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霍輝當夜就知道消息了, 硬拖周一下午才?同霍星延提及這?件事。
霍星延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淡,霍輝有些擔憂,轉頭就囑托段琮瑋這?段時?間多盯著點他。
段琮瑋一聽驚了, 立馬放下手中的事兒?去了星佑集團。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結果還是撲了空。
據康晨說, 他半個小時?前就出了辦公室。
段琮瑋當即撥通了霍星延的電話,第四遍才?有人聽,
“在?哪兒?。”信號一接通, 段琮瑋就冷著聲音發問。他是真的有點火了,這?段時?間就沒一件事是順利的。
霍星延倒也沒隱瞞, “心里煩, 找地兒?喝酒。”
段琮瑋又問:“找到了嗎?”
霍星延:“找到了,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不用擔心,我不會尋死。”
話罷, 再不等段琮瑋回?應, 徑直掛斷了電話。
“shit。”
段琮瑋低而明晰地罵出聲來, 為眼下這?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的死結。
一方面, 他能理解云霧,一個喜歡穿馬面裙愿意花上一個下午烘焙點心描字喝茶的姑娘, 她某種程度上是厭憎情緒波動的。可霍星延, 總有本?事掀動她的情緒。激烈而盛大, 總有她沒能力?平復的時?候。
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霍星延罪不至此。若不是暴雨忽然升級, 他能安穩地回?來。以他的能力?而言,那?回?也算不得失智胡亂沖鋒陷陣。
但情勢, 就是一步步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
康晨見狀,眉眼有擔憂浮出, “boss有事兒??”
段琮瑋凝神看他:“沒事,就是明兒?可能來不了公司,你和張副總那?邊辛苦點兒?。”
康晨點頭應下。
段琮瑋出了星佑集團就給張延華和華俊和打了電話,讓他們注意霍星延的蹤跡。未夠十分鐘,他收到了張延華的語音信息。
【霍二在?諾瀾。手一甩包了場,請所?有人喝酒。現在?消息散開了,往諾瀾涌的人越來越多。】
【剛點了名要和阿正喝,阿正因?為前段時?間那?事兒?沒好意思避,這?會兒?已?經給灌得哇哇叫了。這?要是傳到寥叔耳朵里,他保不齊又要挨耳光了。】
段琮瑋:【……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約莫一刻多鐘,段琮瑋步履急促地進了諾瀾,張延華和華俊和緊隨其后。
那?會兒?,霍星延面前的人已?經不是寥惟正了,是聽聞霍星延包下諾瀾會所?請所?有人喝酒匆匆而來的arthur。arthur何其聰穎,經由這?異動,便知和徐云霧有關。眼下種種因?他而起,雖說涉及感情他能做的極少,但陪他喝幾杯還是可以的。然而他的酒量算不得好,幾杯過后酒意就開始上頭,俊臉泛紅。
段琮瑋三人擠出人群,最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霍星延說,“你不行,換人。”
這?話落下,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沒有任何拖延地補充了一句,“你不必愧疚,我走?到今天,是我自己活該。”
是他總在?傷云霧的心。
是他的自以為是搞砸了一切。
話畢,他的眸光掃向人群,原是想尋下一個“酒友”,不想在?人群中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怔了幾息,他細微地勾了勾唇,隨后開口,聲線低啞,仿佛被砂紙磨礪過一遍,“你們誰來?掃興的話,我不想聽。”
“今晚,我只想喝酒。”
話到這?個份上,預示著誰勸都沒用了。
段琮瑋幾個來時?或許存了些許勸的心思,看到他人后不準備再勸了。
太過殘忍了。
普通人失戀都會痛苦好些時?日,徐云霧之于霍星延可不是普通的戀人,她幾乎承載他大半的美好記憶。若真是剝去了,能要他半條命。
“我來。”
張延華坐到了他的面前,瀟灑利落地從冰桶里取了支酒,開瓶后,懟到了霍星延面前,“不是要喝嗎?來點刺激的。”
聞言,華俊和低低笑出聲來。
段琮瑋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心道:都夠瘋的了,還往火上澆油。
霍星延深邃的黑眸中有微弱笑意在?翻涌,“說說看。”
張延華:“你的酒量眾所?周知的好,我一個人對上你肯定討不著什么好,如此你勝了也沒意思對吧?”
霍星延低悶地應了聲“恩。”
張延華笑,心道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霍家二公子不敢應的話嗎?
面上也未有停頓:“五對一,輸的人去微博艾特勝者喊爸爸。”
霍星延幾乎沒想,“行啊。白月光沒了,多五個兒子也不錯。”
段琮瑋再忍不住,狠狠一巴掌呼向了張延華的后腦勺,“你丫的想做兒?子我不攔你,拖著其他人下水算什么意思?”
張延華輕佻笑笑:“怕的話,站遠點兒?。”
話落,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誰來?”
五對一,勝率大增。
躍躍欲試者眾,半晌功夫,組隊成功。
張延華,華俊和還有圈里另外?兩個出了名的海量。余下一個位置,留給了還在?路上的商栩。
陣容強大,促著張延華忍不住朝霍星延放狠話,“等著多五個爸爸吧。”
斗酒,諾瀾夜場常規項目了。可像今日這?般,五對一的少見,并且個個都是聲名響當當的厲害人物。這?也給了霍星延盡情宣泄的途徑,面前三只玻璃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根本?不曾間斷過。
半個小時?后,商栩來時?,霍星延的臉被濃烈酒意熏紅。那?雙黑眸也是,泛著紅,清冷消散。
“來了啊。這?么遲……先自罰三杯吧。”
商栩據高臨下睇他,“清場。”
話落,段琮瑋就著手安排了。
在?人群漸漸散去的這?一刻多鐘里,霍星延一身氣勁兒?也仿佛被抽走?了大半,他沒再吆喝拼酒,俊臉埋入手掌之中,一副疲倦頹敗的意態。
周遭靜了下來,商栩才?尋了位置坐下。
他徑直開了支酒,“不是想喝嗎?來,我陪你喝。”
拼酒這?樣的事兒?,商栩幾乎沒參與?過,嫌中二。
今兒?,完全可以說是破天荒。
霍星延這?才?有動靜。
他抬眸,目光鎖住商栩,許是喝多了,他的一舉一動仿佛開了慢動作,精致而遲緩。
商栩將酒遞向他,“直接對瓶吹吧,刺激。”
霍星延聽進去了,伸手欲接。豈料指尖臨近瓶身之時?,商栩忽而面露冷色,同時?將酒瓶狠戾地掄向了一塊空地。霎時?間,尖銳的聲響迸發,伴著玻璃碎片朝四面八方涌去,“我冒著暴雨去潞城找你,不是為了讓你喝酒自殘的。”
“找面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毛細孔都透著頹氣。兄弟一場,看到都嫌,你讓云霧喜歡你什么?”
商栩的那?張嘴一如既往的毒,出口的每個字都幻化為毒針徑直扎向霍星延。戳中了痛處,情緒再控不住,結了浪朝外?涌。
“是,我是頹我是混,我再怎么努力?到最后也不過是人們口中的那?只慣愛癡心妄想時?不時?犯混的野狗。”
“可我……”
真的不能沒有徐云霧。
他甚至會想,只要能待在?她身邊,做她的狗有什么所?謂呢?
后續的話霍星延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真正的失落,無聲。
周二晨早,清風引微涼,不聲不響地為北城添了幾分秋意。徐云霧一到海安公館就開始烹茶,溫宛馬上要赴潞城拍戲了,約好了今兒?聚一聚。
茶香趨濃時?,徐云霧擺了六碟點心上桌。有訂制的,也有她親手做的,花樣口味各不同,可雅之一字低調地刻在?了每一條花紋里。
九點剛過,溫宛就到了,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看著分量挺沉的。
徐云霧被這?陣仗逗笑,“這?是把中秋禮和雙旦禮都給搬來了?”
說著,起身走?向溫宛,從她手中分走?了幾個袋子。兩人相偕回?到茶塌旁,妥帖地安置了袋子,之后坐定。
溫宛這?才?回?她,眉眼彎彎盈著笑,“那?不是,這?些就是今兒?探望徐老板的禮。”
徐云霧朝她翹起大拇指,“溫小姐太壕了。”
這?話,是一點都不夸張,溫宛只要來,就不可能空著手,像今兒?這?般的陣仗并不是什么稀罕兒?。
之后時?光愜意,一兩個小時?,如水流逝。
臨走?前,溫宛的雙手忽而橫過茶榻,虛松地握住了徐云霧的。
突如其來的碰觸,讓徐云霧怔了怔, “怎么了?”
溫宛:“想和你聊聊霍星延,你愿意聊嗎?”
徐云霧:“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當然可以聊。”
溫宛的嘴角翹出一抹細微的弧度,“我聽人說昨夜他在?諾瀾會所?包場,灌翻了一票人,跟瘋了一般。”
徐云霧不由沉默,十數秒后才?回?應溫宛,“前天晚上,爺爺和我說他和霍爺爺曾經有過一個約定。”
詳細道明后,徐云霧向溫宛坦承:“我拒絕了,我走?不出那?晚。”
溫宛的想法和葉景岑如出一轍,“這?叫創傷后遺癥,再正常不過了。慢慢修復,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徐云霧:“你不會覺得我矯情嗎?”
明明那?么喜歡。他出事的那?一晚,她甚至悲觀偏激地認為天就算再亮起也沒什么意義了。
現在?他安穩地回?來了,為了留住她不惜搬出婚姻自困。她卻拒絕了,沒留一絲情面。
溫宛:“當然不會。”
“我們霧寶只是被嚇著了,需要時?間康復。可惜霍二那?個二狗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步步逼近。”
二狗子?
徐云霧不由失笑,那?一瞬,將她牢牢困鎖的沉霾似乎散了些,明朗破出。
那?才?是徐云霧的本?源。
“霧寶,特殊時?候顧好自己就很棒了。希望我回?來時?能瞧見一個由內而外?健康快樂的徐云霧。”
“我會努力?的。”
那?一日過后,商栩和溫宛飛往潞城,正式進入到電影拍攝周期。
霍星延恢復到工作狂模式,也再沒去糾纏打擾徐云霧。兩個人的關系,隨著他消停進入了冰封期。
九月底,星佑集團和跨國集團deen簽訂了價值數十億歐元的合同,旨在?滿足deen對電芯的需求。
那?一日,霍星延和他一手創建的星佑集團出盡了風頭。慶功晚宴中,不斷地有人向他進酒道喜、姿儀家世皆鼎盛的名媛向他遞名片示好,他都禮貌地推拒了,眼底笑意氤氳,也蓋不住冷凄荒涼。
后面,他和arthur尋了個僻靜地坐下,面前擺的都是檸檬水。
默坐半晌,authur問他,“以后打算怎么辦?就這?么算了?”
霍星延幾乎未思忖,“當然不。”
他不可能放棄徐云霧,他在?等待破局的時?機。
“會好的,你和秦卿不用一直心存愧疚。”
authur糾正他,“這?不是愧疚,我更愿意將其定義為對朋友的關心。”
“霍星延,明天我和秦卿就會帶lucas回?法國了。希望下次再來時?,你和徐小姐已?經修成正果,最好再生個小公主。兩姓聯姻,良緣永結。”
霍星延被他的話逗笑,“lucas這?張牌,你是要用到盡是吧?”
arthur:“父憑子貴,不丟人。”
坐了近一刻鐘,arthur要去機場接秦卿。
這?段時?間秦卿一直在?潞城。以后回?來的機會少了,遺留都要妥善處理。臨走?前,他拜托霍星延去海安公館接lucas。
霍星延:“?”
眼底情緒翻涌時?,他對arthur說,“你是什么毛病?我是你的司機嗎?”
arthur:“你別?不識好歹啊。我這?是給你創造機會,你不想她嗎?”
霍星延聞言,陷入沉默。
arthur見狀,什么都明白了。
他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lucas今晚就交給你了,我和老婆浪漫一晚。”
越說越過分,霍星延目光泛冷,“滾。”
第52章 第 52 章
短短十分?鐘內, 晚宴的兩位主人?公先后離開。好在晚宴臨近尾聲,相?關高層也多,無甚影響。
時間回溯到幾個小時前, 保鏢將lucas送到了海安公館前。小東西到了,也不急著?進去, 站在門口“撕心裂肺”地喊著?,“漂亮姐姐,lucas來了。”
“請接收一只漂亮的人?類幼崽, biubiubiu。”
“仙女姐姐。”
成功斐然,聲浪第四次朝海安公館竄去時, 著?了白衫和薄荷綠馬面裙的仙女姐姐快步朝著?他而來, 眉眼盈笑,“lucas,你怎么來了?”
須臾之后, 她停在了他的近處。
lucas朝她伸手,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見面要握手。”
徐云霧:“那是自然。”
說話間, 伸出手, 認真地和lucas握手。
人?類幼崽的手又軟又暖,握在手中仿佛攏了塊暖玉, 極具治愈性?。
“老朋友, 你好呀。”
“姐姐, 你最近過得?好嗎?”
“還不錯。”
一番講究的寒暄過后,徐云霧將lucas帶進了海安公館, 同?時也邀了他的保鏢去另外的茶室休憩。
行進間,徐云霧知曉了lucas忽然出現在海安公館的緣由。星佑和deen促成了天價合作案, 今晚慶功宴。arthur本想將lucas隨身帶,小家伙卻不愿意去, 執意要來這里喝茶。
“那給你來點兒去燥的花茶吧。”
“還要點心,三樣兒。”
“沒問題。”
一陣張羅,花茶和點心都擺到了lucas面前。
徐云霧為他準備了一只琉璃杯,燈光鋪于上,流光溢彩, 變化般般瑰麗。
她還貼心地為他準備了一小桶冰和冰夾,省得?茶燙,小家伙等不及。
小家伙明顯對這樣的安排滿意極了,沖她彎眼笑,“謝謝姐姐。”
“開動吧。”
“恩,”
應過,lucas乖順吃吃喝喝,以他為軸心的一幀幀畫面極具治愈性?。
徐云霧看在眼里,心軟軟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用時一刻鐘,lucas吃完。
他不知道是餓了還是這些點心合他的胃口,三碟總共五顆點心他全部吃完了。
徐云霧抽了紙巾遞給他,“擦擦。”
lucas乖順地擦了嘴,隨后睇著?徐云霧,小臉認真,“姐姐,我明天就要回法國了,也許很久都不會來中國了。”
“不過不要緊,我會想你的。我們的友誼一定會天長地久的。”
徐云霧被這最后一句逗笑,“恩,一定會的。”
她話音末處,lucas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了兩個小盒子,兩邊口袋各一個。擺上桌時,他的神色還算冷靜,可那眼兒比平時亮了幾分?,很明顯是對自己準備的禮物很滿意。
徐云霧沒錯過娃兒眼中異樣的亮光,笑著?道,“給我準備的離別禮物?”
lucas: “沒錯。”
說著?,他開了其中一個盒子,里面裝了一小樽香水。很少見的香型,睡蓮玫瑰。但這并不是這樽香水最值得?說道的地方,它的瓶身竟鑲嵌了一枚粉鉆裸鉆。不算太大,但那顏色和凈度都是極好的。
市面上,并無類似的設計,徐云霧近乎篤定。
如此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樽香水是專門為她定制的。
片刻后,她的猜想得?到了印證。
lucas對她說,“帥叔叔說姐姐喜歡粉鉆,我就用我所有?的零花錢在潞城買了一顆,是老爺爺從一顆大石頭上切下來的。”
“這香水,也是潞城的老奶奶制作的。媽咪帶我去的,她說那里的香水是全世界最好的。”
“我想給我的朋友全世界最好的。”
“等我長大了,我會賺更多的錢,為仙女姐姐買更大更漂亮的粉鉆。”
說更大的粉鉆時,lucas雙臂大張,試圖將“大” 具體化。
徐云霧看著?聽著?,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她想從這一刻開始,她會重新喜歡粉鉆。
“謝謝你,lucas。”
“不用更大的,現在你的禮物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仙女姐姐,你喜歡嗎?”
“當?然。”
lucas定定看了她片刻,仿佛是在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確定后,他咧嘴笑開來,歡喜又有?些得?意的意態。
“那我們看看第二份禮物吧?”
“好啊。”
lucas打開了第二個盒子,盒子里裝的是三張小紙條。
徐云霧的目光落于上,“這是什么?”
lucas:“這是我給姐姐寫的祝福,中文?喲。”
瞧瞧,小家伙又得?意上了。
徐云霧失笑,伸手,輕輕地敲了敲他的額心。
“我們lucas太棒了吧。”
“姐姐拆開看看,快。”
“好。”
徐云霧挨個推開了三個小紙條。
第一條寫著?:萬事?順利
第二?條寫著?:身心皆安
第三條寫著?:筋力之士矜難,勇敢之士奮患。
這些字,和好不沾邊。
徐云霧甚至懷疑他是現學?現寫的,但藏在這三張紙條的心意誰也否定不了。
小小的lucas,他傾注了所有?的誠意待她。
他給了他的朋友能?力范圍內最好的。
這個念頭迸出時,徐云霧不由鼻酸眼熱,“lucas謝謝你。”
lucas: “姐姐,讓難過過去,歡喜才會來。”
以前徐云霧總聽老者說,人?世間的每個人?都是神的孩子,幼小懵懂時,皆有?神性?。他們善極,慈悲,以最純凈的目光和思維去看待這世界。
他們什么都懂。
過去,她將信將疑。從今夜開始,她信了。
“姐姐是不是很笨,這么簡單的情緒都消解不了?”
徐云霧捏著?那張說“勇敢”的紙條,睇著?lucas問道。
lucas: “不是。就像lucas很勇敢了,但我很怕蟑螂。碰到一只,我好些日子都忘不了,睡覺都要爸爸媽媽陪。”
“我們每個人?害怕的東西都不一樣。”
拆完禮物,待到情緒歸于平靜,一大一小鋪紙寫字。一人?占一邊,徐云霧時不時停下指點一下。
起初,lucas還挺認真的,后面開始鬼畫符。徐云霧也不管他,任他亂畫。再聰穎早慧,他也才幾歲,要求他事?事?完美?過于苛刻了。
近十點時,店員過來對徐云霧說,“霍總在公館外,說是來接lucas的。”
lucas聞言,頓時收筆不畫了。原是有?些困了,深邃黑眸中霧氣氤氳。一瞬間散沒了,有?明光破出。
徐云霧見狀,提筆在小東西的額心點了下,“這么喜歡他啊?”
lucas點頭,“叔叔帥。”
徐云霧:“還有?呢?”
lucas:“叔叔超酷。”
提到霍星延的酷,lucas的話匣子又打開了。他給徐云霧說了霍星延在錢齊兩家所做的種種,挺著?背脊喊出了那句他至今都沒忘記的“你們敢”。
“叔叔說話后,他們就真的不敢動了。”
“媽媽說,若沒有?帥叔叔,我們一家三口沒這么容易團聚。”
徐云霧輕輕應了聲,隨后也放了筆,“走,去找你的帥叔叔。”
“好耶。”
兩人?相?偕朝外而去。
幾分?鐘后,霍星延的身影映入眼簾。今兒有?晚宴,他少見地著?了正裝。原該是襯衫的紐扣系到最上面的一粒,紳士又冷肅的意態。可這會兒,紐扣開了兩顆,優越的頸項敞露,透著?種漫不經心的性?感。
他正靠著?車門低頭抽煙,青煙裊裊,他什么表情看不清,但他周遭的氛圍是孤寂的冷清的。徐云霧不由地想起多年前,當?她撞上了霍星延的目光,那是少女心陷落的開始。她自認沒有?救贖他人?的喜好,也沒這個能?力。可她想成為霍星延眼中的光,想他想到她就會覺得?心安,篤定自己有?歸處。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這是愛情。
如今,她仍然篤定。
她愛霍星延。
所以她害怕失去他。
這是人?之常情。
她確實沒能?避過,但好像也不該過度地放大它?
父母,奶奶,溫宛,lucas……一個個能?量充盈的人?兒傾盡耐心和溫柔,只為牽著?她走出迷惘。
成效斐然。
此時此刻,徐云霧無懼去復盤,這是積極的信號,是尋求破局之法的開始。
只要徐云霧出現在霍星延的近處,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今次也沒什么不同?。
一大一小腳才踏出門檻,他就抬眸看了過來。
怔了數息,走到垃圾桶旁將煙碾滅。
很快碰頭,lucas朝他大張雙臂,“抱。”
霍星延垂眸看著?這小東西,“你爹都不抱你。”
lucas沒有?被說服:“你是我老丈人?呀。”
這句過后,霍星延和徐云霧齊齊笑出聲來,只是這因?由稍有?不同?。
一個是被氣的,一個是得?了趣兒。
霍星延循著?笑音看向徐云霧,矜貴又克制,“今晚辛苦了,煩人?精我帶走了。”
說話間,一把撈起了lucas。
“拜。”
徐云霧略微頷首。
lucas :“仙女姐姐再見,我一定會多多回來看你的。”
徐云霧伸手貼了貼他的臉頰:“好,我會一直等著?你。”
話末處,霍星延再未多停留,抱著?lucas回到車中。
片刻后,司機發動了車輛。
自轉身,霍星延的目光再未同?徐云霧對上,疏離冷漠。
lucas對此有?些不滿,“帥叔叔,你這樣姐姐會難過的。”
霍星延聞言怔住,過了十數秒才回應他,“不會的,這樣的狀態才是她喜歡的。我對她的打擾,已經太多了。”
lucas仿佛是感受到他的憂傷,伸出小手覆上他的手,起起落落,連拍了幾下,“那就先這樣,但未來你要加油哦。”
“你可是我的老丈人?,你不能?給我丟臉。”
霍星延一身幽冷被這自戀至極的話語驅散,他低低笑出聲,“知道了,lu爺。”
“lu爺?”
“lucas,lu爺,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好!”
“帥叔叔,你以后還會給我烤串吃嗎?”
“不會。”
“恩?你對我的愛這般短暫嗎?”
“呵。我會教你烤串,然后你烤給我吃。你要孝敬未來老丈人?我知道嗎?”
“……詭計多端的老丈人?。”
短短幾日,徐云霧不斷體會離別。再加之霍星延從她的生?活中消失,她的生?活重歸靜謐。
她無疑是喜歡平靜的,但或許是前段時間一直被喧熱洗淬,突然靜下來,她多少有?些不習慣。
一團順遂中,秋去冬來。再過幾天,圣誕將至。
雖然在國外待了幾年,但徐云霧沒有?過圣誕節的習慣。她沒有?為朋友們添置圣誕禮物,也沒有?購買圣誕樹,只準備在那日和表哥出門看燈光秀,讓他去排隊買桂花烏龍青提奶凍。最近的網紅產品,意外地合她的胃口。
然而平安夜,段琮瑋公司臨時有?事?兒,“痛心疾首”地鴿了妹妹和女朋友。徐云霧當?然不會介意,那一晚,她獨自出了門。
兜兜轉轉,她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往左拐進再走兩百米有?一間蚵仔煎館。她之前吃過一次,甚是驚艷。今兒忽然想到,決定再去嘗嘗。
豈料,熙攘中有?人?忽然抽出刀,他“嘿嘿嘿”地笑著?四處亂砍。霎時間,尖叫聲四起,傷亡隨時有?可能?出現。
徐云霧原在人?群外,看到這一幕,幾乎未有?猶豫地沖入亂局……
很少有?人?知道徐云霧會武,乍一眼看去,姑娘嬌嬌柔柔不堪多數人?暴力一折。但她會,在徐家所在的圈層里,放養是一個極為寬泛的概念。放養不是不管,是在牢牢筑基后的自由發展。
武術,就是基礎中極為重要的一項。他們中的多數認為女孩子也應有?強健的體格,擁有?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在危急來臨慌忙地等待所謂的王子來營救。任何時候,將自己的命運放在其他人?手中都是不明知的。
是以,徐卿寒和黎蕓千在徐云霧幾歲時就給她尋了武術老師。前些年他們在幾地兜轉,訓練難免斷過,但大趨勢上從未停過。多年訓練,無論是否實操過,徐云霧都不會懼怕對抗。
行進間,姑娘從包里摸出一根短棍,原是方便筷一般長短,經她抽拉,棍長拉伸,短棍變長棍。
“走。”
她提醒驚詫晃神的姑娘,“那邊。”
話落,棍尖猛地戳中了施暴者的背脊。施暴者暴怒,執刀轉身,急欲報復。哪知身體還沒全然轉過來,徐云霧猛棍揮到了他的臉上,那人?的臉有?一瞬的變形。須臾沉寂,他暴怒道,
“啊。”
“賤人?,我要殺了你。”
目標由寬泛轉向了特定一人?,給周遭路人?拓出了逃生?時機,紛紛退開。明晃晃的刀尖朝徐云霧襲來時,她豎起長棍,握緊棍身的雙手青筋微微爆出。
“死?的只有?你。”
徐云霧和幾個熱心路人?合力奪了刀,制服了那歇斯底里的兇犯。搏斗間,她的手背被刀尖兒劃了下,鮮血不停地往外冒。有?人?瞧見,不禁驚呼,“你的手受傷了,趕快去醫院看看吧。”
“姑娘,我陪你一道去。”
經他們這么一喊,徐云霧忽而有?了痛感。垂眸看了眼傷處,心知這趟醫院是免不了了。
她笑著?對面善的男與女,“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話畢,她收棍離去。
安全的角落,沒了危險脅迫的路人?開始有?心情聊天。
“剛那姑娘好颯啊。”
“得?虧她,不然沒這么容易收尾。”
“這份冷靜和技術,沒有?大幾年練不下來。”
“漂亮還在努力,我們還有?什么借口擺爛?武術我練不成,我還不能?將瑜伽進行到底嗎?”
夜幕漸沉,霍星延的辦公室仍舊亮著?燈。從潞城回來后,他又恢復到以前那種朝九晚十的生?活,活脫脫一部工作機器。他正在處理郵件,冷清而專注的意態。
兩三分?鐘后,躺在他手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側眸看了過去,是段琮瑋打來的。他沒多想,拿了手機接起。
“什么事??”
話落的下一瞬,段琮瑋開始瘋狂輸出,語氣急躁,“在哪兒?”
“公司。”
段琮瑋聽他這么說,明顯松了口氣。
霍星延敏感地察覺到,心驀地顫了下,“怎么了?”
段琮瑋:“云霧受傷了,現在在淮德醫院,那里離你公司近。你先過去看看,我隨后就到。”
“我他么天天閑得?要死?,偏生?今天事?兒哐”
當?然了,也遠沒到那種走不開的地步,會打給霍星延多少是存了些助他破局的心思。這段日子霍星延又恢復到初來北城時的孤狼模式,云霧看著?沒事?兒,但眼里的光淡了。不像前些時日,她雖然也不和他們鬧,可她的眸底總像是藏了一小簇暗火。她沒說歡喜,但人?人?都知她是歡喜的。
“我現在過去。”
段琮瑋的話音被霍星延透著?慌亂的一句碾碎了。不僅如此,這貨還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城市的一角,一間冷謐的茶餐廳中,段琮瑋和華俊和正面對面而坐,面前各擺了一碗餐蛋面和一杯暴打檸檬茶。待到段琮瑋放下手機,華俊和才淡笑開口,“你就不怕霍二?秋后算賬?”
段琮瑋輕而短促地嗤了聲,“怕什么?我剛可有?一個字是騙他的?”
云霧確實受傷了,現在人?也在淮德醫院。至于傷勢輕重,他提都沒提。霍二?驚慌,是他自己愛瞎腦補心理素質不好,關他鬼事?兒?
華俊和不置可否,心里卻在祈愿好的結局。很快就是新一年了,如果?可以,就將傷與痛留在過去吧。
星佑集團距離淮德私立醫院僅兩三公里的路程,還能?抄近路,霍星延放棄了開車,用跑的。認真說起來,他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開車。他總是忍不住去想云霧傷到哪兒,傷得?重不重。一想到她正在被疼痛折磨,他的心就開始一陣陣瑟縮,靜心凝神成了不可能?的事?兒。
他甚至都忘記了拿外套。北城隆冬,寒意料峭,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毛衣在其間游走。
“徐云霧在哪兒?”
“她在哪里?”
進入到淮德私立醫院時,霍星延的理智已是所剩無幾了。人?離前臺還有?一兩米,急切的詢問聲已朝著?值班人?員襲去。
值班人?員像是見慣了這樣的畫面,表現還算淡定。
“抱歉先生?,我們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
“若是”
霍星延一秒煩透。他懶得?再同?值班人?員掰扯,掏出手機打給了淮德醫院的院長邵銘。
信號一接通,他就一頓猛烈輸出,“姓邵的,一分?鐘內我要知道徐云霧的位置。辦不到的話,明年你就別找我拉投資了。”
原來,這淮德醫院霍星延也是有?股份的。當?然了,并不是他想在這個板塊大展拳腳,而是富名在外,像岑北和邵銘這樣的“狐朋狗友” 有?了新案子,勢必會去勸說財神爺投資。次數太多了,有?些霍星延都已經忘記了。但總會有?在關鍵時刻記起的時候,比如此刻。
撂了話,他把電話給掛了。他也沒再找任何人?麻煩,靜靜地站在原地。醫院大廳暖意洋溢,也沒能?烘暖他的眉眼。
在一分?鐘即將耗盡時,前臺的電話響了起來。值班人?員接了又掛斷,不過兩三句話的工夫。隨后,看了過來,低聲喚了句,“霍總。”
霍星延爬樓梯到四樓的,嫌棄電梯慢。豈料才出樓梯口,就見他的姑娘走出診斷室。
霍星延怔了十數秒,步履慌忙地奔到她的近處,“哪兒傷了?嚴不嚴重?”
話音漫開,霍星延才知自己的嗓音能?啞到這個地步。
徐云霧的注意力原都在手上。包扎前,醫生?清洗了傷口,又上了藥,每一項都是“刺激”,這會兒她的手都是麻的。猝不及防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抬眸。下個瞬間,衣衫單薄難掩狼狽倉皇的霍星延映入她的眼底。
她不由怔住。
霍星延等了會兒,“徐云霧,說話。”
這時候,他的聲音都在顫了,極為細微的起伏,可徐云霧還是感應到了,并由怔愣中回神。
她靜靜地睨他,忽然意識到意外不是只有?霍星延這個麻煩精能?遇到,她也會遇到。當?她遭遇意外,霍星延也會驚懼,單衣浸于刺骨寒意之中,說話都在顫。
在這場名為愛情的博弈里,她沒贏,但也沒輸。霍星延也終于像她在意他一般,在意她。
如此再計較,就真的是矯情了。
終于,她在霍星延二?度喚了她的名字時,輕聲道了句,“霍星延,我疼。”
話音輕柔,隱約帶著?哭意。
第53章 第 53 章
霍星延的心差點被絞碎, 他走上?前去,將纖柔的姑娘抱入懷中?,大?掌重重地撫著她的發?。
“我知道, 我知道。”
“沒事的,好好養著, 很快就能好。”
徐云霧被熟悉的清冽氣息困住,心莫名安穩。原來無論情緒如何,被心愛的人擁抱都會讓人覺得心安, 幸福。一瞬,她順應了自己的心, 小臉貼著他的毛衣輕輕地蹭了蹭。等?鼻翼間的酸澀消散了, 徐云霧在霍星延懷中?輕聲?道, “霍星延,我想吃蚵仔煎。”
“還想喝桂花烏龍青提奶凍。”
這算是她的圣誕愿望了, 然而只實現了其中?一項。蚵仔煎, 霍二公子以是“發?物對傷口不好” 為由?拒絕了她, 但他帶她去喝了蓮藕豬骨湯。冬日寒涼, 喝藕湯正當時。一碗下肚,身心皆暖。徐云霧透過藕湯館的玻璃幕墻看?滿街燈火, 忽然覺得這個平安夜也不算虛度。
喝完, 從一團暖意中?走進凄迷寒意, 饒是霍星延身子骨強健耐冷,也是沒忍住打了噴嚏。
徐云霧側眸看?他, 數秒停歇后,“去買件衣服吧, 我送你,當圣誕禮物。”
話落, 她就瞧見某人黑眸染了亮,那是他歡喜的訊號。多矛盾的一個人啊,名下資產數不勝數,興起就一擲千金,可他仍會為她的一份禮物驚詫歡喜。即便那一份禮物對他而言,是微不足道的。
心緒微悸,徐云霧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動?了下。
鬧市區,名店隨處可見。徐云霧就近找了間,也是霍星延喜歡的品牌。
進去,也不問霍星延的意思,挑了件淺杏色的羽絨服。
“試試。”
霍二公子乖順得不能行,姑娘讓試他就試。他這會兒是一個字都不愿多說,生怕哪里說錯了惹了公主殿下,他到手?的圣誕禮物就飛了。再則,他看?杏色這件特?別順眼。徐云霧今兒穿的也是杏色系的,和他的這件宛若情侶裝。
試過,尺寸合適。
徐云霧刷卡買了,1萬六,就這么撒出去了。但她覺得挺值得。一如她從前所想,霍星延可以輕松駕馭任何顏色,杏色上?身,揉淡了他的棱角,讓他看?起來溫柔了幾分。當然了,她心知這溫柔只是表面,實際每根骨頭都是野的。
出了成衣店,霍星延徑直將徐云霧送回家。在這樣?的晚,徐云霧該休息,他自己也不能打擾。
離別前,因這一晚收獲良多,霍星延那藏得很深的貪欲開始冒頭。他也沒能拗過自己的心,喊住了背對著他慢步前行的徐云霧,試探著問道:“明兒我可以來看?你嗎?”
徐云霧沒答他,腳步都不曾頓滯。她重歸冷漠,仿佛之?前那兩三個小時輕松和順只是霍星延的錯覺。
霍星延凝著她的背影再未有言語,心境一寸寸蒙灰,他沒有抑制的能力。
翌日中?午,段琮瑋專門去了趟星佑集團,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霍星延的辦公室近處。依著過往的走勢,他該是象征性地敲下門,然后走進去。
然而今次,他沒能走到門口。康晨擋住了他,不僅如此,他的身側還杵著一隊安保。星佑集團的安保可不是普通保安,個個都是受過專門訓練,身手?了得的厲害人物。出動?一組人來擋他,霍二這回是真不想見他啊。
段琮瑋見狀,嘴角細微抽了下。
“看?來是沒料可探聽了,走了走了。”
興沖沖地來,興沖沖地走。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多大?點兒事兒呢?但走,并不意味著這茬就此了結。
段琮瑋去了星佑集團的高管餐廳,點了杯凍美式。咖啡還沒上?桌,他往兄弟群里甩了一條信息,數行,字不少。
【@全體成員,霍家二公子昨夜在心尖兒那里沒討到好,今天對他心尖兒的哥哥實施打擊報復。他派出了整整一隊安保擋我,你們敢信?】
信息顯現的下一瞬就有人回應,最先的那個竟是在外地拍戲的商栩,稀罕得緊,
【平安夜遭重創,理解一下。】
之?后,哥幾個接連浮出水面,但說的話沒兩句能聽的。至少霍星延爬完樓是這么覺得的。片刻后,他甩了張照片去群里。照片的背景是他的辦公室,桌后皮椅空空,椅背上?搭了一件杏色的羽絨服。
睜大?狗眼看?看?。
霍星延說。
“空空的冰窖,有什么可看?的啊?”
“這次被創得不輕,腦子都創出坑了。”
“好歹人出下鏡,傻是傻了點兒,但顏值還是能打的。”
“中?二,但帥哈哈哈哈哈哈。”
霍星延給了時間他們宣泄“惡意” ,等?他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有了新的動?靜,一連甩了兩條信息進群,“看?到那件杏色的羽絨服了嗎?云霧買給我的。”
“豪擲一萬六,你們有沒有?”
霍二公子的戰斗力回來了,久違了。
段琮瑋酸得不能行,但再如何叫囂,霍星延都再未回應他分毫。
舊年的最后一天,徐家人聚在一起吃火鍋,地點一如既往定?在了泰豐火鍋店,老川西味道,老太?太?葉景岑最喜歡的。
四點多開餐,依著葉景岑的話說,早些吃早些消化,晚上?睡覺身體負擔輕些。
初時,一派和樂,這也是徐家眾人熟悉的氛圍。徐家家風順和,眾人性格大?都是內斂柔和那一掛的,無論什么時候聚在一起擱哪兒聚,氛圍都是柔和,偏冷調。
豈料大?半個鐘頭后,家中?眾人被熱燙水煙熏得透出薄薄紅暈時,徐云韻忽而拿起了自己的果汁杯,稍稍往徐云霧的方向送,“和我們云霧喝一杯。”
徐云霧本在吃東西,特?認真地。今晚她坐在奶奶和媽媽之?間,兩人時不時往她的餐碟里夾菜。毫不夸張地說,碗碟就沒空過。當然了,她也不曾推拒。她喜歡這種簡單,明晃晃地在意。
聽到堂姐喚她,她凝眸看?了過來。目光停頓一瞬,她也拿起了自己的果汁杯。
“祝韻姐新年萬事順遂,想要什么都有。”
徐云韻彎了彎唇,“你也是。”
淺淺啜了一口,徐云霧將玻璃杯放下。擱她這,這茬就算完了。她和徐云韻算不得多親近,意思一下到頭了。
豈料,徐云韻竟當著眾人提到了霍星延,問她怎么不邀他一道來吃火鍋。她還說霍二公子是名媛圈里的香餑餑想虜獲他的人可太?多了,這般地不上?心,也不怕被人奪了去。
這些話落在了徐云霧耳朵里,就和“訓斥她作”沒什么兩樣?。
正想回應,耳邊傳來大?伯的一聲?低喝,“這是家宴,有霍星延什么事兒?吃你的飯,別越大?越不懂規矩。”
“爸,我……”
徐云霧見狀,朝伯父笑了笑,柔和由?衷。
“大?伯不要生氣,韻姐也是擔心我。至于我和霍星延還有點小問題。若能順利解決,年夜飯大?家能瞧見他。”
自霍星延出事到現在三個多月了,這還是徐云霧第一次提及他的名字。還是以這般柔和,正面的態度,桌間因此靜默了好一會兒。
最后是徐老爺子出面收的尾,“那就祈愿順利,也希望你們都順利。”
辭舊迎新,原該是歡喜的,充滿期待的。霍星延起初也是這般想的,這一日晨早,他才剛起床就收到了爺爺的短信。
【今晚回來吃飯,我們爺孫三人一塊跨年。】
他看?了兩三遍,回了爺爺。
【那必須的,我訂了海鮮,今晚讓您實現海鮮自由?。】
之?后,沒有任何新意地忙到了下午。他正準備喚康晨給他弄杯咖啡時,手?機響了。一片靜謐中?,那聲?音尖銳突兀,擾得人心驚。
霍星延瞥了眼屏幕,是趙華打來的。怔了一瞬,他拿了手?機,接聽了這通電話。
“華叔。”
打完招呼,還沒來得及說任何,趙華急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星延,你媽媽她被高鑫打到住院了。她現在情緒極為不穩定?,吵著嚷著要見你。”
“幾次趁人不注意跑出醫院,說要來北城找你,有一次還差點被車撞了。”
一句句,將霍星延的好心情絞得粉碎,一股想毀滅一切的暴戾控住了他。他非常厭煩云悅,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余生再不同她沾邊。可血脈相連,任他再強橫富有也無法徹底斬斷同她的牽絆。
一如此刻。
誠然,她的所作所為并不會給他造成什么損失,但他就是難受,那種感覺就仿佛心口哽了塊石頭,上?不去也下不來。只要呼吸,他就會被硌疼。趙華其實并不想打這個電話,過往云悅是怎么待霍星延的,他比誰都清楚。可云悅現在的情況……若他不出面,他怕高鑫不會收手?。云悅家里,除了她就沒別人了。本就沒了家族仰仗,倘若霍星延再不管她,說句難聽的,她未來難料。
是,這局面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可事兒都發?生了,相識一場總還是想著她好的,至少別出事。
“星延,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可這高鑫窮兇極惡啊。我怕云悅她……”
后面的話,趙華以一聲?嘆息涵蓋了所有。
霍星延沉默片刻才說,“這事兒我知道了。我還忙著,先不和您多聊了。”
話落,徑直掛斷了電話。
獨自默坐了近一刻鐘,他拿起車鑰匙和手?機出了辦公室。康晨瞧見他,連忙起身,眼底有著一絲詫異,
“boss。”
霍星延淡聲?道:“今兒早些收工回家。”
說話間,神色尋不著異樣?。
康晨怔了一瞬,笑著點點頭。
霍星延離開,驅車去往海鮮市場,半個月前他向這里的商家訂了些蝦蟹,準備親自下廚。
順利抵達,霍星延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他訂貨的那間水產鋪面,小哥一見著他,熱情便朝他撲來。
“霍總,你訂的貨我已經給你打包好了,還給你送了只波士頓龍蝦,絕對生猛。”
霍星延心間陰郁散了一半,“謝謝,但龍蝦錢我得付,小本生意,不容易。”
小哥嗓門更?大?了:“那怎么行?那我這不成了強迫你買了嗎?”
霍星延笑開來,“我自愿的。”
小哥再不知道如何應了,“那你下次來我給你送條石斑。”
霍星延:“好。”
閑聊過后,小哥進里面給霍星延拿貨了。等?待間,手?機又亮了起來。
解鎖,查看?。連著兩條,全部來自陌生的號碼。
第一條:霍峰渝和一個頂著酒紅色頭發?女子的親吻自拍,背景是泰國?的某處沙灘。
第二條:霍總,你那么有錢,就不能給點錢你爹花花?你爹過得扣扣搜搜的,你臉上?也無光是吧?要不是我過來伺候你?
霍星延看?完,又看?了一遍,自虐似的。他的神色看?著并無異樣?,思緒卻無法自抑地回到多年前。白裙的姑娘背著光朝他而來,光貼著她的背脊,明亮而圣潔。
他望著光源怔怔出神,直到她來到他的面前。
“霍星延,你今天過得好嗎?”
總是這么溫柔,有禮貌,可這樣?的問話有什么意義呢?
這世界其實很糟糕,很多人的生活和好不沾邊,并如此日復一日。
就像這個頃刻,她沐于光中?,美得不可思議。而他從陰影處而來,沿路都是尖銳言語和怪叫。
“那條野狗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商栩圈子里的人吧?”
“他說不定?真是這么認為的,畢竟他對公主都敢冷臉。”
“霍家二公子?以后霍家家產能分到他頭上?去他才真是霍家二公子。”
或許抵觸,但他還是回了她,“好又如何?不好又怎么?”那會兒,他的眉眼冷淡,聲?線也是。他還不知道,一抹溫柔干凈的光源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徐云霧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怔了一瞬才朝他展露笑顏,“過得好的話,明兒繼續保持;過得不好的話也沒關系,畢竟今天已經快過完了。”
說罷,右手?一抬,紙袋映入霍星延的眼簾,“今兒我烤了榴蓮曲奇,你要嘗嘗嗎?”
“看?到紙袋上?的畫了嗎?榴蓮,我畫的,你能看?出它?有幾斤嗎?”
霍星延:“? ”
猜這玩意兒,有什么實際效用嗎?
“不猜。”
徐云霧彎了彎眉眼,“那回到第一個問題,你要吃嗎?”
霍星延:“不吃。”
徐云霧:“那太?好了,我就能留著慢慢吃了。”
“不懂榴蓮美好的人有難了。”
霍星延:“……”
有什么難,被臭死能有什么好?
那時候的他還沒意識到,當徐云霧存在于他的視野里,他忙著“對抗”她,滿心滿眼只有她,陰郁遇光,根本沒有存活的余地。如今意識到了,他仍生活在一片狼藉中?,那抹柔光卻已不在。
舊年的最后一天,天色含光,霍星延的心已被稠密灰霾覆住,每一次呼吸,都有壓抑感傳出。
霍星延離開了海鮮市場,驅車朝著霍家老宅而去。那不短的一程,有新的電話和短信進來,但霍星延再未查收一個。他溺于灰白的情緒中?,暴戾都沒了,只剩一片荒蕪。
自知情緒不對,霍星延繞著北城開了大?半圈,才回霍家老宅。
彼時,天色薄暮。冷風所過之?處,皆是昏沉。車剛停穩,電話又響了。霍星延一瞥,隨后接聽。
“哥。”
“別和我說你現在還在公司啊?錢賺不完的。”
“這回你可冤枉我了啊,我車都到門口了,你沒聽到聲?兒。”
“……在廚房燒菜呢。”
“抽根煙就進去幫忙。”
霍星槐也沒多想,哥幾個雖沒煙癮,但時不時也會想抽上?兩根,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兒。
掛斷電話,霍星延開了車窗。他倚在車內燃起了一支煙,星火明滅間,薄薄煙霧氤氳開來,一些被風吹散一些拂向他的臉。他享受著緊繃的神經一點點重歸松弛的感覺。
這一日并不是周五,可徐云霧還是隨著爺爺奶奶回老宅了,理由?是辭舊迎這般浪漫的時刻,她想和爺爺奶奶一起過。一句話,哄得徐鶴軒眉開眼笑,自是允了她。
這會兒無論是徐鶴軒還是徐云霧都沒想到,在途經霍家時,會在一片森冷中?瞧見霍星延。他在抽煙,俊臉隱于薄霧后神色如何瞧不清,但他整個人透著一股雪后的荒涼寂冷。還隔了段路程,徐家祖孫三人已經感應到。
徐鶴軒低低嘆了聲?,隨后望向云霧,“不放心就過去瞧瞧吧。”
霍星延成長到如今的地步,能讓他這般神傷的事兒不多了,多半是云悅和霍峰渝又鬧幺蛾子了,而且不是尋常事兒。
在這個頃刻,徐老也是覺得稀奇。輝爺那么正派一人,霍家家風也嚴格,是怎么養出霍峰渝這樣?的怪種的?禍害自己也就算了,大?過節的,還要給孩子添堵。
“嗯。”徐云霧近乎微無地應了聲?,旋即朝著霍星延而去。
徐鶴軒目送她走遠,轉而對葉景岑說,“老婆,我們走這邊。”
同徐云霧相反的方向,也能回家。
葉景岑笑著對他說,“你就寵著霍二吧。”
徐鶴軒也不否認,“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而且這天冷了,兩個人在一起總比一個人溫暖,你說是嗎?”
熟悉的香氣漫至霍星延的鼻翼間。
初時,他的嗅覺已被烈性的煙熏得近乎麻痹香氣又淡,他嗅到都會以為是他過于想念生出的幻覺。可過了會兒,這香氣不僅沒散去,還變得濃郁起來。
他抬眸看?去,情緒都沒來得及藏。
徐云霧無遮無掩地瞧見了他眼中?的恨和寂寥,心驀地一痛,“你怎么不進去?”
霍星延說著負氣的話,“霧霧,我討厭進去。”
本來只是躁郁,見到了徐云霧躁郁竟全都凝成了委屈。他的眼底𝔀.𝓵有猩紅泛出,他未察覺,自然也無從抑制,
“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想姓霍。”
徐云霧靜靜地看?了他近半分鐘,越發?地踱近他,滿目溫柔他能盡數瞧見。
“要我陪你嗎?”
話落,也不等?霍星延回應,纖白的手?掌落在了他的發?頂,伴著輕拍她又說,“可若你不姓霍,我們可能就遇不到了。”
“遇不到你,我的生活或許會順遂很多,沒有心碎也不會有那么多遺憾。但那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過去的這幾個月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今已經有了答案。”
“我確實喜歡安穩的生活,可我也忘不了那個肆意如風的少年帶給我的那些鮮活生動?的記憶。那些記憶和完美不沾邊,可我不能沒有。”
“你對我很重要,霍星延。”
若重來一次,她仍希望在拉開那扇玻璃門時,能看?見霍星延。
“我說了這么多,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話落時,徐云霧瞧著向來乖戾強勢的男人怔怔看?她,傻了一般,不禁彎了彎眉眼,柔聲?引導。
成果斐然。
霍星延回過神來,忙不迭下了車,碾滅了煙。他看?起來有些緊張,在她面前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我可以,抱抱你嗎?”
就這,他的聲?音都在顫,很微弱地起伏,徐云霧還是感覺到了。
她說,“可以。”
霍星延的面容陡然間被笑意點亮,下一瞬他伸手?將她抱入懷中?,這回就不存在克制了,雙臂似鐵條一般將嬌人兒牢牢困住。
“那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從此接管星佑集團和霍星延。”
徐云霧的手?輕緩地撫著他的背,“可以。”
“霍星延,以后別再亂來了,我會擔心難過的。”
聞言,霍星延松開了對她的禁錮,兩個人重新面對面而立。他抬手?,以指尖勾勒她的側臉,一寸寸往下,最后停駐在她的下顎,“知道了。”
話落,忽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原只是想安撫她的驚懼,以及宣泄自己的喜悅,短促地碰一下足已。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當他含住柔軟唇瓣,觸到了荔枝薄荷的香甜,他的貪欲陡然間被挑起,他只想探得更?深。
現如今,他有這個權利。
公主是他的了。
心甘情愿地待在他懷里,親密時,防備全然卸下。她闔上?眼承受他親吻的樣?子真的好乖。
思緒微悸間,高貴的意識散了干凈。
他的雙臂再度收攏,將他的心尖兒困于其中?,放肆深入地吻她。
徹底沉溺之?前,有個念頭從他腦海深處掠過。
他無比確定?:明天會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個元旦。
至于其他的,慢慢解決就是了。他不知道如何解決的,就去和云霧商量,她那般聰穎,總會想到辦法的。
第54章 第 54 章
霍星延牽著徐云霧的手進了霍家。彼時老爺子正站在廚房門口嘮叨霍星槐, 聽到動靜,側眸看了過來,正想訓斥霍星延磨嘰, 結果視線被兩只親昵交握的手絆住。
怔在當場,好一會兒沒?有言語。其間, 霍星延和徐云霧持續走近他。
“阿爺,我把?您的孫媳婦兒給您領回來了。”
“您高興嗎?”
“這波您沒?話說了吧?獎勵什?么,您之前想過了沒?有?若是沒?有, 現?在可以想想了。”
霍星延的話出奇的多,眉眼間浸著得意的笑, 仿佛他干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兒。太跳竄了, 徐云霧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隨即甩開他的手,走到了爺爺身邊。
“爺爺, 嚇到您了嗎?”
霍輝這才回過神, 連忙道:“沒?有沒?有。”
他的情緒出現?了波瀾, 明晃晃地映入徐云霧眼中。
“爺爺只是太高興了, 太高興了。”
“云霧啊,謝謝你沒?放棄這臭小子。未來他若是犯渾, 你只管來找爺爺, 爺爺抽他。”
“藤條就是他好朋友, 他隔段時間沒?見就渾身不舒服。”
“爺爺,您……”
“噗呲。”
徐云霧被這對爺孫的互動逗笑, “知道了,爺爺。”
這一夜, 輝爺開心得不能行,還專門開了支珍藏多年的白酒。
這頓飯, 吃到九點多。
老爺子開始趕人,“你倆找地跨年去?,碗,大哥收拾。”
忙活了一整晚的霍家大公子頓時不樂意了,“爺爺,您這心偏到大西?洋了啊。”
霍輝今兒心情大好,也沒?忍住對大孫兒投去?嫌棄的目光,“你什?么時候把?媳婦兒追回來,我就不讓你洗碗了。”
霍星槐:“……”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家里容不下單身狗。
過了片刻,他朝著霍星延冷喝一句,“滾。”奈何不了老的,就拿他孫兒開刀。
霍星延:“好叻哥,我現?在就滾。”
說罷,帶著徐云霧離去?,不帶一絲留戀。
霍星槐被他那絕情勁兒氣?樂了,他睇著老爺子,“都是您慣的。”
輝爺:“我以為覺得我是公平地慣著你倆,如今發現?不是。”
“怎么呢?”
“明顯是你被慣得比較過分,都缺心眼兒了。”
霍星槐:“……” 這個家,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出了霍家,兩人徑直上了車。只是坐的位置和平時大不同,徐云霧坐到了駕駛座。霍星延先前喝了很多酒,不適宜駕車。
“霍總,想去?哪兒跨年?”
坐定,綁好安全帶,徐云霧偏過小臉睨著某人問道。她?不認為確定戀愛關系的第一天霍星延能容得下草草收尾。這人計較得很,并慣會得寸進尺,資本家屬性。
霍星延:“還在想。在出發之前,勞煩女朋友幫我做件事兒。”
話到這兒,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安全帶,要徐云霧幫他綁安全帶的意思。
徐云霧被他這出奇的提議逗笑了:“霍總是寶寶不能自理?還是沒?有手啊?”
霍星延:“我不是你的寶貝嗎?”
徐云霧:“……”
為了避免他說出更肉麻的話,徐云霧放棄了和他掰扯,傾身去?扯他的安全帶。
這一傾身,身體難免貼近,霍星延的雙手順勢落在了她?的腰間。忽而?收緊,徐云霧被迫著覆于他的胸膛,嚴絲密合的親昵意態。她?也不掙扎,指尖觸著他額間的碎發,他的長睫,一寸寸往下,最后停在了他的嘴角。
“想親我啊?”
她?在平鋪直敘,卻?莫名地勾人。
先前霍星延其實并沒?有這個想法,他只是想抱抱她?,通過親密相貼來讓自己確定今晚種種不是夢。云霧真的是他的女朋友了,若一切順利,她?會成為他的妻子。無論余生還有多少年,他們都將攜手共度。
聽她?說完,他輕易意動,眸光沉了幾度。
“是。”
“云霧,你親親我。”
在今天之前,徐云霧從?未親吻過誰。唯一的經驗就在幾個小時前,和眼前的這個男人。
主動親吻男朋友,對她?而?言無疑是新?鮮事兒。或許是因為對象是霍星延,她?愛了多年的男孩子,她?沒?有生出一絲羞窘,甚至隱隱期待。
靜靜地看了他片刻,她?低頭,紅唇落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輕輕吮了下。離開時,鼻間多了一抹紅痕。淡得很,卻?成了他一身冷寂中最鮮明的顏色。伸手抹了下,她?微微張口,輕而?虛松地咬住他的上唇瓣,之后是下唇瓣。可以說是毫無章法可言,卻?成功而?徹底地挑動了男人的欲。微微仰起頭邀她?吻得更深時,大掌推起了她?的層層衣物,無遮無掩地貼著她?的肌膚,輾轉摩挲。
她?吻他,他以手指丈量她的細腰。
漸漸地,密閉的車廂溫度開始上升,兩人的背脊開始泛出濕意。
霍星延知道,這里就是他自制力的盡頭。他主動叫停了這個吻,將面紅耳赤的姑娘抱在懷中,等兩個人的心跳歸于平靜。
幾分鐘后,徐云霧發動了車。
出了大院,霍星延才說,“去?我那兒拿新?年禮物好嗎?”
徐云霧淡淡睨了過來,什?么意思霍星延是一看就懂。他趕忙為自己解釋,“我這人特別高尚,絕無壞心思,我真給你準備了禮物。”
“你和我去看看,若是沒?有,抑或不滿意,我隨你處置。”
徐云霧:“行。”
徐云霧再?度來到了霍星延的住處,有暖氣?,和冰冷不沾邊了。但這布局和各種陳設,她?仍舊理解不了。但她?并未動讓他去?修正的心思,他有自己的喜好和舒適區,她?比誰都希望他能長久地保有。
“你先坐,我去?拿禮物。”
“嗯。”
在等待霍星延的期間,徐云霧給溫宛發了信息。
【宛妹,元旦快樂,以及我和霍星延在一起了。】
溫宛沒?讓她?多等,【恭喜你,云霧。我敢說這個消息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新?年禮物。】
徐云霧:【比商栩送的都好?】
溫宛:【是的,悄悄說jpg。至于為什?么要悄悄說,原因你知道的吧?】
徐云霧笑開來,她?當然知道。
有些男人,超幼稚超計較的。
溫宛:【一定要幸福呀,云霧。】
徐云霧還是那句:我努力?。
女孩子間的情誼,在舊年的最后時刻仍在發光。
明亮,柔和。
放下手機時,徐云霧的眸光是暖的,心也是。沒?等一會兒,霍星延回到了她?的身邊,手里竟又拿了個覆了絨布的小匣子。這是這回絨布的顏色不是內斂的藏青,而?是明艷的粉。
“這是……”
徐云霧好奇地問,豈料話未完,霍星延就折了雙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怔怔數秒,她?輕輕失笑,“你干什?么呀?快起來!”
說著,伸出手去?拉他。
霍星延牢牢地扣住了那只手,送到嘴邊細碎地吻著。
吻過,他松開了她?的手,以一種低沉纏綿的腔調道:“你剛回來的那天,在那間溫泉別墅的后院,華俊和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徐云霧:“說什?么了?”
霍星延的嘴角微微翹動了一下:“他說:過去?跪在公主殿下的腳下,祈求她?的原諒。”
“我當時罵他腦子有病,但我心里清楚,若跪下就能留住你我會毫不猶豫地跪下,多少次都一樣?。”
可他知道,“跪下” 根本留不住她?。她?生來圓滿,她?有資本清高,專注自己的感受。如此,唯有由?內而?外地打?動她?才可以。很幸運地,他做到了。可后半生漫長,他又獨斷專行慣了,總會有觸到她?雷點的地方,
“云霧,倘若未來我做錯了事兒,給我哄你的余地好不好?哪怕只是一點點。”
“我也會慢慢地去?學習謹慎,思忖再?周全些。”
一如從?前,徐云霧不具備抵抗溫柔真誠以正面態度去?為兩個人的未來努力?的霍星延。
被他吻過的手抬起,纖白的指尖輕輕勾勒他凌銳的側臉線條,寸寸間,她?的嘴角輕揚,“好,給你哄。”
話畢,她?就瞧見霍星延“如釋重負”,仿佛拿到了一張保命符,心不禁軟了下來,“霍星延,我的雷點并不是你的,只要你不踩到我的底線,我都能當沒?看見。”
霍星延:“不可能。”
徐云霧杏眸一瞇,那是公主殿下情緒起伏的信號,“你什?么意思?”
霍星延:“上次你來這兒,還嫌棄了這里的裝修。”
徐云霧:“……”
梗了幾秒,“不該嫌棄嗎?需要我提醒霍總嗎?從?這一刻開始這里就是我的地兒了,它如何,我有權置喙。”
“不對,連你都是我的。”
這些話和胡攪蠻纏差不多了,卻?像一粒定心丸壓住了霍星延飄忽不定的心。他不由?咧嘴笑開來,明朗又健康的意態。
徐云霧被這笑容晃了下眼,須臾后,捏住他的臉頰,“我一句話就讓你的房產易了主,你還笑得出來?”
“你是不是傻?”
霍星延任她?捏,回應也是理所當然,“不傻,賺錢本來就是為了養公主殿下的。”
話落,徐云霧揪得更狠了,“胡說。今天之前你都沒?追上,你怎么養?”
霍星延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死樣?子:“想想都不行?不瞞你說我還做過春夢,你是春夢的女主人公。”
徐云霧:“……”
確認戀愛關系的第一天就打?死男朋友,沒?事兒的吧?
眼見著公主殿下要惱了,霍星延沒?敢再?鬧騰。被她?漠視的日子太難熬了,他是一天都不想多經歷了。
他迎著她?冷冰冰的目光,打?開了粉色的匣子。下個瞬間,“霧海” 映入徐云霧眼底,不由?怔在當場。十數秒后,她?輕柔開口,“霧海?”
她?曾那般癡迷粉鉆,又怎會不知“霧海” 之名。
霍星延將盒子整個塞到她?的手中,“如假包換,花了我5.2億。”
徐云霧:“……”
她?決定裝沒?聽見,不然還能怎么呢?
扣下他全部的資產,每個月固定給零花?
霍星延對姑娘所想一無所知,但還是立刻收了玩笑模樣?,俊臉冷肅對徐云霧道,“aikela是過去?,霧海是現?在。”
“過去?你說喜歡是有期限的,你不再?喜歡粉鉆了。但我仍想努力?試試,讓你重新?喜歡粉鉆。”“為什?么?”
“它襯你。”
“它是彩鉆中的公主,你是我的。”
一瞬間,徐云霧甜齁了心。
她?忽而?低頭,紅唇落在了霍星延的額間。
“你成功了。”
霍星延笑,黑眸仿佛有星,亮得不可思議。
他這才站了起來,將徐云霧打?橫抱起。動作很突然,但徐云霧未見驚懼,雙手自然而?然地環住他的脖頸,“干嘛?”
霍星延:“帶你去?看星星。”
徐云霧:“原來霍總是懂浪漫的啊?”
霍星延低頭吻住她?,纏了她?好一會兒,“你想要的,別的女人有的,我都能給你。”
“選我,不虧。”
徐云霧忽而?記起,幾個月前他也說過這句話,
“談戀愛是談生意嗎?還要計較虧沒?虧?”
“理論上不是,但情敵太多,必須強過他們我才有安全感。”
徐云霧啞然失笑。
霍星延,絕對是她?見過勝負欲最強的白月光。稀奇得很,但她?很喜歡。他對情敵的勝負欲越強,就代表他越在意她?。
霍星延將徐云霧抱到了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用遙控器開了窗簾。陡然間有光照進來,那是萬家燈火、星光月華混于其中,靜謐卻?絕美?的風景。
“資本家就是會享受。”徐云霧忍不住喟嘆。
霍星延靠在她?的身邊,姿態慵懶,“星星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在的時候,我都不看。”
徐云霧側眸看他,“沒?情調。”
霍星延:“媳婦兒都沒?有的人,要情調做什?么?”
徐云霧:“……”
難道不是先有情調,才更有可能追到女朋友?但這男的從?小畫風清奇且固執,近乎輕易地,徐云霧放棄了同他掰扯。
專注觀星,時光安謐,一寸寸自他們身旁流過。等徐云霧意盡之時,霍星延雙眸微闔睡了過去?。
最近太傷神了吧?先前在霍家門外,他整個人呈現?出來的狀態比多年前她?初次見到他還要頹敗。是云悅,還是霍峰渝?
思緒無聲起伏,徐云霧的心生出綿密的細微的疼痛。
“都過去?了,霍星延。”
她?無聲呢喃,紅唇湊近他,輕輕地吻過他的嘴角。極輕極柔的一下,不想擾了他安眠。豈料,她?準備退開時,腰肢被一雙鐵臂困住。
霍星延睜開了眼睛,眼波中,映出了她?的樣?子。
“吵到你了?”
徐云霧表現?得還算淡定。自家男朋友,親下怎么了?
霍星延就像是沒?聽見她?說話,兀自說著自己的,“你偷親我?我要你還。”
徐云霧:“……” 什?么是資本家?這就是資本家,真的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的。
“不還,你能把?我怎么?”
說完,徐云霧欲起身,一副今兒到此為止的架勢。霍星延自然不肯,拽住她?的手腕將人拉了回來。
徐云霧才陷入沙發,他便壓了過來,又急又深地吻她?。
“霍……”
剛開始,徐云霧不肯,不停地掙扎。但壓著她?的男人,鐵石一般的堅硬強悍,想掙脫他基本不可能。沒?多一會兒,姑娘累極,不再?掙扎。
許是察覺到她?的軟化,霍星延的吻也開始趨柔趨緩。徐云霧溺于溫柔,雙手終于環上了他的脖頸……
鬧了一陣,兩人的唇齒潮熱,對方的氣?息隱秘地藏于其中。霍星延停了下來,極為艱難地。“明天就結婚行不行?”
徐云霧終于能自由?呼吸,胸口起起伏伏,目光卻?落在了男人身上一處,突兀凌銳。
怔后,她?輕而?短促地笑了聲,帶出了幾分妖冶的意味。
“自作孽不可活。”
霍星延一聽就知道她?在說什?么,輕佻勾唇,“這難道不是公主殿下魅力?太大?”
話末處,沒?有任何鋪墊地低頭,狠狠地咬了下徐云霧的唇瓣。之后,徑直起身,“我去?處理一下。”
如何處理,徐云霧未經人事,也能猜到大半。
不禁眼熱,心亂跳。確定關系的第一天就鬧到這個地步,他們的進度條是不是太快了?
沒?有任何難度,徐云霧有了答案。不快的,他是她?從?少女時期就開始喜歡的男孩子。
在確認戀愛關系的這一天,她?很快樂,亦想讓他快樂些。
思緒如水漫動,霍星延已走遠,徐云霧的耳根越發的熱了。但她?還是站起來,在霍星延的身影隱于臥房之后。
第55章 第 55 章
霍星延和衣走進了?淋浴間, 開了?冷水。當冰涼的水沖刷他的頭頂心,浸入他的衣衫之中,他輕輕地笑了?聲。
有了?女朋友還要靠冰水平復欲望, 大稀奇,可?他一點不后悔。他今兒?所獲豐厚, 已遠超他的想象。
他很滿足了?。
他想給時間云霧適應新關系,這是他給的體貼。微不足道,但?內核是愛意, 毋庸置疑。
這時候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沒?注意到的一刻, 他的姑娘衣衫單薄地走進了?浴室。淋浴間很大, 即使兩?個人同時置于其?中,也不會顯逼仄。
徐云霧站在一頭,清潤笑音穿透過?冷霧朝著霍星延而去:“霍總是準備把女朋友當祖宗供著?”
霍星延原是背對著她, 猝不及防聽到聲音, 轉頭看她, 眼中有驚詫一閃而過?。
“云霧, 別鬧。”
“先出去,我一會兒?就好。”
說話間, 也忘了?關水, 冰冷的水持續地筆直地澆到他的頭上。很冷的, 徐云霧知道。先前她還在淋浴間外,就有尖銳冷氣?撲向她, 有暖氣?護著,她都抑不住地顫了?顫。
她徑直走到霍星延近處, 將水溫調到了?溫熱。也因?為到了?近處,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霍星延的肌理緊繃, 頓時心暖又想笑。
瞎折騰,自我感動。但?面上,真實情緒分?毫未顯。
“是不是想新年第一天就感冒?”
霍星延反駁,“不會感冒。”
徐云霧:“是嗎?過?去經?常這樣?”
他剛做的,可?不是什么?能放在臺面上討論的事兒?。
和女朋友討論,都有些難為情?
霍星延決心以沉默對抗。
好在,徐云霧并未持續糾纏這茬,纖白的手溫柔地環上他的腰,水浸濕了?她的衣衫她的發,她渾然不在意。
“霍星延,你親親我。”
她柔聲要求,卻性感得要命。
霍星延紋絲不動,這個時候親吻她,今兒?會如何收尾他是一點頭緒沒?有。
可?這個姑娘,從來就不聽他的。
他不親,她就親他。
她模仿著他先前親他的方?式,先是親昵地吮,繼而撬開了?他的唇齒。她笨拙,溫柔,他兵敗如山倒,毫無反抗的能力。
炙火重燃,之前的努力成了?無用之功。
“云霧。” 霍星延殘留的理智促著他喚她,本是想她退離浴室,可?是輕喚中漫開,他從中聽到祈求的意味。
他渴望云霧,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當她來到身邊,心甘情愿,甚至是主動吻他,極盡親昵。他哪兒?舍得推開?
姑娘許是察覺到他矛盾的心思,不僅沒?走,還親手除去困束,以瑩白軟馥包裹炙火,任它一點點釋放她的動作羞澀,笨拙,他的呼吸卻亂了?。一瞬,潮熱的唇落在了?她纖瘦的肩胛骨,發了?狠地咬了?下去。
翌日,元旦。徐云霧早早地起來,為父母準備了?早餐。六七樣兒?,選擇余地大,但?量都不算多。當徐卿寒夫婦下樓時,餐廳內充斥暖馥煙火氣?。
“今兒?什么?好日子?神廚重出江湖了?。”戲謔女兒?這事兒?,徐卿寒干得極少,但?這個清晨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不由謔道。
話落時,黎蕓千緊跟著說,“煎了?牛排,還有我喜歡的蘆筍炒三文魚。”
一陣輕嗅,黎蕓千精準地報出了?今早的部分?菜色。
“怪隆重的。”
這話落在徐云霧耳朵里,也和戲謔也差不多了?。當時她并未說什么?,拿了?托盤將最后一波餐飲擺上桌,安然坐定,才睇著父母道。
“元旦佳節,怎么?隆重都是應該的。”
“這段時間辛苦爸爸媽媽了?,工作那么?忙,還要哄我這個不懂事的閨女。”
黎蕓千看著這桌子菜,又聽女兒?這么?說,心里哪哪兒?都舒坦,“生?女兒?是福報。”
“老徐,你說是不是?”
徐卿寒笑著應和,“沒?錯。”
閑話幾句,三人開動。吃得差不多時,徐云霧忽而又喚了?父母,待到他們?看過?來時,輕聲坦誠,“我和霍星延在一起了?。”
她話落,廳內陷入沉默。
徐云霧等待了?近一分?鐘,見父母還沒?有聲音,才笑道,“爸媽不喜歡霍星延?”
黎蕓千這才從情緒中抽身,“談不上喜歡,但?你要是喜歡的話,媽媽可?以試著喜歡他。”
徐云霧湊近黎蕓千,輕柔貼了?貼她的臉,“謝謝媽媽。”
黎蕓千的心因此番親昵動作軟得一塌糊涂,她伸手撫了?撫女兒?的頭發,“媽媽為你高興,也想告訴你,無論未來如何,都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家門?永遠為你敞開,父母永遠為你撐腰。”
“嗯。”
母女說完話,黎蕓千目光掃向徐卿寒,“徐總,鑲金的茅臺即將到手的感覺如何?”
徐卿寒怔了?一瞬,意識到妻子指的是什么?,生?生?給氣?笑了?。
徐云霧聽得云里霧里,“什么?鑲金茅臺?”
黎蕓千粗略同徐云霧說了?,話罷,一句話總結,“別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我們?家是老丈人看女婿越來越順眼。”
徐云霧聽完,朝著爸爸,“哦~”
這一聲“哦”,綿長又軟糯。尾音處上挑,帶出了?幾分?嬌俏的意味。之于徐云霧,這是極為罕見的。
徐卿寒將女兒?的輕松愛嬌看在眼里,總算是安了?心,“別哦了?,爸爸看你喜歡才放水的。換個人別說鑲金的茅臺了?,就是送來鑲金的郵輪,爸爸也不會多看一眼。”
“瞎扯吧,我看你就是著重霍二。”
“老婆,你……”
“我什么??說中你心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鬧過?,徐卿寒包了?收尾的工作。母女倆各占了?沙發的一角,一個認真地翻著各大品牌寄過?來的目錄頁,一個拿著手機刷。一摸到微信,就瞧著某人發了?信息過?來,從早上六點半到現在八點二十,總共發了?五條。
【老婆,你醒了?嗎?】
【老婆,今天有什么?安排?】
【老婆,看到了?快點回我。】
【老婆, ……】
【老婆,】
“老婆” 兩?個字,都被?他喊出花兒?來了?。怎么?就這么?幼稚膩歪呢?就不能讓她瞧瞧康晨口中的精英霍總?
徐云霧如是想著,手也沒?停,【霍二公子,我是已經?嫁給你了?嗎?你這老婆喊得怪歡快的啊。】霍星延仿佛是守在手機旁等她消息,飛快回復,【還沒?有,但?你如果愿意我現在就去接你。你帶好身份證,我們?去扯證。】
徐云霧:【……民政局今兒?休息。】
霍星延:【公主殿下的意思,上班了?就可?以去領證了??】
徐云霧:【閉上你的狗嘴。】
這話一出,一分?鐘內霍星延沒?敢再說話。
一分?鐘后,他非常識時務地跳過?了?這茬,【我去接你好不好?出去耍。】
去哪兒?耍,他沒?細說。徐云霧也不需要,包括霍星延在內的哥幾個全是會玩的主,跟著他們?,是絕對不會無聊的。
【行,但?是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要誠實)】
霍星延被?這靈性的括號逗笑,手速仍舊很快,【公主殿下請問。】
徐云霧問得很是直接,【昨晚遇到什么?了?,情緒那么?差?】
等了?近一分?鐘,霍星延都沒?有回復。
徐云霧補了?一條,催促的意味明顯,【嗯?這問題很難回答?】
霍星延:【不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換個問題。】
徐云霧:【我只想知道這個。】
姑娘一如既往地倔強,霍星延不禁有些頭疼。但?他又能從這份堅持中剝出對自己的在意,心間微暖。
片刻猶豫后,他道明一切。
一如她要求的,絕對誠實。
末了?,是一條語音:情緒已經?過?了?,今兒?我會著手處理。
徐云霧過?了?會兒?才回,【我來處理。如果你拒絕了?我,后果自負。】
敢這么?威脅霍星延的人,有幾個不知,但?徐云霧絕對是其?中一個。在剛剛和好不久的情勢下,霍星延是半點不想惹惱她,更遑論,他從這回復中摸尋到的全是愛意。
他幾乎沒?有猶豫,【好,你處理。那我幾點可?以見你。】
徐云霧:【你想什么?時候都可?以。】
徐云霧:【你之前不是說你追求的方?式直白又熱戀?讓我見識見識。】
霍星延:【那你出門?看看?】
徐云霧幾乎瞬間意會到了?他的意思,陡然起身,來到了?門?口。拉開門?的下一瞬,熟悉的身影闖入她的視線,不是霍星延是誰?
今兒?他穿了?件長款的黑色羊毛呢大衣,內里搭了?同色系的線衫。晨早冷得要命,他的大衣還敞著,加上叼在嘴角的那支煙,二流子一般。但?徐云霧又想,倘若霍二公子真是二流子,那也是她見過?最帥的。
或許是從發了?信息之后,他就在等待她的出現,目光一直鎖定門?口。
一瞧見她,眼底仿佛忽而落了?星辰,突兀地亮了?亮。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并未主動走向她。事到如今徐云霧也不再糾結“到底是誰在走向誰”。他們?會攜手度過?漫長的時光,這一段她走得多些,下一段換他。隨心而為,自在又歡喜。
片刻后,徐云霧來到了?霍星延近處。霍星延攔腰將她抱住,她順勢抽走了?他嘴角那根未燃起的煙。
“想抽煙?”
被?他的氣?息裹挾,徐云霧暖得想要嘆息。
霍星延:“嗯。”
在這個早上霍星延才知道,他不止煩悶時想抽煙,歡喜時也想。
“那怎么?不抽?我沒?這么?苛刻。”
霍星延:“抽煙和親吻你比起來,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者。我是中二,又不傻。”
徐云霧被?他的話逗笑,“你還知道自己中二啊?”
“嗯。”
停了?兩?秒,薄唇貼向她的嘴角,“可?以親嗎?”
他的氣?息擾亂了?徐云霧的呼吸,聲音不由顫動,“可?以。”
答案來得很輕易,她拒絕不了?不用她提示就將她想要的驚喜送到她面前的霍星延。
得到允準的下一秒,霍星延含住了?她的唇。
吮舔輾轉,嬉戲夠了?,撬開白貝,一寸寸深入。這一回,不再是急狠的攻伐,像早春的第一縷風,清冽中帶著薄薄暖意,公平地拂過?每一寸它想要造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