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diǎn),山寶才從家里出門,對于這種村里的事情,他可沒太大興趣參與。被村長抓住了,那是沒辦法,只能跟著去,但是要他提前到場,他實(shí)在沒那個興致和覺悟。
村委會就在設(shè)在村長家院子里,去村委會就是去村長家。村長叫趙大亮,多少年這深山里的村長都是他,也沒換個人。因為這趙大亮人還不錯,他當(dāng)村長大伙都沒啥意見,山里的小村子也沒啥投票什么的,他就一直干著村長。
山寶正在路上晃悠著往村長家去,隱約就看見前頭黑燈瞎火的地方有個影子動了一動。
山寶瞪大了眼睛,往那邊看了看,確實(shí)好像有個人蹲在那,他大聲問,“誰在那貓著呢?”
“嗯,我,我。”一個呆滯的聲音答應(yīng)著。
一聽有人答應(yīng),山寶就放心了,果然是人,不是什么闖進(jìn)村里的野獸啥的。聽聲音像柳樹丫那傻子。
山寶怕那傻子待會兒三更半夜的又往山上跑,于是好心的囑咐了句,“傻子啊,山上有狼,千萬別往山上跑,啊!”
柳樹丫躲在犄角旮旯里悶了句,“嗯,嗯,曉得。”
山寶對著那看不見的傻小子呵呵一笑,繼續(xù)往村長家去。
等他到了村長家,這村長院子里可熱鬧了。大鎢絲燈點(diǎn)的通明透亮,橫七豎八的站了一群人,抽煙、聊天、扯皮,躺著休息,干什么的都有。
山寶一進(jìn)屋,村長就對著他嚷嚷,“你小子還知道來啊?都以為你死外頭了。”
“村長你這啥話,不就慢了幾步么?”山寶傻呵呵的笑了笑。這趙大亮作為村長,在村里年輕人里還是十分有威信的,他們也不敢頂撞他,被他罵了,最多敢怒不敢言罷了。山寶為人還算機(jī)靈,知道村長對他也沒大意見,就是對他嚷著痛快而已。罵就罵吧,也少不了一塊肉,所以山寶假裝傻笑了事。
“大伙都等著你,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角兒,擺起譜來了?還不快去,跟小劉他們幾個,把屋里的凳子椅子都拿出來,今天人多,大伙在院里開會。完了再把柴房里那堆臭東西弄出來,給大伙瞧瞧,看看咋回事?”村長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吩咐著。
山寶趕緊跟著劉獵戶他們幾個年輕人,進(jìn)了院里的各個屋子搬出所有座椅板凳,在院子里放了一圈,就這樣還有人沒坐位的。落座自然是按照長幼的順序,年輕人如山寶這樣的,只能站著了。
山寶又跟著劉獵戶一起進(jìn)了柴房,黑燈瞎火的,看不清里頭的情形,等村長兒子趙二牛拉開燈一看,山寶傻眼了。
這柴房里的柴垛邊上,堆著一堆獵物。他扛回來的大猿猴就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一只狼、一大一小兩只野豬、一只狐貍,二只小些的獼猴,此外還有許多兔子,小鹿之類的動物。
看見這些,山寶就覺得奇怪,“堆這么些獵物放這干嘛?”他問劉獵戶,劉獵戶沒吭聲,只是嘆了口氣。這口氣嘆的叫人聽了十分不暢快。
看劉獵戶不說話,只是拎了只野狼走出去了。山寶就沒再問,上前扛起他自己扛回來的那只大猿猴。于此同時,他又看了看其余的那些獵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至于到底哪兒不對勁,他說不上來。
年輕人們七手八腳的將這堆獵物扔在了院子中間,大伙就炸開了鍋。有人樂呵呵的問村長,“村長,這是要給咱打牙祭?”另一個就接嘴,“要不分分大伙帶回去吃?怪不得村長這么晚叫咱來,原來是犒賞我們的。”
有些獵戶山客們嘻嘻哈哈的你一句我一句看著這些獵物說笑,但是也有另外一些人,主要是幾個獵戶,卻愁眉不展。那幾個老人,也看著這些東西,表情古怪。
“打牙祭?怕是要把你們的牙都給祭了。光顧著招呼嘴了,也不怕沒了命?”村長沒好氣的對著那些說笑的人吼了一句。
這句話說得十分嚴(yán)肅,那些說笑的家伙,登時就沒了聲兒。
山寶看著院子中心那一堆東西,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越看越覺得心里涼颼颼的。就好似他在巖壁上第一眼看見那死猴子似的。
“今天叫大家伙來,不是來分肉的,是叫你們看看這些死東西,有啥不對勁。大伙看看這到底是咋回事兒。這些死東西都是在山里發(fā)現(xiàn)的,目前還沒在村子里出現(xiàn)過類似的死東西,暫時沒必要開全村大會。我今天就只把經(jīng)常上山的都召集來了。
另外,這事情透著蹊蹺,我見識有限,不知道什么情況,所以又把各位老人家都請來了,給看看知不知道這到底咋回事兒。”村長繼續(xù)嚴(yán)肅的說道。“下面,小劉給大伙說說。”
劉獵戶聽村長點(diǎn)他的名,趕緊上前一步,走到院子中間,輕輕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喉嚨,“是這么回事兒,最近我們上山打獵,越來越難打了。村子附近的山里,獵物越來越少,大伙仔細(xì)查了一段時間,有兩個發(fā)現(xiàn)。一是我們發(fā)現(xiàn),最近這些獵物,都開始遠(yuǎn)離我們這塊兒了。只有走到老遠(yuǎn)的山里,才能打到像樣的獵物。而且走的越遠(yuǎn),聚集的野物越多,看似我們這附近的野獸,都跑到別地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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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胡扯么?你們怎么知道這些野物是從我們這跑到別地兒去的,難說不是被你們給打光了?照你這么說,野獸都沒了,那這些都是啥東西?”一個采藥的藥農(nóng)指著地上的那些死獵物說道。
劉獵戶搖搖頭,“我們打獵的,最清楚這山里野獸的行蹤。常言道,‘半打半養(yǎng)’我們打獵的從來不會趕盡殺絕,夠吃就成,不然打光了山里的野味,倒霉的還是咱自己。再說這山里的野味多的不行,也不是我們這幾個打得光的。所以附近大山里,大概哪哪有些啥野味,我們還是知道的,有時候,也有些山里的野獸到處亂竄的,但是像這次這樣,逃難似的逃走,卻是從來沒遇見過的,難道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這村里的老鼠,黃鼠狼和鳥兒都少了不少?”
劉獵戶這么一說,許多人到真想起來,最近這村里老鼠都消停了,晚上也沒啥動靜了。雞籠子也不鬧了,因為黃鼠狼沒再出沒了。
“確實(shí),這到是真的,你們說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呢?”一個老人心事重重的說道。
“那這些又是怎么回事兒?不說山里的野味都跑了么?”山寶問。
“這就是我們的第二個發(fā)現(xiàn)。”劉獵戶憂心忡忡的說,“山寶,那猿猴是你帶回來的,其它的,都是我們這幫獵戶在周圍的山里發(fā)現(xiàn)的。發(fā)現(xiàn)的時候,都一個樣子,死的,沒血,被吸干了。肉不會爛。你看這猿猴,看起來好似死了不久,還沒爛,其實(shí)已經(jīng)死了不少時日了,就是不爛。
大伙也知道,我們進(jìn)山,從來不殺猴子,猴子跟人似的,有靈氣,殺了不吉利,我們頂多碰上抓幾個回來,賣給耍猴的。這幾只猴子,都是死了被撿回來的。我們這幫打獵的,對山里野獸的出沒習(xí)性再熟悉不過了,但是這次的事兒從沒遇見過,心里沒底,就報告了村長。正好那天山寶又扛了只這么大的死猴子回來,所以我們才商量著,找大伙來。一來提醒大伙最近都少上山,二來大伙一起合計合計,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福是禍,得早做防范。”
劉獵戶說完村長開腔了,“大家都聽明白了么。照我的想法,一來,動物無緣無故的死,血都被吸干了。二來,山里動物都逃了。這說明有東西,在咱村子附近,專門吃了獸血,而且這東西還挺厲害,把其余的野獸都給嚇跑了。你們說說,這到底是啥東西?”
大家聽了這話,都不敢大聲說話,私底下交頭接耳的咬耳朵。這山村夜晚的院子里,給人一股涼颼颼的感覺。
終于有人問了,“會不會是來了什么猛獸,老虎,黑瞎子之類的?”
“猛獸吃東西不留骨頭,不會只吸了血去。”劉獵戶搖頭。
“那就是吸血鬼了,吸血蝙蝠?”有人半認(rèn)真,半戲謔的說到。
村長原本想罵這人胡扯不著調(diào),但是話到嘴邊,卻罵不出口,因為他心里也有同樣的想法。
這時候,村里八十多歲,年紀(jì)最長的康老爺子開腔了。
“要說,還真只能是這東西。”
“康叔,這封建迷信,不好亂說啊。”作為村長,趙大亮不得不表態(tài),但是其實(shí)他心里巴不得康老爺子說說這事,因為他自己對這事兒實(shí)在摸不著頭腦。
“什么迷信不迷信的,這里都是村里人,又沒外人,怕什么。我說亮兒啊,你這個小子,別臭顯擺村長架子了,你小子想啥,我還不知道?我可沒老糊涂。你今天找我們來,就是想讓我們這些老東西給你說道說道這些事情,要不,招我們這些大半截入土的人來做什么?”
村長聽了這話,呵呵一笑,他跟別人擺譜,不能跟這幫老家伙裝模作樣。他趕緊掏出一支煙,遞給康老爺子,“老爺子,是我錯了,我跟您賠個不是,您有啥掌故,說來聽聽。也讓我們這些晚輩,漲漲見識。”
“這還像話。”康老爺子接過香煙,指著村長笑了一笑,旁邊就有人給康老爺子點(diǎn)了煙,康老爺子深吸了一口,“好煙啊。說起來,那件事兒也是個傳聞,我也是聽我家老爺子說的,他又是聽他老爺子說的,說起來,經(jīng)歷那事情的,算是我的曾祖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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