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薩村,位于乞里齊亞王國與安托利亞的邊界地帶,寂靜而偏遠。夜幕降臨,暴雨突如其來,雨水不斷地敲打在低矮的土坯房屋上,發出滴答的聲響,仿佛在為這片貧瘠的土地低聲哀鳴。房屋簡陋,瓦片破損,屋內沒有一盞燈光。空氣潮濕,彌漫著泥土和木材的氣味。這是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村民們靠著有限的土地與大自然的饋贈艱難度日。
李漓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黑暗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壓迫。他的頭腦一片空白,試圖回憶,卻只有零散的片段浮現——二十一世紀的記憶、那次在荒山中遭遇雷擊的情景。他意識到自己曾經生活在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但現在,關于自己是誰、為何身處此地,他幾乎一無所知。李漓嘗試坐起,卻發現身體如同被沉重的石塊壓住,虛弱得幾乎動彈不得。伸手摸到被褥和床單的溫暖觸感,令李漓松了口氣——他還活著。李漓決定起身,卻感到渾身乏力,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
“有人嗎?”李漓用微弱的聲音呼喊,但卻說出了自己的母語——漢語。
屋內的一個角落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啊!”
隨即,原本昏暗無比的油燈微微閃爍了一下,發出一絲微弱的光亮。盡管這點光芒微乎其微,卻在漆黑的環境中,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勉強能夠照亮周圍的黑暗,也使得那女人的身影顯得異常清晰,她被這點微弱的火光環繞,成為了唯一的焦點。
女子邁著輕盈而謹慎的步伐緩緩走近床邊。李漓的視線逐漸清晰,終于得以仔細打量眼前的人。她大約二十歲,眉宇間透著一絲端莊與自持,仿佛曾習慣更安穩的生活。身上的長袍已褪色泛舊,袖口和衣擺處隱約可見模糊的繡紋,布料雖不再新,卻依舊顯露出它曾經的精致。盡管衣著簡樸,她的舉止依然優雅而沉穩,明顯不同于尋常村婦,像是曾經習慣精致講究,如今卻不得不適應眼下的困頓。她的黑發柔順光滑,卻未精心梳理,僅用一根普通的布帶隨意束起,幾縷發絲從中掙脫,輕輕垂落在肩頭,隨動作微微晃動。盡管沒有珠釵點綴,卻依稀能讓人想象她曾經的細致講究。她的五官清秀,輪廓柔和,而那雙眼睛卻格外深邃明亮,如一汪沉靜的湖水,透著一絲不屬于鄉野村婦的氣質。她的肌膚雖因日曬而略顯黯淡,卻依舊可見曾經的細膩白皙,尤其是她的手,纖細修長,雖已有些許勞作的痕跡,卻仍帶著未經徹底磨礪的柔軟。她腳上穿的并非普通村婦慣用的草履,而是一雙做工考究的舊皮靴。盡管靴面沾滿塵土和泥污,依然能看出它曾經的精良工藝。女子神色沉靜,舉止克制,雖未言明什么,卻讓人隱隱覺得,她的過去與眼前的一切,并不相符。
李漓靜靜地觀察著眼前的女子,心中升起一種復雜的情緒。這個陌生的女子,竟在黑夜中如此安靜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帶著溫暖的火光與樸素的氣息,仿佛是這片荒蕪世界中唯一的生機。
“你終于醒了?”女子用亞美尼亞語輕聲說道。
李漓怔了一下,未能聽懂,疑惑地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
見李漓沒有反應,女子微微皺眉,隨即改用略顯生硬且不太標準的希臘語再次說道:“你醒了?”
女子的希臘語帶著獨特的口音,就像一個初學者在努力控制每個發音,想要念得準確卻又有些不太自然。然而,令李漓驚訝的是,他不僅毫無障礙地聽懂了每一個字,甚至還能自如地用這門語言回應她。這種突如其來的能力讓他心頭一震——自己從未學過希臘語,怎么會突然聽懂并流利地使用?而且還是這樣一門并不算通用的語言!
疑惑與不安在他心中翻涌,李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按捺住內心的震驚,開口問道:“你是誰?我又在哪里?”
女子微微皺眉,似乎對他的問題感到困惑,不過很快便調整了情緒,平靜地回答:“我叫赫利·希努希·魯本,這里……是我的家。”
說完之后,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短暫而沉重的沉默之中。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聲打破這份寧靜。大約過了好一會兒,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詭異氛圍的李漓終于再次忍不住開口追問起來:“那么……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赫利稍稍停頓了一會兒,然后壓低聲音緩緩地說道:“你大概是從那高高的山上不小心掉落下來的吧。五天前,我像往常一樣到外面去撿拾柴火,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山腳下。就在這時,我不經意間抬頭往上一看,竟然發現你整個人都懸掛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之上!當時可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呢。于是,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你成功解救下來,并把你帶回來。”
聽到這兒,李漓的心猛地跳動起來,速度越來越快,仿佛要沖破胸膛一般。他的腦海里瞬間變得雜亂無章,無數個念頭交織在一起,讓他感到頭暈目眩。他拼命想要回憶起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可是無論怎樣努力,腦海中始終都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來。那段時間似乎被一層厚厚的迷霧所籠罩,又好像被深深地封印在了一個遙遠而未知的角落,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觸及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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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甚至連自己究竟是誰都已經完全記不得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太陌生了。此刻,“我到底是誰?”這個簡單而又關鍵的問題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沉重且令人痛苦不堪,但即便如此,他依舊苦苦思索,渴望能夠找到那個早已消失不見的答案。
赫利似乎注意到了李漓臉上的痛苦,輕聲說道:“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不,我只是記不起來了。”李漓感到肚子不住地抗議,他意識到自己餓得厲害。“我好餓,能給我吃點東西嗎?”
赫利點了點頭,遞給李漓一碗稀薄的面粉糊。李漓沒有猶豫,便一口氣喝完了碗里的面糊,口中彌漫著那種簡單卻又異常珍貴的味道。“還有別的可以吃的嗎?”他問,聲音里帶著些許急切。
赫利輕輕搖了搖頭:“我這里有餅,但你已經幾天沒吃東西,胃很虛弱。如果現在吃餅,對你身體有危險。再喝一碗面糊吧。”
李漓緊盯著赫利,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找到答案,但心中的疑惑卻如亂麻般糾纏不清。
“赫利……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從山上掉下來?”他皺著眉,語氣里透著一絲急切。
赫利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同情,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是你自己失足了吧。這幾天一直下雨,山路濕滑。”赫利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疑問,“不過,你為什么會在那里?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赫利頓了頓,目光落在他身上,緩緩說道:“是上主保佑你,讓你遇到了我。嘿嘿!”
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赫利才再次打破寂靜,她的聲音輕柔得宛如一陣微風拂過耳畔。“算了,如果這件事讓你感到痛苦,不想提起,或者你是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那也不要緊啦。不如這樣,我幫你取一個新的名字好不好?叫你萊奧,你覺得怎么樣呢?”
當“萊奧”這兩個字傳入李漓耳中的時候,他的身體猛地一顫,仿佛有一股電流瞬間傳遍全身。盡管李漓并沒有開口回答,但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赫利站起身,收回已經空了的碗。“如果你沒有地方去,可以留下來。如今,我家就我一個人。你就做我的仆人吧?”她的聲音低了幾分,似乎透著一絲孤單與期盼。
李漓沉默了片刻,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是孤立無援,四周沒有親人朋友,他該何去何從?然而,那種根深蒂固的二十一世紀價值觀讓他對“仆人”這個身份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感。
赫利那美麗的眼眸之中,猶如劃過一道流星般,快速地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視著李漓,仿佛正在等待著他給出一個答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終于,赫利打破了沉默,輕聲說道:“難道……你不愿意留下來嗎?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就等到天亮之后再離開吧。”說完這句話后,赫利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緩緩轉過身去。她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著灶臺走去。手中緊緊握著那個剛剛盛過食物的空碗,身影顯得無比落寞和孤獨。而伴隨著她的移動,那略微低沉且略帶疲憊的聲音也漸漸飄進了李漓的耳中。
李漓在床上坐起身來,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赫利逐漸遠去的背影。望著那單薄而又堅強的身軀,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底油然而生——那是對赫利的憐憫之情,同時也是深深的感激之意。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衣服的口袋。突然間,他感覺到指尖觸碰到了一個硬物。仔細一摸索,竟然驚喜地發現口袋里面還藏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李漓毫不猶豫地將錢袋掏了出來,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開它。只見里面金燦燦的光芒閃爍奪目,原來是滿滿的一袋金幣!他從中精心挑選出了幾枚最為閃亮耀眼的金幣,然后輕輕地把它們放置在了床邊。做完這一切后,李漓抬起頭,對著赫利的背影說道:“這些是給你的,感謝你救了我的性命!”赫利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金幣,似乎有些意外。“不需要這些,萊奧。”赫利低聲說道,但最終還是接過了金幣,神情復雜。她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回到自己那簡陋的草墊上,靜靜地躺了下去。油燈漸漸熄滅,四周再次陷入了黑暗。
李漓靜靜地坐在床上,側過頭,望著黑暗中那道略顯單薄的身影。赫利背對著他,蜷縮在墻角的一堆干草上。那一刻,他的心猛然一緊,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泛起一絲說不清的酸澀。然而,還未等這種情緒發酵,李漓的思緒卻突然被另一個疑問打斷——自己身上為什么會有金幣?
“你……為什么睡地上?”李漓緩過神來,終究還是沒忍住,輕聲問赫利。
赫利微微側頭,語氣平靜卻透著理所當然:“我這里只有一張床,如今已經讓給你這個昏迷的人了。不然,我還能睡哪兒?”說完,赫利伸手拉過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身體微微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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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安靜得出奇,只有赫利輕緩的呼吸聲,與遠處淅淅瀝瀝的雨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這靜謐之中。
李漓望著黑暗中赫利的身影,赫利堅韌而沉靜,卻又透著一絲讓人憐惜的孤獨。李漓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沉默片刻后,李漓終于開口:“赫利,如果……我留下來,能不當仆人嗎?”
赫利微微一愣,隨即反問:“那你想以什么身份留下?”赫利頓了頓,語氣平靜地補充道:“其實,我并不是要驅使你……只是,我得有個說法,村里人都看著我,他們都是我的佃戶和雇農。”
李漓聽到這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是個地主?”他的目光在黑暗中上下打量著赫利,似乎很難將她的形象與地主這個身份聯系起來,“可是……你怎么會過得這么窮困潦倒?”
赫利被李漓的話怔了一下,隨即從被窩里探出頭來,微微皺起眉,過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哼,誰說我窮了?在那群如畜生般的十字軍還沒到這兒的時候,我的生活可不是這樣!那時的我,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吃穿不愁!”說到這里,她的聲音微微提高了幾分,但其中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和無力。
“十字軍……”李漓喃喃自語著,重復了一遍這個陌生而又充滿歷史氣息的詞。他努力回想,試圖在腦海中搜索與之相關的信息。然而,就在他竭力思考的瞬間,一陣劇烈的頭痛猛然襲來,如同千萬根鋼針刺入腦海,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所有的思緒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攪得七零八落。
“怎么,難道你不知道十字軍?”赫利微微睜大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他們雖然信仰和我們相似的十字教,卻依然毫不留情地洗劫了乞里齊亞。我母親……就是在那場劫難中去世的。”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像是陷入回憶,神色間透出一絲壓抑的情緒。
赫利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隨后繼續說道:“聽說他們最近已經攻到了安條克,在那里屠殺俘虜……甚至有人說,有些天方教徒被他們……”赫利又頓了頓,目光微微顫動,像是不愿再提起,“有些天方教徒被十字軍殺了……當作糧食吃了。”赫利的聲音在最后幾個字時幾乎微不可聞,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厭惡和憤怒。屋內的空氣仿佛也隨著她的話語而凝滯,只有遠處的雨聲依舊淅淅瀝瀝地回響。
李漓微微皺起眉頭,腦海中仿佛被一層沉重的陰云籠罩。他努力回憶,卻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碎片,仿佛有什么至關重要的記憶正在他的腦海深處掙扎著浮現。李漓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低聲喃喃道:“我知道十字軍……可是一想到這些,我的頭就很痛。”
話音剛落,李漓的心猛然一震,一種突如其來的震驚如雷電般劈入腦海——他已經穿越了!然而,更令他不安的是,他隱隱覺得自己并不是剛剛來到這個時代,而是在這里已經度過了一段時光。然而,他對這段時間的記憶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封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回想起任何細節。那些記憶像是被硬生生剝離,只留下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
赫利似乎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哎……那就別想了,先睡吧。”她的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一些,帶著一點勸慰的意味。隨后,赫利拉緊被子,在草墊上蜷縮起身體,緩緩閉上了眼睛。屋內重新陷入寂靜,只剩下外頭綿綿不絕的雨聲,在黑暗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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