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白眠下意識地反問。
翁旭華長嘆一口氣,認命地點了點頭:“果然被我猜對了,你從山里來,出身這么蹊蹺,既沒有身份又沒有記憶,連手機都是第一天開始使用,你根本不像是一個現代人,再加上你有診脈算命的本領,我就更加確定——你不是人類,而是妖物。”
“妖?”白眠聽到這個猜想,忍住了想笑的沖動,繼續聽翁旭華往下說。
“我學醫一生,讀過無數醫書古籍,許多古籍中都有記載,山間萬物有靈,草木百獸得到靈氣滋養,修煉數十年,可以化作人形。以前我只把這當成一個傳說,直到你來了之后,我才意識到這有可能是真的,我大膽猜測,你就是附近山上修煉成精的妖!”
白眠輕輕笑了出來,翁旭華一臉嚴肅地追問:
“你說,是與不是?你說實話,我保證為你保密,只要你一心向善,即便你是妖,我也容得下你。”
白眠有些感動,她正色道:“師父,您放心,我不是妖,但也確實如您所說,我不是一個凡人,我的身份另有隱情,連我自己都沒有探究清楚,所以恕我現在還不能告訴您。”
翁旭華大為震驚:“難道你是……仙人?這世上真有仙人?哎呀呀,我真是糊涂,我無才無能,怎么敢叫一個仙人喊我師父!”
翁旭華的身體搖晃了幾下,似乎有些敬畏,他連著后退了幾步,白眠急忙扶住他的肩膀:“不,您有一顆仁心,足以做我的師父,況且我還要和您學習中醫知識呢,我們診脈的方式雖然不同,但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渡人渡己,如果我學會了中醫的本領,以后就可以幫助到更多的人。”
翁旭華被小徒弟這番話說動了:“是啊,仙人也不是全能的,拜師學藝又有何妨?那我們往后就仍以師徒相稱,我會把自己的本事全都教給你。”
說到這里,翁旭華又提起另一件事:“你把今天店里發生的事全都直播出去了,這樣恐怕有違醫德呀!無論是醫生還是算命大師,都不能曝光來者的隱私,否則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信任?”
白眠給翁旭華看了看賬號的粉絲數量:“就是因為這個直播間,下午店里才會來那么多客人,您也看見了,今日的收入明顯高于往日,我們靠開店為生,總得考慮得現實一些。”
翁旭華嘆了口氣:“即使你不說,我也明白,現在很多實體店生意不景氣,需要靠直播來拉動收益,或許是時代變了,我的想法也應該跟著變一變,可是我一想到要直播患者的隱私,就覺得心里過意不去……”
白眠了然一笑:“這樣吧,我答應您,下次直播之前我會調整鏡頭,讓鏡頭只拍攝患者的手部,不拍攝其他部位,并且我會開啟變聲器,幫患者換一個聲音,這樣直播間的觀眾就只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卻認不出患者是誰,患者在事情結束后也不至于社死。”
翁旭華緊皺的眉頭終于解開了,他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
“這是個辦法,今日過后,你的名聲算是打響了,恐怕以后找你算命的人要踏破門檻了,你得有一張自己的桌子,不能總是占著我的診脈案嘍!”
“卦無空算,你得收費,但按照老規矩,徒弟的收費不能越過師父去,”翁旭華掰著指頭說,“我的掛號費是十五元一次,你算命的費用便定為十元一次好了,往后我們兩張桌子并列擺開,桌前寫明費用,讓患者自行選擇,你覺得怎么樣?”
白眠欣然同意:“一切聽師父的安排。”
恰好這時高瑾也買好菜回來了,翁旭華低聲說:關于你的身份,我只問今日這一次,以后再也不問了,你師母那邊,我會去說通,我們今日的對話,再也不會有第四人知曉,你放心。”
說完之后,翁旭華就笑著走向高瑾,接過她手里的兜子,兩個人一起進廚房忙碌起來,作為今天的“功臣”,白眠不被允許進入廚房,她就坐在桌前,研究起直播間的變聲器功能。
過了一會,菜做好了,高瑾先是給每個人盛了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接著把菜一道道端上桌,第一道菜就是她專門排長隊給白眠買的十里香燒雞,這家的燒雞鮮嫩多汁,復烤一下更是香味撲鼻,上桌的時候,高瑾特意用筷子扯了一條大雞腿給白眠。
第二道菜是一大盆燉得軟爛的黃豆燉豬蹄,豬蹄被切成小塊,皮肉都被燉得軟糯粘牙,還帶著黃豆的香氣,讓人聞了就吞口水。
第三道菜是一道白灼菜心,這道菜做得格外清淡,恰好調節了前兩道菜的油膩。
菜都上齊之后,三人拿起筷子,在歡聲笑語中吃完了這一餐,從背影看去,他們仿佛是一家人。
飯后,翁旭華單獨把白眠叫到了樓上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位于走廊的盡頭,平時是反鎖著的,翁旭華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枚小鑰匙,打開了房門,帶白眠走進屋里。
剛一進去,白眠就聞見一股罕見的香氣,只見房間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柜子,這些柜子充滿了歲月的痕跡,那股香氣就是從柜子里傳出來。
翁旭華打開房間的窗子,窗外就是青山,他自豪地說:“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存放著我學醫以來一切珍貴的東西,你看,這些柜子里都是珍貴的藥材,有些是我從村民手里收的,有些是我自己上山挖的,還有這個——”
翁旭華走到一個朱紅色的大柜子前,這個柜子足足有一個人那么高,邊角已經掉了漆。
“這個,是我存放書籍的,自我學醫以來,凡是有價值的書籍,我都存放在這里。”
說著他打開柜門,整個人鉆進柜子,在書堆里翻找起來,翻找了許久,他才捧著一本舊書走出來,那本書厚重無比,像是一個巨大的字典,封面上寫著《中草藥寶典》。
翁旭華翻開寶典給白眠看,里面每一頁都記載了一種中草藥,上面不僅有精美的手繪圖片,還有詳細的文字講解,即使是外行也很容易就能看懂。
“就從這本書開始學起吧,”翁旭華把寶典遞給白眠,“從今天開始,你在閑暇時候對照此書自行學習,先學會辨認草藥,再教你別的。”
白眠謝過師父,捧著寶典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她剛把書放在桌上準備展開看時,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閃過,有個聲音在她耳邊播報——
“報告宿主,您今日獲得三十點善緣值,目前善緣值:30。”
“靈諦?”白眠立刻認出這是系統的聲音,“要多少善緣值才能恢復法力?”
“報告宿主,善緣值每日結算一次,算命一次可獲得十點善緣值,您每增加一百點善緣值,法力就會有新的突破。”
“知道了。”
白眠愜意地靠在枕頭上,看向臥室的窗外,慈心堂靠近大山,空氣很好,透過窗可以看見閃爍的星空,還有一輪皎潔的明月。
臥室的床很松軟,白眠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第二天早上她下樓的時候,慈心堂已經開始營業了,門口吵吵鬧鬧圍了一堆人,不用問也知道是來找她算命的。
“總算是走了!”
瘸哥嚷嚷著推門進來,白眠注意到他臉上多了好幾道血痕,像是被貓抓了一樣,她不禁覺得有些奇怪,瘸哥一向能打,怎么會吃這么大的虧?
“瘸哥,這是怎么了?”白眠問道。
瘸哥沒好氣地朝白眠抬起頭,展示自己的傷口:“還不都是因為你那句明天請早?你這么一說,害得那些大爺大媽一大清早就來排隊了,我打開店門的時候,一群大媽爭著搶著往里沖,最前面的兩個吵了起來,她們都說自己是來得最早的,要第一個算命,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我去拉架,結果被她們兩個誤傷了!”
說著,瘸哥有些心疼地照了照自己的臉,埋怨道:“你瞧瞧這給我抓的,都破了相了!”
白眠抱歉地一笑,這事確實是她考慮不周,她只說明日請早,卻沒制定具體規則,搞得大伙一團亂。
“那她們人現在在哪?”白眠問。
瘸哥朝外面努了努嘴:“喏,被警車拉走了唄,我又不能對女人動手,實在拉不開她們,看她們打成那樣,我怕出事就報了警,警方把兩人都帶走了。”
“幸好有你,否則店里真要變成斗毆現場了,”翁旭華笑著拿來一瓶碘伏,往瘸哥的傷口上抹,“今天你算是受工傷了,等這個月發工資的時候,我們一定好好補償你。”
“這才像話。”瘸哥嘟囔著,停止了發牢騷。
擦完碘伏,門口等待的人們不耐煩了,推開門朝里喊道:
“你們店里怎么回事,磨磨唧唧的,還不開門做生意?”
“就是,我已經在店門口等了兩個小時了,再不開門我要尿褲子了!”
“你那算什么,我早上五點就來了!”
“我凌晨三點來的,誰也別和我搶!”
白眠正準備出去制止眾人吵架,瘸哥卻搶在她前頭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他推開門對眾人大喊:“都別吵!以后算命采取搖獎機制,公平公正,人人都有機會!”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準備聽瘸哥宣布規則,店里其他人都一臉懵逼地看向瘸哥,只見瘸哥得意一笑,從門口停的一輛貨車上面推下來一個搖獎機。
“這是……雙色球?”人群里有人問。
“以前是雙色球的搖獎機,現在經過我的改造,這個機器總共可以放下一百個球,每搖一次會掉下來三個球,我們就用這個機器來決定誰能得到算命的機會!”
“以后每天早上九點準時開始搖獎,前一百名來店門口排隊的人可以領到一個號碼,再根據搖獎機掉落的號碼來決定算命的人選和順序,都聽懂了嗎?現在開始發放號碼!”瘸哥喊道。
聽到這個規則之后,人群立刻乖乖排成一個長隊,等著從瘸哥手里領取號碼牌,白眠注意到隊伍里有不少年輕人,還有些一看就是外地來的,看來自己的直播影響力真的不小。
“你還準備了這一手,我怎么不知道?”白眠頗為驚訝地看著瘸哥。
瘸哥嘿嘿一笑:“那當然,我可是改造小能手,平時店里什么東西壞了,都是我來修的!昨天聽你那么說,我就知道今天早上會有這一出,果然被我猜中了!”
“可是你為什么要幫我籌備這些,你不是不信算命嗎?”白眠打趣他。
瘸哥也不否認:“對啊,我是不信算命,可是誰會和錢過不去呢?你能給店里增加客流量,店里生意好起來,老板給我們漲工資是遲早的事,所以說,你就是我們的小財神,我當然要為你著想!”
翁旭華看著門口的搖獎機,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這個機器……怎么看著這么眼熟?”
瘸哥撓了撓頭:“這就是鎮上彩票店的機器啊,鎮上彩票店前兩天不是倒閉了嗎,店里所有東西都低價處理了,我就把機器弄過來了,不止這個,還有他們店里的一排桌椅,我雇個貨車都拉過來了,現在咱們店火了,每天都有一大群人來圍觀,那些大爺大媽都是上了年紀的,腿腳不好,他們看熱鬧的時候總得有個坐的地方不是?”
“好嘛,店里擺上桌椅,再賣點酸梅湯,大伙都來消磨時光,咱們這成奶茶店了!”翁旭華幽默道。
瘸哥發完了號碼牌,開始啟動搖獎機,透明玻璃罩里的小球飛速旋轉,最后有三個球依次落了下來,大伙都屏住呼吸,等著瘸哥宣布這三個號碼。
瘸哥看了一眼機器,高聲喊道:“08號,17號,43號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人群瞬間發出不滿的聲音,有些人垂頭喪氣地離開,還有些人留下來準備看熱鬧,只有被抽中的三個緣主一臉興奮,排著隊走進店里。
今天的三位緣主都是年輕女性,第一位緣主在桌前坐下,白眠按照慣例把手機擺到一旁,開起了直播,怕緣主感到困擾,白眠特地囑咐:“直播間已經使用了變聲器,如果你擔心泄露隱私,可以使用化名。”
緣主點點頭,面色焦慮地說起了自己的問題:
“大師,我叫曾莉,自從兩個月前開始,我就總是走霉運,我懷疑自己被什么東西纏上了,但是我也沒有頭緒,直到上周,我終于知道是為什么了——”
曾莉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黃紙:“這是我偶然間在門口發現的,上周我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踢歪了門口的入戶地墊,地墊下露出黃色的一角,我就拿起來看了看,發現是個折疊好的符咒,你看看,黃紙黑字,那字還像是拿血寫上去的,雖然我看不懂寫的是什么東西,但是第一眼就覺得陰森森的,我肯定是被這東西給咒了!”
她把符咒遞過來,小心翼翼地在白眠面前展開,白眠低頭看了一眼,立刻就認了出來——
“這是一張借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