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081章
恍惚中她有一個錯覺，這個問題她不是第一次問了。
好像很久之前，她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你是為了我，才繼續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嗎？”
她不記得當初那個人有沒有給她答案，但此次此刻正看著她的段尋沒有絲毫猶豫的對她點了點頭，“是，是我甘愿。”
顧依依的眼淚當即就落下來了。
她不知道說什么，因為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這世間所有的情感多多少少都是夾雜著欲望的，哪怕是親人之間的感情也是如此。所以人世間最難得、最純粹也最沉重的感情，也不過就是一句從無悔恨的——是我甘愿。
無怨無悔，是我甘愿。
她哭的幾乎停不下來，直到被段尋緊緊抱在懷里，被他撫摸著頭發，顧依依才忽然回想起來，她無數次的想自己如果能快點變成人的樣子就好了，這個愿望除了她本身作為小貓一開始的想法，其實還有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原因，那就是她想與段尋擁抱，作為人的樣子。
她想作為人的樣子，與他擁抱。也想要最為人的樣子，跟他一起做更多的事情。
顧依依哭了很久很久，就連她自己后來也奇怪，她那個時候并沒有想起任何以前的記憶，卻因為段尋的這一句話，整顆心臟簡直都要疼的碎掉了。
她一直以為段尋幫助她一定是有別的什么原因的，也或許幫助她對他本身也是他的一種功德，后來她才明白，段尋幫助身為小貓的她，是分明得不到任何回報的。
因為小貓什么大事也做不了，只能去一點一點的積攢功德，小貓也沒有以前的記憶，不知道段尋已經幫助她很多很多世了，而且都是她沒有記憶的情況下。
他并不想她這么快就恢復記憶，也并不想那么她那么快就變成人。
這一切一切的原因，她后來也全都找到了原因。
功德樹離圓滿只差一步了，但顧依依也并不著急，因為現在對她來說，已經可以隨時隨地變成人的模樣了。
哭過之后，她就十分不好意思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想著事情又睡了過去，醒來發現自己還是人的樣子。
“我還能變成小貓嗎？”她問段尋。
“當然可以，只要你想。”
顧依依低頭醞釀了一下，過了一會兒茫然地抬頭問他：“要怎么想才是對的想？”
她剛剛這么想了，可是身體還是一動不動的保持著人的模樣。
段尋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你可能還不太習慣……”
眼看他伸手過來，顧依依下意識的閉上眼。
她的臉已經開始熱了……人的模樣還真是麻煩啊，小貓的時候滿臉毛茸茸的就算臉紅也沒人能看得出來，但是人的話哪怕一點表情的變化都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過了一會兒她什么也沒感覺到，于是睜開眼睛，卻看到段尋側著臉沒在看她，細碎的黑發下，耳根微微發著紅。
難道他跟她一樣……也在……害羞？想到這里顧依依的臉更紅了，但是她還是忍著這快要爆發出來的害羞，伸手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緊接著就小聲催促道：“你教我吧，或者你把我變成小貓，快點……”
腦袋上那只手頓了一下，才微微動了動，摸了摸她的頭。
這種感覺真的是跟小貓時被摸頭完全不一樣，在做小貓的時候，她其實被很多人摸過腦袋，有男也有女，但她從來沒有害羞過，包括被段尋摸頭也是早已經習慣的事情了。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害羞的快不行了。
怎么還沒變成小貓啊？好歹用毛毛遮擋一下自己的臉，肯定特別紅！
“確定想變回小貓嗎？”
顧依依閉著眼迅速點點頭，“嗯嗯。”
緊接著她就被他伸手抱住，顧依依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小聲說：“等一會兒。”
顧依依就這么老老實實的讓他抱著，臉依然紅的不像話，直到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忽然發生了變化——
下一秒，變成小貓的顧依依就被段尋抱在了懷里。
變成小貓啦。
顧依依一下子從他的懷里跳出來，先跑到沙發上打了個滾兒，又在房間里跑來跑去，等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之后她看著站在那里一直含笑看著她的段尋，她忽然發覺自己好像有點蠢。
雖然但是，蠢就蠢吧！誰讓她現在是一只小貓呢！
小貓咪再蠢也沒有關系！
“快點幫我開門，我要去找許醫生，今天他和祝雪都在醫院幫那些救助出來的小流浪找領養，我得去當審判員！”
“好，我送你去。”
等當了幾天小貓之后，顧依依又突發奇想，非常順利的變成人，然后她找到段尋：“段尋，你能不能借給我一些錢啊？我想去買點禮物，送給之前幫助我救助那一車小動物的人。”
段尋從一旁抽屜抽出一張卡，又拿出一個手機給她，“這個手機里所有的賬號和錢你都可以用，密碼寫在里面了，還有以后不用借，我擁有的東西，本來也都是屬于你的。”
顧依依歪了歪頭，可能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即便變成了人，有時候她也會無意識的做出跟小貓如出一轍的小動作，“為什么”
“云森的名字都是你起的。”段尋笑了笑：“你以后就明白了，拿去用吧。”
“那我就不客氣啦。”
顧依依打開手機看了看，段尋把祝雪和他自己以及許醫生等人的電話都存在里面，也幫她注冊好了賬號，就差填寫名字和頭像之類的步驟了，而里面的錢……
幾個零，這到底是幾個零？！
光是銀行卡賬號里就已經是足以讓她目瞪口呆的數額，還有社交賬號里存放的零錢……也是讓她震驚的數字。
但她也沒有再去跟段尋客氣什么，畢竟她本來用的也不多，既然段尋說她可以放心用，她也就先用著吧。
出門時她沒有讓段尋陪著，也拒絕了他讓祝雪來陪她的提議，畢竟祝雪還不知道她的情況，她還真怕嚇著她。
去商場附近買好東西之后，顧依依就往回走，走著走著忽然聽見小貓的叫聲，低頭一看，有兩只小貓竟然走到她腿邊，還開始蹭她了。
“哎呀，小貓咪。”
下一秒，顧依依就感知到了屬于兩只小貓的記憶和情緒，它們是附近店家養在門口的小貓，偶爾會在店門口附近徘徊玩耍。它們覺得她很親切，很好聞，讓小貓很想靠近…所以兩只小貓才會被吸引過來不斷地蹭她。
原來她對小動物的感知還有用！這太好了！這意味著即便是作為人的模樣，她其實也可以幫助這些小動物！只要能感知到它們在想什么，她就知道該如何幫助它們了！
正開心的跟小貓咪互動著，顧依依忽然感覺有人在盯著她。
她起身到處看了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云炤。
他手里拿著兩根冰淇淋，臉上戴著口罩，毫不避諱的看著她。
顧依依原本不想理他，但看他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看，于是也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兩分鐘后，云炤先移開了視線。
很好，她贏了，在動物界就是先移開視線的就會被視為示弱者！
顧依依朝他走過去，眼看他手里的冰淇淋快化了，于是說：“你吃兩個嗎？都快化……”話還沒說完，云炤就遞過來一個冰淇淋。
“……”顧依依伸手接過來，兩個人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開始吃冰淇淋。
顧依依看了一眼他摘下口罩的臉，果然眼角有傷痕。
“你以后別跟段尋打架了。”她說。
云炤的臉頓時黑了，“是他先跟我動手的！”
“那也肯定是你招惹了他，你不招惹他他怎么會跟你動手？”顧依依一本正經地說：“好孩子不要打架，打輸了住院，打贏了坐牢。”
“……”云炤臉色難看的看了她一眼，“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啊，云瑤。”
顧依依愣了一下，轉頭疑惑的看向他，“云瑤？云瑤是誰，是我嗎？”
她對這個名字一點記憶都沒有，可是云炤喊出來的時候那么自然，好像她真的就是他口中的’云瑤‘一樣。
云炤沒有跟她解釋什么，而是張大嘴巴把剩下的半個冰淇淋一整個都塞進嘴巴里，然后幾下就吞了進去，“最近不要出去亂跑，功德樹快成了……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還是待在他身邊比較安全。”
說完他就走了。
顧依依吃完了剩下的冰淇淋才慢慢往回走，她一邊想云炤說的話，一邊注意著附近有沒有小流浪，結果還真讓她發現兩只，她就抱著兩只小流浪去了許醫生的寵物醫院準備給它們做個驅蟲洗澡絕育一條龍套餐，再給它們找個好人家領養。
許醫生當然是不認識她的，但也似乎覺得她有點熟悉，偷偷看了她好幾眼。
顧依依臨走之前還聽到兩個工作人員在那里小聲笑著說：“哎呀……真的是大美女，咱們許醫生那眼神好像都快控制不住了……”
“別說是許醫生，你看那群小貓小狗，各個都跟看見主人了似的拼命想跑出來往人家身上貼……果然大美女連小動物都是抵擋不住的……哎呀真的是好好看啊……”
顧依依：“……”
許醫生大概是覺得她的感覺有些熟悉吧，所以好奇更多一些，也不知道之前認識的那些人看見她，會不會也一樣感覺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