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康和伊等人住的土坑里出來,林落對強道:“你先回去,就像我昨天做的那樣,在石鍋里加水還有那種藥草,過一會兒康他們會去領。”
“那神侍大人您呢,您一個人不太方便。”
“我叫一個獸人跟著就是。”自從出了被人暗中窺視的事,林落就時刻注意著,身為純種人的他實在是太過弱小,對獸人半獸人來說并不致命的傷放在他身上足以把他碾成肉泥。
雖然他的異能對獸人有作用,但林落謹慎,有個獸人跟著更安全一些。
他回頭詢問和康還有伊同住的其他四個獸人:“你們中有誰有空閑的時間,隨我去給其他獸人戰士治療祈福。”
四個獸人愣了一下,獸形為黑豹的獸人反應最快,走出土坑到林落跟前:“神侍大人,我跟您一起去。”
“那走吧,”林落臨走之時叮囑康,“我的住所在靠里的地方,緊挨著巨石,神賜之水端回來后盡快給你弟弟喝下。”
康十分恭敬地將右手放在左胸:“是。”
林落帶著那個原型和強同為黑豹的獸人去其他土坑,傷勢輕的,直接治療,重的利用祈福的名義遮掩,再用手里為數不多的藥草進行處理。
才一上午,林落采來的牛舌片全用完了,止血的藥草也告罄,他把最后一些止血的藥草舂碎糊在獸人的小腿上,道:“后天還要換一次藥,這兩天如果可以,不要觸碰到水。”
說著,他站起身。
突然,他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的,下意識扶住旁邊的黑豹獸人。
黑豹獸人被嚇到了,緊緊地攙扶著他:“神侍大人,您怎么了?!”
林落用力閉了閉眼睛,等耳朵里的嗡嗡聲散去,忍著胸口的憋悶道:“蹲太久了,血液一下子沖上來。”
“走吧,藥草已經沒有了,回我住的地方。”
獸人不放心,變成獸形用尾巴把林落卷到背上,馱著他回神侍居住的那片土坑。
林落剛從黑豹的背上滑下來,蹲坐在土坑前的紅雨看到他,抬起頭,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難受,眼睛紅紅的。
林落想到什么,走到他跟前,還不等他說話,紅雨抬頭望著他:“落,我救不了他們,明明他們就在我面前那么難受,我還是救不了他們……”
林落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紅雨是紅石部落首領最小的孩子,被親人養得有些驕傲,但卻心軟天真,直面獸人戰士的死亡和痛苦,讓他受不了。
林落蹲下身直視著他,心里有個決定,“今天下午你跟我先去采藥草,然后一起去給獸人們療傷祈福。”
“落……我……”
“起來,先吃點烤肉,然后就開始做事。”傷員多,林落沒時間細說,要不是對紅雨的性格有所了解,他也不會貿然地帶上紅雨。
他的治療手段和獸神殿的不一樣,要是獸神殿的祭司和神侍排外,他就是異端。
幾人隨便吃點東西,林落背上空背包,再把另外一個背包給紅雨,帶著他,還有強到生長著牛舌片的地方。
這里的牛舌片根本沒有被人采摘過,已經長了一大片,下邊的老葉子都變脆腐爛,上面的葉片又肥又厚,扒開野草全都是。
紅雨在城的時候跟著他去交換貨物的地方找過新鮮的藥草,但是這種并沒有見過,他望著已經在采摘的林落:“落,這種也是藥草?”
“是,”林落把幾片牛舌片拿到他面前,“它叫牛舌片,你應該看到很多獸人的傷口了吧,里邊的肉都是紅的,還有白色的膿液。”
“把它舂碎包上去,可以將膿液吸出來。”
紅雨一下子將牛舌片拿到手中,震驚地望著林落。
給獸人治療祈福的時候,他已經發現很多重傷的獸人都有傷口發紅,還生出白色液體的跡象,而這樣的獸人往往伴隨著發熱,治療對他們已經沒用了。
但是落剛才說了,這種藥草可以把白色的液體吸出來,紅雨手有些顫抖:“那……那他們會不會好一些?!”
林落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還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給獸人用上,具體效果要等幾天才能看到。”
他指著地上一大片的牛舌片道:“牛舌片只有成熟的葉片藥效最足,嫩葉不能采,它的根莖也沒有用,所以我們采摘的時候只采它長成的老葉。”
林落把牛舌片的藥效和用法告訴紅雨,紅雨眼神奇怪震驚地望著他,這還是紅雨第一次聽到藥草不用曬干,還能熬水給受傷的獸人喝,跟紅葉叔叔教的方法一點都不一樣。
他望著落,沒有把一些話問出口。
他現在只想讓那些獸人戰士好一點,哪怕……哪怕減輕他們一兩分的痛苦也可以。
牛舌片一棵挨著一棵,葉片又大,兩個背包沒一會兒就裝滿了,強還用獸皮繩子捆了一大捆帶回去,夠他們再用今天下午的。
畢竟是需要新鮮的時候用才能發揮做大藥效的藥草,采多了堆在那兒也只能腐爛,林落把紅雨叫上,繼續去為獸人戰士治療祈福。
第二天,紅雨自己背著牛舌片去他看管的土坑范圍內救治獸人。
這一天,林落使用牛舌片為獸人戰士治療祈福的第四天,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他剛從一個土坑里走爬上來,正準備往神侍住所走去,一個身影急匆匆地沖他走過來,光影一閃,滿面驚喜和感激的康結結巴巴地道:“神……神侍大人,伊他醒了!”
林落身上的困乏都被帶走幾分:“走,我去看看。”
康用力點頭,帶著他往他們住的土坑快步走過去。
土坑里的幾個獸人都圍在伊的身邊,看到林落來,紛紛將右手放在左胸上:“拜見神侍大人。”
“起來吧,”林落蹲到伊的跟前,“伊,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邊說,他邊把手放到伊的額頭上,前幾天一直散發著高熱的額頭退了燒,是正常的體溫,因為高燒而通紅的臉也恢復原本的小麥色。
伊那天燒糊涂了,只隱約記得林落帶給他的又親近又舒適的感受,一見到林落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兩顆小虎牙尖尖的:“神侍大人,我很好。”
這幾天他用的牛舌片是最多的,而且每半天就要換一次,每次換下來的牛舌片都吸滿了膿液,昨天才把膿液吸干凈,露出原本的肉色。
林落知道,牛舌片的作用不小,獸人強迫的體格也是自己能夠治療成功的關鍵。
他查看了一下伊的身體,笑著道:“再包幾天藥,喝幾天神賜之水,你的傷就沒事了。”
康嘴巴咧出笑容,突然,他如同那日求林落救伊一樣跪在林落的面前,捧著他的麻衣衣擺:“神侍大人,謝謝您救了伊。”
“從今以后,不管神侍大人要我們兄弟做什么,我們都會遵從您的指令。”
伊也肅著臉,跟哥哥一樣翻身跪在地上,捧著林落的衣擺。
另外四個獸人親眼見證了神跡,在林落之前,其他神侍都說伊要去見獸神了,甚至不肯為他治療,只為他祈福。
他們無比地相信,林落一定是一個很強大的神侍。
整日與噬獸族廝殺的他們,能夠得到這樣一位強大的神侍的庇佑,是他們最夢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