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聚會
“為什么要手挽手?”
太宰治故作驚訝, 他往后退了一步,用另一只手抱住自己,沉痛地說:“不好意思, 我都沒發現原來中也對我是這種感情,但很抱歉我只喜歡美麗的——”
“你以為我想嗎混蛋!”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地把枕頭甩到太宰治臉上,聽見對方發出一陣怪叫后他才舒坦了一些。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他們費盡心力才換好衣服,并不是正式服裝,穿著黑西裝在意大利的街上走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黑手黨。
中原中也取出之前為了偽裝準備好的衣服,棕紅色衛衣配深藍牛仔褲, 這里的氣溫比較低, 他又套上了一件深綠色的夾克衫。
太宰治則是一如既往的裝扮,襯衫配黑夾克以及白色西裝褲, 還有那一身駝色風衣。
中原中也戴上帽子,他這次在兩人的雙手之間綁了一個活扣, 把綁帶拉到手臂處, 而后挽住了太宰治的手。無視對方的調侃,他拉著提不起勁的人走在基地里。
他邊走邊說:“不挽在一起難道要讓街上的人看我們手綁手嗎?”
“可以不用手挽手啊。”太宰治有些猶豫地說:“直接把我們的手放在我的口袋里。”
中原中也立刻反駁, “不要,和你的手擠在一個小小的口袋里也太惡心了吧!”
“……是啊,我也這么覺得。”
“而且我們不能太顯眼。”
雖然這一片是彭格列管制,但總是有么一兩三個不自量力的人會來找麻煩,他和太宰治也不是沒有被認出來的可能。
“可是手挽手的話, 對小矮子的中也來說看起來就像是挽著男人的女伴……”太宰治話鋒一轉, “所以中也你換上女裝才不會更加引人注目吧!”
“你說什么!說誰矮啊!”
“兩位看起來真是精神呢。”
二人停住, 他們抬頭看向從天花板降下的顯示屏,強尼二的面容出現在屏幕上, “兩位是要出去透透風嗎?”
“差不多吧,憋在基地里總是和蛞蝓呼吸同一處空氣,人都要發霉了。”太宰治聳聳肩。
“這話是我說得才對的吧!混蛋太宰!”
“二位感情一如既往地好呢。”強尼二習以為常地笑著,“太宰君,我們剛剛在和偵探社的亂步君通訊時,他讓我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太宰治的錢包和手機沒有帶在身上。
“亂步君讓你有空的時候去買一下他想吃的幾種杏仁脆餅!”強尼二說著,“你沒帶通訊器是嗎?那我把那些地址發到中原君的通訊設備上。”
“哈啊?那些?”
“好啦,祝二位逛街愉快~”
“等等!”中原中也看著屏幕上升又消失,只覺得莫名其妙。
“啊——”太宰治發出長長的嘆息,“看看地址在哪吧?”
中原中也微蹙眉頭,“你不會今天就要去買吧?”
“難道中也下一次還想一起出門嗎?”太宰治又說:“我可不想。”
“我也不想好嗎!”中原中也咂咂嘴,他點開地址,“速戰速決吧,趕在中午飯之前結束……”
太宰治微微側身,他湊上前看著手機上的地址,微瞇眼眸。
中原中也下意識歪歪頭,感受到太宰治身上的氣息時,他涌出一股焦躁感,他已經很久沒在如此清醒的狀態下和對方距離這么近過,也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太宰治是真的長高了許多。
“這幾個地址有些遠啊。”太宰治看著地址陷入沉思。
“嗯?”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地址,基本是市區的大牌甜品店,“有幾個已經出市區了,太宰下次你托人——”
“不,亂步先生是特地讓我去這個地方調查。”太宰治沉下眼,“今早是他們例行的交換情報會議,他應該是看出了這附近的端倪,并且覺得只有我們能去。”
“我們?”
“對啊,他可是知道我們手挽手分不開呢,讓我們去就有他的理由。”太宰治說著,在思考江戶川亂步的用意。
中原中也清楚江戶川亂步的聰慧,就連身旁的太宰治都尊敬對方,就足以說明對方的過人之處。
二人沒有任何異議,借了輛自動駕駛的車,在幾個甜品店里逛了一圈,順便還吃了午飯,等買到了不同類型的杏仁脆餅后,兩人坐在車上陷入冗長的沉思。
“太宰,你有發現什么端倪嗎?”中原中也望著天邊的黃昏,他們就這樣兜兜轉轉了一天,有些店還要等杏仁脆餅做好的時間。
“……沒有。”太宰治也不禁思索著,“等會兒我們帶幾個脆餅給那兩個人看看吧,說不定那上面有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也行。”
在停車場停好車,太宰治拎著多買的幾份脆餅,望著天邊漸漸沉下來的黑夜,他的思緒飄到了遠處。
身側的中原中也倒是安靜下來,太宰治依舊有些不適應,這一個禮拜他們同吃同住,比起吵鬧,沉默的時間占大多數。
在基地里,中原中也也會工作,偶爾會和部下打電話,也會看電視電影。
他就不一樣了,他任何時間都覺得無聊,有時候躺在床上看著被綁在一起的手,或者是看著中原中也工作然后打趣對方,偶爾也會一起看電影然后猜到結局直接給對方劇透。
有一次太宰治去廁所,看著洗簌臺前取下的刮胡刀片,他悄悄藏了起來,然后沒多久便被中原中也發現。
“我可不想你死在我身邊,要死就等我的事解決后隨便死。”
聽著中原中也說出這句話時,太宰治只是說著“死在你身邊最糟糕了”,他照舊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發呆,偶爾逗逗中原中也,卻更想逃離那個房間。
他從未和中原中也這么和平地相處過,并且能夠時時刻刻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這讓他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但總會涌出異樣的滿足感。
畢竟無聊時可以隨時逗中原中也,怎么能不開心呢?
開心嗎?
天完全黑了下來,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思考,也一直在剖析這個世界、剖析自己、剖析他人。
感受到中原中也挽著自己的手有一瞬的僵硬,太宰治回過神,身側傳來了兩個東亞面孔女性的驚呼,他們說的是日語,還是方言,大意是猜測他們兩人的關系。
太宰治倒是沒想到中原中也這時候會在意起來,他們可是這樣走了一天。
“怎么了中也。”太宰治不會放過逗弄中原中也的機會,“見到自己國家的人誤會我們的關系開始害羞了?”
“誰害羞了?”中原中也不解地看向太宰治,“你沒發現你這幾天說話越來越惡心了嗎?”
“誒——再怎么樣也沒有中也主動提手挽手惡心吧?”太宰治回懟道,他本以為心情會輕松一些,可不知為何又多了幾分煩悶,他不想去探究這份情緒的原因。
“你這——”
“太宰先生,中原先生!”
兩人的打鬧被熟悉的聲音打斷,太宰治往后一看,見到那罕見的四人陣容,又看了幾人帶著的醬料和一些零食,他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中島敦和芥川估計是那對情侶喊來的,藍波是趁機來吃垃圾食品的,至于坂口安吾,應該是想看看那對情侶住的地方有沒有關于“書”的線索。
“那對笨蛋情侶!都讓人買了什么啊!”
中原中也看著一袋子的安I全I套惱羞成怒,他加快腳步,頗有種要揍人一頓的氣勢。
“你們是原本的太宰先生和中原先生?”中島敦跟在太宰治身側,“你們也是被他們邀請來吃烤肉的嗎?”
“是啊——”太宰治隨口應著。
中島敦頓時放下了心,之前被另一個世界的他們算計他還有些后怕,現在這兩人也跟來,那就說明那位太宰和中也不是壞人。
“叮咚——”
太宰開了門,“歡迎來我們家……哇哦,來的人可真多啊。”
“來了多少人……”中也正在把餐桌拼在一起,看著陸陸續續進來的人,他最后看向中原中也,“你們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看看還有沒有多余的盤子……”
“我們兩個用一個就足夠了。”太宰上前翻著櫥柜,“讓他們兩個也用一個就好了。”
“哈啊?憑什么啊?”中原中也抱怨道。
“你們兩個現在不是分不開嘛,用一個盤子剛剛好啦。”太宰甜甜一笑,俏皮地Wink兩下,還吐了吐舌頭。
中原中也抖抖身子,“太宰,你的臉還能做出那種表情?”
“我也有點難受了……”太宰治有些生理不適,自己做和看另一個自己做是不一樣的。
“總之大家先吃飯吧。”中也知道那兩人的來意,便說:“重要的事吃完飯再聊,現在先享受這一餐吧!”
“啊。”中原中也奔波一天也有些餓了。
太宰治隨手把帶的脆餅放在一旁,他慵懶地坐在椅子上,身側是中原中也,另一側的位子則是坐了藍波,對面是十分拘謹的芥川,目不轉睛盯著牛排的中島敦,坂口安吾則是坐在角落,刻意避開視線不去看他。
“好啦,你們隨意吃吧。”中也說著,開了一瓶酒,“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就破例喝酒吧。”
“這是哪的酒?”中原中也來了興致。
“是當地的自釀酒,據說品質非常好,網上評價也不錯。”中也給對方倒了一杯。
中原中也搖著酒杯,清甜的酒味侵入鼻腔,他抿了一口,“不錯的酒。”
“是嗎?”中也興奮地倒了一杯,與對方碰了碰杯。
“等等。”
兩道重疊的聲音讓屋內陷入一片寂靜,正在吃東西的中島敦眨眨眼,“是哪位太宰先生在說話?”
“兩位都在說。”芥川視線在兩人之間回轉。
“怎么了?”中也問。
“中也,先吃東西再喝酒吧。”太宰嘆道:“這個酒度數很高,我可不希望你喝得太醉……尤其是今晚。”
“哇,你們今晚要用那些安I全I套嗎?”藍波壞心眼地問,之前被這兩人的情侶閃I光I彈攻擊,可算是讓他找到了報復方式,日本人比較內斂,那對情侶臉皮再厚,在這么多人面前總會讓這兩人難堪幾分吧。
“對啊,不然呢。”太宰面不改色地取過中也手中的酒杯,“因為喝多了下面就沒辦法站起來了啊。”
沉默蔓延。
坂口安吾輕咳一聲繼續吃著。
“站起來?”中島敦有些疑惑。
“人虎就是人虎,那位太宰先生指的是勃——”
“啊啊啊!”
兩位中也異口同聲,中也還順手打了一下太宰。
“喂,你在吃飯時說什么啊!”
“你也沒資格說對方吧!”中原中也想起那個安I全I套就煩,他質問中也,“還有你剛剛讓芥川給你們買什么東西啊!”
“什么?”
“就是安I全I套啊!”
“哈啊?”中也立刻取出手機翻出聊天記錄,而后怒氣沖沖地看向太宰,“你讓芥川買了什么啊!”
坂口安吾冷靜地吃著東西,雖然讀取的記憶里這兩人也會這般鬧鬧哄哄,但現場的氛圍還是不同,那個世界的太宰看起來開朗不少。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太宰治,而后不慌不忙地收回視線。
他差點懷疑是自己睡太久出現了幻覺,可常年的敏銳讓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他果然沒有看錯——那太宰治撐著下巴,側頭看著中原中也和他們爭吵,鳶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原來是這樣啊……
他將這一瞬記在心底。
第23章 留宿
“那個, 謝謝你們今天邀請我……”
中島敦鞠了一個躬,他笑道:“今天我吃得很開心。”
“吃得開心就好。”中也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欣慰地說:“敦, 以后有空常來玩,多吃點。”
“好!”中島敦第一次以如此放松的姿態面對中也,果然拋開立場, 中也就是為數不多的正常人。
他和藍波抬著芥川,對方被中原中也灌了一口酒就立刻倒下,他們只好提前送回基地,坂口安吾則是有事留下。
太宰洗著碗, 便喊坂口安吾幫忙整理廚余。
放在一個月前, 這是坂口安吾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畫面,比如說太宰會洗碗, 比如說他們會這么和平地站在一起,雖然這位太宰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但令他有些惆悵。
“所以, 你們來是有什么事嗎?”
太宰洗完最后一個碗,而后拉開洗碗機, 慢悠悠地把濕淋淋的碗筷擺進去。洗碗機擋住了坂口安吾的去路,他只能往后退一步,后面是放著刀架的案臺。
“這個……”坂口安吾看向躺在沙發上醉醺醺的中原中也,還有坐在地毯上唉聲嘆氣的太宰治。
“可以快點說嗎?我等會就想和中也做——啊。”太宰捂住被打的頭頂。
“你給我收斂一點。”中也揮了揮拳頭,他看向坂口安吾, “你們有事找我們談吧。”
“談什么啊, 還有一個醉鬼呢!”太宰不悅地看向中也, “這次中也你明白為什么我不讓你喝酒了嗎?不管是哪個世界,你的酒品都爛透了!”
“我……”中也撓撓頭, 看向垃圾桶里盤子和杯子的碎渣,無話可說。
難怪每次去喝酒時,他的那些朋友們總是會提前詢問太宰是否會來接他,或者是點一些低度數的酒。
“是啊是啊……”和中原中也綁在一起的太宰治身心俱疲,他無力地癱在茶幾上,“你們要幫忙送他回基地啊。”
中也理所當然地說:“樓上有空房,你們一起住下來不就好了。”
其他三人一愣。
“為什么?”太宰說:“你難道想讓他們聽見我們的聲音嗎?”
“都說了今晚不做啊!”
“感謝你的好意中原先生,但我還有很多工作所以得——”
“啊嘞,安吾要走了嗎?”太宰治拉高長長的調子,“你不是發現了那位太宰隱瞞中原的事嗎?不打算告訴中原了嗎?”
“隱瞞?”中也敏銳地捕捉到太宰的表情變化,他沉下臉,視線卻移到坂口安吾身上,“那就更不能讓你走了。”
坂口安吾往后退一步,怎么變成了針對他的局面?
片刻后。
坂口安吾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咖啡,他兩側坐著太宰和中也,太宰那沉重的手臂壓在他肩膀上,他稍稍抬頭,對面是趴在桌上神志不清的中原中也,還有假笑的太宰治。
坂口安吾胃隱隱作痛,剛剛應該和那三個孩子一起走的,他猶豫地開口,“就是我讀取了你們戒指的記憶……”
“好了,你說重點就好了。”中也氣勢消了一半。
“太宰先生。”坂口安吾開門見山,“你來到這個世界是不是已經和‘書’交流過了?”
太宰只是彎著嘴角,“是又如何?”
“那可以問一下你們具體的交流內容嗎?”坂口安吾問。
“不行,所以你們來就是問這件事嗎?”
太宰治見對方一口回絕,他看向對面的中也,“中原難道不好奇內容嗎?”
“啊,好奇是好奇。”中也無所謂地說著,“但八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太宰治眼眸微沉。
“怎么了?”中也察覺到對方眼中閃過的一絲驚訝,他勾起嘴角,“我都和那家伙這么多年了,還不了解他嗎?再危險的事他也不會擅自把性命搭上去,雖然隱瞞是讓我有些生氣,但他沒和我提就說明這件事還沒到危險的程度。”
坂口安吾不禁感嘆道:“二位的感情真好。”
“不然呢?”太宰彎著眉眼,語氣上揚像是在炫耀,“我們可是認識了十一年,又相戀了八年啊。”
坂口安吾愣住,這種信任感與搭檔間托付彼此性命不同,這已經是把彼此當做命運共同體了,無條件信任,又同生共死。
某種意義上,世間大部分伴侶都沒法做到這種程度。
“失算了啊……”中原中也晃晃悠悠地爬起來,他撐著有些沉重的頭,說道:“你們兩個人真是出人意料,關系好得已經不是單純的惡心,而是讓人頭皮發麻了。”
太宰治感受到另一個自己的挑釁,他有些焦躁,確認身旁中原中也沒有醉到失控打人的地步,他說:“中也,他沒有告訴中原真相,真可惜呢,如果我們真的打賭的話,就能看到你穿貓耳朵女仆裝了。”
“你這個家伙……”中原中也瞪了太宰治一眼,知道對方是故意說的,他內心閃過幾分怪異的情緒,于是選擇無視對方。他直接對中也說:“中原,我不希望我們變成互相猜忌的立場,那本‘書’的信息以及你們為什么要讓我變成這樣的原因,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如果這樣也沒辦法的話,那就只能采取極端手段了。
“太宰,告訴他們吧。”中也沉思片刻,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宰,“就算你和‘書’交流過,你也不信任‘書’吧,比起那冷冰冰的東西,不如試著相信另一個我們。”
“中也……”太宰微微垂下眼,而后側了側頭,“被安吾擋著我沒看見你的表情,你能再來一下嗎?”
“砰。”
他們調換了位置。
坂口安吾坐在桌子的單人座,他兩側坐著兩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希望這是他今晚肉吃太多出現的幻覺。
“哇哦,安吾,再擺個蛋糕完全可以給你慶生了!”太宰摸著被中也打的額頭,隨口調侃著。
坂口安吾不知對方是挖苦他還是在開玩笑,倒不如說他已經很久見到太宰治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了,這讓他想起織田作,也讓他涌出了些許苦澀。
“說回正題吧。”太宰治催促著,看著太宰和坂口安吾的相處,他迫切地想離開這里,那過往的記憶總是不斷地在大腦中翻騰,折磨了他不知多少遍。
“真是沒辦法……”太宰長嘆一口氣,“在來到這個世界前,我確實聽到了一道聲音,那聲音更像是一道意識,對方問我一個問題……”
中也早有預感,他說:“你最好認真說,別在這個時候開玩笑。”
“唔。”太宰順勢搭上中也的肩膀,“真是瞞不過你啊,其實就是問我愿不愿意和中也到沒有煩人的工作和同事打擾的地方度蜜月。”
“哈啊?”中原中也嫌棄地盯著太宰,又把目光投向中也。
中也卻問:“所以你下意識答應了?”
“我還以為那是我長久的怨念具象化了,等回過神時,已經照著那本‘書’的意思做了,結果就來到了這個世界,那本‘書’還說什么拯救世界。”太宰蹭了蹭中也的頭,“不過我們真的在度蜜月,那‘書’也沒有騙人。”
中原中也有點后悔,這問了還不如不問,這明顯就是被“書”忽悠到這個世界的。
“那你為什么要提前收集碎片?”這就是中原中也最不理解的地方,他現在和太宰治綁在一起的生活,對任何人來說都沒有好處。
太宰頓時面色凝重,一本正經地說:“那當然是希望你們綁在一起。”
中原中也:“……”
對面的中也點點頭,完全不覺得太宰的話語有什么問題。
“我就知道。”太宰治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我都說了和他們談沒有任何意義。”
坂口安吾覺得自己在這里特別亮,“打斷一下你們,沒事的話我先……”
“別急著走呀。”太宰瞇眼笑道:“難得你來,不用能力查一下那邊奇怪的杏仁脆餅嗎?”
中原中也一愣,他看著那放在茶幾上的脆餅,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那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惡心的蟲子,看樣子你們看不見。”中也盯著附著在脆餅上蠕動的蟲子,那蟲子有人的面龐又長得丑陋,看起來格外惡心。
在太宰治拿著的時候還沒有,現在放在一旁倒是越變越大。
“那看不見的東西應該是外來者。”坂口安吾走到茶幾旁,他觀察脆餅,猶豫地伸出手。
“等等,你再往上一點,別碰到它嘴巴了。”中也看著那蟲子張開的嘴有些惡心。
坂口安吾將手往上移,指尖像是觸到冰涼的空氣,一股寒意頓時爬上手腕,他渾身顫栗立刻收回手,可寒意沒有消散,腦海里“嗵”的一聲,心口在此刻頓時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鈍痛。
“……一切都不存在。”
“等我們立場自由,無拘無束了……”
“別說了,安吾。”
“以為我已經原諒你了嗎?”
“這么莽撞可不像你啊,安吾君。”
聽到那聲疏離又正經的“安吾君”,坂口安吾頓時回過神,那不斷攀爬在身上涼意散去,太宰治的手撐在他的背后,他慢慢地站穩。
花了幾秒整理思緒,他冷靜地分析道:“我剛剛對那個東西使用了異能,但并沒有讀到什么記憶,太宰君,恐怕你的異能也在變強,已經到了能夠直接影響外來者的地步。”
“是嗎?”太宰治放開手,他看向身后驚愕的中也,“你們兩個又看到了什么?”
“是十分惡心的蟲子,它身上冒出的黑氣纏繞上了安吾的手臂,后面直接鉆進了安吾的胸口,然后又被無效化異能趕了出來。”太宰看向面色蒼白的坂口安吾,問:“安吾,你真的什么都沒有看見嗎?”
坂口安吾臉上冒出細密的汗,“沒有看見關于蟲子的任何信息。”
那就是看見了別的東西。
太宰若有所思,他看著那飄在半空的蟲子漸漸消散,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前幾天看見的那些怪東西是外來者。”
中也很快反應過來,“不止蟲子,那些在天空上飄著的魚也是嗎?”
“應該是。”
中原中也疑惑道:“這么重要的事為什么不匯報?”
“這個世界科技這么發達,我們還以為是什么投影技術,而且它們一下子就消失不見,我們也沒有看見發光的碎片。”太宰無所謂地說著,“剛剛附著在脆餅里的那只也已經消失了。”
“看來亂步先生預測到不對勁了。”太宰治用中原中也的通訊器發了幾條信息,看向太宰和中也,“明天要你們的配合了。”
太宰聽出對方的話外之意,他皮笑肉不笑地說:“合作愉快。”
“今天就留下來休息吧。”中也看了眼時間,見坂口安吾憔悴不少,便給對方遞上咖啡。
太宰治原本要離開,看著旁邊散發著酒臭味的中原中也,他心底嘆氣,對方酒勁沒消,若是想要搶著開車估計會更加麻煩。
他是實在是沒辦法,才選擇在此留宿。
中原中也一直在強撐著思緒,他只想立刻休息,上了二樓他推開房門,走了幾步便感受到手被拉扯住,太宰治一動不動地停在門口。
“你干什么青花魚,進來啊……”
“不要。”太宰治立刻回答。
“哈啊,你又要——”
中原中也的腳碰到床腳,他這才看清床鋪的大小,這是一張狹小的單人床。
他瞬間清醒。
第24章 刺眼
中原中也喜歡喝酒。
他也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 清醒后偶爾會后悔,但下次還是會喝。
只不過這一次,他無比希望自己真的醉酒。
今天情況特殊, 他沒有喝得太醉,除了有些累以外他的大腦能夠清晰地處理現狀。所謂現狀,就是指面前狹小的單人間。
“沒有別的房間嗎?”他環顧一圈, 虛弱的坂口安吾正晃晃悠悠地上來,扶著墻壁到另一間單人房里休息。
中原中也拉著太宰治走到樓下,太宰和中也正搬開沙發和茶幾,準備收起撒了酒的毯子。
“有事嗎?”太宰明知故問。
“我們想到樓下睡……”
中也抬起宕機的掃地機器人, “這里的碎渣子還沒清理干凈, 而且沙發也不夠你們睡吧?毯子也臟了。”
“抱歉……”中原中也后悔自己喝了酒,他又問:“那我們睡主臥……”
“可以啊, 只是——”
“不行!”中也立刻打斷太宰的話語,“里面的垃圾還有床單都沒有清理!”
中原中也瞬間明白了什么, 為了保護耳朵他立刻上樓, 太宰治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發。
兩人照例洗漱之后,換上了中也準備的睡衣, 那睡衣貼身得令中原中也有點別扭,想也知道這是那兩人的睡衣。
“沒辦法我們只能睡在這里了。”中原中也有些困倦,酒精正在浸潤他的大腦,他突然不明白為何自己要糾結這點小事。
以前和太宰治做任務的時候,他們又不是沒有一起睡過, 有時候擠在廢樓的樓梯間里, 他坐在骯臟的地面上也能睡著。
為什么就這段時間突然在意這種小事來了, 這根本不像他。
他一直都被那對笨蛋情侶影響,以至于連太宰治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你要睡床嗎?”中原中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貼心地問太宰治,回想今天坂口安吾和另一個太宰的相處模式,他估計現在的太宰治心情糟糕透頂。
“中也什么時候對我那么好了?”太宰治笑了,“你是覺得我很可憐嗎?”
“那你自己睡地板去吧!”中原中也咂咂嘴,同情太宰治只會變得不幸。這個人總是這樣,一旦對他分出一點好意,就會變成刺猬一樣攻擊人,這么多年了,這扭捏的老毛病依舊沒改。
中原中也關燈躺在床上,太宰治只是站在床邊望著窗外,昏暗的燈照著屋內,中原中也只覺得太宰治像鬼一樣,連呼吸都微弱得難以察覺。
“太宰,你不休息嗎?”
太宰治沒有回答,他打開窗看著下方的街道,又抬頭望著遠處的明月。
中原中也感受到手被抬起,見對方要解開繃帶,他開口道:“二樓可跳不死。”
“中也的想法真是陰暗啊。”太宰治幾下解開繃帶,而后握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臂。
“那你要干什……”
中原中也止住話語,床邊微微塌陷,太宰治坐在那兒,他不得不往旁邊移了一些,太宰治立刻躺了下來,“憑什么我不能睡床?”
“哈啊?”中原中也微動身子,他一側是墻壁,肩膀只能緊貼著太宰治,他嫌棄地說道:“擠死了,這還怎么睡。”
“我躺在床上完全感受不到擁擠呢,倒是聽見小人國那嬌貴的公主在嫌這嫌那地不停抱怨呢。”太宰治閉上眼。
“說誰小人國啊!”中原中也抓著太宰治的手臂靈巧地翻到床邊,他拿起一旁的繃帶正要綁住手,太宰治卻又迅速地把他的手翻了翻,剛捆上的繃帶就這樣散了。
“中也,何必像個傲嬌大小姐一樣扭扭捏捏呢,你該不會真的喜歡我才不敢和我一起睡吧?我們綁了這么多天,你就不想完全解開手放縱地睡一覺嗎?”
太宰治的聲音很輕,語調卻總是抑揚頓挫,讓人感覺黏黏膩膩的,像是貼上來的棉花糖。
中原中也不喜歡吃甜的。
窗外的風輕輕吹來,不同于沒有窗戶的基地,自然空氣讓中原中也更加清醒,銀輝的月只照出了太宰治模糊的面容,他捕捉到太宰治眼中那晦暗不清的情緒。
他頓時發出一聲嗤笑。
“太宰,你可真是狼狽啊。”
太宰治沒有回答,混雜的思緒令他疲憊,那些過往的回憶在侵蝕他的理智。
好痛啊。
床晃了晃,中原中也放開手,他躺在床鋪的內側,隨意地蓋上被子,而后把手臂搭在太宰治的手臂上。
太宰治睜著眼,他望著漆黑的天花板,身側人的呼吸逐漸平穩,他小心翼翼地側頭,那人竟然就這么睡著了。
他無聲地笑著,一時間有些恍惚,冷風吹進屋內,他像是落盡了那無數次投入的河底中,冰涼的河水在剝奪他身上的熱度,河面把落下的燈光畫成了流動的畫。
他吸了一口氣,胸腔像是壓了一道重石一般疼得他難以呼吸,而后發出隱隱的鈍痛,漸漸襲遍全身。
寒冷正在侵蝕他的全身,這是他熟悉的感覺,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躺入河流中感受到痛楚。
真想死啊。
他微瞇眼眸,眼前一陣晃動,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臉上。
太宰治從水中醒來,他握住落在臉上的手慢慢抬起,而后毫不意外地,那只手直接打在了胸口上,切實的疼痛調動了他的神經,他微微側頭,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氣息時他屏住呼吸。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近距離地觀察中原中也了,年少時倒是常常在對方的睡臉上涂鴉。
那時候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故意惹對方生氣,想看對方的反應來打發無聊的時間,順便膈應對方。
在打敗魏爾倫的那一夜,他抱著落下來的中原中也,看著他躺在自己懷里陷入熟睡,他注視著睡著的中原中也,只覺得懷里的人在燒灼他的靈魂,活得比自己還像人,遇事毫不退縮,自信地一往直前,從不沉溺在過去之中。
某種程度上,他羨慕中原中也,卻也害怕成為這樣的人。
在這個毫無意義的世界里這般自大又不畏懼地燃燒自己,他在那一刻一眼看透了中原中也的結局。
太宰治撩開中原中也落在臉側和脖頸的頭發,好讓對方睡得舒服一些,而后他盯著漆黑的天花板。
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他無力地闔上眼,身上的傷在隱隱作痛,尤其是此刻被中原中也觸碰過的地方,那落在胸口的手,像是滾燙的烈火燒著他那過往的舊傷。
所以才討厭啊。
中原中也睡了一個好覺。
他這段時間因為總是和太宰治綁著手,再加上沒有多余的體力消耗,他睡得并不太好。昨天奔波了一天,又喝了點酒,還不用綁著繃帶,他睜開眼感受到的是久違的暢快。
不過代價就是一大早見到太宰治近在咫尺的面容,他的手不知為何壓在對方胸口上,也不知道那對情侶是不是故意的,那睡衣扣子一扯就開。太宰治可能沒睡好,解開了捆在身上的繃帶,那溫熱起伏皮膚通過指腹傳了過來,以及那皮膚下跳動的心臟在撓著他的掌心。
中原中也徹底醒了過來,他正要收回手,手腕被人拉住。
“現在幾點了……”太宰治瞇了瞇眼,刺眼的陽光讓他并不好受,他翻了個身,變成了抱住對方的手腕。
中原中也取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聽著樓下廚房傳來聲響,他說:“該起來了。”
“好困……”太宰治拉過被子,“中也你自己起來吧……或者拖著床走也可以……”
中原中也不用猜也知道,太宰治又是很晚才睡。
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響,隨后是穩重的腳步聲,坂口安吾已經醒了。
注意到太宰治靜了下來,中原中也索性靠在床邊,打開手機說:“趁著我回復部下的消息,你要睡就趕緊睡吧。”
太宰治沒有說話,只是把被子蒙住了頭。
“早上好,太宰先生、中原先生。”
坂口安吾神清氣爽,他這兩天的睡眠時長非常驚人,是部下得知后會認為被奪舍的程度。
“看起來睡得不錯嘛,安吾。先喝一杯咖啡吧,早餐馬上就做好了。”
坂口安吾接過太宰遞過來的杯子,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人,對方穿著米色襯衫和灰色西裝褲,一側的頭發隨意地用發夾夾到耳后,一旁的中也穿著淺色的休閑服,簡單地把頭發扎起,夾劉海的發卡和太宰同款。
“中也,今天的玉子燒放高湯吧。”
“可以。”
太宰挽起衣袖,利索地穿上圍裙。
坂口安吾這才注意到太宰今早沒有綁繃帶,手臂上干干凈凈。
看著兩人穿著情侶款的圍裙在廚房做早餐,他有種自己還在做夢的錯覺。
太宰注意到他的視線,露出笑容,“安吾,你們已經控制了多少外來者?”
坂口安吾一愣,他并沒有過多驚訝,畢竟對方是太宰,“下午順利的話,是第五個。”
太宰了然,倏地說:“那你打算做的事,另一個我應該已經猜到了。”
他用的是“你”,坂口安吾等著對方的下文。
太宰感慨道:“他信任你,但不原諒你。”
“我知道。”
他也無法原諒自己,最后一場酒局時,他說要創造一個立場更自由、無拘無束的時代,現在似乎實現了這個“夢想”,可又有什么意義呢。
人都不在了。
他偶爾會到那家酒吧喝酒,但只有他一人。
“你真的明白嗎?”
太宰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對方正在把調制好的蛋液倒在鍋里,油發出滋滋的聲音。
“他更無法原諒自己。”太宰漫不經心地說著,側過身讓中也在蛋里放上擰干的菠菜。
坂口安吾不由得握緊杯子,他打開杯蓋,微睜雙目,“這是……”
“安吾你啊……”太宰熟練地把那一層雞蛋卷了起來,“不希望他真的死去吧。”
坂口安吾頓住,他抬起眼看著優哉游哉做玉子燒的人。
太宰彎著嘴角,說道:“我們慢悠悠地吃早餐吧。”
早晨的陽光落盡屋內,中原中也看著部下的工作匯報,確認沒有什么問題后,他關上手機,而后掀起旁邊的被子。
“起來了!”他砸了砸嘴,“今天要和那對情侶找那奇怪的東西,也不知道要花多久。”
太宰治唉聲嘆氣地爬起來,中原中也催促著對方,迅速洗漱換好衣服后,綁上繃帶下了樓。
他們到廚房時,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餐,只不過有一處座位的食物被吃完,看來坂口安吾已經離開。
中原中也看向廚房,他立刻撇開視線。
太宰從身后抱著中也,至于他們在干什么,中原中也不愿細想。
“你們在干什么?”中原中也蹙眉說道:“別忘了今天還有任務——”
“啪嗒。”
中原中也循聲望去,太宰治也好奇地湊上前,只見掉在地上的是打開的盒子,里面散落了幾個安I全I套,旁邊還有一個開封的包裝……
太宰治眨眨眼,他驚嘆地看向面前的兩人,“你們一大早可真有精神啊。”
“都說了會暴露的啊!你這個混蛋青花……啊!”
隨著那一聲溢出的聲音,中原中也最后一絲理智崩斷。
“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啊!!!給我看場合啊!!!”
看著身旁的中原中也無能狂怒,太宰治掃過餐桌,他眼中略過幾分微不可見的驚異。
空盤子旁有兩個杯子,杯子里都殘留著通紅的番茄汁。
屋內的窗簾被拉開,早晨的陽光照在餐桌上又跑到廚房里,整個屋子亮堂堂的,聽著自己的聲音與中原中也的吵鬧聲,他竟然一點也不冷。
第25章 番茄汁
“地點就在這里。”
黃昏,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站在廢棄的工廠前,他們借著太宰和中也的雙眼,找尋那奇怪生物的蹤跡。
從甜品店順藤摸瓜, 最后找到了在另一個區的食品加工廠。
在上個世紀,這家工廠主要生產杏仁脆餅,后來工廠廠長暗中與黑手黨勾結, 因利益問題決裂,工廠里的人口販I賣、制I毒業務被曝光,廠內當時發生了大規模殺人事件隨后倒閉。
到現在也沒人敢拍下這家廢棄工廠,附近的本地人也遷到了另一個城區。
“你確定在這里?”中原中也沒看出面前的工廠有什么問題, 他轉頭問車內的人。
“是在這里。”中也微蹙眉頭, 他看著面前被黑氣纏繞、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蟲子和魚涌出的“怪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奇異又惡心的景象。
太宰在車上翻看資料, “我覺得這像是惡靈作祟,加工廠里受害者和死者的怨念讓惡靈附身在這個鎮子的每一個杏仁脆餅上。”
“惡靈是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嗎?”中也避開飄散的蟲子。
太宰取出車后的杏仁脆餅, 他抖了抖, 附著在里面的蟲子在空中變成了無形的黑霧。
“那我們就進去了。”中原中也放出一個磁場探測器,這個工廠的磁場十分不穩定, 他又取出攝像頭,問:“透過鏡頭能看見那些東西嗎?”
“可以。”太宰把面前的屏幕給他們看,“你們能看見嗎?”
二人搖搖頭。
太宰陷入沉思,他看著工廠最深處的房子,“大BOSS應該是在工廠的消毒間。”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天色, 他打開攝像頭的強光燈, 那攝像頭和探測器一起飛在了他們前面, 這是彭格列的飛行感應器。
看著兩人走進工廠,太宰關掉了這邊的麥克風。
中也打開另一邊的通訊, “數據接收到了嗎?”
“接收到了,和你們猜測的一樣,不同的異能者碰到咒靈的數據形成的磁場變化也不同。”坂口安吾的聲音傳來,“剛剛測試了五個外來者與咒靈的接觸測試,目前猜測其中一位可以控制咒靈,那位自稱詛咒師的人,他控制咒靈主要是依靠大腦的特殊信號,大腦中有肉瘤但捕捉不到肉瘤的電波信號。”
坂口安吾看著面前的數據,他無比驚嘆。
“安吾你啊……不希望他真的死去吧。”
早晨時,聽另一個太宰說出這句話后,他頓時明白為何彭格列沒有阻止他來這里讀取記憶。
昨晚來到這個家,他讀取了方方面面的記憶,大多是太宰和中也相處的記憶,與他以為兩個人會無盡地膩歪不同,這兩人在這里的生活反而很溫馨。
不過他沒有接觸到彭格列給他們的電子設備,并不清楚他們與彭格列的交流內容。
“我們和彭格列首領做了一個約定。”太宰帶著坂口安吾坐在餐桌旁,“我們提供我們世界的信息,且發現外來者的位置后提供坐標,我們不進行回收碎片,戒指也隨意調查,而彭格列這邊要答應我們一件事……”
坂口安吾微愣,他還以為太宰和中也做的交易只是互不干涉,根據讀取的記憶判斷,他以為這兩人不會主動去管這個世界,沒想到他們會完全地輔助彭格列。
“你們想要做什么事?”他好奇地問。
“那當然是讓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活下來,反正來都來了就做點事。”太宰說得像是隨手拍去肩膀上的塵埃一樣輕松。
坂口安吾瞠目結舌,這兩個人沒有義務這么做,甚至這么做可能會讓他們回不去。
太宰繼續說:“你查過那些外來者的信息,已經猜到這個世界出現外來者的條件吧。”
坂口安吾捏緊杯子,“是的,不論是那枚箭矢還是奇怪的生物,在這個世界上都有存在記錄,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或者物品。”
“目前我們的結論是外來者來到這個世界的前提是同位體死亡,至于兩個同位體同時存在是因為差異太大的說法……這只是一個推論,如果這個推論站不住腳,那就說明……”太宰抬眼看向坂口安吾。
這就是坂口安吾一直憂慮的事,“就說明這個世界的太宰君和中也君會死亡,或者說等‘書’離開后就會死亡……等等。”
他微睜雙目,恍然大悟,“所以你們之前刻意收箭矢的碎片,是為了計算中也君的異能變化數值來證明自己的推測。讓太宰君不得不和中也君綁在一起,是不希望他們了解外來者且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死亡嗎?”
“這倒沒有。”太宰一臉純良地說:“我就是想看他們討厭彼此討厭得不得了,卻又不能分開的樣子。”
坂口安吾:“……”他常常搞不懂太宰的重點。
“我覺得那位太宰已經猜出來了,只是他對自己的死不會采取額外的行動。”中也端著餐盤走了過來,他把早餐擺在坂口安吾面前,“你先吃吧,我們等會兒再吃。”
“謝謝,很好吃……”坂口安吾吃了一口玉子燒,又說回重點,“也就是說,你們認為他會想辦法讓中也君活下來,但不打算阻止自己的死亡?”
“是的。”太宰沉下眼,“既然安吾想救他的話,那就順手幫個忙。”
坂口安吾欲言又止,按理來說他必須向異能特務科報告此事,各個勢力都默認中原中也的犧牲,派他研究外來者只是為了從他們身上發現別樣的細胞或者能力。
集齊“書”的碎片后,就算救下中原中也,運氣好的話,不可控的中原中也只會被限制人身自由,情況糟糕的話,對方的真實身份會直接暴露,橫濱會被法國和英國盯上,就算蒙混過關,那也少不了施壓和使絆子。
自從和彭格列合作后,上層開始著力研究異能與科技的融合技術,也不像以前那般極端地縱容特殊異能力者,研究合作的勢頭正盛,上層不會冒被他國抓住把柄的風險讓中原中也活下來,因為中原中也此刻的狀態就是令上層頭痛的麻煩,所以才會把中原中也這個危險因素安置在彭格列。
“為什么會告訴我這些?”坂口安吾問:“萬一我選擇上報,一切都會不一樣。”
“你不會這么做的。”太宰篤定地說:“因為安吾是我的朋友。”
坂口安吾微睜雙目,“可是織田作……”
太宰沒資格原諒面前的坂口安吾,也沒資格去責怪對方,可他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他索性舉起杯子,碰了一下對方的杯子,“控制飲酒后,我們三個人經常在酒吧里喝番茄汁,想不到吧。”
坂口安吾愣住,而后笑出了聲,他面前模糊一瞬,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你的情緒會被調動,是因為被昨晚的蟲子影響。”太宰倒是樂意見坂口安吾流眼淚,他說:“現在我們找到了會讓那兩人活下來且不會影響各個勢力也不會傷及無辜的辦法,但前提是需要你的幫助。”
坂口安吾沒有猶豫,“需要我做什么盡管說。”
太宰微微一笑,“之后要辛苦你了……”
所謂的辛苦,就是難以想象的工作量。
坂口安吾看著面前的儀器,與太宰和中也連接通訊后,他緊盯著面前的數值變化。
今早到彭格列基地里后,他接到更多的工作量,異能特務科那邊沒有懷疑。
彭格列給他一枚霧屬性戒指,不是掩飾他的身份,而是他把機密信息泄露時,就會陷入幻覺之中。彭格列的科技和能力強大到令人忌憚,但從不會主動挑起戰爭,他無比慶幸現在的首領是澤田綱吉。
“咒靈?”通訊器那邊傳來中也的聲音,“你是說那些東西是咒靈嗎?”
“是的,我讀取了那位詛咒師的記憶,一年前他在那片工廠蘇醒,他的存在滋生了咒靈,又催生了咒靈,那些咒靈以人類的負面情緒為生,他靠吸食咒靈讓自己能力變強。”坂口安吾說道:“三天前他被我們控制,咒靈也是那時候失控擴散。”
“原來是這樣。”中也聽著,只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是一部少年漫畫集合,太魔幻了。
“哇,中也……”太宰盯著面前的屏幕,他看著畫面里扭曲的咒靈,那些咒靈像這世間的各種生靈,像人、像蟲、像海洋生物和異形怪物,“好像沉浸式鬼屋,和我們上一次假期去玩的那個很像。”
中也點點頭,“確實很像。”
“那時候我還記得中也你——”
“住口!”
這猝不及防的調情讓坂口安吾沉默,他只好岔開話題,“進去的兩位怎么樣了?”
“沒事。”那些咒靈一碰上太宰治就消散,太宰感嘆道:“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是高中生放課后玩大富翁游戲輸了,不得不手拉手進廢棄校舍開始大冒險。”
“……好熟悉的劇情。”中也挑挑眉,“這不是我們高中時的經歷嗎?”
“不一樣呢,那時候我是故意輸掉游戲讓我們手拉手去冒險的。”
“等等,那你害怕傳聞中的女鬼抱著我走了一路也是演的?”
“才發現嗎?中也真是笨得可愛呢!”
“你這混蛋!”中也反應過來,“不對,那次大富翁我明明很有勝算,后面我突然輸了也是你在搞鬼吧!”
“才沒有,這是中也你自己能力不足吧!”
“不!肯定是你搞得鬼!”
坂口安吾疲憊地聽著兩個人的打情罵俏,一旁的藍波和強尼二習以為常。
“他們的高中生活真豐富。”藍波感嘆道:“他們身邊的同學一定天天被迫看他們秀恩愛。”
坂口安吾不禁陷入沉思,這兩個人真的靠譜嗎?他是不是對這兩人戴了太厚的濾鏡了。
“阿嚏——”
中原中也打了一個噴嚏,“這里好臟,到處都是灰塵。”
“剛剛的噴嚏可能是那些東西的影響。”太宰治看著探測器的數值隨著他的行動變化,“感覺我們周邊全都是看不見的東西呢。”
“還好看不見……”中原中也喃喃著,身旁的太宰治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了?”
探測器的數值急速飆升,太宰治伸手揮了揮轉向另一側,數值依舊維持在高峰。
太宰治打開通訊器,“剛剛那東西是不是在避開我的觸碰?這些東西竟然還有意識嗎?”
“我也很驚訝,嗚哇,你們面前有一只臉上貼著愛心圖案的肌肉猛男……”
“太宰你不要胡說……啊,你比喻得真貼切。”
聽見中也這樣說,中原中也一時有些語塞,那東西到底長什么鬼樣子。
“愛……”
幾人一愣,通訊設備里傳來一道帶著嘈雜的電子音。
“發現……的……愛……”
懸浮的兩個設備頓時開始晃動,耳麥里傳來刺耳的聲音,中原中也摘下耳麥,周邊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太宰,這個情況……”
中原中也閉上嘴,周邊是詭異的寂靜,連空氣的味道都變得不同。手臂上沒有繃帶的牽制,他的裝束變成了常穿的正裝,身旁的人也不知所蹤。
他稍稍抬頭,上面破碎的高窗外是絳紫的黎明。
“所以你一個人莽撞地沖進來找到了什么有用的情報嗎?”
那道慵懶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傳來,中原中也呆愣在地,在昏暗的光線下,他依稀看清來人的面孔。
對方穿著黑色西裝,披著黑色外套,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中原中也微睜雙目,面前的人是18歲的太宰治。
他記起來了,這一天,是他們作為搭檔執行的最后一個任務。
第26章 18歲
“怎么回事?”
太宰和中也見突然斷掉的通訊有一瞬的緊張, 面前的屏幕也沒了信號。
只是短短幾秒,那個像人類詭異的咒靈朝那兩人念著什么,而后咒靈吐出的文字具象化, 穿過太宰治打在了中原中也心口上,隨后便是一陣雜音。
“還能聯絡上嗎?”二人重新建立通訊,對面那頭很快接通。
中也擔憂地問:“中原沒事吧!”
太宰治正抱著失去意識的中原中也, 礙于他們的手綁在一起,他只能靠在一側的墻壁上坐著,讓對方靠在自己的懷里。
“他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不像昏過去。”
他控制懸空的攝像頭繞著他們轉了一圈, 中也的聲音傳了出來, “沒辦法,看不出來有什么異樣, 你周邊的咒靈都消失不見了。”
“咒靈?”太宰治倏地笑了一聲,聲音冰冷, “看來彭格列那邊早就抓到了外來者啊, 也知道這些是什么東西,那這些名為咒靈的東西是那外來者養的嗎?”
“好像是詛咒師的家伙吧, 他品位真差。”太宰自然地接著話,他毫不避諱打開彭格列的通訊,“安吾,你剛剛都看見了吧,問問那位詛咒師有什么解決辦法吧。”
“正在問了。”坂口安吾站在審訊室里, 見中原中也倒下, 他立刻來到這里, 旁邊是霧屬性的能力者,正在給詛咒師施加幻術, 大概過了三秒,那位詛咒師發出孱弱的聲音。
“是那只咒靈啊,它還太小只是個孩子,它什么都不懂。”
“少說廢話。”坂口安吾目光狠厲地凝視對方。
“唔……它是個可憐的孩子,它誕生于人類的愛卻還沒理解愛,所以它——”
“砰——”
“怎么了中也?”
看著面前走來的人,中原中也當機立斷把腳下的碎石踢過去,太宰治靈巧地躲開,眼中閃過幾分詫異。
中原中也警惕地后退一步,他觀察四周,這里的環境真實得可怕,他的異能也可以自由控制且沒有暴走。
難道是幻術?
是不是幻術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他打量走過來的太宰治,對方睜著雙目,好奇地看著他。中原中也一時有些恍惚,他記得這個時間點,這是他從國外出差回來之后第一次見到太宰治,也是難得見到對方大大方方地露出雙目示人,雖然臉旁還是貼著紗布。
那時候他怎么說來著?
“太宰,取下紗布的你倒是更加令人不順眼了。”
“是嗎?”太宰治笑得晦明晦暗。
中原中也愣住,那在記憶中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起來,甚至還有他根本沒有察覺到的細節。
他當時沒有發現,也沒有注意到那份笑容下的不對勁。
“怎么了中也,出差的日子過得太舒適,反應變遲鈍了嗎?”太宰治繞了他一圈,而后站在他面前比劃了一下身高,聲音一如既往帶著幾分調笑,“你是不是變矮了?看來黏糊糊的蛞蝓去了一趟西部縮水了呀。”
中原中也沒有反駁,他一下子握住了太宰治的手,發動異能失敗。
“哇哦,中也,一段時間沒見我就這么主動地把爪子搭在主人手上嗎?”太宰治說著,見對方沒有預料中的反應,他立刻抽回手,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觀察對方,“還是說你生氣到想要用手拉手惡心死我,很可惜我可不想就這么和你一起死呢。”
中原中也微蹙眉頭,這里不是幻境。幻術的破解方法很簡單,只要意識到自己中了幻術,那么他的異能破壞幻術的構筑輕而易舉。
可現在的情況超出他的想象,面前的太宰治不是只會按照他的記憶說話,而是會根據他的反應做出反饋,連人間失格都有效。
這種類似于穿越的情況,應該是受那個喊著“愛”的不明生物影響,無效化異能變強的太宰治不可能受影響,所以面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18歲太宰治,也不是別的生物的偽裝。
“你很反常,中也。”太宰治靜靜地注視中原中也,“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是假的?今天的任務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只要拿到資料就結束了,你卻對我滿臉警惕,在確認我的真實身份。我可不知道這里有哪位異能力者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偽裝。”
“說我反常,我看你更反常吧,你都……”把右眼的繃帶摘下來了。
中原中也原本想吐出的話語頓住,他怎么才意識到呢?
這個時候織田作之助已經死了,太宰治也要離開了。
當年他只知道太宰治有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這兩位酒友,后面他出差回來時,組織取得了異能營業許可證,他高興之余根本沒有多想。
得知太宰治背叛組織時他十分驚訝,他試著找尋蛛絲馬跡,才發現坂口安吾是間I諜,而織田作之助在Mimic事件中死去。
他斷定太宰治早就清楚這些事,那時候他并不認為這是太宰治背叛的原因,在組織里,同伴的背叛與死亡都是家常便飯。
在與太宰治綁著繃帶的這些日子里,他遇見了愧疚的坂口安吾,見到了生氣的太宰治,也得知這兩人都在懷念那位織田作之助。
也是看著另一個世界太宰對坂口安吾的態度后,他才恍然大悟,太宰治和他們的關系好到超出他的想象。
他們是太宰治的同伴,尤其是織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看著面前摘下繃帶的人,對方的面孔多了幾分青澀和稚嫩,他很少注視太宰治的雙眼,本來一只眼就足夠陰沉,此刻看起來死氣沉沉。
“中也,你很奇怪呢。”太宰治微微彎腰湊上前,見中原中也沒有躲閃,他眨眨眼,“你在隱瞞什么呢?”
隱瞞。
事到如今中原中也聽著這話覺得有些可笑,他扶了扶帽檐,憑著記憶向前走去,“說我隱瞞,像你陰謀詭計多得要死的人,有什么資格說我隱瞞。”
“你在氣什么?”
“生氣?”中原中也抿抿嘴,他停下腳步,黎明的光落在工廠里,正好打在太宰治的雙眸上,那雙鳶色的眼鮮活了起來,多了幾點亮光。
太宰治那細微的變化是如此的清晰可見,他當年卻什么都沒發現。
對他來說,那只是一次尋常的任務,太宰治也和平時一樣令人厭煩,他只想著任務結束后去喝酒,或者是思考如何在下一次任務中做得滴水不漏,以防又受到太宰治的冷嘲熱諷。
誰會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呢。
想要反駁的話語咽下,他最后嘆道:“是啊,我是在生氣。”
氣他自己。
不是氣沒有注意到太宰治的反常,而是氣這么多年了,他竟然對這件小事耿耿于懷。
這反而說明他在意太宰治,就更讓他生氣了。
最近這幾天里也是,只要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談話,他總是不自覺想起織田作之助。
之前他覺得太宰治遮住眼睛的綁帶是刻意偽裝,現在他明白那是太宰治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果然織田作之助對太宰治很重要,能夠讓那個一直在黑暗中生活的太宰治因此離開組織,讓對方跑到光明的地方找到在這個世界掙扎的理由。
他記起時隔四年再一次見到太宰治時,太宰治用玩笑般的語氣說現在的夢想是想和美女殉情。
一個消極的繃帶混蛋變得有目標,雖然這目標說不上是多么開朗樂觀,但他感受到22歲的太宰治變了不少。他也意識到,像太宰治這樣的人就不適合在黑手黨,黑手黨的淤泥足夠把腐朽的枯木浸沒。
“果然很不對勁,讓我來猜猜吧。”太宰治的聲音縈繞在身側,他邁著輕盈的步伐,話鋒一轉,“中也你果然變矮了呢。”
“你說什么?我可是在生長……”中原中也忽然說不下去,因為他四年后真的沒有再長高了,不僅如此,連26歲的自己都對身高認命了。
“不對勁啊。”太宰治湊上前,他捻起中原中也的一縷頭發,見對方也沒有任何抗拒,他沉下眼,“中也,你的反應就像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一樣……”
中原中也輕哼一聲,“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被你氣得團團轉了。”
再在這里待下去不是辦法,就算面前的一切再真實那也只是假的,他得找到離開這段記憶的辦法。
他并不想和太宰治單獨相處,也不想去深究太宰治那繁雜無意義的思緒,更不想感受自己那異樣的情緒。
他環顧四周,拿起一旁的廢棄鋼筋撞開另一側的大門,黎明的清風吹了進來,清新的空氣沖淡了工廠內的味道。
中原中也走到門口,那里只停著他的摩托車,他記得原本還有部下在門口等他,結果太宰治來了之后就把那群人都打發走了。后面拿到資料后,太宰治被鋼筋絆倒不小心崴了腳,那天他不得不送太宰治回家。
中原中也總是被太宰治說笨、遲鈍、沖動等等,從他們15歲到18歲的時光里,他們互相厭惡又信任彼此,除了偶爾受不了太宰治才會動手打人以外,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是用語言來打架。
除了“長不高”,太宰治說得那些話中原中也從未放在心上。
倒不如說,對中原中也來說那并不重要。因為他很強大,不用像太宰治那樣拐彎抹角費盡心機才能達到目的,只要動動拳頭就能解決的事,為何還要花費時間動腦子呢?
不過也是因為太宰治太聰明了,聰明到看誰都像是笨蛋,就像他看太宰治的體術像是在看雜魚一樣,所以大部分時候,他們也明白彼此都是在呈口舌之快。
可太宰治是個狡猾的人。
狡猾到每一次中原中也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落入對方編織的網中。
發現蘭波的真相也好,得知自己引以為傲的寶石工作早就被太宰治打點好也是,甚至在22歲時,需要太宰治親口告知才得知汽車被炸的真相。
他似乎永遠趕不上太宰治。
就像是此時此刻,在18歲那稀疏平常的夜晚,他怎么都想不到太宰治會為了那種事費盡心機。
“果然你一點都不驚訝呢。”太宰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看見部下被我打發走你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雖然不知道怎么辦到的,中也你是覺醒了別的能力嗎?還是吃了什么東西變聰明了……”
“嘖。”中原中也咂咂嘴,他騎上摩托車,看向身后的太宰治,“上來吧。”
日出的金光落了下來,把太宰治那驚訝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資料早就在你手中吧,也不用拐彎抹角假裝受傷,你不是想讓我送你回去嗎?”中原中也把頭盔扔給太宰治,見對方一臉扭捏卻又不知道說什么的表情,他感到一絲暢快。
他確實是遲鈍,在24歲時才發現當年的少年心事,特地來摻和簡單的任務,特地拉長相處時間,只是在掩飾那微不可聞的道別。
看著那雙微睜的眼眸中映著自己18歲的面容,他莞爾一笑。
“你可真是狼狽啊,太宰。”
第27章 喜歡
中原中也望著面前的房子。
這里是附近的安全屋, 也是目前太宰治的暫住點。
房子很普通,不算破舊也不算新,來往的都是上班族, 反而他的摩托在這之中有些顯眼。
他停好車,太宰治見他下了車,問:“中也你也要進來嗎?”
“不然呢, 你以為我是給你免費當司機嗎?我很大度的,報酬只要請我進去喝杯茶就好。”
“欸,茶倒是沒有,只有水, 如果你不介意……”太宰治往另一側走著。
“我不介意。”中原中也跟在身后。
太宰治停下腳步, 他指了指院子一旁的水龍頭,“喏, 渴了就自己喝吧。”
“你這家伙!”
中原中也不甘地咬咬牙,不得不說, 這個時期的太宰治更加氣人。
太宰治則是靜靜地注視他, 倏地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中也, 你都不打我了呢。”
“哈啊?我那是不和小孩子計較。”
“小孩子……”太宰治饒有興趣地看向中原中也,他推開一旁的房間門,“果然你能看見未來,或者是你擁有了未來的記憶。”
中原中也沒有回答,他進了屋子。
里面什么都沒有, 只有鋪在榻榻米上的被褥,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鋪的, 上面落了灰塵,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和印象中的一樣。
在太宰治離開之后, 中原中也因為任務經過這個地方,那時候這間房已經換了租客,后面再經過的時候,這里被查封,他最后一次經過這里的時候,那上面已經新蓋了房子。
“好了,來聊聊吧。”太宰治席地而坐,“中也知道多少未來呢?這次跟著我過來是為了阻止我嗎?還是說想趁機向森先生匯報呢?”
中原中也打量太宰治,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他應該是受到了攻擊,可不論是騎摩托的觸感還是這個屋子的霉味,以及面前的太宰治,都在告訴他這是現實。
他也坐在地上,直接說:“我已經24歲了,我認為自己中了敵人的特殊攻擊,面前的你只是我的幻想而已。”
太宰治沉思片刻,又彎起嘴角,“如果是你的幻想,又為什么會讓你來到這一天,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特別的事嗎?”
中原中也愣住,他確實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我哪知道。”中原中也岔開話題,“如果面前的你都是我的幻覺的話,那么我該佩服一下那個東西的能力,太宰,你說一個我不知道的事,我至少要弄清楚現在的情況。”
“為什么是我說,為什么中也不說?”太宰治抱怨道。
“你說就是了!”中原中也攥住太宰治的衣領,“那我直接問你,你為什么要在離開后炸我的汽車?”
“果然我叛逃成功了啊,沒想到我還炸了你的車,那當然是為了膈應你。”
中原中也放開了手,“不對。”
“什么不對?”
“我還以為是敵對組織炸的車,如果你真的是為了膈應我,一定會立刻讓我知道這件事且留下痕跡。”而不是四年后故作無意地提起。
“哇……沒想到中也能猜到這一步。”太宰治睜著雙目,他注視面前的人,說道:“怎么想都是為了排除你的嫌疑,讓森先生覺得我的叛逃和你這個搭檔沒有任何關系。”
中原中也愣住,太宰治炸車的理由是他完全沒想到的事,或者說他潛意識里并不認為對方會那么好心。
果然這里不是他的幻想,這是真實的世界。
“中也,我有個辦法來證明這到底是現實還是一場夢。”太宰治躍躍欲試地說:“正常來說,只要說出你不知道的信息,之后你再找那個我核對一下,就能證明此刻是現實。可介于這個世界的未來可能會有些變化,并且不排除這是另一個世界的可能……”
中原中也認真聽著。
“所以我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吧。”太宰治彎著嘴角,看起來平和不少。
中原中也等著下文,只覺得太宰治順眼了不少,可有些不對勁。
“你的辦公室、安全屋里,還有你名下的房產、汽車和摩托……”太宰治凝視中原中也,語氣又飄忽不定,“我都放了定位器……”
他說得很輕,輕到中原中也都抓不住。
中原中也甚至花了幾秒時間反應,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面前的太宰治在說什么?什么定位器?
這是那個生物的惡作劇嗎?搞出了一個假的太宰治來糊弄他嗎?
可仔細想想,確實有不對勁的地方。
四年后的第一次見面,故意被抓的太宰治就像是卡在他出差回來的時間上,還有那對情侶來到這個世界后,太宰治也是很快就找到他的蹤跡……
“你這是什么表情啊中也?這怎么想都是……”
“不,我就是有點驚訝……”
“都是我逗你的啊。”太宰治說完后半句。
中原中也愣住,意識到太宰治在耍自己后,他毫不留情地抓著對方的衣領給對方來了一個過肩摔,直接把人摔在了鋪著的被褥上。
“咳咳、咳咳……”太宰治被上面的灰塵弄得咳嗽,他不緊不慢地爬起來,拍去身上的灰,意味深長地說:“沒想到中也真的會信呢。”
中原中也更加不自在,即便面前是18歲的太宰治,他也依舊被對方耍得團團轉,也永遠搞不懂太宰治在想什么。
太宰治心情好了一些,他說回重點,“既然中也會進這個房間,那也是說明解決問題的關鍵在我身上吧,這天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嗎?”
“我哪知道。”中原中也嘆道:“就是這一天你故意把腳弄瘸讓我送你到這里,然后我們吵了兩句后我就走了。”
“之后呢?”
“之后你就離開了。”中原中也說得不平不淡,卻認真地看著面前的人。
太宰治只覺得那目光格外刺人,他笑了一聲。
清晨的陽光緩緩升起,中原中也關了燈,屋內只剩下一小片自然光,他觀察投下的陽光,一時間有些疲憊,完全沒有頭緒。
他有些著急,擔心原本的身體異能暴走,可他看著此刻完全放松的手臂,忽然不想那么快回去,或者說去面對那個世界的現實。
盡管那個世界的中也不希望他犧牲,那些人也在想辦法,可又有什么辦法呢?
怎么想他也只有一種選擇,即便這一次躲過,那就是下一次,不然他想不出還能有什么事會讓他死亡。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觀察苦惱的中原中也,“沒想到24歲的世界還會有令你們棘手的東西出現。”
“啊,毀滅算不上。”中原中也坦然地說:“世界倒是完全變了樣,盡是些離譜的事。”
太宰治忽然猜到了什么,語氣帶著幾分怒意,“這么嚴重啊,果然哪個世界都爛成一團呢。”
中原中也微愣,聽著太宰治的聲音,看著面前的少年眼中沒有任何笑意,他眨眨眼,明知故問,“太宰,你那天晚上……不對,你今天為什么要特地和我見面?”
“那當然是任務……”
“不,我之前以為你故意和我見面是為了膈應我,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中原中也直視他的眼眸,“你是想和我好好道別吧。”
太宰治神情有幾分怪異。
見自己還坐在這個屋內,中原中也有些挫敗,又生出幾分古怪的失落感,他本以為自己猜得沒錯,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太宰治撇開視線,他下意識扣著手腕上的傷口,故作不經意地問:“讓你來這里的家伙你有什么頭緒嗎?”
“那東西就不是人,只是念叨著……”中原中也止住話語。
——“發現……的……愛……”
那嘈雜的聲音縈繞耳旁,對上太宰治詫異的目光,中原中也后退一步,他緊握雙拳。
“看來中也知道什么啊。”
窗外的陽光爬上天空,屋內漸漸被照亮,太宰治歪著頭,蓬松的黑發有幾根擋住了視線,臉上滿是劉海投下的陰翳,神色晦暗不明。
中原中也頓時冷靜下來,他微微張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坐在了太宰治的對面,對上對方的雙眼,“太宰,我問你一個問題。”
“我可以選擇不回答嗎?”太宰治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不行。”中原中也意外于太宰治的乖順,于是張開雙唇,大膽地問:“你喜歡織田作之助嗎?”
屋內陷入一片沉默,窗外的蟲鳴漸漸擴散到屋內,中原中也準備再問一遍。
“你喜歡——”
“這是什么問題?”太宰治打斷中原中也的話語,他露出痛苦的神情,“嗚哇,不要玷污我和織田作的關系,他是我重要的友人!”
“我想錯了嗎?”
中原中也疑惑不解,這段時間太宰治對坂口安吾的態度,還有太宰治離開的理由,怎么看都是因為織田作之助。
讓他來這里的東西大概也是類似于“愛”這類情感相關的惡靈,盡管另一個世界他和太宰治是情侶,但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太宰治怎么看都更加在意織田作之助。
只要點醒意識到感情的太宰治,說不定他就能從這個困境里逃出去了。
“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那你會回到這一天的理由又是什么啊?這不是完全對不上嗎?也和中也沒有關聯吧?”
“誰知道啊,說不定點醒你是讓你放下執念,而且別說什么沒有關聯,當時我受到攻擊時和你綁在一起,那東西說不定對你的異能免疫,我可能是被你完全牽連的!”
“綁在一起?”太宰治敏銳地捕捉到重點。
“說來話長,反正就是非我們本意地綁在一起,這不重要。”
“不,這很重要。”太宰治有些生氣,“這怎么看都是中也放不下我才會回到這個時空想挽回點什么!”
“怎么可能。”中原中也扶了扶帽檐,“我挽回你?我告訴你,你離開的那個晚上,我可是開了美酒來慶祝!沒有你使絆子膈應我別提我過得多自在了!啊,我知道了,我來這里一定是要揍你一頓!”
太宰治躲開中原中也的攻擊,他邊躲邊說:“這么簡單的事還不明白,我看24歲的你身高和大腦都沒有任何長進吧!”
“你再說一句試試?這段時間我忍你很久了,現在難得能夠揍你,我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啊,不行!中也你太遲鈍了……”太宰治停下腳步,任由中原中也把自己拎了起來,他抓住對方的手臂,說道:“這無論怎么看都是中也你喜歡我吧!”
中原中也揮出的拳頭停在空中,他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回想那天天膩歪在一起的太宰和中也,他面色發青地放開太宰治,“別再開這種討厭的玩笑了。”
“……你覺得是玩笑嗎?”太宰治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中原中也很快冷靜下來,這段時間天天聽太宰治用那對情侶的關系調侃他,他差不多免疫了。
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就像是汽車爆炸,太宰治看似是氣他結果是為了不讓他被森鷗外懷疑,他知道太宰治扭捏,從不表露真心,但他沒想到這么扭捏。
既然不是“太宰治喜歡織田作”,也不是“中原中也喜歡太宰治”,那不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啊,終于猜到了嗎?”
中原中也倏地睜大雙眼,窗外的蟲鳴和風聲停住,面前的太宰治垂著眼眸,那雙眼猶如一潭死水,連說出口的話語都冰冷無比。
“你是誰?”中原中也握緊拳頭,“你不是太宰。”
“我是啊……”那人露出苦澀的笑容,“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太宰。”
第28章 討厭
“你在胡說什么?”
中原中也警惕地打量面前的人, 他下意識覺得是對方在耍他。
“你不是猜到了嗎?”那個人不緊不慢地說:“猜到太宰治喜歡你。”
中原中也脫口而出,“不可能,那為什么我還會在這里, 而你又是誰?”
“我是……另一個世界的太宰。”
中原中也正在試圖理清現狀,周邊的一切就像是靜止一般,唯有他和面前的人可以活動, 他不由得心生警惕,下意識在周身包裹重力。
“不相信我嗎?”
面前的人似乎很疲憊,眼神基本沒有波瀾,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死氣。
“也不是不相信……”這氣質一般人可能還演不出來, 中原中也的疑慮消了一半, 他問:“你剛剛是在假裝18歲的太宰嗎?我是指我印象中的太宰。”
“哈哈……”對方瞇著眼輕輕笑了,更像是在苦笑, 他問:“我演得像嗎?”
中原中也神情微變,他疑惑地說:“為什么要演?如果你真是太宰的話, 不論哪個世界都一樣欠揍。”
“是嗎?”
中原中也后退一步, 他面露一絲厭惡,“你能別那樣笑了嗎?”
“什么?”對方疑惑地歪歪頭。
“這是我見過你露出的最惡心的假笑。”中原中也咂咂嘴, 面前這個“溫順”的太宰治令他更加煩躁。
“中也,真溫柔啊。”
中原中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方說得語氣無比溫和,可那笑容十分標準,標準得沒有露出一絲情感和笑意, 他問:“你到底是誰?”
“我是太宰啊, 太宰治。”對方上前一步, 見中原中也抗拒的模樣,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這個樣子可能會令你誤會,我看看能不能恢復之前的模樣……”
中原中也眨了下眼,面前的太宰治就頓時改變了樣貌,那抹顯眼的紅圍巾一下子刺痛了他的雙眼。那熟悉的黑色風衣,纏繞在左眼的繃帶,這些不搭邊的元素湊在一起,他很輕易地得到答案。
他正要開口,卻見太宰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露出的一只眼底滿是烏青,這讓對方的笑看起來像哭。
“你……”中原中也發出短促的音節,又平靜地說:“你真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太宰啊……”
“是啊,我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我現在應該算是前任首領吧。”
“什么意思?”中原中也有些難以接受,這豈不是說明森鷗外……
“沒有哦,沒有人死亡。”太宰治幽幽一笑,“我給了大家好結局,算是好結局吧,呵呵。”
這個笑格外詭異,中原中也不舒服地問:“為什么我們會在這里?”
太宰治耐心地解答,“我們在這里都是被咒靈影響,那些東西應該是叫咒靈,具體情況我不清楚,我只是和往常一樣徘徊著,等回過神來不知不覺變成了咒靈的一部分能量,是我的問題……”
中原中也聽得一知半解,面前這個太宰治看起來有些神志不清,“為什么你會在這個世界?”
“那是因為……”太宰治彎起嘴角,他眼中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只不過這個笑容放在面色慘白的臉上顯得更加病態,“因為我死了。”
中原中也呼吸一滯,而后很快又冷靜下來,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面前這個人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某種意義上更加危險。
“那你是……幽靈?”他不確定地問:“你變得和那些什么咒靈一樣的存在嗎?”
“我也不知道呢……”太宰治瞇起眼,“不過我確信就算沒有我你也會中詛咒困在這里,因為讓你中詛咒的元兇是太宰。”
“什么意思?”
“讓我們繼續之前討論的話題吧,中也。”太宰治抬起眼,“你會回到這一天是那位太宰的遺憾,我覺得你之前的猜測沒錯,那家伙是想做無聲的道別。”
“我就知道是這樣。”中原中也心底松了一口氣,至少這說明那不是他自作自受。
“知道自己要和中也分開,他一定很痛苦……”
“啊?”
“畢竟之后的生活格外無聊,沒有辦法耍你了,也沒有辦法找你打發時間,只能大部分時間爛在房間里,泡在水里,且還不能死去,也沒辦法輕易死去。”
中原中也微蹙眉頭。
他依舊無法理解太宰治,他以前不理解好好一個人怎么能把日子過成這樣,逐漸了解對方后,比起那把自傷當做愛好的行為,他更厭惡對方總是故意惹他、耍他、騙他……和這些比起來,太宰治的生活怎么樣也和他不重要了。
畢竟對方可是擁有蟑螂一般的生命力,他以為對方無論怎么樣都不會死,可面前這位黑手黨首領的太宰治卻格外刺目。
不過……
“他的痛苦為什么要扯上我?”中原中也努力讓理智壓住情緒,這種時候不能被對方帶著走,他狐疑地打量面前的人,對方似乎在引導話題。
太宰治笑得陰惻惻的,“所以說啊,那個太宰喜歡你。”
“不可能。”中原中也立刻反駁。
太宰治露出無辜的表情,“我是真的想幫你出去的。”
中原中也不信。
太宰治眼中閃過幾分詫異,而后他釋然地笑道:“啊,我忘記了這里的中也不相信我呢……簡單來說,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不僅要發現對方的愛,也要愛上對方才行,那個太宰他啊……”
“它是個可憐的孩子,它誕生于人類的愛卻還沒理解愛,所以它——”
“所以它只會發現不斷呼喊愛的孩子,發現那說不出口的愛,然后詛咒被愛的孩子。”
“直到中咒者也愛上對方,否則不會醒來。”
太宰和中也坐在廢棄工廠里,靜靜地聽著坂口安吾的轉訴,他們紛紛看向坐在一旁抱著中原中也的太宰治。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多問,只是觀察那些繞過自己身體撞向太宰治的咒靈,那些咒靈碰到太宰后頓時消散。
太宰曾想觸碰咒靈,但咒靈直接穿過他的身子,不傷害也不攻擊他,他和中也也沒有辦法呼喚“書”。
“所以解咒辦法是什么?把施咒的咒靈殺死嗎?”太宰治低頭戳了戳中原中也的臉蛋,似乎是在感受對方的體溫。
通訊器那頭的坂口安吾說:“是的。”
“可是……”中也環顧四周,周邊咒靈繁多,他們怎么都沒看見方才的咒靈,他提議道:“我和太宰去找一下那只咒靈,你和中原要回車上嗎?”
“不用了,就待在這里。”太宰治面無表情地說著。
感受到太宰治的低氣壓,他們也不再多問。
等兩人離開這片區域后,中也才開口,“所以是那個太宰喜歡中原嗎?”
“我早就猜到了……”太宰笑了一聲,“他如果不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那樣逗中原,也不會舍不得中原受一點傷。”
中也微蹙眉頭,“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喜歡吧。”
“中也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呢。”太宰慵懶地靠在中也肩膀上,兩個人慢步在廢棄工廠的小道上,“在這種世界他能活到24歲我都發自內心地佩服他,他比我更厭惡這個世界,這樣的他會明目張膽地討厭一個人,本就代表了那個人的特殊……”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實我更好奇中原的想法,如果中原不是自己醒來,豈不是說明中原不喜歡他,這一切都是那個我在單戀嗎?”太宰說到最后語氣變了個調,“如果真是這樣那就……”
“那就怎么樣?”
“沒怎么樣。”太宰蹭了蹭中也的頸肩,“所以你覺得中原什么想法?”
“我不能代表他。”
中也望著天上的星空,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哈啊???”
中原中也消化著面前的人說的話,不僅對方的裝扮給他帶來了視覺沖擊,現在還要給他帶來聽覺沖擊嗎?
太宰治貼心地重復一遍,“那個太宰他喜歡你,所以你也要愛上對方才能——”
“你在胡說八道。”中原中也打斷太宰治的話語。
“中也……為什么不信我呢……”太宰治抬起手,見中原中也下意識抗拒,他又懨懨收回了手。
中原中也把對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這位首領太宰治的這些反應過于可憐,令他心情五味陳雜。
他并不清楚對方經歷了什么,但根據這些只言片語,他大概明白“死”這件事是太宰治主動的。
他討厭太宰治,可他又無法對幽靈生氣,可能是得知死亡,也可能是對方的態度有幾分謙卑,又或者是對方總是露出放棄一切的神情,他總覺得對方輕飄飄的,一陣風就能把對方吹散且消失不見。
可他也不可能因此相信那些話語,他上前一步,“我沒有理由相信你,現在想來,你在偽裝18歲的太宰時,就一直在循循善誘。”
“你是這么認為的嗎?”
“不然呢?那家伙的喜歡對我來說也不是多么重要。”中原中也伸手直接揪住對方的衣領,他強迫對方低頭,抬頭看向對方,“連自己都不愛惜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談喜歡,這不可笑嗎?”
這份喜歡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太宰治撫上中原中也的手,那攥緊的骨節硌著他的手心,恍惚間,他似乎見到了總是對自己咋咋呼呼的人,那個指責他今天又沒有好好吃飯、不注意休息、不注意安全的中原中也。
如果他對那位中原中也說“喜歡”,對方是不是也會這樣質問他呢?
應該不會吧,畢竟那個中也根本想不到他會跳下去吧。
他和對方的關系也沒那么好,他們的過去并不像這個世界的他們那般精彩,甚至那個時候,他沒法自然而然地讓中原中也信任他。
這都是因為多出了這份記憶。
可不論是哪個世界的中原中也,都一樣啊。
“我知道中也最討厭我了……”
他任由中原中也提著,去插足這個世界他們的關系沒有任何意義。
“中也是不得不待在我身邊而已,我離開了他也會很快振作起來吧。啊,你也一樣。其實被卷進來并非意外,我真的……就是幫助你回去的……”
中原中也放開了手,他有些慌亂。
他第一次見到這副模樣太宰治,沒有故意惹他生氣,沒有說一堆討厭的話語,甚至還能耐心地應對他的氣憤,對方就像是已經枯萎的樹木,任由風帶走殘存的枯葉,對任何事都無所謂。
回想那記憶里的太宰治,偶爾有一瞬間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就總是會記起那和另一個自己笑得開心燦爛的、沒有任何傷口的太宰治。
那股異樣的情緒又涌了出來,像是滕蔓一般,輕輕地拂過心臟,又在一個瞬間纏住,上面的尖刺扎在心上,令他無法掙扎,連呼吸都帶著疼痛。
從第一次見到那對情侶開始,那煩悶的情緒就在不斷積壓,到后面不得不與太宰治綁在一起,他的怒意幾乎是達到了臨界點,可此時此刻,太宰治的靈魂站在他面前,他那即將涌出的怒火在瞬間被澆滅。
他自以為了解太宰治,每當看出太宰治的扭捏時,他總覺得自己難得占了上風,那個心事重重滿是心計的人最討厭被人看穿。
總是拐彎抹角地膈應他,再不動聲色地達到目的,比如說想和他道別,比如說在那個夜晚想和他一起睡覺,又比如說不希望他死去。
中原中也還是太自大了,他竟然覺得這樣就能清楚地知曉太宰治的本意。
當他認為那些話語是偽裝時,太宰治便會開始用偽裝的話語來表達自己的真心,這樣不論太宰治怎么說,他都不會發現任何端倪。
回想這段時間太宰治總是用“該不會喜歡我”來挑撥他的神經,如果這句話是真心的話……
那不就說明太宰治真的喜歡他嗎?
開什么玩笑。
“喂,你說要幫助我回去,該不會是要讓我喜歡太宰那家伙吧?”中原中也咬牙切齒,“我事先告訴你,我現在可是火大得很,只想狠狠揍他一頓,而且我最討厭他了!”
太宰治眨眨眼,露出了然的笑容,詛咒早就解開了。
“那我送你一份禮物吧。”
“啊?”中原中也驚愕地看著面前變得透明的人。
“我會在這個世界是因為我身上有‘書頁’的碎片。”太宰治的手撫上中原中也的面容,五指穿了過去,他新奇地比了一個剪刀手,看著手指和對方的面容重疊,他笑了一聲。
“喂。”中原中也下意識給對方一拳,那拳頭也穿過了太宰治的身體。
“哇哦,原來變成幽靈是這種感覺。”太宰治感受到心臟上的東西在發光,他取了出來,“這是與兩個世界‘書頁’融合的碎片,上面有我的異能力。”
“那你……”中原中也接過碎片,他擔憂地看著面前正在消失的靈體。
“我只是回到原本……地方……”首領太宰治張著口說什么,聲音卻變得模糊,“碎片上有……字……”
字?
他立刻低頭,他期待能夠看到什么線索,而后愣住。上面赫然畫著一個吐舌頭的鬼臉圖案,旁邊是熟悉的字跡。
——“笨蛋,被耍了吧!”
中原中也只覺得面前的一切在慢慢變遠,周圍逐漸被黑暗吞沒,隨后嗅到熟悉的氣味,他倏地睜開眼。
太宰治的面容映入眼中。
“中也……你……”
“太——宰——”中原中也一個翻身起身,他立刻揪住對方的衣領,“不論是哪個世界,你這個家伙都令人討厭!”
“中也遇見什么了嗎?”
太宰治笑著,他注意到一旁因對方過于用力而解開的繃帶,他正想握住對方的手,結果對方直接躲過,又往后跳了一步。
“中也……”太宰治詫異地觀察異能沒有暴走的中原中也,感受到對方身上籠罩的像是“書頁”一樣的光,他眼眸微沉。
“果然啊,那個碎片是這樣用的……”中原中也看著完全解放的雙手,他舒展身體,對驚愕的太宰治露出略帶挑釁的笑容,“這下不用一直綁著繃帶了,太宰。”
太宰治沉默幾秒,故作輕松地說:“啊,是嗎?太好了,終于不用和煩人的你綁在一起了。”
“這應該是我說的話才對!”
“誒~中也解開詛咒的話就說明你喜歡我吧……”太宰治拉著長長的調子,“事先說明,詛咒對我無效,中也你完全是因為自己才進到那個詛咒里的哦。”
“原來是這樣嗎……你以為我會信嗎混蛋!”中原中也指著太宰治,“我已經把你完完全全看透了太宰!你才是喜歡我吧!”
“嗚哇,我怎么可能會喜歡黏糊糊的蛞蝓,我喜歡河里的魚都不會喜歡你!中也你不能因為自己喜歡我就對我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誰說的!我最討厭你了!”
“我、也、是——我最討厭中也了!”
一直聽著通訊,找不到時機插嘴的坂口安吾:“……”好幼稚的對話。
藍波嘆了一口氣,嫌棄地說:“這兩個人心理年齡加起來有我鞋碼大嗎?”
第29章 黎明
“所以你們兩個是交往了嗎?”
中也和太宰趕到后, 就見到這兩位小學生在爭個高下,于是問出了他們比較關心的問題。
“交往?”中原中也咂咂嘴,“怎么可能啊!”
“可是那個咒靈——”中也止住話語, 看著分開的中原中也異能沒有暴走,他問:“發生什么事了?”
“出了點情況,我在那里遇見了……”中原中也倏地想起那個面色蒼白的首領太宰治, 一想到對方已經死亡,他那原本的斗志昂揚也收了回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先把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太宰治垂下眼, 中原中也身上那個異能力明顯與他的人間失格類似,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定是發生了什么。
“我們一起走吧。”中也敏銳地捕捉到兩人的情緒不對,也不再打趣他們。
四人往工廠的深處走去, 在那里會聚著源源不斷的咒靈,這些咒靈沒有辦法傷害他們, 太宰和中也因為有“書”所以會被咒靈巧妙避開, 太宰治的能力不必多說,倒是中原中也, 見他也被咒靈避開時,三人都意識到了中原中也身上的“光”來自于“書”。
“按照之前的計劃來吧……”中原中也看著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
太宰治站在一旁,手即將落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時,后者側頭往旁邊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中原中也警惕地問。
“中也, 你在心虛什么?”太宰治面上笑著, 眼中晦澀不明, “別多想,我只是在驗證我的一個猜測而已。”
說著, 他伸出手,在即將觸碰到對方的脖頸時,一道光出現在他的手心,而后發出輕微破裂的聲音,太宰治的手被彈開,中原中也下意識縮了一下肩膀,他覺得脖子像是被一個空I氣I炮輕輕打了一下。
“果然啊……”太宰治拉開與中原中也的距離,“抑制中也的能力和我的人間失格一樣,剛剛那個算是威力較小的異能特異點吧。”
“這……”中原中也沒想到會變成太宰治無法觸碰他的局面,“這說來話長。”
“這樣一來的話,我們兩個人就能抓住那本‘書’了。”太宰治故作輕松地說,他大步向前走著。
中也和太宰不清楚原理,但大致明白這兩人沒法接觸。
太宰感嘆道:“你們兩個可真是命運多舛啊,上一秒不得不綁在一起,下一秒不得不分開,就像是愛情女神在考驗你們呢……”
“別說這種肉麻的話。”中原中也咂咂嘴,他望著太宰治的背影,心里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咒靈的來源來自于消毒間,那里有一個貼滿了封條的加工罐子。
太宰治用能力把周邊的咒靈消除之后,中也上前揭開封條,里面溢出難聞的氣味,腐爛的肉塊和骸骨隨著一只化膿的巨大咒靈涌出。
“嗚哇!好惡心!好臭!”太宰治不得不觸碰這些咒靈,但這咒靈就像是河流一般,只是避開太宰治而后流向了別處。
“是嗎?”中也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我們好像什么都聞不到。”
“我也是。”太宰說著,他探入罐子里,“難辦了啊,里面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應該是在罐子底下。”一直連著通訊的坂口安吾開了口,“詛咒師說底下有個他從未見過的符紙。”
話音剛落,中也和中原中也一腳踢倒沉重的罐子,罐子底部貼著不規則的白色紙片,上面畫著看不懂的符號,正在泛著光。
四人對視,太宰上前觸碰符紙,頃刻之間,“書”出現在太宰和中也兩人之間,中也往后退步,立刻發射戴在手腕的網槍,中原中也一躍,迅速拉過網把“書”兜住,太宰治抓住浮在上空即將融合的碎片。
那腳下涌動的咒靈在一瞬間停住,一直連著的通訊器和探測器也停在半空,那本“書”穿過了網飄在半空。
“真有你們的。”那本“書”浮現出了字跡,上面的書頁在不斷翻動,看起來情緒有些激動,“說吧,抓住我是想問什么?”
太宰治看著手中的碎片,他莞爾一笑,“原來這碎片被我抓著就無法融合啊,是我的異能影響還是有其他原因呢……”
“書”沒有理會太宰治,只是飄到中也和太宰上方,“我查到很多碎片的外來者被控制住,為什么你們不進行融合?再這樣下去,這些外來者會慢慢與這個世界融合,到時候你們也回不去了。”
“啊?”中也挑挑眉,“你之前可沒說過回不去的情況。”
“怎么可能回不去?‘書’能夠做到的事情,就說明符合這個世界的邏輯。”太宰治幽幽地看向“書”。
“書”則是停止了書頁翻動。
“是嗎?”中也愣住,回想彭格列那神奇的科技,以及這個世界千奇百怪的異能,說不定還真有不用“書”就能回去的辦法,“那這樣的話,也不用按照‘書’的意思行動了?”
“中也,我們沒必要冒著危險拉長回去的時間。”太宰可沒有順著太宰治的話走,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另一個自己,那名太宰治的理論說得好聽,但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那個人現在只以中原中也的性命為先,他們兩個能否回原本的世界根本不在太宰治的考慮范圍內。他直接問出重點,“我就問一句,你這個‘書’融合完所有碎片后,是必須犧牲這個世界的中也嗎?”
“書”又開始翻動,“這只是順應了世界規則的其中一個結果。”
“這什么模棱兩可的回答……”中也蹙眉,就像是在避重就輕。
“你這‘書’倒是有問有答。”中原中也看了“書”一眼,“既然你的目的是維護世界和平的話,那我問你,必須融合全部的碎片嗎?不融合的話會怎么樣?”
“必須融合。”那本“書”沒有猶豫,立刻回答:“不融合的話這個世界原本的能量體系會被慢慢侵蝕,總有一方會被破壞。融合彭格列的世界純屬幸運,因為他們有世界基石,你們有‘書’,二者互相抵消又相互作用。”
“那太宰的力量為什么也跟著變強?”中原中也瞥了太宰治一眼,太宰治不主動問這個最關鍵問題時他就隱隱覺得不對勁。
“這是世界融合的結果,現在火焰能力和異能力者已經完全可以互相影響,人間失格這個特殊的異能像是世界能量體系的一道保險,世界會優先默許他的異能變強。”
中原中也眨眨眼,他在思考這些話的真實性。
“如果你們不繼續融合碎片的話,我就只能去找其他辦法,至于另一個世界的你們,我也無能為力讓你們回去。”
“等等。”中原中也打斷“書”不斷冒出的字符,“我們也沒說不融合了,你至少總要給個最低期限吧?好讓我們有時間找尋別的辦法。”
“最低時限……還有71天。”
太宰治頓時放開了手,那碎片瞬間融合到了“書”中,中也和太宰的問題還未來得及問出口,那“書”就立刻消失。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地上涌動的咒靈也漸漸消散在空中。
“太宰君,中也君,請問出了什么問題嗎?”坂口安吾的聲音傳來,“我們剛剛在一瞬間捕捉到磁場異常的變化。”
“不,沒什么問題,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我們與‘書’溝通了一會兒。”太宰治走出消毒間。
“你是故意的嗎?”中也喊住對方,“我們還有事沒有問!”
“放心吧。”太宰治側頭說道:“我保證71天后你們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到原本的世界。”
不等幾人回答,太宰治消失在黑暗中。
“嘖。”中原中也習慣了太宰治這副樣子,他安慰道:“放心吧,那家伙會這樣就說明已經有把握了,而且明天開會的時候會共享計劃,我們這邊一定會讓你們回去的。”
“你擔心錯人了,中原。”太宰眼眸低垂,“你該擔心的是他。”
“為什么?”中原中也又想起那位首領太宰治,他心情說不上好。
“我都差不多猜到了你們之后的計劃,他剛剛主動交出碎片,就說明他只是來驗證一件事,我猜這事多半是他的私心,甚至和拯救世界沒什么關系。”太宰提議道:“我建議你這段時間盯著他一些。”
這話聽起來有點圖窮匕見的意味,中原中也原本就將信將疑,現在更加不相信,“讓我盯著他?太宰這個人要做什么事沒人能阻止,你們那么關心他的話就別扯上我,我還積累了一堆工作要做呢。”
“可是中原,你不是發現他喜歡你嗎?”中也說:“你就不回應一下嗎?”
“啊?”中原中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對小情侶了是想撮合他和太宰治,對他來說這就是天方夜譚,“他又沒告白我回應什么?就算他告白了我也不會回應,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們更加清楚。”
不等中也和太宰繼續說,中原中也直接離開。
中也和太宰停在原地,他們面面相覷,而后又了然一笑。
“果然,他們兩個人太別扭了。”中也聳聳肩,“我們回家吧。”
“中也不想繼續管了嗎?”太宰攬住中也的肩膀,“果然是怕打賭輸了吧,那么害怕穿貓耳女仆裝嗎?”
“誰害怕了啊!啊不對,誰想穿啊!”中也有些無奈,“他們兩個人都這樣了我們沒必要插手,而且中原他其實……”
“他怎么了?”
“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的中原和我差不多,我覺得他只是做好犧牲的準備所以才不想回應太宰的感情,而且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談情說愛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那兩個人才會心照不宣地把那件事帶過。”
“真厲害啊中也,竟然猜對了八成呢。”太宰拍拍手。
“那剩下兩成呢?”
“……我也不知道。”太宰笑得神秘莫測。
“那你說個什么勁兒啊!”中也捏了捏太宰的臉。
“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現在暫停一下你們的打情罵俏,雖然是明天開會,但你們現在可以把探測器和通訊器送回基地嗎?我們也有別的事和你們商量。”
坂口安吾有些累,他覺得如果再不制止就會看見不該看的畫面。
二人沒有異議。
中原中也去了一趟彭格列基地,簡單匯報了一下事情經過后,得知太宰治沒有來這里,他快步離開。
路上還撞見了姍姍來遲的中也和太宰,三人打了一聲招呼后,他借了一輛基地內的摩托到外面兜風。
城市的夜空都大同小異,天空依舊是黑夜與星空,這讓中原中也不由得想起18歲載太宰治的那一晚。
其實他記得那段記憶,只要是與太宰治接觸的每個細節他一般都會記得很清楚,那是因為太宰治每次都用不同的方式惹他生氣,想不記住都難。
他沒想到那天會成為“說不出口的愛”的詛咒源頭,意識到太宰治喜歡自己后,那個黎明的爭吵也逐漸浮現在腦海。
“中也,我腳好痛啊!”
“別嚷嚷了,這都是你自作自受!為了算計我把部下支走就是這個下場,如果不是那個工廠白天還要用,我早就把你扔在那里不管了!”
中原中也扶著太宰治進了房間,看清房間內部后,他微蹙眉頭,“這是多久之前的安全屋了?里面也太臟了。”
“我這幾天一直住在這里啊……”太宰治撐著墻,“因為之前那個安全屋我開了煤氣,后面我出門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后屋子就炸了。”
“你真是爛透了。”中原中也懶得理會對方,把太宰治扔在滿是灰塵的被褥上,“你自生自滅吧,我走了。”
“這就走了嗎?我好餓啊,不過餓死在這個屋子里也不錯呢……”
中原中也咂咂嘴,離開了房間。
太宰治躺在屋子里,他望著窗外的陽光,摩托的聲音漸漸消失,他閉上眼。
好痛苦,真想死呢。
哪邊都一樣的話,選擇正義的一方嗎?
真是不錯的提議呢織田作……
這樣也能膈應中也和森先生,真是好建議啊。
他闔上眼眸,摩托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后停在了門外。
太宰治睜開眼,破舊的門被粗暴地打開,緊接著是腳步聲,而后溫熱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臉龐。
“趕緊吃了吧。”中原中也在附近便利店買了肉包,他也有些餓了,坐在一旁吃起了包子。
太宰治慢吞吞地爬起身,“都怪中也,擾亂了我餓死的計劃。”
“哈啊?愛吃不吃!”中原中也正要搶奪,太宰治靈巧地把包子塞入口中。
“好燙!不過餓死的話也太難看了,那種死法一點都不美麗……”
中原中也狐疑地看了眼太宰治,他總覺得對方怪怪的,不過太宰治就沒正常過,他也沒多想。
他幾口吃完,正要拿第二個包子時,太宰治倏地說:“中也,你吃得再多也不會長個的。”
“我還在生長期啊!而且這是我自己買的,我好心分給你一個你連道謝都不會說嗎?”中原中也正要拿包子,那包子一轉眼就被太宰治順走。
“中也,是時候實現我們的約定了。”太宰治神情突然變得嚴肅,他壓低聲音一本正經地說著。
“什么約定?”中原中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當然是你當我的狗的約定啊。”太宰治站起身,腳上一點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你這家伙!都說那次是你作弊……唔。”中原中也上前準備給對方一拳,嘴上便觸到溫熱又柔軟的觸感。
太宰治不知何時把包子掰開,將另一半放入中原中也的口中,“吃吧吃吧好狗狗,可惜不是那美味屋的酸甜黏糊你討厭吃的甜品草莓大福呢,你將就一下吧。”
太宰治還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
中原中也臉黑了下來。
“太宰!你今天就給我死吧!”
那之后,中原中也氣沖沖地離開屋子,過一段時間,太宰治也離開了。
后面有一天,中原中也做任務時經過了甜品店,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偶然捕捉到了兩個女高中生的對話。
“什么?你分了他另一個草莓大福嗎?”
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讓中原中也注意到她們。
“是的,可是他應該沒有意識到吧……因為分另一半大福代表喜歡,好像是比較老的說法了……”
“真可惜,下次再努力吧。”
中原中也愣住,面前的綠燈亮起,他恍惚想起那天太宰治莫名其妙提起的草莓大福,只不過他很快拋到腦后。
那樣不就搞得像是太宰治喜歡他一樣嗎……
“結果真是如此啊!”
中原中也加快了摩托車的速度,那涌出的煩躁令他難以冷靜,他只能靠強勁的風來掩蓋自己那不斷跳動的心臟。
看著摩托車上屏幕的定位,他拐過一個彎,直接穿過狹小的巷子,而后按住剎車,看向被自己堵在路口的太宰治。
“你知道我會來的吧太宰。”中原中也說:“不然你也不會留著那個定位器。”
“中也要談什么呢?”太宰治把定位器扔到一邊,說道:“要是想問我有什么陰謀,我可沒有呢。”
“哼,你也有猜不到的時候啊,太宰。”中原中也扔出頭盔,見對方茫然地接住,他笑道:“走吧,我們去吃肉包子。”
晚風吹散了天上的薄云,微弱的月光毫不留情地把太宰治詫異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太宰治微睜雙目,一開始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后是不可置信,最后是帶著驚喜又害怕的神情。
“什么……”
“你這副狼狽的模樣倒是順眼多了。”中原中也發動車子,“給你三秒,要上車嗎?”
“不要!”
“哈啊?”
“我才不要坐在中也的后座!中也開車技術爛透了!腳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著地!”
“你這個混蛋!我的腳當然能著地!敢質疑我的開車技術?你今晚不坐上這車我就不讓你走了!”
中原中也抓住太宰治的衣領,他的指骨略過了對方的下巴,那異能開始作用,像是小型的空I氣I炮在兩人皮膚接觸的地方炸開,弄得他的手有些癢。
太宰治疼得哀嚎一聲,中原中也直接把人拽到后座,發動車子前進。
太宰治不得不環住對方的腰坐穩,他看著被自己摟在懷里的人,那從頭盔一角落出的橙發隨風飄起,打在下巴上輕輕炸開,疼得他瞇起了眼,疼得他感受到了那不斷顫動的心臟,疼得他難以呼吸。
他不得不抬起頭,那夜幕上掛著一彎孤獨的殘月,旁邊落著一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光,中原中也帶他去的方向是絳紫的天,遠處的橙光正在慢慢浸染著天空,就像是那一天的黎明。
第30章 戀愛
“所以, 找我們兩個普通人來有什么想談的嗎?”
太宰趴在會議桌前,他提不起勁,見過那些惡心的咒靈后, 他心情說不上好,之后又要進行毫無效率的開會更是令他想起原本世界被工作裹挾的生活。
中也不動聲色捏了一下太宰的后背肉,讓對方至少禮貌一點, 盡管對面坐著的藍波也打著哈欠,但旁邊顯示器里的亂步可是看著這一切。
對于日本來說,那邊則是黃昏。
“你們可不是普通人哦。”亂步的聲音一如既往,性格也與他們印象中的沒什么變化, “我們需要你們發現其他外來者以及看穿這個世界的變化。”
“變化?”中也了然, “是因為咒靈的問題嗎?這次是我們大意了,如果發現什么奇怪的東西我們會留意一下的。”
“麻煩你們了。”亂步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在椅子上轉了一個圈,“對了, 難得的機會, 讓他們看一下那個吧。”
坂口安吾微愣,他有些猶豫地看向太宰和中也, “太宰先生,中也先生,你們愿意見解剖的大腦嗎?”
“大腦?”太宰來了幾分興致。
“不介意。”中也早就見習慣了,說不定還能發現有利的線索,方便他們更早回去。
他們到了基地的解剖間, 只不過他們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里面的一具尸體在狹小的床板上, 周邊擺著攝像頭和各種各樣的記錄儀。
“在你們回收咒靈時這位詛咒師就進入死亡狀態,但我們依舊探測到他的腦電波非比尋常, 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外來者的肉瘤細胞是迪奧進行傳播,肉瘤細胞會控制宿主的思想對迪奧鞠躬盡瘁,可這位詛咒師卻不受影響,大腦依舊能夠活動,你們……”坂口安吾看向驚訝的二人,他止住話語。
“安吾,你們看不見嗎?”太宰饒有興趣地盯著那顆被剖開的大腦。
坂口安吾有些疑惑,“什么?”
“那顆大腦上面還有一個完整的大腦,那上面有嘴巴。”中也只覺得像是在看怪獸特攝片。
那鑲嵌在大腦上的牙齒不斷開合,太宰打開了一旁的傳音系統。
“你們能夠看見我?真是有趣的世界啊,這個世界的人恨并不少,卻沒有滋生任何咒靈。”
“信號和磁場又不一樣了。”坂口安吾注意著面前的數據。
“那個大腦在說話,說得還是日語。”太宰關上聲音,笑了一聲,“那應該是咒靈?可又不一樣,像是實體,因為它身上沒有散發任何咒靈特有的黑霧。”
“這……”坂口安吾瞠目結舌。
一旁同步視聽的亂步也沉思片刻,“目前這邊的儀器只能根據捕捉特殊磁場和特殊信號來基本判斷位置,如果它真的是我們看不見也觸及不到的實體,那它就像是存在于另一個空間可供我們觀察的物體。”
“差不多吧,仔細研究的話……”太宰微瞇雙眸,“應該會有重大發現,畢竟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會改變。”
“你也這么想的嗎?另一個世界的太宰君。”
“是啊。”太宰彎起嘴角。
中也看著兩人,“你們在說什么?”
“哎呀,這個說來話長,之后在床上解釋給你聽吧……”太宰壓在中也身上。
中也習以為常,拖著太宰走到會議室,他問坂口安吾:“還有什么事嗎?”
坂口安吾對面前膩歪的小情侶基本上免疫了,他面色平靜如水,“還有的就是關于戒指的問題……”
他翻閱里面的資料時,另一旁的太宰則是一刻不停地黏著中也,藍波的表情已經麻木,他不禁想起這個世界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在得知中原中也中詛咒時,他怎么都沒想到是那種詛咒。
現在詛咒解開,太宰治又失去聯絡,中原中也方才匯報情況后又氣沖沖地開摩托離開……他大概猜到會發生什么。
驚訝是肯定驚訝的。
坂口安吾怎么也沒有想到太宰治會喜歡人,更別提會和中原中也在一起。
現在想來,一切都有跡可循,以前三人相處時光里,他聽過中原中也的名字,也和對方做過工作交接,但更多的是從太宰治口中得知中原中也的名字。
他們三人一般都是抱怨工作,可太宰治抱怨工作時,時不時會提到中原中也,要么說對方今天任務太沖動魯莽,要么說對方又一次做了愚蠢的行為,要么說對方打了他身上哪個地方……
當時他的想法和織田作之助一樣,只覺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關系真好。畢竟太宰治也只有提到中原中也時,才像一位沒有任何偽裝的鮮活少年。
如果沒有發生那次事件的話,也許他今晚能夠和織田作之助在酒吧里,聽著太宰治拐彎抹角地提起中原中也,和他們說和中原中也在一起了。
而后他會呆愣片刻吐槽太宰治是不是在整人,織田作之助會舉起酒杯,會恭喜太宰治找到伴侶。然后他會回過神來,三人一起舉起酒杯。
也許會發生這種情形吧?
他其實沒法想象那些場景,因為他的記憶里三人永遠停留在了那一刻。
坂口安吾并不是這么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在見到面前這位看上去“幸福”的太宰時,他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想過往。
畢竟在這多個世界里,真的有他們三人安然無恙,友情依舊的世界存在。
他怎么能不感慨呢。
“不知道另一個我怎么樣了。”
坂口安吾回過神,他對上太宰的雙目,對方掛上溫和的微笑看著他,可又透著一股疏離感。
“另一個太宰怎么了?”中也沒有反應過來。
“中也真是遲鈍,剛剛中原肯定去找太宰了。”
“我當然知道,就是問你們在擔心什么。”
“中也,你忘記了嗎……”太宰看向對方,“還記得我們剛剛在一起的那個時期嗎?”
“……啊。”中也頓悟,滿面擔憂。
當黎明到來,夜幕將很快退場。
“中也,這就是你說的肉包子?”
太宰治反坐在摩托后座,他們在中華街的中餐廳,也就只有這里的老板會在天沒亮前開店。
太宰治看著里面的蔬菜,“這不是蔬菜包嗎?”
“肉包子還沒熟呢,請你吃飯就好好感謝我。”
中原中也付完錢,他又開著摩托到附近的海邊,有時候望著那片海,他常常覺得這里與橫濱沒什么不同。
“看海嗎?真是俗套呢……”
“什么俗套不俗套,你別給我裝傻充愣了。”中原中也走下海堤,踩在沙灘上,“說吧,你當時為什么不繼續讓那對情侶繼續問‘書’的事,你到底想隱瞞什么?”
“中也……”太宰治垂下眼,故作可憐,“你把我騙到這里就是為了審問我嗎?唔……我的感情被你欺騙了……”
“什么感情被欺騙?”中原中也面上一陣熱,告白這種話太宰治是不可能說出口的,他當然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說,兩人心照不宣就好了,當務之急是解決現在要面對的問題。
“不然為什么要請我吃……菜包呢?”太宰治卻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他看著中原中也的羞赧又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笑意染上了眼尾,而后又很快降了下來。
沒人比他更了解中原中也的呼吸、一言一行以及思考模式,他當然清楚對方在想什么。
只不過他們之間并不適合談論愛情,尤其是他自己。
中原中也找上他時,他是期待又恐懼的,可對方真正接受之后,他那生出的喜悅瞬間消磨殆盡。
他不適合談情說愛,也不清楚中原中也是不是被那對情侶影響得太深了,也可能真的中了詛咒,對方竟然開了竅,那隱晦的告白還真的被對方察覺出來。
這并不是一件好事,這只會讓他在中原中也面前暴露自己那可悲的丑陋和膽小,他在這個小矮子面前將無處遁形,將會慢慢變成自己曾經唾棄的那對情侶。
這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此刻踩在沙灘上的他,覺得這樣死去非常美妙,甚至死他很樂意死在這個時候,可無論怎么樣他都邁不出那一步。
他的死在中原中也找到他的一瞬間被套上了枷鎖。
這是太宰治最害怕的事。
中原中也并不清楚太宰治在那短短一瞬間滋生了多少思緒,他只知道他比之前更加煩躁,本以為說開了之后,他的心情能夠舒暢一些,結果卻適得其反。
放在之前,他和太宰治站在這片海上還能吵吵架,現在他連吵架都覺得奇怪,甚至看著太宰治的模樣,他本想著揍一頓來解開自己心中的郁結,可他又下不去手。
這才是最令他煩躁的地方。
如果所謂的喜歡和戀愛就是這么一回事的話,他寧愿不戀愛,可黎明的沖動已經在宣告他這一切都是注定的結果。
太宰治是多么復雜的人,他就對太宰治抱有多么復雜的感情。
清楚這些就夠了。
想明白這些,中原中也輕松許多,“請你吃包子是我大發慈悲,太宰,你可別給我糊弄過去,今天你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
太宰治直接坐在沙灘上,“啊,中也原來想和我一起在沙灘上共度我們第一次的良宵嗎?訴我拒絕,這里什么都沒有還冷死了。”
“什么第一次的良宵啊!你這家伙!”中原中也見對方不打算說的模樣,他忍無可忍,幾步上前揪住對方的衣領,他依舊穿著那身輕便的夾克衫,沒有戴手套,難免會和太宰治有接觸,一接觸那股力量又在兩人之間炸開,像是扎人的泡泡一般。
他看著手上那縈繞的光,也就在接觸太宰治時那道光才會出現。
他不禁想起那個戴著紅圍巾面色蒼白的太宰治,那個已經死去的太宰治。
他倏地放開了手,長嘆一口氣后坐在太宰治的身旁。
太宰治的神情帶著幾分疑惑,中原中也焦躁地咬咬牙,而后開口道:“太宰,我中詛咒見到了另一個你。”
身旁的太宰治動作變緩。
“那個你看起來十分不妙,我現在這樣也是因為他給了我融合兩個世界的‘書頁’碎片,他說這碎片里也儲存了他的異能力。”中原中也認真地注視身旁的人,“你一定聽出不對勁了吧,為什么碎片能夠儲存他的異能?為什么他又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他……他死了。”
太宰治面色微動,而后彎起眉眼,海風吹著他蓬松的黑發,遮去了他的左眼,他溫柔地注視面前的人,鳶色的眼中涌動著晦澀難辨的情緒。
“中也……”他抬起手,見對方沒有任何躲閃之意,他將手落在了對方的心口處,隔著稍厚的衣料感受到那跳動的心臟,他忽然安心了下來,“你是擔心我也像他那樣嗎?”
中原中也頓住,感受到那落在心口上似有似無的觸感,他渾身發麻,這比直接接觸產生的疼痛還要令人難忍,他垂眸看著那只手,才后知后覺面前的太宰治是在跟他調情。
他被這個冒出的想法嚇到,卻又難以抑制那迅速涌動的血液,感受到面上的熱度降不下來,他直接拍開了那只手。
“是啊。”中原中也站起身,而后又直視那雙眼,“死了就太便宜你了,太宰。”
太宰治眨眨眼,他淡淡地笑著,“這么喜歡我啊,中也。”
“嘖,才不是呢。”
中原中也轉身走向海堤,“你不想說的話,我會不擇手段地查出你的陰謀。”
太宰治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他又看向面前深藍的大海,他咬著已經涼掉的包子,露出自嘲的笑容。
聽著海浪的喧鬧和呼嘯的海風,他無奈地站起身,慢步踏上海堤,而后發出悠長的嘆息,走向一直靠在摩托旁等著自己的中原中也。
他認命地戴上頭盔坐在摩托車后座,“中也,我累了——”
“現在喊累了?等會兒還要開會呢。”中原中也發動車子。
“誒……會議報告就交給中也來寫吧。”
“為什么?你自己寫!”
“身為狗狗幫主人些報告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滾!我才不是你的狗!”
“誒,不是狗的話,那你是我的戀——”
“閉嘴!”
海浪與風的聲音被摩托那吵鬧的風掩蓋,太宰治眺望遠處融為一體的海與天,連落下的陽光都互相照應,它們密不可分,看起來不像海也不像天。
所以才說,戀愛是一件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