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費利亞城內的冬日微寒,城墻上旗幟獵獵作響,沉重的氣氛籠罩著攝政府的內府前院。李錦云和哈迪爾在哈迪爾辦公室內神色緊繃,焦急地商討著李漓失蹤的事。哈迪爾一貫冷靜的面容如今卻隱隱透出震驚之色,眉頭深鎖,似乎難以接受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李錦云則來回踱步,嘴角微微抽動,顯然內心的焦慮已難以掩飾。
正當兩人沉默間,一個傳令兵身披風塵,飛馬疾馳而來,直奔攝政府。他的到來宛如一枚投向平靜湖面的石子,攪亂了緊張的氛圍。傳令兵徑直沖向古勒蘇姆的辦公室,他的腳步聲回蕩在廊道上,宛若戰鼓一般急促。
古勒蘇姆正坐在辦公桌后,面前攤開的文書堆積如山。她一如既往地從容,手中的筆鋒銳利流暢,一旁的杜尼婭正小心翼翼地幫她批閱奏報,而另一側的席琳,雖已有孕在身,依舊沉靜地整理著預審的文件。席琳的手偶爾輕撫腹部,眉宇間浮現出一抹柔和的光芒,然而,政務的繁忙讓這片柔和稍縱即逝。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德妮孜推門而入,神情慌張:“郡主,門外來了一個傳令兵,說有緊急軍情!”
古勒蘇姆的眉頭微微一挑,語氣卻依舊平淡:“緊急軍情?讓傳令兵去赫利奧斯宮!
德妮孜喘了口氣,急切地補充道:“攝政大人不在赫利奧斯宮,傳令兵已經去過那里,才趕來攝政府的!
古勒蘇姆輕輕搖頭,語氣略顯不屑:“艾賽德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讓傳令兵進來吧。”
隨后還未等德妮孜對門外的傳令兵說話,傳令兵就急匆匆闖入,他連禮儀都顧不上,直接開口:“攝政夫人,波斯人造反了!”
古勒蘇姆手中的筆微微一頓,抬頭冷冷地看向傳令兵:“你說什么?!”
一旁的席琳眉頭一擰,看向眼前這個傳令兵,語氣不善:“你說什么瘋話?什么叫波斯人造反了?小心措辭!沒頭沒尾地亂喊什么?”
古勒蘇姆卻抬手示意席琳稍安勿躁,隨后,放下手中的文書,抬頭看向傳令兵:“你先喘口氣,慢慢說清楚!
傳令兵深吸了一口氣,語速稍稍放緩:“攝政夫人,駐扎在科尼亞的第七古拉姆團發動了叛亂,他們扣押了送還陣亡士兵遺體的錦衣衛和隨行人員,還揚言非要見到您,否則就會殺了人質!”
“什么?!”杜尼婭猛然站起身,臉上滿是驚愕,“郡主,絕不能去!法爾哈德這是瘋了,他明顯在設局,我們怎么能確保安全?”
就在這時,宮廷祭司哈勒麥悄然推門而入,她一貫的沉穩冷靜,此刻卻透著一絲銳利的果決:“難道就這么等著攝政大人調軍圍剿這支由我們波斯人組成的部隊嗎?”
席琳轉頭看向哈勒麥,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哈勒麥,你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哈勒麥淡然地回道:“我剛路過此處,聽到傳令兵的消息便進來了。席琳,你難道在質疑我向郡主進諫的資格?”
古勒蘇姆皺了皺眉,揮手制止了兩人的爭論:“夠了,都別說話了,我會想辦法處理!彼恼Z氣雖冷靜,但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她心中的壓力。
傳令兵見狀,迅速行禮,隨即匆匆退出房間。他急促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廊道盡頭,留下滿室沉寂。
窗外,寒風呼嘯而過,風聲低沉而綿長,如同一曲不祥的低吟。古勒蘇姆站在房間中央,緩緩閉上眼睛,眉頭微蹙,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試圖在紛亂的思緒中找到一條清晰的應對之路。她突然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掃過門口,冷冷地開口道:“艾賽德人現在究竟在哪里?立刻派人去找到他,把他帶回來!”
守候在門口的德妮孜立刻站直身子,謹慎地問道:“郡主,那是否需要通知祖爾菲亞和哈迪爾?”
古勒蘇姆的神色變得更加冷峻,語氣中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不必驚動他們!現階段,他們不需要知道這件事!
德妮孜遲疑了一瞬,輕聲追問:“那么,該由誰去調動人手尋找艾賽德?”
古勒蘇姆低頭沉思片刻,隨后語氣低沉而堅定:“讓法里德帶著攝政大人的親衛隊去找。這支隊伍最熟悉艾賽德的行蹤,也最值得信任!
古勒蘇姆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便被冷靜的理智壓制下去。她繼續說道:“記住,行動必須迅速而隱秘,不能引起任何額外的動蕩。”
就在德妮孜準備領命離開時,哈勒麥突然站了出來,伸手示意她稍等。哈勒麥轉身面向古勒蘇姆,跪伏在地,行了一個莊重的大禮,語氣中充滿了情感的懇切:“郡主,您忘了自己是塞爾柱皇帝的堂妹了嗎?難道我們真的要依靠那些沙陀人,用武力鎮壓我們自己的同胞嗎?”
古勒蘇姆微微一怔,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猶豫。她沉聲問道:“那你說,該怎么做?”
哈勒麥緩緩直起身,眼神中閃爍著急切的光芒,但語調依然溫和而堅定,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力量:“郡主,不如您親自前往科尼亞,見一見法爾哈德。在局勢徹底失控之前,親自化解這場危機。您難道真的認為,那些為塞爾柱皇族浴血奮戰的波斯勇士會傷害您嗎?您可是他們效忠的主人,是塞爾柱皇族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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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勒麥稍稍停頓了一下,聲音愈發低沉,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第七古拉姆團剛剛為艾賽德抵御十字軍立下大功。而現在,十字軍撤退后,沙陀人竟因微不足道的罪名——僅僅是倒賣一點物資——抓捕了一名波斯戰士,并將他逼死在監獄中。這對我們波斯將士們來說,是莫大的羞辱!法爾哈德他們并不是造反,他們扣押人質,是為了引起您的注意,為同胞們討回公道。如果他們真的存心造反,那些被他們扣押的沙陀人早已被斬首,頭顱恐怕已經送回來了。郡主,他們需要的是您的支持,而不是敵意。”
古勒蘇姆的眉頭越蹙越緊,面色冷峻而復雜,顯然正經歷著一場激烈的內心掙扎。她沉默不語,雙手緊握成拳,關節微微發白,似乎在極力壓抑心中的情緒。
哈勒麥看著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聲音低沉卻透著一絲憤怒:“郡主,那位死去的波斯戰士,是一個小隊長,名叫奧馬爾·沙赫。他是索克哈的同鄉,也是他家鄉的驕傲。對攝政大人和沙陀人來說,他的死或許不過是一筆輕描淡寫的賠償金,但對我們呢?他是我們的兄弟,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家鄉人!”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著古勒蘇姆,語氣陡然加重:“難道,您不該為他們討一個公道嗎?那些沙陀人,祖爾菲亞和她手下的那些惡狗,不該為此承擔責任嗎?難道我們只能任由他們肆意踐踏我們的尊嚴,任由我們的同胞為他流血賣命卻還要蒙冤受屈?”
哈勒麥的話猶如重錘般敲擊著古勒蘇姆的心。她的呼吸變得深重,眉宇間滿是掙扎與思索。她深知哈勒麥所言不假,這不僅是一名戰士的死,更是一種無法忍受的屈辱。但與此同時,她也無法忽視眼前潛在的危險。如果稍有不慎,這場風波可能演變成無法挽回的流血沖突。
寒風從窗外呼嘯而過,卷起簾角的微微擺動,仿佛在催促她做出決斷。房間內,氣氛愈發凝重,仿佛連空氣都在壓迫著她的胸膛。
古勒蘇姆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抬起頭,眼神中透出一抹復雜而堅定的光:“哈勒麥,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語調低沉而緩慢。
古勒蘇姆凝視著窗外,寒風掠過,卷起簾角微微搖曳。她的眼神冷銳而深邃,帶著一種透徹一切的果決:“但這場危機,我必須以最小的代價解決。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正義,也是為了讓所有人明白,我們波斯人的尊嚴,不是可以隨意踐踏的!
“郡主!”杜尼婭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勸阻,卻在看到古勒蘇姆堅定的目光時,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帶著復雜的神情默默退回到一旁。
房間里沉寂得讓人喘不過氣,窗外的寒風夾雜著低沉的嗚咽聲,仿佛在催促古勒蘇姆迅速做出抉擇。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將所有的糾結與猶豫一并吞下。片刻后,她睜開眼睛,目光中重現久違的堅定。
“德妮孜,不用去找艾賽德了!惫爬仗K姆抬起頭,語氣中帶著些許疲憊,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宛如敲擊著每個人的心弦。
古勒蘇姆緩緩站起身,挺直了背脊,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沉穩中透著一股不可動搖的決意:“我親自去見法爾哈德。這場危機,我不會讓它演變成流血的沖突。”
短短幾句話,如同沉雷劃破烏云,瞬間擊碎了房間內壓抑的凝固氣氛。古勒蘇姆的目光如刀般銳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隨即轉向德妮孜,語氣果斷而不容置疑:“立刻去準備馬車!動靜不要太大,盡量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古勒蘇姆的聲音如刀鋒般銳利,瞬間斬斷了所有的遲疑與拖延。她的果斷與威嚴讓眾人不敢多言,紛紛領命行動。片刻之后,古勒蘇姆悄然離開了攝政府,僅帶著杜尼婭、席琳、德妮孜和哈勒麥同行。
這是一支小小的隨行隊伍,沒有過多的侍從與護衛,僅依靠幾輛簡樸的馬車,在夜色的掩護下靜悄悄地啟程。寒風低語,夜幕籠罩著大地,城門外的道路顯得格外空曠幽深,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風聲在耳邊呼嘯,馬車的車輪碾過冰冷的石板路發出低沉的轟鳴,仿佛也在傳遞著這趟行程的沉重意義。
古勒蘇姆坐在車內,神情冷靜,卻雙手交握在膝上,指節微微泛白,透露出她內心深處的不安。杜尼婭低聲提醒:“郡主,這一趟實在太過冒險了……”
在旁的哈勒麥輕輕點頭,低聲補充道:“郡主,您的決定會讓他們知道,您始終站在他們一邊。這是塞爾柱皇族的擔當。”
古勒蘇姆緩緩轉過頭,目光柔和了幾分,但語氣依然堅定:“杜尼婭,你不必擔心。我始終清楚,我是艾賽德的妻子。我去見法爾哈德,不是為了冒險,而是為了穩固艾賽德的基業。只有我親自出面,才能平息這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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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無人再多言,寒夜中的馬車繼續飛馳向前,而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攸關大局的對峙與抉擇。
攝政府的傍晚,寒風低鳴。就在古勒蘇姆悄然離開后不久,賈札勒便風風火火地闖入了李芹的臥室,當然,她已經從哈勒麥那里的消息和安排。
李芹的房間內,燈光昏暗,陪嫁宮女托普爾正坐在搖籃旁,懶散地倚靠著椅背,昏昏欲睡。搖籃里,年幼的李芹安然熟睡,毫無察覺外界的波瀾。
“托普爾,快起來!帶上索菲婭,我們立刻離開!”賈札勒急促的聲音將托普爾驚醒。
“啊?掌事女官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里?”托普爾揉了揉眼睛,顯然還沒完全清醒。
“別問那么多,快起來!把郡主的女兒帶上,聽從我的命令!”賈札勒語氣焦急,已經快步走向搖籃,準備親手抱起李芹。
“可是……”托普爾遲疑地看向搖籃中的孩子,顯得進退兩難。
就在此時,耶爾德茲邁步走了進來,目光冷峻:“賈札勒老師,你這是要做什么?”
賈札勒回過頭,看見耶爾德茲,語氣急切:“耶爾德茲,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郡主已經先行出發,她打算讓第七古拉姆團護送她返回巴格達!”
“什么?”耶爾德茲一臉震驚,瞳孔微微收縮,語氣中充滿不解與質疑,“這么重大的事情,郡主怎么可能一個字都沒對我提起過?我不能聽信你的一面之詞!索菲婭不能被你們帶走!”
賈札勒的眉頭緊皺,語氣更加焦躁:“耶爾德茲,你別擋著我!讓開!”
耶爾德茲卻巋然不動,語氣冷冷地說道:“賈札勒,你搞清楚,我是司事女官,在波斯宮廷,我的官階可比你高!你這樣擅自行動,已經觸犯了宮廷規矩。你若再胡鬧,我立刻去通知阿貝貝和弗謝米娃!”
“站!耶爾德茲!”賈札勒怒目而視,語氣嚴厲,“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還是不是塞爾柱帝國的宮廷女官?!”
耶爾德茲冷笑一聲:“賈札勒,你這是要帶走郡主的女兒!這可是犯上作亂的大罪!你有沒有考慮過后果?”
賈札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焦急,語調低沉卻充滿力量:“耶爾德茲,你難道還看不清眼前的局勢嗎?這里已經成了拜占庭的勢力范圍,我們的波斯士兵隨時都可能被他們以任何借口逼死在監獄中。自從艾賽德迎娶了阿格妮,住進赫利奧斯宮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內府陪伴郡主!郡主對艾賽德推心置腹,但換來的卻是冷漠與疏離。她早已心灰意冷,決定返回巴格達!”
賈札勒頓了頓,眼中燃起一絲痛苦與憤怒,語氣更加堅定:“郡主不能親自帶著索菲婭離開,因為那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所以,她才留下我來安排這一切!耶爾德茲,你和杜尼婭、席琳都與艾賽德親密無間,而郡主呢?她始終把艾賽德視為自己的丈夫,愿意與他同甘共苦。但艾賽德倒向拜占庭已經是事實!如果郡主落入拜占庭的控制中,會是什么下場?這難道還需要我多說嗎?”
賈札勒的語氣陡然加重,幾乎帶著質問:“郡主已經被迫離開安托利亞,離開自己的丈夫,這不是她的選擇,而是她的無奈!如果你現在不讓我帶走索菲婭,她們母女很可能再也無法團聚。而艾賽德呢?他有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孩子,索菲婭在這里,只會被徹底孤立!”
耶爾德茲冷冷地注視著她,語氣堅定而決絕:“賈札勒,你不必多說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帶走索菲婭!”
氣氛凝滯,雙方的對峙愈發緊張。這時,普延泰伊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打破了房間內的僵局:“耶爾德茲,我剛從北門回來,看到郡主帶著幾個人匆忙出城了。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什么?”耶爾德茲愣住了,臉上寫滿了驚訝和疑惑。
緊接著,索克哈快步趕到,向耶爾德茲行禮后說道:“司事女官大人,郡主已經交代過,她趕去科尼亞見法爾哈德談重要的事情。她特別叮囑我們,要妥善應付周圍的人,不能讓他們察覺郡主不在內府!
索克哈的話如同一記重錘敲擊在耶爾德茲的心頭,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從堅決逐漸轉為復雜。耶爾德茲面色復雜地看向賈札勒。片刻的沉默后,她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趕緊行動吧,但是,我們得把陀摩延底也帶走,不能把她獨自留在這里。”
賈札勒松了一口氣,點頭說道:“索克哈,你去聯絡陀摩延底,”隨即她轉向耶爾德茲,“至于阿普熱勒她們,自有帝國安排給她們的任務,我想你心里也清楚,她們是什么人。所以,我們不必去驚動她們!
耶爾德茲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冷靜而堅定地看向賈札勒,語氣不容置疑:“聽著,賈札勒,就按你安排的辦,其他事情我不想過問太多。但有一點必須記住——孩子必須由我親自帶著,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托普爾小心翼翼地抱起搖籃中的李芹,跟在耶爾德茲身后,神情緊張卻不敢多言。賈札勒則迅速行動起來,指揮她們登上早已安排好的馬車。夜幕之下,這支小隊伍以最隱秘的方式悄然離開了潘菲利亞城,朝著科尼亞方向疾馳而去。車輪碾過冰冷的石板路,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與窗外的寒風交織在一起,仿佛在為這一場未知的旅途拉開帷幕。與此同時,索克哈動作迅速,他趕往阿里維德醫院,將情況詳細告知了陀摩延底。陀摩延底聽聞后神色一變,但很快收拾好隨身物品,與索克哈一道踏上了前往科尼亞的旅程。夜色之下,兩路人馬在不同的軌跡中行進,但所有人的目標都指向同一個方向——科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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