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貓,你可以吃番茄意面,哈嗚——!
張小茂從定制店里回來, 發了個動態,跟水友粉絲們說裙子已經在做了。
【誰懂這種老婆給自己報備的爽感……嘻嘻……】
【大概一兩周就能好,主要還是看大佬手上還有沒有別的更急的單子】
【就是說,這兩天直播間這么熱鬧, 你灣子哥居然沒上線?】
【笑死, 幸好他沒來, 否則他那種順直男肯定不同意咱主播穿小裙子(他不同意有毛線用!)】
張小茂搞定了這件事, 打算先去看一看自己小白馬的傷養得怎么樣了。
他直接拐去虞幟所在的虞氏總部大樓。
前臺小姐一見他, 便笑意滿面:“小公子, 來找虞總。”張小茂來得熟,不用她帶, 自己就麻溜地坐專屬電梯上去了,一路暢通無阻。
好似回到了家一般自在,張小茂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先把一顆腦袋探進去,看看人在不在里頭。
虞幟抬頭, 就對上一雙鬼靈精怪的大眼睛。
虞幟不動聲色地把電腦屏幕上, 某位小主播的直播回放關掉, 切換成文檔。
張小茂沒有規矩地坐到他辦公桌上, 睨著這位自己選定的幸運司機,“有沒有時間啊?”
對他,虞幟無論如何都是有時間的。
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這么乖?還要問上一問。
虞幟回想方才看到的直播內容,那條紅裙,鋒利的眉峰蹙頓一瞬。
大概,是因為這個了。
“想去馬場?”虞幟微微笑道, 試圖把張小茂拉到懷里。
張小茂不想跟他黏黏糊糊地耽誤時間,掙著自己的胳膊, 努力想把虞幟拉起來:“現在就走嘛。”
可惜虞幟紋絲不動。
“寶寶,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虞幟手臂一緊,張小茂那小骨架,立刻就被他拽進了懷里。
“什么呀。”張小茂不敢看他的眼睛,眼珠咕嚕嚕地瞧著別處,顧左右而言他。
“你不走,我找別人帶我去嚕。”
說著,就掙.扎著要起身。虞幟直接抱起他,一路抱到了車上。
張小茂美滋滋地系上安全帶,就這樣稱心如意地看了小馬,玩過直升飛機,又指揮虞幟把他送回家。
車停在張小茂小區樓下,張小茂正要下車時,被虞幟握住了手心。
虞幟眼底翻涌著不知名的情緒,卻唇角動了動,流露.出一絲笑意:“寶寶,不請我上去坐坐?”
張小茂今天享受了他的服務,眼角睨了睨,跳下車,拐到主駕駛,替虞幟拉開車門。
“虞總,請下車。”
張小茂裝出他在宴會上見過的、諂媚的神情,握著虞幟的手,很夸張地提醒他:“哦!這里有一塊石頭,虞總小心!這里是臺階,虞總抬腳!”
只是他表演技術一般,聲音又清亮亮的可愛,諂媚看不出幾分,倒是活潑神氣的小模樣,把虞幟都逗笑了。
虞幟打量這所兩居室,老舊,狹小,有清掃也無法褪.去的塵土味道。
他雙手掩面,深深吸了一口氣。
無法想象自己的寶貝,待在這種地方。
“請你喝茶啦。”張小茂捧著玻璃杯,來到沙發前沨,好似是孝敬的好孩子。
可他從小到大哪里泡過茶,仔細一看,熱水里全是茶渣。
虞幟倒是不嫌棄,笑了笑接過去,很給面子地喝下一口。
把杯子放到茶幾上,他拉住張小茂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寶寶……”他低沉開口。
“我不回去!”張小茂一瞧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么!
虞幟頭痛萬分,也后悔萬分,當初他怎么會答應讓小茂一個人搬出來住。
他想過,問過,張小茂卻只說自己長大了。
如何算是長大了?長大了便不能在自己庇護之下了?
他猜測也許是珍珠。
虞幟已經將家中所有珍珠相關的飾品,不論是他自己的,還是曾經送給小茂的,統統清理走,甚至包括家中擺件、裝修。
小茂回家,不會再看到任何珍珠物件。
虞幟看著張小茂固執扭過去的臉,太陽穴突突鼓跳,頭痛欲裂。
“我知道,”虞幟握著張小茂的肩膀,耐心十足地說,“我做得還不夠好,寶寶。”
“有任何不開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說,好嗎?”虞幟重復,“任何事,任何人。”
張小茂終于把臉扭過來了,他看著虞幟深邃的眼睛。
“沒有。”張小茂最終說。
為什么虞幟總是說他討厭的話題,惹他生氣?
張小茂甩了甩虞幟的手:“你好煩。”
虞幟這次卻沒松開他,大掌緊緊握住他柔嫩的手心。
語氣還算溫柔,只是額角青筋不住地跳起:“我搬來跟寶寶一起住,好嗎?”
“不好!”張小茂這下真生氣了,“松開我!”
沒有任何原因……沒有任何原因……
虞幟猛地將他拽過來,壓到身下,挾住張小茂的力道不輕,口吻卻滿是誘哄。
“別的男人可以進來嗎?是誰哄騙了你,寶寶?”
“花季?梁灣?”
“是他慫恿你離開我的身邊?”
“穿這么短的裙子,會給他看嗎?”
他捏住張小茂的下巴,真的過分了,除了醉酒那次,張小茂還沒被這樣對待過,很嬌氣地鼻子一酸,聲音就忍不住哽咽了。
“你不守信用,偷看我直播!”
張小茂用力去推虞幟的胸膛,漂亮的大眼睛很快蓄滿淚水,自己用小細胳膊猛擦了一把,很不甘心似的。
虞幟把人松開,摟過來抱在懷里哄。
“不可以穿這么短的裙子,寶寶。”
肆意揮灑自己的年輕漂亮,似乎忘了這世上多的是豺狼。
虞幟嘆一口氣,輕了不行,重了更不行,面對張小茂,他總是無計可施。
“不要你管!”張小茂已經被惹惱了,淚眼汪汪地瞪著虞幟。
“我以后還要結婚呢,”張小茂說,“你也要管嗎!”
虞幟表情凝滯,面上似乎結起冰霜,“小茂……”他語氣冷厲,充滿掌控欲,握住張小茂的手。
“你的婚事只能我做主。”
張小茂胸口仿佛頓時壓了一塊大石頭,止不住地流下眼淚,他用盡全力從虞幟懷中掙脫出來,指著大門:“你走!”
拽著虞幟的胳膊,把人往外推:“走!”
不管人走沒走掉,他跑進臥室,砰一聲關上臥室的門,撲在床上,埋在被子里嗚嗚地哭起來。
虞幟憑什么管他!
他自己都要結婚,有什么資格管他!
張小茂用柔軟的被子胡亂地擦眼淚,“嗚我以后要開飛機飛走……讓你再也找不到我嗚……”-
晚間,花季久違地給張小茂發來消息。
自從上次花滿樓與虞幟見過,虞幟不同意他追求小茂,出于謹慎和尊重,他近期沒有再聯系張小茂。
可虞幟此次的警告,反而讓他覺得無法再蟄伏下去 。
他需要與虞幟再正式、單獨地見上一面。
【花季:小茂,最近還好嗎?】
【花季:我覺得有必要跟你父親再見上一面。】
【花季:如果我說服他,你會答應我的交往請求嗎?】
他性情冷淡,這兩日卻因為此事,輾轉難眠。
他想,他必須守護自己的愛情,像一位高尚的紳士那樣。
他心中如此這般堅定,而罪魁禍首卻連他的消息都沒看到,淚痕滿面,裹在被子里,像只小貓一樣呼呼大睡。
虞幟回到家,獨自在張小茂的房間里坐了許久。
他來到儲物室,打開最里面的靠右的柜子,柜子里滿滿當當塞著各式各樣的小型玩偶。他拿了一只小海豹出來,拍了拍小海豹的腦袋。
他把張小茂剛領回家時,兩人的關系并不多么親近。
紅嬸說小孩子一個人睡害怕,他便讓張小茂睡在他床上。
張小茂枕著自己的小枕頭睡得很香,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來別人家里的樣子。第二日清晨,虞幟下樓時,就看到小孩兒已經坐在了餐桌前。
虞幟坐在他身側,享用早餐。
張小茂只是瞅了他一眼,然后繼續吃自己的飯。
沒有初來乍到的膽怯,沒有對主人家下意識的討好,大眼睛里唯有幾分天然的警惕,像第一次見面,抬手將手表砸給自己時如出一轍,驕傲的,率性的。
吃過飯,他把自己的兒童碗碟放到洗碗池里,然后就無視虞幟,小小一個人,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自然、隨性地,仿佛在巡查自己的領地。
虞幟覺得很有意思,下班的路上,路過玩具店,挑了個玩.偶帶回去。
他進門時,張小茂正在吃晚飯,聽到動靜,又是用那雙圓溜溜的黑眼睛把他一瞅,而后轉過去繼續吃。
虞幟把海豹玩偶放到他身旁,期待他做出什么樣的反應。
張小茂吃飯暫停,眼神在虞幟和海豹之間轉了兩圈。
“送你的。”虞幟說。
張小茂盯著海豹看,四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相對。旋即把海豹拿過來一點,放到離自己近一些的地方,去看虞幟的反應。
見他沒有反應,再拉過來一點,再看。
那神情,太像只貓了。仿佛在誘騙虞幟做出反應。
虞幟:“……”
虞幟甚至感覺自己被一個小孩給玩弄了。
沒有聽到他講話,虞幟不免遺憾,他以為張小茂會說謝謝。
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張小茂就把他的小海豹帶上了床,一起共享他的小枕頭了。
果然還是個孩子。
虞幟從鼻腔中輕笑出一聲。
……
虞幟捏了捏小海豹的腦袋。
他的寶貝,小茂,現在長大了,甚至和那些千金小姐一樣,叫嚷著要跟窮小子結婚。
不可以。
虞幟把海豹放回柜子里。
不可以-
【巢穴主人:裙子已經按照地址寄過去了,期待您穿上的效果。】
張小茂看了自己手機上的消息,等了一天,終于把快遞拿到手。
他還請了一個化妝師姐姐來。
剛打開直播間,所有水友們、路人們,呲溜呲溜,仿佛吃人的怪獸一般涌了進來。
第27章 小貓,你可以吃水煮牛肉,哈嗚——!
【嘶溜嘶溜, 我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天(蛇頭)!】
【煮啵甚至請了化妝師姐姐,煮啵我要粉你一輩汁!】
【第一次見主包直播間這么多人,還是老色批多啊(抽煙)】
【等一下,謝大佬做這么快?一周還沒過去啊?他這么火, 手上應該有挺多大單吧, 都推了?】
【別廢話, 這可是你美貌的小貓大人啊!往那一站, 誰不想首先寵愛他!讓他高興!姓謝的估計縫紉機都踩冒煙兒了!】
水友們廢話一.大堆, 刷彈幕, 刷禮物,直播觀看熱度突破1000W, 開播兩分鐘直接沖到站內前十。
張小茂沒想到觀看人數居然這么多,一邊拆快遞,一邊有點驕傲地沖鏡頭眨眼睛。
“進來的觀眾朋友萌, 主播給你們0個獎勵呦~”
張小茂把那條萬眾矚目的紅裙拿出來。
透過小主播的劣質攝像頭,水友們都能看到那上好的蠶絲綢面布料, 平滑光亮, 紅寶石一樣的色澤, 難以想象會有多么襯雪白的皮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來不及了就這個了】
【?】
【主播還沒穿上, 寧?】
化妝師小姐姐推著小推車進來,把車上大包小包、瓶瓶罐罐卸下來。
張小茂:O.O
化妝師小姐姐露.出邪惡的笑容:“接受制裁吧,小主包。”
然而等小姐姐真著手給張小茂做妝前護膚的時候,又瞬間化身絕世媽粉。
“哦天吶,好白好軟的小臉蛋,桀桀桀桀桀桀桀……”
“哦莫哦莫, 瞧瞧這圓溜溜的大眼睛,水靈水靈, 寶寶,姐姐要被萌死了……”
“好長好翹的睫毛,寶寶,你自帶眼線,姐姐的睫毛刷眼線筆好像要失業嚕……”
“嘴唇顏色嫩粉粉,姐姐都不知道唇釉里有沒有更漂亮的顏色了嗚嗚嗚……”
“嗚嗚嗚受不了了,寶寶你是個cg小精靈……”
彈幕這個羨慕、嫉妒、恨吶!后槽牙都咬緊了!
【受不了了,我手癢得直接塞我家狗嘴里了(微笑)】
【我現在眼睛紅得能滴血、、】
【好想摸,好想摸,到底是誰天天能捏捏親親我們主播的小臉蛋子,我現在心里有火在燒啊】
【化妝師小姐姐,我拿我家的貓跟你換(白貓洗潔精圖片)】
化妝師小姐姐開始化底妝,畫完皺著眉頭,對鏡頭致歉。
“我真的化了,但……”
張小茂皮膚潔白無瑕,畫了跟沒畫一樣。
好在化妝師姐姐還有絕活!針對這件紅裙,她反復對比研究,來之前就構想出一套完美適配妝容。
她把張小茂的椅子轉過去,背對鏡頭,神秘感十足。
張小茂覺得這樣很有意思,他還沒如此莊重復雜地化過妝,頗有幾分好奇。
彈幕此時很不滿意。
【姐你?什么意思?】
【姐你?什么意思?】
【姐你?什么意思?】
張小茂不用看屏幕,都知道水友們在抱怨什么。
“不準叫。”他哼哼兩聲,下命令。
水友們頓時乖了,開始裝可憐。
【貓寶,可是……(對手指)】
【嗚嗚,寶寶,這不公平,我也要看】
【主包主包,我要看著你】
【沖一半,沒了?】
張小茂頭小臉小,皮膚奶油質感,一對上挑貓眼,神氣靈動,再加上挺翹的小窄鼻,花瓣唇,一眼天生漂亮臉蛋。
這樣的貓系顏,無比適合驚艷的妝容。
化妝師姐姐將他眉毛尾部稍稍修改,重點改造雙眼和鼻尖區域……
【哎呀,倒鼓啥呢,二十分鐘過去啦!!!】
【《六十多萬人齊齊觀看主播背影》】
【貓寶沒有不耐煩,好乖乖呦今天】
【我剛才看到你貓偷偷吃唇釉了】
化妝師姐姐拿出殺手锏,改妝的神:美瞳!
可是比了半天,都覺得無從下手,不由得笑道:“寶寶,你眼睛實在生得太漂亮了,”
畫著畫著,不自覺就被吸進去了。
“我第一次感覺戴美瞳,反而會埋沒這雙眼睛的魅力。”
又過了二十分鐘,化妝師姐姐忽然退后一步,讓張小茂看著她。
化妝師姐姐被那張臉蛋盯著,呼吸停滯,當著六十萬人的面狂掐自己的人中。
“不行了,我感覺我快呼吸不上來了……”
嚇得張小茂都從椅子里起身,去扶她。
“走,寶寶,去換衣服!”化妝師姐姐自信無比,壯志凌云。
張小茂于是拿著紅裙去客房。客房有面全身鏡,張小茂進去,先靠近瞅瞅自己的臉。
香香的。
好像有腮紅,粉粉的。
嘴巴紅紅的。
張小茂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出什么名堂,就把裙子給換了。
換完,他很高興地原地轉了兩圈,低下頭看自己飛舞的裙擺。
化妝師小姐姐在外面等著他,門一開,連隔壁直播間都能聽到她的連聲國罵驚呼!
【我說我說,就這么吊著我啊?(微笑)】
【從來沒有這么想魂穿過一個人(虛弱)】
【…………】
化妝師小姐姐把帶來的假發給張小茂戴上,仔細打理,整理好,忍住激動雀躍的心情。
“寶寶,我都想娶了你,太美了,腰好細……”
張小茂覺得好好玩,他還沒戴過假發呢,在鏡子前照了半晌,終于舍得想起來直播間苦苦等待的水友們了。
推開門,拎著他的小細高跟就進去了。
水友們正無聊呢,一仰頭,視線里一抹膚白,一抹血紅。
張小茂徑直坐進自己的電競椅里,乖乖把亮面黑色小細高跟鞋套到腳上,扶著椅子,站起身。
距離從他進門起,已經半分鐘過去了,而直播間屏幕上的彈幕幾乎完全清空。
只有一些無語似的句號、省略號。
【……】
【………………】
【、、、、、】
“干什么不說話?”張小茂穿上高跟鞋瞬間增高,向下睥睨鏡頭。
彈幕在他話音落下時,才瘋了似的刷新,跟鍵盤敲爛了似的,一條壓過另一條,因為太密集而被系統自動縮小字號,導致滿屏幕的字仿佛螞蟻在爬,密密麻麻,將原本的游戲界面遮得嚴不透風。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這腿】
【我你嗎我你嗎我你嗎這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鼻子血跟我的口水一樣,直接涌了出來啊啊啊啊啊】
【我的嗎呀這身材太夸張了太夸張了太夸張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鏡頭中,張小茂身穿一條血色繞頸紅裙,一眼掃去,膚.肉白得晃眼。絲綢紅帶從他細長白皙的頸部繞過一圈,肩膀纖細雪白。
往下,明明沒有東西,卻白得晃眼的一片胸口,垂感的布料稍堆在胸.前,可依舊能看出微鼓起的弧度。
裙子在腰部收窄,隨著主人微小的動作,勒出細柔的一圈弧線。
再往下,裙子從左側大.腿處岔開,一直延伸至小腿中部,半遮半掩,只能看到一條纖長白嫩的左腿,大.腿上束著黑色腿環,勒得略有些緊,雪白的嫩.肉從兩側擠出來一些。
最后,亮麗的紅裙由一雙黑色亮面的小細高跟收尾。
整個人高挑纖細,膚白勝雪。
偏偏裙子的主人對自己這一身打扮的威力所知甚少,上挑著一對貓眼,冷著一張妝容美艷的臉,好似不耐煩似的。
化妝刻意改過的眉尾,金色假發,更增添了美貌容顏的攻擊性。
“哼,”張小茂眼睛覷了覷鏡頭,“終于不啞巴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漂亮死了漂亮死了漂亮死了!】
【貓寶你今天真的非常超過……我就問顏值票榜第一,還有誰不服?】
【我的嗎呀,我還沒緩過來呢,這一眼,看得我骨頭又酥了】
【第一次對美貌能殺人有了概念……】
【天殺的天殺的天殺的我灌了兩瓶冰水了還是立得很直】
【嘿嘿……小白鴿……嘿嘿……小白鴿】
【又白又長的細腿、、被腿環勒得肉.肉擠出來、、真的不行了、、】
【我截屏截得手機內存都滿了我服了】
滿屏彈幕刷得飛快,水友們激動得打了好多錯字,本來張小茂就看不清楚,這下更是麻煩。
“我看不清。”張小茂不滿地蹙眉,“你們少說點不行啊。”
他本來心情好時就會撒嬌,經常語氣雖然兇,但聲線改變不了,還是軟軟,清亮亮的。
此刻妝容雖然美得極具攻擊性,但又因為唇.瓣、眼尾的弧度,語氣,又處處透露著嬌媚。
這一嗓子,直接把水友們全部聽舒坦了。
【天殺的,我一眼就看出這是我失散多年的漂亮老婆!!】
【乖乖,快來老公懷里,他們都是壞人!壞蛋!】
【魅魔!這他的天生尤.物!】
【好欲好欲好欲好欲,又美又欲的……】
【寶寶,你變成甜美嬌.妻了,快來,我們去結婚!】
【漂亮人偶、、、、】
【主包,我想恬你的腿……】
平時直播間還有逆子或是路人,能跟張小茂的壞脾氣對抗對抗,惹得小主包把人統統送進黑名單。
但今天,好似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連小主包皺下眉頭,他們都不樂意。
守護榜前十,換了又換,刷新得飛快。
粉絲關注量直接飛躍到45萬,漲粉速度之快,令同等級的主播望塵莫及。
熱度還在持續攀高。
【主包,我要做你的狗】
【漂亮貓貓,用你的小細跟踩我、、】
【煮啵,用鞭子抽我】
【裊我身上,老婆】
張小茂開了局PUBG,一眼掃到彈幕上莫名其妙的評論,呲了呲小尖牙:“死變態!”
彈幕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聽爽了】
【聽爽了】
【老婆,繼續罵,我砸錢給你罵】
張小茂進入游戲,他的技術提升的速度雖然滿,但因為帶教老師是頂尖職業選手的緣故,所以跑圖意識比較高,第一局就吃雞了。
張小茂盯著屏幕上的勝利字樣,忍不住笑起來,洋洋得意。
接著又把嬌美動人的一張小臉繃緊,假模假式地說:“技術粉們,我命令你們立刻站起來。”
直播間水友們還沒從那種被主播迷暈的恍惚中醒過神來,跟喝了假酒似的,只會對鏡頭里的人俯首臣服。
【好,非常聽老婆的話,站起來了】
【主包把握笑擁了,早站起來三回了】
【不存在的地方向老婆致敬!】
【貓寶,又美又可愛,,,我也受不了了……長出來啊啊啊啊啊啊】
【可惡為什么我沒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候,就在直播間熱度的最高點時,一個消失了兩周的游戲ID亮了起來。
“Haven- Shoot”向您發來組隊申請。
第28章 小貓,你可以吃辣椒炒肉,哈嗚——!
上次跟小主播一起去爬山約會的第二天, 梁灣回到俱樂部。
隨后總教練召集全員開會,意思是官方全球賽事突然加緊,俱樂部隨之調整了訓練和比賽的日程。
翌日,梁灣帶隊飛往一個小國家。
大炮轟蚊子似的贏下比賽后, 連軸轉奔赴下一場競賽。
如此高密度的訓練銜接賽事, 梁灣自然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跟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主播連線。
前幾日沒作為首發戰隊, 好容易得來一會兒空閑, 總教練卻暗示他, 不用在意鯊魚直播的簽約直播時長, 專注比賽,不需要登游戲掛直播。
從前一到月末便催什么似的, 喊著注重合同契約,品牌好感,現在反而寬慰起來。
瞄到自己試圖直播, 還會裝作若無其事地在身旁走來走去。
梁灣直播轉頭問:“有事嗎?”
這很怪。
他都不知道總教練什么時候這么閑了。
他倒也沒有太在意,拿下另一場比賽冠軍后, 自己悄悄找了個網吧。登上賬號, 先把張小茂邀請到隊伍里, 然后去找小主包的直播間。
……
“好久不見吶。”
張小茂進到隊伍里, 磨了磨小尖牙,語氣幽幽然。
這是赤.裸裸的責怪、埋怨了。張小茂抿了抿紅潤的嘴唇,像只咕咕嚕嚕,躲在角落里散發怨念的貓。
誰知道這兩周他在游戲里是怎么過的!
除了運氣局,都快被錘成貓餅了!
退一萬步來說,梁灣這個老師難道就沒有錯嗎?
張小茂決定把這個罪魁禍首掛起來, 冷冷指揮梁灣道:“開直播。”
“等一下。”聽筒那邊咔擦咔擦的鼠標點擊聲,這網吧電腦上沒有鯊魚直播, 梁灣正在下載。
聽到張小茂對他陰陽怪氣,他一點都生氣不起來,反而心中暗爽,嘴角忍不住咧起來。
他以為小主播一點不在乎他。
原來竟然……還有點依賴他嘛……
梁灣聲音透露不自主出喜氣:“咳咳,這段時間有點忙。”他解釋,“跑比賽。不在國內。”
“哦。”張小茂瞬間就原諒他了,“我以為你不跟我玩了。”
【寶寶寶寶,你是一個好寶寶嗚嗚嗚嗚】
【貓寶你想多了,他恨不得一輩子纏著你……】
【貓貓每次上線,梁灣的ID都是暗的,貓貓甚至還給他送了友誼小禮物嗚嗚】
等梁灣開啟直播,張小茂順道就把他的直播間掛到屏幕左上角。
理了理金色假發,眨著長翹的眼睫毛,張小茂按下開始游戲。
“我感覺我今天超強的,我們直接飛P城鋼槍吧!”
半天沒聽到有回應。
張小茂下意識掃一眼。
就看到自己屏幕左上角的男人,眼神愣直,兩道紅色的血跡從鼻腔中流下來。
張小茂沒反應過來,懵懵地問:“你、你怎么了?”
梁灣盯著屏幕里紅裙雪膚的人,還在裝淡定:“……怎么了?嗯,去P城吧。”手上操作紋絲不亂,實則眼神完全無法從張小茂的身上挪開。
“怎么穿成這樣了?”他裝作不經意地問。
“粉絲福.利。”張小茂說。梁灣嘴唇繃成一條直線,沒說話。
直到手臂上沾到滴落的液體,梁灣低頭一看,“臥.槽!”
狂抽旁邊紙巾。
【…………笑的相似啊】
【救命啊,死直男再裝個試試看呢、、】
【面上若無其事,其實身體非常誠實地對小主播敬禮了】
【你灣子哥演我】
“沒事,”梁灣擦干凈血跡,迅速掃一眼屏幕,“這邊天氣太干了。”
“那你多喝點水唄~”張小茂說著,操縱等待大廳的角色從梁灣的腿下爬行過去,自己把自己逗得樂了。
梁灣不知道為什么,就感覺他今天嬌滴滴的,笑起來又甜又媚,仿佛是一顆紅蘋果。
他感到鼻腔一熱,霎時強制自己將視線轉移。
“行。開始吧。”他說。
張小茂蓄勢待發,眼睛亮亮地看著屏幕,“好,跟著我,跳!”
動作間,細長雪白的胳膊帶動了胸.前紅色的光滑布料,有什么微微鼓起、有點翹的東西從布料后滑過。
梁灣鼻腔中兩道溫熱的液.體再次流下。
梁灣匆忙擦凈,跳到P城,一路操作全變了形,惹得張小茂不快。
“哎呀,你都沒打中,還沒我準,走開,我來!”
“馬上要開到河里去啦!你眼睛在看哪里?”
張小茂的意思是他沒有注意前面有橋,梁灣卻誤解了,義正嚴辭、斬釘截鐵地解釋:“我哪里都沒有看!”
兩人跑毒,往決賽圈去。梁灣開車帶著張小茂,張小茂有空閑,滑動椅子朝后,伸長胳膊去夠一袋薯片。
裙子下擺緊繃繃地裹在他腿上,這么一動,就露.出又細又白的左腿上,勒得緊緊的黑色皮質腿環槍套。
梁灣:I I
兩道鮮紅的血液順流直下。
【…………】
【你灣哥今晚就要在小主包的直播間內流血過多而死】
【真的有這么激動嗎?】
【不爭氣的男人,再偷偷在腦子里對我們清純小主包動手動腳試試看呢……】
梁灣實在是頂不住了,找了個理由匆忙下線。
張小茂滿頭問號,這游戲是打不下去了!
水友們也快頂不住了,喊著讓他趕緊去做女裝任務。但誰也不舍得讓今天這么漂亮嬌媚的小主包去搞什么辛苦的挑戰。
一致同意,讓張小茂做個最初級的任務算了。
——出門,去市中心買最近火爆的紅豆酥。
買個東西而已。
摸.摸自己的亮金色假發,煮啵不屑一顧:“你們也太小瞧我了。”
【寶寶,可是你真的很漂亮,我害怕別的男人把你拐走啦】
【不開玩笑,街上有這樣的,我直接原地求婚!】
為了保護隱私,到了市中心,張小茂才用手機再次打開直播。從下車的那一刻起,周邊的目光齊齊聚攏,仿佛突然亮起聚光燈。
“看那邊,是明星嗎?在錄綜藝節目?”
“哇塞,全身雪白啊,金發,在拍外國電影?”
“臉長得好漂亮,眼睛這么大,好像布偶貓貓哦。”
“肯定是專業Coser啊!不過我感覺他妝好淡,這個裝束很多人都出過,這個是我見得最貼的,腿最長。”
……
張小茂站在紅豆酥的店鋪面前排隊。
這個挑戰的確簡單,張小茂從小受到許多矚目,因而早就習慣。女孩兒們很有禮貌,會有跑過來專門問他是不是coser的。
“我是主播。”張小茂說。
夸他漂亮,他就順便安利自己的直播間:“快來關注我。”
男人就很煩了,露骨失禮的目光就算了,還膽敢有來搭訕的。
“美女,拍節目呢?”街邊一身潮牌,反戴棒球帽的幾個男人走過來,左右張望,“攝像頭在哪呢?”
“人家現在都是隱形拍攝。”另一個男生撞了撞他,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張小茂,嘻嘻地笑起來。
“飛機場啊。”男人湊到同伴耳畔,指指點點,“臉長得漂亮就行,腿也溜直。”
“美女,加個微信。”男人說著已經把手機微信碼掏了出來,無比自信地朝張小茂擠眼睛。
“你們笑什么?”張小茂打斷他。
幾個男人聞聲一愣,大概沒想到面前這個漂亮妹妹,說話這么沖。
誰不清楚他們在笑什么呢?問出口可沒意思了。
然而張小茂脊背挺得筆直,小臉冷冷的,“我問你們笑什么?”
男人被駁面子,有點惱了,嗤笑一聲:“笑你胸平,妹妹。不過沒關系,你都長這樣了,還這么白。”
“跟你有什么關系?”張小茂斜瞥男人,高傲的天鵝一般。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
“就是……人家長這么漂亮,跟他一個普信男有什么關系啊”
“笑死,下輩子我也要這么死皮賴臉地活著。”
男人臉色頓時沉下,“裝什么?你穿成這個樣子上街,不就是想讓男人看?”
張小茂一步不退,針鋒相對:“那你長這么丑,上街是不是想讓人扇你巴掌?”
男人試圖拽他胳膊,張小茂瞬間跳開,巴掌已經呼到人臉上去了,脆響的一聲。
“爽不爽?”張小茂勾了勾水紅的唇角,眼尾輕蔑地睨了睨。
“穿這么嚴實,上街是不是想勾.引男人扒你衣服?”
“打唇釘,是不是想勾.引男人舌吻?”
“到處搭訕,是不是想跟男人搞一夜情?”
男人當街被他扇巴掌,連環炮似的羞辱至此,旁邊人已經笑得直不起腰,還有在拿手機錄的。
男人頓時惱怒萬分,揪住張小茂的肩膀就想打他。張小茂彎腰,貓一般靈活,把自己的高跟鞋脫下來,連砸到男人臉上去。
男人閃避不及,迎頭接下,頓時頭暈眼花。
“你就是賤得慌!”張小茂上頭了,小嘴叭叭,指著男人的鼻子罵。
“自己五厘米的尺寸,還敢出來上街?要不要臉?”
“誰他.媽五厘米!!!”男人捂著腦袋怒吼。
張小茂居高臨下地抱起胳膊:“那你脫了褲子,自證一下啊?”
“不敢脫啊?”張小茂從鼻腔中哼一聲,“恐怕連五厘米都沒有吧?”
事關尊嚴,男人狠心把自己褲子一脫,內.褲的邊都要露.出來了,圍觀群眾紛紛大叫辣眼睛。
巡邏警察從人群中擠進來,把男人手腕扣上:“公共猥褻,跟我們走一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間觀眾快笑瘋了。
【你煮啵,牛的、、】
【貓寶,還真的小看你咧】
【根本難不倒他!】
【笑死我了……你筑波小嘴毒得跟機關槍似的】
【望眾知,你煮啵不是嬌滴滴的主包,戰斗力超群!】
【最爽的一集】
“小茂?”一道冷冽的聲線,從逐漸散開的人群中響起。
花季蹙眉掃了掃騷動的人群,混亂的現場,拉起張小茂的手。
宴會廳門前,花季蹲下,將張小茂的鞋子放到他腳邊。張小茂扶著他臂膀,把小細高跟給穿上了。
花季不是一個掃興的人,看過張小茂的裝扮,沒什么表情,只是語氣懷有偶然遇見張小茂的驚喜。
“怎么在這里?”
張小茂方才有點上頭,臉頰紅紅的,氣鼓鼓地跟他說做任務,碰到了幾個混蛋。
“有沒有水呀?”張小茂問,他說太多話了,現在好渴。
花季嘴角動了動,扶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去宴會廳里。
富麗堂皇的晚宴廳中,虞幟放下酒杯,忽然停下與身旁的商業名流們的交談。
他一雙目光幽深的眼睛,透過宴會上觥籌交錯的人影,直直凝視踏進來的那一抹紅。
第29章 小貓,你可以吃糖醋里脊,哈嗚——!
花季叫來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宴會侍從, 詢問張小茂想喝蘇打水還是檸檬水。
張小茂說只想喝白水。
然后他就偏斜著坐在高腳椅上,輕薄背部中.央的脊骨微微隆起,仰著白皙修長的頸項,慢慢地喝著水。
仿佛沒有注意到, 從自己踏入宴會廳的那一刻起, 這里的時間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
廳里在放一首圓舞曲唱片, 悠長精美。
“你找他談了?”張小茂突然問。
花季意識到他說的是虞幟, 優美的薄唇抿了抿, “不, 沒有一個很好的時機。”
張小茂聳了聳肩膀,像是意料到了, 哼唧一聲說:“老頑固。”
花季情不自禁地盯著他被金色短發襯得嬌俏的臉。小茂像只貓一樣,慵懶悠閑地撥弄著自己捕獲的獵物,無所顧忌地當一個局外人。
可那又有什么關系?
即使小茂現在不喜歡他,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上個世紀先婚后愛的戀人比比皆是。婚姻是被祝福的純潔愛情的開始。
“那是誰家的女兒?”
“以前沒見她出來過,是個美人, 合該好好藏著……”
……
竊竊私語, 無數窺伺的目光。
煙霧氤氳中, 虞幟透過玻璃酒杯, 凝望那道纖細背影、精致貓臉。這位突然闖進來的人成了舞會的焦點,仿佛一顆燦爛明珠,霎時照亮了陰郁、無趣的宴會廳。
他定定看著張小茂,張小茂穿著一襲紅裙,金色短發,肩頸雪白圓潤, 身體窈窕纖細;他的小高跟,走路有些踉蹌, 肩膀一晃,惹得身旁無數的男人控制不住地靠近,想要將他穩穩扶住,摟進懷里。
虞幟比任何人都知道,小茂很漂亮,像一顆染上半邊成熟艷麗色彩的果子,半是清純,半是誘惑,散發著水果的芬香。
而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會因為這種轉變,變得蘊含更多的意味。
虞幟太清楚男人了,太美的事物會使他們的破壞欲悄然滋長,暴虐的欲.望膨脹。
宴會廳換上一首爵士,身旁的男人躬身行禮,小茂很快樂地將細長的手指放到男人掌心中,隨著他進入舞池。
他的節奏感很好,腳步輕盈,紅色裙擺輕揚,波浪一般。
雪白纖細的胳膊搭在男人肩上,仿佛一只驕傲的白天鵝。舞池中的人不自覺地就為這對郎才女貌讓出空間,更多的人停下舞步,專注地欣賞。
張小茂無憂無慮地在眾人目光下跳舞,散發璀璨的光彩。
虞幟的心重重鼓跳。
張小茂跳完一支舞,重新坐回到高腳椅上。
“累死我了。”他好久沒跳舞了,還是穿著小細高跟跳,花季去給他拿水。
這么短的空隙里,便有身著西裝的男人湊了過來,邀請他賞臉再跳一支。
張小茂搖著腦袋,不要。
他們說恭維的話,試圖打聽他的家世,張小茂道:“我只是一位口渴的路人。”男人很給面子地笑起來,突然他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細細的煙條,遞給張小茂。
“女士煙,薄荷味。”
他很想看他極富魅力的唇瓣銜住香煙的性感樣子。
薄荷味?張小茂還沒聞過薄荷味道的香煙。
事實上,他幾乎沒有在家里或者虞幟的身上聞到過任何煙味。
“味道不一樣嗎?”張小茂好奇地問,男人抬了下手:“試試。”
張小沨茂正要接過去,放到鼻子下聞一聞。
突然,一只大手從他身側徑直接過那支煙。男人隨即看到來者眼中凜冽的深意。
原來已經名花有主。
男人扯了扯嘴角,奉承地叫了一聲“虞總”,迅速遁走。
“想學抽煙?”虞幟用食指在張小茂的臉頰肉上輕輕刮了一下,他手指粗糲,蹭掉一些軟膩的仿佛脂膏一樣的東西。
“搽了什么?”虞幟笑道。
上次張小茂邀請他上樓,給他好心倒茶,他卻倒打一靶把自己壓.在沙發上,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還管天管地。
張小茂記恨著呢。
“這叫粉底,你知道什么?”張小茂把他的手拍開,炸毛的貓咪一樣,毫不掩飾地嘲笑他,嫌棄他。
虞幟卻絲毫不惱,坦然大方:“寶寶懂得比較多。”他瞥張小茂,張小茂一半身子都朝著他的反方向。
“嚓”一聲,金屬打火機開蓋的聲響把張小茂的目光稍稍吸引過來一些,長翹的濃密眼尾瞥來。
虞幟將薄荷煙放到藍色火焰中,輕微的滋滋燃燒聲。
“想知道是什么味道的?”虞幟輕笑道,將香煙銜在唇中,吸了一口后,俯身靠近張小茂。
張小茂這時該躲開的,但又因為好奇,反而仰著美艷的一張小臉,稍稍湊了過去。
虞幟輕輕吐.出一口煙霧,白煙緩慢地撲在張小茂的臉上,將那張臉蒙上一層朦朧的霧,好似隔岸看花。
烏黑的眉眼,紅的唇。
虞幟掃過他微微張開的唇瓣,“今天很漂亮。”
張小茂用手掌揮散香煙,回味了一下,皺了皺鼻子道:“不好聞。”這時候,舞池中換了一首更為熱情的華爾茲舞曲。
“嗯。不要學,牙齒會掉光。”
張小茂撇嘴巴:“你當我是小孩啊?”
虞幟握住他垂落的一只手,在手背上一吻。
這恐怕很難了。
張小茂這才意識到他想跟自己跳舞,立即跳下高腳椅:“干什么?我才不跟你跳舞!”
踩著小高跟就要往外跑,虞幟強勁有力的胳膊環過他腰身,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將人半攬入懷中,進入舞池中。
華爾茲雙人舞貼得很近,兩人的腰部幾乎黏在一起。
虞幟算是半挾持地帶著張小茂在跳,手掌掐住張小茂半個腰身。
綢面光滑的布料什么都阻隔不了,柔韌白嫩的肌膚散發著溫熱,薄軟的布料顯出指痕。
虞幟回憶著男人跟小茂跳舞的場景,挺直的鼻梁低頭蹭在張小茂的臉側,“寶寶,剛剛玩得開心嗎?”
手掌不自覺捏得更緊。
張小茂不回答他,只顧低著腦袋,故意踩他的皮鞋。
旁人驚羨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移,一時不知該羨慕誰。
只覺方才與這位美人跳舞的般配,此時換了一位,卻更是般配。
一支舞完畢,張小茂快將虞幟的皮鞋戳出兩個窟窿來,被虞幟哄著到包廂里喝點水。
站在暗處的花季看完這支舞,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虞幟看向小茂的眼神,讓他下意識提起警惕。男人的直覺。
花季覺得自己想多了,他應該盡快安排一次單獨且合適的會面,鄭重地提出與小茂交往的請求。
“心情好點了嗎?”虞幟問張小茂,同時眉間一蹙,按了按太陽穴。
張小茂不肯看他,這時候睨來一點目光。
“頭疼,一會兒就好了。”虞幟并不在意,微微笑著。
張小茂縮在沙發里,高跟鞋早脫了,隨意地倒在地上。他腳背雪白,腳趾漂亮圓潤,白玉一樣,只是腳后跟略有些紅,應該是磨的。
虞幟將他的腳放在手掌里,輕柔地揉。
張小茂可沒原諒他,但這跟他使喚虞幟沒有任何沖突。
“紅豆酥還沒有買。”張小茂說,離開廣場直播就關了,跳完舞才想起來。
虞幟在他臉側親了一下,任勞任怨地出去給他買紅豆酥,等回來,張小茂已經快要睡著了。
他用西裝外套裹著張小茂,抱起來。出去時,看到花季。
虞幟握住張小茂的小手,喚醒他:“寶寶。”張小茂“嗯?”一聲,眼睛睜開一條縫。
虞幟道:“跟你的小男朋友說再見吧。”
張小茂下意識擺了擺手,乖乖地說:“再見。”-
路人將錄拍的街邊漂亮美人大戰猥瑣普信男傳到網上。
話題奪人眼球,視頻足夠精彩,在互聯網上迅速點起一簇火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瑪雅看得我爽死了】
【正確的吵架指南:不自證,瘋狂攻擊對方!(默默做筆記)】
【這一巴掌甩得又響又果斷,聽得人心里暖暖的】
【不是?我擦,淡妝都這么漂亮?】
【臥.槽美神降臨啊……】
【有沒有人翻譯一下他在說什么啊,看了十多遍,一直忍不住看臉,一點沒聽到講什么】
【在最無助的年紀,遇到了最想照顧的第108位漂亮老婆……】
……
視頻越轉越火,連里面的金發紅裙的妝容都惹得一眾博主爭相效仿。
很多人于是順著摸到了直播間里,為張小茂的關注量狠狠做了一波貢獻。
誰都沒有想到,“平平無奇”的一位小糊咖主播,在開播的兩個多月以來,居然迅速累積起整整60萬粉絲!
這個賬號剛起步的時候,張小茂就收到了一些品牌的推廣邀請。
但張小茂覺得牌子很雜,又嫌麻煩,于是統統推了。
但這次,竟然連美妝品牌都找上門了。張小茂沒有興趣,婉拒,挑挑揀揀,在一眾留言里選了個大品牌的鍵盤。
這個至少跟自己的直播相關。
于是先跟品牌方接觸了一下。
就在“五厘米普信男當眾脫.褲要求驗明自身”的視頻熱度攀到最高峰時,一個新注冊的微博賬號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像是截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中,紅磚房子綠槐樹下,站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一條碎花裙子,略長的黑發被扎成兩個小羊角。
照片畫質很差,光影不明,但依舊能看清一雙清澈透亮的葡萄眼,惹人喜愛的小白臉蛋,濃密睫毛,幾乎像是一個洋娃娃。
在背景明顯是農村的環境中,有種突兀的感覺。
洋娃娃并不乖乖地站在那里,撅著嘴巴,好似隨時一副轉身欲走的壞脾氣模樣。
只是肩膀上放著一只手,憑借大力氣將人按住了,才留下這一張照片。
如果有人仔細將這張照片與孤兒院那張對比,就能看出,這里面的“小女孩”其實跟孤兒院里的張小茂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張照片中的身量要更小一些,眼睛于是顯得更圓更大。
若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話,先有這張照片,再有孤兒院那張。
新賬號用簡短的文字描述了這張照片。
【用戶T:很漂亮。】
網友們喜歡驚險刺.激的輿論,于是平平無奇的新賬號發布的這張照片,暫時湮沒在洶涌的流量中-
張小茂收到了【巢穴主人】的消息。
謝塵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不舒服。像是只紅眼大蜘蛛。
連收到裙子,張小茂都沒回他一句,直接丟在了茫茫聯系人中。
【巢穴主人:裙子的效果非常好,也許能跟您商量件事嗎?】
他的語氣禮貌、溫和,找不到一絲破綻。任何一個懂得社交禮儀的成年人,都應該至少詢問一下是什么事。
但張小茂沒有,他任性地把這個人拉到了黑名單里。
確實有些時候,他依靠直覺,天真的殘忍。
最后,還是當初替張小茂聯系謝塵的水友私信了張小茂,他顯然不知道拉黑的事情,反而以為兩人還沒加上聯系方式,挺不好意思地詢問小主播能不能加一下謝塵的微信,他看起來似乎有事要跟小主播講。
張小茂這才把謝塵從黑名單里揪出來。
謝塵被如此對待,竟沒有一絲氣急敗壞,就像他早知道張小茂的脾氣一樣。
原來,他有著對自己的作品進行收集、拍攝成冊的習慣,每接一單前,便先跟甲方約定,完成之后,需要由自己來獨立拍幾組照片,以備收集研究之用。
因為風格、裝束、地點都要由他自己控制,因而定做人必須帶上衣服,前往他指定的地方。
這條規則,顯然沒有提前轉述給張小茂。
看上去是水友的鍋。
張小茂這時候,又挺有情義的,沒多想就答應了謝塵。
謝塵將地點選在了街邊的游戲廳,紅裙配游戲廳,是張小茂理解不了的藝術。
謝塵把游戲廳包了場,狹小的空間里擺著兩排游戲機,每一排上面顯示的都是釣魚游戲,靠近門口墻壁一排,則放著三臺抓娃娃機。
張小茂到的時候,里頭空蕩蕩的,紅的綠的燈在天花板上旋轉,每個游戲機的幣口都塞滿了硬幣。
張小茂坐在小板凳上,把硬幣推進去。
咻……咻……咻……
機器發出甩魚竿的聲音,張小茂第三桿就釣到了一條千年老龜,高興得揮舞雙臂。
咔擦——咔擦——
謝塵端著攝像機從角落里逐漸靠近,“……不要動。”
張小茂給他嚇了一跳,飛揚的眉毛頓時冷落下來,他本來是岔開腿坐的,這時候趕緊把雙.腿閉攏。
“你可不要亂拍。”他警告謝塵。
上次女裝,化妝師姐姐讓他穿了黑色的底.褲,但那褲子緊繃繃的綁在大.腿上,不舒服,今天張小茂就沒有穿,只穿了他自己的小褲子。
謝塵的目光從他腿跟處滑過。
而后溫煦一笑,表示最后所有照片張小茂都可以檢查。
他從背后靠近張小茂,說不用拘謹,張小茂只需要玩游戲就夠了,連姿勢都不用擺。
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難道張小茂會跟他客氣?
二話不說,扭過臉就去繼續釣魚,幣用完了就指指,謝塵會把一搭硬幣放到吞幣口。
嘩啦啦……嘩啦啦……
張小茂一直在玩釣魚游戲,這顯然讓謝塵很滿意。
他故意給旁邊的游戲機換了個游戲,詢問張小茂要不要換著玩玩。張小茂瞥了一眼。
“不要。”
他還沒釣到黃金鯊魚呢!
“小時候有玩過嗎?”謝塵問。
張小茂隨口答:“不知道。”
謝塵低聲笑道:“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又重復了一句:“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背后森冷的感覺漫了上來。
張小茂抬頭看了看他,一對貓眼中滿是警惕。
“我要走了。”張小茂拿著自己的外套穿好,謝塵收斂氣勢,笑著說:“最后一張。”讓張小茂去夾娃娃。
張小茂剛進來就注意到這邊的娃娃了,只是沉迷釣魚,無法自拔。
這時就把硬幣投進去,很驕矜地說自己只夾一次嗷,要拍快點拍。
誰想到,第一夾就夾上來一只蜜蜂小狗。張小茂很驚喜地蹲下去,把灰黃.色的小狗拿出來,眉開眼笑地捏捏小狗腫起來的嘴巴。
“看起來像是一條小土狗。”謝塵說。
張小茂順順小狗的頭,“人家明明是杜賓好不好。”
“你夾娃娃的技術很好。”他夸張小茂,“以前經常夾?”
張小茂跟他講這里面有老板設定的概率程序,根本不是技術問題,他居然不知道?
謝塵凝視他的臉:“小時候有個人告訴我,說腦子笨的人夾不上來。”
張小茂舉著他的蜂蜜小狗說:“哈!反正我不是笨蛋。”
張小茂走了,謝塵留在原地,把剩下的硬幣全部倒進娃娃機里。
他錘了一下機器,眼睛卻是笑著的。
“你是記得呢,還是記不得了呢,老婆。”-
張小茂在出租車上就把衣服給換了,穿著自己舒舒服服的牛仔褲和半袖襯衫往小區走。
他低著頭給“大鯉魚”發了一張圖片。
是他在游戲廳里拍的機器屏幕,上面他釣到的,正是一條“黃金鯉魚”,金光閃閃,罕見級別!
張小茂發完,自己都覺得好好笑哦。
當然,他發消息不代表他原諒虞幟了。
跟虞幟說話也不代表原諒虞幟。
命令虞幟給他當司機也不代表原諒虞幟。
總之,什么都不代表原諒虞幟,他不想原諒就不原諒。
虞幟欺負他,他都記在小本子上。
今天小區樓下的燈怎么沒亮?
張小茂站在燈盞底下,朝上望了望,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
黑暗中猛然躥出來一條鬼影,框住他腰身,將人迅速擄到陰影中去。張小茂的手機啪地掉到地上。
“救!……”張小茂的呼喊沒有出聲,男人強硬地將準備好的毛巾塞進他嘴里。
“老實點!”男人低吼,張小茂大大的瞳仁顫動。
“唔唔!”
男人粗啞的嗓音道:“看來你也認出我來了……”他把冷厲的白刀子貼到張小茂嚇得蒼白的小臉上。
“你不該惹我,知道嗎?”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小你就不該惹我。”
刀子一下下拍在張小茂柔嫩的皮膚上,他拼命地躲開,衛光泉卻將他的臉扭過來:“臉真嫩啊,給那些有錢人當婊.子爽不爽?”
“挺有本事,”衛光泉往地下狠狠啐了一口,“你那有錢的糖爹召集了一個律師團來搞我,下個月要把我送進去。”
“一群人模狗樣的玩意兒!”
衛光泉把刀子抵在張小茂的側頸,享受他瑟瑟發.抖的模樣,“小娘們,現在知道害怕了。”
“他知道你親爹親娘一個傻一個瘋嗎?知道你是他倆的小賤種嗎?”
衛光泉說:“咱們才是一樣的人,從那座大山里出來,一樣的賤。你不能有錢就忘了本。”
“你記得吧?”衛光泉說,“孤兒院里吃的本來就少,一人分一碗都不夠,有時候要吃兩頓殘渣剩飯。那種惡心的感覺,我到現在還記得,你記不記得?”
他拽著張小茂的頭發,“誰都不能忘!”
誰都不能爬出去!他自己被漩渦卷進去,卻不允許任何人出逃。他們應該一樣卑賤地活著,誰都不應該改變這一點!
“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有家,”衛光泉聲音顫抖,“因為已經被遺棄了不知道多少次,這就是命你知道嗎?”
“爹娘死了的人,永遠不會有家。”衛光泉把刀子直直頂在張小茂的腰后。
“你聽到沒有?!”
張小茂哽咽著點頭。
“沒事,弟弟。”衛光泉用臟毛巾把張小茂臉上的眼淚擦掉,“這輩子苦,下輩子可不一定。說不定就投個好胎了呢。”
“所以我今天特意來找你,帶著你投胎啊……”
衛光泉扼住張小茂的脖子,迫使他仰面朝上,刀尖一厘厘逼近。
“別動——”
黑夜里,猝然響起一句磁性男聲,裹挾著冷風和威壓。
接著,是一管黑洞洞的槍口。
衛光泉勒住張小茂,面目猙獰,霎時舉起刀子:“我看你想他早點死!”
砰——砰——砰——
衛光泉高舉的手掌和膝蓋上瞬間中了三槍,雙.腿支撐不住身體,陡然跪下。他摟住張小茂的腿,用另一只手攥緊刀子,試圖往他身上刺,被虞幟一腳踢斷了胳膊,刀子掉到地上。
虞幟一手將張小茂摟過來,一手舉槍對準地上的衛光泉,逐漸后退,直到衛光泉因流血迅速昏迷。
虞幟將槍收起來。
“小茂。”
張小茂渾身僵硬,虞幟把他嘴里的毛巾丟掉,拍著他蒼白的臉頰。
小茂的眼睛含淚地望著他,已經嚇得不會講話了。
第30章 小貓,你可以吃紅燒豬蹄,哈嗚——!
私人醫院里, 涼爽的風帶起潔白的紗簾。
張小茂躺在病床上,細瘦脆弱的手腕連著吊瓶。虞幟輕輕握住他手心。
醫生說只是驚嚇過度,等病人醒來,需要做好心理上的撫慰。
可他的寶貝仿佛憔悴了一圈, 像受了重傷的小動物, 盡量蜷縮起身體。
虞幟想起昨天晚上小茂緊緊地抱著他, 只一個勁流淚的模樣, 心都要碎了。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 虞幟親了下張小茂的手心, 起身去了陽臺。
誰都沒有想到取保候審,且有相關人員監督的衛光泉能悄無聲息地從家中溜走, 并且準確找到張小茂的住址。也許他已經籌劃了許久,只等待一個機會。心中有恨的人無所顧忌。
“不要讓他在里面太好過……”
虞幟攥著手機的手指收緊,好似吹出一股陰冷的寒風。
“這輩子都不用出來了。”
補充能量的葡萄糖注射完, 虞幟叫來醫生拔針。
張小茂還在睡覺,沒有醒。
虞幟知道在衛光泉這件事上, 張小茂其實參與不多, 甚至沒有過多反擊。
可是寶寶, 虞幟撫摸張小茂溫熱的臉蛋, 這世界上有太多無緣無故的惡意了。
他甚至想要張小茂一輩子不要碰觸到這些惡意。
從他決定領養張小茂,到張小茂被他帶回家,這其中繞了一個大圈子。
花費了幾乎三個月的時間。
虞幟并沒有直接領養張小茂,他先是找到一對合適的夫婦,令他們前去山村孤兒院多次拜訪,繼而假意相中張小茂。
辦理相關領養手續時, 身份登記的卻是另一對只有虞幟知道的秘密家庭戶口。
最后,處理好這其中的一切, 虞幟才將張小茂領回了家。
他二十歲時,正是虞氏權力重新洗牌的頂點,每天一睜眼便是風霜刀劍直迫眉睫。
如若這時候,他突然出現一個法律上的養子。
那群風聲鶴唳、不擇手段的元老們,嗷嗷待哺、嗜血酷虐的同輩們會怎么看?
不用懷疑,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這位新生命拉進他們的利益漩渦之中,斗得不死不休。
就像他的父母那樣,成為供案上的犧牲品。
“寶寶平安健康地長大就好了。”
像每年張小茂生日那天,虞幟會說的,他現在吻著張小茂的手指,又重復了一遍。
醫生告訴他,等病人醒來后,要用溫和的心態對待病人,能疏解則疏解,如果病人對昨晚的事有明顯抵觸情緒,就盡量不要提。
虞幟深邃的眉眼忽然笑了笑,“寶寶,你還記得那只兔子嗎?”
其實他剛將張小茂領回家時,張小茂對他有著天然的警惕心。
如果要說張小茂什么時候對他放下了那份警惕,開始眨著一對圓溜溜黑眼睛,仰起小臉正視他。
虞幟覺得是自己第一次帶他去兒童游樂場之后。
張小茂起初被他養得很隱蔽,他那時候還沒到上學的年紀,只在別墅內活動。盡管獨棟別墅空間很大,但溜久了,小孩子也就膩煩了。
連紅嬸都看出來了,小小的一個人,蔫巴菜一樣,捧著圓圓臉蛋,坐在臺階上,怪可憐的。
于是第二天叫送菜的人,順便帶來一只兔子,給張小茂玩。
張小茂這下高興了,啪嗒啪嗒,三層樓,大院子里來回地跑,舉著小兔子在草坪上滾來滾去。
把兔子玩得都歇菜了。
忙了一周的虞幟回來,見到院中忽然多了只挺尸的死兔子,萬分不解。
紅嬸笑得嘴巴合不攏:“哎呦不是死了,是叫寶寶攆了一天,累的!”
虞幟一看張小茂,拿著小勺坐在餐桌前吃晚飯,一張雪白的小臉蛋粉撲撲的,反而神采奕奕。
于是第二天他就帶著張小茂去了外面的兒童樂園。
兒童樂園有球球池和攀爬梯,張小茂爬上爬下,躥得飛快,渴了就過來看看虞幟,虞幟把他的吸管小水壺遞給他,張小茂喘著氣喝。
“這么急?”虞幟不由得好笑,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張小茂把水壺往他手里一塞,轉頭又去玩了。
他是那種一個人玩得很開心的小孩兒,偏偏有個小男孩想跟他一起爬,張小茂不理他。
小男孩拿球球池一個一個地砸張小茂,張小茂起初沒理他,后來煩了,吭哧吭哧裝了一.大兜球球,直接倒到小男孩的腦袋上。
“不準砸我!”
小男孩懵了,直接哭出聲。家長過來護住自己的小孩,大聲問這是誰家的孩子。
虞幟方才接了個電話,這時走過來,把張小茂抱到自己臂彎上坐著。
他身形高大,氣度不凡,家長略有些怯意,語氣弱了些:“你家孩子看好啊,亂打人的。”
小男孩哭得音量很高,虞幟蹙眉心想,他怎么沒聽張小茂哭過?
說來奇怪,他從第一眼見到張小茂,就覺得這個小孩子身上有種大大方方的倔強。
虞幟沒有責怪小孩兒,反而很溫柔地用手臂顛了顛張小茂。
“怎么了?”
張小茂慢慢摟住他脖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跟他說了第一句話。
“他先砸我的。”
虞幟記得當時自己差點笑出來。
跟張小茂兇巴巴的小惡貓形象不同,他的聲音反而稚氣十足,還嗲嗲的。
這下可暴露了。
后來查過監控,小男孩道了歉。
好像從這之后,張小茂就開始慢慢跟自己講話了。
……
“再給寶寶買只小兔子好不好?”虞幟親了親張小茂手背,忽然想到小茂第一學期的時候跟自己說過實驗課解刨過兔子。
生生死死的東西。
不提。
張小茂選的專業是動物醫學,那個夏天,他的小白馬生了一場重病,差點沒挺過來。這也是為什么前段時間張小茂一聽小白馬病了,會這么緊張。
因為自己的小白馬,張小茂選了這門專業。
虞幟倒是沒阻攔他,只不過跟學校里的教授們吃了個飯,回來慎重地跟張小茂說了相關的課程。
張小茂當時握著拳頭說,我才不害怕呢。
“寶寶好勇敢。”虞幟捏著張小茂的手指。
話罷,張小茂就睜開了眼睛,虞幟把人扶起來,問他有沒有不舒服。
“抱著。”醒來的張小茂說,聲音有點啞啞的。“好,抱著。”虞幟趕緊摟著人,拍拍后背,順著發絲。
“沒事了寶寶,現在沒事了。”
張小茂臉頰貼在虞幟的胸.前,表情平靜,只是從他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里,能看出情緒的低落。
虞幟緊緊抱著他,親他的頭發:“嚇壞了,我的寶貝。乖乖吃飯,乖乖睡覺,慢慢就忘記了。”
張小茂從低潮中緩慢恢復,這幾天非常依賴虞幟,虞幟去公司也把他帶著。
吃過午飯,虞幟就哄張小茂睡午覺。
“記不記得小時候有次去馬場,”虞幟拍著懷里的人,用柔和的語氣說,“一進去你就突然大哭。我問你怎么了,你邊哭邊指著遠處。”
張小茂被他逗笑了,手指玩他襯衫的口袋。
“說小牛死掉了。”
張小茂小聲道:“呸呸呸。”趕緊把虞幟的壞話呸掉。
虞幟俯身親一下他眉心,繼續道:“我說怎么會呢?你把小皮靴跺得咚咚響,說真的死掉了!嗚嗚嗚……”
“我一看,小馬躺在草地上,果真一動不動。”
張小茂聽到這里,忍不住咯咯笑。
虞幟見他有了笑臉,眉目染上笑意:“我把你抬到肩膀上,讓你叫他一聲。”
“你邊哭邊叫,聲音那么響,那么亮,當時馴馬師傅怎么說來著?以為我肩膀上扛著的是一個小擴音喇叭。”
“小馬聽到你的聲音,嚇了一跳,蹄子一蹬,就站了起來。”
張小茂聲音甜甜地說:“嗯,他是睡著了……”說完像被感染一樣,打了個哈欠,被虞幟晃了兩下,眼皮就慢慢合上了。
虞幟將他額前的發絲撥到兩側,吻過他額頭、眉心、眼睛、鼻尖。
小茂這幾日這樣乖,乖乖躲到他懷中。
“就這樣不好嗎?”虞幟悄聲說。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收到張小茂發來搞怪照片時的欣喜,立即驅車去往張小茂的樓下。
想起抵住小茂的那把尖刀子,他當時好像身體里的器官全部在劇烈顫抖。
想起開.槍時,心跳的噪音幾乎掩蓋周邊一切聲響。
虞幟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然而撫摸張小茂的力道卻是輕得不能再輕。他把臉貼到張小茂的臉頰上,感受那溫熱柔軟的觸感。
“寶寶,寶貝,小茂……”
貼緊到張小茂的頸窩中,長期壓抑的情緒令他成熟穩重的面孔撕裂一道縫隙,將張小茂背后的衣服也抓得皺了,虞幟深深吸著懷中人身上的氣息。
“不要離開……”
花季經由前臺小姐指引著來到董事長辦公一層。虞幟不接受他的任何聯系和邀約,他只能親自前往虞氏總部大樓,希冀能得到與虞幟交談的機會。
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閃開一條縫隙。
花季站在門前,透過那道縫隙,剛好瞧見里面的沙發上。
肩膀寬大的男人低頭,唇部覆在懷中熟睡的漂亮少年的唇角。
花季眼瞳為之一顫。
他以為的小茂的監護人,原來從始至終,打的都是這個主意嗎。
花季推開門,正欲開口。
男人抬頭,一雙鷹隼似的黑眸掠過一絲殘忍的嗜殺本性。
深沉的,兇戾的。
男人將食指豎在唇前,警示他噤聲,不要吵醒自己懷中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