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朗聞言一怔,苦笑著搖了搖頭,嘆息說:“這不像你。”
顧淮安沒有反駁,他低頭,將指間的煙燃了,放在唇間狠狠吸了一口:“你能不能答應我,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向爸爸提起大哥的事情。爸爸最近身體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我怕他知道后,心里上會承受不了。”
季東朗又是嘆:“難得見你這么有孝心。可是顧伯伯辛苦半生打下的基業”
慢慢吐出煙霧,顧淮安瞇起眼,遙望著樓下的燈火:“你說的對,爸爸已經辛苦了半生,剩下的事情,理應交給我們下一代的人去處理。所以,從今天起,艾迪和哥特的事情,我跟蕭鋮自會處理。”
這話里帶著警告。
季東朗當然明白,他坦蕩地一笑,拍著顧淮安的肩膀說:“你放心,我答應過你不再插手艾迪的事務,就一定不會插手。”他說著,又抬腕看了看表,邊往回走邊擺擺手:“時間不早了,我得帶著媳婦提前開溜,不然待會兒被那幾個酒神附體的老總攔住,我可就在劫難逃了。”
顧淮安扭頭,懶懶白了他一眼,片刻后,他又對著他的背影恍惚說:“好好照顧樂樂。”
誰知這男人耳尖,聽到了立馬轉過身來,沖他揮揮拳頭:“臭小子,還用你說?今兒借了你一下午還不夠啊,以后少惦記我媳婦。”
顧淮安沒再多言,只是裂開嘴笑了笑,笑聲中季東朗的身影已經遠去。面前的燈火又被另一個影子所傾覆。
“哥?”他皺皺眉,望著不請自來的顧淮南。
顧淮南徑自走過來,淡淡說:“你跟東子的話,我都聽到了。”
顧淮安微愣,輕輕一笑道:“是么?”
顧淮南忽然扭頭,黑眸如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明明已經知道了一切,為什么不揭發我?”
顧淮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轉過身,又抽起煙:“我欠你的。”
他說著,微微瞇起眼,連心也跟著皺縮起來:“六歲那年雪夜,如果不是我吵著非要媽媽給我買冰糖葫蘆,媽媽就不會從冰上滑倒出了車禍,也就不會離開我們。”
“后來爸爸追問起來,我嚇得什么也不敢說,是你挺身而出,說那個慫恿媽媽出門的人就是你。從那天起,在爸爸的眼里,你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顧淮南走到他的肩側,手慢慢地握緊了欄桿,又松開:“爸沒有錯,你那時候小不懂事,不知道媽媽有風濕病,一到雨雪天膝蓋就疼得要命。可是我卻知道。我知道卻并沒有攔住她,所以媽媽的死,本來就是我的錯。”
“你為什么不說!”顧淮安突然丟掉煙,一拳捶到他的左胸上,“這些年你心里的委屈、痛苦和不甘,為什么都不肯說出來?”
顧淮南疼得一記悶哼,但那刀鋒似的眉頭卻不曾皺一皺:“西子從小就溫柔漂亮,又是天之驕女。而你雖然調皮,但卻生得十分英俊,人也格外聰明,年紀輕輕就考到國外的一流學府,讓爸爸的老臉添光。而我呢,我是三兄妹中最平平無奇的那一個,其實當年的事情就算我說出來,爸爸也不會因此對我有任何的改觀。所以,我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