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猶疑（下）
神奈光神情恍惚地和貝爾摩德告別。
直到坐在了星野家的椅子上, 他腦海里仍然只有一個念頭在反復徘徊。
哈哈，我當面冒領波本代號的事被波本本人知道啦！
“神奈君……”
調查員開始思考該請誰作為介錯人死得比較舒服。
他覺得蘇格蘭就不錯，溫柔中帶著果決的性格很適合這一任務……要是能在他的墓前為他送上一個貓毛氈就更好了。
家里那只迷你蘇格蘭從他回來后就停工了，只戳好一半的球球貓咪五官潦草, 凌亂地被他連同那封信一起藏在蘇格蘭的貓窩里。
當然, 那個貓窩, 蘇格蘭從沒睡過。
他以前更喜歡睡在枕頭邊或者沙發上, 現在有了自己的房間。
“神奈君……”
說起來, 之前那個吻果然是死亡之吻吧。雖然不知道他倆明明都不是意大利人、波本為什么要以這種方式警告他……大概是日本改良版的蜂蜜（致死量）陷阱？
“神奈君！”
神奈光猛地回過神，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剛剛在想一些事……”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星野愛秀氣的眉毛皺起, 有些擔憂。
“是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嗎？”
“……”
神奈光猶豫片刻。
這種事情可以和愛傾訴嗎？
他決定喝口茶冷靜一下……手沒能抬起來。
他低頭望去，阿庫亞和露比一左一右地抱著他的手, 就像兩只可愛的秤砣。
見他看來, 兩個小孩都露出了kirakira的目光，和家里的三只貓貓簡直一模一樣。
算了。
也不差這一口茶。
神奈光清了清嗓子。
“我有一個朋友。”
阿庫亞閉上了眼睛，有些不忍直視。
你說的這個朋友——
“他有一個，前不久剛訂婚的戀人。”
“……”
露比小心翼翼地用身體擋住了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
嗯，這個朋友是誰, 露比不知道呢。
“咳。”
神奈光耳尖有點熱, “我……他很喜歡他的戀人。”
星野愛沒有戳穿他簡陋的謊言，笑著聽他繼續說。
“因為他超級可愛！人長得和貓一樣，性格也和貓一樣可愛！”
想起家里安室透無辜的下垂眼, 調查員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廚藝也很強，什么都會, 幾乎全能，對我也很好……”
“誒, 那戀人君真是一個不錯的人呢。”
愛說著，雙眼里白色的六芒星閃閃發亮。
她正等待一個轉折。
如果戀人君真的如此完美，神奈大概也不會這么煩惱了。
接下來就應該是——
“但是。”
神奈光的語氣果然低落下來。
阿庫亞耳朵豎起。
咳，實不相瞞，其實上輩子作為醫生時，他就蠻喜歡這類八卦的。
但是什么？因為戀人太完美了，所以覺得配不上他？
他準備了一肚子安慰的話，隨時可以說出口。
“但是他對我說謊了。”
“說謊？”
————
“說謊？”
“也只能這樣吧。”
降谷零說。
“總不能真聽你的……”滅口什么的只是個玩笑而已。
“嗯……”
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但我不認為繼續這個謊言是個好主意。”
“zero，你太低估神奈的能力，也太高估警察廳的保密程度了。”
諸伏景光臉色一肅。
“他不知道，只是因為他不想查而已。”
最簡單的辦法，讓某只卷毛幽靈去調查，對于普通人而言，所謂的機密也不過是一戳就破的泡沫而已。
當然，松田的道德感肯定不會允許他隨意侵犯他人隱私……但全球七十億人總不至于就松田一只幽靈。
“……我知道。”
降谷零莫名有些煩躁。
換他在神奈光的位置，早在第一天就會把這個偶遇的金毛偵探的內褲顏色都查出來，絕不可能容忍這么一個不安定因素闖入自己的生活。
如hiro所說，他不查，真的只是不想查而已。
至于原因是沒興趣、還是對某只金主貓貓的喜歡，那就不得而知了。
“zero。”
諸伏景光發出一聲嘆息。
“你在逃避。”
“……”
一滴汗珠從降谷零的下頜線劃過，滴在他淺色的襯衣上。
他抿緊唇，一言不發。
一個把路邊漂亮的流浪貓強行抱回家的飼主，既為這只貓的乖巧而感到喜悅，又擔心這只皮毛順滑的貓仍然心向自由、隨時會離他而去。
于是他給貓咪帶上了項圈，封上窗戶，但仍然感到恐慌。
在意嗎？當然也不是一點在意都沒有的，但一旦對比起已經潛伏了六年的臥底任務，這些在意和喜歡似乎就變得輕飄飄的，一碰就散。
他現在對神奈的情緒非常復雜，復雜到，他甚至不敢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喜歡。
降谷零被安室透涂抹干凈，于是這份建立在謊言編織的繁花上的好感就顯得如此浮于表面，甚至連降谷零自己都難以確認。
神奈光自然就更難確認了。
團子也不是沒有嘗試過在一片虛假上扒拉扒拉黑心貓貓的心，試圖從中找到一份真實……但結果顯而易見。
降谷零把自己的心埋得更深了。
“那你呢？”
降谷零突然問。
“hiro，你不也在逃避嗎？”
“誒？”
上挑貓貓眼睜大。
“你在躲他，你也沒有告訴他你的真名。”
降谷零反過來扎幼馴染的心，告訴諸伏景光——
你也并不信任他。
“……”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為什么在躲神奈，zero還不清楚嗎？
“我躲他當然是因為——”
“你覺得我和他交換了戒指，以前以為一輩子要作為貓生活所以忽略了，但變成人形需要保持距離。”
降谷零語速很快。
諸伏景光：……
那你還明知故問。
“但你也知道，我并不介意這些。”
降谷零說。
如果是獲取情報對象的話，他、hiro，或者哪位公安能取信對方都不要緊的，對吧？
所以，盡管有時候，會對hiro過于縱容貓感到一絲在意，但那果然還是為幼馴染產生的擔憂。
畢竟，他和諸伏景光相識了近二十年，和貓相遇不到兩個月。
“……”
諸伏景光簡直想晃一晃幼馴染的肩膀，把他腦中那根固執的筋晃出來。
明明心里都已經在意得不得了了，怎么還在否認！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血壓。
沒想到，從未為省心的幼馴染充當情感專家的他，在今天終于收到了報應。
被打磨圓滑的安室透一點都不能在他的情感之路上發揮作用，反而是固執倔強的降谷零主動站了出來，和自己比賽誰能第一個反向沖刺到起點線。
諸伏景光不打算繼續和這家伙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
“我打算告訴他我的真名。”
“hiro？！”
紫灰色下垂眼不可置信地睜大。
“如果沒有他，你現在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諸伏景光平靜地說。
三年前，那個大概率是神奈的人救下了他。
三年后，神奈不僅在電車上向他伸出了手，更是親手救下了被困在十字架上的松田陣平。
“反正我現在也只是一個死而復生的幽靈罷了。”
“如果他需要，我為什么不能給與一份對應的坦誠呢？”
降谷零看著諸伏景光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幼馴染是認真的。
“你……”
“是不是有些……”
太信任他了。
“嘛，大概也算一種直覺吧。”
諸伏景光溫和一笑，嚴肅的空氣瞬間消失。
“從第一次見他，我就感覺很熟悉……”
神奈身上的氣息太過熟悉，讓他本能地想放下所有的戒備去親近保護他。
“……貓也有印刻效應么？”
“zero。”
諸伏景光微笑著把手里的枕頭丟到自家胡思亂想的幼馴染身上。
“我不是貓。”
“我突然想起廚房里的新面包機還沒洗。”
降谷零同時站起身，躲開那只大暹羅抱枕，跑進了廚房。
不過如果非要說的話……
留在客廳的諸伏景光表情古怪。
應該是反向印刻效應？
鴨媽媽第一眼見到小鴨，就本能地跟上保護什么的……
他搖了搖頭。
不，應該是貓媽媽和小貓才對。
————
“是什么類型的謊言呢？”
愛認真地問。
“是隱瞞。”
神奈光回答。
“他隱瞞了他的工作，他的真名。”以及他其實并不喜歡他的事實。
“渣……唔！”
阿庫亞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妹妹的嘴，向看過來的兩個成年人露出乖巧的微笑。
阿庫亞：乖巧.JPG
露比：“唔唔唔！”
“嗯……”
星野愛思考片刻，“如果是真名和工作的話，其實，有時候，我們也會隱瞞呢。”
“你知道的，作為偶像……”為了保護自己，哪怕出去買菜都需要偽裝。
“但如果你們訂婚了——”
星野愛苦惱地撇了撇嘴，突然表情一亮。
“其實現在夫妻哪怕結婚后也有各玩各的唔……！”
阿庫亞額角流下一滴冷汗，急忙捂住了愛的嘴。
你在勸人家剛訂婚的情侶做什么啊！
“阿庫亞，真是……”
星野愛撥開自家兒子的小手，報復性地把他的金發揉亂。
“神奈君，如果不介意，聽聽我的故事怎么樣？”
“有時候，謊言，也是一種愛哦。”
“謊言也是愛？”
神奈光心下遲疑。
如果謊言也是愛的話，那黑心貓貓對他的愛豈不是能讓日本沉沒？
第112章 波本：被面包機咬了好無助
日本并沒有沉沒, 太陽照常落下，團子照常回家。
【您的貓咪正在拆家。】
黑鴉突然說。
【啊？】
調查員一臉懵逼。
他倒是沒忘記【快給我變！】有個能查看貓咪是否正在拆家的功能，但他以為永遠不會用到這個功能。
拆家？黑心貓貓正在拆他自己的公寓？
【是否需要查看？】
【怎么查看？】
【寶石可以同時起到監控的作用，如果調查員有需要, 本守序善良kp愿意提供免費服務。】
【……聽起來蠻刑的。】
但團子拒絕。
他不喜歡強制。如果養黑臉貓貓需要監控他的一舉一動, 那還不如放他自由。
【他倆沒有生命危險吧？】
【……沒有。】
【你聽起來很失望。】
【kp沒有失望這種情緒。】
【……】
絕對是因為沒能看到熱鬧而失望吧！
神奈光加緊腳步回到了家里。
一開門, 他就聞到一股可疑的焦味。
神奈光：？
怎么回事？安室公寓步入神奈事務所后塵了？
順著味道的來源, 他走進廚房一看。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兩人灰頭土臉地蹲在一坨廢鐵邊上, 手上一邊收拾著殘局，嘴上也沒忘了拌嘴。
“z……安室，這已經是家里第三臺戰損的面包機了。”
“我知道！我在嘗試能不能修好它……”
安室透說著, 扳手一用力。
嘣——
一個螺帽從那團看不清結構的廢鐵上竄了出來，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猝不及防的安室透腦門上浮現出一個明顯的六邊形螺帽印,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小心壓到了自己的尾巴，發出‘嘶’的一聲。
神奈光：……
他低下身，撿起彈到腳下的螺帽，面色古怪的看著這兩人。
回家早了，發現黑臉貓貓被面包機咬了。
“你回來了。”
諸伏景光快要看不清五官的黑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手擦了擦臉, 結果手上的灰蹭了上去，整張臉更臟了。
神奈光：……
壞了，蘇格蘭布偶變古谷暹羅了。
他從衛生間拿來兩條濕毛巾, 遞給兩人。
“你們怎么弄的？”
“這是個意外……”
安室透已經放棄繼續拯救那臺咬他一口的面包機了。
他一邊擦臉，露出和灰塵顏色相近的膚色, 尾巴大弧度甩動兩下。
“果然是這個牌子的面包機有問題。”
他只是很正常地試用，結果面包片突然開始陽光地跳躍, 面包機也發出了開朗的嗡嗡聲……甚至沒能等他反應過來，面包機就炸了。
不只是他，旁邊的hiro也被殃及池魚。
他敢保證他的操作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所以之前兩次報廢的罪魁禍首看來不是神奈，而是這個偷工減料的品牌工廠！
“……面包機？”
“對，你買回來的那臺。”
諸伏景光嘆氣，“下次換個牌子吧。”
“好……”
神奈光心虛目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貌似是他拆過的那個？
咳，調查員只是想給新到家的面包機做個體檢，調查員有什么錯！
好在兩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游離。
“對了，晚上有空嗎？”
諸伏景光開口。
“有件事想和你說。”
“……？”
神奈光看著蘇格蘭的貓貓眼，有些困惑。
什么事不能現在說？
他又轉頭，看了眼雙手抱胸的安室透，恍然大悟。
他懂了，蘇格蘭也不愿意全家都改姓降谷，所以要暗中和他商議大計！
不錯的想法，就連他也感到心潮澎湃！
諸伏景光：……
雖然不知道具體在想什么，但神奈的表情相當不妙。
為了避免他再亂想些奇怪的東西創他，果然還是現在說了吧。
“其實，我的……”
“嘭——！”
門口傳來一聲巨響，蓋過了蘇格蘭的后半句話。
神奈光一個激靈，沖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去。
藍色和紅色的液體黏糊糊地糊在玻璃上，什么都看不清。
他轉頭。
已經抽出槍的安室透朝他點點頭。
他把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咕嘰、咕嘰……”
黏膩的蠕動聲響起。
一只綠色的觸手扒住了他的褲子。
神奈光沒有攻擊。
他認出了那只章魚。
章魚也認出了他。
“快……快逃……”
它斷斷續續地說著，每說一個字，肢體都會大弧度地抽搐一下。
神奈光看到它身上貼著許多奇怪的符文，三條觸角從根處斷開，□□不斷從之中溢出，兩只眼睛已經被彈孔取代，體表還有不少燒灼的痕跡。
它命不久矣了。
這不是簡單的失水，神奈光救不了它。
“它們、已經徹底瘋了……”
一只觸手卷著什么顫抖著舉起。
“自從那個假扮祭司的金發男人來后，大祭司，族長……它們都被迷惑了！”
它聲音憤恨。
神奈光垂眸看它，沒有去接它觸手里的東西。金色的瞳孔冰冷，里面讀不出任何情緒。
“它們已經瘋了……那是個假祭司！但沒有族人愿意相信我……它們沒見識過您被偏愛的神跡！！”
尖銳的聲音瞬間高昂起來。
“他會帶著我們全族走向滅亡！就連最近的據點也都……無數族人都因為他的決斷回歸父神的懷抱！”
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突然涌現，章魚的狀態突然好了起來。
“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您身上——它們已經完成了千人活人祭，去人魚村，只需要在它們之前——只需要您、父神認可的新娘，完成最后的祭祀，父神的榮光將會再次照耀世界！”
綠色章魚僅剩的三只小眼珠看向上空，里面是名為‘希冀’的光，那只觸手又努力向上夠了夠。
神奈光無動于衷。
它的□□似乎流走了它的最后一絲力氣。
終于，它眼里的光熄滅了。觸手無力地砸到了它自己的軀體上，發出厚重的落地聲。
“死了。”
神奈光說，隨手從門邊抽出一把長柄雨傘，用傘尖挪開那只觸手。
觸手下，是他們曾經見過的海神像，也是章魚哪怕死前都在保護的重要之物。
無面的海神依舊慈悲，面紗卻被綠色、藍色與紅色的污物所染上，讓那份慈悲多了一份詭異的殘忍。
并且，與廣場上那個巨大的神像不同的是，珍珠似的淚水掛在面紗邊緣，似乎下一秒就會落下。
“……”
神奈光厭惡地看著章魚的尸體和神像。
麻煩上門了。
要處理干凈這些玩意可不容易。
他討厭黏糊糊的東西，討厭異族肆無忌憚地把人類當做祭品，更討厭那股揮之不去的海腥味。
麻煩，非常麻煩。
“要我幫忙處理嗎？”
安室透聲音平靜。
“你不打算問？”
“如果你想說的話。”
安室透戴上了波本那雙標志性的白手套，從門口的柜子里取出一個袋子。
袋子的材質很特殊，防水且不透明，很適合用于處理這種濕噠噠的尸體。
“……”
神奈光默默看著安室透、或者說波本的動作。
會在柜子里準備這種毀尸滅跡的東西，還愿意讓他看到……
果然，黑心貓貓早就準備滅他口了吧。
“明天就搬家。”
他看了兩秒，確認波本的專業性后，開口。
“需要我的安全屋嗎？”
波本頭都沒抬。
“不需要，我們分開。”
“分開？”
波本的動作一頓。
“繼續和我住在一起只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神奈光面無表情。
“這是最好的選擇。”
“……”
波本把最后一塊碎塊裝進袋子，不急不緩地脫下手套。
神奈光以為他默認了。
“帶上松田，你們暫時避一段時間，等我處理完——你做什么？！”
波本拽著他的領口，一把把他撞到了門上，看著他吃痛地皺眉。
“你打算讓我們當逃兵？”
“我沒有這個意思。”
神奈光看著安室透，看著那雙如紫水晶般美麗的紫灰色眸子。
“你們本不該面對這些，他也這么認為。”
“……哈？他！”那個混蛋導師？
波本冷笑了一聲。
“聽他的做什么！”
“那你總該聽聽我的建議。”
神奈光輕聲說。
“這件事很危險。你也聽到了，在我們看不到的角落，它們已經將許多人活祭了。”
“走吧，透，松田和蘇格蘭一起。”
“這件事本該與你們無關。”
之前在常雨家的聯手下，他們已經拔除了不下十個據點。看來，背后的人已經坐不住了。
模組的進度條走到末曲，按照規律，該進戰斗輪大決戰了。
“……這就是你想說的？”
波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以為你懂的。”
神奈光突然笑了。
他沒在意拎著他領子的手，戴著戒指的左手撫上了波本的側臉，捏了捏手感絕佳的娃娃臉。
“別太入戲了，波本？”
“！”
紫灰色的眸子瞬間瞪大。
這句話的語氣和動作都像極了那個人。
但降谷零能分辨出他倆。
這是他的貓說的。
他知道了。
“走吧，組織里的情報專家，波本先生？”
看著安室透的表情，神奈光臉上的笑容更盛。
“帶著你的蘇格蘭一起？”
他再度捏了捏波本的側臉。
這么Q彈好捏的娃娃臉以后可就捏不到了。
調查員心下嘆息一聲。
他本不打算戳破這個謊言的。
但事情發生太過突然，突然到他來不及編織另一個謊言哄騙他們離開。
果然，那天就不該放走那個金發男人。雖然即使沒有放走他，事情也不過是推遲一段時間而已——扭曲的信徒不會停止對神明的祈禱。
“你……早就知道？”
波本的聲音有些干澀。
“沒有，今天下午才知道的。”不過，波本的真名是降谷零這件事倒是見面的那天就知道了。
撕卡率沒有變化，偵探這個身份得知波本的身份，看來在世界意識的允許之內。
神奈光順了順那頭淺金色的短發，就像以往任何一次安撫不安的黑皮貓貓一樣。
“放心吧，我沒告訴任何人。”
第113章 蘇格蘭：我不理解
“放心吧, 我沒告訴任何人。”
說完，神奈光看了兩人一眼。
——一旦那個以酒為名的組織確認存在后，波本、萊伊和蘇格蘭三瓶威士忌代號背后的真相瞬間大白。
原來，這幾人都是組織的一員, 甚至還包括蘇格蘭。
也難怪這倆人過去認識。
一定是能一起出任務、同生共死的感動組織同事情吧。
調查員心下一嘆。
諸伏高明先生, 知道有個疑似弟弟的人加入了組織么……又或者, 連高明警官也是組織的一員？
組織的力量居然已經伸到遙遠的長野去了, 所圖甚大。
盡管潛藏在日本的陰暗面無論有多龐大都與他無關, 但這條來自黑暗里的蛇似乎盯上了他。
證據就是現在臉色難看的波本。
神奈光有些漫不經心，也有些茫然。
如果按照原來的行為模式，波本會把他打包去安全屋, 蘇格蘭會在一旁幫忙。
但隨著那句話出口，這一個半月分析蘇格蘭和波本而建立起的行為模式轟然坍塌。
脆弱的平衡終于打破, 他面對的不再是昨天能共同睡在一張床上的黑心貓貓和性格溫和的蘇格蘭, 而是組織里心狠手辣的代號成員波本和蘇威。
他完全沒見過波本和蘇格蘭威士忌，不知道兩人的作風，僅有的一點信息還是貝爾摩德給的。
簡單來說，他不知道他們之后會做什么了。
過往的經驗無法參考，調查員決定用理性推斷。
——從黑心貓貓的角度來看, 就是自己的任務目標突然叫破了自己的代號, 發現了任務真相。
接下來，波本肯定要選擇將這個目標帶去拷問、榨出最后一份價值，而他應該極力反抗, 以表達對邪惡勢力的不屈傲骨，以及被波本強制入籍蒙鼓人一個多月的憤怒。
但是——
【好麻煩啊。】
團子快樂地把自己掛上路燈。
【……你冷靜點！】
黑鴉大喊。
【我很冷靜。】
團子用上吊的繩子蕩起了秋千。
【你看, 我多冷靜。】
他說著，在空中把自己捆成了大閘蟹。
【……】
完了, 調查員受打擊太大，瘋了。
黑鴉愁眉苦臉。
早知道就不該放任這個金發黑皮NPC和pl產生這么深的交集，這下被背刺了。
還沒等它想出辦法，波本臉色陰沉，一個手銬把神奈光銬住，又把他按在了沙發上。
蘇格蘭就在一邊默默看著，順便給他屁股底下放了個軟墊。
【不愧是蘇格蘭，你還是那么貼心！】
團子非常感動地流下了兩條淚水。
【連對待馬上要處決的任務目標都這么體貼……將來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只貓貓嗚嗚嗚……】
【你清醒一點，他們要殺你！】
【就連黑心貓貓黑著臉的樣子也如此帥氣……不愧是我一見就很有好感的壞貓貓！】
【你清醒一點！】
黑鴉看著兩人跑到廚房，安裝了一個疑似炸彈的可/疑玩意，炸毛了。
【他們打算直接把你炸死！】
它說著，單腳飛速跳了幾下，用喙用力啄炸彈，試圖破壞它。
炸彈紋絲不動。
它無法直接干涉現實世界。
【那怎么辦嘛。】
神奈光看著黑鴉的無用功，嘆了口氣。
【你不會指望我這張卡能反抗吧。】
他晃了晃手銬。
嗯，沒點鎖匠，否則可以給兩瓶威士忌當場表演一個響指開鎖，收獲一波震驚值。
不過開了也沒用。
這兩位都是胸大肌一個比一個發達的大猩猩，調查員徒手打敗他們的概率不高于靈感大成功當場見奈亞。
【你的導師在哪？讓他上前來！】
黑鴉急了。
壞了，它的pl真要寄了！
【不對，我們還有道具卡……這個威力太大，不行……這個很合適！】
系統在道具堆上扒拉兩爪子，桀桀桀地陰笑兩聲。
【就這個了！死亡筆記本電腦！】
【只要在上面打出人的真名，這個人就會直接因為喝水嗆死!】
【……啊？】
神奈光不理解。
神奈光大為震撼。
別以為改了幾個字就認不出來了，會被認為是盜版抄襲的！
【嗯，我想想……波本真名降谷零，蘇格蘭真名是什么來著？】
黑鴉沉思片刻。
在它思考時，團子趁機一jio踹飛了它爪下的筆記本電腦。
【走你！】
【喂？！】
黑鴉震驚了。
猝不及防的背刺下，死亡筆記本化身一道閃光，狠狠地嵌在了系統空間的天花板上，裂開了。
裂開的死亡筆記本：沒惹任何人.JPG
【哎，剛剛什么飛過去了來著？】
團子假裝剛剛只是在蕩秋千，又飛了回去。
【沒看清呢。】
【……我怎么就攤上了你這個戀愛腦pl！】
心知在調查員干擾下、什么都無法對這兩個壞貓貓做的黑鴉頹廢地一屁股倒下，長吁短嘆，眼里失去了光。
【那你想怎么辦？！】
【怎么辦？】
團子思索。
黑鴉偷偷把腦袋轉過去。
或許，這個戀愛腦，還有救？
【我知道了！】
團子一拍小觸手。
黑鴉眼里的光重新悄悄亮起。
要決定報復了嗎！
【怎么辦？等死！】
團子快樂地得出結論。
【…………】
黑鴉又倒了回去。
它上輩子一定欠了這混蛋很多積分。
【哎，別這么頹廢嘛。】
團子貼心地把黑鴉掛上同一個路燈，滿意地拍了拍終于不用俯視的系統。
【我這么做，其實是有原因的。】
【……】
黑鴉不說話。
【你仔細想想，這其實是一個大好時機！】
【……怎么說。】
【你想想，黑心貓貓和蘇格蘭甚至不打算把我帶回去拷問，而是直接滅口。】
神奈光看著廚房里正在商量著怎么把陽光爆炸的面包機廢物利用的兩人，深受感動。
【這意味著什么？】
團子循循善誘。
【他們忍你很久，終于忍無可忍了？】/【他們不忍心我受拷問之苦！】
調查員和kp的話語聲同時響起。
【……啊？】
黑鴉：貓貓宇宙升華.JPG
何等離譜的結論！
【甚至，他們除了同情這一美德，還很節約！】
團子大聲宣揚。
【他們用報廢的面包機偽造意外失火，就是因為不忍心見到浪費！】
【啊？？？】
【而且你看，在身份暴露后，波本既沒有威脅我，也沒有折磨我，僅僅是給我戴了一副手銬，我甚至還能隨意走動。】
團子吸了吸鼻子和眼淚，快要感動地說不出話了。
【這是什么，這是友善啊！】
【在這之后，我還節約了時間，能直接無痛撕卡，快速重開。這叫樂于助人。】
【同情，節約，友善，還樂于助人。】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有貓德的貓嗎？！】
調查員終于沒忍住，淚流滿面。
【對不起，黑心貓貓，我為之前認為你無貓德，鄭重道歉！】
————
“你這么銬著他……”
諸伏景光憂心地看了眼客廳的方向。
從戳破波本代號，又被銬回客廳起，神奈就一直是那副看破人生的表情，讓他總感覺下一秒這家伙就要升天了。
“不銬著，他下一秒就會直接跑走，獨自一人去面對那些東西你信不信。”
降谷零也是有苦難言。
他倒也不是想故意苛待貓，實在是貓的精神狀態太不穩定，糟糕到他下一秒就可能陽光開朗地上吊。
畢竟，甜蜜的幻想被戳破，這只本就沒安全感的貓就沒有了非要和他們待在一起的理由，無論是出于自保、還是想要找個地方安全的自閉，都絕對會叼著窩連夜閃擊人魚村。
這一跑掉，世界上估計就沒有這只貓了。
“也是。”
諸伏景光嘆了口氣。
看他現在這幅樣子也能推測得出來。
zero只是把他當做任務目標這件事，給他的打擊太大了。
“接這根線——好了。”
降谷零拍了拍手上的灰。
“這樣就能偽裝成電器爆炸引起的意外失火了。”
他們也就有充足的理由離開這里了。
“我已經通知風見接管了，他很熟悉這套流程。”
作為波本或者降谷零都時不時會有暴露的安全屋需要處理，這位下屬甚至為此帶著零組的公安建立了一家空殼房屋中介事務所，就是為了給上司處理后續。
“公安的安全屋，還能用吧？”
諸伏景光問。
“不去公安的安全屋。”
降谷零揉了揉太陽穴，“去另一邊的……那里沒有監控。”
為了防止警察廳的內鬼，他自然也準備了組織和公安都不知道的據點。
“也是。”這樣神奈和他的異樣就不會被發現。
諸伏景光了然。
“我們的情況確實不適合……他在做什么？”
諸伏景光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太對勁。
在客廳，神奈光突然起身，朝著墻角的貓窩走去。
“沒準是想要帶上你的貓窩。”
降谷零調侃他。
“萬一新家很小，要委屈蘇格蘭旦那睡貓窩了。”
“zero！”
諸伏景光無奈。
“他好像從里面拿了什么出來……”
“唔，一封信，和一個……”
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
那雙上挑的貓貓眼更圓了，一股貓咪的可愛幼態自然地出現在了這個26歲男性身上。
“一個……奇美拉？”
安室透有些遲疑。
他實在難以辨認出，那一團長著貓的眼睛、豬的耳朵和狗的尾巴的毛團到底是什么東西。
“……”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那好像是用他掉下來的貓毛戳成的貓毛氈？
莫非，他在神奈光眼里，長得如此抽象？！
第114章 我那么大一個戒指呢
諸伏景光沒來得及知道這個答案。
因為安室透已經一把撈起了神奈光, 兩人收拾好必要的東西，準備連夜離開這里。
【他們好像沒打算傷害你。】
黑鴉遲疑地說。
【你不懂，這叫打窩。】
神奈光像一只咸魚干一樣、被安室透扛著，垂下的雙手在空中晃蕩。
【丟下一只團子, 能收獲一群貓罐頭……】
【對了, 你有屏蔽痛覺的功能嗎？】
雖然他對疼痛并不敏感, 但審訊這種考驗人體極限的苦他沒興趣經歷。
被強光直射、一旦有要睡著的跡象就被噪音吵醒這種刑罰就算了, 他怕他起床氣上頭, 一怒之下和黑心貓貓爆了。
【……要不咱還是跑路吧。】
黑鴉頭疼。
沒有什么是跑路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是跑得還不夠遠。
【跑路容易, 那然后呢……嘔。】
團子腹部被安室透的肩膀頂著，沒忍住, 干嘔了一聲。
【只要我還想繼續解決模組, 以組織和波本的能力，他就一定能再找到我。】
從貝爾摩德的心聲里，神奈光得知、這個組織甚至敢對議員下手，各國高層里也不乏有他們買通或者派去的人。
這種程度的情報網……也難怪明明他下了電車就提著蘇格蘭跑路，安室透還是能迅速地找到他。
除非是采用某些特殊手段。
但那樣不是太麻煩了么？
這張卡在人際關系這邊算是練廢了, 想要救的代價過大, 還不如直接重開。
還不如直接撕卡。
他就不信組織和黑心貓貓的手能伸到系統這邊。
【到時候，場面會比現在還難看。】
神奈光努力蛄蛹了兩下，試圖在安室透的肩膀躺平地舒服一點。
【……明明胸那么軟, 肩膀卻這么硌人。】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惦記著人家的胸！】
黑鴉無語。
雖然這家伙說的有道理，但這種態度實在是……
【我饞他身子, 我誠實，值得表揚！】
團子：驕傲.JPG
可能是冥冥中感到了胸口一痛, 安室透雙臂發力，把神奈光從肩膀上放了下來。
“！”
團子驚恐地扒住安室透的金發。
【他要把我丟下去了！】
怎么這么快就丟他！這里也不是垃圾回收處啊？！
難道是眼角余光里的那個大垃圾桶？
可是垃圾還沒分類呢！沒貓德也沒公德的黑心貓貓！
好歹把他裝到紙箱子里啊！！
但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安室透并沒有把他往垃圾桶一塞。
而是換了個姿勢。一手支撐著他的背部，一手撈起了他的雙腿，繼續朝停車場的位置大步前進。
這個姿勢，俗稱，公主抱。
“……？”
神奈光抬頭，只能看見安室透下頜線分明的下巴，和有韻律飄動的碎發。
他還能感覺到，抱著他的左手上，似乎有什么硬物硌著他。
那大概是一枚鑲嵌著紫寶石的戒指。
不用看，神奈光也能說出有幾縷金絲在里面，以及其中有多少保護性質的符文魔法。
因為那都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在常雨的贊助以及松田的協助下，他一點一點，花了好久才完成的。
除了表面的寶石，戒指內側，還有一行小小的英文。
‘kana&tooru’
（神奈&透）
是兩人的名字。
神奈是他的真名，后面的字可以隨著卡而變化，只有神奈維持不變。
那，安室透的真名呢？
那個組織的人，比如貝爾摩德、蘇格蘭或者萊伊，他們是不是都喊他降谷零？
神奈光不知道。
他們在他面前都喊黑臉貓貓為安室透。
只有電車上，已經自殺了的幻影輕輕呢喃過一句。
‘zero’。
也是他所不知道的綽號。
于是當時他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刻上‘zero’——即使他真的很想在這枚意義重大的戒指上寫下屬于黑臉貓貓的真名——但他終究沒有這么做。
但現在，璀璨的紫寶石，大概要被永遠塵封了。
“那枚戒指……”能不能不要摘下來、也不要扔掉？
神奈光小聲試探。
盡管他也知道，把他當做任務對象的波本在暴露后直接扔掉這枚戒指非常合理，但是……他真的花了很多心血在上面誒。
想扔團子沒關系，戒指可是能在關鍵時刻救命的。
“嗯？”
波本發出一聲鼻音表示疑惑。
“……”
神奈光的話停下了。
波本的腳步很急，盡管神奈光相對于他很輕，但畢竟也是個一米七的成年男性，黑臉大猩猩抱著他走也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因此，調查員能感受到，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呼吸急促。
心跳自然也加速了。
調查員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沒想到第一次感受到安室透為了他心率加速是以這種方式。
也就是說，如果他的體質更高一點，他此刻能感到黑臉貓貓的心臟為他更加dokidoki跳動。
他依戀地貼上了波本的左胸胸口。
盡管隔著冬日厚重的衣服，安室透的心跳聲也如此清晰地震動他的耳膜，讓他的心好像也隨著歡欣雀躍了起來。
還是第一次呢，如此真實地感受到黑心貓貓也會為他心動。
如此充滿生機而溫暖……是他此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神奈光做好被丟下去的準備，用腦袋蹭了蹭裸露在外面的、麥色的脖頸。
淺金色的碎發弄得他有點癢，他的頭發或許也刺撓到了這只黑皮貓貓，他聽到他很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很小聲，也很可愛。
調查員能想象到他的貓耳肯定隨著這個噴嚏抖了一下，說不定尾巴也炸了毛。
“……那個，戒指，能不能一直戴著？”
他被安室透這份毛絨絨的可愛蠱惑，大膽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咔噠。”
安室透打開車門，把他放進后面的座位，摸了摸他的長發。
“抱歉。”
他說。
職責所限，回公安述職、或者有偽裝潛入的需求時，他自然沒辦法始終戴著這枚會暴露身份的戒指。
所以，降谷零不能給出他做不到的承諾。
“那——摘下來也沒關系，只要帶在身上就可以了，放口袋或者哪里、只要帶在身上——”別扔掉它。
被拒絕后，貓的眼神變得濕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般。
降谷零打算直接答應下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除了少數極特殊情況，并不是一個難以滿足的要求。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你的戒指呢？”
他停頓片刻，反問。
我愿意一直帶著你送給我的戒指。但在發現自己受到蒙騙后，你又是否想要扔掉我送你的戒指？
降谷零不太確定。
正如他一直都不能確認貓會不會因為遭受打擊而離開他一樣。
“……你要我還給你嗎？”
貓的眼睛更濕潤了。
他往車里縮了縮，想要把戴著戒指的左手藏起來——但他忘記了自己的還被銬著，而且蘇格蘭已經從另一邊上車了。
于是他只能沮喪地躺了回去，徹底放松了身體，就像一塊任人宰割的雪白魚肉。
降谷零看到這一幕，幾周前天天被吸貓肚皮吸炸毛的hiro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簡直一模一樣。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就這么在意我送你的東西嗎？
神奈光看到他臉上的冷笑（？），更難過了。
這個笑容——絕對是嘲諷吧！絕對是‘只是個任務道具而已，你居然這么在意’這種意味的冷笑！
可他就是很在意嘛！
在意NPC沒背刺他、反而送了有用的道具有什么錯！！
【他連戒指都不想給我留！】
團子抱著黑鴉大哭。
【早知道就不提起這件事了——我的戒指！就算是他送的，那也是我的！！】
【你的你的你的。】
黑鴉面無表情地拉開了系統空間的排水塞。
【就是我的！！】
團子悲憤交加。
先不說這枚戒指能回san，就說哪有把用來求婚的戒指要回去的道理！！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
【……】
黑鴉無語。
生命垂危時都沒見他這么積極，這時候為一個戒指急著這樣。
這只金發黑皮就有這么大的魅力？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知道了！】
團子靈光一閃。
【只要我把這枚戒指吞下去，他還能強迫我吐出來嗎？】
【……啊？】
黑鴉不理解。
黑鴉大為震驚。
【你會進肛腸科的。】
戒指并不平整，甚至有概率劃傷食道。敢吃進去，急診肛腸科一日游門票就到手了。
【哼哼——】
團子冷笑一聲。
【我怎么可能傻到真的生吞戒指？】
【那您的計劃是？】
【戒指也算道具，能收進系統空間。】
團子自信滿滿。
【不能在蘇格蘭和波本面前直接收進來，不代表我不能在嘴里或者胃里收進來嘛。】
【？？？】
黑鴉：地鐵，鴉鴉，手機，JPG
完了，感覺系統空間要不干凈了！
【快，給我開痛覺屏蔽。】
團子催促它。
相當于生吞一顆小石頭、還是會有點痛的。剛好為了避開之后的審訊，一起開了少受點罪。
【好吧，我給你開。】
見神奈光決心已定，黑鴉無奈地嘆了口氣。
它還能怎么辦。
自己選定的pl，哭著也得帶好。
【不過這玩意有副作用，神經之間的相互作用太過復雜，可能會出現一些其他癥狀，例如——】
“咕嚕……？”
在它說完之前，神奈光已經眼疾手快地一叼，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眼前，把那枚戒指吞了下去。
戒指啪嗒一聲落在了系統空間，映照出黑鴉呆滯的表情。
【你說什么？】
團子說著，還咽了一口口水。
怪難吃的。
目睹貓生吞戒指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快，快送神奈去醫院！
第115章 你是我的眼
“快吐出來！”
安室透額頭冒了一層薄薄的汗, 試圖給貓催吐。
怎么什么都吃的！
“……唔唔唔！”
神奈光緊緊閉著嘴，在波本和蘇格蘭的鉗制下像一只靈活的蛆寶寶一樣陰暗的蠕動。
不可能！被他吃下去就是他的了！
“海姆立克急救法？”
蘇格蘭提議。
“不像被噎住了。”
安室透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有些無奈，手用力按壓神奈光的腹部了幾下, 獲得貓一個不滿的大白眼。
“大概, 這枚戒指, 已經到胃里了。”
蘇格蘭：“……”
這就難辦了。
“我吃戒指又不犯法！”
意識到黑臉貓貓不可能從他嘴里強行扣出戒指的神奈光支棱了起來。
能這么快就想出如此機智的方法, 不愧是他！
“憑什么讓我吐掉！”
安室透：“……”
原來這家伙不是突發惡疾、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為什么要吃掉它？”
他問。
降谷零確實沒理解他的腦回路。
前一秒還在你來我往的問答呢, 下一秒就咕嘰一口把戒指嚼吧嚼吧吞了。
不得不承認，自從飼養了貓，降谷零經常會產生自己和貓是不是在思維上有生殖隔離這種奇怪的想法。
“因為你要搶走它！”
神奈光理直氣壯。
“你可以搶, 還不許我吃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搶走它。”
安室透嘆了口氣。
“反正我已經吃下去了。”
神奈光強調。
“那是我的！”
是他的！吃了都不會還給黑心貓貓！
安室透：“……”
懂了。
貓以為他要強行收走戒指，所以干脆一口和戒指同歸于盡。
上次他見到這幕還是扔紙團被鬼冢教官發現的松田, 他當時吞紙團的動作可瀟灑, 就是后面噎住被教官喊去罰站時的臉色有點綠。
“要不催吐？”
諸伏景光提議。
催吐？！
神奈光眼神驚恐。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蘇格蘭！
“不，如果被吃下去的話，強行催吐反而有可能劃傷食道，甚至有概率會堵塞氣管造成窒息。”
安室透感覺自己血壓飆升，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
送去公安醫院等同于暴露身份, 倒是可以帶貓去組織設立的醫院……但這會讓貓直接進入組織的視野, 一旦被發現他身上的奇特之處，組織想做什么波本就很難制止了。
風險太高，否決。
他在組織的地位雖高, 但畢竟也是后來者，并沒有像朗姆那樣的權限。
“最好的方法是做胃鏡。”
安室透開始回想自己經歷的急救和醫學訓練。
如果有合適的器材和無菌環境, 他確實可以完成。
hiro和他經受的訓練差別不大，可以在一旁輔助。
“我想想——”
“我不要！”
聽說要被送去做胃鏡, 黑發偵探開始劇烈掙扎。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一個不察，差點被他弄倒。
“我不做胃鏡！”
他表示強烈拒絕。
戒指都到系統空間了，他才不要遭這一趟罪！
【……你在吞下戒指的那一刻就沒預料到這一幕嗎？】
黑鴉捏著鼻子，努力把戒指洗干凈。
【我以為他們不會在意誒！】
團子委屈。
【反正是準備審問的俘虜，哪有連俘虜的痔瘡都要看一眼的！】
【……】
黑鴉閉了閉眼。
盡管陪伴調查員至今，它仍然很難在聽到調查員の奇妙比喻時繃得住。
“那就先不去了。”
安室透嘆了口氣，給他解開手銬，揉了揉貓的手腕。
貓是真的很怕做胃鏡……在掙扎的時候絲毫沒收力，白皙的手腕處遍布著淤青和血痕，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神奈光看了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副作用之一。】
黑鴉平淡地說。
【疼痛是人體的保護器之一，失去了保護器，人就可能因為用力過猛拉傷肌肉、或者因此疼而不自知，導致失血過多。】
【……你這個副作用。】
團子語氣遲疑。
【所以我不推薦正常人使用痛覺屏蔽——】
【是不是還包括失明啊？】
團子打斷了它的話。
【……？】
黑鴉淡定不了了。
它急急忙忙地在調查員眼前飛來飛去，【你看不見了？】
【只能看見一只很煩的烏鴉。】
團子一個跳躍，把黑鴉一起拍在了地上。
【其他什么都看不見了。】
【……壞了。】
黑鴉意識到了什么。
它和調查員的溝通是直接通過靈魂的，但現在，似乎是因為痛覺屏蔽，神奈光這張卡出現了點問題。
簡單來說，系統屬于電腦內部的內置程序，而神奈偵探類似于顯示屏、攝像頭和收音器等一類外設。
而現在，外設之一與主系統之間的鏈接，和痛覺被一起屏蔽了。
【屏蔽開啟后，要關閉至少等三天……】
【在這期間，我來做你的眼。】
————
“我們到了。”
安室透停下車，率先下車查看。
“下來吧。”
諸伏景光幫忙把副駕駛和后座的行李一起拎下了車，而一路上都很安分的神奈光，繼續安靜地坐在后座。
“……？”
安室透有些擔憂。
不會是吃出問題了吧？
他走上前，想去摸貓的臉頰。
貓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他左邊的空氣，靈活地向右一閃，撞進了他的手心。
安室透：？
他遲疑地摸了摸手心的臉蛋，“怎么了？”
“沒事。”
神奈光順勢蹭了蹭他的手。
一旦失去視覺后，其他的感覺瞬間仿佛靈敏了十倍。
【好多繭，啊，食指那塊的是不是槍繭……你下次左右分清一點！】
【……】
理虧的黑鴉心虛地沉默幾秒。
可它畢竟是個系統，不是高精度導盲版的高○地圖。
【向左，向左一點……對，腳步大一些，你要踩到他的腳了。】
安室透嚴肅地看著貓自己下了車。
很順利，也沒有磕磕碰碰，還靈活地跨過了他的腳。
但是——
“突然致盲的人會本能地用手摸索周圍。”
他看著貓的背影，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因為失去了最為依賴的視覺，所以本能地想要靠自己的雙手來摸索世界。”
“……”
神奈光的步伐沒有停頓，只是雙手微微往腿側收了收。
“難道……”
諸伏景光也意識到了什么，大步上前想要扶住神奈光，被他躲開了。
“沒事的。”
哪怕在此時，神奈光也惦記著不要嚇到曾經的小貓咪。
他露出了一個和往常無異的笑容，嘴里說出的卻不再是親昵的昵稱，而是他的代號，即使這兩者完全一致。
黑發偵探說著，又禮貌地后退了兩步。
“不用麻煩，我沒事的，蘇格蘭。”
第116章 背叛者
神奈光體會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盡管有黑鴉充當他的眼睛, 但這和只有語音導航的盲人輔助并沒有什么區別。更別說他換到了一個全新陌生的安全屋，以往的經驗也盡數作廢。
在他第三次撞上沙發后，波本開始貼身看護他。
“我自己一個人生活可以自理。”
神奈光對想要扶他去衛生間的波本強調。
“嗯嗯。”
安室透嘴上安撫他，手上已經很自然地扶著他, 像扶老奶奶過馬路一樣把他扶了進去。
“你可以當我不存在。”
神奈光：“……”
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甚至懷疑, 這家伙一定要陪他去衛生間的另一個原因, 還有那枚被吞進去的戒指!
總之, 這種事還有很多。多到神奈光經常自閉在角落懷疑人生, 和波本的節操與情操。
對待俘虜有必要這么貼心嗎？！
并且在第二天的下午，黑著臉的松田陣平回來了，不小心把幽靈君遺忘了的三個人被他罵的抬不起頭。
“要不你還是先住進掃地機器人里吧？”
神奈光小聲提議。
這樣, 至少在被忘記時能滴滴報警幾聲。
“哈？你的意思是我和掃地機器人一樣是個只會在原地團團轉的笨蛋嗎！”
調查員理智地閉嘴了。
陷入黑暗的時間似乎變得很慢，明明都已經吃了三餐飯一餐下午茶和一餐夜宵, 竟然還沒過完第一天。
神奈光有些無聊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玩。
什么都看不見……不過其他感官倒是放大了n倍。例如他能分辨出旁邊的呼吸聲來自某只黑心貓貓, 他手里的動靜不停，似乎在翻閱著紙質文件。
好無聊，想看。
他湊過去，得到了黑臉貓貓一個縱容的摸摸。
但也沒用，他照樣什么都看不到。
神奈光：“……”
他有些理解為什么海岸線的服務員要裝聾啞人了。
【您有新的消息。】
黑鴉播報。
【呈上來吧。】
團子招招小觸角。
【嗻。】
黑鴉電臺開始播報。
首先是一套極其禮貌的客套話。
神奈光一聽, 就知道信息來源了。
也就只有傳承悠久的常雨家每次都喜歡這么來一套。
【跳過跳過。】
【向您問候——昨天晚上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強行進入了我們的監視范圍, 他們身上盡管沒有任何能表面身份的信息，但都配有槍械，配合也自成一體。】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 我讓族人假裝沒看見他們，他們現在分成幾個小隊, 分別進入了f、po以及a據點。】
【您是否已經選擇與官方合作？常雨家會緊隨您的腳步。】
【你親愛的，常雨族。】
【……官方？】
團子一臉茫然。
哪來的官方？
這件事的知情者寥寥無幾, 波本和蘇格蘭代表組織一方，團子和常雨一方，剩下的只有當事人一族。他能保證自己沒有泄露消息，那誰會通知官方？
波本和蘇格蘭不可能，這兩人如果報警、警方先抓章魚還是先抓他們都不好說。也不太可能是松田陣平，他才回來不久，沒有時間也沒有條件報警。
總不能是章魚死前良心發現，自己報的警吧？
還是說，在它來的路上，不小心被發現了？
“這下糟糕了誒。”
神奈光自言自語。
“什么糟糕了？”
啊，忘記黑臉貓貓還在他旁邊了。
“沒什么，就是感覺要損失慘重了。”
神奈光說。
盡管不知道為什么，安室透不僅沒有鯊掉團子、還好吃好喝地對待他，就像之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但這果然還是波本的蜂蜜陷阱吧。
也說不定只是在等上司朗姆的指示而已。
“……損失慘重？”
波本似乎停頓了片刻。
“嗯，不知道誰報警了，官方的人出動了。”
神奈光沒忍住，嘆了一口氣。
“這不是白送上門的祭品嗎……這下他們完成祭祀的進度又要往前拉一大截了。”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如果是那些條子的話，裝備會很齊全。”
波本聲音里帶著點冷意。
“火力壓制下，那群稅金小偷難道還奈何不了一些低等生物？”
啊，是不在他面前繼續裝模作樣的邪惡陣營的波本。
神奈光倒吸一口氣。
這只金發黑皮用上這種輕蔑冷漠的語氣，還怪、怪澀氣的……
如果一開始遇到的不是安室透而是波本，他說不定也會喜歡上這只黑心貓貓？
“火力從來不是問題。”
神奈光摸索著，躺在了波本貓貓的大腿上，仰頭看向波本眼睛的方向。
最麻煩的，是隨時可能的掉san，以及瘋狂。
“一旦他們之間有心志不堅、并且足夠聰明的人，他們就會讓瘋狂進入靈魂。”
要知道，瘋狂癥狀之一可是隨機攻擊……完全沒有預料到隊友反水的情況下，猝不及防的隊伍會損失慘重，甚至團滅。
而能進入官方的，智商起碼都在及格線以上。也就是說，一旦掉san達到標準，再通過一次智力判定，瘋狂就在向他們招手。
當然，人的意志是能超過一百的。如果有意志極為堅定之人，或許能避免陷入瘋狂……但神奈光很懷疑，哪怕是這種神仙都沒法躲過隊友的背刺。
這也是調查員一向選精不選多的重要原因。
“……如果有人瘋狂了，會發生什么？”
波本的聲線有些干澀。
“嗯……好一點的失憶、或者產生了錯誤的人際依賴，糟糕一點的是在戰斗中直接陷入昏厥和暴力傾向。”
當然，這些都要看骰娘是否憐憫這些人。
神奈光翻了個身，把腦袋枕在了波本的腹部。
怪舒服的。
“所以一般會用魔法對付魔法……”
人類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不如讓神話生物對付神話生物。
“我們晚上吃什么？”
————
“哈、哈……”
風見裕也和他的同事遭遇了一場猝不及防的慘烈戰斗。
不同于與人類之間的常規戰斗，他們的敵人是從未見過的可怖生物——盡管在來之前已經看過了相關的資料，但等到當面、親眼看到那些生物，他們才發現，自己的想象，遠遠沒有達到這個世界丑惡的極限。
長滿了嬰兒臉的蟑螂狀怪物、和扭曲著吞下同事的粘液……
甚至有人當場就瘋了。
風見裕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但他知道他的臉——也記得他才加入零組不久，還很年輕，是個腦子靈活的新鮮血液。
但這并不妨礙他在看到那些生物時大叫一聲，在槍口對準他身前的同事時，直接開槍。
“降谷先生，黑田先生……”
風見裕也咬住下唇，背著一名同事。
他背后已經無路可退，而生前，是同事們的碎塊，撲鼻的腥臭味，以及逼近的怪物們。
“我們，判斷失誤了。”
————
“吃炒魷魚絲怎么樣？”
波本給了一個神奈光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要用這個審訊我嗎？”
神奈光眼睛瞬間瞪大。
要給團子吃最討厭的海鮮？
貓壞！
“哈哈哈哈……如果你是他們的指揮，你會怎么做？”
波本話鋒一轉。
“嗯……”
神奈光思索幾秒。
“我會選擇先讓人去找到祭祀的關鍵。”
不少的coc模組流程都非常公式化，異常出現——調查員出動——事情發展——最終決戰。中間可能會摻雜著一些小戰斗和新地圖，但最終一般都離不開祭祀和決戰。
因此，如果能在中途找到關鍵性的線索或者道具，甚至能提前終結流程。
“不過，關鍵線索已經握在我們手中了。”
“海神雕像？”
“那個是用來轉陣營用的。”
神奈光吐槽，“你也不想做人了嗎？”
海神雕像是完成祭祀的關鍵道具，完成了，自然也就轉換到了海神陣營，與人類徹底分道揚鑣……誰沒事不做人玩啊？
“而且——”
祭祀祭祀，自然要有祭品。
除了作為坐標的雕像，海神還需要他的新娘。
雖然團子已經失去了貓貓老婆，但并沒有去當海神老婆的打算。
“……”
降谷零抿著嘴。
紫灰色眸子失去了焦點，有些渙散。
黑田先生，我們的決定——
“你想要保住他們？”
躺在肚子上的貓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降谷零失焦的眼神一凝。
他看見了貓的眼，那雙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盡管確認神奈光現在看不到，他卻有種被貓看穿的錯覺。
該怎么回答呢？
波本絕不可能想要保下疑似官方的那伙人。
答應了，就意味著身份的暴露。
但他又怎能放任下屬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繼續喪命？
“我——”
“是的，我想要保護他們。”
不知什么時候進門的諸伏景光接過了幼馴染的話。
降谷零一怔。
諸伏景光朝他眨了眨右眼，看起來有些俏皮。
“之前瞞了你很久，抱歉——”
“但其實，我的真名是諸伏景光。”
“誒？”
神奈光表情逐漸茫然。
“我其實并不是組織的一員，而是警視廳派出潛入那個組織的臥底。”
“在獲得代號蘇格蘭后不久，我的身份暴露。所以自殺了。”
“誒？！”
神奈光大為震驚。
這些是我可以知道的嗎？難道蘇格蘭終于決定鯊掉冒犯他的團子了？！
“醒來后，我就不知為何變成了貓的模樣。”
“隱瞞了你們這么久，很抱歉。”
諸伏景光說著。
上挑貓眼里寫了歉意、以及，不知緣由的愧疚。
“咔噠。”
一把冰冷的手/槍頂上了他的太陽穴。
“背叛者，必須受到制裁。”
波本聲音輕柔，卻溢滿了惡意。
“你說得對嗎？蘇格蘭。”
第117章 Hass【二合一】
努力從黑心貓貓手里救下了蘇格蘭。
神奈光把兩人隔開, 終于松了一口氣。
“別這樣，透，蘇格蘭也不是故意的，對不對？”
“哼……看在你的份上, 就先放過他一次。”
波本很不爽地冷笑一聲, 收起槍。
“蘇格蘭。”
他警告。
“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出賣我們。”
“我本身就不忠于組織, 又談何出賣？”
諸伏景光笑容溫和, 嘴上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神奈光連忙捂住他的嘴。
哥你別再拱火了！
“我會讓常雨他們帶出你的同事, 不過剩下多少人我也不能保證……”
他說。
“并且警方不能強留下他們。如果有其他想法，可以再討論。但不能扣押下他們任何一個族人。”
諸伏景光看向安室透，安室透沖他眨眼。
“謝謝, 那已經足夠了。”
諸伏景光笑了笑，“我向你保證, 絕對不會傷害到他們。”
雖然看不到, 但神奈光能想象到貓貓眼警官溫和的笑容。
即使已經不再是他的貓了，蘇格蘭先生還是一如既往地有貓德呢。
不過黑心貓貓說，看在他的份上誒？
嘿嘿。
團子心里有些高興。
這兩天完全沒有要把他怎么樣的意思，還沒反駁他的稱呼。
那他是不是可以認為，安室透其實還是有點喜歡他的？
還是說, 這只是另一種形式的honey trap？
【你要不過個心理學？】
黑鴉冷不丁來了一句重擊。
【……還是不了吧。】
團子不情不愿。
【我難得這么高興一回。】
【你自己也沒把握啊。】
黑鴉吐槽。
【嗚……】
團子沮喪了幾秒, 很快就支棱了起來。
【我才不需要心理學，我直接問！】
“那個，透……”
神奈光開口。
“嗯哼？”
安室透心情也不錯。
他臉上帶著笑, 攬過貓，拿起一邊的梳子給他順毛。
“怎么了？”
神奈的頭發很長, 順滑有光澤，看得出是被精心養護過的, 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清香。
安室透把頭發梳順，心情更好了。
“我們，還是戀人嗎？”
貓問。
“當然。”
安室透笑了笑，聲音甜蜜。
“除非你覺得波本是個壞蛋，打算分手。”
他捏了捏神奈光腰上的肉肉，“不過，就算你分手，我也不會答應的。”
比起一個多月前精瘦到肋骨都清晰可見的貓，現在已經被他養胖了幾斤。
“嘿嘿。”
神奈光瞬間被哄好了。
黑臉貓貓沒打算丟掉他。
調查員摸索著他的左手，在那枚冰冷的紫寶石上落下一個吻。
“最喜歡你了。”
“我也是。”
安室透在他的額頭上還以一個輕吻。
【來，心理學！】
團子自信滿滿。
哼哼，再怎么黑心的貓，不也乖乖成為團子的貓了？
“透，等這件事結束后，我們一起去環球旅行好不好？”
他無神的眼睛里閃爍著金燦燦的向往。
“要去世界的極點，去那些最為瑰麗的勝地，去人跡罕至的冰原，在那里舉行一場我們的婚禮。”
安室透笑著聽他說。
“邀請沖矢昴和萊伊一起，帶上蘇格蘭和松田，如果可以的話，再請諸伏高明先生一起。”
如果可以的話……再把戒指拿出來，騙他說當時只是偷偷藏起來了。
安室透欲言又止。
赤井秀一不會分身術，貓可能沒法同時邀請到萊伊和沖矢昴了。
團子不知道他遇到了威士忌組的第三個小號狂魔。
他完全陷入了對未來的美好設想中。
想和大家一起生活在一起——想之后不必每次都再重頭建立和他人的羈絆，想有個無論如何都能回去的家。
再看黑臉貓貓穿上潔白的婚紗，或者西裝也可以——他穿什么都會很好看的。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安室透停頓片刻，說。
他不能確認心里的感情是否可以稱之為愛。
這份摻雜了利用、欺騙和保留的感情，真的可以稱之為愛嗎？
戴著安室透和波本假面的他，真實性格與之相差甚遠的他，參照著萩原和hiro兩人一起捏造出安室透性格的他。
如果貓知道降谷零實際上是一個有些偏執而嚴肅的家伙，他是否仍然會喜歡他？
降谷零抿著嘴。
等一切結束后，安室透自然會消失。
他的性格，他的過去，以及他的現在。
自然也包括那份不真實的喜歡和愛。
所以，他到底是在以哪個身份回答？
【心理學：54/90，成功】
【或許是因為你看不見，所以聽覺更為靈敏，也可能是因為他放松了警惕，你敏銳地聽出他的話里，似乎有著一絲言不由衷。】
【……誒？】
團子呆滯。
【哦豁。】
黑鴉毫無波動地感慨了一聲。
【爆雷了。】
【你打算怎么做？跟他爆了？】
團子愣在原地，沒有回答他
團子：看上去在思考，實際小腦瓜一片空白.JPG
他的腦子現在只會復讀一句話——
這怎么可能？！
不應該啊？明明他應該已經接觸到了黑心貓貓馬甲下的馬甲，連這只金發黑皮一直隱瞞的波本身份都當面揭露了，黑臉貓貓現在應該是完全坦誠的才對？
難道是名字的問題……波本=降谷零≠安室透這點是他自己從相冊和幻影處得知的，波本并沒有親口告訴他。
但一個名字影響他說‘愛’的真假嗎？
還是說，無論是否隱瞞，安室透都沒有喜歡過他？
他追問：“你真的愛我嗎？”
“當然。”
“安室透是你的真名嗎？”
“怎么突然問這個？”
安室透盡全力讓自己和平常一樣。
難道是終于還是懷疑幻影那句‘zero’了。
“如果你想，在沒有別人的時候，喊波本我也會應的哦。”
他巧妙地繞開了這個話題。
【……】
團子沉默了。
或許他就不該過這個心理學鑒定。
但kp告訴他，黑心貓貓只是有一點言不由衷而已誒……這種含糊結果的解讀可以很曖昧，或許安室透并不是那個意思。
不死心的他繼續追問。
“透……我怎么樣做你才會更喜歡我？”
你想要什么？你到底需要什么樣的人？
我想要你的愛。
“現在就很好。”
安室透嘴角帶笑。
最近表現也很好，沒有再把他的衣服哭報廢，他對這只哭包貓很滿意。
【……準備用道具嗎？】
黑鴉聽不下去了。
這家伙真該去隔壁申請一個太極拳大師的名頭。
團子沉默兩秒。
【用。】
【骨碌碌——】
骰子滾動。
神奈光感到世界一陣眩暈。
他知道，這是扣除了san值的代價。
幸運的是，兩個鑒定都過了。不需要他燃運或者孤注一擲，也不需要等待明天的到來。
【為什么突然不說話了？但我真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安室透的心聲傳來。
【被他誤解成了敷衍么？我或許應該再補充一句——】
團子嘴角壓抑不住地上揚。
他就知道是誤會！
【哭包貓貓也挺可愛的。】
笑容消失的團子：……？
哭包罵誰呢！
還有，你才是貓！黑臉貓貓怎么能反過來貓塑調查員！沒貓德，罰十個貓罐頭！
同時，安室透設定的鬧鐘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關閉了鬧鐘。
【已經這個點了……不知道hiro今天會不會在飯里加芹菜，原來公寓里種植的還沒熟。松田那個家伙說明天又要出去，唉，不知道萩原到底還在不在……】
團子：……
誰？誰？？？
波本居然喊公安警察諸伏景光為‘景’，喊其他人的語氣也這么親昵，一聽就知道關系不一般。
【風見那邊應該沒問題吧……可惡，不能直接去現場果然還是有些擔心。傷亡撫恤黑田長官應該會負責，交接手續要交給上田辦……】
團子：？？？
波本你在說什么啊波本！你為什么和他們的上司一樣啊？！組織的手已經伸進警方這么長了么？！
【剛剛對hiro的態度惡劣真是抱歉……看在我們二十年幼馴染的份上，原諒我吧hiro。】
團子：？！
二十年？！
這倆人從二十年前就認識了？
也就是說——
諸伏景光是臥底，降谷零大概率也是臥底？
所以，哪怕只是擁有記憶的蘇格蘭，也甘愿為安室透自殺。
所以，在第一次見面的電車上，蘇格蘭才會想從他懷里跳到波本的懷里。
所以，波本才如此輕易地放過了組織的叛徒，根本就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感情極好的幼馴染。
神奈光閉上了眼。
一切困惑都在這一刻迎刃而解。
【說起來，松田和萩原也是近二十年的幼馴染啊……我們同期五人里，居然只有班長沒有幼馴染。不過他有女朋友，聽說馬上就要結婚了。】
【想去，但不合適。到時候偷偷看一眼好了。】
同期……
什么同期？
警校同期嗎？
所以，其實就連松田，也與波本和蘇格蘭認識？
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神奈光收起了那個道具海螺。
【不聽了？】
黑鴉提醒。
【還可以再聽兩分鐘，不打算問點什么嗎？】
【……不想聽了。】
團子語氣冷靜。
越聽越覺得自己多余。
他們三同期聚會，有他什么事？
【……你瘋狂點，我害怕。】
黑鴉擔憂。
調查員越平靜，kp越害怕。
這家伙要是現在能抱著他大哭一場就說明還沒什么事，就怕他表面什么反應都沒有。
就像一座巖漿翻涌、已經瀕臨爆發的火山。
若無其事的時間越久，噴發而出的怒火越猛烈。
【沒事，我很冷靜。】
團子說。
他是真的很冷靜。
或許是因為驟然獲得的信息量太大，導致大腦一次性失去了處理情緒的能力。
他以為自己會很傷心，會感覺到被背叛的憤怒，但他現在意外的什么感覺都沒有。
除了整個人像漂浮在空中，失去了落腳點。
“你今天食欲不太好？”
是諸伏景光的聲音。
“抱歉。”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道歉。
“是因為昨天吃下去的戒指嗎？”
安室透坐不住了，“果然還是去趟醫院——”
“不用。”
神奈光大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沒事！”
“……”
客廳陷入了一片安靜。
“喲，安室，你又干了什么？”
剛飄進來的卷毛幽靈君挑眉。
“這似乎不是一只天天不著家的幽靈該問出的話。”
神奈光聽到松田對安室的稱呼，心下一沉。
他也知道……所以他也在幫忙瞞著他。
“好了好了，安室，松田，你們別吵了。”
是諸伏景光攔在了這倆人中間。
安室……
“安室，可以拜托你去廚房拿一下……”
安室……
“安室！你……”
安室……！
“抱歉，我胃有點不舒服。”
神奈光突然感到眼前的黑暗開始旋轉。
他盡可能地讓自己不要表現出任何異樣，甩開了不知是誰想要來扶他的手，走進了衛生間，鎖上了門。
“咔噠。”
客廳三人面面相覷。
本來想活躍氣氛，但搞砸了的松田陣平抓了抓自己的天然卷。
“我來得似乎不是時候？”
————
“……”
神奈光沉默地靠在門上。
他的情緒，在聽到那一聲聲安室的時候，終于崩潰了。
他再也做不到平靜以對。
因為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他在這里，是多余的，也是不被需要的。
他甚至還在擔心波本會對蘇格蘭做什么——雖然已經不再是他的貓，但他同樣不希望蘇格蘭受傷，也因此，主動被利用了。
知情的幾人是否會在背后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他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沒法不去在意。
從這一角度而言，貓反而是非常鈍感的生物。它并不會介意你的想法，而是以自己為主。
哪怕上一秒你還把它趕出臥室、關在客廳，但只要它仍然喜歡你，它就會在你出門時熱情地喵喵叫、跟在你的腳邊，無論如何驅趕，它都不會在意。
因為它喜歡你。
它只要知道自己喜歡這個人就夠了。
但人類不一樣。
因為多了心，所以會受傷。
哪怕確實很喜歡，也沒法做到心甘情愿地被蒙騙利用；因為貪婪，所以總是貪心地想要得到不屬于自己的愛。
把自己鎖在衛生間，神奈光狼狽地單手撐在墻上，悄悄紅了眼眶。
他知道自己和降谷零之間的感情比不上他和諸伏景光十幾年的陪伴，他也知道他們作為臥底，完全對得起自己的職責。
但是……
就不能稍微為他著想一點嗎？
他就一點愛都不配得到嗎？
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說謊？
他一拳錘在了洗漱臺上。
光潔而堅硬的大理石上瞬間濺上了幾點血珠。
但他看不見。
他連痛都沒法感受到，只能感覺到手上突然濕漉漉的。
大概是沾到了水跡。
他想著。
怨恨憑空在他的心里蔓延開來，難以抑制地生長，發芽。
他不知道是對誰的。
對降谷零的？但調查員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目的不純，只是因為骰娘的意志以及自己對他的好感，才一直留到的現在。
對諸伏景光的？毫無理由。他本身就算是被調查員強行帶走的受害者，如果不是他強求，或許第一天他就能和降谷零相認。
對松田陣平的？更沒理由了。
畢竟，除了隱瞞和兩位好友的關系，卷毛幽靈君可以說是個相當稱職的助手，身為前警察，甚至愿意陪他去警視廳。他沒理由要求更多。
神奈光咬緊下唇。
說到底，只能怪他自己。
怪他自己隨意撿貓、甚至都沒有問蘇格蘭的意愿，怪他自己對安室透一見面就產生了好感、才會導致那個魅惑大成功，怪他自己也有諸多隱瞞，所以才導致現在想去質問都沒有理由。
每個人都在做正確的事，但從中產生的錯誤卻無可避免地累積、直至無可挽回。
“嗚——”
他靠著洗漱臺，喉間擠出一絲痛苦的嗚咽，緩緩滑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糟糕透了。
從以前就是這樣。
他似乎總是什么都得不到。
但他就是罪魁禍首。
【你需要鎮定劑。】
黑鴉很冷靜。
它處理過調查員很多次這樣的情緒崩潰，有因為掉san過多的，有因為失去人物卡的好友的，它很清楚這時候要怎么對待他。
冷靜，專業，就像一名溫和平靜的心理醫生。
不要摻雜進對他的擔憂和期望，那只會讓他更快燃燒成一堆灰燼。
盡管它確實很擔心他。
【我需要鎮靜劑。】
神奈光麻木地重復它的話。
事實上，他此時的思維已經陷入一片混亂的悲傷，只是在本能地重復黑鴉的話。
【對，鎮靜劑。】
黑鴉就當他同意了。
冰冷的液體注入，快要融毀的大腦終于降下溫來。
【……抱歉，讓你擔心了。】
團子蔫蔫地躺在系統空間里。
【我是一個很不合格的調查員，對吧？】
【你總是這樣貶低自己。】
【可我到現在也喜歡他。】
團子努力讓自己攤地更圓一點。
聽說在團子界，越圓的團子越會被人喜歡。
如果他能更圓一點，黑心貓貓會不會因此產生哪怕一丁點的愛？
【他不喜歡你。】
【可我就是喜歡他！】
團子又開始難過地掉眼淚了。
他抽抽搭搭地抽泣著，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光滑的表面滑落，啪嗒一聲打碎在地板上。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我知道他對我沒有一點愛……但我每次看見他心情都會很好，每次貼近他都會心動。】
【我想過要怎么用這張卡和他度過一生，想過如果這張卡不幸中途撕了要怎么辦，我還為他準備了戒指，但他暴露后甚至都不愿意給我一個愿意一直帶著它的承諾。】
可是那枚戒指，他真的準備了很久。
【……強吸的貓不乖。】
【我知道……】
團子抹了抹眼淚。
【那我不吸了還不行嗎。】
第118章 真正的離開（上）
【所以不要再——你終于打算放棄了？！】
黑鴉狂喜。
它早看那個蠱惑調查員的小黑臉不順眼了！沒想到團子終于愿意迷途知返, 回頭是岸！
【嗯。】
團子肯定了黑鴉的狂喜。
【但在離開前，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這個貓毛氈？”
諸伏景光接過那只五官含糊的‘蘇格蘭’，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
他實在沒好意思問出這到底是不是他這句話。
因為這個毛團子的長相實在是過于抽象，他也只能從貓毛的來源推測神奈的意圖。萬一不是他, 會顯得他很自作多情。
“它, 貓貓狙、和蝴蝶結現在都是你的。”
神奈光說。
他不再說‘小貓咪只需要每天開心就好’, 因為他知道諸伏景光有更為深遠的追求。
諸伏景光帶著貓毛氈欲言又止地走了。
“松田。”
神奈光把幾個裝著奇怪液體的玻璃瓶放在他們新的工作臺上。
“這些每天一滴, 如果哪天突然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就用一整瓶。”
松田陣平挑眉：“感謝，但這種說遺言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沒有，只是想到萬一有一天我出差, 提前做好準備而已。”
天然卷幽靈君半信半疑地飄走了。
神奈光擦了一把汗。
這種直覺性幽靈可真是不好對付。
“萊伊先生，這三只貓貓就拜托了。”
神奈光遞過一張銀行卡。
里面的錢足夠三百只貓吃一輩子進口牛肉了, 剩下的是照顧貓咪的報酬。
“如果有事的話, 把它們三個領養出去，或者交給常雨也是可以的。”
他補充了一句。
萊伊那雙祖母綠的貓眼看了他一眼，叼走了那張銀行卡。
神奈光松了口氣。
怎么回事，直覺系幽靈松田卷卷就算了，怎么萊伊的眼神也讓他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哦對, 這大概率也是威士忌組之一, 這就說得通了。
“喂，常雨？”
“合作的事情不用問我……我不是你們的保姆。”
神奈光揉了揉太陽穴，“你才是族長, 是去是留的主動權在你們手中。”
“最不濟，用手上他們的人作為交換也能全身而退。”
“但如果你們想要身份能站在明面上, 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機遇。”
“對了，幫我注意一下我養的那三只貓……不是人形的那三只！”
他掛斷了電話。
常雨族之后的命運就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了。
“啊, 是阿庫亞……可以讓愛接下電話嗎？”
“她在演唱會……好吧。露比也想和我講話……？”
神奈光頂著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和兩個小孩聊了一個小時。
他掰著手指，發現該交代的人基本都過了一遍。
除了最棘手的那個。
也是洞察力最強的、稍不注意就會被看出破綻的那個。
團子發愁.JPG
直到再次躺在床上，他都沒想好要怎么和黑臉貓貓開口。
“那么，晚安？”
安室透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床頭柜上。
那是一份簽好某人名字的婚姻屆。
借著常雨家的身份，他已經和上司打過報告。
哈，公安和神秘側第一個合作家族的聯姻，不是很合適嗎？
他摸了摸貓的頭。
等通過后，他或許就能告訴貓他的真實身份和姓名了。
“……晚安。”
貓的回答似乎有些含糊。
安室透只當他困了，沒太在意。
直到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感覺到懷里那團熱量消失了。
是要去衛生間嗎？
降谷零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從床上爬起來，剛想跟上。
“我自己就可以。”
貓強硬地把他按回了床上。
“……”
不，你不行。
但考慮到貓的自尊心……也為了別把這家伙逼急了，降谷零到底還是沒跟上。
這大概是他后來回想起來時，最后悔的舉動。
————
“呼——不容易。”
坐上前往人魚村的電車，神奈光不由得感慨。
直到要走時才發現，他周圍到底都是一群多敏銳的家伙。
他左右看了看。
清晨的電車上已經有了不少上班族和學生，每個人都在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手機，帶著些安靜的嘈雜。
很安寧。
沒有若隱若現的橙色燈光，也沒有堆積的相冊。
他不由得想起了和安室透初見的那班電車。
那輛在停運一個多月后，這輛電車取代了它的前輩，一切似乎都與以前沒有區別，除了終點站出現了偏差。
但這不妨礙他想起黑心貓貓那雙溢出甜蜜情意的紫灰色下垂眼，和那個濕漉漉的吻。
還有蘇格蘭漂亮的上挑貓貓眼，和柔軟的粉色肉墊。
【好像就在昨日一樣。】
神奈光感慨。
那些古怪的、親切的，奇異的，似乎都被壓縮了，回想起來，只剩下濃縮的甜蜜、和苦澀。
一切已成昨日。
【就像昨日一樣。】
黑鴉也嘆息一聲。
就在那時，剛出生不久的新卡遇上了他的第一個模組，和第一個重要NPC。
剛好，第一個模組，也叫《昨日》。
電車搖搖晃晃，人群逐漸減少，最后只剩下他將踏上一條沒有回頭的路。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黑鴉問。
團子的計劃很簡單。
他推測出，這位海□□號很可能被篡改過了。
也就是說，原本是個偏正神的神祇、被有毒的信仰所害，失去了錨點，迷失在混沌中。
這時候，作為能喚起祂的新娘，搶在章魚們之前，神奈光只要把自己作為祭品、呼喚回這位海神的神志，這場召喚邪神的危機就迎刃而解。
但是——
【這會有些冒險……神奈偵探這張卡肯定保不住了，甚至可能直接影響到你的本體。】
黑鴉有些擔憂。
以人類之身觸及神的本質，哪怕祂本身沒有惡意，過量的信息和生命本質上的差距就足以讓人陷入瘋狂。
例如某只喜歡追著人給知識的神。
它還不想自家調查員就此徹底瘋狂。
而且，很難確認海神現在的狀態……祂甚至在這幾百年以來、唯一一次回應的人是神奈光。
這也是之前神奈光沒想著走這條路的原因之一。
【沒事。】
神奈光在手上那枚再次被戴上的戒指上落下一個吻。
【我相信零……】
【我不會迷失的。】
【醒來——！】
黑鴉撕扯著嗓子。
【神奈——！！】
作為保護的、由靈性構成的身體早已被卷入了風暴中。剩下的，自然就是作為本體的團子。
團子眼睛緊閉，幾乎失去了圓滾滾的形狀。
只有一枚戒指，被他緊緊地包裹在團子中心。
【醒來——！】
【別忘記了你最終的目的——！！】
團子微微動了動。
【我……我是……】
金色的眼睛如發光的金子，周圍卻附上了一層深藍色的光輝。
他是……海神，他是庇護著海族的守護神……不，祂是破壞一切的怒火！祂要向那些膽敢冒犯祂的人類報仇！！
【你是神奈！！】
黑鴉大喊。
【……神奈？】
祂皺起眉。
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祂昏睡的時候，曾經有個名為神奈的純凈靈魂呼喚過……不，他就是神奈！
神奈猛地清醒過來。
他差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抱歉……本來想留著，或以后還能想起你。】
團子有些難過地在那枚戒指上輕輕滾動了一圈。
【咯嗒——】
戒指破碎了。
極其強烈的光四射，團子的體內突然涌現出了一股前所未見的精神力量。
“那束光是——”
不遠處，大祭司感到一陣心悸。
它們聚集于此，只為了最后的祭祀。
所有祭品已齊，為正餐的，自然是七年前那個璀璨的靈魂。
然而此時，在它的周圍，無數族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望去。
“……還是慢了一步。”
它身旁的金發男人嘆氣。
“……什么意思？”
大祭司臉上七只小眼睛全部都瞪大。
“意思就是，你們該去死了。”
金發男人說。
大祭司怒了。
不過是一個人類——若非是那個組織——！
它抬起附肢，想要懲戒他的冒犯，卻發現自己的肢體在融化。
是太陽。
今天是個適合死去的艷陽天，明艷的陽光照耀著所有生物，自然也包括了失去最后庇護的它們。
躲起來——躲到地下，躲到提前準備好的地下室——！
它想大喊，但聲帶都已經失去了作用。
遲了——！！
它幾乎要停滯的思維終于了悟，男人話里的遲了是什么意思。
在它怨恨的目光中，金發男人慢條斯理地從它身上踩過去。
“雖然也確實沒指望你們更多……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你們可以去死了。”
xx年12月31日上午6點06分06秒，海族，滅亡。
————
【嗚哇……】
團子痛苦地趴在系統空間里。
【哪怕只是短時間的融合也好糟糕啊……】
【你這還算好了，至少海神確實沒想害你，還給了你一份屬于祂的力量。】
黑鴉吐槽。
現在，團子可以算真正的神眷了。
【那是我應得的！】
團子理直氣壯。
【我幫祂修正了神名，祂本就應該感謝我！】
【應得的應得的。】
黑影毫無感情地催促。
【快搓新卡，有靈性身體的包裹，能恢復地更快。】
【知道了……】
團子慢吞吞地把懸浮在空中的兩只金色眼珠吞了下去。
這兩只金色眼睛可以看作他靈性的結合體，也因此，他的每張卡的眼睛其實都是同一雙。
……聽起來有點掉san。
【這不是撕卡后回想起了以前所有的記憶嗎……好歹讓我緩緩吧。】
【……】
黑鴉停頓兩秒。
【你都想起來了？】
第119章 真正的離開（中）
【差不多。】
團子說。
【……至少我記起來, 我遺漏了什么。】
他起身，朝著村子中心蠕動過去。
這是一個和其他普通小村子無異的偏遠村落，如果不是地上的一灘灘水跡，沒人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他突然停下了。
地上, 有著幾個明顯屬于人類的腳印。
【……】
他繼續往前走。
很快, 一個正十字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在其上, 有著一個雙眼緊閉的男人。
他留著半長的頭發, 四肢如松田一般被釘死在十字架的四腳, 全身半透明。
團子慢吞吞地撥開他的頭發，確認這確實是hagi幽靈醬。
【萩原，萩原……】
他喊。
“唔……”
hagi醬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也是紫色的下垂眼, 但不同于安室透的是、他的雙眼更為狹窄而細長，眼型也偏向多情的桃花眼。
“啊, 是小神奈！”
萩原幽靈很感動。
“我還以為你……”
自從被帶去冷凍后, 他就陷入了沉睡。然而一覺醒來，看到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神奈，而是一群奇奇怪怪的生物。
研二醬還以為要被吃掉了！
“沒死，不僅沒死，還見到了你的幼馴染。”
團子和他聊天。
“陣平醬……他現在還好嗎？”
“他啊……”
團子沉默片刻。
“他現在可以和你競速誰飄得快。”
“誒？？？”
萩原研二：貓貓宇宙升華.JPG
但既然也遇到了小神奈, 應該沒太大問題吧？
“總之, 我先把你放下來。”
團子用力把四邊的釘子啃下，打了個飽嗝。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不可以跟著小神奈嗎？”
hagi幽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腳。
“可以是可以……”
團子說。
“但我新卡是不能保留記憶的，如果你要跟著的話, 記得扯一個合理的理由，不要露餡。”
“記憶……？”
萩原研二的表情有一秒的呆滯。
對哦, 神奈現在也是一個圓滾滾的團子型，他能認出來全憑那雙金色的眼睛。
那重生后沒有記憶也是很合理的吧。
萩原研二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設定。
“沒問題, 你永遠可以相信hagi！”
“唔姆……順便一提，為了你能用上身體，你需要帶上我的眼睛。”
團子說。
“好的……誒？！”
萩原研二不理解。
萩原研二大為震驚。
“沒什么后遺癥，大概就是一只眼睛變色的事……”
團子解釋。
這相當于他分一部分靈性出來給這只幽靈醬構建身體。
用他自己的當然更契合……但由于他幾年前意外撕卡導致卷毛的幼馴染先生被帶走、他現在的狀態不足以支撐建立一個身體。
“我突然覺得以幽靈的形式跟在小神奈身邊也不錯，以后hagi就是神奈牌專屬幽靈探查員了！”
“你不用擔心我。”
團子一眼看穿了他的顧慮。
“分這一點給你不算什么。”
反正眼睛也只是靈性凝聚的形式，如果他想——
“啊啊啊啊啊啊！！！”
萩原研二看著全身突然都冒出眼珠子的團子，沒忍住，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可以這樣。”
團子淡定地收回自己的眼睛。
“嗚哇……真是嚇到我了。”
萩原研二拍了拍胸口。
“對了，之前你和我說過的——”
他朝團子擠了擠眼睛。
“小降谷，你追到了嗎？”
“嗯……”
團子欲言又止。
是這只壞暹羅先來追他的。
被追上了，但沒完全被追上。
“好吧，小降谷有時候就是會這樣。”
看到他的表情，萩原研二就明白了。
這只團子從警校時期就開始陰暗地偷窺降谷零，所以才能在他遇到危險時及時地出現，撿走了幽靈。
要知道，當時爆炸后，突然看到一只人形大蜘蛛的他可是被嚇了一跳呢。
不過現在看來，團子的計劃仍然在進行時中。
不，已經是完成式了。
團子心想。
“先車卡吧。”
他轉移話題。
如果他有之前的記憶，或許這次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但如果有記憶——
【你是想再次光速撕卡嗎？】
黑鴉吐槽。
【……還不是某只突然冒出的白發貓貓。】
團子回想起了慘痛的記憶。
【你先去人家家里的樹上往下扔逗貓棒的。】
【嗚……】
【那這張卡就為了養老怎么樣？】
【可以。】
團子把骰子丟出去。
剛好，他現在腦瓜子還嗡嗡的。
只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全心放松一段時間。
反正這個地球也不會缺了團子就停止自轉……要是真不轉了，這么脆弱的世界還是毀滅吧。
————
“hiro，你有看到神奈嗎？”
諸伏景光合上腿上的筆記本，抬起頭，“他早上就出去了。”
“這樣……”
安室透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他現在眼睛并不方便，雖然他解釋說是因為應激導致一時的失明，但這種情況下，他一個人能去哪？
“zero，你手上拿著的——”
“是婚姻屆。”
安室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文件遞給幼馴染。
“是終于打算確定了嗎？恭喜。”
諸伏景光接過，心下除了為幼馴染感到的高興，還有一種奇怪卻難以言明的感覺。
總有一種一起長大的幼馴染要把自家養的貓叼走的詭異感覺……
他下意識地看了降谷零一眼。
嗯，長相帥氣，廚藝滿分，無論是偽裝出來的性格還是真實性格都很棒，還很會照顧人……但城府很深，神奈和他相處會很容易吃虧……這種情況下來說，要避免zero欺負神奈……
可惡，他遲早要搬出去的，到時候要是神奈又被欺負哭了，怎么辦？
等等。
諸伏景光猛然驚醒。
他為什么不自覺就代入了丈母娘挑刺的角色？
“hiro？”
“沒事。”
諸伏景光揉了揉太陽穴，翻開文件。
一封信從其中掉落了出來。
“zero？”
他撿起信封，疑惑地看向降谷零。
“……這封信？”
降谷零也有些疑惑。
他之前對這封信完全沒有印象，不是hiro給他的，也應該不是下屬或者組織的文件。
那只有可能是神奈留下的。
為什么偏偏要留下一封信？
降谷零心下一空。
他突然有種很糟糕的預感。
第120章 真正的離開（下）
不知為何離開的貓留下了一封信。
降谷零打開了它。
‘我親愛的金主貓貓——’
團子哼著歌, 把萩原幽靈塞進新身體中。
“喂喂喂神奈醬輕點輕點、……你塞反了！”
‘很抱歉，因為某些不可抗力，我們之間的包養關系不得不提前中止了。’
【這次就用原來的樣貌和性格吧。】
團子說。
【原來的？】
【就是上一世的啦。】
既然是養老，就呈現出最原本的自己吧。
“……”
降谷零凝重地翻開下一頁。
‘很高興能在那個寒冷的夜晚與你相遇。’
（附著一張相冊中、幾人的合照。）
‘哈哈、說實話, 其實有點后悔是在那時與你相遇——我一直在想, 如果再早一點、如果能再早幾年和你遇見, 我是不是能參與你的成長和你的過去？’
神奈翻閱著記憶, 有些遺憾。
他看到了尚且青澀的降谷零, 穿著警校生的制服，和他的四個同期好友吵吵鬧鬧。
而他藏在墻角后，目送著那頭淺金色的短發消失在視野中。
‘現在想來, 我對于你的過往似乎一無所知——’
神奈想到這里，笑了笑。
*
最初吸引到他的那刻, 是這只耀眼的金發貓貓和松田陣平在櫻花樹下的那場斗毆。
在那個飄蕩著櫻花的夜晚, 他在樹上睡覺，樹下是兩個活力滿滿的年輕人大半夜不睡覺、反而在互相往對方臉上印下友誼的拳頭——兩個年輕人眼中的活力和生機都過分地耀眼，以至于淺金色和紫灰色的眼睛一瞬間就刻入了他的心中。
他后來還在草叢里撿到了一顆掉下來的假牙，在第二天偷偷放到了卷卷毛拳擊手的桌子上，不知道那家伙發現沒有。
從此之后, 他在閑暇時, 便會時不時來看一看漂亮的降谷暹羅君，不過從沒讓他們發現過。
*
‘我不認識你的朋友，也不知道你是否有家人, 只知道你的代號和假名。’
*
“喂喂，小降谷！”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搭上降谷零的肩膀, “今晚的聯誼，去不去？”
“我……”
降谷零剛想拒絕。
比起和一堆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飯, 他更愿意在宿舍把昨天沒看完的剩下半本書看完。
“我請客哦。”
萩原研二雙手合十，給好友發送了一個wink。
“拜托啦——幫研二醬湊一下人數吧！那家飯店有很好吃的小食！”
聽到動靜的諸伏景光轉過頭，降谷零看到自家喜歡鉆研廚藝的幼馴染眼里明顯的心動。
既然hiro也想去。
“好吧。”
降谷零答應下來。
【別去嗚嗚嗚——】
神奈蹲在墻后咬小手帕。
聯誼不就是介紹陌生男女認識的飯局嗎！金發貓貓也到發/情/期了嗎嗚嗚嗚——
萬幸的是，已經被他偷偷劃到自己的保護范圍的、尚且還很鋼鐵的暹羅貓貓完全沒有開竅的跡象，他甚至只關注很好吃的小菜。
神奈放下了心。
不過，那個叫萩原的人也沒他想得那么壞——他親眼看著這家伙不但背著老爺爺走了一段不斷的路，還花自己的錢幫忙抽簽。
哼，團子就原諒他把黑臉貓貓拉去聯誼的無貓德行為！
就這一次！
*
‘我似乎也沒有我想象中的坦誠，因此我并不是在指責你。’
‘我只是，感覺有些難過。’
*
“……”
神奈捂著流血的腹部，跌跌撞撞地回到安全屋。
“咔噠。”
他一把把手/槍扔下，攤在沙發上，大口喘氣。
“好險，差點就回不來了……”
他咬緊牙，用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血染紅了幾層繃帶，最終止住了。
“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樣？”
他從抽屜里抽出一本精心保管的相冊。
手指輕撫過相冊，打開，里面全是某只金發黑皮的照片。
有他和幼馴染一起拿著掃把打鬧的，有他開著大貨車飛躍天際線的，也有他和他的同期們一起拉著櫻花旗的……
照片上的年輕人笑容燦爛，但無一例外，這些照片的角度都十分怪異，像是偷拍得來的一樣。
“……”
神奈眷戀地摸了摸這些照片。
團子：汗流浹背地搬磚，看一眼黑臉貓貓的照片，擦汗，繼續汗流浹背地搬磚. JPG
離他上一次親眼看到降谷零已經過了幾個月，他不知道這家伙現在怎么樣了。
他想去找他，借助一些借口，或許他也能成為他身邊的一員。
但他不能這么做。
調查員的卡是消耗品，他的身邊布滿了毒蛇和荊棘，這個在陽光下生活的年輕人不應該被他拉到這里。
上張卡遇見的某只墨鏡白毛是例外。
那家伙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險。
但或許，他還可以在暗中繼續看著他——能看到他，團子已經足夠高興。
于是他去了警視廳警察學校，卻發現這一屆的學生們已經畢業了。
他又發現，降谷零這個人，似乎在警校的一切痕跡都被抹去了。
“……？”
神奈有些疑惑。
于是他找上了降谷零的同期好友，卻意外發現，有個家伙停留在埋了炸/彈的大樓中。
他急急忙忙地趕了上去，卻仍然遲了。
“嘭——！！”
一聲巨響后，連人體組織碎片都找不到了。
神奈有些沮喪。
雖然他一直都沒法救下所有人，但這個人離他明明那么近，只要他再早個幾分鐘……
“……你是？”
陌生又熟悉的男聲試探性地問。
“？”
神奈震驚地抬起頭，發現居然是抽簽盒萩原（幽靈pro）在和他說話！
*
‘我一直都是一個很糟糕的人，也似乎總是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
‘在過去，僅有的幾個愿意向我伸出援手的人并沒有獲得好下場，很多時候，我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
‘但現在，有一件只有我能做、并且能保護下許多警察的事，所以我就去做了。’
‘透，關照好你自己，和其他人。’
‘ps：如果可以的話，我送你的戒指能不能一直帶在身上？’
‘我知道要求你一直隨身帶著我送的禮物很過分，但它真的……’
（接下來的字似乎被水跡模糊了）
‘你的，貓。’
‘pps：只準這一次，不準在心里偷喊我貓！’
降谷零神色凝重地合上信紙。
“hiro。”
“神奈去人魚村了。”
————
處理好抽簽萩原后，神奈把戒指的碎片收好，再度眷念地回味了一邊那些珍貴的記憶。
【封印吧。】
【你確定要封印所有記憶嗎？】
黑鴉再度確認。
【確定。】
團子點頭。
他不認為他和金發貓貓之間還有任何可能了。
那么，多余的記憶只會影響他的判斷和情緒，是多余的累贅。
【記得把道具卡什么的收好。】
黑鴉悲傷地把那堆道具卡藏好。
在道具卡的最深處，是一個裝著戒指碎片的小盒子和一本滿滿的相冊。
【等等。】
團子突然開口。
【你——】
黑鴉以為他后悔了。
【等我新卡車好后，把那些道具卡作為每日單抽的獎勵怎么樣？】
【……啊？】
黑鴉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不覺得我辛辛苦苦搞來的道具全部放在這吃灰太浪費了嗎？】
團子振振有詞。
【不如找個方法，直接變成二周目的繼承戰利品！】
【啊？？？】
黑鴉驚呆了。
【我不會懷疑這個借口的。】
團子努力說服他的kp。
【你也不想你的調查員窮得只剩一條苦茶籽了吧？】
新卡的外貌拉滿了沒錯，但信譽沒怎么點，教育和智力也不高……
簡單來說，是一個漂亮的破落笨蛋花瓶。
但這只花瓶搭上了他最真實的性格。
高情商來說，是精通陰陽之道，總是喜歡站在事外，為當事人提供寶貴的建議。
低情商來說，不僅喜歡陰陽怪氣，還喜歡當樂子人。
團子很憂心。
這張卡，不會在他沒記憶的時候被人偷偷套七彩麻袋拐賣了吧……
【好吧。】
黑鴉妥協了。
【并且，你記得在我要寄的時候給我開掛。】
團子指指點點。
雖然這張卡純為了養老，但剝削資本家kp的時間，自然是越長越好。
【……理由？】
【簽到七天的特別獎勵，氪金大禮包，抽碎片集齊大獎……】
團子有些嫌棄。
【實在不行，市面上隨便一款氪金手游你照抄就是了。】
【……行。】
黑鴉痛苦地捂住臉。
它是跑□□統，不是劣質的騙氪小游戲！
————
“……降谷先生，我們在現場只發現了一些水跡和殘留的儀式道具，并未發現人的痕跡。”
“過去的電車呢？”
降谷零語氣冷靜。
“只有一班電車會通往那里，而且在我們公安封鎖后，后來的那班的目的地已經更改，應該沒有直達才對。”
這件事引發了不少公民的議論，公安惡名更甚。但至少，確實沒有再報道過失蹤案。
降谷零沒去管。
總比讓他們無知無覺中送了命好。
“在監控里找到了您說的那個人，但是……”
風見裕也的語氣有些遲疑。
“但他突然消失了。”
“消失？”
降谷零重復。
“對，在終點站，他下車后，車站的監控完全沒有拍到他的蹤影……”
“我們公安調查了那邊的道具，根據常雨的族人所講，那確實是他們的死敵所在的最大據點，并且，他們也無法再感應到一絲一毫的氣息……”
“降谷先生，那些邪神的信徒，或許，真的死了。”
“這樣啊，我明白了。”
沒有回應風見的疑惑，降谷零掛斷電話。
“hiro，還能再快點嗎？”
“zero，現在已經超速了。”
諸伏景光有些無奈。
他車技雖然也不錯，但完全沒學到降谷零那種能在列車上方行駛的高達駕駛員喚靈術……
“……”
降谷零疲憊地往后一靠，打開風見裕也發來的視頻。
那是他讓風見拍攝的現場視頻。
他打開外放，把視頻調至兩倍速。
“……報告，在這里也沒有發現！”
“再找。”
是風見裕也和他同事的聲音。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人魚村里，本來還算有人氣的村落一片寂靜。
艷陽高懸與上空，微風拂過，這本該是在冬季難得的美好天氣。然而，村內一片死寂，沒有人聲，也沒有動物的聲音。
一切仿佛都在這一刻死去了。
“……”
降谷零瞥見了地上一塊反光的東西，點下了暫停。
“……那是？”
他皺著眉，調回0.5倍速，反復播放，終于辨認出地上的那粒耀眼的光芒。
那是一小塊戒指的碎片。
他是那么地熟悉那枚戒指，他親手選定了款式，他自己設計了兩人的簽名，以至于哪怕只是一小塊碎片他都能一眼認出。
但他寧愿自己認錯了，地上的只是一小塊反光的玻璃碎片亦或是其他，這樣他或許還能認為，貓只是跑去了其他地方，仍然安然無恙。
降谷零抿緊嘴唇，低下頭。
左手上的戒指安然無恙，紫色的寶石晶瑩剔透，里面幾縷金絲完好無損地在其中糾纏。
雖然沒說過，但他其實也很珍惜貓送的這枚戒指。
他有空會仔細保養它、就像保養自己的槍械一樣，他學著神奈，每天起床都會在寶石上落下一個吻，再在貓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
貓對戒指的重視更甚于他。
哪怕是被他和hiro帶走、誤以為要被丟掉的時候，他也不想被收回這枚戒指。
但現在，戒指碎了。
被貓吞下的戒指碎了。
降谷零痛苦地捂住眼睛。
那貓呢？
自然也碎了。
直到一周后，站在神奈的墓前，降谷零都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zero。”
易容后的諸伏景光聲音有些沙啞。
他穿著一身黑衣，胡茬剃得干凈，眼底卻有著些許漆黑。
“是時候了。”
“嗯。”
降谷零把那件厚重的羽絨服放進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里。
那是貓第一次見他時穿的衣服。
他在整理衣柜時才發現，相處的一個多月里，貓幾乎沒買什么東西。
那家伙很好養活，或許是過去的流浪生活所致。
無論是hiro還是他做的飯，他都很高興地全部吃完，只是尤其喜歡和巧克力相關的食物。
“……”
諸伏景光也沉默地往盒子里放入一個貓毛氈。
小小的毛團子已經不是前幾天神奈遞給他的模樣。
諸伏景光變回了蘇格蘭，剃下了一小塊貓肚子最為柔軟的毛，把那只五官含糊的貓毛氈變成了小巧的迷你蘇格蘭貓貓。
“……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
松田陣平長嘆一聲。
他為了尋找hagi任何有關的線索，難免對家里幾人的關系有所疏忽……
如果他當時多注意一點，看到神奈不對勁的情緒，或許，就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
降谷零沉默地低著頭。
那枚鑲嵌著紫色寶石的戒指被他穿上了相匹配的項鏈，戴在了脖子上。
這里的人實在太多太混雜，他不能在外表明自己已經訂婚，但他可以帶著這枚戒指。
他實現了對神奈的承諾。
沖矢昴沉默地站在人群外。
說實話，他也沒有想過，那個人，居然最終選擇燃燒了自己。
這是高尚？亦或是私情？
一切已經無從得知。
因為能解釋的人，已經長眠于此，什么都沒有留下。
“……”
常雨薰站在門口，什么都沒說。
她甚至穿著一身艷麗的西裝，吸引來諸多古怪的目光，甚至有人一度認為她和死者有仇。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才不認為那家伙會就此輕易地死亡。
DBA處理過實在太多的異常，和南極下沉睡的異族來說，他們的敵人，簡直是巨人腳下的螞蟻。
那家伙，才不可能就這么輕易地死掉了。
她會在他回來之前，照顧好他在意的人和貓。
“時間到了。”
降谷零把懷里抱著的花放下。
那是一捧艷麗的深海泡沫。
本不該在這個季節盛開的花，卻在那個艷陽天，開滿了后山。
漫天的淺藍深藍綻放，就像潮起潮落的大海。
但他明明最討厭海。
他深深地看了盒子里的所有東西一眼，最后放下了那枚戒指碎片。
貓什么都沒留下，他們只能找到和他有關的東西做成衣冠冢。
盒子被蓋上，大火燃起。
降谷零轉過身離去。
在他的身后，一滴晶瑩的水珠悄然落下，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