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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跪在地上的神侍們抬頭望著那將狂獸們籠罩的白色微光,目瞪口呆。

    “那,那是什么?”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見的。

    那些狂獸……

    那些狂獸怎么回事?

    明明剛剛還猙獰無比,毫無他們獸人的理智,被白色的光籠罩之后,竟然從獸形變為了人形,丑陋的狂化的地方都退散了不少。

    他們看向騎坐在一只狐貍狂獸背上張開雙臂,手掌里閃爍著白光的林落,腦海里兀地升起一個念頭:這……這是只有獸神才能做到的吧?

    過去幾個月,獸人營地的獸人和神侍時常聽到有獸提起林落這個名字。

    所有獸都知道,林落是獸神的背叛者,林落墮落地與狂獸為伍,提起他,獸人們都是不恥。

    但幾個跟黑熊來到這兒的神侍此刻動搖了,如果一個對獸神不敬的卑劣者都能擁有這種堪稱神跡的力量,那他們這些每天為了得到獸神垂憐,日夜祈禱的神侍又算什么呢。

    幾個神侍不由得看向祭司黑熊,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答案。

    而黑熊在林落出現,一下子將自己的神力破除的那一刻,就像被凍到了冬天的河里,牙齒咬緊,渾身打顫。

    他陰鷙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林落,不明白為什么這樣的神力會被林落這樣一無是處的純種人得到。

    如果得到這股神力的是他,別說什么金月祭司,大月城的大祭司都會是他,他能讓整個獸人大陸匍匐在他的腳下!

    他們的目光落在林落身上,林落卻根本沒在意,當營地的狂獸被抬過來之后,他立即對身后的牙牙道:“撕些獸皮條,先把他們的血止!”

    牙牙幾個狂獸趕緊變成人形,把身上隨身帶著的獸皮上衣撕成一條條的。

    林落翻身從青玉身上下來,走到傷勢最為嚴重,臉色都有些灰白,看起來似乎快要挺不住的狂獸面前,一邊指使牙牙把獸皮條捆在狂獸的大腿上方,一邊催動異能,覆蓋在狂獸大腿內側的傷口上:

    “沒事的,沒事的,等回到營地修養幾天,你就能夠跟之前一樣了!

    那原本只可以壓制消除狂獸的白色微光,此刻竟然泛著一些細碎的金色光芒,落在狂獸的傷口上看似沒有什么變化。

    但對自己身體情況十分了解,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狂獸卻感覺到,原本源源不斷流淌出去的鮮血流速變慢,冰冷的身體也逐漸有了一絲溫度。

    林落安撫地望著他。

    這個異能,是他前幾天剛把蒼他們送來的王蟲晶石粉碎完,突然發現的變化。

    這種帶著金色光芒的異能跟之前的白色異能不同,它不具備治療狂獸狂化的效果,但有一定的治愈能力。

    林落一下子想到末世里的一種異能,治愈系異能。

    或許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身體體質改變,連帶著異能也改變,也或許是他使用王蟲晶石提升異能,頻繁地使用異能,刺激了治愈系異能的產生。

    不論如何,這是好事,在缺醫少藥,醫療條件極度惡劣的獸世,治愈系異能作用非常大。

    金色光芒持續注入傷口中,在眾多狂獸的目光下,剛剛還皮肉翻卷,鮮血直流的傷口赫然好了小半,周圍輕微的傷口已經結痂。

    青玉,暮,牙牙等狂獸心頭一跳。

    他們的神侍大人,更加厲害了!

    傷勢嚴重,以為自己會死的狂獸目露希望,看向林落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個神邸。

    而黑熊和幾個神侍,以及那些被他們帶來的狂獸看著林落的目光卻復雜至極,那個最為強大,狀似翼龍的狂獸金黃色的瞳孔翻涌,已經出現狂化跡象的臉部上出現了難言的情緒。

    牙牙他們先給營地的狂獸止血,林落一個個地為他們治療,中途幾塊王蟲晶石,才全部治療結束。

    “神侍大人!”

    “神侍大人你怎么了?”

    林落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小腿一軟,身體歪了一下,身邊的狂獸們目眥欲裂,眨眼之間全部圍上來。

    剛剛被他治療過,好不容易留下半條命的狂獸甚至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雙手扶著他。

    林落抬手,“沒事,蹲時間久了,一下子站起來血沖腦袋去了。”

    “真的嗎?”狂獸們緊緊盯著他。

    “真的。”看著這一雙雙快跟x光一樣的眼睛,林落干脆在原地蹦了兩下。

    狂獸們這才放下心來,身體一轉,跟對面的狂獸還有黑熊神侍們對上。

    他們知道金月祭司一來,肯定會有事。

    但沒想到他們竟然這么迫不及待地來找麻煩!

    這里是他們的營地,那些惡心的祭司和神侍別想踏進來一步!

    因為雙方分開,稍稍緩和一些的氣氛再度繃緊,空氣里還沒散去的血腥味撩動著雙方狂獸的心。

    被狂獸們保護著,擋在身后的林落偏了偏腦袋,望向對面。

    黑熊就算了,林落可沒忘記自己差點兒在他手上丟了小命,那幾個神侍他也沒見過。

    但是那些狂獸……

    營地狂獸被傷得很重,有些甚至留下了不可避免的小殘疾,他們看起來也沒有好很多。

    最讓林落在意的,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狂化氣息。

    他們的氣息跟剛剛接觸的皮爾斯等服用獸神之心的狂獸很像,外表看起來不錯,沒有失控的獸化跡象,可內里卻像一個醞釀了幾十年上百年的火山,壓抑,瘋狂,宛如脫韁的野馬,在他們的腦袋里橫沖直撞。

    只要一個契機,這個火山就會爆發,他們會徹底狂化。

    不過是……被獸神殿控制的好用的工具罷了……

    林落往旁邊站了站,張口道:“你們需要治療!

    對面,大變變成人形,小半還保持著獸形,身上傷口鮮血直流,甚至有幾個已經陷入昏迷的狂獸一直注視著他的目光刷地變得沉重無比。

    “你……你什么意思……”一個還沒變成人形,獸形是匹白色馬兒的狂獸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林落。

    “獸神殿的……背叛者,林落神侍……”剛才林落一使用異能,就變成人形,身形修長,面貌粗獷英俊的翼龍狂獸開口,“你的神力前所未有!

    “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成為你的奴仆嗎。”

    林落搖搖頭,“他們不是我的奴仆,我也不需要奴仆。”

    “他們是他們自己的主人,我只是恰好能為他們提供一點幫助的醫者罷了!

    “醫者?”

    “是的,醫者……”林落點頭,十分滿意自己對自己的定位,目光柔和地望著暮他們,“醫治他們身上的病癥,為他們驅散些許痛苦的普通醫者。”

    桀金色的眼眸成了一種類似于蜂蜜的顏色,沉了許多,“有意思的說法!

    但是他絕口不提林落剛才提議的,讓林落為身邊的狂獸治療一事,那些狂獸們也跟他一樣,沒有追問。

    眼前這個神侍或許有一些連金月祭司都沒有的神力。

    但對他們這些狂獸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就像為他們無限提供的獸神之心,讓他們不必和被送去其他地方的狂獸一樣。

    因為得不到獸神之心而時常出現不可控的狂化。

    但他們這個隊伍里的狂獸,從來沒有超過活過二十五個獸年的。

    他們就像在他們之前的那些狂獸,會在某一天毫無預兆地徹底狂化,然后被身邊的同類處理掉。

    第二天,又會有新的狂獸進來,站在他們的位置上,做跟他們一樣的事。

    林落微微皺眉,“沒有治療,他們幾個熬不過今晚。”

    他下巴揚了揚,指向那幾個趴臥在地上,已經逐漸失去意識的狂獸,“既然都是死,那治一下也沒什么,還是你們怕我做什么對你們不利的事嗎?”

    桀嘴角往下拉了拉,扭頭看向林落指的那幾個狂獸,片刻后,沒有獸知道這個狂獸想了什么,對林落道:“那你治吧。”

    “我是不會離開我身邊的狂獸去你那邊的,讓你們的獸,兩只獸兩只獸地抬一個過來,一個個地抬!

    雖然看不下去這些跟蒼他們一樣淪為獸神殿傀儡的狂獸就這么死了,林落卻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有暮,青玉,還有身邊眾多狂獸,對面一次只來一個快要死的狂獸和兩個狂獸,對他沒什么威脅。

    并且治療的時候,林落也不會像治療營地這邊的狂獸一樣,挨得那么近,肯定要拉開一些距離使用異能。

    在林落開口說要治療那邊的狂獸的時候,青玉他們就開口勸他,可都勸不住。直到他提了治療的要求,營地的狂獸們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們商量好了,一旁的黑熊卻眼前一黑。

    自己這方的狂獸當著自己的面,要林落為他們治療,這簡直是明晃晃地往他臉上扇巴掌。

    他大聲地沖著他們這邊的狂獸大吼,“你們這些賤種干什么!他是獸神的背叛者,難道你們也想當背叛者嗎?!”

    桀回頭看著他,右手放在左胸,看著對他十分尊敬,“黑熊祭司大人,我們都是金月祭司大人的奴仆,屬于他一個人的財物,死掉幾個會讓金月大人丟失一些財物!

    “而且,金月祭司大人吩咐我們通知林落,讓他去聆聽神諭,離他更近,我們也能將金月祭司大人的命令傳給他!

    邊說,桀邊揚手,兩個狂獸抬起受傷最嚴重,幾乎已經失去呼吸的狂獸向對面走去。

    第72章

    抬著瀕死同類的狂獸一步步往林落這邊走來,將林落包圍在中間的眾多狂獸們緊緊地盯著他們,爪子全部彈出來,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著,仿佛一張拉滿了的弓,下一秒就飛過去刺穿他們。

    “好了,就在那兒吧……”眼看著三個狂獸到了他們這邊的邊緣,林落叫了停,對那兩個身上帶傷,但性命無虞的狂獸道,“你們把他放下,退到一邊。”

    兩個狂獸對視一眼,將手里的狂獸放在地上。

    確保他們退出了三五米遠的距離后,林落拍拍擋在自己面前的青玉幾只獸,對著那個躺在地上的狂獸伸出一只手。

    張開的手掌間,金色碎光出現,就像一條光帶,飄落在狂獸的身上,在他胸口的傷口上匯聚……

    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這只狂獸胸口上的傷漸漸地不再溢出血液,翻卷的傷口有了血色,當金色碎光散去后,快把這個狂獸貫穿的傷口雖然沒有結痂,但對狂獸來說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下一個……”說著的時候,林落感覺到了他身體里雜亂狂暴的力量,順手轉換異能,白色光芒籠罩住他的頭顱,消融掉一部分狂化力量,再梳理一部分,“應該能自己走了吧?”

    躺在地上的狂獸不需要借力,一下子從地上坐起來。

    忽然,他眼睛猛地瞪大,抱著自己的頭一下子看向林落,嘴唇微微顫抖。

    沒了……

    讓他每日頭痛欲裂,總是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徹底失控的狂化力量沒有了。

    雖然不是徹底消失,但剩下的那一點完全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圍內。

    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存活七八年,不,十年!

    他一下子理解為什么這些跟自己所屬不同陣營的同類會這么護著這個神侍,他絕對不是金月祭司口中的獸神背叛者!

    這只狂獸站起身,懷著尊敬和感激,抬起右手放在左胸,低下頭顱:“獸神與您同在,您的光芒將照耀整個獸人大陸。”

    抬他來的那兩個狂獸看他這樣,眉頭皺起,正要張嘴說話,那個狂獸直接轉身,扯住他們的手臂往回走去。

    “桀……”醫治好的狂獸回到對面,看了眼旁邊神情陰毒的黑熊,沒有多說。

    桀的目光在他破損的獸皮袍子處看了看,看著他跟剛才迥然的傷口,垂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抬手讓另外三個狂獸過去。

    不一會兒,林落就接連治療了七八個狂獸,當最后一個狂獸治好,用跟第一個狂獸一模一樣的目光望著他,對他行禮回到對面后,他高聲問桀:“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以這里為界限,過去的都是我們狂獸的營地,根據我們和黑熊的約定,這里是我們營地的領土,哪怕是你們,也不能擅入。”

    “你們剛才違反了約定。”

    這些桀他們可不知道,桀扭頭問黑熊:“祭司大人,那個背叛者說的是真的嗎,您真的將這些土地劃給了他們?”

    “閉嘴!”黑熊氣急敗壞,眼神猶如剃刀一般從桀臉上刮過,大聲地對林落道,“林落,我不是來看你展現竊取的獸神的力量的,金月祭司大人已到,讓我來將你帶過去,聆聽神諭。”

    “還不快快過來!”

    林落在心里呸了一聲,他又不是傻子,才不會過去。

    就黑熊和那個金月祭司的陣仗,他過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樣,百分百有去無回。

    他只有待在他們自己的營地里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不過去,那個金月祭司說不定就會下令將獸人大軍的爪子對準他們,營地的狂獸再厲害,跟獸人大軍硬拼也沒有勝算。

    他們身后可是整個黑金王族,一批獸人死了,還可以從部落里征調,他們沒了一個就少一個。

    林落眼眸一轉,腦袋里劃過無數念頭,卻都沒找到能解決當下困境的最好辦法。

    眼看著黑熊一副志得意滿,那捏住他的模樣,他呼了一口氣,干脆道:“獸神在上,不是我不去,實在是不能去!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踏出營地的那一瞬,獸神殿崩塌成廢墟,整個獸人大陸被黑霧籠罩!

    “原本我是不放在心里的,可沒想到今天黑熊祭司你就過來讓我離開營地!

    “為了獸神殿,為了獸人大陸,我不得不相信,或許那時獸神在提醒我,讓我不能那么做!

    編,就瞎編。

    林落嘴巴一張,直接把獸神殿最上邊的獸神拉來給自己背書。

    你們獸神殿不是天天把獸神大人掛在嘴邊嗎,那獸神托夢示警,你們不能當作什么也沒發生吧。

    他眨眨眼睛,望著黑熊,眉頭微微皺起,眼里含著憂慮,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心底的擔憂。

    黑熊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你在胡說什么?”

    獸神怎么可能進到他的夢里。

    林落眼睛微微睜大,疑惑地看著他:“獸神大人的示警怎么可能是胡說,祭司大人,您侍奉獸神這么多年,難道一次都沒有見到過獸神嗎?”

    “我——”黑熊終于明白,什么獸神不獸神的,林落這就是不想去獸人營地,不想面對金月祭司。

    什么獸神,什么示警,不過是林落的擋箭牌罷了。

    他一下子冷靜下來,剛想開口戳破林落的謊言,讓桀他們把林落直接帶走,剛剛還因為提到獸神臉上帶著乖巧,看起來沒有半分反抗能力的林落神色忽地嚴肅,“沒有獸神的示下,我暫時不會離開營地一步!

    “這里是狂獸營地,黑熊祭司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不然我們只能按照我們的規矩辦事了!

    說完,他干脆利落地轉身,根本不給黑熊糾纏的機會。

    周邊的狂獸們紛紛走上前來,一層接著一層地站在營地邊緣,牢牢地望著黑熊和桀他們,儼然一副他們再往前就要開打的架勢。

    黑熊望著被狂獸們擋得嚴嚴實實,已經完全看不到的林落,胸口劇烈起伏著,連眼眶都有些紅了,看起來十分駭人。

    他指著狂獸營地:“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桀!!”

    站在他身邊,目睹了剛剛一切的桀不緊不慢地應聲:“黑熊祭司大人,他們有一整個營地的狂獸,單憑我們這些狂獸,對付不了!

    “您要不先回去,問問金月祭司大人吧!

    “你說什么?”黑熊怒視著他,“是金月祭司大人讓你來跟我帶林落回去的,沒把他帶回去,你知道你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嗎?”

    “知道……”桀點點頭,“但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萬一林落說的是真的,獸神真的給他示警,那他踏出營地,讓獸神殿甚至獸人大陸受到難以想象的災難,我們才是真正的罪孽者。”

    狗屁!

    那是假的,那是假的!

    黑熊的臉都快扭曲了,但是還不等他說話,桀對身邊的狂獸揚手,狂獸們跟在他身后,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桀,那個林落神侍,他——”

    一步一步走著的桀金色的眼眸微微轉動,看向不知道什么時候溜到他身邊的一只河馬狂獸。

    他就是第一個被抬過去,讓林落治療的那個狂獸,憋了這么段路,他顯然有些憋不住了,眼里迸發著不一樣的神采,仿佛捧著什么東西,激動地想要跟桀分享。

    不止他,那七八個被抬去的狂獸也是差不多的狀態。

    只是他年紀小,心里還藏不住什么事,那幾個沉穩一些,還壓得住。

    “我不需要你在這里告訴我任何事情。”桀道。

    河馬獸人張張嘴,“可是——”

    另外一個被林落救治的狂獸沖上來,“好了好了,桀可是我們中最厲害的,他的話你也敢不聽了!

    邊說,這個狂獸邊側了側頭,河馬狂獸順著他的動作,一下子看到走在中后段的黑熊祭司。

    河馬狂獸“啪”地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明白桀為什么不聽自己說了。

    他立馬乖乖地捂住自己的嘴。

    ——

    “你說,那個背叛者說獸神出現在他夢里,讓他不要離開那里。不然,獸神殿和獸人大陸會有災禍?”

    “回金月祭司大人,黑熊祭司大人說的是真的,那個叫林落的背叛者說他不能離開狂獸的營地。”

    “狂獸的營地?”金月祭司眉毛一挑,“卑賤的罪孽者不配擁有營地。”

    “是營地,那個叫林落的背叛者說是黑熊祭司大人跟他們作下的約定,所有獸人和祭司神侍都不能隨意進入,狂獸才是那里的主人——”

    “主人。”從他們去狂獸營地,到他們回來的時候一直安然坐在獸皮石椅子上的金月祭司站了起來。

    “嗤嗤嗤……”屋里獸人們耳邊傳來什么東西刺破空氣的聲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根根漆黑發亮,鋒利無比的手指粗的尖刺。

    不管是黑熊祭司,還是神侍和狂獸們,都不敢躲,瞬息之間,一些尖刺刺穿了擋住他們的神侍和狂獸的身體,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升騰而起。

    第73章

    運氣好的,尖刺刺透的只是手臂,大腿小腿,或者擦著身體而過。

    運氣不好的,直接命中要害,鮮血一下子噴濺出來,倒在地上掙扎幾下,徹底沒了生息。

    黑熊和狂獸對此見怪不怪,神侍們根本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面色慘白,身體顫抖。

    紅雨的運氣就比較好,只被一根尖刺擦著肩膀飛過,破了一點皮。

    但是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經常粘著他,他走哪兒就跟到哪兒的神侍被一根尖刺刺穿脖頸,倒在他腳邊一下子就沒了生息。

    他望著腳邊睜得大大的眼睛,牙齒打顫,渾身冰冷,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一切到底發生了什么。

    好半晌,呆呆愣愣地把目光從腳邊的同伴移到金月祭司的臉上……

    金月祭司就像看不見那些被他殺死的神侍狂獸,兩只眼眸牢牢地鎖定黑熊:“你竟然允許狂獸猖狂至此。”

    “讓他們成為一片土地的主人?”

    “怎么,你從心底認同他們跟獸人一樣。”他露出了些許獸人的形態,不大的眼睛,突出來的下巴和嘴巴,被尖刺刺破的獸皮袍下是耷拉的肉皮,一層一層的黑色尖刺墜在上邊。

    黑熊心里一突,腦海中將桀臭罵了一頓,他是故意的,故意在金月祭司面前提起狂獸營地這件事,想讓自己被金月祭司懲罰。

    可他也是被那群狂獸戲耍的!

    黑熊戰戰兢兢地整理了一番說辭,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訴金月祭司。

    金月祭司狠狠一腳將他踹在地上,“能被狂獸欺騙,跟他們討價還價的廢物,剿殺嗜獸族本就是我們獸神殿為了洗清他們身上罪孽,賜給他們的慈悲,你居然還被他們以此事換取了一片土地,愚蠢之極!

    “此事就到此為止,這片土地只容許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我們黑金王族,什么狂獸的營地,沒有得到獸神殿的承認自然不作數。”

    “而那個林落……”

    金月祭司眼睛瞇了瞇,揮手讓那些神侍和狂獸全部退下去。

    突然,他叫住正跟所有狂獸一起,正往外走的桀:“祭司就是祭司,狂獸就是狂獸,你幫助黑熊不利,去領罰!

    桀低下的臉上沒有絲毫神情,沒有半點異議:“是。”

    等他們完全出去后,金月祭司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你在獸皮上說,那個林落竊取了獸神的神力,可以更好地控制狂獸,你親眼見過?”

    “見過……”黑熊忙不迭地點頭,“去年秋日那會兒,他就依靠那股神力,讓闖進獸人營地的已經徹底狂化的狂獸恢復了正常,從而吸引了狂獸首領蒼的注意,跟那些狂獸待在一起!

    “就在剛才,也是他出手,把我的祭祀之舞力量消除——”

    說著,黑熊想起林落今天用的另外一種神力,趕緊補上:“還有,他又獲得了一種神力,這種神力跟之前可以壓制獸人的狂化,控制狂獸不同,能夠很快地讓受傷的狂獸恢復傷勢,連快要死了的,都能救活。”

    金月祭司臉上的高深莫測再也繃不住,死死地盯著黑熊:“兩種神力,一種可以控制狂獸?一種能夠把瀕死的狂獸救活?”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力量!

    一瞬間,金月祭司就想到,如果是自己擁有這兩種神力,那他能夠得到什么東西。

    他不僅會成為金月祭司里最特別的,他還可以成為大祭司,成為……獸神……

    “呼——”他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

    站在他身前,親眼看見他所有神情的黑熊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沒有獸人在聽到林落擁有的兩種神力后會不心動。

    他得不到,但也絕不能繼續留在林落那兒,獻給金月祭司,他一樣可以得到一些好處,或許他會成為下一個金月祭司。

    “可是金月祭司大人,現在那個林落躲在狂獸堆里,我們想要抓住他,并不容易。”

    “不容易,不是做不到……”金月祭司一步步走到石頭椅子邊,坐了下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什么獸神示警,不過是一點小把戲罷了,傳我的命令,獸神背叛者林落蠱惑狂獸,殺害獸人祭煉邪神,獲得邪神的力量,必須立刻將他們全部剿殺!

    “是!”

    黑熊跪倒在地:“祝祭司大人早日登臨大月城!”

    大月城,獸神殿最神圣的地方,大月城中心的獸神殿,是只有大祭司一人才可以登臨的地方。

    黑熊在提前為金月祭司慶祝,慶祝他取代現在的大祭司,成為新的大祭司。

    “哈哈哈!苯鹪录浪就谛,從未覺得他如此順眼過,衣袖一振,道,“去吧,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是,祭司大人!

    ——

    另一邊,桀從屋子里出來后,就被幾個獸人帶走,當他再次回到狂獸居住的土坑的時候,身上的獸皮袍子上全是血跡,臉色慘白。

    河馬狂獸跑上去,“桀!

    他穿過眾狂獸,進入土坑,在他們的目光下坐在一塊石頭上。

    狂獸們眉頭微微皺了皺,知道這次的懲罰一定比以往更大更嚴重。

    連一向不在他們面前有半分軟弱之象的桀都坐了下去。

    然而他們已經習慣了狂獸之間冷冰冰的相處,誰也沒有張口說什么,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河馬獸人走到他跟前,開口道:“桀,剛才我想跟你說的話,現在可以說了嗎?”

    “說吧。”桀慘白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拋出兩個冷冰冰的字。

    河馬狂獸立即道:“那個林落神侍,他不僅給我治療了傷口,還把我的狂化祛除了很多。”

    “我覺得我現在的狂化只有這么一點……”河馬狂獸兩只眼睛里全是驚奇贊嘆,甚至帶著些許尊敬,他伸出手,用手指比了一小節,“我還能活很久,七八年,十年,都可以!”

    林落一出現的時候,就用那神秘的白色光芒祛除了黑熊的神力,把雙方狂獸的狂化一下子全部壓制下去。

    那一瞬間,桀,獸人營地這邊的狂獸都感覺到一股和曦的溫暖落在他們身上,有點像他們服用獸神之心之后緩解狂化的感覺。

    但長期服用獸神之心的他們,又怎么不知道獸神之心是什么東西。

    獸神殿就是用這個東西牢牢控制他們,讓他們除了死,就只能當獸神殿奴仆,獸神殿馴養的野獸。

    直到他們因為服用過多的獸神之心徹底狂化。

    所以那個時候桀和狂獸們以為林落和獸神殿的那些祭司一樣,只是用的手段略有不同罷了,他們根本不信任林落。

    直到林落說要給他們治療。

    就站在狂獸營地對面的他們,自然親眼看見林落是如何把那些快要死的狂獸救回來的。

    經過一番考慮,桀答應了這件事。

    那時候,他想的是那么嚴重的傷,那幾個狂獸根本活不過今晚,讓他們試一試林落也無妨。

    其他幾個同樣被救回來的狂獸也有些激動,紛紛點頭同意河馬狂獸的說法,“是的,就像土說的那樣,我們現在覺得自己很好!

    “跟服用獸神之心不一樣,沒有那種腦袋刺疼,對金月祭司他們更加誠服的感覺,而是……”這個狂獸歪著腦袋想了想,“輕松。”

    另外一個狂獸道:“桀,那些狂獸營地的狂獸,應該是真正地視那個林落神侍為主,那是只屬于他們的神!

    桀脊背微微往后靠,倚在搭土坑的一根圓木上,沒來由地說了一句:“狂獸的神,有意思。”

    “你們該做什么做什么去,我一個人待著。”

    “桀,我們是不是應該——”

    “出去。”桀毫不客氣地道。

    河馬狂獸說了一半的話被截斷,鼓了鼓臉,顯然很想把剩下的話說完。

    但他怕桀揍他,只能乖乖地跟著其他同類一起走出去。

    那些沒有跟他們一樣,被林落特意祛除過狂化的狂獸對他們剛才的說法有些好奇,圍在他們幾個身邊,小聲地詢問。

    河馬狂獸眼睛一亮,立即嘴巴一張,迫不及待地說起來。

    土坑里,在眾狂獸面前除了臉色蒼白,身上帶血的桀在獸皮搭下來的那一瞬,喉結一動,一口血從嘴里吐出。

    他把嘴里的血吐干凈,手一點點挪到腰間的一個獸皮帶子里,拿出幾根干枯的草,塞進嘴里慢慢地嚼著,靠在圓木上閉上了眼睛。

    整個獸人營地,很快便接到了來自金月祭司的命令。

    讓他們迅速集結,將對不遠處的狂獸營地發起攻擊!

    數萬獸人的流動很容易發現,林落剛在狂獸營地中心的屋子坐下,將雨澤王族等幾個王族狂獸領頭的叫到一起,一只飛行狂獸快步走進來。

    “神侍大人,獸人營地那邊動了!

    “很多獸人一起調動,要不了多少時間,他們就會集結完畢!

    林落面容冷肅,金月祭司他們對狂獸營地和自己的惡意完全不可能減少和消除,這個結果,在他的預料之內。

    他目光在屋子里狂獸們臉上掃過,一股寒涼和憤怒涌上心頭。

    第74章

    屋子里轟地一下響起眾多狂獸的聲音:“來吧!讓我們把他們全部撕碎!”

    “神侍大人,讓我們先上,再讓一些獸保護您馬上往首領他們那里撤,首領一定能保護您的。”

    “我們也上!”

    “黑熊,金月祭司,哪怕死我們也要咬碎他們的脖子!”

    “……”林落注視著他們:“我不會離開的,我必須留在這里!

    他話音剛落,狂獸們就張嘴。

    知道他們要說什么的林落道:“這個決定不會改變,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怎么盡可能地拖延一些時間,最起碼要拖到首領他們回來。”

    林落腦子快速轉動,黑金王族是幾個王族里實力靠前的,狂獸營地里的狂獸總共一萬兩千多個,其中五千多個跟隨蒼前去剿殺嗜獸族,留在營地的只有七千多個。

    其他幾個王族的狂獸數量都在七八千,八九千左右,除開去剿殺嗜獸族的,留下的加起來兩萬多。

    他們總共能用的狂獸也就三萬出頭,跟動輒幾萬的獸人大軍比起來少了不少。

    而且他們說不定還會面臨幾個王族的祭司聯合起來圍剿他們,到時,沖向他們的會是十幾二十萬的獸人。

    狂獸們可以以一擋十,以一擋幾十,甚至一百不假,但總會力竭。

    很快,林落道:“我們獸少,絕對不能正面對上他們,能更多的消耗他們對我們最有利!

    “烈火,你帶上一千個狂獸,把我們之前清理出來,曬干的那些野草用獸皮藤捆成捆,能捆多少捆多少。”

    “牙牙,立馬帶上三百個狂獸,去獵物圈那邊,把肥的,白肉多的獵物全殺了,把他們的白肉熬成油,交給烈火他們。”

    “烈火,這些油你倒在那些草上,等候命令!

    “是!”烈火和牙牙立馬走出去,屋外一下子傳出狂獸們跑動的聲音。

    林落繼續對青玉道:“除了引火的草球,我們還需要多搬一些大塊的石頭!

    “咱們宰殺獵物留下的一些獸筋很有彈性,可以用來投射石頭,就這樣……”

    林落比劃了一下彈弓的模樣,然后道,“中間那兒拿幾塊厚實的獸皮,鉆幾個孔栓上兩邊的獸皮筋。到時候篼上石頭,拉緊了能扔出去很遠!

    時間太少了,林落只能揀一些很快就能用上的方法。

    青玉他們一聽他說的這個方法,眼前就一亮,那樣大的石頭,對他們這些狂獸來說還行,但落在獸人頭上威力絕對不小。

    青玉也立馬對著林落行了一個禮,快步走了出去。

    最后,林落望向暮,“暮你找一些聲音特別大的獸人,讓他們到我這兒,我另有事吩咐他們,剩下的,由你們來吧,我不懂什么樣的進攻路線最好,也不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的局勢,交給你們才是最好的!

    “是。”獸人大軍近在眼前,林落吩咐完之后,狂獸們齊刷刷地離開。

    沒一會兒,暮也帶著林落要的聲音特別大的狂獸來了。

    林落把他們全帶到一邊的空地上,開口道……

    ——

    這會是中午,天空上方卻險些透不出陽光。

    空中全是各種各樣的飛行獸人和狂獸,巨大的羽翼呼呼煽動,擋住太陽宮,卷起一陣陣大風。

    林落穿著一身幾層獸皮縫制的獸皮袍子,站在狂獸隊伍里,遙遙地看向不遠處先集結過來的獸人們。

    站在最前頭的,是之前才見過的那一百多個狂獸。

    林落對身邊的狂獸道:“準備好了嗎?”

    站在他身邊的狂獸皮膚白皙,眉眼秀麗,修長的身形十分勻稱。尤其是兩條腿,又長又直,十分引人注目。

    “準備好了神侍大人。”他道。

    林落回頭看著他:“去吧,記得保護好你們自己。”

    青年狂獸點頭,突然變成一只白色大鳥,羽翼煽動,清流婉轉的叫聲響徹整篇上空。

    眨眼間,無數跟他一樣是飛行獸人的鳥形狂獸也飛了起來,刷地飛到獸人營地上空。

    “嘰嘰嘰!”

    “啾啾啾!”

    “咕嚕咕嚕咕嚕。 

    “……”獸人營地的獸人們一下子被他們的聲音包圍,剛開始的那一下,他們全身緊繃,飛行獸人更是在領頭人的吩咐帶領下,也變成獸型飛了上去。

    但很快,他們聽到狂獸們說的話了。

    “你們部落里有狂獸出生嗎?”

    “你們有狂獸的親獸嗎?”

    “你們知道被獸神殿帶去的狂獸會有什么樣的經歷嗎?”

    “……”

    “祭司們用獸神之心控制了狂獸!他們把半獸人狂獸關押起來,鎖住他們,強迫他們跟狂獸生下一個個狂獸!”

    “狂獸不是罪孽嗎,為什么他們要造出一個個罪孽!

    “他們欺騙了所有獸!”

    “我們只是待在一塊獸神殿毫不在意的營地里,我們的前方是已經吞沒了兩個王族的嗜獸族……”

    鳥形狂獸的聲音天生比其他狂獸和獸人的聲音穿透力強。

    在這一瞬間,獸人和狂獸們耳朵邊只能聽到這些聲音。

    狂獸們心里的憤怒被點燃,一下子想起他們在獸神殿專門飼養他們的場景,在那里,他們跟被宰殺的野獸無異。

    祭司,神侍,就是支配他們的所有,他們會被要求互相殘殺取樂,會不明不白地被祭司和神侍帶走,然后那些同類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獸人們則愣了一愣。

    狂獸……

    他們有些獸的部落里確實有狂獸出生。

    因為獸神殿的命令,那些生出狂獸的獸人都會把狂獸送去獸神殿,希望他們在獸神殿洗清身上的罪孽,有一條生路。

    甚至有些獸的親獸就有狂獸。

    可是狂獸們說什么?

    他們不止是被送去獸神殿的那些,獸神殿還故意囚禁半獸人狂獸,逼迫他們生下一個個狂獸?!

    那些親獸就是狂獸的獸人心中猛地一緊,下意識望向祭司黑熊和金月祭司。

    黑熊和金月祭司臉色大變,兩只獸均沒有想到狂獸們會這么做。

    他們一下子想到林落。

    一定是他教狂獸們這么做的!

    金月祭司像巡視領地的雄獅一樣,一一回視著那些往他和黑熊方向看來的獸人,面容平和而慈悲地道:“這是邪神的妄言,記在腦袋里的,不再受到獸神的庇佑!”

    “殺了他們!”他高聲地對著天空著的飛行獸人大喊。

    獸人們終于從狂獸的那些話里回過神,飛行獸人煽動羽翼,撲向天空中的狂獸。

    但是他們剛剛有所動作,領頭的白鳥立刻仰天長嘯,所有飛行狂獸刷地轉頭,用最快的速度往狂獸營地飛去。

    金月祭司面色陰沉,“進攻!”

    “吼!”

    “吼吼吼!”

    整裝待發的獸人大軍猛地往前沖去,像驚濤駭浪一般,砸向狂獸營地。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投放草球!”混在狂獸里的林落眼看著獸人大軍越來越近,立即下令。

    早就在這兒候著的烈火和由他率領著的狂獸們立即將旁邊堆得高高的草球抓過來,放在火把上點燃。

    草球上都淋上了不少還熱乎著的油脂,一碰到火,“轟”地一下燃燒起來。

    他們立即用尾巴,用翅膀抽過去,輕飄飄的草球遇風燃得更快,在到達獸人大軍前方的時候燃燒得最為劇烈,呼呼地砸在隊伍里。

    獸人們天生偎火,尤其是有毛茸茸皮毛的,一沾上,飛奔的四只腳只能停下,趕緊在原地打滾熄滅身上的火。

    但他們打滾躲避,狂獸營地的狂獸們卻趁勢而上,漫天的火球呼呼呼地砸過去,原本看起來還算嚴整的獸人前沿變得凌亂。

    而當一部分獸人躲過火球,離狂獸營地越來越近的時候,林落抿了抿唇,下了第二道命令:“投石塊!”

    青玉帶著手底下的狂獸上來了,兩個狂獸一獸一邊拉著獸筋,另外一個抱起提前堆在旁邊的大大的石塊,放在獸筋中間的獸皮兜上,再狠狠一拉。直到獸筋崩得不能再緊,刷地一松手。

    這是跟火球不一樣的威力,重力加持下,石塊在空中發出了擦破空氣的破空聲!

    往前奔來的獸人心中一驚,渾身的毛發豎了起來!

    被剛才的草球砸中只是毛毛會燒起來,在地上滾幾下就能把火熄滅。

    可要是被這些大大的石塊砸中,一定會受傷,砸斷手腳的話,手腳都只能被砍掉,然后投入獸神的懷抱了!

    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的隊伍徹底亂了,石頭下的獸人們只能抱頭躲避。

    也就在這個時候,兩隊狂獸從兩邊突然出現,沖入亂糟糟的獸人大軍里,一個個龐大的獸形出現,不廢多少力氣地將那些獸人按在爪子下,撕咬著他們的脖頸——

    天漸漸暗了下來,失落之地的荒野上,獸人狂獸嘶吼的聲音,風聲,裹挾著血腥味飄散到各處,引得那些平日里不常見到的獵物紛紛跑出來,嗅著空氣中誘人的血腥味。

    而在黑金王族獸人營地和狂獸營地之間,持續了幾個小時的戰斗還沒有結束。

    熊熊燃燒的火球和沉重的石塊時不時地從空中掠過,比起一開始那會兒,它們的數量已經少了大半,飛行的弧線也不如一開始那么完美。

    第75章

    林落一只手抱著一塊王蟲晶石,另外一只手不停地釋放出金色碎光異能,源源不斷的碎光不停地落在被抬到后邊的狂獸身上。

    戰斗一開始,林落就來到這里,讓牙牙他們把受傷比較嚴重,尤其是危及生命的狂獸帶到這里。

    一輪接著議論的救治就此展開,到現在,林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少顆王蟲晶石,救了多少狂獸了。

    但哪怕有他,戰斗最激烈的地方依然有狂獸當場死去……

    “砰!!”一只巨大的狂獸在他所處的左前方狠狠將蜂擁而上的獸人撞飛,卷曲的毛發鮮血淋漓,血水滴滴答答地砸在泥地上和山石上,讓人懷疑他身體里的血液是不是要流干了。

    林落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強忍著悶沉暈乎的腦袋,聲音嘶啞地對旁邊寸步不離自己的狂獸道:“太多了,來不及抬到后邊來,你帶我去那邊,先給他們治一治。”

    “太危險了!”狂獸劇烈搖頭,完全不同意他的做法,“您待在這里就好,您比我們所有獸都重要!”

    “沒什么重要不重要,帶我——”就在林落強硬地要求狂獸帶自己去的時候,獸人營地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嘯。

    保護林落的狂獸猛地往前邊看去:“他們退了!”

    誰退了?

    哪方退了?!

    干巴巴一句話,一下子把林落的心揪了起來。

    他抬眼看著遠處,昏暗的天光里,模糊的一團團影子逐漸停止,然后分開,慢慢變得涇渭分明。

    沒一會兒,渾身是血的暮,青玉,跟幾個眼熟的狂獸往他這邊走來。

    林落快走幾步迎上去,將他們上下看了一遍,沒發現什么致命傷,松了一口氣:“前邊怎么了,他們為什么突然退了?”

    青玉扭頭看著身邊的狂獸:“他們趁亂殺了黑熊,還傷到金月祭司,那邊亂起來了,只能先退。”

    林落刷地一下看向那幾個狂獸,今天下午那會兒才見過,他自然沒有忘記他們,他甚至還記得那個為首的狂獸的名字:“桀?”

    “你們竟然殺掉了黑熊祭司,打傷金月祭司!”

    桀的身量在狂獸里也鶴立雞群,但林落敏銳地感覺到,跟下午那會兒相比,桀的氣息微弱了一大半,腳步甚至有些虛浮。

    他眉頭一皺,剛想說讓他們趕快下去休息,什么事情之后再說都可以,跟幾個狂獸站在一起的桀突然身形一偏,倒向地面,被他身邊的狂獸一把扶。骸拌!桀!”

    “林落神侍,你能救救他嗎,他下午回去才被金月祭司懲罰過,受了很重的傷,剛才又帶著我們殺了黑熊祭司,被保護金月祭司的獸人傷到,他……他……”

    林落立即來到他們身前:“讓我看看!

    一邊說,他一邊吸收王蟲晶石里的能量,轉化成自己的異能,帶著治愈作用的金色碎光落在桀身上。

    一接觸到桀,他眉心的皺痕更重,眼前這名叫桀的狂獸受傷的地方太重了,有幾處傷的傷勢尤其嚴重,現在的桀,已經一只腳踏進了鬼門光。如果沒有治愈系異能,幾分鐘之后就會停止呼吸。

    而且,他一直借助獸神之心強行壓制的狂化也在爆發邊緣。

    林落對旁邊一直跟著自己的狂獸道:“再給我一塊王蟲晶石!

    “是。”

    狂獸立馬從旁邊放晶石的地方取來晶石,將他手里已經灰暗下去的晶石換下去,林落繼續吸取能量,控制著自己的異能,一邊梳理狂化,一邊給他治傷。

    約莫三分鐘后,他呼出一口氣,對跟著桀的那幾個狂獸道:“你們送他去營地里休息吧,他暫時沒事了,有什么異常來告訴我!

    “謝謝林落神侍。”幾個狂獸身上也帶著傷,但不算特別嚴重,林落讓牙牙分派一個醫療隊里的狂獸跟他們去一趟,給他們包扎一下再回來。

    “走,我們去前邊,盡快把受傷的帶回來。”桀的治療一結束,林落就對牙牙和醫療隊的狂獸道。

    雙方戰斗最激烈的時候,他們能做的就是把受傷不能繼續戰斗的狂獸扛回來,盡量給他們治療。

    但……有的狂獸傷勢過重,要么當場殞命于戰場,要么等不到扛回來,現在前方已經相對穩定下來,能搶先一秒鐘給這些狂獸治療都是好的。

    說著,他就往前邊跑去。

    牙牙和醫療隊的,以及待在他身邊保護他的狂獸也趕緊跟上去。

    幾個小時的激戰,這片曾經憑證的草地大變樣,野草被燒焦,石塊砸出一個個坑,嗆人的煙霧彌漫著,被一處處的火光映出昏黃的團狀。

    但林落都注意不到了,他眼里只看到倒在地上的狂獸獸人,看著那些不再有任何生息,靜靜躺在地上的狂獸獸人,胸口就像被塞入一團厚厚的棉花。

    棉花在他身體里吸飽了水分,漲得他胸口生疼……

    反抗和斗爭,永遠離不開死亡,在今天之前他一直極力避免這件事,不想讓已經遭受了很多不公和苦難的狂獸早早結束生命。

    然而事與愿違……

    林落眨了下眼睛,從地上的尸體邊路過,為旁邊還有半口氣的狂獸治療。

    ——

    天漸漸亮了,黑夜過去。

    在戰場那邊忙活了一晚上的林落撐著膝蓋,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他嘶啞著聲音,對跟他一樣的牙牙等道:

    “先到這兒,那些只用藥包扎過的受傷的,要密切地觀察者,辛苦你們了!

    牙牙搖頭,兔耳朵在頭上甩了甩:“神侍大人您一晚上都沒睡,又一直使用神力,快回去休息吧。”

    他自己看不到,牙牙他們的心卻揪著。

    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沉重的疲態幾乎要把他壓垮。

    已經把所有能救治的狂獸都救治了一遍的林落點點頭:“好,那我先回去。”

    在幾個狂獸的守衛下,他回到自己位于營地中央的屋子,他一掀開獸皮門簾走進去,就看到那個半獸人狂獸仿佛提線木偶般坐在石床上。

    林落一拍腦袋,連忙對屋子外邊的狂獸道:“拿石盆打點水進來,再隨便弄點吃的!

    昨天下午到今天,他們所有獸都分身乏術,半獸人狂獸也跟著遭罪,現在還沒有吃喝。

    很快,跟在他身邊的兩個狂獸一人端著一盆水,拿著一個大大的石頭盤子進來。

    林落把疲憊感壓下去,先把獸皮巾浸濕,給半獸人狂獸擦臉擦手。

    然后讓進來的狂獸喂她喝水吃烤肉和烤野菜。

    半獸人狂獸眼睛眨也不眨,沒有一絲情緒,食物喂到嘴邊,需要狂獸用食物把嘴巴撬開一些,才緩慢地吃進去,再一下一下地咀嚼,然后吞下。

    林落便也不急,用自己的那塊獸皮把臉脖子手臂全擦了兩遍,坐在石頭凳子上,吃自己的那份食物。

    忽然,就在林落一邊吃一邊想著事情的時候,跟在他身邊的另外一個狂獸帶著一個狂獸走進來:“神侍大人,他想見您!

    林落認出來,這個要見他的狂獸就是昨天晚上跟桀他們一起過來的狂獸之一,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是桀,或者你的同伴傷勢有變化嗎?”

    “不是桀,桀經過您的醫治后好了許多,現在還睡著呢,是——”說這話的狂獸突然注意到石床上坐著的半獸人狂獸,眼睛逐漸瞪大。

    林落看著他,又看向石床,“你……認識她?”

    狂獸呆呆的,又有些欣喜的點點頭:“認識,之前在大月城的時候,桀曾經帶著我們幾個放跑過一個半獸人,就是她!

    “她竟然來到了失落之地?”

    林落沒想到,雨澤王族送來的這個半獸人,竟然是桀救下的,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么,讓她從大月城來到這兒。

    這似乎也說明,背地里,也有狂獸察覺到了獸神殿的真面目。

    所以桀才會趁著昨天晚上雙方交戰最激烈的時候,對黑熊和金月祭司下手。

    就是不知道,桀救出的這個半獸人,是否跟他有關系。

    林落對這個狂獸道:“她是被雨澤王族的狂獸救下的,前不久送到我這邊治療!

    狂獸點點頭,然后有些焦急地對林落道:“林落神侍,我來是想請您去看看我的同伴,他叫土,昨天晚上看著還不錯,昨天半夜就燙呼呼的,今天已經開始發抖了。”

    這種狀況狂獸們十分熟悉和害怕,以往但凡身邊有獸出現這樣的狀況,大部分都熬不過去,慢慢地死亡。

    所以這個狂獸才會一得知林落回來了,就火急火燎地找來。

    而林落一聽,就知道那個叫土的狂獸是感染發炎了,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獸世,十分棘手。

    他端起石頭碗喝了兩大口水,站起身來,“我去看看!

    這個狂獸臉上的焦急緩解了一些,連忙讓開身體,讓林落走在前邊,一行獸往他們住的土坑走去。

    狂獸營地的土坑在去年冬天的時候全部重新修整過,下邊挖寬挖深,上邊用粗實的木頭搭成三角,再糊上干草和泥,舒適度大大提高,更別說里邊鋪的獸皮都是林落帶著狂獸們仔細硝制過的,獸皮柔軟,毛毛豐盈。

    昨天桀他們一行來到這里,擠著住進騰出來的土坑時就暗暗吃驚過。

    第76章

    “在這兒,林落神侍!

    林落望著土坑,順著那幾道特意留出來的臺階走下去。

    土坑的獸皮本就是掀開的,他剛一走下去,目光就跟坑里的狂獸對上了,他望著站著的桀,腳步頓了一下,走進去。

    坑里的狂獸也看到了他,紛紛退到一邊,不太熟練地跟他打招呼:“林落神侍。”

    “神侍大人……”

    “沒事,我先看看他!绷致鋵λ麄凕c點頭,走到躺在獸皮上的狂獸面前。

    這個狂獸已經因為高熱昏迷了,整個臉部紅得像番茄,露出來的耳朵,脖頸,還有手臂也帶著一層紅色。

    他眉頭狠狠地皺褶,身體時不時地抽搐。

    病情已經很嚴重了!

    林落蹲下身,從跟著的狂獸手里接過王蟲晶石,手搭在這個名叫土的狂獸額頭上,一會之后,金色碎光下的土逐漸睜開眼睛。

    看到林落,他有一瞬間的驚訝,然后是欣喜和尊敬:“林落神侍?真的是您?”

    “您救了我呀!

    林落勉強從這個狂獸的耳朵辯認出他的獸形是河馬,那小小的,喇叭一樣的耳朵,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愛。

    而且這狂獸人形跟獸型的反差可太大了,白白嫩嫩的皮膚,彎彎的眉毛,圓乎的眼睛,連鼻子嘴巴也圓潤,完全就是一個大萌物。

    親自看著病人在自己的治療下醒來,林落總是高興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再躺一會兒吧,等營地里吃東西了再起來!

    土坑里不止他一個狂獸生病,林落看向其他幾個也有些感染發燒跡象的狂獸,干脆一一走過去,給他們治療了一遍,然后對他們道:“那我就先走了!

    給他們治療這一下,本來打算吃點東西去睡覺的林落又不怎么困了,跟保護自己的狂獸道:“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神侍大人,您該休息……”

    “不困了,躺著睡不著也浪費時間!绷致湟呀涀鱿铝藳Q定,背影里帶著堅定,往跟他屋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這種時候完全勸不住他的狂獸們沒辦法,只能跟上去了。

    土坑里,剛剛得到治療,一反之前病氣模樣,恢復了精神的狂獸們目光一直跟隨著林落。

    直到林落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收回目光。

    土小喇叭一樣的耳朵抖抖抖,興奮地跟一旁的桀道:“快看快看,神侍大人把我治好了,這種病,以前我肯定死定了。”

    除了桀,幾個狂獸笑著看著他。

    那個把林落找來的狂獸也高興,但是很快,他想到在林落屋里看見的那個半獸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桀,“桀,你還記得咱們從大月城深處救出的那個半獸人嗎?”

    從頭到尾面色冷凝,幾乎沒什么表情的桀猛地看向他。

    “你看到了他,在哪里,在這個營地!辫钪苯愚D身,竟然要去找那個半獸人。

    說話的狂獸趕緊拉住他:“她很好,在林落神侍那兒……”

    怕桀不相信,他連忙補充道:“她身上的禁具已經除去了,也被林落神侍醫治過,看起來比我們救出來的時候好多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從大月城到這兒的,但是不用著急,最起碼要跟林落神侍說一聲,再去探望!

    他一句一句地勸說,桀往外邁的步子總算軟了一些。

    拉住他的狂獸看他這樣,松了一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找了個空地坐下。

    ——

    昨天戰斗結束了,但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僅隔了這一天,第三天,黑金王族獸人大軍再度逼近。

    金月祭司已然瘋狂,不顧一切地調派更多的獸人投入戰斗。

    兩天之后,以青玉為首的黑金王族狂獸為了暫避鋒芒,往后退了一千多米,依仗后邊林立的大小巨石暫時穩住了局勢。

    金月祭司咬死了他們不放,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五天之后,竟然讓其他幾個王族出動一部分獸人,幫助他對付狂獸營地。

    “神侍大人!”

    “您快走!”濃重的煙霧將白日都染上了暮色。

    堅持了這么多天,狂獸營地終于第一次被攻破,一瞬間,被前方狂獸們擋住的獸人大軍仿佛被按了加速鍵,一下子出現在林落的眼前。

    保護著他的狂獸們立即將他圍在中間,往后方的荒野里退去,林落的視野幾乎一瞬間被血色占據——

    一個一個的狂獸倒下,被連綿不盡的獸人大軍踩在腳下,淹沒不見。

    林落身邊的狂獸越來越少,“嗤——”

    一只鷹形獸人俯沖而下,尖銳的利爪抓向林落,林落跑著,一聽到耳邊的尖銳破空聲,立即往地上一滾,砸在山石之間。

    “唔!”冷硬的石頭撞在骨頭上,林落半邊身體都麻了。

    但還不等他有呼痛的機會,另外一只飛行獸人也飛了過來,鉤子一樣的喙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神侍大人!”

    “快救神侍大人!”無數狂獸像是根本感覺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傷,不顧一切地向他這邊飛奔而來。

    “吼——”突然,一聲宛如深淵,宛如雷霆的咆哮響徹天地間,一道極其龐大的兇影也憑空出現。

    他巨大的身軀一下子將無數擋在他身前的獸人狂獸拍到一旁,遮天蔽日的陰影下,猙獰恐怖的獠牙撕碎靠近林落周邊的所有獸人,尾巴將石頭間的林落卷起。

    被大火燒得焦黑的荒野上,墨色巨蛇盤踞,他那粗壯得駭人,讓所有狂獸獸人膽寒的尾巴卷著嬌小的純種人。

    原本膠著的戰場在這一瞬間,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已經將林落視為自己所有物,連要怎么用他都想好的金月祭司臉色難看無比,死死地盯著突然出現的巨蛇:“蒼!

    墨色巨蛇頭部貼近被尾巴卷著,高高舉起的林落,一雙異色的眼眸凝視著他。

    說實話,他一個眼球都快有林落那么大了,被他貼著看,林落有種被奇異怪物凝視的感覺。

    但是知道是蒼,他就一點也不害怕,甚至看出了蒼眼里的情緒,搖了搖頭:“我沒受傷,很好!

    “你們來得太及時了,按照我的推算,你們還要兩天才能到呢!

    同時,林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明明幾個王族的獸人大軍還在,見到蒼,他緊繃著的神經卻松了些。

    他覺得,或許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的蒼的場景實在是太震撼了,而且蒼是在場狂獸最為巨大的,光是看著,安全感就憑空多出許多。

    忽然,就在林落話音剛落的時候,鮮紅冰冷的蛇信在他左邊臉頰碰了碰。

    林落渾身顫了下,覺得自己半邊臉像被堅冰貼了貼,等他反應過來那竟然是蒼的蛇信后,心驟然縮了縮,腦袋也空白了一秒。

    舌……舌頭……

    蒼的舌頭!

    啊啊啊,這這這,對對對,蒼一定是看他臉上有傷,用蛇信提示他。

    他趕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說自己連疼都沒感覺到,這點傷不礙事的。但一摸,一點傷口都沒摸到,只在手上有一些灰塵。

    蒼收回蛇信,長長的尾巴下垂,將林落放在他身后,還未被獸人踏足的荒野地上,獸性十足的仰天發出駭人的嘶吼,沖進獸人大軍,一瞬間,不管是陸地獸形的獸人,還是空中的飛行獸人,像被狂風卷起的枯草和落葉,四散墜落。

    “吼!”

    “吼。 

    林落剛剛站穩,落在蒼身上的目光還沒收回來,身后突然傳來一聲聲獸吼,腳下的土地也在震顫。

    他剛回頭,就看見一個個變為獸形的狂獸從遠處奔跑而來。

    狂獸獸群和獸人獸群碰撞在一塊,原本沖入狂獸營地的獸人被一點點地壓回去。

    遠處獸人大軍中心處,獸人大軍首領奔到金月祭司身前,“金月祭司大人,雨澤王族的獸人說他們要退了!

    “還有深海王族,他們也——”

    “沒用的東西!”金月祭司牙都咬緊,臉部肌肉抽搐,死死地望著獸形龐大到讓所有獸人覺得恐懼的蒼,“別管他們,我們有足夠多的獸人,耗也能把他們全部耗死在這兒!

    獸人大軍首領身體一頓,一對野獸的眼眸暗暗地望著他麻衣的下擺。

    金月祭司的這句話沒錯,這里可是失落之地,嗜獸族入侵幾個王族的必經之道,為了攔住嗜獸族,幾大王族幾乎一大半處于壯年的獸人全被派到這兒來了。

    但那是為了守護王族,守護獸人大陸的。

    獸人大軍首領一點也沒有忘記開戰那日,飛行狂獸說的那些話,獸神殿……

    獸人大軍首領垂著頭,道:“金月祭司大人,目前為止,您調動的獸人已有十萬,且傷亡不小,大月城那邊……”

    金月祭司臉上的憤怒和不甘心有一瞬間的凝固。

    整個黑金王族只有八個金月祭司,在黑金王族,他們是僅次于大祭司,獸王最尊貴神圣的獸人。

    但數萬獸人的傷亡,傳到大月城那邊,大祭司和獸王也會問起。

    想到那幾個跟自己地位一樣,底下數不清往上爬的祭司,金月祭司垂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

    第77章

    蒼和去剿滅嗜獸族的狂獸們回來了!

    原本有些潰散的局勢瞬間逆轉,在墨色巨蛇的帶領下,剛剛回來的狂獸,帶著林落往后退的狂獸,擋住了往前壓的獸人大軍,并一點一點強壓回去……

    數個小時后,當蒼和狂獸們將戰線重新壓回狂獸營地邊緣的時候,獸人大軍終于從后方開始退去。

    “吼!!”狂獸們發出興奮的吼聲,也跟著他們一起往前推,不停地給受傷的狂獸治療的林落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狠狠攥了攥拳頭。

    他看了一圈周圍受傷嚴重的狂獸,對傷勢較輕的狂獸道:“來,能動的動起來,盡快讓他們得到治療!

    這不是林落第一次見到這么慘烈的戰場,在他們第一次不得不退開一些,跟獸人大軍拉開距離那天,他就親眼見到傷亡率高了數倍的戰場。

    但今天受傷死亡的狂獸比那天還要多。

    尤其是他所在的那片區域,是獸人大軍重點攻擊的地方,受傷死亡的狂獸也最多。

    這一治療,就治療到了第二天下午,當身邊的狂獸告訴他,所有重傷的,能救治的狂獸都救治了,林落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

    “噠——”

    “噠噠——”

    耳邊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敲擊聲,覺得自己還沒睡夠的林落罕見地有了一絲起床氣,睜開眼睛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在搗鬼。

    卻發現把他吵醒的竟然是垂在門上的獸皮。

    為了防止獸皮被風刮動,更方便,林落在懸掛獸皮的時候,把獸皮下端卷起來一些,在里邊縫了一根一樣長的木棍。

    這會兒風大,吹得獸皮不停地飄動,下邊墜著的木棍不停地敲在門框上,發出他睡夢里聽到的聲音。

    林落抬手,揉了揉眼睛和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腳起床。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狂獸營地中央的屋子里,連那邊的石床上,也坐著那個半獸人狂獸。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既然狂獸們把他安頓在這兒,說明狂獸營地暫時安全了。

    林落對半獸人狂獸揮了揮手:“早上好!

    半獸人狂獸依然如往常一樣木然地坐在石床上,對他的醒來和招呼沒有半點反應。

    林落也沒有期待得到她的回應,他精氣神不錯地走出屋子,有些詫異地看著營地。

    只見營地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模樣,沒什么臟東西,土坑也收拾了一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從未被占領過。

    林落隨便叫住一個狂獸:“你們昨夜竟然沒睡,連夜將營地收拾了?”

    “?”被拉住的狂獸眨了眨眼睛,看著睡得臉頰紅撲撲的林落,忍不住露出笑,“神侍大人,今天已經是獸人大軍退走的第四天了!

    林落眼睛睜大。

    第四天?!

    那他豈不是也睡了這么多天。

    這是一個人類能有的睡眠時間嗎?

    甚至他還能感覺到自己還有些困意。

    原來已經過去四天了,怪不得營地已經收拾過一番,恢復成這般模樣。

    林落繼續問:“那這幾天獸人大軍進犯過嗎?”

    “沒有,自從那天退去后,就再也沒有過一絲異動,就跟之前一樣,只在營地周圍駐守!

    聽他這么說,林落松了一口氣,沒來犯就好。

    他對狂獸道:“沒事兒了,你忙你自己的吧,我在營地里走走!

    “好的神侍大人!

    林落等那個狂獸走了,看了看,往狂獸營地南邊走去,那里是狂獸營地和獸人營地接壤的方向,他想去看看。

    一路上,林落遇到了不少狂獸,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一些傷,他看見后,便停下來為他們治療一番。

    于是等他快到邊緣處的時候,太陽已經到正中了,青玉,暮,蘭,烈火,還有好些時常見到的狂獸看見他,紛紛轉過身來,“神侍大人。”

    他們總是沖在最前邊,身上的傷只會比一般的狂獸多不會少。

    林落早就把他們當成最好的朋友,二話不說,走過去站在青玉面前,抬起手給他治傷。

    他的治愈異能是蒼他們去北邊剿殺嗜獸族之后才覺醒的,青玉他們見過的還好,沒見過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望著。

    當見到青玉脖頸側面的傷竟然在金色碎光下一點點恢復,跟蒼一起出去的狂獸們各種各樣的獸瞳里露出震驚。

    給他們逐一治療后,林落感覺到自己的異能已經見底了,特地囑咐了幾個傷口比較深的:

    “你們幾個這幾天不要淋到雨,也不要到水里去,傷口沾了水會感染臟東西,發熱!

    “謝謝神侍大人!

    林落擺擺手,頓了一下,問——“首領呢,首領沒在這里嗎?”

    蘭轉身,指了指他們右側:“那邊。”

    林落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我去看看!

    蘭這隨手一指,林落兩條腿倒騰了大半個小時,才在周圍最大的一條河河岸邊緣看見蒼。

    他四周散著好些狂獸,正光著上半身站在河里,往河岸上扔魚。

    才一個多月,快兩個月的時間,飼養的效果還不怎么明顯。但有網隔著,抓著也不費勁兒,一條條魚最小的也有狂獸半只手臂長。

    才一踏上蒼站著的這片地方,林落就感覺到一股狂暴的氣息,混合著冷血動物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直接將他整個人包圍。

    林落渾身一哆嗦,骨頭縫都涼了一下。

    這段時間的戰斗,蒼的狂化跡象更嚴重了,但是除了他,沒人會意識到。

    林落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走過去:“首領。”

    蒼垂眸看著他:“不繼續休息!

    冰冷疏離,幾乎分不出語氣的話,林落卻聽出了他的意思,說自己看著還有些沒睡足,怎么不繼續休息。

    他道:“已經睡了四天了,再睡下去,就腰酸背痛了!

    “對了首領,你身上有傷吧,我給你治一治!

    蒼:“小傷!

    “小傷也折磨人!绷致涫情e不住的,尤其他已經睡了四天,醒來之后就想盡快把營地里有傷的狂獸全部治療了。

    他們已經失去了很多同伴,如果因為自己沒有盡全力而讓經歷過戰斗的狂獸出事,林落會不安。

    忽然,林落一下子想起,以他現在的異能,怕是不足以把蒼身上的傷全部治好,兩只烏黑透亮的眼睛望著蒼:

    “首領,要不您跟我去我那兒吧,我先用王蟲晶石恢復一下異能,再給您治療!

    小小祭司,才到胸口高,蒼卻是知道這具小小的身體里,裝著的是什么,明白自己說不治是沒什么用的,道:

    “這里離我的土坑更近,也有一些還沒拿到你那里的王蟲晶石,去我那里!

    “好啊。”林落轉身,腳一抬就要往蒼的土坑走去。

    突然,他的視線一下子拔高,路旁原本比他還高的野草,他一下子能望到尖兒了。

    他眨眨眼,望了望抱著自己大腿,直接把自己端起來的修長有力的手臂,感覺自己跟這只手臂肌肉接觸到的部分轟地一下燙乎起來,“首,首領,我能走,我可以走的,我只是走得沒你那么快!”

    實在沒必要把他這么抱著。

    跟抓小孩兒似的!

    蒼側了下頭,看著他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地道:“早治。”

    “……”林落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再趕也沒這么趕的吧,又不是戰場上十萬火急的時候。

    而且他覺得,蒼這行為和這話,怎么有點促狹呢,好像在逗他似的。

    感覺到周邊狂獸齊刷刷往這邊看過來的目光,林落趕緊“啪”以一下拍在蒼橫在自己大腿的手臂上:“快走快走!”

    正是狂獸們做事的時候,從河岸回蒼土坑的一路上,林落已經數不清遇到多少撥狂獸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整個狂獸營地的狂獸都在這一路上露了臉,不然怎么能這么多!

    一到蒼的土坑,他火急火燎地一下子從蒼手里蹦下來,咻地一下竄進去,抱起一塊堆在角落的王蟲晶石噸噸噸吸收能量,瞅著掀起獸皮走進來的蒼,白潤的臉頰鼓了鼓,“下次不能這樣了!

    他聲音咕噥,聽起來軟軟悶悶的,像一片羽毛,輕飄飄地落在蒼的身上。

    蒼腳步微微一頓。

    把林落抱起來的時候,他只是注意到林落用了不少時間走過來,腳步有些沉重和變形。

    林落跟他們這些狂獸不一樣,一些在他們看來微不足道的,落在林落身上就超過了負荷。

    但是在這一刻,蒼突然意識到,若林落不是林落,換一個其他狂獸,或者其他獸人半獸人,他不會如此做。

    蒼心里浮現手底下那些狂獸自認為的林落想要做他的半獸人一事……

    林落是他的半獸人……

    蒼頓住的腳步重新邁出,站在林落跟前:“需要我怎么做!

    “哦……”一談起正事,林落心里的尷尬就用最快的速度散去,問蒼,“你身上什么地方的傷勢最重,我先看看!

    蒼抬手將身上的獸皮袍子扔到一旁的用干草和獸皮鋪成的特別寬大的床上,手指指著自己的左側下腹部位:“這里。”

    第78章

    林落一眼望過去,一下子就看到蒼皮肉翻卷的左側下腹部。

    傷口又長又深,哪怕以狂獸強大的愈合力,也沒有恢復,傷口處甚至還滲出血液和有些泛黃的液體。

    已經有些發炎了……

    吸收完一整塊王蟲晶石的能量,感覺自己異能恢復了三分之一的林落又抱了幾塊王蟲晶石過來,然后把手輕輕貼在蒼的傷口上。

    他閉上眼,全身心地催動身體里的異能,一瞬間,金色碎光從他指尖流瀉,全部注入手底下的傷口里。

    治療小傷口,和治療大傷口用的異能量完全不一樣,剛一接觸到蒼的傷口,林落就覺得有一股力量忽地一下把他身體里的異能牢牢吸住,貪婪地吞噬著。

    才幾個呼吸的時候,他吸收了三分之一的異能就消耗大半,照這趨勢,他拿過來的那幾塊晶石完全不夠!

    林落趕緊睜開一點眼睛,對蒼道:“首領,你快把我帶到晶石那邊去,我的異能快撐不住,被你吸干了!”

    跟他相反,蒼在他手掌貼上來的一瞬間,就感覺到自己下腹部的傷以極快的速度愈合。

    由于愈合得太快,蒼似乎都感覺到血肉在身體里生成。

    他望著原本站在自己跟前身體直挺,現在仰著頭看他,臉上帶著著急的林落,剛剛才把他放下的手再度抬起,一把將林落單手抱起,一步步走到堆在土坑邊緣的王蟲晶石堆前,直接屈膝坐了下來。

    被他抱著的林落只能跟著他的動作變了一個位置,從坐在手臂上,變成坐在他腿上。

    林落:“。 

    不是,怎么又跟剛才差不多啊,就算把他揪著衣領,提著胳膊拽過來,都比這自在吧!

    催動著異能,需要專心致志,否則效果大打折扣,林落只能通過眼神,向蒼表達自己對疑惑和不解。

    蒼另外那條腿支著,抱著他的那只手改成扶在他的腰上,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方便!

    林落:“……”

    好好好,他又矮又小拎起來方便對吧,他已經一米七幾,快一米八了。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人類,他找誰說理去!

    林落閉上眼睛,干脆來個眼睛不看到就當沒有發生。

    時間一點點過去,治療好蒼下腹部的傷口,林落又把異能移到他身上其他地方。

    有異能的超絕感知力,他對蒼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比蒼自己還要了解,心底沉重了幾分的同時,對蒼不由得升起幾分感慨。

    從頭到腳,蒼身上的傷口大著疊著小的,深的帶著淺的,換個獸人,或者狂獸,恐怕早就成了碎片。

    林落睜開眼睛,抬起頭,突然對蒼道:“首領,我想試試給你梳理一下狂化!

    自從來到狂獸營地,林落給無數狂獸梳理過狂化,但是給蒼,卻只有過一次。

    就是那一次,讓他知道蒼看似沒有絲毫狂化跡象的外表下,卻隱藏著最深最重的堪稱深淵一樣的狂化力量。

    那次他只是稍稍試了一下,自己的異能就被狂卷了進去,差點兒連他的精神都出問題。所以到現在,他們沒有再試第二次。

    現在,異能比一開始增加了三分之二的林落想試試。

    蒼沒有一下子就拒絕,而是道:“你想試?”

    林落點頭:“嗯,試試,能先梳理掉一部分也是好的!

    “你們使用力量,身體里就會產生讓你們狂化的力量。雖然這次出去有藥,但藥對你的作用應該不像其他狂獸那么大!

    確實,蒼服用那些藥,能夠壓制的狂化很少,但比之前好。

    他身體往后靠了靠,倚著已經用了一半,從晶瑩的粉色變成灰撲撲石頭模樣的王蟲晶石,“好!

    見他答應,林落立馬翻身而起,在他兩條腿之間找了個最順手的姿勢。

    一只手放在旁邊成堆的晶石上,一只手輕輕搭在蒼的額頭。

    在這一瞬,他調動了自己所能調動的全部異能,轉變成可以安撫狂獸的白色光芒,直直地漫入蒼的頭顱。

    ——嘶!!

    剎那間,林落覺得自己被投進了北極百丈堅冰之下,冰冷至極的氣息將他整個人包圍,在其他狂獸那兒無往不利的白色光芒甚至黯淡了一瞬,在林落持續不斷的注入下,才重新延伸出肉眼看不見的觸角。

    然而這些觸角,在這片精神海里才探出一點點,就被一股更冰冷,更強大,宛如深淵一半的氣息拽住——

    林落沒有抗拒,讓自己的異能順著這股力道往下陷落,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林落對時間已經失去了概念,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片黑色深淵中被拽著墜落多久,只知道好一會兒好一會兒之后,他的異能落在了一片粘稠的,讓人壓抑窒息的,無邊無際的黑色沼澤里。

    這一瞬間,林落有種自己會死在這里的感覺,他的精神,他的皮膚,他的骨頭,都受到了這股氣息的絕對壓制。

    就在這兒試試吧。

    林落再一次吸取晶石能量,這次的能量前所未有的多,漲得他身體里的異能核心都隱隱作痛。

    他深呼一口氣,左手梳理狂暴的異能,右手治愈系異能,白色光芒和金色碎光升騰而起,猶如颶風一般從他所在的地方開始席卷。

    一米,十米,一百米!

    無邊無際的黑色深淵沼澤中心升起一輪白色與金色交織的太陽,陽光照過之處,堵塞壓抑在這兒不知道多少年的狂化力量散去,并成了剔透的墨色。

    寬大的土坑內,靠在晶石堆上的蒼突然吸了口氣,目光緊緊地盯著單膝跪在自己雙腿之間的林落。

    他感覺到了,自己深重狂暴的狂化力量,消散了一些。

    有一團溫暖的光,在他精神海的最深處扎根,探出了些許尚且柔嫩,但生命力十足的根系。

    原來……那些被林落梳理狂化的狂獸竟然是這樣的感覺……他被壓制的力量,也恢復了一小部分。

    “呃——”突然,閉著眼睛的林落身體一軟,整個人倒在蒼支起的腿上。

    蒼一把將他抱住,發現他臉色微微的發白。頓時心頭一窒,抱著他一下子起身,就要往土坑外走去。

    但是很快,憑借敏銳的感知,察覺到林落竟然只是泰國疲累睡了過去,并不是他以為的出了什么事。

    從來不為任何單膝所動的他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氣,看林落的臉貼在他手臂上,睡得甜香無比的模樣,往自己簡單鋪了幾張獸皮的獸皮床走去。

    他順手從旁邊扯過幾張一看就特別綿軟的獸皮,又鋪了兩張后把林落放上去,然后退開兩步,走出自己的土坑。

    ——

    “首領,這是我們從獸人大軍那邊得到的消息。”

    “金月祭司調動失落之地的獸人大軍也不是無所顧忌的,大月城的其他金月祭司可都盯著他,有很大概率,他只能就這樣結束這場戰爭!

    其他幾個王族的狂獸首領也道:“我們那邊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眼看著快到夏季了,嗜獸族就要大肆繁衍,把我們按在這兒。到時候嗜獸族沖過來,他們就得直接面對!

    “不過經過這一次,咱們與獸神殿之間徹底撕破了臉,之后怕是不可能從他們那里得到什么幫助!

    如今幾個王族的狂獸結盟,建立起了一個以原先各自的狂獸營地為基礎的聯合營地,大家考慮的,也是整個狂獸營地的得失。

    一些性格比較暴烈的狂獸哼著道:“我們也不需要他們的食物了,他們離得越遠越好!

    站在他旁邊的狂獸皺著眉道:“我們是不怎么需要他們提供的獵物。但嗜獸族的繁衍速度大家是知道的,我們可以擊退他們一年。

    兩年,三年四年,但獸神殿那邊肯定不會再將狂獸白送給我們,我們的數量只會越來越少,最后……”

    這個狂獸的話沒有說完,但未盡之語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是的,這是幾個王族的狂獸首領心頭最擔心的問題。

    狂獸強大,但也會受傷死亡,而哪怕把他們所有獸都填在失落之地,也沒有辦法將所有嗜獸族趕盡殺絕。

    他們夾在獸神殿和嗜獸族中間,稍有不慎,就是覆滅。

    短時間內,這些問題商量不出具體的解決辦法,眼看著天已經黑了,山爾他們陸陸續續離開。

    蒼回到自己的土坑,卻沒在獸皮床鋪上看見被他親自放上去的身影,只在空氣中,殘留著林落的氣息。

    他彎腰,將特地給林落鋪的兩張獸皮撿起來,搭在旁邊。

    而另一邊,醒來之后就快速摸到營地中心,正準備進屋子的林落忽然聽到身旁傳來的腳步聲,還以為是誰,一下子轉過身去。

    隨即有些意外:“桀,你怎么來這兒?”

    “神侍大人!鄙眢w徹底好了的桀看起來英俊非常,野性十足。

    哪怕他盡量克制,他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屋子的獸皮簾上,仿佛對里邊特別感興趣。

    林落一下子反應過來,對他道:“快進來吧,正好快到吃晚食的時間了!

    第79章

    林落走在前邊,桀跟在他身后,一進去,目光就定在坐在床上的半獸人狂獸上。

    天已經黑了,因為她在,哪怕林落沒回來,強也在屋子里點了兩根火把。

    火光躍動下,她金色的頭發猶如最華美的金色綢緞,波光粼粼。

    而金色的眉毛,金色的眼睫,金色的瞳孔,是點綴在這匹金色綢緞上的明珠。

    桀長腿一邁,跨到石床邊,低沉的聲音隱隱發顫,“阿母……”

    林落心頭一驚,半獸人狂獸,竟然是桀的母親?!

    可是,可是按照獸神殿將半獸人狂獸圈養起來,當作生育狂獸的工具這點來看,狂獸一旦被生出,跟半獸人狂獸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桀怎么會認得。

    在他想著的時候,叫了那一聲后,再也沒有出聲的桀站在石床邊緣,轉過身來,“神侍大人應該在好奇,我為什么會記得自己的阿母!

    他道:“在大月城,有很多個獸場,那里關押著很多跟我阿母一樣的半獸人狂獸,他們從降生那刻起,就被釘入禁具,防止他們太過強大,逃脫束縛!

    “這些禁具會隨著他們的年紀而越來越深,越來越大,最后完全把他們的上本身固定,動彈不得。然后在那里生下一個個跟我一樣的狂獸!

    “而我第一次見到阿母,卻不是在獸場,是在某個金月祭司的身邊……”桀的身體出現狂化跡象,神情猙獰,眼睛里的厭惡和恨意令人心驚。

    原本根據半獸人狂獸身上多次生育的痕跡,以及后頸上的禁具,推斷出獸神殿將他們當作生育工具的林落這時才知道,他低估獸神殿的惡。

    桀的阿母為什么會出現在其他金月祭司的身邊?

    一定是金月祭司將她帶出去的,帶出去之后呢……

    一個是身體健全,地位極高的金月祭司,一個是被上了禁具,對外界毫無感知,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性狂獸,會發生什么事可想而知。

    整個黑金王族,除了大月城的獸神殿,在其他能夠稱之為城的聚集地,還有無數個獸神殿,暗地中,還不知道多少半獸人狂獸被他們殘害。

    林落催動異能,將桀的狂化壓下去。

    桀恢復之后,問他:“神侍大人,我阿母還可以恢復獸形嗎!

    “狂獸的狂化,是獸人力量在還是胚胎的時候產生的一種突變,他讓你們更強大。但是每一次使用力量,狂化成都就會變深,直到你們的力量崩潰失控!

    “你阿母……她沒有使用過力量,按理來說狂化跡象極淺。但是獸神殿又讓她攝入了過量的獸神之心,這導致他的精神和力量都出現了問題。”

    “我現在每天都會給她治療一會兒,至于能否可以恢復獸形,暫時還未可知!

    桀聽完,回頭望著無知無覺,眼神麻木,對外界毫無感知的阿母,片刻后道:“也許這樣也是好的。”

    ——

    見到半獸人狂獸,并且親手將獵物遞到她手里,跟林落一起看著她將獵物吃完后,桀才離開。

    屋子里只剩下林落和半獸人狂獸后,林落收拾著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腦子里全是半獸人狂獸被山爾他們送到自己這邊的模樣,還有桀剛才說的那些……

    那么多的半獸人狂獸在他看不到,卻知道的地方不見天日。

    “呼——”林落掀了掀沉重的獸皮被子,翻了個身,忍不住想。

    如果能把那些半獸人狂獸,還有狂獸們,全部帶到狂獸營地就好了。

    在這里,他們會是同類,會是伙伴,沒有人會做那些傷害他們的事。

    但是,要怎么樣才能把他們帶過來呢。

    林落腦袋里瞬間浮現的,是一個字,搶!

    可獸神殿占據了大片土地,還有那么多的獸人大軍,這條路并不好走。

    想了一夜,在腦袋里列出好幾條不知道能不能的想法。

    直到天亮,他才感到了困意,卷著獸皮被子睡過去。

    下午醒來之后,直接找到蒼,“首領,如果我們能夠在嗜獸族大舉來犯的時候給予它們雷霆一擊,迅速剿殺掉大部分,金月祭司那樣的獸是不是能少大半!

    昨天剛與幾個王族狂獸首領,商討如何避開各個王族和嗜獸族的雙重夾擊的蒼望著他:“是。”

    林落松了口氣,那他想的辦法能用。

    只要能夠重創嗜獸族,順便震懾了王族的獸神殿,那他們就有一些時間好好發展發展營地了。

    在這期間,他們可以想想怎么才能救出更多的狂獸和半獸人狂獸。

    放松欣喜之余,林落抬頭,正要跟他說自己恐怕要帶些狂獸,去失落之地四處找找東西,便看到了蒼目光里的意思。

    在詢問他,他說的那件事是否對他有害。

    他那一雙異色眼眸比尋?瘾F更冷,攻擊性更強,但此時,卻讓他眼里的情緒格外……讓林落心悸。

    林落都快忍不住上前捂住他的眼睛了,讓他別那么看著自己。

    他道:“你……沒事的,我是打算做一些東西,就像咱們之前用的草球,投石塊的那樣的東西!

    當然,他這次想做的東西比這兩樣厲害多了。

    昨天夜里他思索許久,最終決定,做一批土火藥出來,對付夏季就會極速繁殖,大舉來犯的嗜獸族。

    之前獸人大軍來犯沒用這東西,一是時間不夠,那些原材料都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埋著,沒有制造的時間。

    二是他始終不想制造無端的殺戮。

    火藥,人類歷史上舉足輕重的一項發明,它讓無數國家淪為殖民地,讓無數國門為它打開,在肉體凡胎面前,它就是死神的鐮刀。哪怕是比人類強大的獸人和狂獸,也會被它轟開血肉。

    但是對付嗜獸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對蒼道:“做那件東西需要一些材料,過幾天我就帶著一些狂獸去找找!

    蒼眼里的情緒在他這么說后靜下來一些,他沒有說阻止林落去的話,只是實事求是地道:

    “金月祭司雖然讓獸人大軍退離,但營地里并不能完全排除有他的眼線!

    “你外出,必須帶上足夠的狂獸,保證你的安全。”

    如果不是在這個戰爭剛剛結束的敏感時期,他必須在營地震懾金月祭司和獸人大軍,蒼是跟著林落一起出去,保護他的不二人選。

    在這方面,林落從來都聽他們的,乖乖點頭:“好!

    天氣越來越熱,才幾天而已,被火燒過的草地就冒出了一層淺淺的嫩綠。

    營地里栽種的姜,甜樹,倒還好,獸人大軍占領這里的時間不長,也看出這些是特意種植的,覺得以后能用到,所以沒有故意破壞。

    金燦燦的陽光下,它們在風里搖擺,將帶著綠植特有的新鮮的澀味吹送到林落和蒼的鼻端。

    林落的唇角不由得上揚,露出笑容。

    忽然,就在他和蒼聊著營地里的事情的時候,一個瘦瘦小小,去年才來的小狂獸眼巴巴地瞅著他,親近意味十足地道:“神侍大人,您可不可以也當我的半獸人啊!

    “!!”林落刷地低頭,看向這個小狂獸,“?!”

    蒼也低頭,異色瞳孔向內縮了縮,閃爍著捕獵前的危險氣息。

    小狂獸有些害羞地揪著自己身上的獸皮袍子,對林落道:“他們說,對自己的半獸人要特別特別好,把所有的獵物都給半獸人,這樣就可以跟半獸人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也想對神侍大人您好,想跟神侍大人一直在營地里,所以神侍大人做我的半獸人吧!

    林落:“……”

    合著這個小狂獸還不知道做獸人跟狂獸的半獸人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聽營地里的那些狂獸隨口說了幾句。

    他拍拍胸口,張嘴,正要摸摸這個小狂獸的腦袋,小狂獸揪著獸皮袍子的手更緊了,有些害怕地把目光轉向站在林落身邊的蒼:

    “首……首領,您答應嗎,您是神侍大人的第一個狂獸,我只當第二個!

    “我很乖的。”

    林落渾身僵住了,眼睛一點點睜大,感覺自己被一悶棍敲在腦袋上,“你,你說什么?什么首領是我的第一個狂獸?”

    小狂獸很乖,他問什么就答什么:“我們營地的狂獸都知道呀,首領是神侍大人的第一個狂獸哦!

    林落的眼睛瞪到了最大,臉頰逐漸升溫。

    他從未覺得身旁的蒼存在感這么強過,讓他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每一寸皮膚,都能感受到都屬于蒼的氣息。

    啊啊啊這見鬼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傳出來的,蒼怎么就是他的狂獸了!

    “神侍大人只有我一個狂獸,其他獸想要當第二個,得打敗我!本驮诹致淠X子亂成一團的時候,耳朵邊突然傳來蒼的聲音。

    他的腦子徹底宕機了,扭頭看向蒼,什么東西,你在說什么東西?!

    小狂獸的臉一下子皺巴了,別說他了,就是營地里其他狂獸,還有幾個王族的狂獸,都打不過首領。

    但是,望著神侍大人,他握著拳頭道:“我現在還打不過首領,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來找首領你的!

    “神侍大人你一定要等著我!”

    小狂獸邁著矯健的兩條腿跑了,留在原地的林落選擇性地把蒼剛才說的那番話忘記,隨便招呼一聲抬腳就要回自己的屋子。

    下一秒,他的腳步被強制停住。

    他呼吸一頓,視線下移,落在自己被蒼拉住的手上,跟蒼的眼睛對上:“首……首領……”

    這一瞬,被他強行忘記的話在腦海中浮現,蒼說,他是自己的狂獸,誰想當第二個,打敗他才行。

    那意思,就是承認小狂獸說的那些話了,他是自己的……

    第80章

    林落:“我們什么時候是那樣的關系?!”

    “神侍大人剛來營地的時候,在所有狂獸的面前,說我強壯……”蒼直視著他,道,“在獸人大陸上,對一個獸人夸他強壯,就是想讓他成為自己的伴侶。”

    林落:“……”

    林落想起來了,是的,剛來狂獸營地的時候,他為了盡快給狂獸們治療,讓蒼把整個營地的狂獸叫到一起過,順嘴,說蒼強壯。

    可他那只是在闡述事實啊,蒼那兩米多,在狂獸里也鶴立雞群的身高和結實柔韌的肌肉,確實非常強悍。

    原來快一年了,他在狂獸們眼里,竟然是蒼的追求者?

    林落麻了,知道自己是吃了不是土生土長的獸人的虧,他帶著臉上微微的燙意,小聲對蒼道:“那我們找個機會,把那件事兒是假的,是我不知道那個意思的消息慢慢傳出去吧!

    蒼:“不用!

    林落:“啊?為什么?”

    蒼:“我想成為你的狂獸!

    林落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蒼,狂獸的首領,竟然對他說想成為他的狂獸。

    這可不是自己不知道這邊一些風俗習慣,才會夸他強壯,他的意思明明白白地擺在林落的面前。

    林落罕見地有些結巴:“這,這太突然了!

    蒼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漠然,但眼里的情緒卻有些溫軟,對他道:“不突然!

    這還不突然啊,在蒼說這兩句話之前,林落給蒼貼的標簽只有幾個,狂獸首領,一個超級厲害的狂獸,可以信任的合作對象。

    現在卻告訴他,蒼準備往他自己身上貼一個,林落的狂獸(林落男朋友=林落老公)的標簽。

    林落慌了,急了,抿著嘴唇急匆匆地道:“啊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一些藥沒有做,肚子也很餓,我想回去吃東西了,我走了啊!”

    一邊說,他一邊往自己的住處大步走去,走著走著干脆撒開腿就跑!

    啊啊啊,誰來把他今天的腦子挖了吧,合伙人突然變樣了誰懂!

    ——

    那天發生的事,林落一個字都沒再提,蒼也和從前沒什么區別。

    這樣的狀態,讓林落悄悄松了口氣,主打一個你不說我不說,那就先放一邊的放過自己的精神狀態,開始著手準備出去尋找制造火藥材料的這件事。

    嗜獸族的繁殖力超乎尋常的恐怖,一只蟲母,每天可以誕下幾萬只卵,這些卵又會在短時間內破殼而出。

    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幼體嗜獸族成長速度非?,每個獸年的夏天,是他們最為猖獗強大的時候。所以蒼他們才不得不提前剿殺一批,減輕夏天的負擔。

    但也只能減輕一點而已,徹底吞噬了兩個王族的嗜獸族絕不是能輕易對付的,過去數年,各個王族源源不斷地押送狂獸到這里,又派遣那么多獸人,才延緩了它們前進的步伐。

    林落必須得抓緊時間,找齊火藥的原材料,提前做出應對,才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神侍大人,他們那邊已經準備好了!睆娮哌M來。

    林落拎上自己裝著些小東西的獸皮包包,點頭:“走吧!

    營地邊緣,足足一千五百個狂獸整整齊齊地站在那兒,他們中有飛行狂獸,陸地狂獸,還有水里的狂獸。

    每個狂獸,都散發著強大的氣息,絕對是狂獸里頂尖的那一批了。

    林落還在里邊看到了桀。

    他扭頭,看向出來送他的幾個狂獸營地的首領,目光在看到蒼的時候,微微閃了一下,揪著趴在地上的強的毛毛,爬到她的背上。

    “吼!”狂獸們頓時發出獸吼聲。

    林落從他們的吼聲里聽出了擔心和不舍,還有對他各種各樣的情緒,高高地坐在強背上道:“沒事的,有這么多同伴呢!

    “我們先走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咱們這邊還好,山爾你們那邊獵物圈,隔魚的網都還沒做完,爭取這個獸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好!

    他知道自己不走,蒼,山爾他們絕不會提前離去,說完之后,直接讓強撒開腿跑。

    他身后,隨行保護土地狂獸們也立刻跟上,轟隆隆地向著遠方跑去。

    這不是林落第一次遠行,在小樹他們部落,出發去城換鹽的時候,還有從城到失落之地的時候,他在外野行了一兩個月。

    但是那些地方,多是山林。

    失落之地卻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平原,他一眼望去,能夠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的獵物,它們在悠閑地吃草,嬉戲打鬧,兇險捕獵,野蠻的生機占據他的腦海,讓他仿佛看到了天的盡頭。

    為了照顧他跟狂獸相比嬌弱許多的身體,狂獸們奔跑的速度不算快,從狂獸營地出來到天邊漸漸染上暮色,他們在一條河的邊緣停下來。

    強將他放下,一些狂獸去尋找燒火的柴火。一些狂獸去打獵,一些狂獸將失落之地隨處可見的石頭抱過來,在地上壘出三面墻,并在里邊鋪上一層層的獸皮。

    晚上,他們睡外邊的草地上,這里就是林落歇息的地方。

    “神侍大人,水!

    坐在火邊,就著火光在特意制作過的獸皮上寫寫畫畫的林落抬起頭,接過強手里的石頭杯子:“你們喝的都是燒過的水吧?”

    強點頭:“按照您說的,都是燒到咕嚕咕嚕的熱水!

    平原上的河流,源頭太過遙遠,不知道上游是個什么情況,搞不好什么地方就有野獸倒在里邊,污染了水質。

    雖然有治療異能,可以為狂獸治療,但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能少點事就少點事吧。

    強微微往他這邊湊了湊,看他手里的獸皮。

    林落看她感興趣,把獸皮往她那邊移了點,手指點在獸皮左下角,一個畫著彎曲線條的地方:“我們現在在這兒!

    “咱們順著這條河下來,趕了一天的路,按照你們的速度,此刻咱們距營地已經一百公里左右了!

    這不是狂獸們的極限速度,要不是為了照顧他,狂獸們的速度比現在要翻幾番。

    他的手指往前移,移到一個離現在所處地有些遠的地方,“大概八天左右,我們就可以到你們首領說的那個地方了。”

    他們這趟出來,要找到制造火藥的硝,硫磺。

    林落不是化學專業的,知道土火藥的制作方法,還是小的時候爺爺專門幫采石場安放炸山的炸藥,耳濡目染的。

    那時候管得不嚴,村里的人還會去他爺爺那兒買一些土火藥自己開山采石,去河里炸魚。

    所以他才會想到用土火藥對付噬獸族。

    他也知道硝和硫磺的樣子,在確定制作土火藥后,就把蒼他們一幫人聚起來,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

    運氣不錯,他還真的從蒼那兒得到關于硝的一些消息。

    據蒼說,之前他帶領狂獸們出來狩獵的時候,曾經在營地東南面的一處地方見到過他說的,地面上白白的粉末狀的東西。

    硝的分布十分廣泛,特征也很明顯。除了埋藏于地底的含硝的礦石,堿土地上也會析出硝,在地面上形成白白的霜狀物。

    光憑蒼的說詞,沒有親眼見到,林落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硝。

    可是在對遼闊無比的失落之地了解不多的情況下,去蒼說的那個地方看看,成本比他們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低多了。

    至于硫磺,沒從蒼他們那兒得到消息,他們得自己到處尋找蹤跡了。

    強一直覺得自家的神侍大人十分神秘,強大,眼前這塊獸皮上竟然用木炭畫著他們來時的路,小小的,但是仔細看,就可以發現跟他們來時看到的大概地勢一模一樣。

    “神侍大人,吃肉了。”他們正湊在一塊兒說話的時候,一個狂獸用寬大柔韌的葉子,包著熱氣騰騰的肉塊走過來。

    他另外一只手上還端著一個石頭碗,里邊是散發著騰騰熱氣,純正的肉香味兒勾著人肚子里的饞蟲。

    林落把獸皮折疊好,放進自己的獸皮包,起身接過肉和湯,“謝謝藤草!

    叫藤草的狂獸沒想到林落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陽光俊氣的臉上露出與之不符的憨笑,“神侍大人您吃,我就在旁邊,吃完了我再去給您拿。”

    “那你呢,吃了嗎?”

    “我待會兒吃。”

    “去拿過來一起吃吧!

    叫藤草的狂獸眨了眨眼睛,林落望著他,對著烤肉豬肉湯的地方揚了揚下巴,“去吧!

    “是!

    很快,藤草把屬于他的那份食物拿過來,坐在林落旁邊。

    以防意外,并且為了他,他們出來的時候帶了一部分腌制的肉,還有鹽,姜,辣椒,這樣哪怕他們在途中一時半會找不到獵物,他也不會餓肚子。

    不過今天運氣不錯,抓捕獵物的狂獸抓到了足夠他們吃的獵物。

    狂獸營地的獵物處理方法早就跟林落剛去的時候不一樣了,放血,去皮,腌制……

    做出來的烤肉,肉湯,都已經接近林落自己做的,林落吃得十分滿足。

    吃完后,林落在河邊簡單地洗漱一下,裹著狂獸們給他壘的臨時住處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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