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男妖精
話音落下, 室內(nèi)陷入一股詭異的安靜當(dāng)中。
周應(yīng)淮挑起一側(cè)的眉毛,冷峻的臉上閃過幾分詫異,隨后漫開淺淺笑意, “不是要休息了嗎?”
低沉的嗓音微微上揚著, 充分表明了主人的愉悅。
他一邊說著, 一邊朝著她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與此同時, 還不忘順從她的話伸出手把毛衣往上撩了撩,露出褲腰和一小截結(jié)實的腹肌。
“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方秋回過神來, 立馬搖了搖頭, 想要解釋一番, 可話還沒說完, 就見周應(yīng)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勾唇道:“我都懂。”
你懂個毛線, 你懂!
程方秋滿臉黑線,張了張嘴剛想說什么, 周應(yīng)淮的手往下滑落,將修長的指尖放在了皮帶上,并靈活地解開暗扣。
下一秒清脆的“啪嗒”聲響起,給氣氛染上化不開的曖昧和旖旎。
幾乎是同一時刻, 危險掙脫束縛逃出來, 囂張地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程方秋瞳孔微微放大,白皙的臉蛋緩緩變成紅色, 撐在被單上的手無意識地加緊力道, 在上面抓出道道褶皺,周圍太過安靜,以至于她都能清晰聽見自己不斷在加快跳動的心跳聲。
他什么時候動的念頭?這可不是一時片刻就能變成這樣的!
眼看著他越靠越近, 炙熱近在眼前,程方秋連忙開口:“我只想想看看你屁股和腿上有沒有摔傷。”
之前在烤鴨店的時候,他為了護(hù)著她,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在了地板上,雖然他皮糙肉厚的,但是也不排除會受傷的可能性,而且他摔的部位有些敏感和特殊,一般當(dāng)時不會有痛感,要隔一段時間才會有感覺。
當(dāng)時情況太混亂,他又沒有喊痛,她就沒有多加注意,直到現(xiàn)在才想起來這件事。
她害怕他摔傷了不自知,到時候變得越來越嚴(yán)重了,那可就不好了,所以才急切地想看看情況如何。
誰知道一片好心會被他誤會成如今這個樣子?
但她反思了一下,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她說的那句話確實十分有歧義,被誤會也正常。
思及此,程方秋眼睫毛顫了顫,下意識地往前瞄了一眼,臉上頓時臊得厲害,連帶著耳尖和脖頸都紅了個徹底。
“摔傷?”
聞言,周應(yīng)淮俯身靠近她的動作一頓,眸底閃過一絲錯愕,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是什么。
“嗯,你自己看看吧,我真的,真的要休息了。”
害怕他質(zhì)疑自己話里的真實性,程方秋還一連重復(fù)了兩遍,然后趁著這個機會想重新逃回被窩里,但是還沒來得及拉過被子,就先被他握住了手腕。
“還是你幫我看看吧,我看不到。”周應(yīng)淮握住她的手腕,將人從被窩里徹底拉出來,然后半跪在床沿,將褲子褪到腿彎處。
他的話說得義正言辭,程方秋想拒絕都找不到理由,只是兩人指尖距離近到犯規(guī),她只要稍微側(cè)側(cè)臉就能碰到不該碰到的地方,一時之間整個人都變得拘謹(jǐn)了很多。
“你轉(zhuǎn)過去一點兒,你這樣我也看不到。”秉承著快刀斬亂麻的理念,程方秋主動開口讓他調(diào)整一下方位。
周應(yīng)淮難得聽話,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那滾燙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噴灑在她的發(fā)頂,摁著她手腕的力道也時輕時重,指腹更是曖昧地在她腕骨上不停摩挲,勾起她內(nèi)心深處的酥麻。
程方秋屏住呼吸,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臀部和大腿上,上面皮膚光滑,沒有見血,只有靠近腰的位置上有一小塊的青紫。
見狀,她下意識地伸出手碰了碰,“疼不疼?”
剛碰上去,他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甚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晃悠悠。
程方秋心底剛涌上來的心疼散了些許,隨之被羞赧所占據(jù),但她心里惦記著醫(yī)生說的要好好休息,這會兒什么旖旎心思都不敢有,急忙收回手,身子也往回縮了縮。
“小藥包里面有藥,你自己找出來涂點兒。”
周應(yīng)淮漫不經(jīng)心地輕聲應(yīng)了一聲,一雙深邃的眸子如同冒著火星子一般牢牢盯著她,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
看出他在想什么,程方秋咽了咽口水,想著長痛不如短痛,狠心道:“謹(jǐn)遵醫(yī)囑,好好休息,養(yǎng)養(yǎng)精氣神,再說了,明天還要跟媽一起去老宅見爺爺奶奶,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胡鬧的。”
聽見她的話,周應(yīng)淮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這才發(fā)現(xiàn)時間確實不早了,但是渾身的火氣早就被她勾起來了,憋了這么久,難受得緊,眉頭不禁蹙起。
最終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一切,他啞聲道:“你先睡。”
話畢,他直起身子,剛想穿上褲子離開,毛衣衣角就被一只柔軟的手給拉住了。
一轉(zhuǎn)頭便對上一張寫滿糾結(jié)的小臉,她咬了咬嫣紅的唇瓣,猶豫著說道:“就一次,速戰(zhàn)速決。”
等說完,她就有些后悔了,她怎么這么容易心軟?他稍稍露出難受的表情,她就會讓步。
這可不是個好現(xiàn)象。
“老婆,別慣著我。”周應(yīng)淮舍不得她為難,伸出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臉,彎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用玩笑的口吻輕聲道:“要不先欠著?過兩天再好好心疼我。”
“誰要心疼你,滾蛋。”見他如此嬉皮笑臉,程方秋沒忍住笑出聲,推了他一把。
就是因為他這樣,她才會忍不住對他好。
“快睡,爺爺奶奶性子都比較……”
周應(yīng)淮想了想,才想出一個不太恰當(dāng)?shù)男稳菰~,道:“怪,而且叔叔嬸嬸就住在隔壁,他們跟我們家關(guān)系有點兒微妙,明天估計有一場硬仗要打,你不好好休息,明天犯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程方秋塞進(jìn)被子里。
“啊?”
程方秋一聽,頓時有些慌。
周應(yīng)淮爺爺那一輩可要比他爸爸這輩還要厲害,要不是到年紀(jì)退休了,簡直不敢想還能爬到哪個位置上去。
這種德高望重的長輩相處起來,稍微不注意就會犯了他們的忌諱,從而在心里落下芥蒂,以后再想討得老人歡心,那可就難了。
她對周應(yīng)淮爺爺他們難相處有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畢竟從她和周應(yīng)淮結(jié)婚開始,他們就沒露過面。
就算周應(yīng)淮和劉蘇荷沒在她面前提起過這事,她心里也有數(shù),恐怕二老對她應(yīng)該是不太滿意的,不,應(yīng)該說是很不滿意。
不然怎么著也會打個電話,捎個信。
現(xiàn)在周應(yīng)淮都說有一場硬仗要打,那事情肯定比她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而且叔叔嬸嬸就住在隔壁,離得這么近,那明天肯定也要碰面,一次性面對兩方燙手山芋,她這個主人公之一,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啊什么啊?有我在你怕什么?日子是我們自己過,又不是跟他們過。”周應(yīng)淮難得在她臉上看見害怕驚慌的表情,沒忍住揉了一把她的臉。
“話是這么說,但……”
程方秋還想說些什么,眼睛上方就覆蓋上來一雙溫?zé)岬拇笳疲o接著耳邊就響起了他隱忍的嘶啞嗓音。
“再說話,不放我去浴室,我可就忍不住了。”
聽見這話,程方秋立馬閉上嘴巴,就連呼吸都放緩了不少。
見她這小心翼翼的可愛模樣,周應(yīng)淮勾了勾唇,收回手,起身去收拾了換洗衣物,就朝著門外走去。
等關(guān)門的聲音響起,程方秋才悄悄睜開眼睛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腦海中不禁想象他會在浴室干什么……
越想,心臟跳得越快,她拼命搖了搖頭,想將帶有顏色的畫面搖出腦中,然后重新閉上眼睛,逼著自己入睡,本以為會睡不著,但是沒過多久,困意襲來,竟不知不覺中很快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而另一邊,熱氣縈繞的浴室里高大的身軀微微彎著,一只寬大的掌心撐在墻壁上,另一只則牢牢握住。
水珠順著凌厲的輪廓往下流淌,滑過劇烈起伏的胸膛,塊塊分明的腹肌,最后隱入危險的黑色地帶。
微張的薄唇溢出幾聲壓抑的粗喘,期間夾雜著某個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呼喚著,直到最后方才停止這種近乎變態(tài)的呢喃。
“秋秋……”
男人大口大口呼吸著,等緩過那股勁后,方才用熱水將掌心清洗干凈。
等將浴室收拾好后,這才輕手輕腳地回到房間,屋內(nèi)一片昏暗,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皂清香,他摸著黑回到床上,剛躺下沒多久,一具柔軟的身子就循著熱源貼了過來。
她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谒鳖i間,泛起陣陣癢意。
周應(yīng)淮閉了閉眼,只覺得剛洗的澡全成了白費。
*
第二天早上,程方秋神清氣爽地從床上爬起來,剛坐起身,就察覺到身邊還躺著個人。
“再睡會兒。”他伸出手?jǐn)堊∷难瑢⑷送约旱姆较驇Я藥А?br />
程方秋沒有防備,被他輕而易舉地拉進(jìn)懷里,下巴正好撞在他的鎖骨處,有些疼,當(dāng)即就委屈地哼唧出聲。
“我看看?”周應(yīng)淮的瞌睡去了大半,迷糊地睜開眼睛去查看她的下巴,好在除了有些紅以外,沒什么別的大事。
“我的錯。”他輕輕在上面親了親。
“沒刷牙呢。”程方秋嬌滴滴地避開,推了推他的胸膛,這才發(fā)現(xiàn)他還穿著睡衣,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問道:“你今天沒去跑步?”
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或者是想跟她膩歪,不然每天早上他都要雷打不動地去外面跑兩圈,然后再回來陪著她接著睡一會兒。
“嗯,昨天沒睡好。”周應(yīng)淮點頭,趁著她呆愣的瞬間將整張臉埋進(jìn)她軟乎乎的綿軟當(dāng)中,再開口時,語氣便變得有些含糊不清了,“你忘記了?”
“忘記什么?”程方秋被他弄得有些癢,脖頸一個勁地往后仰,柔軟的腰肢在他手里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周應(yīng)淮眸色漸深,大掌覆在她的腰間捏了捏。
“昨天晚上某個人不知道點了幾把火,都快把我燒壞了。”
這肉麻的話聽得程方秋打了個激靈,卻不忘反駁道:“哪有好幾把?”
“睡著了就能不認(rèn)賬了?”周應(yīng)淮咬住她睡衣的扣子,輕笑著開口,“沒這樣的道理。”
話畢,舌尖勾住一點,打濕肌膚,燙得她嬌哼一聲。
“現(xiàn)在收點兒賠償。”
周應(yīng)淮可不管有沒有刷牙,直接擒住她的唇舌,將人壓在枕頭上猛烈地進(jìn)攻,大掌更是得寸進(jìn)尺地順著腰線往上,握住剛才打濕的地方。
她被親得腦袋昏昏,不知道天地為何物。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方才猛地回過神,雙腿用力夾住他的腦袋,捂住唇瓣大口大口喘著氣。
“秋秋,應(yīng)淮,你們起來了嗎?”
是劉蘇荷。
“起。”剛發(fā)出一個字,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這會兒啞得不像話,眸中閃過一絲羞赧,等緩了兩秒,方才清了清嗓子道:“起來了。”
“好,快點兒洗漱下樓吧,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嗯嗯。”
隨著外面的聲音消失,程方秋驚慌失措的心臟這才漸漸歸位,就在這個時候,大腿內(nèi)側(cè)染上陣陣濡濕,她驚愕扭頭,便發(fā)覺他正在上面種草莓。
“別鬧了,起床。”
她沒好氣地揪住他長長了些許的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
周應(yīng)淮原本生了一張禁欲矜貴的臉,這會兒眼尾染上一絲薄紅,唇邊水光瀲滟,整個人都洋溢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和妖冶,勾得人挪不開眼。
讓她涌到嘴邊的一些責(zé)怪盡數(shù)歇了聲。
真是活生生的男妖精!
程方秋抿了抿唇,將揪住他頭發(fā)的力道減輕了些,但是下一秒余光瞥見腿間艷紅的痕跡,又后悔了。
“你是屬狗的嗎?”她氣得俏臉通紅,掐住他的下巴,質(zhì)問道。
一大早吃了頓飽餐,周應(yīng)淮心情正好,由內(nèi)到外都寫著“饜足”兩個字,聞言,更是沒臉沒皮地湊到她跟前,“汪”了一聲。
這誰能遭得住?
程方秋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唇邊溢出幾分笑意。
周應(yīng)淮就在這個時候?qū)⑷蓑v空抱起來,在她頰邊輕輕咬了一口,沉聲道:“老婆,我是你的狗。”
“乖。”程方秋伸出手摟住他的脖頸,眉眼都愉悅的展開。
被夸的周應(yīng)淮挑了挑眉頭,眸中笑意加深,將她抱在床沿上坐著,然后起身去幫她在衣柜里拿衣服,“今天穿什么?”
今天要見長輩,在穿著方面肯定要下足功夫,畢竟第一次見面,見的除了外貌,那就是穿著了。
不能太跳脫,也不能太沉悶,要把握好那個度,還挺難的。
第122章 想生女兒
程方秋糾結(jié)片刻后, 選擇了一套舒適端莊的穿搭。
最里面穿一件保暖的白色中高領(lǐng)打底,再套一件深灰色方領(lǐng)作配,下面則是穿一條秋褲, 外面再套一條黑色的直筒褲, 外套為長款淺白色棉服, 保暖又不失精致。
脖頸上戴著的大紅色圍巾給整體穿搭增添了亮色,多了幾分春節(jié)的喜氣。
長發(fā)盤成丸子頭放在頭頂, 露出整張小臉,美艷大氣的五官就算未施粉黛也依舊動人, 耳垂上點綴圓形珍珠耳環(huán), 襯得她的皮膚越發(fā)白皙水潤。
溫柔優(yōu)雅, 又不失年輕人的活力, 程方秋照了照鏡子, 很是滿意, 但還是忍不住忐忑地問了一嘴:“怎么樣?好不好看?”
“你穿什么不好看?”周應(yīng)淮先是嘴甜地夸了她一句,然后又補充道:“紅色圍巾是點睛之筆, 漂亮!”
有時候細(xì)節(jié)的夸贊才更直戳女孩子內(nèi)心,周應(yīng)淮無疑是把她給研究透徹了,一連兩句話都夸到她心坎里去了,讓她忍不住勾起唇角, 得意地哼了一聲:“那當(dāng)然了。”
周應(yīng)淮見她在鏡子前面臭美, 眸中笑意加深,“大美女, 快去洗漱。”
“那我先去, 你把我的包收拾一下。”
經(jīng)過周應(yīng)淮的提醒,程方秋才后知后覺自己在穿搭上面花了太多時間,不由慌張起來, 先把圍巾從脖子上取下來,然后就飛快跑去了衛(wèi)生間。
周應(yīng)淮應(yīng)聲,將她今天要背的包拿出來,然后往里面收拾東西。
北方天氣干燥,大風(fēng)能吹得人懷疑人生,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沒過多久就會干到起皮,干到痛,所以隨身攜帶雪花膏是必備的,除此之外,她愛美,小鏡子也要拿上,還有錢包,手帕和紙巾之類的小物件,一個都不能少。
想到什么,周應(yīng)淮又從旁邊的抽屜里翻出一些小包零嘴,塞了幾個在包里。
東西單拎出來都是小小的,輕輕的,可加起來全放在一個包里,那重量可不輕。
以前兩人出門她還要自己拿包,說包包是穿搭的一部分,但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就全交給了他。
想到這兒,周應(yīng)淮彎了彎唇,將包合上,轉(zhuǎn)而去了衛(wèi)生間,她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在擦臉上的水,聽見他敲門,便把他放了進(jìn)來,并叮囑他抓緊時間趕緊洗漱好。
“我先下樓了。”
“好,包包我等會兒拿下去。”
程方秋點了點頭,放下毛巾,轉(zhuǎn)身想走,就看見了周應(yīng)淮今天的穿著,他長得高,此時穿著一件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更襯得整個人寬肩窄腰,把倒三角,大長腿的好身材展示得淋漓盡致。
本是清冷禁欲的風(fēng)格,但是偏偏他的發(fā)型由于剛起床有些凌亂,冒出幾根呆毛,給他添了兩分可愛呆萌,難得勾出幾分少年氣來。
想到他不久前從衣柜里取出來的奶白色長款棉衣,她腦海中靈光一閃,便沒忍住湊過去在他下巴上輕咬了一口,語調(diào)輕揚:“故意跟我穿情侶裝?”
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淺色瞳孔印出一絲狡黠和調(diào)侃。
周應(yīng)淮原本正在擠牙膏,被她這么一鬧差點兒把牙膏擠到地上去,得虧他眼疾手快地用牙刷接住了,一只手空出來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嗯,不行嗎?”
“我又沒說不行。”
程方秋嬌俏地眨眨眼睛,突然從他懷里離開,后退到門口才繼續(xù)道:“我只是想說,你這樣穿很帥,真不愧是我的親親老公。”
周應(yīng)淮胸口的心跳聲加快了些,剛往她的方向邁了一步,衛(wèi)生間的門就倏然被她給關(guān)上了,將兩人隔離開來。
“拜拜。”
聽著她小跑著離開的歡快腳步聲,周應(yīng)淮扶額輕笑一聲,對她撩完就跑的不負(fù)責(zé)行為感到深深的無可奈何,但唇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往上。
*
程方秋涂完雪花膏下樓時,劉蘇荷他們已經(jīng)穿戴整齊了,正在客廳清點要帶走的禮品,平時是不用帶東西過去的,但是今天畢竟是程方秋第一次去老宅那邊,不準(zhǔn)備點兒東西帶過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也不太禮貌。
這些禮品里面有一部分是程方秋昨天親自挑選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劉蘇荷早就備好的,樣樣齊全,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劉蘇荷這樣為她著想,程方秋說不感動是假的,暗暗將這份好記在了心里。
“秋秋。”劉蘇荷最先看見剛下樓的程方秋,眸中閃過一絲驚艷,“你今天這打扮可真洋氣。”
程方秋下意識地挽了挽耳邊的碎發(fā),臉上浮現(xiàn)一絲薄紅,“真的嗎?爺爺奶奶會不會覺得我這么穿不太穩(wěn)重啊?”
“不會的,我覺得這樣剛剛好。”聽出程方秋話中的緊張,劉蘇荷趕忙安慰了一句,然后補充道:“爺爺奶奶年紀(jì)上來了,就喜歡跟年輕人多相處,等會兒你們見面了就知道了。”
話畢,見程方秋若有所思,又提點道:“老人家都喜歡嘴甜的,秋秋這么會說話,肯定能討得二老歡心。”
聽見劉蘇荷的話,程方秋瞬間明白了她話里隱含的意思,不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隨后沒忍住嘗試性地挽住她的胳膊撒嬌道:“媽,你別打趣我,我哪有您會說啊。”
這兩天相處下來,婆媳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沒了剛開始的局促,現(xiàn)在則是更為自然,讓她控制不住地想跟劉蘇荷親近。
而劉蘇荷面對她的親密接觸也沒有反感,臉上笑意更甚,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朝著周志宏道:“你瞧瞧,她這嘴是不是跟抹了蜜一樣?”
周志宏嚴(yán)肅冷峻的臉上也帶上了些許暖意,輕笑道:“所以我們才這么喜歡啊。”
這話說得有水準(zhǔn),劉蘇荷哈哈大笑出聲,順勢往下牽住程方秋的手,注意到她手有些冷,連忙指揮周應(yīng)臣去拿熱水袋,等會兒路上暖手用。
程方秋本想說不用這么麻煩,她只是剛洗漱完,又抹了雪花膏,才手冷的,但見周應(yīng)臣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她便閉了嘴。
“我們過去后,估計要九點多才能吃上早飯,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些小肉包,先吃兩個墊墊肚子。”劉蘇荷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保溫桶。
絮絮叨叨繼續(xù)道:“懷孕了要比平時更容易餓,我已經(jīng)交代應(yīng)淮了,讓他以后都注意著隨時備些吃的,委屈誰,都不能委屈了你。”
劉蘇荷這么細(xì)致,程方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抱著她嬌嬌喊著:“媽你真好。”
簡單三個字就把劉蘇荷給哄成了翹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媽就覺得女孩子就該嬌寵著,捧在手心里疼。”
兩人依偎在一起說了一些話,等周應(yīng)淮下樓后,一家人便出發(fā)了。
家里離老宅的距離不遠(yuǎn),開車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老胡同車進(jìn)不去,只能把車停在門口步行進(jìn)去。
昨天晚上又下了一陣子的雪,這會兒紅墻綠瓦上全是積雪,配上枯枝落葉,有種冬日獨有的蕭條美感。
雪天的陽光灑下來,落在身上感受不到暖意,卻能讓人心情變好。
道路被人清理過,掃出一條可供人行走的小道,長長的胡同錯綜復(fù)雜,看上去長得都差不多,要是不熟悉這里的人定會迷路。
程方秋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腳一滑就摔個狗吃屎,其他人也很關(guān)照她,讓她走在中間,周應(yīng)淮更是小心翼翼地護(hù)著。
“這不是志宏嗎?你們一家回來看老周他們?”
幾人走到一個岔路口,碰上一個老爺子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對方率先開口打了聲招呼。
“是啊,杜伯你這是帶小圓出來遛彎呢?”
周志宏也笑著回道,然后讓家里幾個小輩打招呼,程方秋跟著喊了一聲“杜爺爺”,就站在原地不再開口。
杜田福點點頭,將孫女往前推了推,讓她叫人,小姑娘穿著大紅色的棉衣,頭發(fā)扎成兩個小辮子,長得軟軟糯糯的,十分招人愛,也不怯場,一個接著一個叫人,直到叫到程方秋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她歪著腦袋,遲疑好半天才喊了一句:“漂亮姐姐?”
喊完便害羞地往杜田福身后躲,一雙葡萄大的眼睛眨啊眨,差點兒把人的心給萌化了。
程方秋瞧著她,心里喜歡得不得了,好想把人抱進(jìn)懷里親一親,但是她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自己說話和動作的時機。
一是因為從雙方的相處方式,就可以猜到彼此關(guān)系不一般,定是十分親近的。
二是因為長輩說話,哪有小輩插嘴的道理?
“漂亮姐姐?”杜田福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小圓的腦袋,一邊在心里琢磨著小圓的這個稱呼,一邊瞇起眼睛朝著人群中的程方秋看過去。
他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太好,看了半晌才將人看清。
第一反應(yīng)就是好標(biāo)致的女娃,第二反應(yīng)則是難怪小圓不知道怎么叫人,原來是個陌生面孔,就連他都沒見過,但不過片刻,他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定是周應(yīng)淮那小子新娶的媳婦兒。
“哎喲,這小丫頭嘴巴怎么這么甜?”劉蘇荷從兜里抓出一把糖,蹲下身子塞進(jìn)小圓的兜里。
小圓連忙搖了搖頭,要把糖還給劉蘇荷,“媽媽說不可以再吃糖糖了,不然牙齒要痛痛。”
“那拿兩顆好不好?”
小圓下意識地看向杜田福,等杜田福點了點頭,這才從劉蘇荷掌心里精挑細(xì)選了兩顆。
劉蘇荷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后直起身子沖杜田福道:“還沒跟您介紹呢,這就是我大兒媳程方秋,剛來京市,今天特意帶她回來認(rèn)認(rèn)路的。”
“秋秋,叫杜爺爺。”
聞言,程方秋連忙上前一步,眉眼彎彎笑著喊道:“杜爺爺。”
杜田福笑著點點頭,“是個好孩子。”
程方秋羞澀一笑,就在她懂事地想站回原位的時候,衣袖突然被人拉住了,她一垂頭就看見一個小不點兒正扒拉著她的長款棉衣,要往她兜里塞糖。
而那兩顆糖正是剛才劉蘇荷給她的。
“漂亮姐姐幫小圓吃。”
小孩子哪兒懂什么人情世故,她只知道送給她就是她的了,那她拿來送給別人也可以。
見狀,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
杜田福只覺得老臉燙得很,拉著小圓的帽子就要將人拉回來,嘴里訓(xùn)斥著:“這是你阿姨送你的,你怎么又送給別人?”
小圓手里的糖還沒來得及送出去,急得小臉通紅,一個勁地喊:“糖,糖,漂亮姐姐吃。”
程方秋連忙上前從她手里接過糖,柔聲笑道:“拿到了。”
小圓這才咯咯笑出聲來。
“叫什么漂亮姐姐,叫漂亮嫂嫂。”周應(yīng)淮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半蹲在小圓跟前,變戲法一樣在掌心中變出一個精致的小發(fā)卡,勾得小圓一雙大眼睛都亮了起來。
“喜不喜歡?叫漂亮嫂嫂就給你。”
“喜歡。”小圓年紀(jì)太小了,還不懂姐姐和嫂嫂之間的區(qū)別,只知道都是漂亮的,所以她沒猶豫幾秒,就沒出息地喊道:“漂亮嫂嫂。”
四個字清脆利落地砸下來,惹得大家笑個不停。
程方秋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看著粉粉嫩嫩的小圓,只覺得心尖被燙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肚子,她之前一直覺得生男生女都差不多,但現(xiàn)在卻更偏向女兒了。
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這個世界上多出一個與她和周應(yīng)淮有幾分相似的軟團子,會是一件多么令人高興的事情。
她會給她梳最好看的小辮子,給她穿最漂亮的小裙子,與她分享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
她一定會努力成為一個好媽媽,而周應(yīng)淮……
看著耐心逗小圓的周應(yīng)淮,她不禁勾唇,他一定也會是個好爸爸。
“真乖,這個歸你了。”周應(yīng)淮將發(fā)卡別在小圓頭上,順便幫她理了理劉海。
小圓高興地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縫了,看得杜田福沒忍住笑著搖頭,“好好好,一個發(fā)卡就給你收買了。”
說完,拉著小圓讓開路,沖著周應(yīng)淮和程方秋道:“有時間來家里玩。”
“好。”兩人點頭應(yīng)下。
“小圓一天天使不完的勁,我?guī)ス涔洌銈円部爝M(jìn)去吧。”
兩波人分開,程方秋湊到周應(yīng)淮耳邊小聲問道:“你哪兒來的發(fā)卡?”
“從你包里拿的。”
她包里大大小小的發(fā)卡和發(fā)繩一大堆,很多都是沒用過的新的,他隨手拿了兩個放在身上,以防她想夾頭發(fā)的時候找不到發(fā)卡。
程方秋也只是隨口一問,得到答案后,就收起了話頭,轉(zhuǎn)而感嘆道:“小圓真可愛。”
聞言,周應(yīng)淮偏頭看向她,語氣十分堅定:“我們的女兒會更可愛。”
“怎么能這么說?小孩子都是小天使,哪能做比較!”程方秋沖著他翻了個白眼,然后又哼唧道:“你怎么知道是女兒?萬一生的是兒子呢?兒子難道就不好了嗎?”
明明她自己剛才也在想著要生女兒,但是現(xiàn)在周應(yīng)淮這么說,她又有些不樂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應(yīng)淮無力地辯解了一句,頓了頓,才道:“兒子女兒都一樣好,但剛剛見了小圓,我就……”
夫妻倆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讀懂了對方的想法。
得嘞,感情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不行,現(xiàn)在不能想這個問題,不然容易偏心。”程方秋深呼一口氣,打斷這個話題。
周應(yīng)淮也贊同地應(yīng)了一聲,正巧這個時候到了地方。
趁著周志宏上前敲門的空隙,程方秋打量了一圈這座四合院,高門大院,屋檐上落著雪,減輕了幾分高院帶來的肅穆感,門前兩座氣派的石獅子,臺階上和路上的雪都被掃得干干凈凈。
一看就知道住在里面的主人是個講究的。
第123章 見爺爺奶奶
“來了。”
隨著這一聲, 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中年婦女出現(xiàn)在門口,一見到他們就笑著打了聲招呼。
“首長他們一大早就等著了, 快進(jìn)來。”
鄭阿姨說完, 將大門全部打開, 側(cè)身請他們進(jìn)去,視線卻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兩眼人群中的年輕女人, 誰知道剛看過去,對方就敏銳地看了過來, 然后沖著她禮貌一笑。
見狀, 鄭阿姨一頓, 隨后立馬也回了個微笑, 心里卻是一驚, 原因無他, 這位身上的氣勢未免也太足了。
她在周家待了那么多年,見過的大人物不說成千上百, 也有大幾十了,卻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年輕漂亮,又有氣場的姑娘。
想到之前聽到的有關(guān)她的信息,心中不由有些驚訝, 這看上去也不像是從偏遠(yuǎn)鄉(xiāng)下來的啊?相反, 她更像是哪戶人家的千金。
鄭阿姨收斂心神,等人都進(jìn)去后, 便將大門給關(guān)上了。
站在大門口就足以感受到這座四合院的氣派了, 但是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歷史的沉淀和主人家的講究和精致,布局規(guī)整,端方有序, 入戶便是假山流水,兩旁種了兩棵松樹,針葉青蔥,看上去生機勃勃。
再往里走則是游廊小徑,曲折回旋,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氣。
經(jīng)過一處小花園,便到了正廳,鄭阿姨上前打開門,請他們進(jìn)去,剛進(jìn)門就感受到一陣溫暖襲來,竟是供了暖氣。
“來了?”
主位上一左一右坐著兩位老人,見他們進(jìn)來,臉上帶上些許笑容。
“爸,媽。”周志宏和劉蘇荷率先上前,將東西放在一旁的長桌上,便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打了聲招呼。
周應(yīng)淮領(lǐng)著程方秋和周應(yīng)臣也上前喊道:“爺爺,奶奶。”
“應(yīng)淮快過來讓奶奶好好看看。”楊桃心朝著周應(yīng)淮招了招手,眼眶微微泛酸,“算起來都快一年不見了,當(dāng)初讓你不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非要去,我看著黑了不少。”
聞言,周應(yīng)淮沒有急著過去,而是幫程方秋放下手中的東西后,才牽著她的手一起上前,笑著道:“南方日頭曬,黑點兒也正常,我是男的,沒什么要緊的。”
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程方秋的手往前又走近了些,語調(diào)輕揚:“當(dāng)初要是沒去,我還怎么給您娶這么好的孫媳婦兒回來?”
程方秋看著近在咫尺的兩位長輩,心里說不慌是假的,但是面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大大方方地脆生生依次喊道:“奶奶,爺爺。”
嗓音溫柔,帶著幾不可察的緊張和示好,落入耳中很是動聽,勾得楊桃心不由多看了她幾眼。
之前看她的照片時就知道這位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現(xiàn)在見了真人,更是覺得她嬌艷非常,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風(fēng)姿卓越,一舉一動均是得體。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她卻沒有退縮,一雙黑亮的桃花眼忽閃忽閃,像是裝著璀璨星河,純潔干凈。
五官精致,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窈窕,穿著也十分漂亮洋氣,瞧著討喜的很。
自打程方秋進(jìn)門后,楊桃心就一直在暗暗觀察她,行為舉止沒有半分逾矩,眼神更是沒有像其他上不了臺面的人一樣到處亂看亂瞟,很是乖順禮貌,完全讓人挑不出錯來。
這樣的容貌和心性,真不愧是丁家的后代,也很難讓人不喜歡。
楊桃心不是個喜歡磋磨后輩的人,稍稍打量片刻,便開了口:“確實不錯,第一次見面,我們給你準(zhǔn)備了一個見面禮,拿著吧。”
雖然語氣相比之前對著周應(yīng)淮說話時有些淡了,但是熟悉老太太的都知道,這是對程方秋感官還行,愿意接納了。
這第一關(guān)啊,算是過了。
程方秋卻不知道,見楊桃心面色冷淡,還以為是自己哪兒沒做好,正忐忑著,哪兒敢接楊桃心遞到面前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木盒子?
還是雙方都了解的周應(yīng)淮反應(yīng)迅速,順手摟住她的腰,玩笑道:“爺爺奶奶給的都是寶貝,快接著。”
程方秋這才伸出手接了過來,甜甜道謝。
“這成家了就是不一樣,我看著應(yīng)淮穩(wěn)重了不少。”周復(fù)強瞥了一眼周應(yīng)淮,唇角微微往上揚。
周應(yīng)淮只當(dāng)作沒聽出周復(fù)強話中隱含的意思,得意地挑起眉梢,“那當(dāng)然,從前一個人不知道冷暖,現(xiàn)在兩個人,要是還不知道,豈不是辜負(fù)了您老人家的教導(dǎo)?”
這馬屁拍的好,周復(fù)強朗聲笑了出來。
劉蘇荷也緊跟著打趣道:“哪里是兩個人?現(xiàn)在啊,是三個人了。”
這話一出,大家的視線都看向了程方秋的肚子,楊桃心和周復(fù)強的眸光瞬間溫柔了不少,一前一后開口問道。
“這么遠(yuǎn)過來,孩子沒折騰你吧?”
“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有兩個多月了?”
他們給的木盒子有些重,程方秋兩只手捧著,聞言,彎了彎唇:“是,兩個多月了,現(xiàn)在還沒怎么折騰我,吃得好睡得好。”
楊桃心點點頭,想到什么,看向周應(yīng)淮,“既然有了孩子,還是早點兒回京市來比較好,等年后我給你們廠長打個電話說一聲,把你調(diào)回來。”
這話說得有些強勢,周應(yīng)淮有些哭笑不得,“奶奶我知道的,但哪用得著您親自打電話,我已經(jīng)申請調(diào)回來了。”
周復(fù)強倒有些詫異,“你那個項目做得好好的,那邊舍得放你回來?”
“真是什么都逃不過您的法眼。”
二老看上去不問世事,但是小輩的基本動向卻比誰都清楚。
周復(fù)強不置可否,舉起茶杯喝了口茶,靜靜等著周應(yīng)淮的解釋,后者也沒墨跡,將之前和周志宏他們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
等他說完,周復(fù)強和楊桃心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程方秋,“全國攝影協(xié)會?”
沒見面前,他們不太喜歡這個孫媳婦兒,也就沒有過多放在心上,只知道她在照相館上班,后面還聽劉蘇荷說她去滬市參加了交流大會,給他們寄了特產(chǎn)過來,除此之外便沒有進(jìn)一步了解了。
沒曾想,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
楊桃心面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發(fā)自內(nèi)心,“旁人都是恨不得走走捷徑,你們兩夫妻倒是個例外,全靠自己。”
說完頓了兩秒,又繼續(xù)道:“都說眼見為實,我是越活越糊涂了,開始帶偏見看人了。”
兩句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楊桃心也不用旁人接話,就起身握住了程方秋小臂,“懷孕的人不能餓,我們邊吃邊聊。”
“飯菜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鄭阿姨連忙上前引路。
程方秋早在楊桃心抓住自己小臂的時候就扶住了老太太,然后將手中的木盒子遞給了周應(yīng)淮,嘴甜道:“謝謝奶奶惦記著我。”
“這有什么的。”楊桃心擺擺手,偏頭沖著程方秋笑了笑,“我們家在搞藝術(shù)這方面還沒什么人,你算是頭一個。”
“奶奶,我這才剛剛起步呢,要學(xué)習(xí)的地方還有很多。”
程方秋淺笑著謙虛了一句,然后又繼續(xù)道:“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小花園很別致漂亮,等會兒吃完飯要不要一起拍個照?到時候洗出來后,您幫我看看拍的怎么樣?”
“那小花園都是你們爺爺瞎折騰的,快別夸他了,不然這大冷天的他都要跑出去拿個剪刀剪剪剪。”楊桃心笑著搖搖頭,一邊說,一邊嗔了周復(fù)強一眼。
周復(fù)強則是笑得樂呵,“年紀(jì)大了沒事干,可不得找點兒事情干?”
話畢,又看向程方秋,一臉認(rèn)真和期待地問道:“真的別致漂亮嗎?”
“是啊,我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小花園。”程方秋連連點頭,說話時不卑不亢地望著周復(fù)強,顯得她的話格外真誠。
周復(fù)強頓時笑得更開心了,大手一揮:“你既然看上了,那就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我們都給你當(dāng)模特。”
“那太好了。”程方秋立馬驚呼一聲,給足了情緒價值。
眼看他們?nèi)嗽谇懊嬗姓f有笑的,劉蘇荷用手肘戳了戳周應(yīng)淮的胳膊,勾唇道:“你爺爺這園子被多少人夸過?”
“數(shù)不清了。”周應(yīng)淮目光緊緊跟隨程方秋,聽見問話,笑著回答。
甚至夸的人當(dāng)中不乏專業(yè)人士,可誰見過周復(fù)強這么高興?而且一個不太喜歡拍照的人,這會兒居然都樂意給人當(dāng)模特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見的人多了,秋秋這份真心就格外難得。”劉蘇荷感嘆一句,想到什么,又道:“再說了,一連兩輩人都沒生出個女娃娃出來,二老嘴上不說,其實心里稀罕著呢。”
周應(yīng)淮挑眉,“所以這不是當(dāng)孫媳婦,而是當(dāng)孫女看待了?”
“都差不多。”劉蘇荷聳聳肩。
精致漂亮的女孩誰能不喜歡?誰能不寵著?
更何況沒見面之前,二老對秋秋有偏見,一直拖著不肯聯(lián)系,現(xiàn)在見面了,知道秋秋不是他們所猜測的那樣,又知道了她的努力和優(yōu)秀,心里肯定會多一層愧疚。
這一層愧疚就相當(dāng)于一塊免死金牌了。
“秋秋很好,她值得。”周應(yīng)淮眸中泛開一抹柔色。
劉蘇荷還想說些什么,但是這時候已經(jīng)到了餐桌旁邊,大家依次落座,程方秋作為今天的主角,自是被安排到了楊桃心旁邊。
今天人多,飯食很豐盛,各種各樣的菜看得程方秋眼花繚亂,這一早上她只在車上吃了兩個小籠包,這會兒早就有些餓了,現(xiàn)在見到這么多菜,不禁咽了咽口水,但也注意著形象,沒敢特別放開吃。
“多吃點兒,這個對孕婦特別好。”楊桃心指揮周應(yīng)淮給程方秋挑菜。
“謝謝奶奶。”程方秋仰頭一笑,將周應(yīng)淮挑給自己的全都吃完了,“真好吃!”
“都是鄭阿姨做的,她手藝好,你喜歡的話,隨時過來吃。”楊桃心笑了笑。
程方秋自然點頭應(yīng)下。
等吃完飯后,一家人聊了一會兒,就轉(zhuǎn)戰(zhàn)了小花園,程方秋帶了相機,先給所有人拍了個大合照,又教鄭阿姨幫他們拍了幾張,便開始給大家一次拍合照和單人照。
在自己的專業(yè)領(lǐng)域上,程方秋整個人都像是在發(fā)著光,讓人挪不開眼。
尤其是她在拍照時,沒有絲毫不耐煩,而是十分溫柔地根據(jù)每個人的特點找出適合的場景和動作,讓大家都拍得十分開心,也很期待最終的成片。
雖然在外面拍照片很高興,但是抵不住天氣太冷,拍了沒一會兒就準(zhǔn)備回去了,就在這個時候,游廊那邊響起了一道女聲,打斷了大家回屋的步伐。
“隔老遠(yuǎn)就聽到笑聲了,什么事情啊,這么高興?”
聞言,劉蘇荷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暗暗翻了個白眼,今天是他們家的主場,田春英又來湊什么熱鬧?
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只要他們家來老宅,她必定會過來!像是生怕他們在老爺子和老太太面前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一樣!
真當(dāng)誰都跟她一樣?
誰知道這次來的不止她一個人,后面還跟了一連串人,很快小花園這塊兒地方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這么冷的天,抱著孩子出來遭罪干什么?”楊桃心瞧見田春英就感覺腦門里面嗡嗡響,但是眼神在看見她懷里抱著的孩子后又軟了下來。
“一大早就吵著要出來看雪,我沒法了,就抱著出來走走,又想著今天大哥大嫂他們今天要過來,就抱來湊湊熱鬧。”
田春英面色不改,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冒了出來,說話間用余光去瞟周應(yīng)淮身邊的女人,待看清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這就是應(yīng)淮媳婦兒了吧?長得可真水靈。”
當(dāng)初劉蘇荷拿照片過來,她只忙著吵架根本沒認(rèn)真看,只知道是個漂亮姑娘,但誰曾想會漂亮成這個樣子?
早知道……
想到什么,田春英不動聲色地挪動腳步擋住身后的人。
“嬸嬸。”出于禮貌,周應(yīng)淮笑著打了聲招呼,又讓程方秋挨個叫人。
這下田春英想擋都擋不住了。
“這是堂弟周亭慈和他愛人段玥。”
“你們好。”程方秋微微勾唇,沖著兩人頷首,目光在落在段玥臉上時,有一瞬間的呆滯,但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但其他人可不一樣,尤其是周亭慈,他暗暗握緊了手,視線不受控制地在段玥和程方秋身上掃來掃去,他也不想拿兩人作對比,可她們就在自己跟前,反差又太大,根本沒辦法不作對比。
第124章 意外
段玥原本就生得不好看, 懷孕生子后,體重更是直線飆升,一米六剛出頭的身高, 現(xiàn)在竟是足足有一百六十斤左右, 變胖后, 就更不好看了。
眉毛沒有修剪,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單眼皮的小眼睛一旦笑起來就會瞇成兩條縫,讓人完全看不見她的眼珠子在哪兒, 再加上塌鼻梁和厚嘴唇, 組合起來, 簡直慘不忍睹。
她原本就胖, 還剪了齊耳的短發(fā), 包裹住肉肉的臉, 像極了一個笨重的大蘑菇。
或許是畏寒,她穿得尤其多, 暗紅色的棉衣配著五顏六色的毛線帽和圍巾,像是打翻了調(diào)色盤一樣。
這樣的她跟程方秋這樣有品味的大美人站在一起,完全可以用“災(zāi)難”兩個字來形容。
看得越久,周亭慈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怨念也越來越深, 當(dāng)初要不是他媽硬逼著他娶了段玥這個丑女,他哪里用的著受這個罪, 丟這個臉!
按照他的長相和家世, 不說像周應(yīng)淮一樣,娶個天仙似的老婆回家,至少也能娶個清秀水靈的。
而不是一個光是看著就倒胃口的!自己看著都磕磣, 更別提帶出去了。
想到這兒,深吸一口氣,周亭慈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面色卻不由變得更冷,下意識地往旁邊挪動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隨后才禮貌道:“堂嫂好。”
誰知道剛有所動作,段玥就追了過來,學(xué)著他說道:“堂嫂好。”
周亭慈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但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到底是不好再主動走遠(yuǎn)了,不然太過刻意,只能強忍著內(nèi)心的不喜,站在原地不動。
段玥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雙手抱緊懷中的孩子,心底浮現(xiàn)出一絲受傷,這時她想起剛才程方秋不帶任何嫌棄的眼神,便開口問道:“堂嫂,你們剛才在干什么呢?”
“拍照片。”程方秋察覺到段玥話語中的親近,也笑著揚了揚手中的相機,回答道。
段玥眸光一亮,來了興趣,拉了一把周亭慈的胳膊,然后上前一步問道,“能不能給我們,還有兩個寶寶拍一張?”
她特別喜歡拍照片,但是自打生了孩子后,每天忙著照顧寶寶,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去照相館拍照了。
“好……”程方秋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亭慈給打斷了。
“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
周亭慈被段玥拉得一個踉蹌,頓時不悅地瞪了段玥一眼,語氣也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段玥不是傻子,幾乎是周亭慈的話剛說完,她的臉就瞬間沉了下來,冷聲道:“周亭慈,你什么意思?”
她能忍一次,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忍第二次,第三次,尤其是周亭慈這意有所指的話,不就是當(dāng)眾在給她難堪嗎?
“我能有什么意思?”周亭慈眉頭緊緊皺起,將自己的胳膊從段玥手中抽回來,警告道:“你在無理取鬧什么?”
人在不耐煩的時候就容易控制不好力道,他這么一抽手,段玥腳步一個不穩(wěn),差點兒摔倒。
她懷里還抱著孩子,這么一摔,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小心。”
程方秋離得最近,下意識地上前扶了一把,只是段玥體型太大,她根本就扶不住,眼看著兩個人都要摔,周亭慈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臉一白,趕緊去扶。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最后好不容易才阻止了危險發(fā)生。
“秋秋,你沒事吧?”周應(yīng)淮攬住程方秋的腰,將她帶離危險地帶,等確保她沒事后,黑眸里的憤怒瞬間燃出火苗,直直射向周亭慈,“你干什么?”
“我就是隨手一推……”周亭慈看著周應(yīng)淮的黑臉,倏然啞了聲。
段玥扶著一旁的假山站穩(wěn)身子,立馬去看懷里的孩子,經(jīng)過這一鬧騰,他早就醒了過來,扯著嗓子哭嚎著,同時豆大的淚珠往外冒。
“不哭,不哭。”
段玥一邊哄著孩子,一邊下意識地往周亭慈看過去,就瞧見他呆站在原地,對孩子的哭鬧聲完全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她又看向一旁的周應(yīng)淮和程方秋,他們兩人的親密和他們的漠然形成了鮮明對比。
心頓時涼了半截。
“胡鬧!”楊桃心氣得臉色鐵青,“越來越不像話了,這么大的人了,居然還沖自個媳婦兒發(fā)脾氣,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媽,亭慈不是故意的,這地上全是雪,是段玥沒站穩(wěn)……”田春英見楊桃心發(fā)火了,趕緊解釋了一句。
“這兒可沒有雪。”劉蘇荷扶著程方秋,心里正慌得厲害,又聽見田春英為了維護(hù)她兒子,從而將責(zé)任推到兒媳婦兒身上,頓時嗤笑一聲,真是不要臉!
“嫂子,這事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就別說風(fēng)涼話了吧?”田春英瞇了瞇眼睛。
劉蘇荷可不怕她,站直身子道:“怎么就沒關(guān)系了?我兒媳婦兒差點兒被連累摔了,她肚子里可還懷著孩子的,這一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什么都做得出來。”
說完,又冷笑一聲,“誰知道這是不是某些人又在使陰招,畢竟又不是第一次了。”
聞言,楊桃心心中一震,倏地看向田春英,臉色陰沉如墨。
而后者瞬間白了臉,抱著孩子的手一抖,顫著聲音大聲反駁道:“這就是個意外,怎么就扯上有的沒的了?既然大家都沒事,那就先進(jìn)屋吧?”
聲音這么大,放在田春英身上不像是理直氣壯,倒像是心虛。
劉蘇荷沒說話,只是看著楊桃心。
楊桃心眸色沉了沉,想起當(dāng)年的舊事,那時候劉蘇荷和田春英幾乎是前后腳嫁進(jìn)來,田春英性子占強,什么事情都要爭個高下。
后來劉蘇荷先懷孕,田春英才消停了。
他們還覺得田春英這是轉(zhuǎn)性了,誰曾想,沒過多久,劉蘇荷就差點兒出事。
那天劉蘇荷跟往常一樣一大早去廚房端雞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份重要文件忘記放哪兒了,就臨時回了房間去找,讓周志宏幫她去拿。
結(jié)果周志宏這一去,竟是直接進(jìn)了醫(yī)院。
原因是地上有一攤油,就在離放雞湯沒多遠(yuǎn)的地方,非常不起眼,任誰去了都要摔。
乍一看是意外,可仔細(xì)一想,又覺得不寒而栗。
因為田春英那時候一去醫(yī)院,張嘴問的就是劉蘇荷怎么樣了,而不是周志宏怎么樣了,那模樣像是早就知道會出事的本該是劉蘇荷,或者說她希望出事的人是劉蘇荷。
但是由于沒有證據(jù),田春英又咬死不承認(rèn),誰能拿她怎么辦?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可卻像是一根刺一樣牢牢扎進(jìn)了劉蘇荷和周志宏的心里。
再加上田春英時不時就在楊桃心面前講他們家的壞話,挑撥離間,雖然沒有成功,但是次數(shù)多了,也足以讓人膈應(yīng)。
生活上各種使絆子也就算了,都是家人,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可一再忍讓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的索取和欺負(fù)。
周家一共兩兄弟,年紀(jì)相差不大,工作能力也都不差,可周遠(yuǎn)川好高騖遠(yuǎn),不肯腳踏實地地往上走,在工作當(dāng)中時常打著家里的旗號做事,行事作風(fēng)張揚,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有周老爺子和周志宏給他兜底,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剛?cè)牍賵觯值芏酥g的差距還不明顯,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將優(yōu)劣體現(xiàn)出來了,周志宏越爬越高,周遠(yuǎn)川則是在原地打轉(zhuǎn)。
眼看差不多同一起點的哥哥將自己遠(yuǎn)拋在身后,周遠(yuǎn)川豈能甘心?但他做的不是從自身找問題,也不是努力學(xué)習(xí),改正壞毛病,而是搞些歪門邪道,卯足了勁想追趕上周志宏。
偏偏田春英也不阻止,還用娘家的勢力幫忙,兩夫妻臭味相投,都想壓大房一頭。
可這樣帶不來好結(jié)果,只會在工作當(dāng)中各種捅婁子,但闖禍后,又沒解決問題的能力,只能讓家里,或者是周志宏這個當(dāng)哥哥的擦屁股。
以至于兩家關(guān)系越來越差。
最后周復(fù)強和楊桃心下場,主動分了家,并說再也不管周遠(yuǎn)川的破事,才算是勉強阻止了他們的荒唐行為。
但這些年大大小小的過節(jié)也沒少有。
楊桃心對于兩個兒子之間的事情,除了大事以外,其他的向來不過問,但是誰不想家和萬事興?尤其是年紀(jì)大了,就越來越渴望和睦,以至于不可避免地就失了公平二字。
對老大一家,她是愧疚的。
“意外?真當(dāng)我眼瞎心盲不成?段玥丫頭嫁進(jìn)來后受了多少委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這事不管怎么樣,我都要給她一個交代!”
楊桃心環(huán)視四周,最后將目光落在周亭慈身上,“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當(dāng)初段玥進(jìn)門,你自己是點了頭的,沒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娶,你既然娶了,就要擔(dān)起身為丈夫的責(zé)任,天天擺個死魚臉給誰看?”
“還不趕緊給段玥道歉!以后好好跟人過日子!”
周亭慈被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完全抬不起頭來,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楊桃心不悅地皺起眉,“啞巴了?”
聽到這聲催促,周亭慈咽了咽口水,心不甘情不愿地沖著段玥的方向說道:“對不起。”
段玥抱著孩子不出聲,自動忽略了周亭慈沒什么誠意的道歉,徑直看向程方秋,“謝謝堂嫂,剛才要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肯定就抱著孩子摔了,還差點兒連累你,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
程方秋瞥了周亭慈一眼,心里的無語直沖天際,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沒種的男人,對自己的媳婦兒發(fā)脾氣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外面發(fā)去。
而且每個人的長相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他對著一個人的外貌陰陽怪氣,就足以看出他骨子里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聽見程方秋的話,段玥勉強勾起一抹笑,然后看向楊桃心道:“謝謝奶奶為我做主,但這日子我是過不下去了,周亭慈也不像想跟我好好過的樣子,我還是回娘家吧,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回什么娘家?你丈夫和兩個孩子都在這兒,回娘家讓別人怎么想?”田春英一聽段玥要走,頓時不樂意了。
“我管別人怎么想。”
段玥對著田春英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們當(dāng)初上我們家求娶我的時候跟現(xiàn)在完全是兩個嘴臉!怎么不怕別人說了?”
“那怎么能一樣?”田春英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
“有什么不一樣的?”段玥氣得瞪圓雙眼,臉上的肉都抖了抖。
第125章 哄老婆
“你一天天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現(xiàn)在亭慈都跟你道歉了, 你還想怎么樣?”
田春英見段玥不像以前那樣忍氣吞聲,而像是真的生氣了,臉色稍微一變, 立馬打斷段玥的話, 說完給周亭慈使了個眼色。
周亭慈接收到田春英的視線, 心里百八十個不情愿,可最終還是上前道:“段玥, 這兒是在爺爺奶奶家,你耍脾氣也要有個度, 再說了, 這可是咱媽, 你這是什么語氣?”
“她什么語氣我就是什么語氣。”
段玥抿了抿唇, 看了一眼周復(fù)強和楊桃心, 想收斂情緒, 不想在二老面前沒禮貌地大吵大鬧,可心里的委屈又讓她憋不住想說些什么, 話再次說出口,竟是帶上了些許哽咽。
“怎么就是我耍脾氣了?堂嫂拿了相機,我就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拍個照片我有什么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的長相,你既然覺得我不好看, 礙了你的眼, 你為什么要娶我?”
“你真當(dāng)我愿意娶你!還不是迫不得已!”
話脫口而出,不光段玥愣住了, 周亭慈也頓了幾秒, 目光觸及到她眼里倏然冒出來的淚花,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沒辦法再直視她, 只能匆匆偏過頭去。
“周亭慈?”
段玥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只覺得無比陌生,可又覺得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說他喜歡她,他說她笑起來很可愛,他說她性子直率天真,他說娶到她是他的福氣……
可與此同時,他又在做著與這些話全然相反的事情,比如時不時透露出來的對她樣貌的嫌棄,以及平時跟她說話十分不耐煩,再比如她懷孕后就提出分床睡……
他做的其實很明顯,她早就察覺到了,可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幫他找各種各樣的借口。
或許是他工作不順心,或許是公婆給他的壓力太大,或許是兩個孩子哭鬧太嚴(yán)重,所以才會控制不住地這樣對她呢?
都說妻子是丈夫的避風(fēng)港,她總不能讓他連個發(fā)泄口都沒有,便一直忍著。
直到今天親耳聽到周亭慈說出這句話,她再也找不出別的借口,才算是真的死心。
以前的她太蠢了,總以為兩人都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了,就足夠證明他喜歡她了,她不應(yīng)該再奢求什么。
畢竟就算不想承認(rèn),可她的確不符合大眾的審美,不然從小到大為什么沒有男生喜歡她?甚至就連女生當(dāng)中都很少有人愿意正眼看她,跟她做朋友?
周亭慈算是第一個愿意花時間和精力討好她的男人,也是第一個說要娶她的男人。
長相英俊,家世不錯,她覺得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應(yīng)該沒必要撒謊,所以當(dāng)時便不可避免地陷進(jìn)去了,以為遇到了真命天子,卻不想這一切早就在暗中標(biāo)好了價格。
他喜歡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段家。
段玥內(nèi)心的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塌,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下落,哭得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要把這兩年的忍氣吞聲和委屈全都哭出來一樣。
她一哭,兩個孩子像是有心靈感應(yīng)一般,也跟著哭了起來。
“哭什么哭?吵死了。”周亭慈沒忍住低聲吼了一句,他一說話,田春英就拉了他一把,“亭慈,你少說兩句。”
田春英說完,又朝著段玥道:“小玥,別哭了,你一哭,孩子也哭,臉都哭紅了,你看著就不心疼?”
孩子就是母親的軟肋,段玥下意識地看向兩個孩子,吸了吸鼻子,將淚水往回憋了憋,啞著聲音哄道:“寶寶,不哭不哭。”
這一幕屬實讓人看著氣惱,程方秋眉頭皺起,冷眼看著田春英唱完白臉,唱紅臉,她這是算準(zhǔn)了段玥會為了孩子再一次妥協(xié)?所以才這么肆無忌憚?
不,不光她,甚至周亭慈也是這么想的。
有這樣一位婆婆和丈夫,段玥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她也是孕婦,也是當(dāng)人老婆和兒媳婦兒的,目睹這樣的事情,心里憋著一股氣上不來,也下不去,最后還是沒忍住上前遞了手帕,插嘴道。
“堂弟這話說得也太過分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都聽不下去,弟妹肯定聽著就更傷心了,心里難過,哭都不讓哭了?”
周亭慈一聽這話,忍不住反駁道:“誰不讓她哭了,這不是她一哭,孩子也跟著哭,我心疼嘛……”
“孩子哭你就心疼,那你老婆哭,你就不心疼了?”程方秋氣極反笑,唇邊勾起諷刺的弧度。
周亭慈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索性閉嘴。
“謝謝堂嫂。”段玥抹了一把眼淚,感激地看了程方秋一眼。
“不用謝。”程方秋見她拿著帕子不擦,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段玥懷里抱著孩子,根本沒辦法騰出手去用帕子好好擦一擦眼淚,便想幫她抱一抱孩子。
“我來抱吧。”
周應(yīng)淮哪敢讓她抱正在哭鬧的小寶寶,萬一不小心踢到她肚子了怎么辦?
于是便提出讓他來抱,但是他就沒怎么跟小孩子接觸過,現(xiàn)在更是兩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兒,別扭了好半天都沒能將其從段玥懷里接過來。
“還是我來吧。”
劉蘇荷在旁邊看得著急,一把拉開周應(yīng)淮,輕輕松松將寶寶從段玥懷里接了過來。
別看小不點看著沒多重,實則抱起來沉甸甸的,沒抱多久,手就要酸,段玥抱了那么久,早就累了,但是她不抱就沒人抱。
周亭慈嘴里說著心疼孩子,可平時根本就沒怎么關(guān)心過兩個兒子,甚至連抱一抱都很少,都是她和田春英在忙前忙后。
想到這兒,段玥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差點兒又決堤。
“謝謝伯母。”
“說什么謝不謝的,都是一家人。”
劉蘇荷到底是親自帶大了兩個兒子的人,在哄孩子這方面十分有經(jīng)驗,沒一會兒就把孩子給哄好了。
相反,另一邊田春英抱著的孩子還在哭,也不知道是孩子的問題,還是田春英沒有好好哄的緣故。
“給我吧。”
見田春英哄得敷衍,周志宏伸出手,要幫她抱,可她卻不太愿意,“大哥,你一個大男人不會抱孩子,萬一摔著了怎么辦?還是我自己來吧。”
周志宏聲音便冷了些,“抱個孩子而已,應(yīng)淮和應(yīng)臣小時候我也沒少抱,不會毛手毛腳摔著你寶貝孫子的。”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面對頗有威懾力的周志宏,田春英不敢像對其他人一樣潑辣,只能干笑兩聲,但話是這么說,手中卻還是抱得緊緊的,沒把孩子給出去。
劉蘇荷翻了個白眼,“搞得好像我們要跟你搶一樣。”
說完,又道:“我們只是心疼孩子,孩子一直哭,很容易把嗓子哭壞,外面又冷,我們先把孩子抱進(jìn)屋里去,你們好好處理問題,處理好了,就把孩子還給你。”
“哪有什么問題,都是小事……”
田春英話還沒說完,就被楊桃心給打斷了,“把孩子給志宏。”
楊桃心發(fā)話,田春英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交出去。
孩子交給周志宏后,沒過一會兒,哭聲就漸漸小了下去,田春英見狀,先是一噎,然后就沒忍住在心里默默罵了一句小白眼狼!
“亭慈媳婦兒,你伯伯和伯母幫你哄著孩子,他們兩個小的都不哭了,你也快別哭了,有什么話我們進(jìn)屋再說,大人的事情,別讓孩子跟著遭罪,再說了,親家肯定也不想看見你們這樣,對不對?”
楊桃心走到段玥跟前,眸子盯著她,放軟音調(diào)勸了一句。
段玥看著面前看似和善的老人,心里卻是一緊,她這是在提醒自己,不管怎么樣,她和周亭慈都還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今天算是大房的主場,他們二房不打招呼突然過來本就不太合時宜,現(xiàn)在又鬧這一出,純粹是讓人看笑話,丟的是整個二房的臉。
而且,兩個孩子這么小,什么都不懂,要是她這個時候和孩子的爹鬧,最后受罪的還是她,還是兩個孩子。
簡而言之,就是讓她審時度勢,懂事一點兒,別鬧了。
段玥很想不管不顧地沖著楊桃心問一句憑什么?可理智卻硬生生阻攔住了她的沖動。
眼前這位是誰?那可是他們整個段家都要尊著敬著的老太太,她要是得罪她了,以后她和段家還有什么好果子吃?
再者,換個角度想一想,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現(xiàn)在不是個撕破臉的好時機,她總得為自己,為孩子考慮考慮。
想到這兒,段玥抿緊唇瓣,低垂著腦袋跟著楊桃心往里面走去。
其他人也陸續(xù)往里面走去,田春英拉著周亭慈避開人群走在一起,不知道小聲在跟他說些什么,大家只能見到他臉色越來越差,最后黑如煤炭。
“秋秋?”
周應(yīng)淮見程方秋兩眼失神地站在原地遲遲不動,便喊了一句。
“嗯?”程方秋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偏過頭看向周應(yīng)淮,表情和動作都有些僵硬。
“怎么了?在想什么?”周應(yīng)淮伸出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有些擔(dān)心地輕聲問了一句。
程方秋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閉上了,勾起唇角,搖頭道:“沒什么。”
周應(yīng)淮眉頭輕蹙,她這樣可不像是“沒什么”的樣子,怕她胡思亂想,他便想追問兩句,可就在這個時候,劉蘇荷見他們還沒跟上來,催促道:“應(yīng)淮,秋秋?”
“來了。”程方秋回應(yīng)了一句,就拉著他的手往前走去。
周應(yīng)淮見她不想說,只好先把疑問先壓下去,準(zhǔn)備只有兩個人在的時候再問問,他反手回握住她的手,用力十指緊扣。
一旁的程方秋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力道,不由看向他,心尖的寒意被慢慢捂熱。
她剛才目睹了全程,只覺得人不可貌相,心底發(fā)亮。
楊桃心看上去那么和藹可親的一位老太太,誰知道居然還有兩副面孔。
前一秒還在為段玥“主持公道”,下一秒就能暗暗威脅段玥“聽話懂事”。
那以后呢?如果她跟周應(yīng)淮發(fā)生矛盾,是不是只要她跟段玥一樣“小題大做”了,都會被這樣威脅警告?
看上去楊桃心對她們都很是喜愛,可實則在她心里還是姓“周”的最重要,她們到底還是外人。
程方秋半闔上眼眸,隱藏住里面的復(fù)雜情緒。
兩人進(jìn)了屋子里后,就發(fā)現(xiàn)周亭慈正在跟段玥溫柔細(xì)語地道歉,那表情,那語氣跟之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程方秋只是看了一眼后,就挪開視線,不言不語地找個位置坐下了。
“想不想吃個橘子?”周應(yīng)淮看得出來程方秋心情不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他看不了她這樣,便想著法兒想讓她高興起來。
程方秋哪里看不出來周應(yīng)淮的小心思,就算剛吃完飯不怎么想吃水果,但為了能安他的心,還是點了點頭,只是卻故意折騰他道:“不想吃橘子,想吃蘋果,你幫我削皮。”
她手肘撐在桌子上,掌心托著下巴,眨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嬌俏極了。
第126章 護(hù)短
周應(yīng)淮見狀, 黑眸亮了亮,唇邊綻開一抹笑意,“好。”
應(yīng)聲后, 他徑直起身去找鄭阿姨要水果刀, 然后兩人一起離開了屋內(nèi)。
程方秋目送他離開, 隨后將視線重新放在了段玥他們所在的位置,由于剛才的插曲, 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但看樣子是雙方都妥協(xié)了, 光從表面來看, 氣氛算是和諧了下來, 只是怎么看怎么詭異。
“小玥, 以后我們就好好過日子, 我再也不說那些讓你傷心的話了。”
周亭慈伸出手想拍一拍段玥的肩膀, 但是卻被后者不著痕跡地給躲開了,他看著落空的手, 心里閃過一分異樣,掌心在半空中僵了一瞬,才緩緩收了回來。
這一幕被程方秋盡收眼底,她暗暗嗤笑一聲, 是不是因為之前女人重感情心軟, 所以總有些男人會產(chǎn)生莫名其妙的自信心,以為不管什么時候, 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 都能用一句輕飄飄的道歉來挽回老婆的心?
“弟妹,還想拍照嗎?”程方秋適時舉起手中的相機,淺笑著開口問道。
聞言, 段玥幾乎沒有猶豫就點了頭,然后推開周亭慈,直直朝著程方秋走去,“想,你給我一個人拍吧。”
誰知道這話一出,周亭慈就追了上來,“你既然想拍,我陪你拍就是了。”
“不用了。”段玥看都沒看他一眼,“外面冷,我們拍兩張就回來了。”
周亭慈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看著段玥冷淡的表情,知道她這是心里還有氣,一時片刻消不了,他也不想再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去熱臉貼冷屁股,便止住了話頭。
程方秋去跟劉蘇荷打了聲招呼,便跟著段玥往外走。
田春英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不知道到底是說給誰聽的,語氣不咸不淡道:“這丫頭是個主意大的,還是要多管管,咱們都是自家人沒什么事情,但以后要是插手到別人家的閑事去了,可是要挨說挨打的。”
話音剛落,那邊門被重重關(guān)上,聲響大到震斷了她后面兩個字。
見狀,田春英臉色瞬間鐵青,扭頭沖著楊桃心道:“媽,你瞧瞧,這才第一天上門就敢摔門了,以后還得了?”
楊桃心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劉蘇荷罵道:“你少在這兒陰陽怪氣,這外面風(fēng)大,把門吹上了,怎么就是我們家秋秋摔的了?”
“我看著她摔的,那還能有假?”田春英也不遑多讓,梗著脖子反駁回去。
“你親眼看到的?我剛才就在外面,怎么沒看見?”就在這個時候,門再次被推開,周應(yīng)淮拿著洗好的蘋果和水果刀出現(xiàn)在門口。
他臉色陰鷙,黑眸深如巨譚,一眼望不到底,就那么冷冷地盯著人看,直叫人心驚膽顫。
田春英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周志宏這大兒子就跟他如出一轍,心思深沉,輕易不讓人看透,平時矜貴冷峻,但是一旦狠起來,就跟叢林里的惡狼一般,恨不得將你吞吃入腹。
而且他還是個有真本事的,年紀(jì)輕輕不靠家里一分一毫就坐到了現(xiàn)在的位置,簡直令人嘆為觀止,以后的成就只怕不會比他爸低。
想到這兒,田春英輕咳一聲,不說話了。
周應(yīng)淮卻沒打算就這么算了,“照嬸嬸的話來說,那剛才我和我爸媽,還有爺爺奶奶都是多管你們家的閑事了?你是不是想說我們?想打我們?”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田春英瞪大眼睛,慌忙去看楊桃心他們的臉色,只見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楊桃心,只差將“你個蠢貨”四個大字印在臉上了。
“我這就是胡說八道了?那嬸嬸你就是老糊涂了!”
周應(yīng)淮嘴角溢出一絲輕慢笑意,眉梢微挑,分明是一副不羈少年的樣子,但是配上他手里拿著的尖銳水果刀,一切就變了含義,瞧著瞧著,竟生出些猙獰的意味出來。
“應(yīng)淮。”
周志宏出聲打斷周應(yīng)淮的話,語氣中含著警告和不贊同的意思,但是他要是真的反對周應(yīng)淮這么說,早就開口了,萬萬不用等到現(xiàn)在。
田春英哪里看不出來,周志宏這是打算輕輕拿起,輕輕放下?
可是她怎么可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發(fā)生?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小輩指著鼻子罵!要是傳出去,她還怎么有臉見人?
“爸,媽,你們聽聽周應(yīng)淮這是說的什么話?我可是他的長輩!他這樣跟毫無教養(yǎng)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區(qū)別?”田春英臉上滿是委屈,扭頭就找周復(fù)強和楊桃心主持公道。
周亭慈也皺起眉,三兩步?jīng)_到周應(yīng)淮跟前,指著周應(yīng)淮的鼻尖,“堂哥你這也太過分了,我媽就是說堂嫂兩句,你沒必要這么上綱上線吧?”
周應(yīng)淮冷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食指,剛要動手,身前就多了一抹身影。
“周亭慈!”
周應(yīng)臣三兩步上前伸出手抓住周亭慈的手指,用力一掰,后者吃痛,下意識地順著周應(yīng)臣往下掰的力道彎下腰,很快就因為承受不住而半跪在地上。
“你誰啊你,敢指著我哥?”
周應(yīng)臣眉宇間閃過一絲戾氣,他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對什么都提不起勁來,剛才拍照的時候只拍了合照就借口上廁所,跑到別處躲清靜了,這會兒才剛回來,誰知道剛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有人要跟他哥作對,那就是跟他作對!
“周應(yīng)臣你是不是瘋了,居然對你堂哥動手?快松開。”田春英尖叫一聲,沖上前拍打著周應(yīng)臣的肩膀和后背。
但周應(yīng)臣每天都在學(xué)校里進(jìn)行體能訓(xùn)練,身體素質(zhì)極高,就她這點兒力道,他還沒有放在眼里過,所以不管她怎么拍打,他就是不放手。
眼看著周亭慈疼得臉色通紅,跪在地上起不來,楊桃心才冷聲開口:“夠了,自家兄弟動什么手?”
周應(yīng)臣還是不放,甚至手中的力道還加重了一些,疼得周亭慈直叫喚。
“周應(yīng)臣,你奶奶的話你現(xiàn)在都不聽了是吧?”
周復(fù)強隨手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就丟了出去,幾乎是擦著周應(yīng)臣的頰邊飛出去,最后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應(yīng)臣。”周應(yīng)淮拍了拍周應(yīng)臣的肩膀,后者這才不服氣地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
“兒子,你怎么樣?”田春英在周應(yīng)臣松手的瞬間就撲了上去,抓住周亭慈的手就想仔細(xì)看看,但是這一碰不知道碰到了周亭慈哪兒,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就連臉色都瞬間白了。
見狀,田春英哪兒還敢隨便碰他,扯著嗓子就哭喊起來,“沒天理了,打人了!”
“喊什么喊,跟個市井潑婦一樣?”
劉蘇荷懷里還抱著孩子,見田春英叫喊起來,不耐煩地低聲呵斥了一聲,“要不是你一開始在那里挑撥離間,說我們家秋秋的壞話,能有這一連串的事情嗎?”
說完,又冷笑一聲:“有人不疼自個媳婦兒,不代表別人也不疼。”
田春英一噎,但緊接著又喊道:“我又沒說錯,我們家的事情你兒媳婦兒在那里說三道四干什么?而且不管怎么樣,那也不能動手啊,你看看我兒子被你兒子打成什么樣子了?”
“什么叫說三道四?那叫路見不平一聲吼,這代表我們家秋秋心靈善良。”
劉蘇荷翻了個白眼,“這兩年你們靠著段家撈了多少好處,不用我明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結(jié)果,你們是怎么對待人段家姑娘的,只差把磋磨兩個字?jǐn)[在臺面上寫了。”
“再說了,這哪算的上動手?誰讓周亭慈沒大沒小用手指著應(yīng)淮的?應(yīng)臣只是為了護(hù)著哥哥還手而已。”
田春英氣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垂在腿側(cè)的手握成拳頭,指尖在掌心掐出印子來,“你這簡直是強詞奪理。”
“好了!好好的聚會現(xiàn)在鬧成什么樣子了?”楊桃心頭疼地捂住額頭,“老二媳婦兒你這張嘴什么時候能消停點兒,本來大家都和和氣氣的了,你又非要挑事!”
說到這兒,楊桃心眉頭就不悅地皺了起來。
田春英委屈巴巴地癟了嘴,想為自己辯解幾句,可在觸及到楊桃心的目光后,還是噤了聲。
“應(yīng)淮也是,我知道你是護(hù)妻心切,但她怎么說都是你嬸嬸,你剛才那是什么態(tài)度?”
周應(yīng)淮表情未變,但也沒說話,楊桃心看著他這模樣,后面說教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了,只能話鋒一轉(zhuǎn),道:“我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是管不了你們了,你們要是不能和和氣氣地待在這兒,以后就都不用來了,我跟老周自己住著,還逍遙自在些,不用看著你們鬧心!”
“媽,今天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沖動,你別生氣,回去后,我肯定好好說說他們。”周志宏站出來打圓場。
楊桃心冷哼一聲,到底是看在周志宏的面子上,沒再多說什么,見他們還各自站在原地沒有落座,氣得揚聲道:“我說了,不想待,就滾出去。”
田春英趕緊拉著周亭慈在椅子上坐下,順便察看他的手,見有些紅腫和青紫,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氣,沒忍住暗暗瞪了周應(yīng)臣一眼。
這臭小子不知道吃什么長大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而且亭慈好歹也算是他哥,竟然這么不客氣就動了手,沒大沒小,沒教養(yǎng)!
誰知道心里的想法剛冒出來,那邊的人就跟有心靈感應(yīng)一樣,立馬就看了過來,嚇了她大一大跳,當(dāng)即立馬收回了視線。
第127章 壞東西
錯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上堆積著白雪, 寒風(fēng)吹動院里粗細(xì)不一的樹枝,發(fā)出沙沙的細(xì)響。
身后的門被重重關(guān)上,程方秋和段玥的臉色都談不上好看, 顯然是將田春英剛才的話全聽進(jìn)了耳中。
段玥側(cè)過身子看了一眼程方秋, 怕她多想, 連忙開口道:“我婆婆那張嘴跟吃了糞球一樣臭的厲害,你別往心里去, 我真的很感謝你們之前幫我說話。”
聞言,程方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剛要說什么, 就看見周應(yīng)淮拿著蘋果和水果刀站在不遠(yuǎn)處, 看他的表情, 明顯是也聽見了。
“我們要去拍照, 你一起嗎?”
程方秋見周應(yīng)淮臉色不好, 主動提出要他一起,不然他這個時候進(jìn)去, 肯定會發(fā)生不愉快的事情。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夠鬧心的了,她不太想再生事端,而且對待像田春英這種人, 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
“你們?nèi)グ? 我拿著刀不方便。”周應(yīng)淮走過來,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外面冷, 拍完早點回來。”
“好。”程方秋見他拒絕,知道了他的選擇,便也沒有強留, 只是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要有分寸。
周應(yīng)淮沖著她笑了笑,又對著段玥點了一下頭,便推門進(jìn)去了。
程方秋也和段玥朝著小花園走去,等走遠(yuǎn)了,段玥才有些感慨地輕聲開口道:“你們感情真好。”
她還以為像周應(yīng)淮那種矜貴冷傲的人就算結(jié)婚了,也不會有什么改變,但是沒想到現(xiàn)實卻完全顛覆了她的認(rèn)知。
冷還是冷,可卻有了人情味兒,尤其是對待程方秋時那種小心翼翼和滿眼愛意的模樣,簡直羨煞旁人。
其實她跟周應(yīng)淮不太熟,雖然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但由于年齡差了幾歲,從小到大就沒什么交際,還是她跟周亭慈結(jié)婚后,才跟這位大家口中的天之驕子有了接觸。
印象里,他給她的感覺都是高高在上,冷漠淡然的,貌似對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所以在聽到他在外省結(jié)婚的消息時,她是震驚,不可思議的,與此同時心里也在控制不住地猜想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把這朵高嶺之花給摘下。
或許是因為一直對這位未曾謀面過的堂嫂太過好奇,所以前幾天婆婆跟她說今天周應(yīng)淮要帶著新媳婦兒來老宅,問她要不要一起來看熱鬧的時候,她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yīng)了。
在看到程方秋的第一眼,她驚艷之余,就是覺得果然如此。
長相漂亮,性格溫柔,氣質(zhì)卓然……
就算用世間最美好的詞語來形容她都不為過,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她是農(nóng)村出身。
兩人光是站在一起就十分般配了,更別提那一舉一動間散發(fā)出來的甜蜜和幸福,只是看一眼,就令人羨慕不已。
思及此,段玥眸中浮現(xiàn)出幾分落寞和苦澀,如果她和周亭慈之間的相處能有他們一半的親密自然,她都會十分滿足。
可現(xiàn)實卻是連百分之一都沒達(dá)到。
“要是沒有感情,我們怎么可能結(jié)婚?”程方秋半開玩笑似的沖段玥眨了眨眼睛,后者先是一愣,然后就想起她的身份。
的確,如果他們之間沒有感情,是不可能走入婚姻殿堂的。
但……
“可是你長得那么漂亮,性格又那么好,就算沒有感情,也有一堆男人想娶你回家吧?堂哥也是男人,他肯定免不了俗。”
“不像我,又胖又丑,根本沒人愿意娶我。”
“周亭慈娶的不是我,他娶的是段家。”
“但凡我稍微漂亮一點兒,他也不會這么對我……”
段玥越說,情緒越激動,下意識地將內(nèi)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但一說完,她就立馬察覺到自己這話有些不禮貌和越界了,她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沒有罵你和堂哥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你很好,我……”
她一連串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不禁有些懊惱地打了打嘴,怎么在這種關(guān)鍵時候掉鏈子!這下好了,肯定把她給惹生氣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是很贊同。”
程方秋沒將段玥的話放在心上,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脊背,繼續(xù)道:“按照你的話來說,我長得這么漂亮,如果想讓周應(yīng)淮娶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是嗎?”
段玥抿了抿唇,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但其實現(xiàn)實不是這樣的,我在和他的第二次見面就對他釋放好感和暗示了,但是他卻對我很冷淡。”說到這兒,程方秋有些咬牙切齒。
聽見這話,段玥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沒想到程方秋會這么坦誠地說出這件事,在這年頭男女之間的感情都是十分含蓄的,陌生男女稍微走近一些,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謠言。
而她居然這么大膽地去追求男同志!
“我也覺得我挺大膽的,但是看上他了就是看上了,不試試怎么知道能不能成?”程方秋一眼就看出段玥在想些什么,卻不太在意地聳了聳肩。
被猜中心思,段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那你們后面是怎么在一起的?”
“日益相處中,他被我的魅力給折服了唄。”
程方秋俏皮地沖段玥眨了眨眼睛,“樣貌是很重要沒錯,畢竟在兩個人沒有相處的機會之前,就只能通過外表去了解一個人。”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好的皮囊是走不太長久,長得漂亮,肚子里沒有墨水,別人一眼就能把你看白,而且人都會老,美人自然也會遲暮,那到時候怎么辦?”
“所以我覺得不管是能力,還是人品,閱歷,才華……哪一個都比長相更重要。”
聞言,段玥倏然抬起頭看向程方秋,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她好似在她眼中看見了點點星光,將她整個人燙得火熱。
但是想到什么,她又驀然握緊了手掌。
“可是我什么都沒有。”
不管是長相,還是其他優(yōu)秀的品質(zhì),她身上好似沒有一個亮眼的閃光點。
“誰說你什么都沒有?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一個很率真可愛的姑娘,很合我的眼緣,所以才會幫你說話,而且你還有顯赫的家世,這一點兒就超越了世上絕大部分的人了。”
程方秋搖頭,聲音稍稍拔高,給段玥樹立自信。
“還有,你疼愛你的孩子,心系你的父母親,這都代表你是個善良孝順的人,你老公對你那樣純粹是他人品不行,你別總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攬。”
段玥看出程方秋有心想寬慰她,勾出一個微笑,“謝謝你。”
“我算是看透了,周亭慈一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我當(dāng)時怎么就瞎了眼,答應(yīng)跟他結(jié)婚了!”
段玥憤恨地咬了咬牙,說完,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補救道:“我說的是他家,沒有說你們家的意思。”
“我知道,兩家早就分家了。”程方秋覺得段玥有些憨憨的,配上她圓圓的臉蛋,還挺可愛的,眼眸不禁彎了彎。
兩人相視一笑。
程方秋想到什么,問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是就這么將就著過下去?還是離婚?”
“繼續(xù)跟他過日子,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段玥想也沒想就否定了第一個選項,至于第二個……
“但是離婚的話,我的名聲就毀了,肯定會連累我爸媽,還有兩個孩子。”
現(xiàn)在名聲比天大,離婚的更是少之又少,而且離婚后女方受到的影響肯定比男方大,她自己倒是沒什么,但是就怕連累了父母和孩子。
段玥臉上不由閃過一絲猶豫。
“你都不怕死了,還怕別的?”程方秋能理解段玥的糾結(jié),但是與其跟忘恩負(fù)義的渣男和渣男一家糾纏一輩子,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俗話說的好,長痛不如短痛。
“你的父母和孩子肯定也想你過得好,而不是將就著活下去,再說了,這是你的人生,管別人怎么看呢,自己過得舒心自在就行了。”
段玥愣怔地看著程方秋,最后重重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要離婚!我準(zhǔn)備先帶著孩子回娘家住,再慢慢著手離婚的事情。”
“你有想法就好。”程方秋真心為段玥開心,語氣都?xì)g快了些。
段玥也笑了笑,“還有,我以前活得渾渾噩噩,以后我不想再這么活著了,孩子越長越大,我想給他們做個榜樣!”
“我這輩子就長這么丑了,沒辦法改變了,我就想著先從提升內(nèi)在開始,讀讀書,看看報,再看看能不能找個班上。”
“怎么能這么說,每一個時間段的大眾審美都在變化,總不能因為自己不符合一個時代,或者是一個人的審美,就去不斷地否定自我吧?”
程方秋說到這兒,又覺得這話或許出發(fā)點是好的,但卻有些飽漢不知餓漢饑了,畢竟大部分女孩子都愛美,都想成為旁人眼中的美女,甚至就連她還不是天天琢磨怎么變得更好看?怎么維持好的身材?
最重要的是段玥自己怎么想,她想不想變美。
于是她停頓了一下,試探性問道:“你想不想外在和內(nèi)在一起提升?”
“當(dāng)然想了,我從小到大做夢都想變漂亮,也不是說漂亮,稍微清秀能看就行,我也為此做出過改變,但是效果甚微,還被罵不倫不類,然后就放棄了。”
段玥嘆了口氣,眸中閃過一絲自嘲。
見狀,程方秋連忙道:“或許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段玥眸光瞬間亮了起來,語氣難掩激動。
“當(dāng)然是真的。”程方秋微微一笑,“如果你相信我的話。”
“我相信。”段玥連忙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既然下了決定,那就要堅持下去,如果你中途想要放棄……”程方秋后面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段玥堅定地打斷了,“我不會放棄的。”
得到了段玥的回復(fù),程方秋微微一笑,“那就先從減肥開始。”
“減肥?”段玥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是啊,先不說美丑,就說健康問題,身高和體重不協(xié)調(diào),很容易生病,比如說高血壓,高血脂,高膽固醇,糖尿病,內(nèi)分泌失調(diào)……”
程方秋掰著手指頭細(xì)數(shù)著,嚇得段玥連忙點頭,“我減!”
“減肥沒有那么容易,要有很強的自制力,我等會兒給你寫一張計劃表,你先堅持一個月,然后我再按照你的實際情況給你調(diào)整計劃。”
“好。”
商定好之后,程方秋拿出相機朝著還在愣神的段玥揮了揮,“我的攝影技術(shù)還不錯,要試一試嗎?”
段玥回過神來,臉上帶上些許笑意,拔高聲音道:“我要試一試。”
試一試把自己的人生活得舒心快樂,試一試把自己變得更好!
*
兩人從小花園回來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意,尤其是段玥,那是從內(nèi)到外的高興,走路都帶著風(fēng)。
周亭慈看著渾身都仿佛發(fā)著光的段玥,心里泛出一絲異樣,眉心蹙起,有心想問一嘴,但是想起不久前她對自己的冷漠,又有些抹不開面子,再加上剛才被周應(yīng)臣掰過的手指現(xiàn)在還痛著,便止住了話頭,沒有多問。
“有沒有紙筆?”程方秋走到周應(yīng)淮身邊,揚著下巴笑著問道,視線卻不著痕跡地在室內(nèi)掃了掃。
氣氛有些詭異的和諧。
她好奇在周應(yīng)淮回來后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現(xiàn)在顯然不是詢問的好時機,還是等回家了再問吧。
周應(yīng)淮削了兩個蘋果放在果盤里,見她回來,立馬遞上一塊兒,見她咬了一小塊,才回答道:“有,我讓鄭阿姨給你拿。”
“好。”程方秋笑著點點頭,然后看向段玥,“你要不要吃一塊兒?”
“不用。”段玥連忙擺擺手,這可是周應(yīng)淮專門給程方秋削的,她哪能吃啊。
見段玥拒絕,程方秋也沒有強求,等周應(yīng)淮拿來紙筆,就開始在桌子上書寫起來。
不光在上面寫了詳細(xì)的減肥計劃,還寫了適合段玥目前階段的穿搭和發(fā)型建議,這些剛才在外面拍照的時候,她已經(jīng)說過一遍,但是怕段玥忘記,她還是再寫了一遍,并且寫的要比說的還要詳細(xì)。
她在寫的時候,段玥就在旁邊看,氣氛很是融洽。
這一幕落入其他人眼中,就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感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玩了十幾年的好姐妹呢,這鄉(xiāng)下來的,巴結(jié)人的手段還真是不得了。”有了先前的教訓(xùn),田春英沒敢直白地說出來,只小聲地湊到周亭慈耳邊說道。
聞言,周亭慈有些不耐煩,“媽,你能不能別說這個了,萬一被人聽到了,等會兒又要和伯伯他們家吵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家最是護(hù)短!”
“哎,你這孩子,我就說兩句實話都不行了?”被自己兒子數(shù)落,田春英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但到底是抿住嘴唇,沒再開口。
而另一邊劉蘇荷則和周志宏笑著道:“秋秋和段玥性子都不錯,我就說她們能玩到一塊兒去。”
“嗯,看得出來段玥心情好了不少。”周志宏點點頭,想到什么,問道:“段玥小姨是不是全國攝影協(xié)會的副會長?”
劉蘇荷仔細(xì)想了想,“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好像確實是。”
段家在文藝界的人脈可比周家要靈活廣泛得多。
“你的意思是讓段玥在中間說道說道,讓她小姨對我們家秋秋多多關(guān)照?”
周志宏搖了搖頭,“應(yīng)淮這小兩口都是喜歡自己拼搏的類型,咱們做長輩的別擅自干涉。”
聞言,劉蘇荷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周志宏到底想說什么了,秋秋與段玥交好,這是無形中為自己以后的事業(yè)結(jié)了個善緣。
*
在老宅待了一整天,下午吃過晚飯后一家人這才啟程回家。
“累死我了。”
程方秋一進(jìn)臥室,就蔫蔫地喊了一聲,然后轉(zhuǎn)身摟住剛把門關(guān)上的周應(yīng)淮,整個人像是考拉一樣把他牢牢抱著,雙手掛在他的脖頸上,雙腿則是纏上了他的腰。
見她像是沒長骨頭一樣埋在自己懷里,周應(yīng)淮不由輕笑一聲,下意識地伸出手托住她的臀部,溫柔問道:“去椅子上坐一會兒,我下樓給你提熱水?”
“不要。”她搖了搖頭,嗓音似是裹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讓人舍不得拒絕。
“我就想抱著你。”
這句嬌滴滴的話更是直戳他的心臟,亂了正常的跳動節(jié)奏,撲通撲通像是在打鼓。
“好,那就抱一會兒。”
周應(yīng)淮愉悅地勾起唇角,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兩人的姿勢,讓她更加舒服地靠在自己懷里,然后便伸出大掌有一下沒一下地跟哄小孩一樣輕輕拍打她的脊背。
程方秋就這么安靜地抱著他,抱了有一會兒,恢復(fù)了一些精力,才抬起下巴,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詢問起在她和段玥離開后,正廳里發(fā)生的事情。
聽她提起這個,周應(yīng)淮笑了笑,沒忍住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憋這么久才問?不像你啊。”
程方秋故作嫌棄地皺了皺眉,輕哼道:“要是有機會,我早就問了。”
在老宅,兩人很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總不可能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問吧?多尷尬啊。
“想知道?”周應(yīng)淮壞笑著挑起眉,用鼻尖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刻意揚起語調(diào),給她埋下抓心撓肝的鉤子。
程方秋咬住下唇,幾乎是從嗓子眼擠出來的三個字,“壞東西。”
這種故意吊人胃口的手段簡直太賤了!但是也不得不說,真有用。
第128章 手好酸
明明是被罵了, 但是周應(yīng)淮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深,喉間溢出幾聲悶笑,胸口隨之起伏, 放輕嗓音哄道:“親一下, 我就告訴你。”
聞言, 程方秋羞惱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力道有些重, 耳邊頓時響起周應(yīng)淮輕嘶聲,她得逞地?fù)P起眉, “快告訴我。”
“這也算親?”周應(yīng)淮騰出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上的齒印, 輕輕搖了搖頭, 眸中閃過幾縷無奈。
“怎么不算?你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程方秋嘟起唇, 整個人看起來氣鼓鼓的, 像極了一只小河豚。
周應(yīng)淮稀罕地捏了一把她看起來就軟乎乎的臉蛋, 同時開口道:“我怎么敢?”
“哼。”程方秋輕哼一聲,好似在說:“這還差不多。”
周應(yīng)淮抱著她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隨后緩緩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出來,程方秋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聽到周應(yīng)臣對周亭慈動手后,更是解氣地鼓了鼓掌。
他見她這么高興, 不由也跟著彎了彎唇角。
等說完, 見氣氛和諧,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周應(yīng)淮話鋒一轉(zhuǎn), 問起之前沒來得及問出來的話,“老婆,那時候你怎么了?”
聞言, 程方秋先是一愣,然后反應(yīng)過來他問的是什么后,唇邊的笑意淡了些許,偏過頭看向周應(yīng)淮,在瞧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和關(guān)心后,不禁抿了抿嘴,沉吟片刻后,突然笑著反問道:“想知道?”
熟悉的話語從她的嘴中冒出來,周應(yīng)淮有些哭笑不得,當(dāng)即抱緊了她,將下巴放在她的鎖骨上,悶聲道:“嗯,想知道,關(guān)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聽見他的回答,程方秋只覺得心尖上像是拂過一片羽毛,又癢又酥,連帶著大腦都陷入了短暫的宕機。
望著他黑如曜石的眸子,里面的炙熱愛意快將她包圍。
“親一下,我就……”
話音還沒說完,熱烈的吻就落了下來,他擒住她的下巴,唇瓣包裹著她的,淺嘗之后,大舌便宛若游龍輕而易舉地撬開她的貝齒,不由分說地掠奪走她呼吸的主動權(quán)。
后腦勺覆上來一只強有力的大掌,把她往他的方向拉近,直到兩人的身軀緊緊貼在一起,方才停止動作。
安靜的空間讓荷爾蒙發(fā)酵的速度越來越快,兩人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程方秋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演變成如今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只知道想隨波逐流,和他溺死在熱吻造就的深海里。
香津滑濃在彼此糾纏的舌間來回摩挲,曖昧又旖旎。
直到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才肯慢慢松開她,給予她喘息的些許空隙。
大腦一片空白,程方秋用力揪住他胸前的衣襟,那處已經(jīng)被攥得皺巴巴,配上他帶著些許紅暈的俊臉,有種艷麗之感,讓人控制不住地去幻想,如果勾得他再陷進(jìn)去一些,會是什么樣子?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下一秒,程方秋就抬起腿,跨坐在椅子上,雙腿纏著他的勁腰,兩人緊緊相貼。
隔著冬日厚實的布料,依舊能感受到霸道的存在。
她剛坐上去,周應(yīng)淮眼尾的那抹紅就越發(fā)耀眼,呼吸也粗了幾分,伸出手?jǐn)堊∷难匦挛巧蟻恚捅凰荛_,隨后只聽見咔擦的一聲脆響。
皮帶被解開,柔軟的小手隔著布料落上來。
周應(yīng)淮險些失控,狼狽地蹙起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不顧一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程方秋微微起身,將褲腰往下扒拉了一些,露出一小截白到發(fā)光的腰身,以及勾魂攝魄的若隱若現(xiàn)。
那雙嫵媚的桃花眼直勾勾盯著她,櫻花般的粉唇一張一合,吐出讓他瘋狂的兩個字。
“進(jìn)來。”
周應(yīng)淮胸口劇烈上下起伏著,連帶著塊塊分明的腹肌以及性感的人魚線都在顫抖,他強逼著自己保持理智,深吸一口氣道:“這樣太深了,不能這么做。”
話剛說完,他的指尖卻一下又一下眷念地在她腰上摩挲,天知道他有多想,畢竟這可是在她懷孕前都要哄她半天才能達(dá)成目的姿勢,如今她主動提出來,可想而知對他的吸引力有多大。
可是,不能。
聞言,程方秋愣了愣,下意識地垂眸看了一眼,目光瞬間被燙了一下,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果斷地松開手,想要起身站起來。
“那就算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應(yīng)淮連忙追上去摟住她的腰,將人抓回來,看出她的退縮,他立馬表示,“我不會全部進(jìn)去。”
話畢,周應(yīng)淮突然抬手脫掉身上的毛衣,因為情動和暖氣,他身上出了些許細(xì)汗,在不遠(yuǎn)處書桌上的臺燈燈光的照耀下,發(fā)出星星點點的碎光,有種別樣的性感和魅力。
周應(yīng)淮身姿挺拔高大,光影落在他健碩的肩頸和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上,越發(fā)襯得他窄腰翹臀。
在這種時候脫衣服,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動機,可程方秋還是可恥地心動了,任由他靈活地指尖將她未全部褪去的褲腰往下拉到腿窩處。
被抱住重新慢慢坐在椅子上時,程方秋不禁在心里安慰自己,年輕男女對這種事情總是熱絡(luò)激情的,她只是順從本能而已,再正常不過了。
感受到他的溫柔動作,程方秋有些食髓知味,濃密的長睫顫動著,雙手無力地揪住他的頭發(fā),天鵝頸微微仰起,下一秒溫?zé)岬谋〈骄陀×松蟻恚谒”〉难苌陷p咬。
腳踝被他握住抬高搭在他的手肘上,細(xì)白的長腿在半空中晃悠,看得人眼熱。
他難得信守承諾,但雖只是一半,可卻依舊讓人或生或死。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xué)的手段,還是自己琢磨出來的法子,總之他還沒結(jié)束,她就已經(jīng)放了好幾次煙花了。
到底是有所顧及,周應(yīng)淮沒能特別盡興,最后抱著她,哄著她又放肆了兩次才算饜足。
“手好酸。”程方秋癱軟在他懷里,將掌心在他腹肌上擦了好幾遍,才勉強滿意。
周應(yīng)淮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抓住她的手,“我給你揉揉。”
她沒什么力氣,任由他給自己手部按摩,蔫蔫地正想閉上眼睛,就聽到他問:“秋秋,你還沒告訴我呢。”
沒想到他還惦念著那件事,程方秋有些好笑地睜開眼,握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緊扣,低聲道:“其實也沒什么。”
“我想聽。”周應(yīng)淮把玩著她的手,抬眸望向她的眼睛。
程方秋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下該怎么說,畢竟對方到底是周應(yīng)淮的至親,她還是要注重一下措辭的。
所以沉吟兩秒,她沒有先說發(fā)生了什么,而是問:“周應(yīng)淮,萬一我們以后吵架了,親朋好友都站在你那邊,逼著我服軟,你會怎么做?”
“沒有這個萬一。”
周應(yīng)淮幾乎沒有猶豫就否定了她的假設(shè),弄得程方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忍住掐了掐他的掌心,嬌嗔道:“我認(rèn)真的,你快回答我。”
“好好好。”
他輕笑出聲,然后漸漸收斂神情,想了一會兒后,還是道:“首先我不會跟你吵架,再其次根本不會發(fā)生親朋好友都站在我這邊的情況。”
程方秋眉頭皺在一起,剛要罵他,就聽見他補充道:“但如果真的發(fā)生了,那我肯定第一時間跟你道歉,站在你那邊,不會讓你孤立無援,更不會讓你服軟。”
說完,他想到什么,眸光一閃,“你是因為……”
“嗯。”
程方秋點點頭,“我只是覺得在爺爺奶奶那兒,段玥也好,我也好,都是半個外人,真正發(fā)生爭執(zhí)后,他們護(hù)著的肯定是你們姓周的。”
“我知道我們門不當(dāng)戶不對,我也知道爺爺奶奶手腕強硬,要是我不聽話……”
“但是我這個人是受不了任何委屈的,如果到時候他們欺負(fù)我,你還不站在我這邊,我肯定就不要你了。”
最后幾個字落下,周應(yīng)淮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抱著她的力道加重,“別說這種話。”
剛經(jīng)歷過熱吻,他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但是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清清楚楚地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我媽之前跟我說過,女人在婆家的底氣大部分是男人給的,我不會給自己讓你受委屈的機會,更不會給他們讓你受委屈的機會。”
程方秋當(dāng)然相信他,畢竟周應(yīng)淮不久前還為了她跟二房的人吵起來。
她不相信的是別人,但現(xiàn)在從他嘴里聽到他會無條件地站在她這邊,她突然就覺得一切都沒那么重要了。
就算老一輩的手里握著足以拿捏她們事業(yè)的資源和人脈那又如何?她和周應(yīng)淮有手有腳的還能讓自己餓死?
而且還沒發(fā)生的事情,她沒必要杞人憂天。
想到這兒,程方秋思緒豁然開朗,甚至還能輕笑著調(diào)侃周應(yīng)淮,“喲,這么厲害呢?”
“老婆……”
周應(yīng)淮拉長的語調(diào)里充分表明了他的無奈和對她的寵溺,見她還在笑,沒忍住湊過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后才繼續(xù)道。
“爺爺奶奶的性子是有些強勢,而且年紀(jì)越大越喜歡在兩家人中間粉飾太平,插手小輩之間的事情,孝字壓在頭上,我們家沒少被迫妥協(xié),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鬧,真正遇到原則性的事情,我們不會讓步。”
“老婆你放心,一切有我呢,你男人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聞言,程方秋伸出手抱住他的腰,一邊在他下巴上未消散的齒痕上親了親,一邊緩緩笑著開口道:“就算你不頂用,我也不會讓我自己受委屈。”
周應(yīng)淮被她的話給氣笑了,將她抱起來放在書桌上,雙手撐在兩側(cè),把她圈在懷里。
“我不頂用?”
陰惻惻的四個字讓人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第129章 她會死掉的
程方秋剛抬頭就對上了周應(yīng)淮那雙清冷的黑沉眼眸, 里面浮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惱怒,又像是不可思議, 總之稱不上愉悅。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似乎只要從她嘴里聽到不滿意的答案, 他就會撲上來把她吃干抹凈。
程方秋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剛被他吃過的地方開始隱隱發(fā)脹發(fā)癢, 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要是被他按住再來一次, 她會死掉的。
想到這兒, 他還沒做什么, 她的腿先軟了幾分, 立馬沒出息地伸出手捧住他的臉, 上半身嬌嬌柔柔地依偎在他胸口, 美眸微微往上勾,紅唇輕啟, 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哎呀,人家不是那個意思,你可頂用了,你最頂用了。”
黑色錦緞般光滑的長發(fā)滑落下來, 從頰邊滑過他的手臂, 最后如云霧鋪散在身后,在半空中留下淡淡清香。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 轉(zhuǎn)了好幾個音, 楚楚可憐當(dāng)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討好,撩人的很,讓人完全不忍心再跟她唱反調(diào)。
周應(yīng)淮看著她瑩白的小臉, 被質(zhì)疑的氣惱瞬間消了大半,他該知道的,只要她稍稍示弱,他便永遠(yuǎn)強硬不起來。
他偏頭在她掌心上蹭了蹭,失笑道:“你才是壞東西。”
低沉的嗓音說出“壞東西”三個字讓人耳朵都跟著酥了一下,程方秋聽著就莫名覺得有些羞恥了,耳尖生出幾縷薄紅,惱道:“不許學(xué)我說話。”
“這么霸道?”周應(yīng)淮挑起眉梢,幫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意逐漸擴大,“好,不學(xué)就不學(xué),誰能拗得過你。”
程方秋輕哼一聲,不置可否,剛要從桌子上下來,就感受到了身下的粘膩,不由皺起眉喊道:“我要洗澡,不舒服。”
“我去準(zhǔn)備熱水,你先在房里休息一會兒。”
周應(yīng)淮說完,將她從桌子上抱下來,準(zhǔn)備重新放到椅子上坐著,余光就瞥見了椅面上兩人剛才胡鬧后殘留的痕跡,動作一滯。
“怎么了?”
程方秋見他愣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瞧見了不可言說的斑斑點點……
待看清后,她俏臉一紅,趕緊指揮著周應(yīng)淮將其處理干凈。
“都怪你。”
“這能怪我嗎?存了好多天……”
周應(yīng)淮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給捂住了嘴,“好了,不許再說了。”
不能說話,他便只能睜著一雙委屈巴巴的眼睛望了她一眼,在發(fā)現(xiàn)她無動于衷后,先是一愣,然后才不得不乖乖地去書桌上找到紙巾,彎腰把椅子擦干凈。
擦完后他才離開房間,去樓下燒熱水。
這一番折騰下來,等兩人洗漱好,上床睡覺都快凌晨了,他們兩個都很久沒這么晚才睡了,第二天不可避免地就起晚了,好在其他人并沒有多說什么。
飯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剪窗花,劉蘇荷手巧,一剪刀下去,紅色的各色窗花就成了型。
“媽你好厲害!”程方秋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拍馬屁機會,立馬星星眼地望向劉蘇荷。
劉蘇荷也很是受用,嘴里說著謙虛的話,但眼中的笑意是怎么也止不住。
“今年有你在可熱鬧多了,你是不知道,我不開口,這兩個臭小子可以悶一整天,跟個木頭人似的,他們爸爸也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劉蘇荷一邊吐槽著,一邊嫌棄地瞪了三人一人一眼。
見狀,程方秋一邊趁著劉蘇荷分神的空隙將手中剪得亂七八糟的窗花偷偷塞到周應(yīng)淮手里,一邊笑著道:“性格不一樣嘛,我還怕我話多吵到您呢。”
周應(yīng)淮看著手中突然多出來的一團不知道是什么形狀的紅紙,不由失笑,然后悄悄裝進(jìn)兜里,準(zhǔn)備等會兒出去散步的時候,再幫她“毀尸滅跡”。
兩人的小動作劉蘇荷沒看見,她只顧著聽程方秋說話去了。
“我才不嫌吵呢,就怕冷清!”劉蘇荷笑著說完,想到什么,瞄了一眼坐在斜對面悶頭剪窗花的周應(yīng)臣,問道:“應(yīng)臣,你跟那姑娘怎么樣了?徹底結(jié)束了?”
猝不及防被提問,周應(yīng)臣先是懵愣了兩秒,然后才沉聲回道:“嗯。”
聞言,桌子上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劉蘇荷有些后悔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周應(yīng)臣已經(jīng)消極很多天了,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而且眼看馬上就要過年了,正是該喜氣洋洋的時候,他要是還是這樣的狀態(tài),豈不是會把不開心帶到明年去?
劉蘇荷不太信這些玄學(xué)的東西,可她想讓自己兒子高興。
“既然有緣無份,那就該放下就放下。”劉蘇荷心疼地看了一眼周應(yīng)臣眼下的烏青,柔聲勸了一句。
“我知道的。”周應(yīng)臣不想家里人被自己影響了心情,勉強扯唇笑了笑,然后起身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借了黃叔叔幾本書還沒還,我現(xiàn)在去還。”
“哎。”哪有快過年了還上門去專門還書的?劉蘇荷剛想出聲叫住周應(yīng)臣,就被身旁的程方秋給拉住了。
等周應(yīng)臣走后,她才后知后覺明白過來,周應(yīng)臣哪是去還書的,分明是找個借口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劉蘇荷回頭看向程方秋,拍了拍她的手,“還是你心思剔透。”
“媽,你是關(guān)心則亂。”程方秋淺笑著搖了搖頭,隨后安慰道:“應(yīng)臣是個重感情的,怕是沒那么快走出來,我們要給他時間。”
“哎,你說說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
都說男人多薄情,劉蘇荷長這么大,見的最多的就是男人事業(yè)騰飛后拋棄妻女的,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女人這么干,而且還正好發(fā)生在自己兒子身上。
這如何不令她唏噓?不讓她心疼?
程方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想了半晌后,只能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往好的地方想一想,這也算是及時止損了。”
劉蘇荷有被安慰到,笑了笑,轉(zhuǎn)移話題道:“不管他了,我們繼續(xù)剪。”
“嗯,好。”
只是沒想到,沒過幾分鐘,他們口中的女主角就找上了門。
客廳里的電話響起的時候,是周志宏去接的電話,家里這段時間就屬他的電話最多,所以他很自覺地就起身去了客廳。
“好的,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怎么了?”聽到周志宏這么說,劉蘇荷下意識地就認(rèn)為是工作上的事情,眉頭微皺,“這不是都放假了嗎,怎么隔三岔五的就有事兒啊,還讓不讓人好好過個節(jié)了。”
周志宏搖頭,“不是單位打過來的。”
“啊?那是誰啊?這么叫你過去?”劉蘇荷眉頭一松,然后又皺了起來。
程方秋和周應(yīng)淮也有些好奇地看了過來。
“是門口的值班室。”周志宏將剛才電話里的內(nèi)容轉(zhuǎn)述了一遍。
*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霧蒙蒙的,走在路上沒多久就被寒風(fēng)吹得忍不住打顫。
剛靠近值班室,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一個穿著綠色軍大衣的年輕哨兵朝著他們敬了個禮,程方秋下意識地回了一個,卻因為穿得臃腫,將動作做得不倫不類,很快就訕笑著收回了手。
等靠近后,雙方打了個招呼后,程方秋和周應(yīng)淮就被引著帶進(jìn)了值班室,揭開厚重的擋風(fēng)簾,一股熱氣鋪面而來,程方秋一邊揉著被風(fēng)吹得快凍僵的臉,一邊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女生。
她穿著淺灰色的長款棉衣,雙手抱著膝蓋,將臉埋在大腿上,頭上戴著一個紅白色的毛線帽,聽見他們進(jìn)來的聲響,身子先是一僵,然后才緩緩抬起頭。
齊耳短發(fā)將她的臉包裹著,襯得她一雙葡萄般大的眼睛越發(fā)大,小巧的鼻尖由于長時間壓在腿上有些紅,讓她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憐。
程方秋望著她的臉,瞳孔微微放大,這不是鄧清晚嗎?怎么會是她?
對方顯然也認(rèn)出她了,但兩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值班的哨兵說話了。
“這位女同志在門口一直徘徊,行跡可疑,我們就把她帶回來核實身份了,問了好幾遍都沒能問出來她來這兒的目的,還是后來說要聯(lián)系她學(xué)校,才肯說是周同志的朋友,但我們也不能確定,這才打擾你們,你們看看是周同志的朋友嗎?”
聞言,程方秋收回目光,和周應(yīng)淮對視一眼,笑著道:“是,這位是鄧清晚同志,我們認(rèn)識的,真是麻煩你們了。”
“那就好。”
再三感謝后,程方秋和周應(yīng)淮就帶著鄧清晚出了值班室,三人站在大樹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程方秋想起周應(yīng)淮還沒見過鄧清晚,之前她也只是跟他提過一嘴,便介紹了一遍,然后道:“真是緣分啊,沒想到還能再見。”
“是啊。”
在榮州的時候兩人只有過一面之緣,現(xiàn)在再見也不是很熟,打過招呼后,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還是程方秋主動問道:“你是過來找應(yīng)臣的嗎?他去一位叔叔家里還書了,這會兒不在家,所以才是我們過來,要不你先跟我們回家?”
聽到周應(yīng)臣不在,鄧清晚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然后聽見程方秋后面那句話,立馬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是來還他東西的。”
話畢,鄧清晚從兜里掏出一個木制小盒子,遞到程方秋跟前,“可以拜托嫂子你幫忙轉(zhuǎn)交一下嗎?”
“我……”程方秋剛要說話,就被周應(yīng)淮打斷了,“恐怕不太方便,還是你自己給他吧。”
聞言,不光鄧清晚詫異地看了一眼周應(yīng)淮,就連程方秋都驚訝地看向了他。
周應(yīng)淮卻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第130章 哄好了
一般人聽見鄧清晚這么說, 肯定就答應(yīng)下來了,畢竟不是什么很麻煩的事情,但是周應(yīng)淮卻出乎意料地拒絕了, 實在讓人有些訝然。
鄧清晚眼睫顫了顫, 下意識地找了個理由道:“我晚上還有約, 時間上來不及了,要是今天不能給他的話, 年前就沒什么機會了,所以……”
后面的話沒有說完, 但是表達(dá)的意思卻很明顯, 那就是她想讓他們幫忙轉(zhuǎn)交。
程方秋看著鄧清晚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在撒謊, 要是她晚上真有事的話, 不會一直在大門口轉(zhuǎn)悠, 猶豫那么久,浪費時間了。
她這樣更像是不想見周應(yīng)臣, 或者說是不敢見周應(yīng)臣?
要是普通朋友,肯定不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
想到來時一家人猜測的那個可能性,程方秋偏過頭不由多看了鄧清晚幾眼。
難道她就是周應(yīng)臣的那個學(xué)姐前女友?可當(dāng)初在榮州的時候,周應(yīng)臣不是說他們是學(xué)長和學(xué)妹的關(guān)系嗎?
她不知道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導(dǎo)致產(chǎn)生了這樣的誤會, 但是對他們會走到一起卻不感到驚訝,畢竟當(dāng)時周應(yīng)臣眼中的欣賞和好感都快溢出來了, 鄧清晚對周應(yīng)臣也不反感。
兩人從榮州回到學(xué)校后再遇那就是火星撞地球, 爆炸性的火花四濺。
可是沒想到戲劇性的戀愛才剛開始沒多久,就以這樣不體面的方式結(jié)了尾。
想到兩人的分手原因,程方秋眸光閃了閃, 雖然跟鄧清晚只見過兩面,但是她看著不像是那種上岸先斬意中人的人啊,其中會不會也有誤會沒說清楚?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程方秋跟鄧清晚不太熟,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事情,這時候不好開口,便抿唇?jīng)]說話。
而且剛才周應(yīng)淮攔住她,以她對他的了解,明顯是想把人先留下去,拖延時間等到周應(yīng)臣回來,讓他們兩人再單獨聊一聊。
如果有誤會,這也算是一個說開的機會。
如果沒有誤會,那也算是給兩人的感情徹底畫上一個句號,從此以后各自安好。
“耽誤不了什么時間,我們家就在前面,我現(xiàn)在去找應(yīng)臣回來,讓你嫂子先帶你回家坐一坐,前后不會超過十分鐘,如果到時候你趕時間,也可以走。”
周應(yīng)淮不松口,說完又補充道:“反正早還晚還都要還,還不如趁著今天還了還省事。”
聞言,鄧清晚愣了愣,眉宇間閃過一絲糾結(jié),但周應(yīng)淮這番話把她前后路都給堵住了,她找不出別的拒絕理由。
而且她要還的東西對于兩人來說都是很珍貴很有意義的,交由其他人轉(zhuǎn)交,的確不太合適。
再者,來之前她已經(jīng)做好了會再見到周應(yīng)臣的心理準(zhǔn)備,臨了卻退縮了算是怎么一回事?
“這天氣也怪冷的,還是進(jìn)屋說話吧?”程方秋裝作不經(jīng)意地扶住腰,伸出手摸了摸肚子。
她動作明顯,鄧清晚自然注意到了,腦海中瞬間想起周應(yīng)臣好像在她跟前提過一嘴他嫂子懷孕的事情,心中頓時泛出幾分愧疚出來。
因為她,居然讓一位孕婦在這兒跟著她挨凍,真是罪過。
鄧清晚當(dāng)即不再猶豫,直接應(yīng)下:“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應(yīng)淮你快去找應(yīng)臣吧,我?guī)е囃净厝ァ!背谭角镆娻嚽逋泶饝?yīng)下來,連忙給周應(yīng)淮使了個眼色。
后者有些哭笑不得,偷偷給她比了個贊賞的手勢,然后便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等他一走,兩個女人也一前一后往周家的方向走去。
“要不要扶著你?”鄧清晚沒怎么跟孕婦相處過,行為舉止間有些拘束,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運作了。
程方秋看得好笑,搖了搖頭道:“沒事,現(xiàn)在還沒顯懷,沒那么嬌氣。”
鄧清晚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于小心了,干笑著摸了摸后腦勺。
“對了,沒想到你們倆回學(xué)校后關(guān)系變得這么好,是已經(jīng)成了朋友?還是?”面對鄧清晚,程方秋猶豫了兩秒,還是保持了對待陌生人的禮貌和善意,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地打開話匣子。
聽見程方秋的問話,鄧清晚先是頓了兩秒,然后才緩緩回道:“應(yīng)該算是朋友。”
朋友?以后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鄧清晚唇邊溢出幾分苦笑,隨后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情緒,轉(zhuǎn)移話題道:“嫂子,你們這次是回來過年的?”
“對,待到年后就回去。”
程方秋見她不想多提和周應(yīng)臣的事情,也就識趣地沒有再問,而是客套了一句,“我第一次來京市,在這邊沒什么認(rèn)識的人,說起來,你還是我第一個看到的熟面孔。”
鄧清晚笑了笑,正想說些什么,就到了周家門口,她便閉上了嘴,因為幾乎是她們剛出現(xiàn),就有一位中年女人從里面打開門走了出來。
“媽。”
聽到程方秋對面前人的稱呼,鄧清晚便隱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下意識地挺直腰板,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拘束起來。
“伯母好。”
劉蘇荷一直守在窗邊,遠(yuǎn)遠(yuǎn)瞧見兩人,就算好了節(jié)點,第一時間打開門出來了,聞言,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鄧清晚身上,不動聲色地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看著倒是個漂亮精神的好姑娘,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那個拋棄了自家兒子的壞女人。
由于不確定,怕鬧出烏龍來,劉蘇荷沉吟片刻,還是揚起了笑臉,將人請進(jìn)了家門,只是態(tài)度算不上特別熱情。
“快進(jìn)來,今天外面比平時更冷了,家里有熱茶和溫開水,小姑娘想喝什么?”
“不用麻煩了。”鄧清晚搖了搖頭,連連擺手。
但是秉承著待客之道,劉蘇荷還是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朋友送的茶葉,你嘗嘗。”
“好,謝謝伯母。”鄧清晚拗不過,只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眸光不自覺地亮了亮,“好茶。”
劉蘇荷淺笑一聲,隨后借著去拿東西的理由把程方秋給帶走了,留下周志宏在客廳待客。
等兩人遠(yuǎn)離了客廳,劉蘇荷立馬問道:“她是不是應(yīng)臣之前談的對象?”
“應(yīng)該是的。”程方秋也沒掖著藏著,直接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那我們之前的猜測沒錯,這個時間點來找應(yīng)臣的女孩子除了她還能有誰?”
劉蘇荷聞言,也覺得很有道理,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蹙眉道:“周應(yīng)淮平時看著聰明得很,這事辦的怎么這么糊涂?他讓你把人帶回來干什么?直接趕出去就行了。”
說到這兒,劉蘇荷臉色不太好看地瞥了一眼客廳的方向,“我看著她都鬧心,更別提應(yīng)臣了,那孩子本來就還沒走出來,正傷心難過著呢,現(xiàn)在見到她,肯定更難走出來了,再說了,我們家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來的道理?”
“不行,我得趁著應(yīng)臣還沒回來把她趕走。”
說著說著,劉蘇荷就要轉(zhuǎn)身往客廳跑去,程方秋連忙拉住她,“媽,你先別著急,應(yīng)淮做主把她帶回來肯定有他自己的考慮,你見過他辦過什么蠢事嗎?”
這倒也是,劉蘇荷稍微冷靜了一些,抿住唇?jīng)]有說話,靜靜等待程方秋繼續(xù)往下說。
“應(yīng)臣越難受,就代表他對這段感情看得越重,現(xiàn)在走不出來,也許就是差一個契機,我看讓他們兩個見面,不是一件壞事,相反,還是一件好事,也許見過之后聊一聊,應(yīng)臣就能放下了呢?”
大部分事情都有兩面性,換個角度看問題確實會產(chǎn)生不一樣的效果。
劉蘇荷眨眨眼睛,沒反駁,顯然是覺得程方秋這話說得沒毛病。
“有很多事情應(yīng)臣拿不定主意都會找他哥商量,也許應(yīng)淮知道一些咱們不知道的內(nèi)情,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應(yīng)淮還能害應(yīng)臣不成?”
旁的劉蘇荷或許不清楚,但是卻是知道周應(yīng)臣從小就把他哥當(dāng)成榜樣,有什么悄悄話都會選擇跟他哥說,而不是跟他們父母說,所以也許其中還真有什么隱情。
程方秋見劉蘇荷表情有所松動,便道,“咱們現(xiàn)在就把人留住,等應(yīng)淮帶著應(yīng)臣回來就行了。”
劉蘇荷點點頭,跟著程方秋拿了些水果,重新回到客廳坐下。
鄧清晚已經(jīng)跟周志宏聊了幾個來回,面對十分具有壓迫力的周志宏,她只覺得好像在面對在學(xué)校的教官,不,比教官還可怕,讓她每說出一個字都要斟酌一下。
好在他沒有問過于隱私的問題,大多都是專業(yè)性的東西。
這點兒倒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沒想到周志宏一個非科班的人居然對飛行員有關(guān)的知識了解得這么透徹,而且他說話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冷峻嚴(yán)肅,聊的越多,就越能發(fā)現(xiàn)他的風(fēng)趣幽默。
在他身上,她看見了周應(yīng)臣的影子,緊繃的身軀也得到了些許放松。
“女飛行員不容易,你很優(yōu)秀,加油。”周志宏看著鄧清晚,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欣賞。
“我會的。”提到這個,鄧清晚堅定地回答。
一旁的劉蘇荷有些詫異地看了周志宏一眼,他可是極少這么直白地夸人的,由此可見鄧清晚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
要是放在以前,她絕對也很喜歡這么優(yōu)秀且努力的后輩,可是只要一想到這人對自己兒子做的事,心里就憋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夸什么夸?不知道這人是誰嗎?
劉蘇荷不著痕跡地瞪了周志宏一眼,后者輕咳一聲,舉起茶杯喝了一口,客廳就他們兩個人,他總不能失了待客之道,便禮貌性地問了一嘴。
誰知道居然越聊越聊投機,惜才之心涌上來,哪里還顧得上那么多?
但現(xiàn)在經(jīng)過劉蘇荷提醒,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樣的不妥性,簡直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
思及此,周志宏收起話頭,不說話了。
他不說話,劉蘇荷也沒心情說,鄧清晚更不好意思主動挑起話題,程方秋又去了廁所,一時之間客廳內(nèi)的氣氛格外壓抑。
鄧清晚坐立難安地抬起手腕不知道看了幾次手表,正要找個理由去廁所避一避的時候,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眾人聞聲看過去,就瞧見了氣喘吁吁的周應(yīng)臣,他剛從外面跑進(jìn)來,渾身都帶著冷氣,他的視線在室內(nèi)掃視一圈,最后牢牢鎖定在鄧清晚身上,
他也不說話,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明明就一小段時間不見,卻恍若隔世。
鄧清晚恍惚一瞬,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捏了捏掌心,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鼓足勇氣率先開口道:“我是過來還你東西的。”
說完,將木盒拿了出來。
聽見她的話,周應(yīng)臣目光從她臉上挪到木盒上面,在看清后,臉色冷了一瞬,“我給你了,就是你的。”
“現(xiàn)在不合適。”鄧清晚搖了搖頭。
聽到那三個字,周應(yīng)臣心里一痛,隨后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正要說什么,身后的門突然被晚歸一步的周應(yīng)淮給關(guān)上了。
清脆的關(guān)門聲將他的理智稍稍拉回來些許,想到周應(yīng)淮剛才跟自己說的話,他強逼自己冷靜下來,道:“我們單獨聊聊。”
“我等會兒還有事,就不聊了。”鄧清晚彎腰將木盒放在茶幾上,說完就要提告辭,就在這個時候,手腕突然被人給握住,剛放下的木盒也被重新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
“鄧清晚,不至于這點兒時間都不給我吧?”周應(yīng)臣看著她的眼睛,話是冷冽的,但是聲音里卻帶上了些許顫抖,甚至眼眶都紅了大半。
“我……”鄧清晚見他這樣,說不出拒絕的話,到底是妥協(xié)了。
聽她答應(yīng),周應(yīng)臣也沒有松開她的手,跟大家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強硬地拉著人往樓上去了。
“哎,這……”
劉蘇荷原本還對鄧清晚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這會兒見自己兒子有些粗魯?shù)匕讶斯媚锝o帶走了,又有些擔(dān)心了。
“放心吧,周應(yīng)臣哪舍得動手。”
周應(yīng)淮徑直走到程方秋身邊,見她還有一半的香梨沒吃完,順手就拿起來吃掉。
聽著周應(yīng)淮的話,劉蘇荷下意識地就想反駁,然后就想起來剛才周應(yīng)臣那看似冷漠無情,實則卑微地求人姑娘聊一聊的模樣,話涌到嗓子眼了,硬是給咽了回去。
“你怎么把我的給吃了?”程方秋正吃著瓜呢,一扭頭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瓜被人吃了,立馬氣道:“這是媽給我削的!”
“說了一路,嘴巴干。”周應(yīng)淮笑了笑,將她按在沙發(fā)上坐下,哄道:“等會兒再給你削一個。”
“那哪能一樣。”程方秋嘟起唇,伸出手?jǐn)Q了周應(yīng)淮一把。
“有什么不一樣?媽削的甜一點兒?老婆,你這就是偏心了。”周應(yīng)淮捂住胳膊,吃痛地驚呼一聲。
他們兩個一唱一和,看得劉蘇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再給你們一人削一個,就別爭了。”
“謝謝媽。”
幾乎是劉蘇荷話音剛落,程方秋和周應(yīng)淮就異口同聲地脆生回道。
周志宏勾了勾唇,緊跟著說:“給我也削一個。”
劉蘇荷腦海中靈光一閃,哭笑不得開口:“好啊,你們一個個的給我下套呢?”
“媽最好了,我不白吃,我?guī)蛬尨蛳率帧!背谭角镂恍Γ瑴惖絼⑻K荷身邊摟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嬌俏的模樣讓劉蘇荷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心情也好了起來。
一家人就在客廳聊著天,順便把之前沒剪完的窗花剪完。
這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晚飯做好了,那兩人都還沒出來,劉蘇荷有些擔(dān)心自家兒子把人姑娘給欺負(fù)了,還偷偷上去在門口聽了聽,沒聽到不該聽到的動靜,方才放心。
等到飯點,周應(yīng)臣才帶著人從樓上下來,兩人眼睛都有些紅,明顯是哭過。
鄧清晚要走,周應(yīng)臣死活不樂意,直接讓她坐在自己身旁吃飯,又是挑菜,又是倒果汁,很是殷勤。
大家看著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心里雖然好奇,但是都默契地沒有多嘴問上一句。
等到吃完飯,周應(yīng)臣送鄧清晚回家,吃瓜群眾才聚在一起八卦。
“這是和好了?”程方秋率先出聲。
劉蘇荷冷哼一聲,“十有八九是的,你說應(yīng)臣圖她什么?都這樣了,都能熱臉貼冷屁股把人哄回來?”
“真是冷屁股,怕是哄不回來。”程方秋客觀的說了一句。
見她們婆媳討論的熱切,周應(yīng)淮幽幽道:“我回來后跟應(yīng)臣聊了聊,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問題,就拜托朋友查了一下。”
聞言,程方秋和劉蘇荷止住話頭,紛紛看向周應(yīng)淮。
“這事要怪就怪周應(yīng)臣。”
周應(yīng)淮這話讓程方秋和劉蘇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尤其是劉蘇荷,她皺起眉頭反駁道:“怎么能怪應(yīng)臣,他做錯什么了?”
“哪兒都做錯了。”
周應(yīng)淮冷哼一聲,繼續(xù)道:“人小姑娘提分手,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不去查查里面有沒有貓膩,一個大男人只顧著傷春悲秋,把自己困住,耽誤時間,耽誤事。”
劉蘇荷一愣,眉頭皺得更深,“貓膩?”
程方秋也好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鄧同志提分手,里面有別的隱情,她是迫不得已的?”
“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年紀(jì)又都小,遇事處理不當(dāng),就很容易就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周應(yīng)淮把自己查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鄧清晚被選進(jìn)國家隊本來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闆]錯,但是最后篩查的時候,卻卡住了,因為有人實名舉報她私生活混亂,作風(fēng)有問題。
本來這種虛假信息影響不了什么,但壞就壞在實名舉報的人的身份很敏感,是鄧清晚之前的未婚夫,他的話上頭肯定要著重考慮和核實。
而且與此同時,只要在單位里的鄧家人都被實名舉報了,其中有一個還被立案調(diào)查了。
如此一來,能不能進(jìn)國家隊成了未知數(shù)不說,還有可能面臨被退學(xué)的風(fēng)險。
“舉報鄧家的人不會也是鄧同志之前的未婚夫吧?”
程方秋聽得一股無名火從心頭冒出來,同時腦海中也浮現(xiàn)了一張臉,氣憤道:“之前在榮州的時候,我和琪琪親眼目睹那男的領(lǐng)著小三招搖過市,那種人渣的話能有什么可信度?”
可話是這么說,但是現(xiàn)實中上頭收到舉報信肯定是要調(diào)查核實的。
他這么做,損失不了什么,但是卻能惡心別人,而且萬一上頭真的查到點兒什么,他就“賺”了。
“遇到這種人,也是真倒霉。”劉蘇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么說,那小姑娘是怕連累應(yīng)臣,所以才……”
說到這兒,劉蘇荷想到之前周應(yīng)淮說的話,不由附和道:“這事的確是應(yīng)臣沒處理好,談了對象,多多少少對人姑娘應(yīng)該有了解,怎么會這么輕易就信了這種分手理由,等他回來我要好好罵罵他。”
想到什么,她又問,“這件事你告訴他了?”
周應(yīng)淮搖了搖頭,“我只透露了點兒口風(fēng),這件事要讓他自己去查,才能長記性。”
“嗯,還是你考慮得周到些。”劉蘇荷贊同地點點頭,多看了周應(yīng)淮幾眼,“結(jié)婚了的還是不一樣,心思細(xì)膩多了,也成熟多了。”
“多謝夸獎。”周應(yīng)淮眉梢輕揚,將手搭在程方秋身后的椅背上,理直氣壯地說,“都是我媳婦兒調(diào)教得好。”
程方秋被他說得臉一紅,當(dāng)著爸媽的面他在說什么呢?
好在劉蘇荷和周志宏沒說什么,反而沖她道:“就該這樣,秋秋你多管管他,他才會有成長。”
程方秋哪敢說什么,笑了笑沒說話,借著餐桌的遮擋,狠狠掐了周應(yīng)淮的大腿一把,誰知道這廝面色不改,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好痛,晚上給我上藥。”
他皮糙肉厚的,就算真的掐痛了,哪用得著上藥?
他那語氣,分明是別有用心。
程方秋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還放在他大腿上的指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迅速給收了回來。
那邊劉蘇荷還在念叨,“我剛才沒對人家甩臉色吧?”
周志宏瞅她一眼,模棱兩可道:“這可說不好,視角不同,感受也就不同。”
劉蘇荷嘆了口氣,她是致力于要當(dāng)一個好婆婆的,但是現(xiàn)在在不知實情的情況下,好像就把二兒媳婦兒給“得罪”了,這可怎么辦?
想到這兒,劉蘇荷看向周志宏,“你不是在這方面認(rèn)識人嗎?周應(yīng)臣那小子要是解決不了,你這個當(dāng)爸的,就出手。”
“應(yīng)淮都指點他到這種份上了,他要是還解決不了,那干脆別姓周了。”周志宏冷哼一聲,將茶杯放在桌面上。
但話這么說,心里卻在盤算怎么幫忙了。
鄧清晚可是飛行員中的好苗子,比那些自詡甚高的男飛行員要強太多,就算她不是他兒媳婦兒,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