,不可思議的回頭看向男人。
“你…你…!”
男人此時正跪坐在地上,身形瘦削,原本精致的臉腐爛不堪,一只眼睛甚至沒有了眼珠,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散發著一股腥味,感受到溫景之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男人陰森森的笑了。
“我這樣委曲求全,你都不肯答應我…對不起,我只能用另一種方式將你留在我身邊了。”
溫景之也在此時終于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他作勢就要逃跑,男人卻比他更快,一把從身后摟住了他,那雙手死死的掐著他的腰,仿佛要和他融為一體。
“放開我!放開我!”
“景之,你為什么不要我了,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就是沈確,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
沈確…?
溫景之掙扎的動作一愣,回頭向男人看去,男人的眼神是那樣悲傷,即使他的一只眼球被海洋生物啃噬殆盡,他的眼神卻讓溫景之覺得無比熟悉。
零碎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這一次的疼痛比以往還要疼痛,眼前的畫面也逐漸變得暈眩。
“景之,快點想起我吧…我們不是說要一直在一起的嗎?你讓我等著你…我信了,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為什么要和別人結婚呢,你不是說你要娶我嗎?”
男人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響起,卻又漸漸消失不見。
恍惚間,溫景之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被濃霧所籠罩的的地方。
這一次,濃霧在靠近他后,迅速的散開,他沿著一條小路一直走,越過重重的濃霧,眼前逐漸變得清晰,他看到了一間矗立于松林里的小木屋。
木屋讓他覺得無比熟悉,鬼使神差般,他情不自禁的走近,待走近了,木屋內便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喘息聲,身為老司機的他立即就明白那是什么聲音。
他并不想窺探別人的情事,但他的腳步忍不住的朝木屋內走去。
他剛到門前,沉重的木門便自然而然的緩緩打開,木屋內,一片春光。
兩個少年忘情的糾纏著,他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密不可分,其中一個少年背對著他,他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看清了作為主動方的少年的臉。
那張臉他再熟悉不過的,是他夢中的沈確。
此時,他那張精致的臉染上了欲色,一雙眼緊緊盯著坐在他身上的少年,那雙眼中滿是濃稠的化不開的愛意。
“沈確…沈確,我喜歡你,我好愛你…”
坐在他身上的少年捧住他的臉,低頭吻了上去,而他的話無疑是對沈確最好的一劑良藥,沈確的呼吸逐漸加速,猛地環住了少年的腰,二人順勢傾倒。
也是在這時,溫景之終于看見了那個少年的臉,是年少時的自己。
溫景之眼神閃了閃,看著若無旁人糾纏的二人覺得自己的心顫了顫,雙手握緊了拳。
原來,他和沈確的關系曾經這樣親密。
下一瞬間,眼前的場景突然發生改變,他聽到了少年隱忍痛苦的聲音,他瞪大了雙眼,眼前發生的一切幾乎要讓他睚眥欲裂。
幾個婦女圍著沈確,對他拳打腳踢,言語極盡侮辱,而沈確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神渙散。
“沈確——!”
溫景之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猛地沖上前去想要阻止那幾個女人,卻直直的從她們的身體里穿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確被那群人欺辱。
他劇烈喘息著,一顆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疼痛,他不忍心再看,想要閉上眼,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迫使他不得不睜開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淚中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之上。
“不讓你長點記性你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你算個什么東西,也來勾引我的兒子!”
其中一個女人厭惡的說道,聲音無比熟悉,他呆呆的抬頭望去,當看到女人的臉時,溫景之的瞳孔驟縮。
是他的母親。
腦中傳來了雷聲的轟鳴聲,溫景之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面對沈確,她的表情是那樣猙獰,說出來的話是那樣尖酸刻薄。
這個人,真的是他的母親嗎?
下一秒,眼前的畫面逐漸消散,耳畔突然傳來了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咸腥的海風吹打在他臉上,風很冷,刮的臉生疼,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擋。
“沙——沙——”
有人從沙灘上走過,溫景之頂著風,循聲望去,不遠處,一個瘦削的少年正往大海中走去。
他一看就知道,那人是沈確。
溫景之連忙朝著沈確的方向奔去,沈確的身上滿是傷痕,鮮血淋漓,他心中一抽一抽的疼,情不自禁的想要觸碰沈確,卻直直的從他身體里穿過,摸了個空。
“沈確!沈確!”
溫景之急得呼喚著沈確,他卻眼神空洞,一步一步朝著大海深處走去。
“沈確——!別走!”
就這么短短的幾分鐘,沈確就這樣從他眼前一步步走近了海里,一陣海浪拍來,他的身體徹底消失在了海洋之中。
又是一陣海風拂過,偌大的海邊,只剩下他一人,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滾下。
“現在,你能想起來了嗎?”
熟悉低沉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他的聲音,剎那間,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驟然變得清晰,如同潮水涌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伴隨著記憶的恢復,他的一顆心也如刀絞,溫景之痛苦的嗚咽出聲,再次睜眼時,眼前已經模糊一片,淚水中,他看見那個男人站在他的眼前。
“沈確!”
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自己感情,猛地朝他懷里撲了過去,埋在他冰冷的懷里,放聲痛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樣對你的…沈確,對不起!”
“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不和他結婚了,我們一起離開這…、
一聲冰冷的嘆息在他耳邊響起,冰冷的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指尖眷念的摩挲著他肌膚。
“景之,我很高興你能想起我,可是我們已經不能繼續在一起了。”
溫景之不可置信的從他懷里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錯愕。
“景之,你忘了嗎?我已經死了,死了快十年了!
“沈確,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錯了!”
溫景之又哭了,他埋進了沈確的胸膛上,死死的攥著他的衣角。
“對不起,景之!
沈確溫柔的摩挲著他,將溫景之攬進了自己的懷中,聽著耳邊溫景之的隱忍的哭泣聲,他鼻尖輕動,嗅著溫景之身上那股其他男人的氣息,攬著他的手漸漸收緊。
在溫景之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望向溫景之脖頸的眼神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