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第一百零一章==
眾人視線中, 十鳶的劍刃抵在江見朷額間,毫不?費力?地刺開一個口子,江見朷臉上褪去血色,劍尖染上了?殷紅。
江見朷也仰頭看著十鳶, 他臉龐一陣扭曲抽搐, 有什么東西順著劍刃爬了?出來, 直直地朝程十鳶爬去。
金色蠱蟲到了?程十鳶手?中,沒有蠱蟲桎梏,江見朷一手?抄起短笛, 但他再快,也比不?上程十鳶的速度, 她一劍劃開了?試藥人的脖頸, 寒光一閃, 濃郁的黑血從試藥人的脖頸處流了?下來, 試藥人抽搐地倒地, 一手?捂住脖頸,眼淚順著鮮血一起流出, 他卻控制不?住露出輕松的神情。
他不?記得他被關了?多久, 也不?記得他是誰。
他只記得一件事?——江見朷該死。
哈,他終于?要死了?。
江見朷在看見這一幕,陡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眉心還在流著血, 直勾勾地看向?程十鳶:“你是故意?的!”
被抓是假的。
她和戚十堰是合謀好的, 她故意?和他前來, 目的就是要殺了?試藥人。
他只在戚十堰面前提起過一次試藥人。
江見朷沒想到他會敗在戚十堰手?中, 他忍不?住地悶聲笑。
他想起來,他初見她時, 就是戚十堰的府邸。
他怎么就忘記了?,她曾經是戚十堰的姨娘呢,她能偷得城防圖,能從虎牙嶺保得性命,他從一開始就選錯了?對?付她的人。
“哈,哈哈,十鳶,真是好本事?。”
十鳶眸中一點情緒變化,冷光在劍刃上閃爍,她沒有留下后患的習慣。
凡是蠱師,就會覬覦人蠱。
十鳶得到的教訓已經夠多了?,足夠她徹底明?白這個道理。
在圣蠱剝離后,江見朷素來接觸毒藥的頹態立即顯現出來,十鳶二話不?說,直接一劍刺入江見朷的眉心,她手?腕翻轉,劍身也在江見朷眉心轉動,江見朷倏然瞳孔睜大,他發出幾聲無意?義的聲音,鮮血濃汁順著劍身流下來,死得不?能再死。
四周驀然一靜。
眾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那個一直行蹤不?定,叫多方勢力?棘手?的江見朷真的死了??
十鳶沒管眾人的震驚,她親自?下的手?,死沒死透,她心底自?然有數,但她還是不?放心,她看都沒看江見朷一眼,謹慎地吩咐道:
“連同試藥人一起,將他們火葬。”
十鳶將手?中圣蠱扔向?虞聽晚,不?消須臾,虞聽晚重新站了?起來,因為差點讓江見朷跑了?,她難得有些尷尬,當即也不?需要顧婉余等人動手?,她就道:“你放心,這些事?我一定處理好!”
狗東西,就是他讓她在十鳶等人面前差點顏面盡失!她非讓這狗東西燒得一點灰都不?剩!
十鳶不?管是誰接手?這件事?,她都必須得親眼看著江見朷被燒之殆盡才行。
一場大火燃起,火光肆意?,卷著青云山的瘴氣,帶走了?青云山許久的居客。
十鳶從火光中收回視線,她抬頭望向?近在咫尺的青山城,或許是事?情終了?,也或許是顧婉余等親信在,她忍不?住身子一晃,終究是體力?不?支,暈倒了?過去。
意?識陷入黑暗中,她隱約聽見四周的驚慌聲,有人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焦急擔憂地喊道:
“十鳶!”
*******
十鳶覺得她這一覺睡了?好久。
久到她再睜眼時,有些恍若隔世,她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看向?頂端的床幔,青黛色的床幔,繡著些許牡丹的花樣,她眨了?眨眼,昏迷前的記憶漸漸回攏,她也想起了?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十鳶直接坐了?起來,她察覺到臉上有東西,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就見金色圣蠱乖巧地趴在她手?心。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被藥人血肉灼傷的傷口都消失不?見,渾身恍然一新,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她一時也分不?清是圣蠱的作?用,還是她自?身人蠱體質的作?用。
十鳶沒有猶豫,她將金色圣蠱往耳后一放,圣蠱立即意?識到她的心意?,一點點爬入她耳朵中。
或許是她早習慣了?種蠱的過程,即便是圣蠱也沒叫她覺得一點難受,十鳶必須承認,經過江見朷一事?,她對?百毒不?侵的特點很是眼饞。
她掃了?眼床鋪,和床幔是一樣牡丹樣式,門外有人聽見動靜,立即問:
“可是姑娘醒了??”
十鳶嗓子干得不想說話,于?是拉了?拉床幔上的鈴鐺,立刻有人推門進?來,消息也被傳到院外去。
婢女端著水盆和膳食:“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床邊掛著一套給她準備好的衣裳,十鳶換上后,她凈面凈手?,又漱口后,才咽下了?一杯茶,她輕聲問:“我昏迷了?多久?”
“姑娘昏迷了整整七日?。”
十鳶錯愕。
什么?整整七日??
怪不?得她覺得渾身酸乏得不?行,剛起來時,整個嘎嘣嘎嘣響個不?停,任誰躺了?這么久,身子骨都會被躺壞掉的。
十鳶猜到了?這里是何處,她沒有急著出門,而?是安靜地坐下來吃了?膳食。
剛醒,她吃得清淡,一碗粥剛下肚,就聽見外面傳來的聲音:“人醒了??”
顧婉余本是擔憂,腳步邁得很快,但一看清室內的情況,她就不?急了?,往門口漫不經心地一靠,勾唇挑眉道:
“無礙了??”
十鳶乖巧點頭。
看見顧婉余時,十鳶還是有些驚訝的:“顧姐姐怎么還在這里?”
依著春瓊樓的作?風,顧婉余此時應當回去給她胥衍忱復命了?才對?。
顧婉余輕慢地白了?她一眼,將她未醒來時的擔憂掩住,只透著些許郁悶道:
“你一下子昏死過去,整整七日?沒有醒來,莫說回去復命,我連個信都不?敢傳回去。”
如今主?子應該要入長安了?,正是關鍵時刻,顧婉余敢保證,一旦十鳶的消息傳回去,一定會叫主?子大發雷霆。
當然,她之所以敢拖延不?報,還是因為虞聽晚豎著手?指和她保證,十鳶只會昏睡過去了?。
她太累了?,身體都在抗議,她需要休息。
許是這一覺睡得夠久,十鳶徹底清醒了?,虞聽晚沒有跟來,身為一城之主?,虞聽晚其實每日?都很忙,這七日?,便是顧婉余不?似十鳶那樣昏迷著,也不?能常在府中見到她。
聽見顧婉余的話,十鳶心底松了?一口氣,她眼神飄忽著:“既然我已經醒了?,姐姐和公子傳信時,就不?必贅述我昏迷一事?,也免得公子擔心。”
顧婉余哪里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聞言,扯唇白了?她一眼:
“現在害怕主?子知道了??一個勁沖在前面叫自?己遍體鱗傷時,怎么不?擔心主?子會知道?”
十鳶被說得啞口無言,她只能伸出一只手?,拉住顧婉余的衣袖,輕晃了?晃,悶紅著臉,吶吶地軟聲軟語道:
“顧姐姐……”
沒接任務前,她就慣是個會癡纏撒嬌的主?兒,晴娘和顧婉余就是她經常撒嬌的對?象。
她對?這一操作?簡直信手?捏來,偏顧婉余許久不?能見她這般嬌態,心底一下子就軟得一塌糊涂,也不?舍得再說她重話:
“你啊你,這次就算了?,日?后要三思而?后行。”
十鳶忙忙點頭應是,看上去乖巧得不?行。
但顧婉余現在知道了?,這都是假象而?已,她輕輕搖了?搖頭。
也是這時,虞聽晚得知了?十鳶醒來的消息,派人來請她:
“姑娘,城主?請您過去一趟。”
來者是松嵐,在城主?府擔任護衛隊隊長一職,她不?卑不?亢地沖十鳶福了?福身。
十鳶不?意?外虞聽晚會找她,她來青山城就是為了?找虞聽晚赴約。
顧婉余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她記得虞聽晚是去處理城中政務了?,這個時候派人來叫十鳶過去做什么?
十鳶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默了?默,她低聲道:
“虞城主?有意?將城主?之位傳給我。”
顧婉余驀然睜大了?雙眼,腦子一陣嗡嗡的,她好像是聽錯了?,十鳶剛才說什么?
城主?之位?
一城之主?最低也是三品官,晴娘替主?子培養春瓊樓細作?和殺手?,至今也就還是管理著主?子暗地里的勢力?,明?面上依舊是沒有一官半職的。
但十鳶只是來青山城晃了?一趟,就一躍變成一城之主?了??
顧婉余欲言又止,匪夷所思。
她更?疑
惑,青山城能讓一個外來女子當城主?么?世人對?女子的偏見如山,虞聽晚能坐上這個城主?的位置,是因她是虞家最后的血脈。
雖然青山城城主?之位不?由朝廷派發,而?是有城主?傳承,但十鳶上位,城中人會心甘情愿么?
顧婉余不?清楚青山城的秘密,她忍不?住地皺眉,擔心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她陡然想起主?子派她來青云山前讓她給虞聽晚帶的那句話,慢半拍地恍然大悟,所以,十鳶是奔著青山城城主?之位來的一事?,主?子也是知情的?
想至此,顧婉余稍許按下心底的擔憂和警惕,但她還是跟著十鳶一起去了?前院。
松嵐看了?一眼顧婉余,平靜地收回視線,也沒有阻攔。
倒是顧婉余瞥了?眼她腰間正大光明?佩戴的腰牌和佩劍,不?著痕跡地輕抿了?抿唇。
正大光明?地以女子之身任官職么。
顧婉余忽然想起了?晴娘,自?西北一事?后,她和渠臨城一據點的人和晴娘算是離心。
或者說是權力?交替的過程中,她們選擇了?靠攏于?十鳶這邊。
可眼前一幕,卻是晴娘數十年來期盼的目標,顧婉余忍不?住轉頭看向?十鳶。
十鳶也察覺到她的視線,她仿佛能感覺到顧婉余在想什么,她一錯不?錯地和顧婉余對?視,她輕聲道:
“待此間安定后,我會給晴娘傳信。”
胥衍忱知道她的目的,也默認了?她能帶走這一批人。
第102章 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在十鳶忙碌的同時, 長安局勢也?塵埃落定,在大軍將入長安時,小?皇帝沒做抵抗,或許是當初的胥銘澤然讓他早有?了心?理?準備, 如今換了位皇叔, 他也?接受良好, 大開城門迎胥衍忱等人入城。
數日后,小?皇帝禪位,三請三拒后, 正式傳位于胥衍忱,因朝中百廢待興, 胥衍忱登基大典被定在了三個月后。
虞聽晚得到了消息, 她輕嘖了聲:
“三個月?這時間是特意算好的吧。”
從?青山城到長安城, 不需要?日夜兼程, 而是尋常趕路的話, 三個月時間是差不多剛好。
十鳶得到消息就?準備前往長安城了,虞聽晚擔心?她被騙跑了, 不斷地?囑咐:
“你別忘了, 你這次是代表青山城前去參加新帝的登基大典的,千萬不要?被人哄騙了。”
她就?差指名道姓了。
顧婉余掩住唇,很想知道主子聽見這番話是什么表情。
十鳶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她臉有?緋紅, 再一次地?保證:
“我會回來的。”
虞聽晚滿意了, 終于肯放人離開, 怕她不回來, 這次還特意讓松嵐和?她一起離開,順便路上?也?能一直讓十鳶了解青山城。
十鳶沒有?拒絕, 默認了松嵐的跟隨。
她轉頭朝北望去,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比其?余人更清楚胥衍忱為何要?等三個月。
這一刻,她歸心?似箭。
從?青山城到長安城,這一路經過了青云山、燕云城、衢州城、幽州城、虎牙嶺、梧州城,十鳶騎在馬上?,仿佛將她此生都再走一遍,將要?踏入長安城時,十鳶忽然心?有?所感,她停下來,調頭轉身看去,眸中有?情緒一閃而過。
顧婉余騎馬到她身后,不解地?問:
“怎么停下來了?”
十鳶搖了搖頭,釋然輕笑:“沒什么。”
現在想想,她剛重生回來時,一心?想著?報仇雪恨,而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陸行云一家人在她眼中變得無足輕重。
閑暇之時,她也?根本記不得陸家人。
十鳶呼出一口濁氣,她說:
“走吧,公子要?等久了。”
長安城,城門威嚴,不待守城門的士兵攔截,顧婉余直接拿出令牌,城門離開放行。
途徑某一處時,十鳶轉頭看了看,屬于陸家的那座宅子早被查封,一個封字的白條被交叉貼在府宅門上?,十鳶平靜地?收回視線。
一行人直到皇宮前才停下。
早在她們進了城門后,就?有?人稟報給?胥衍忱了,所以,十鳶在皇宮門口看見胥衍忱時,一點也?不奇怪。
她能感覺到她離胥衍忱越來越近。
他依舊一身銀白衣袍,玉冠束發,仿若翩翩謫仙,風吹過他眉眼,透著?些許疏離的冷硬,聽見聲音,他些許抬起頭,眉眼疏朗清雋,四?目相視間,他眸底忽然變得柔和?下來,十鳶翻身下馬,她走到胥衍忱跟前,胥衍忱握住她的手?,已經六月天了,她的雙手?依舊冰涼。
胥衍忱握緊了些,輕聲問:
“累了么?”
她沒有?日夜兼程趕路,和?以往做任務時相比,這次趕路很是輕松。
但十鳶望著?胥衍忱,陡然悶聲道:“有?點累。”
她稍低頭,下頜抵在胥衍忱肩膀上?,輕輕地?蹭了一下,又眉眼懨懨地?耷拉下去,好像真的有?點累了。
顧婉余詫異地?抬起頭,瞧清眼前一幕時,忽然有?點牙酸。
顧婉余有?點看不下去,視線稍微移開,在胥衍忱背后,周時譽沖她輕微抬起下頜。
******
宮殿,滿殿精致,琉璃瓦折射著?暖陽,地?上?都鋪著?青玉石,踩上?去些許微涼,被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
十鳶正在試穿禮服,顧婉余圍著?她來回地?轉悠,九尾鳳冠被戴在她頭上?,禮服恰好合身,尺寸是顧婉余親自量好派人送到長安城的,她不再是當初春瓊樓媚上?的伶人,經歷叫她開拓眼界,疼痛鑄就?她的脊骨,她是一塊歷經打磨的璞玉,僅僅站在那里,無需手?持利刃,就?已經叫人覺得貴不可犯。
禮部見送來的禮服合身,才終于松了口氣,一直不見祁王妃,便是連尺寸都是別人送來的,他們趕制禮服時候難免有?點惴惴不安。
畢竟距離登基大典只?剩短短數日,一旦禮服不合身,時間也?來不及修裁了。
有?人忍不住朝十鳶看去,她有?點心?不在焉,所謂試穿皇后禮服對她來說也不過一件小?事,她偏頭朝書?本看去,偶爾視線才落在銅鏡上,暖陽漸落,夕陽余暉落在她臉上?,仿佛海棠披上?一層紅霞,輕易染上些許秾艷。
宮人覺得臉紅,也覺得她不敢冒犯,越發低下頭。
十鳶沒管別人,她只覺得這個鳳冠很重,比成親時的鳳冠還重,壓得她脖頸有?點酸疼。
但是,對于她來說,九尾鳳冠的意義遠比不上那日成親時的鳳冠。
她面前擺了厚厚的一沓資料,上?面記載了長安城各個世家和?朝廷所有?官員的消息,不論青山城城主,還是皇后的身份,她都得記下這些資料。
便是試穿禮服的時候,十鳶也?一心?思都在資料上?,在外人看來才會顯得心?不在焉。
十鳶也?不在意,她只?需要?知道禮服合身就?是了。
宮殿內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被人攬入懷中時,十鳶也?不覺得意外,她自然而然地?靠在人懷中,黛眉透著?些許懨然:
“公子怎么來了。”
她喜歡喊他公子,即便成親了,也?依舊這么喊他。
胥衍忱親了親她發絲,也?翻開了她手?中的資料,是春瓊樓給?她送來的,她如今使喚底下的人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胥衍忱點了點最上?面的三個人:
“記得這三人就?夠了,其?余人,不值得你費神去記。”
十鳶掃過最上?面的三個人,都是歷經三朝的老臣,或許是因胥銘澤前面鋪了路,胥衍忱的上?位沒有?引起他們過度的抗拒。
十鳶了然,當初胥銘澤還在時,就?是因為有?這三人,才沒叫整個朝堂都落入胥銘澤手?中。
如今胥衍忱登基,局勢一變再變,歷經三朝的老臣也?越發沉默,十鳶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她記得,這位寇將軍是有?兵權的。
天下雖是三分,但先帝的確對小?皇帝費心?良苦,這位寇將軍也?是先帝給?小?皇帝留下的人手?,手?中握著?兵部五萬人馬。
如果他奮力抗敵,長安城絕對不會這么輕易被拿下。
許是她視線停留得過于長了,胥衍忱也?輕描淡寫地?和?她解釋:
“跪久的人是很難站起來的。”
他這番話說得些許高高在上?,也?透著?俯視而下的薄涼。
十鳶眼皮子都沒掀起一下,顧婉余總是擔心?她被胥衍忱的表象蒙騙,但十鳶一直都是知道胥衍忱是什么樣人的。
她聞見過胥衍忱身上?透著?血腥味,也?見過胥衍忱殺人。
胥岸曈至今仍被關在地?牢中,即使胥衍忱依舊記得謝有?姝對他的恩情。
十鳶當然知道胥衍忱骨子中透著?薄涼的一面。
他會在見她前洗漱,是擔心?她會覺得血腥味難聞,而不是不想讓十鳶見到他這一面。
他會在香爐內下藥,會企圖將她桎梏在身邊。
十鳶慣會使毒,怎會對那日異樣一點察覺都沒有?,十鳶知道他不良善,也?知道他有?陰暗。
人無完人。
她也?會試探公子,欺騙公子,疑心?公子。
別對愛人過于苛責。
十鳶一貫覺得,溫柔從?不是一種性格,而是一種能力。
公子恰好是有?這種能力的人。
十鳶順著?他思路往下問:“那公子之后要?怎么安排他?”
胥衍忱吻了吻她的額間,輕笑著?教她:
“我們不需要?他忠心?,只?需要?他有?用?。”
十鳶眸中閃過若有?所思。
后背貼上?一只?手?,掌心?的熱度讓十鳶覺得有?點口渴,她抿了口茶水,漸漸地?放下了書?本,她朝外看去了一眼,外間天色已經變得暗下來,四?周宮人早退得不知蹤跡。
有?人親了親她后頸窩,很輕很輕的舉動,些許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窩處,十鳶輕微喘息了一聲。
茶水不能解決口渴的問題。
十鳶眨了眨眼,她聽見有?人笑她,那只?手?順著?脊椎往下,最終停留在某處,潤意浸濕了指腹,掌心?包裹住軟肉,十鳶咬住了唇,她頸窩和?額間都溢出汵汗,她轉頭蹭了蹭某人的肩膀。
說不上?是阻攔還是催促。
她咬上?了他的喉結,他依舊不緊不慢,手?指也?是慢條斯理?,有?些折磨人。
十鳶窩在他懷中,視網膜漸漸模糊,她隱約看見紅色燭火被風吹得一搖一晃,一明一暗地?照出楹窗外宮人低著?頭的身影,十鳶不得不咽下涌上?來的聲音,她眼角浸出了水痕,灼熱也?悄無聲息地?從?臉上?滾落。
有?人親了親她的臉,也?將那滴水痕含住。
她手?指在他后背上?劃了一道抓痕,胥衍忱低低地?悶聲了聲,聲音有?些啞:
“出去一趟,學會抓人了。”
十鳶被逼得眸中緋紅,旖旎漸起,室內溫度都在一點點升高,衣裳半褪間,這一幕活色生香,也?落在某人眼中,叫某人眸色逐漸晦暗下來。
但許是曾經忍耐劇痛數年,叫他的忍耐力格外好。
他不急躁,也?不會叫她在這事上?還被弄疼,也?了解她的需求和?身體。
他的臉上?和?手?指被水波濺潮,他舔了舔唇,咽下口中水漬,沒辦法緩解喉嚨間的渴意,他低下頭看去,女子擋住雙眼,輕輕地?喘息著?,唇齒間隱隱可見舌尖,他輕呼出一口氣,脖頸間被咬得些疼,他沒在意,而是俯身問她:
“還會咬人了,還有?什么招數?”
他慢條斯理?地?磨著?她,聲音低啞:“一并使出來,讓我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