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一只小貓咪難過嗎？
可是為一只小貓咪難過，能有這么難過嗎？
這讓五條悟想到第一次遇到妮妮的時候，他穿過森林到她面前，她周身都是彌漫開的絕望和負面氣息。
她抬頭看過來的時候，沒有任何色彩的眼睛，忽然有了光。
大概是有風的，那個時候，以至于風吹過時，讓他的眼睛都有些酸。
妮妮渾身的悲傷讓五條悟很不解，心口莫名很澀，妮妮回過神，抬眸望著五條悟，“我想帶它回去。”
周圍沒有人，雨聲落在耳邊，五條悟抿了下唇，四處看了看。
這片區域倒不是住民區，但很明顯，這只貓貓不是流浪貓，它是一只白色的像公主一樣的小貓，大概只是和主人走丟了，它的白色毛有些臟了，可能不是剛剛走丟的，應該走丟了有兩天。
如果帶它回去，等它主人找過來怎么辦，妮妮要將貓貓還給主人，已經養了兩天的貓，再還給別人，到時候傷心的還是她自己。
如果她喜歡貓貓，可以養一只別的，而不是帶它回去。
他想說不可以。
話到嘴邊，看妮妮的模樣說不出來，不僅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怎么和妮妮解釋，貓貓可能有主人這種事。
她的認知有問題，或許不能很理解。
“你為什么想帶它回去？”
五條悟問。
“它受傷了，我想照顧它。”
“你照顧好自己都不錯了，它受傷了應該去看醫生。”
妮妮低下頭。
她聽出了五條悟話里拒絕的意思。
可是，可是怎么辦。
她舍不得。
妮妮將傘放到一旁，抱起小貓，小貓弱弱的叫了一聲，有熱源襲來，往妮妮懷里蹭了蹭。
“它需要我。”
妮妮小聲說。
蹲在地上不肯走，她也不再開口說帶回去養，只是抱著貓貓，連雨落在身上也無所謂了。
五條悟彎腰撿起傘打在妮妮頭頂。
“先帶它去看醫生。”
“嗯！”
大概是他有松口的跡象，少女抬眸間多出驚喜，也不那么悲傷了，她終于笑了，“悟，你真好。”
別給我發好人卡啊豈可修！
五條悟領著一人一貓找到寵物醫院，小貓咪后面爪子受了傷，看上去挺觸目驚心，小姑娘看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女孩子都是這么柔軟的生物嗎？
五條悟不明白，他靠在一旁墻上，看著妮妮想看又心疼害怕的不敢看的糾結模樣失笑。
給小貓咪處理傷口，小貓咪的叫聲都痛苦了不少，妮妮聽得心疼，眼淚終于沒忍住流了下來。
五條悟走過去，將妮妮拉過來，把人面對自己按進懷里，捂住她的耳朵。
“馬上就好了。”
“馬上，你的貓貓就好了。”
他不知道妮妮聽不聽得到，但是很奇怪，他惹哭她，看她要哭不哭或者哭出來的時候，沒多大的不適，反而覺得挺可愛的。
可是她為別東西哭，哪怕只是一只小貓咪，他就覺得她哭的一點都不漂亮了。
所以別哭了，笨蛋妮妮。
妮妮想回頭看看貓貓，被五條悟的動作制止住行動，只能打消這樣的念頭。
終于，醫生將貓貓的傷口處理好。
順便給貓貓洗了個澡，又囑咐了一些東西，才將貓貓還給妮妮。
妮妮抱著貓貓，摸摸它的頭。
它好乖啊。
也許很累，小貓咪在妮妮懷里睡著了。
她抬眸間都是驚喜，看向五條悟，“悟你看你看，它好可愛呀。”
“嘖。”
“它很像悟呢！”
它也有一雙藍色的眼珠子，圓溜溜的，洗干凈后，潔白的毛和藍色的眼睛，像極了五條貓貓。
真五條貓貓不滿的說：“你說老子像一只貓嗎？”
“嗯！悟很像！”
五條悟撇了撇嘴。
妮妮抱著貓和五條悟從寵物醫院出來，傘被五條悟拿在手里舉在她頭頂，五條悟問：“你看它像我才想養它嗎？”
“不是。”
妮妮誠實的說。
她只是想起了奇犽。
以及和奇犽養的那只流浪貓。
只是那只可愛的流浪貓沒有養幾天，就跑掉了。
它似乎不太適應被養的生活，依舊要去流浪。
就像奇犽帶著她流浪一樣，習慣了流浪，似乎也愛上了流浪的生活。
不過奇犽是有目的的前行，他說他和他那位叫小杰的朋友約好了，他們從世界的邊緣，從相同的起點出發，但前進方向是相反的，看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再次相遇。
于是他們開始以此前進。
只是奇犽前進的途中遇到了自己。
他帶上了自己。
奇犽說，把她丟下，或者把她交給任何一個人，他都不會放心的。
他是把她帶到人間的人，所以無論怎么樣，他都不會放棄她。
想到這里，妮妮低下頭，輕輕的撫摸著小貓咪的身體。
它睡的很熟，大概很累。
“嗯？”
五條悟很意外，他還以為直球的妮妮又要說什么呢，結果就平淡的“不是”啊。
“你喜歡貓？”
“我不知道，悟。”
“那你想養它？我可先說了，它不是流浪貓，有主人，如果它主人找上來，你可別哭哦。”
“為什么要哭？”
妮妮真誠的發問，她不太懂，如果它有主人，回到主人身邊，這不是一件很好并且值得讓人開心的事情嗎？為什么要哭？
她知道她愛哭了……
“為什么？你養它幾天，不會舍不得嗎？”
妮妮想了想，搖搖頭，“會吧，但我不會哭，會為它開心的。”
五條悟抿了下唇，沒有再和妮妮討論這個問題。
她的想法有些異于常人，有些算是好事，并不需要糾正。
兩個人回到高專已經很晚了，食堂也關門了，妮妮沒有零食，只有一瓶晚上送過來的牛奶。
五條悟嘖了聲，大少爺只好親自下廚做晚飯。
在沒有妮妮之前，五條悟并不是天天住宿舍，五條家作為咒術界御三家，其地位和財富都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是五條家下一任板上釘釘的家主，并且其實現在的家主都會聽他的。
他是咒術界神子。
他偶爾會回去，在家里，或者在他名下的房子里住兩晚，算算看，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不過無所謂。
似乎無人很在意。
比起妮妮，這位神子更加有生活能力，妮妮反而沒什么生活本能，要是放著她一個人，她可能會靠喝露水活著吧。
想到這里莫名覺得很好笑。
難怪她之前在森林里沒餓死，看來真能靠喝露水活著。
妮妮在房間里給小貓咪做窩，五條悟隨便在廚房里做了兩道料理。
她做好，他也做好了。
“吃飯，妮妮。”
妮妮哦了聲，乖乖的去洗手盛飯。
米飯蒸的香噴噴的，雖然只有兩個菜，妮妮比平時還多吃了一點。
“今天的飯好好吃呀。”
她記在路上記得給貓貓買貓糧，不記得給自己買。
都有點嫉妒那只破貓咪了，什么像他，一點都不像！
“那當然，老子親手蒸的。”
“哇！”妮妮非常驚訝，在她看來，會做飯的人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厲害。
“悟，你好厲害啊！好好吃！”
她什么都不會。
她會的都是后面奇犽一點點教她的，除了想要給奇犽做巧克力球吃。
她愿意為了奇犽學習更多的東西。
“哼哼～”
五條悟的尾音顯得他心情不錯。
吃完飯，五條悟讓妮妮洗碗。
妮妮不會洗碗，“怎么洗呀？”
隨后一個機靈，“我知道我知道，神奇的小飛機里有教。”
神奇的小飛機是一個動畫片，小孩子看的那種。
“沒問題。”妮妮認真道：“就交給我吧！”
她進廚房之前，還不忘她的貓貓，回頭給他打招呼，“悟，要是貓貓醒了，給它喂點吃的哦。”
五條悟哼唧一聲。
她倒是開始心心念念她的小貓咪了。
五條悟本來以為妮妮不太行，大概率會摔個碗意思一下，沒想到妮妮做的挺好，洗干凈并且擺的整整齊齊。
嗯……只能說動畫片教小孩子它是認真的，沒有亂教。
妮妮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五條悟倚在門邊想，所以以前，她都經歷了什么，才會養成這樣的性格？
認知和心理上都有點問題。
五條悟和她相處這么久，自然能感覺到，這和性格沒有關系，是真正意義上的有問題。
那她說喜歡他，是不是因為，那天是他過去帶她出了森林。
五條悟自動將妮妮說“追求”的意思理解為她喜歡他，實際上妮妮根本沒說過“喜歡”這樣的字眼。
但她打的那些直球確實是發自內心的，沒有在哄五條悟，其中摻雜的東西五條悟目前當然不知道。
如果那天去的是別人，比如是去的是杰，是杰接了任務，她是不是就會對杰這樣依賴，這樣信任，這樣離不開。
僅僅是因為他接了這個任務，他去了。
是這樣嗎？
余光里，妮妮正在和醒了的小貓咪玩，那只小貓咪應該挺喜歡她，和她玩一只球玩的不亦樂乎。
五條悟舔了下唇，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弄的心里有點燥。
不太美妙的心情。
“妮妮。”
妮妮回過頭，對五條悟笑了笑。
五條悟不是憋著的人，既然想了就問出來，“那天如果不是我，是別人接了任務，你會信任那個人嗎？”
妮妮不懂五條悟這個問題的意思。
太深奧了，聽不懂。
五條悟想了想，換了個簡單的說法問她：“我是說，假如那天是杰接了任務，你會信任杰嗎？”
依賴杰，并且離不開他，像他們現在這樣形影不離。
妮妮聽懂了五條悟的意思。
“換個人？”
她真誠，且困惑。
“為什么會換個人？那天明明是悟。”
“假如。”
妮妮努力明白了假如的意思。
她一向是誠實的，和五條悟看過來的視線對視，五條悟看到她碧綠澄澈的眸子都是認真的意思。
那樣認真，真誠，而又熱烈的眼神，可以灼傷每個人。
“不會的。”
她說。
“悟。”
“如果不是悟，我不會和那個人離開。”
“因為是悟，只有悟，只有悟才可以。”
“你知道嗎悟，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信任，而不是那個人過來得到我的信任，因為是悟才是。”
她說著說著笑起來，看上去很開心。
“是悟就好了，其他人都不行，只有悟，因為剛好是悟，是悟真的太好了。”
“所以悟。”
“很感謝你可以找到我，和我相遇。”
她背過手，輕輕的朝他笑了。
她那樣真摯，透露著赤忱、熱烈……濃烈的情緒在她眼底浮現，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要站在那里輕笑一下就足夠了。
五條悟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很糟糕。
他想。
他好像有點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