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綏飛快讓自己冷靜下來,又拿起極其堅硬的螺紋長尖角、薄如蟬翼的鋒利尖翼等數種材料,修改提升材料內部的規則構架,再用記憶中的知識將其分別處理,最后將提取出的所有本源之物以特殊的順序和方式融合,最終得到一粒指甲蓋大小的,稍顯柔軟的亮銀色軟泥。
晏綏夾起這顆仿佛在緩緩流動的銀色軟泥,心里的期待達到頂峰。
他將銀色軟泥切成小塊,小心地往手術刀上的破口和裂縫上填補而去。
軟泥剛一貼近手術刀,就迅速化水融入刀身,同時熟悉的發熱感再次從手術刀上傳來。
真的有戲!
所有軟泥融入以后,手術刀維持著溫熱的手感,晏綏仔細感受了一下,發現手術刀確實愈合了一絲,但遠沒有小米大小的異化能量結晶效果好。
內心的興奮促使晏綏又在箱子里挑挑揀揀,重新挑出材料來繼續修復。
等他心頭的興奮勁過去后,已經徹底困得睜不開眼了。
他揉了揉發困的眼睛,強撐著簡單洗漱,然后一頭栽倒在床上。
……
…………
晏……
晏醫生……
找到……你了……
細碎的模糊囈語在耳邊回蕩,晏綏眼睫不安地顫動幾下,意識卻陷在黑暗中,無法清醒。
黑暗中,有什么在逐漸靠近。
濕漉黏膩的聲音悉悉索索,仿佛什么東西在地面滑動的聲音,然后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裹住了晏綏細白的腳踝,一點點往上蔓延,將他徹底裹得密不透風。
一道冰涼的吐息輕輕靠在晏綏的耳邊,低柔滑膩的囈語仿佛輕嘆一聲:“找到你了,晏醫生!
晏綏猛地睜開眼,一下彈坐起來。
夢中的冰冷黏膩仿佛還殘留在皮膚上,他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目光落在桌子上還未收拾起來的材料。
他微微瞇起眼,手指不由微微曲起,然后用力握拳。
得趕快修復手術刀了,不然想硬碰硬都沒有資格。
……
接下來的幾天,急診科里什么事都沒發生,晏綏也沒再做夢,日子平靜安穩。
然而這種平靜卻如山雨欲來,難言的危機感卻始終如烏云般悶在心頭,難以消解。
今天到急診科上班時,晏綏敏銳地發現這里似乎又有所不同。
他轉了一圈,發現除了早已修好的墻面以外,四樓處在裝修狀態的幾間辦公室已經改造完成,這里變成了縮小版的觀察室和實驗室,許多有些眼熟的儀器已經搬了進來。
“晏醫生晚上好,手術刀修復進度如何了?”
身后打開的門板被敲了敲,晏綏一回頭,看見了倚在門邊的裴野望。
晏綏回道:“裴大晚上好,修復已經有點成效了。”
裴野望:“那什么時候能做手術?”
晏綏老實道:“至少還要再過幾天,也需要更多的材料,不然我擔心手術過程中出現問題。”
說完,見裴野望靠在墻邊沒動,他又問:“裴大今晚不用去其他地方執行任務嗎?”
裴野望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笑道:“戰員們很能干,已經把任務都給包了,我一個閑人也就只能來跑腿送快遞!
說著,他邁步上前,打開放置在實驗臺上巨大的黑箱子。
晏綏探頭一看,發現里面裝得是早上他看中卻不能帶出的大量材料,還有各式武器。
裴野望說:“考慮到你的情況,以后你可以在這里完成你的實驗和研究!
晏綏雙眼一亮。
太好了,修復的進度能加快了。
裴野望指著另一邊十支淺綠色玻璃管,說:“這是上次從那些蟲卵和卵鞘中發現的物質制作的加速愈合藥劑,第一批已經投放給一線戰員們使用了,第二批我弄了點給你試試!
晏綏拿起其中一支仔細看了看,有些驚訝地挑眉。
純度和愈合功效都提升了不少,甚至還帶上了一點鎮靜心神的作用,那個特處局研究中心的技術力比他想象中要更強啊。
裴野望又拿起箱子另一側的一把砍刀顛了顛,遞給晏綏,繼續介紹道:“這幾把刀是從危險物材料制作的武器庫里挑出來簡單改造過的,精細器械的研究制作還需要時間,這些你先拿來應急!
晏綏的目光從材料移到武器上,不由接過裴野望手里那把小臂長的大砍刀顛了顛,指尖輕輕撫過寒光湛湛的刀刃,突然抬頭瞄了裴野望一眼,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裴野望挑眉:“怎么?”
晏綏眨巴眨巴眼,慢吞吞地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可以考慮系個領帶!
裴野望低頭看了眼自己隨意敞開了兩顆紐扣的灰黑襯衫領口,似笑非笑地問:“為什么?”
“你看。”
晏綏抬起手里的大砍刀,刀鋒微妙地貼近,在裴野望黑沉的眼眸下認真地用刀背貼在他領口比劃了兩下,刃尖距離脆弱的咽喉和下巴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危險的砍刀在喉間比劃著,刀背路過鼓鼓囊囊的胸肌,一路往腹部拉去,晏綏專注地看著砍刀劃過的路線,一本正經地說:“看這線條,多適合!
“啪”地一下,裴野望用力握住了晏綏細白的手腕。
他的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好玩嗎?”
晏綏誠實地說:“挺好玩的!
裴野望輕笑一聲,手一用力就輕松奪下了晏綏手里的大砍刀,反手用刀把頂起晏綏的下巴,饒有興致地盯著他說:“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晏綏的心漏跳一拍。
他仰著頭,略帶探究地和裴野望對視著,一時誰也沒說話。
突然,晏綏意識到什么,敏銳地問道:“食肉污泥的研究有成果了?”
裴野望挑了挑眉:“你猜它到底對什么刺激源有反應?”
晏綏反問道:“不會是我吧?”
裴野望臉上的笑意加深:“食肉污泥對你的聲音、圖像和視頻都有一定的反應,但反應最大還是你本人親自在的時候!
晏綏頗感荒謬,沉默片刻后冷靜地開口:“徐青山沒有這個反應。”
裴野望:“沒錯。”
晏綏剛想說什么,卻突然看到了裴野望身后墻面上的鐘。
他馬上將自己的下巴收回來,一邊匆匆往樓下走,一邊說:“到上班時間了,這個話題我們之后再聊!
裴野望跟上,問道:“為什么?現在不是挺閑的嗎?”
晏綏一怔,忍不住回身瞪了裴野望一眼,認真地說:“別烏鴉嘴,不吉利!
裴野望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就烏鴉嘴了?”
裴野望話音還沒落,刺耳又急促的救護車警笛聲突然從門外響起。
閃爍的紅藍光芒和前車燈由遠及近,照亮了夜色下的急診大樓。
剛好下到一樓的兩人一怔,倏地一同看向門外,只見幾臺救護車呼嘯而來,以夸張的速度直直沖入急診科的停車場。
這哪來的救護車?
蘇婉在導診臺后焦急又無措,掛著碩大黑眼圈的憔悴面容上滿是驚恐:“我我我今晚沒拜神……”
又被晏綏隱晦地瞪了一眼的裴野望摸了摸鼻子,兩人一同快步往大門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