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尾聲
姜拂玉讓人在假山后攔下她的時候, 姜青玉就知道,今日難逃一死。
以?她妹妹的手段,查到她與胡人勾結是遲早的事。
只是她沒有想到, 這一日來得如此快。
姜拂玉讓甲士將她按住,站在假山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是南陳公主, 享天下之養,為?什么要這么做?”
當年?山河焚滅,心系母國、砍下丈夫頭顱單騎走千里的陽城公主,竟然?會背叛母國,做胡人的間諜?
她是姜拂玉發自心底尊敬的長姐,如果沒有前世的記憶, 姜拂玉絕對不可能第一時間將線索鎖定在她身上。
三百張通關文?牒,分十次引進胡人武士,通過?身為?伴讀的女兒獲得姜瑤每次生?辰都會去半山寺的消息,令胡人埋伏于其中。
環環相扣,心機深重。
但凡姜拂玉或者姜瑤有一個被帶走, 以?林愫的性子, 肯定會按耐不住退兵的舉動,讓邊疆戰士兩年?的努力淪為?泡影。
……
遠處的宴會廳中歌舞升平, 奏樂與歡笑聲隔著湖泊與亭臺傳來。
林愫坐在主位上,穩定住朝中諸臣。談笑間, 目光卻時不時飄忽著望向遠方。
有臣子問:“君后,陛下去哪了, 為?何?還不歸席?”
林愫瞇著眼微笑, 舉杯相祝,“到后殿更衣, 想必就快歸來,讓本宮暫代陛下陪令尹飲一杯可好?”
……
甲兵掰開姜青玉的口,提著酒壺往她喉嚨里灌酒。
對死亡的恐懼讓她雙肩顫抖,眼睛紅得要滴血,一松開桎梏,她趴在地上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話,笑話,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不過?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哈哈……”
或許是快死了,她說話也?變得放肆了起來,“妹妹呀,你?沒有被選中聯姻,怎么會知道我當年?的痛楚,你?們都贊嘆我大義,但是誰能懂我的害怕和惶恐……那個人不是我殺的,是胡人部?族兄弟相殘,我那個愚蠢的丈夫不敵,被人砍下了頭,單于物盡其用,讓我捧著他?的頭顱回來,當做投誠南陳的禮物,他?們放我回來,就是我要做他?們的探子……”
姜拂玉捏緊拳頭,冷聲道:“所以?,你?就成了他?們辦事了?”
“是!”她梗著脖子,“可我能有什么辦法,他?們給?我下了毒,不幫他?們辦事我就得死,他?們讓給?父皇下藥,擾亂南陳,父皇老了,可我還年?輕,我要活下去,父皇當年?用我和親胡族,現在拿他?的命換我的命,這也?是他?找到。”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這些年?,我沒有一天能睡安穩覺!我本來已?經找到了解藥,我已?經遠遠避開,我不再摻和朝政,不想摻和胡人的事情,可是你?為?什么要讓我的女兒去做你?女兒的伴讀,讓我有了可以?獲知你?們行蹤的機會…唔……”
藥效發作,她口鼻中涌出鮮血。
“那這次呢?”姜拂玉問,“他?們用什么威脅你?的?”
她嘔著血,已?經沒有辦法再回答,姜拂玉猜到了,“你?當年?通敵殺死父皇的事嗎?”
姜拂玉走上前,垂眸看著倒地不起的她,提起她的衣領,那手帕胡亂擦了一下她的臉,“放心吧,你?是朕的姐姐,朕會保全你?的名節,你?通敵的事情,就隨著你?一起帶到棺材里。”
“畢竟,你?的女兒,將來還會成為?朕女兒的臣子。”
蘇培風被當成將來的棟梁培養,將來輔佐姜瑤,姜拂玉也?要顧惜她的名聲,她不能有一個亂臣賊子的母親。
話罷,姜拂玉讓人將她臉上的血擦干凈,推進湖中。
陽城公主姜青玉,宮宴中酒醉,失足落水溺亡。
……
接下來,姜拂玉又當朝下令處置了失職和收受賄賂的城門尉及其長官。
同時獎賞了救下姜瑤的謝家人。
封賞謝蘭修的同時,也?順水推舟兌現了對姜瑤的承諾,給?她老鄉——謝家二公子封爵。
在謝二與朝臣的強烈反對下,爵位沒有采用姜瑤擬的“霉國公”,而是比較好聽的“青國公”。除了姜瑤感?到有些失落外,大家都很滿意。
謝家一門雙國公,一時成為?上京美談。
賞罰過?后,半山寺的事就落下了帷幕。
姜瑤支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來到景儀宮。
宮人們沒有攔,姜瑤徑直拐了進去。
自從骨折以?后,她就沒有離開過?東儀宮,更別說來景儀宮了。
當她看到里面的裝飾,姜瑤愣住了。
主殿屏風后的位置被清理?了出來,成了個小隔間,里面擺著幾個蒲團,供奉著一樽佛像。
姜拂玉換下了天子御袍,長發用木簪挽起,手腕上掛著一串佛珠,跪坐在蒲團上打坐,打扮樸素好像寺里的僧人。
察覺到姜瑤到來,姜拂玉回過?頭,透窗的陽光將佛像的影子罩落在她身上,光影將蒲團切割成明暗兩半。
“阿昭來了。”
“娘親,大姨母……”
“是我做的。”
“那半山寺的胡人……”
“是她放進來的。”
姜瑤還沒問全,她就答了。
和姜瑤想的一樣。
姜瑤扶著屏風站了一會兒,又問:“母親的記憶?”
“阿昭猜的沒錯。”
姜拂玉站起身來,扶著姜瑤到外面的軟榻上坐好,手中磨搓著佛珠。
“阿昭想要知道,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嗎?”
姜瑤疑惑抬頭。
姜拂玉緩緩說道:“當初李家和襄陽王聯合將你?囚禁,想要屈打成招,讓你?承認刺殺的罪名,你?寧死不屈,他?們得不到供詞,就沒有辦法繼位正統,暫時拿你?沒辦法,只能一直在耗著。”
“如果他?們真的控制了你?爹,拿了你?爹的玉玨,就會先逼你?寫下供詞再殺你?,可是,他?們只是用這個信物逼你?乖乖受死,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姜拂玉努力保持語氣平穩,讓這場談話趨近于母女談心一樣。
隔了那么久,提起這些事情,姜瑤依然?脊背發涼。
她瞳孔顫動:“想要殺我的,不是李家人,也?不是襄陽王,那是……?”
“當時天牢在李家的掌控之中,你?的死活都掌控在李家人手里,李家人不想你?死,除非你?自盡,不然?任何?人都很難繞過?李家人在你?沒有反抗的情況下、不動聲色地處死你?。”
說到這些話,姜拂玉手中轉動佛珠的速度加快,仿佛在默默吟誦著清心咒,努力讓自己在這些記憶面前保持平靜。
“我查到了很多東西,想殺你?的人就是你?的大姨母,準確來說,是她背后的胡人,她與我一同長大,自然?知道我曾經轉交給?你?爹爹玉佩,她從母后那里拿來了玉佩的圖紙,找工匠復制了一塊玉佩。”
姜拂玉強行按耐住自己的情緒:“胡人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幫李家人謀權,他?們的意圖就是想要擾亂南陳,讓南陳人相斗相殺,你?莫名其妙死了,李家人的權位來路不正,那么天下藩王都可以?以?誅殺叛賊的名義進京,藩王之亂,天下割據,百姓魚肉相殘,南陳勢力削弱,胡人就可以?大張旗鼓地南下。”
姜瑤默然?,聽到這些往事,她許久說不出話來。
浮沉和碎光安安靜靜地落在裙擺上。
原來呀,她是被一塊假玉佩殺死的。
姜瑤開口道:“阿娘,我是不是有點蠢呀。”
姜拂玉很溫柔地說:“阿昭只是不擅長權謀。”
“阿昭呀,是個很善良的人。”
善良,是很可貴的品質。或許是在鄉野中長大,姜瑤身上帶著上京人所缺乏的真誠與善良。
她為?什么會一次次地中招,踩進別人的圈套里?
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她的善良與誠摯,不對人設防,她會無條件地關愛和信任她身邊的臣子,百姓,侍從,奴仆。
有人性的人和沒人性的人爭斗,往往會一敗涂地。
如果姜拂玉能夠讓姜瑤生?存在安靜祥和的環境中,她會成長成很好的人。
姜拂玉睫毛顫著,又道:“阿昭很好,但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她沒有給?姜瑤創造讓她能夠平安長大到足以?強大可以?去面對世界的家園,在她羽翼未滿之時就將她踢下巢穴,去面對外面的風雨。
不會飛的雛鳥,如何?能在野外生?存。
姜瑤摸了摸鼻子,“娘親已?經盡力了。”
“娘親也?在彌補,也?在努力學怎么對我好,對不對?”
這些年?為?什么姜拂玉要激進地肅清朝政,整頓百官?林愫為?什么要北征?
除了想要解決胡人那個巨大的威脅以?外,姜瑤能夠感?覺到,他?們動作如此急迫,為?的是她謀算。
論征戰和謀算,姜瑤不如人,姜拂玉和林愫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想要給?姜瑤創造一個政治清明的時代,容許將來能以?她的仁善治國。
很多人不是從生?下孩子那一刻就學會怎么當父母,孩子與父母總是在不斷地磨合,不斷地諒解。
姜瑤沒有怪過?姜拂玉,她只是覺得自己傻傻的,當姜拂玉的孩子有點費勁,姜拂玉養她這個女兒,也?有點不大省心罷了。
與其說姜瑤原諒了姜拂玉,倒不如說姜瑤和自己、和姜拂玉諒解了。
他?們終歸是一家人。
“爹爹有一句話說得對,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浮光清淺,明暗交錯中,有什么東西,隨著塵埃散去。
姜拂玉用掛著佛珠的手摸了摸姜瑤的頭。
姜瑤盯著佛珠,問道:“對了,阿娘,你?什么時候信佛了?”
姜拂玉說:“從你?失蹤那一刻起,阿娘心中有了憂怖,怕護不住你?,希望神佛能庇佑你?長大。”
雖然?,神佛虛無縹緲。
……
從景儀宮出來后,姜瑤拉著姜拂玉和自己去找林愫。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輪椅不坐,偏偏要蹦著過?去,像只僵尸一樣蹦蹦跳跳。
自從姜瑤被救回宮,她就感?覺姜拂玉和林愫之間的關系怪怪的。
姜瑤養傷那么久,就沒看見?他?們倆人同時來看望自己。
姜瑤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二位肯定是鬧別扭了。
這是他?們倆夫妻間的事,姜瑤原本不想管。可是她爹使小性子沒完沒了,她娘也?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居然?放任不管。
姜瑤看著他?們這個樣子,還是決定自己想辦法讓他?們和好。
林愫沒想到姜瑤和姜拂玉會一起來。
姜瑤看他?對著自己勾了勾唇角,似乎想給?他?的乖女兒一個熱情的笑容,但是目光觸及姜拂玉的時候臉又冷了下來。
最后目光落在姜瑤的腳上,“腿沒好就別亂跑,小心磕到。”
姜瑤拄著拐杖跳到花圃旁邊的石凳坐穩,“天天困在宮里,連出來都不能出來一下,我渾身不舒服……啊,這花都開了。”
花圃里是盛開的藍色繡球,迎風招搖。
林愫離京這些日子,花圃都是宮人在打理?,姜拂玉會偶爾過?來除草。
三年?前光禿禿的花圃,如今生?機勃勃,花枝錯落,蝴蝶環繞飛舞。
在靠近宮墻的一面,架起了竹編的架子,牽牛攀附而上,開出了紫色的花朵,搭配起藍色繡球,姜瑤心想,如果有手機能拍照,一定很好看。
最好呀,在旁邊豎一個藍色的牌子,上面寫“我在鳳儀宮很想你?”。
“爹爹,這花開得多好。”姜瑤指了指前面的花,“那些繡球花呀,都是娘親親手種的,我還幫忙挖土呢!”
姜拂玉已?經換下了僧袍,穿著淡藍的絲綢裙裝,漸變的裙裾好像繡球的藍花邊。
姜瑤創造的這個氣氛恰到好處,她走到林愫旁邊,牽起林愫的手,“還生?氣嗎?還怪我嗎?”
林愫想要避開,卻被她緊緊握住。
“阿序。”
林愫被這一聲喊得沒有脾氣了,身子也?軟了下來。
他?承認,那天是他?太?著急了,得知姜瑤失蹤一股腦把所有氣都撒在姜拂玉身上,憎惡她出了紕漏,沒有看好姜瑤,氣急之下扇了她一巴掌。
找回姜瑤以?后,每次回想起這件事,他?都輾轉難眠,開始感?到羞愧。
他?居然?打女人。
這件事足矣成為?他?一生?的污點。
林愫低下頭,不敢看姜拂玉的眼睛。眼里閃爍著淚光。
片刻后,他?終究是和緩了下來:“還疼嗎?”
姜拂玉笑著說道:“你?的力度很不錯。”
他?扇得對,也?幸虧姜瑤沒事,不然?姜拂玉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風晃落繡球花瓣,落在姜瑤的裙擺。
不遠處榴花盛開,枝葉繁茂。
陽光有些晃眼,姜瑤看著兩個人逐漸握起的雙手,深深嘆了口氣,還以?為?什么大矛盾呢,明明兩句話下來,就能和好,還得勞煩她把人撮合在一起。
這兩個人吶……
兩人回過?頭來,發現姜瑤在托腮認真端詳著他?們,目光對上的那刻,姜瑤連忙撿起拐杖,識趣地說道:“我這就回去,不打攪你?們。”
林愫有些尷尬,“不多坐一會?”
姜瑤才?不想看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呢。
“不了,我要回去了,你?們親熱完再找我吃飯吧!”姜瑤嚷嚷著身殘志堅地往外跳去,站在院子邊上朝他?們揮動著拐杖。
“再見?了……阿——”
不知道為?什么,姜瑤忽然?哽了一下,看見?他?們站在陽光下相親相愛的身影,低聲喊了一句。
“爸爸媽媽……”
天高云闊,白云悠悠,麻雀覓食歸來,屋檐下,是一堆嗷嗷待脯的小腦袋。
不知道為?什么,姜瑤忽而就有些神傷。
經歷過?穿越前那一世的姜瑤知道,不是所有父母都能做到對自己孩子不求回報地付出。
所以?,遇到姜拂玉和林愫的她多么幸運,雖然?經歷了很多曲折,但是他?們始終包容且愛著她。
有他?們在,姜瑤的人生?,就已?經圓滿了一半。
“阿昭在說什么?”
林愫一時沒聽清。
姜瑤揉了揉眼睛,笑著道:“沒什么,阿爹阿娘,我真的走了!”
……
陽城公主死后,蘇培風回家為?母親守孝,處理?喪事。
上官寒還在江南,他?已?經順利處理?完了父親的喪事。
禾青帶著他?的信回到了上京城,里面說,等他?把產業逐漸掌握,他?再帶著母親來京城定居。
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姜瑤和謝蘭修會在東儀宮中單獨相處。
謝蘭修來到書房時,姜瑤正訓練小貓減肥。
這只名叫發財的貓咪被東儀宮眾人投喂,已?經胖成了球,放地上能滾起來。
此刻,它被姜瑤逼著爬上卷輪跑步,它一次次想逃脫,一次次被姜瑤抓了回去。
肥胖讓它喪失了靈敏度,姜瑤這個瘸了只腿的人類都能輕易抓住它。
貓咪嗷嗚嗷嗚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見?到謝蘭修,姜瑤走神,讓貓抓住機會跳走,一溜煙從窗戶上躍了出去。
“唉,蘭修,你?回來了?”
半山寺的事情之后,謝蘭修回家休養了一陣子,也?就今天才?回來。
謝蘭修手里捧著一個匣子,遞給?姜瑤,眼神閃躲著道:“阿昭……這本是我給?你?準備好的生?辰禮,你?生?辰那日發生?了那么多意外,一直拖到今天才?送進宮。”
姜瑤迫不及待地打開木匣子,里頭躺著的,是一枚白玉的簪子。
上好的羊脂玉,不帶一絲雜色,簪子末端,雕刻這一朵山茶花。
姜瑤握在手中,冰涼冰涼的,她眨著眼睛,轉身看著謝蘭修,“蘭修……”
她瞇了瞇眼睛,“這簪子倒是不像尋常禮物。”
“你?原本準備給?我的,真的是發簪嗎?”
內室安靜下來。
風輕輕鼓動書案上的宣紙,發出細微聲音。
真是久違呀……
謝蘭修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不多時,耳根子都快滴血了。
謝蘭修最初給?姜瑤準備的禮物,確實不是發簪,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玉飾。但送出之前,被他?鬼使神差地換成了白玉發簪。
發簪,替君綰發。
看到發簪的那一刻,姜瑤就明白了,那天姜瑤在山溪間問他?的問題,有了答案。
姜瑤笑著看了謝蘭修許久,他?長舒了口氣,輕聲道:“阿昭,我愿意等。”
等她十五歲,等她及笄。
三年?的時光,他?賭得起。
哪怕用為?此付出一生?,他?也?愿意。
從甬長宮道前明燈匯聚的初遇,到東儀路日夜的朝夕相處,小公主好像對他?有種特殊的吸引力。
只要和小公主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目光,已?經全部?匯聚在那位小公主身上了。
這些天謝蘭修想了很多,如果非要找一個相伴一生?,除了姜瑤以?外,他?再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仿佛前生?在三生?石黃泉路上徘徊千遍,換來他?們這一世的相逢。
小公主主動相邀,他?還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姜瑤把發簪遞過?去,“郎君快來替我綰發。”
臉紅的郎君握著發簪靠近她,解開她的發帶。
柔軟的長發散落,在他?的指尖游走,可惜郎君學藝不精,梳理?了半天,卻總是沒個正形。
前面傳來笑聲,姜瑤花枝亂顫,“行了,不逗你?了!”
謝蘭修無奈地笑:“殿下……”
姜瑤扭過?頭看著他?,對上他?的明眸,“給?你?三年?時間,你?可得給?我好好學。”
“謝蘭修,你?今后必須學會為?我綰發。”
當然?,三年?學不會也?沒關系。
畢竟這一生?吶,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謝蘭修笑容柔和,跪在地上,虔誠得像信徒供奉神明,“好。”
……
多年?以?后,已?為?皇后的年?邁史官伏案編寫《南陳史》,寫的是南陳女帝姜瑤的平生?。
字字句句,無不在書寫女帝與男后的恩愛,年?少定情,相伴終老,一世恩愛。
千秋百代,世世相傳,后人讀之,無不慕艷。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在東儀宮某個平凡而和煦的下午,少年?少女玩笑打鬧。
他?們尚且年?輕。
一切,才?剛剛開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