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
“你想得美。”一想到這事兒, 祁少虞就覺得他虧死。
以前縱著陸宥禮,完全是因為他覺得陸宥禮是他媳婦,不能這么計較, 結(jié)果合著他才是給人家當媳婦那個。
陸宥禮表示沒關(guān)系:“小乖娶我也行的。”
“是嗎?”祁少虞懶洋洋地掀開眼皮:“讓我在上邊, 就相信你。”
陸宥禮瞇了瞇眼睛, 說得模棱兩可:“小乖可以試試。”
說來也是巧, 今晚的酒店是陸宥禮訂的,東京大大小小的酒店那么多, 他偏偏選中了祁少虞去年在東京住的那家,雖然不是同一個房間,但也夠說明一些微妙的緣分。
酒店的房間不大, 但那扇落地窗和去年如出一轍的漂亮, 遠遠望去, 車水馬龍匯聚成一片霓虹海,光影斑駁著倘佯,像蒙上了一層浮金。
祁少虞往后一倒, 整個人陷入軟綿綿的床墊里, 他在飛機上沒睡, 挑挑揀揀看了一部漫威系列的電影,這會兒倒是覺得腦袋有點重了。
“不想出去吃了,叫外賣吧。”
“好,想吃什么。”陸宥禮埋頭整理衣物,另一手去撈桌上的手機。
“豚骨叉燒拉面,還額外要一份章魚燒。”
“那杏仁抹茶布丁吃嗎。”
“吃的。”
后面床上就沒聲了,陸宥禮收拾好衣物, 從行李箱里拿出毯子搭在他身上,就去洗澡, 他出來的時候正巧外賣也到了。
熱騰騰的拉面擺在桌上,章魚燒上邊的醬汁在室光下泛著誘人的顏色,祁少虞很不爭氣的被香醒了。
他從浴室洗了把臉出來,陸宥禮看樣子吃完了,就坐在落地窗邊上的椅子上,身上松松垮地垮穿了條黑色短褲,上半身肌肉蓬勃,身后是高聳的華麗建筑,紙醉金迷的光落在他側(cè)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
祁少虞覺得,這種時候陸宥禮那雙分外好看的指骨上就該夾上一只煙,濃白的煙絲裊裊升起,模糊過視線,迷亂了不知道誰的眼。
嘖,算了,他可不想他們家“賢夫”學壞。
祁少虞慢悠悠的扯過椅子坐下,熱乎乎的高湯下肚,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陸宥禮還在查今年江戶川花火大會的時間,“預估今年看花火的人是沒有去年多的,過幾天正好有一場,民宿還是上次那家,已經(jīng)訂好了。”
他抬起頭來詢問祁少虞的意見:“明天白天去淺草寺逛逛,接近落日再到shibuya sky,下來之后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壽喜鍋,這個安排可以嗎?”
“當然。”祁少虞其實對旅游不感冒,他就是單純想和陸宥禮膩在一起,就算是待在酒店里躺三天都樂意至極。
飯后差不多是九點半,陸宥禮把垃圾都處理好,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袋子的酒水,白蘭地,威士忌,燒酒,甚至還有養(yǎng)樂多和雪碧。
祁少虞覺得他們家‘賢夫’真是越來越上道了,他懶洋洋的撐著下巴,歪頭看:“還會調(diào)酒啊?”
“也不會,只是想試試。”
陸宥禮把桌子挪近,精致小巧的酒瓶就這么依次排開,他拆開酒塞外邊的包裝,在玻璃杯底部墊上冰塊,不知道倒的是什么酒,咕嘟咕嘟幾下,杯子底部就積了一小層。
然后是類似于果汁一樣的東西,祁少虞這個角度看不真切,但是聞著空氣里甜香的味道,他覺得或許是葡萄。
還沒喝,人就有點醉了。
祁少虞說:“之前我就在想,如果我們有了自己的小家,周末的時候可以點上喜歡的外賣,來點小酒,我坐在你懷里,我們一起看一場老電影。”
陸宥禮的嘴角弧度很好看:“記下了,等錄取結(jié)果出來,我們就搬在學校外邊住,我接你下課,然后逛超市,把家里的冰箱都填滿。”
他把最后一種酒倒在杯子里,攪和攪和,最后深紅色的酒液由下往上慢慢漸變成淺色,杯壁外邊凝成了一圈小水珠。
“嘗嘗看。”陸宥禮遞過去一杯,他其實心里也沒底,但總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應該嘗試一些新事物。
祁少虞接過,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今天絕對不能醉,所以只是喝了一小口。
入口是清甜的葡萄香,然后有點微苦,估計是什么洋酒的味道,最后的回甘略帶酸甜的,就像是將熟未熟的果子。
“非常好喝!”祁少虞毫不吝嗇的給予情緒價值,他覺得這玩意跟果汁差不多,沒多少酒味,心里就沒那么擔心會醉,后面喝起來也大膽了不少。
陸宥禮懸著的心微微下墜幾分,他倒是一口沒喝,而是調(diào)下房間里自帶的投影儀,然后把祁少虞撈進了懷里。
他吻吻祁少虞的眼睛:“雖然這不是我們的家,但我保證,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這么多愁善感做什么?”祁少虞仰頭,視線正好落到他側(cè)臉,能看見鴉青色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伸手去碰耳垂:“我覺得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酒店和房子沒有任何區(qū)別。”
“不一樣的小乖。”陸宥禮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不單是房子,包括結(jié)婚有的三書六禮,一樣都不能少。”
陸宥禮的語調(diào)有多鄭重,這份感情就有多深厚。
祁少虞哽咽,心口蔓延起一股密密麻麻的軟意,他盡可能用輕松的語氣說:“還真想娶我啊。”
“嗯,想邀請祁少虞先生和我一起組建一個新的家庭。”陸宥禮其實不太會說情話,但他會實踐每一個出口的字。
“答應你了。”祁少虞往他懷里蹭蹭,是很依賴信任的姿態(tài):“還想喝,再來一點。”
陸宥禮坐在床邊,抬手拿過玻璃杯,祁少虞就著他的手喝了三分之一,覺得腦袋有點迷迷糊糊了,這才又推回去。
他們今晚選的電影是M國版的《怦然心動》,不算老的片子,畫面質(zhì)感很舒服,尤其是女主角朱莉.貝克爬到梧桐樹上時,粉紫色、橘紅色的夕陽相互渲染,像是上帝打翻的油畫桶。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時至今日,祁少虞終于懂了這句話的意義,電影不只是虛幻,他也會遇見那個突然降臨的、如彩虹般絢爛的人。
謝謝你為我黑白的世界增添色彩,也謝謝你愿意出現(xiàn)。
祁少虞在心里說。
他微微抬起頭,碰到陸宥禮的下巴,祁少虞覺得自己是真的醉了,好想親嘴。
“啊喂你怎么一口不喝。”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是醉鬼!
“我醉了誰照顧你,嗯?”陸宥禮把某個小醉鬼抱好,騰出另一只手去撈事先準備好的醒酒藥。
他把醒酒藥就著溫水喂給祁少虞,后者像考拉一樣,抱著胳膊就不松手。
祁少虞臉上紅撲撲的,像云朵的浮暈,他嘴上咕嘟兩句:“你是不是沒吃飯啊?都不知道用力抱!”
陸宥禮沒辦法跟小醉鬼講道理,只能掐著他的腰把人往上邊提一點,“好啦,抱得緊緊的。”
祁少虞在他懷里到處蹭,最后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他有點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看著屏幕上因為女主吃醋的男主,撇了撇嘴:“這人好傻啊,喜歡都不知道說。”
他用手指戳著陸宥禮另一邊肩頭,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我跟你講啊你、你不要看我平常不說,其實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的。”
陸宥禮心里軟成一片:“我知道的小乖,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親我一下。”祁少虞攀著他的肩膀,再跪坐在床上:“然后”
“然后什么?”陸宥禮循循善誘,另一只胳膊托著他,讓人不會一下子沒了支撐栽倒下去。
“有個秘密就跟你講。”
陸宥禮捏捏他的臉蛋,卡著下巴嘬了一下唇瓣,“小乖的秘密是什么?”
祁少虞難受得扭來扭去,他推推身邊人的肩膀:“你這人怎么這樣!”
“嗯?”陸宥禮有耐心的陪著小醉鬼鬧騰:“我怎么。”
“不是這樣親的!”醉了的祁少虞氣鼓鼓的:“你不要這樣親我!我都沒有碰到,就沒有了。”
陸宥禮失笑:“抱歉,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算了。”祁少虞說:“我不要你了,你扣扣搜搜的,我自己來。”
他的吻是沒有技巧的,亂親,親到哪里算哪里,陸宥禮無奈,扣著他的腦袋:“往這里。”
“我不!”祁少虞推著他的肩膀抵在床頭上:“你少管我!”
“好好好,聽小乖的。”
陸宥禮被小醉鬼撩得渾身顫栗,但偏偏又不能趁人之危,他好說歹說,才把人哄舒服了,結(jié)果沒過幾分鐘,祁少虞又開始折騰了:“我要刷牙,現(xiàn)在就想。”
他眼睛霧蒙蒙的,泅出一圈濕紅,微卷的頭發(fā)有點凌亂,估計是殘留的酒精不好受了,連脖頸都是緋色的。
陸宥禮下床把拖鞋拿過來給他套上,“慢慢走,暈了就說。”
浴室的地有點太滑,陸宥禮有點擔心小醉鬼摔倒,就把干凈的毛巾墊在大理石臺面上,這才把人抱上去。
但偏偏祁少虞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他非要自己擠牙膏,結(jié)果迷迷糊糊把食指當成了牙刷。
牙膏是半點沒擠上,反而把掌心弄得到處都是白花花的牙膏,祁少虞好生氣,張嘴就去咬牙膏管泄憤。
陸宥禮哭笑不得,只能捧著他的臉蛋,去掰那只牙膏:“牙膏吃進肚子里不舒服,快吐出來。”
“嗚嗚嗚不要。”祁少虞搖著腦袋,驚天發(fā)言:“你的牙膏我也吃過,很舒服的。”
第52章 Chapter 52
“小乖, 那可不是牙膏。”陸宥禮意味深長。
他掐著祁少虞的下巴,指尖探入,剮蹭好一陣, 才哄著祁少虞把嘴里的牙膏管吐出來。
“好了, 不許再咬這個。”陸宥禮吹吹他被水霧迷了的眼睛, 又重新拆了一管牙膏, 小心擠好后,把牙刷送到他唇邊:“乖, 張嘴。”
祁少虞腦袋暈暈的,所有神經(jīng)都攪和在一起,只知道被帶著走。
他順從地張開嘴, 口腔里一片艷紅, 陸宥禮壓下心猿意馬, 十分小心地替還處于半夢半醒之間的祁少虞刷牙。
不過還沒刷兩下,祁少虞就咽了不少泡沫下去:“好難吃,我不要刷了。”
“馬上就好了。”陸宥禮把漱口杯遞過去, 祁少虞咕嘟咕嘟兩下, 漱干凈嘴里的泡沫, 整個人都是蔫蔫兒的,有氣無力地趴在陸宥禮肩頭。
他聲音又悶又弱:“沒有你的牙膏好吃。”
陸宥禮又好笑又無奈,他捏捏祁少虞側(cè)臉的軟肉,“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好在祁少虞鬧騰這么一會兒,酒勁兒也過去了,現(xiàn)在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直往下墜。
陸宥禮抓緊時間幫他擦了擦, 然后才抱著人回房間睡下。
剛剛調(diào)酒的那堆瓶瓶罐罐還堆在桌上,用完的空瓶歪歪斜斜的倒下, 一點余盡的酒液溢出來,墊下一片酒漬,明晃晃地透著細碎的光,好生晃眼。
—
祁少虞轉(zhuǎn)醒的時候只覺得一陣口干舌燥,他擰著眉頭推開身邊人:“松一點我想喝水。”
陸宥禮閉著眼睛沒動,另一只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反手一撈,桌上的礦泉水就遞了過來。
咕嘟咕嘟兩口,祁少虞覺得自己好受了不少,不過腦袋還是有點墜,可他回想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卻跟喝斷片了一樣,什么都不記得。
“我昨晚應該沒喝醉吧?”
陸宥禮把胳膊搭在眼睛上,擋住一點光線,他故意說:“醉了。”
“嗯?”祁少虞怔怔看著手里的礦泉水瓶,好吧,眼前確實有點模糊,不過他對自己的酒品還是有信心的:“沒事,我肯定不會耍酒瘋的。”
陸宥禮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喉嚨里溢出來的笑聲倒是讓祁少虞嗅出點不一樣的味道來。
他抬指戳在陸宥禮結(jié)實的胳膊上,蓬勃得肌肉彈性很好,輕陷下去就能彈起來。
“你笑什么?”
“沒什么。”陸宥禮伸手探了探鼻尖,然后從床上坐起來:“想出去吃還是點外賣?”
祁少虞伸手抵住他的肩膀,翻身把人壓制住,他挑眉:“這么閉口不提,難不成我昨晚調(diào)|戲你了?”
陸宥禮沉思一瞬:“嗯,差不多。”
“那你說說,我都做了些什么?”祁少虞擺明了是不信,他總覺得是陸宥禮在變著法誆他,不過這也沒什么,他愿意陪陸宥禮玩。
“你說,你有一個秘密要告訴我。”
“繼續(xù)。”
“條件是親一下。”陸宥禮掌骨卡著他的小臂,眼神直勾勾盯著。
祁少虞嘖了一聲,捧著他的臉就碰了一下:“好了,繼續(xù)。”
陸宥禮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小乖,我不是這個意思。”
“怎么,還想再來一下啊?”祁少虞捏捏他下巴:“你想得美!快說!”
“我的意思是,這是你昨晚的原話,小乖。”陸宥禮微微直起身子,把趴在他身上的人抱起來。
“唉唉!”祁少虞被迫攀著他的肩膀支撐身體,這個動作讓他有點難受。
堪堪穩(wěn)住身體之后,他一巴掌拍在陸宥禮肩上:“有毛病。”
陸宥禮委屈:“是小乖想聽的。”
祁少虞:“”錯了哥。
明白自己從來都斗不過陸宥禮就在一瞬間,祁少虞決定及時止損:“算了,收拾收拾起床吧,我餓了。”
偏偏某人還在說:“不繼續(xù)聽了?昨晚你黏我”
祁少虞瞪大了眼睛,生怕聽到什么虎狼之詞,他迅速打斷:“閉嘴,再說兇你。”
“好吧。”陸宥禮妥協(xié),“我們吃完午飯就出發(fā)。”
兩人起床收拾后,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烤肉,慢悠悠吃完才過去。
今天的行程是去淺草寺,昨晚落地成田機場,現(xiàn)在他們就在淺草區(qū),距離很近,有這么一小段路程,頂著七月初溫柔的太陽,和戀人從車水馬龍的街道步入淺淺的森野,又何嘗不是一番滋味。
淺草寺是不需要門票的,遠遠就能望見疊在一起的寺廟建筑,白墻被一圈紅欄框著,頂上是青黛色的瓦,絡繹的游客來來往往,虔誠與夙愿交織,綿綿不絕。
兩人漫無目的在周邊閑逛,沒有經(jīng)過特意規(guī)劃的線路,每走一步都是新奇的風景。
淺草寺周邊有許多抽簽的地方,小格子排列得整整齊齊,來了這里的游客基本也都會去打卡一下。
祁少虞對這種玄學的東西還挺感興趣,尤其是這種馬上要出錄取院校的關(guān)頭,再不信他也愿意去討個好彩頭。
他帶著人晃悠過去:“走,陪我抽一簽看看。”
“好。”陸宥禮解釋:“抽簽是完全自助的,一百一次,然后就可以搖簽筒了。”
身無分文的祁少虞眼巴巴看著他們家賢夫。
陸宥禮心領(lǐng)神會,往幣箱里投進銀幣,再把簽筒遞給他。
祁少虞雙手拿住簽筒搖晃,心里默念著自己的期盼,等感覺差不多的時候,就把簽筒倒過來,一支細長的竹簽就這么從小口里滑了出來。
簽上邊有編號,然后對應著編號,找到相同數(shù)字的小抽屜,拉開,取起來一張簽紙。
祁少虞默念出來:“第三十大吉。”
“把簽紙留好。”陸宥禮說:“淺草寺的簽很準,會有好結(jié)果的。”
祁少虞垂眸盯著手里的簽紙上的解釋,驀地一笑:“是,我相信。”
淺草寺的景點地方不算太大,他們悠閑地逛了快兩個小時,就在周邊找了家小店進去歇腳。里邊賣的都是地方小吃,七零八碎點了一堆,不說味道如何,精巧的擺盤,光是看著就覺得心情好。
祁少虞鮮少拿出手機拍照記錄,以前偶爾刷朋友圈的時候,會看見付奕肖那小子深夜emo的語錄,或者是東昌打球的視頻、辣椒逛街的照片。
他其實不理解為什么要這么做,把自己的一天公之于眾,所以之前祁少虞從來不發(fā)朋友圈,可現(xiàn)在身邊多了陸宥禮,他覺得如果慢下來記錄,感覺還挺不錯的。
祁少虞不得不承認,他人生中的好多個第一次,都是關(guān)于陸宥禮。
“拍個照吧。”祁少虞忽然說:“我們都沒有一張正經(jīng)的合照。”
照片是他們拜托店員幫忙拍的,帶著頭巾的中年女人滿臉和藹:“兩位客人可以再靠近一點。”
祁少虞還是不太能適應在外人面前親密接觸,他略微有些僵硬地往陸宥禮身邊靠了靠,“應該可以了。”
哪知道陸宥禮直接抬起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由于突如其來的重量,祁少虞腦袋微微下挪幾分,這個距離正好讓他和陸宥禮的臉靠得很近。
他有點臉紅,想著要移遠一點,但隨著閃光燈落下,他們的上一秒也被定格在永遠。
“您看看要不要再多來幾張?”店員把手機遞給他們。
照片上的陸宥禮盯著屏幕微笑,眼底的溫柔快要溢出來,他另一只胳膊以一種很具有安全感的姿態(tài)落在祁少虞肩膀上。
后者則是微微把上半身往外挪,目光一寸不離他,側(cè)臉的緋紅一路蔓延到脖頸,像是綻放的海棠。
另一張祁少虞似乎被閃光燈晃了眼睛,沒有太睜開,表情有點驚愕,陸宥禮臉上的神色則是截然相反,兩人明顯的對比,讓這張照片莫名有種青春戀愛番的既視感。
陸宥禮看過照片,笑著說:“不用了,照片很好看,謝謝您。”
女人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他顧自說:“其實高三那會兒張主任給我們拍過一張,還記得嗎?”
“嗯?”死去的記憶突然復蘇,祁少虞瞇了一下眼睛,在對高三上半年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里找到了那天。
光影斑駁的朱紅色文化墻下,兩個穿著校服襯衫的少年,肩并肩,拍下了第一張青澀的合照。
陸宥禮把那張照片翻出來給他看,那時的祁少虞還留著狼尾,雖然表情也沒多放松,甚至看得出來很緊張,可他眉宇間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戾氣。
“想起來了。”祁少虞用舌.尖頂頂口腔內(nèi)側(cè):“當時老張拍的,拍完就算了,也沒個后續(xù)。”
“其實張主任也是成人禮那天,才把這張照片發(fā)給我的。”陸宥禮退出手機相冊,祁少虞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的手機壁紙就是這張圖。
祁少虞咕嘟兩句:“你當時也不怕別人發(fā)現(xiàn)。”
陸宥禮一笑,只用了很簡短的四個字回答:“求之不得。”
視線在這一刻交匯,某些東西無需多言,就是共識。
島國時間下午的三點五十二分,祁少虞和陸宥禮的朋友圈同時出現(xiàn)了一條置頂。
[Y:和大乖,@L]
[L:陪小乖。@Y]
第53章 Chapter 53
照片是六宮格, 有他們剛剛的兩張合照,有張?zhí)┤A拍的那張紅底照,還有陸宥禮在家里的廚房洗碗時, 祁少虞偷拍的那兩張。
底下很快就多了幾個贊, 祁少虞刷新一波, 下邊的評論區(qū)已經(jīng)蓋上了房子。
[九中扛把子:喲嘿!首評第一!祝福!]
[咚咚鏘:ber??哥們, 你們不厚道啊,嫂子們在哪里啊?]
[辣椒不辣:這是官宣?]
[Y回復辣椒不辣:嗯。]
[虞大美:哦喲~老母親的牙都被甜掉了捏~]
[九中扛把子回復咚咚鏘:叫你一聲傻逼, 你還應上了。]
[咚咚鏘:(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出柜嗎?]
祁少虞微信里壓根沒有幾個好友,他快速掃完評論,忽然就對陸宥禮那邊的評論區(qū)有點好奇。
“讓我看看都說了什么?”祁少虞攤攤手, 示意把手機拿過來。
陸宥禮的微信比他的更干凈, 他甚至連付奕肖那幾個都沒加, 三五個點贊下邊,有一條評論特別顯眼。
[陸和琛:什么時候把對象帶回去給你爸媽看看?]
[L回復陸和琛:馬上。]
“陸和琛?”祁少虞沒聽過這個名字,他對陸宥禮家里的構(gòu)成沒什么概念, “長輩嗎?”
“嗯, 是我小叔, 我們今晚住的電競酒店就是他的產(chǎn)業(yè)。”陸宥禮隨口一應,按著祁少虞的手,把指紋錄入了他的手機,“他是上個世紀末那批來島國的經(jīng)商的華人,比我爸媽還要先過來十多年。”
陸宥禮似乎回憶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兒,他忽然一笑:“上次我從鐮倉追到東京來,證件都落在了京都的家里, 還是小叔連夜送過來的。”
祁少虞一激靈:“所以你是突然打算和我回國的?”
“不是。”陸宥禮說:“我開始的想法是,在鐮倉陪你生活一段時間, 等熟絡起來了,再帶你回京都的家,然后我們再一起回國。”
“是我沒想到你會那么抗拒在江之島上學,一聲不吭就跑了,所以計劃被打亂,我的證件全部留在了京都,只能再察覺你去向的那一刻,馬上聯(lián)系小叔,拜托他幫忙。”
祁少虞沒話說,在鐮倉那段時間,任憑屋外晴空萬里,他都覺得自己頭頂著一大朵烏云,跑是必然的,賣了耳機之后,他想的第一件事都是逃跑。
逃離那個像囚籠一樣的地方,還有看守他的NPC。
“沒事。”祁少虞安慰自己:“我這不是又回來了嗎?”
“是。”陸宥禮垂眸一笑:“還好你回來了。”
這話說得有點落寞,祁少虞忍不住去想他們分開的那些年,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是哪個先來,他們能做的,只有在重逢后的每一刻,好好相愛。
“那為什么要在鐮倉等我,而不是直接落地京都?”祁少虞問。
“因為,某個小大人當時說,想去看海。”陸宥禮一笑,“我在島國這些年經(jīng)常參加各地的比賽,去了很多地方,也看過很多海,但我覺得只有鐮倉高校前站附近的海,是你會喜歡的。”
祁少虞忽然覺得自己好罪惡,但萬幸,現(xiàn)在一切都不算晚:“帶我去看吧,這次,我不跑了。”
“好,我們一起去。”
—
簡單在小吃店里休息過一段時間,兩人搭上了前往shibuya(澀谷) sky的電車。
票是陸宥禮提前很久在網(wǎng)上訂的,選的是晚上六點到七點黃昏將盡,夜幕初臨最美的時候。
檢完票后,乘坐電梯前往四十五樓的觀景臺,從這里望出去,整個東京的景色盡收眼底,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又深邃。
天臺旁邊就是玻璃屏障圍著的樓梯式電梯,陸宥禮拉著他排隊下去,此時此刻天邊染出一渲金橘色,略微深色的地方勾勒出云朵的輪廓。
隨著電梯緩緩下移,金色匯聚在一起,漸漸消失,到最后凝聚成天邊的一線暗紅,像是傾倒的紅酒杯,靡麗又絢爛。
電梯附近有一處室內(nèi)酒吧,四周都是大塊的落地玻璃窗,風景絲毫不遜色于觀景臺。
無人在意的小角落里,迎著第一盞降臨的信燈,陸宥禮托著祁少虞的下巴,一下接一下輕嘬,不吻得膩乎,就那么淺淺的觸碰,旖旎的后勁涌上來,今夜的氛圍好到他們都有點想進一步。
直到最后一下,陸宥禮廝磨著他的虎牙:“回去吧。”
祁少虞被吻得有點發(fā)暈,他視線模糊一秒,挪到面前的桌上。
上邊的兩杯雞尾酒沒動多少,就那么擺著,冰藍的酒液透著細碎的光,外邊的天幕由灰變黑,大片的霓虹降臨,一層朦朧的浮光籠罩,宛若地上印銀河。
他覺得,也該走了:“嗯,打車吧。”
“好。”
陸宥禮特意挑的電競酒店離shibuya sky不遠,打車就更快了,從他們有更進一步的念頭開始,到回到酒店實踐,整個過程不到二十分鐘。
“唔。”祁少虞一口咬在他的側(cè)臉:“你別使壞。”
“沒有。”陸宥禮眼底有點發(fā)紅:“聽話小乖,你會受傷。”
“不會。”這種時候祁少虞倔得要死:“你別就這樣。”
“確定?”陸宥禮還保持著理智,他希望能帶給愛人很好的體驗,而不是一時追求刺激,沖動行事。
祁少虞惱了:“磨磨唧唧的,煩死了。”
“唉。”陸宥禮拿他沒辦法,只能先把人安撫下來:“我的錯,別生氣。”
當晚,祁少虞才明白,什么叫:自食惡果。
陸宥禮有點收不住自己了,他們都沒有喝酒,實際上清醒得很,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興奮,但也為之顫栗。
“我曹你爹陸!”
那句抗議,他沒說完,只聽見那人悠悠翻起來舊賬:“再說臟話,就親你。”
祁少虞吐血,他不想再說一句話,可很快便溢出細碎的音節(jié)來,根本控制不住。
事實上,這樣放縱的結(jié)果就是,第二天他們倆華華麗麗起晚了。
祁少虞渾身痛得要死,陸宥禮勸他說換個地方看也行,他們可以去看京都的、看鐮倉的花火大會,總之七八月份,怎么都不會錯過的。
但是祁少虞固執(zhí)得要死,按他的話說就是,只有江戶川的花火,才對他們有特殊的意義,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到場地。
陸宥禮自責同時也拗不過他,最后兩人達成的共識是,找酒店借一輛車,自駕過去,就停在能夠看見花火的地方,不必去擠鬧嗡嗡的人群。
借來的那輛車是酒店用來接送客人的SUV,陸宥禮在副駕駛上墊了厚厚的毯子,再把座位放倒,確保祁少虞能少受點顛簸后,這才開車出發(fā)。
好在十多公里的路程也沒有太煎熬,陸宥禮開得穩(wěn)當,祁少虞則是一上車就睡得混天暗地,等他勉強睡夠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
他不知道陸宥禮把車停哪里去了,只是覺得周圍的環(huán)境相較于去年的場地,簡直可以用安靜來形容。
“人、”祁少虞嗓子還是有點痛:“去哪了?”
陸宥禮的腦袋從后座位探出來,嚇了祁少虞一跳:“人在這里。”
“把我干哪兒來了?”祁少虞扯扯身上的毯子,又把自己裹好。
陸宥禮調(diào)開小夜燈:“在去年那個湖的對面,這邊清凈一些,視野也好。”
他把事先準備好的晚飯遞過去:“我算的時間剛剛好,外賣才到。”
是一碗熱騰騰的豚骨叉燒拉面,還沒開蓋子,那個熱氣兒就往外邊鉆。
“表揚你。”祁少虞也沒打算起來,就趴在椅子上,等著陸宥禮一口一口喂他。
飯后,他嘴里咬著糖,雙手墊在腦后,跟生了懶骨頭似的,就那么盯著天窗,外邊漆黑一片,連顆星星都看不見。
陸宥禮坐在后座上,用寬厚的掌骨小心替他揉著腰。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傳來動靜,一團花火突然在夜空中綻放,余燼的火光映亮了大半邊的天空。
他們就那么依偎在一起,無聲的看著一簇又一簇花火的誕生、熱烈、繁華、落幕。
倒數(shù)的花火出現(xiàn)的那一刻,祁少虞瞇了瞇眼睛,故意說:““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君も。”
陸宥禮聽見的第一反應是怔住,反應過來之后他緩緩一笑:““恥ずかしい?”
“あの君のことはキスはいいですか?”
這次沒有臉紅,祁少虞很輕的說:“いいよ”
然后閉上眼睛等陸宥禮吻他,可半天過去,他都沒感受到身邊的人有什么動作。
正當他疑惑地睜開眼睛時,卻發(fā)現(xiàn)陸宥禮手里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墨綠色絲絨小盒子,軟墊的正中央鑲嵌著兩枚純色的對戒。
陸宥禮這才吻在他嘴角:“小乖,十九歲生日快樂。”
說不驚訝是假的,祁少虞壓根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話都說不利索了:“什、什么時候準備的?”
“準備很久了。”陸宥禮彎彎眼睛,取下屬于祁少虞的那一枚戒指,捏在指尖,深吸一口氣,無比鄭重地說:“小乖,你愿意,和我組建一個家庭嗎?”
“我確定我愿意。”祁少虞眼眶有點濕潤,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任由陸宥禮把那一圈銀色的戒指推進指骨。
唇瓣相貼的那一刻,壓軸的花火綻放,滿天的華彩飄灑,細碎閃亮的星華似乎觸手可及。
“這枚戒指的內(nèi)圈刻著一小串希臘語字符,它的含義是‘此生不渝的愛’。”
第54章 Chapter 54
七月十五號, 兩人的畢業(yè)旅行來到最后一站——京都。
抵達已經(jīng)是傍晚,那天下過小雨,地面淺淺的積水映照著燈籠暖色的光暈, 古樸厚重的建筑, 歲月也曾吝惜。
祁少虞在車上就挺緊張的, 一得知陸父陸母特意空出了時間去火車站接他們, 更加坐立難安。
列車緩緩進站,旅客們紛紛收拾行李準備下車, 陸宥禮安慰他:“沒關(guān)系小乖,陸教授和云女士都很喜歡你。”
“你別說話。”祁少虞覺得他現(xiàn)在不能聽陸宥禮的聲音,一聽見就更擔心。
站臺外邊, 陸父陸母的身影格外顯眼, 看見他們倆拿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還主動招了招手:“這里!”
“叔叔阿姨,好久不見。”
云杉親切的拉過他的手:“小虞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宥禮他沒有照顧好你?”
“啊”祁少虞愣了一瞬,反應過來陸父陸母已經(jīng)知道他們在一起之后, 他臉上不由自主就開始發(fā)燙:“沒, 他挺會照顧人的。”
陸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那動作,和陸宥禮如出一轍,“恭喜。”
陸宥禮淺笑:“同喜。”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叔叔阿姨常年不在國內(nèi),你和宥禮互相有個照應,阿姨也很放心。”云杉笑著說,語氣是濃濃的感嘆。
祁少虞心里一軟:“阿姨, 我們會的。”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很幸運,沒有被世俗所困, 身邊所有在意的人對這一段感情,都選擇祝福與接受。
回家的路上,涼風從車窗里灌進來,不知道車子開到了哪里,祁少虞忽然瞥見外邊一片火紅。
他坐直了身體,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夜幕中飄著的是一盞又一盞紅紅的天燈。
天燈底部用細細的繩子牽住,有點像氫氣球,繩子有多長,就能飛得多高。
陸宥禮解釋說:“今天是京都的七夕祭,有放天燈的習俗。”
陸母看著后視鏡說:“你們?nèi)ネ嫱姘桑裉煲彩勤s巧碰上了。”
祁少虞還真有點心動,于是兩人在公園外邊下了車,買過票,又買燈,弄了好一會兒,才成功進場。
“想寫點什么?”陸宥禮把筆遞給他。
馬克筆的筆蓋在祁少虞臉上戳出了一個酒窩,他思索了一會兒,一筆一劃在燈上落下字來。
“你來寫后半句。”
陸宥禮看著他寫出來的內(nèi)容,眼里溢出點細碎的光來,他執(zhí)筆在祁少虞寫的那排小字旁邊補上新的,“好了。”
兩人雙手,輕輕托著那盞天燈的四角,似有心靈感應一般相視一笑,眼底是綿綿不盡的愛意,同這個夏日一般悠長。
松手后,那盞紅色的天燈帶著一寸一寸的愿望,緩緩飄上夜空。
抬頭一望,一盞又一盞的火紅天燈嵌在黑色的天幕中,祝福與愛意匯聚,期盼與愿望交纏,仿若墜落楓原的天上人間。
夜風拂過,線軸撥轉(zhuǎn),紅色的薄紙上,兩排并在一起的字體,似乎已經(jīng)歷過滄海桑田。
—
七月二十一號,本科批次的錄取結(jié)果已經(jīng)可以查詢了,祁少虞又一次,華華麗麗睡過了。
等到他夢到滑檔突然驚醒過來時,后背都是汗岑岑的。
他攥著陸宥禮的胳膊,語氣驚恐:“我天,我夢見我滑檔了!”
“沒,小乖沒有滑檔。”陸宥禮把人按下來,“我提前幫你查了,剛剛睡覺的時候。”
“?”祁少虞‘嗖’地一下又沖起身來,猛地錘了陸宥禮一拳:“叫你不喊醒我。”
陸宥禮任由他打,另一手把錄取的截圖翻出來給他看:“恭喜,A大地理科學。”
哪怕有心理準備,這一刻的喜悅依舊沖昏了祁少虞的腦袋,他幾乎是有點傻氣的念叨著:“我們可以一起念大學了,我可以和男朋友一起上大學了”
“謝謝你愿意。”陸宥禮望向愛人的眼神無比溫柔,心里更是軟成了一片,他在這一刻無比深刻的認識到,這輩子有祁少虞已經(jīng)足夠。
小情侶親昵了一會兒后,祁少虞扯了扯凌亂的衣服,終于想起來去看其他人的錄取情況。
藝術(shù)批次的錄取要比文化找一些,所以東昌是除陸宥禮之外最早知道錄取結(jié)果的,京市的體育大學,踩線進的第一志愿。
江心月是提前批B段投檔的,她的分其實可以沖擊A大其他專業(yè),但還是毅然選擇堅持白月光數(shù)學,錄取B大數(shù)學專業(yè)毫無懸念。
最后就是付奕肖那小子,他算是被高考錄取結(jié)果打了個錯手不及。
當初填志愿,那個報考機構(gòu)的老師本著拿錢辦事的準則,把所有批次的志愿都給人報了個遍,結(jié)果沒想到A段就投檔成功,加上體檢過了,直接就把他發(fā)配祖國邊疆的警.校。
為此,東昌還在群里笑他,說心心念念的螃蟹養(yǎng)不了了,邊疆的牛羊倒是可以試試。
[九中扛把子:你懂什么?哥們這是人生都升華了!]
[咚咚鏘:是吧,回頭我們?nèi)诰┦辛牌給你,就叫‘我在京市很想你’,怎么樣?]
[九中扛把子:滾!看哥練就一身武藝,回來撂倒你。]
[咚咚鏘:來來來,不來是孫子。]
錄取通知書正式發(fā)出的前一天,祁少虞陪陸宥禮在京都的家里過了他的二十歲生日,那根準備了大半年的紅繩,終于送出去了。
蠟燭的光影忽明忽暗,陸宥禮說,他沒有心愿了,十三歲許下的心愿,二十歲已經(jīng)完成了。
時隔七年,我終于把你擁入懷中。
次日,兩人踏上回國的旅程,落地海市之后,那股熟悉的熱浪撲面而來,讓祁少虞好生懷念。
九月十二號,A大新生正式報道,兩人又帶著幾大箱子的行李,奔赴下一場“冒險”。
不過期間倒是出了個小意外,A大有規(guī)定,大一上半學年是不允許學生外出租房的,所以祁少虞的“同居大業(yè)”只能勉為其難往后邊挪走半年。
陸宥禮安慰他說:“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先租個小房子,周末過去也行。”
祁少虞沒同意,京市不比海市,那個房價比他血壓還高,這么揮霍還是算了,畢竟他的學費已經(jīng)不便宜了,四年下來要花百萬。
他咬咬牙:“實在不行就住宿舍,反正也就兩年。”
A大的地理科學是和倫敦的一所名校合辦的,采用2+2教學模式,也就是說,大三大四那段時間,祁少虞必須奔赴倫敦完成學業(yè),他們得異地兩年。
祁少虞已經(jīng)很滿足了,萬事不可能十全十美,而且換一種方式去感受這個世界,和他當時被謝塵一刺激得發(fā)瘋,連夜去找陸宥禮之后的放空不謀而合。
人活一輩子,總不能困在一個地方吧,而且他們都那么年輕,應該有無限的可能。
新生報道很順利,祁少虞所在的專業(yè)屬于國際學院,和醫(yī)學院的陸宥禮是兩個不同的操場報道,為了節(jié)約時間,兩人只能先分頭行動。
九月中的京市已經(jīng)入秋了,金黃的落葉一片一片被瑟瑟秋風帶起,美好得像電影結(jié)尾。
由于地方有點遠,祁少虞在路上花費了一點時間,到的時候隊伍還很長,他拎著箱子排在后邊,悠哉悠哉和學校另一頭的陸宥禮聊天。
[Y:好了嗎?]
[L:快了,我在過來的路上了。]
[Y:行,不著急。]
隊伍緩緩挪動,排了十來分鐘,終于到他了,不過登記的幾個學姐倒是開起了小差。
學姐A把手機挪過去給學姐B看,眼里直冒小星星:“快看學校論壇,醫(yī)學院的新生,這個好帥!”
“哎喲,這個是真的帥,吊打幾任校草。”學姐B心花怒放,手里的活兒都慢了下來。
祁少虞本來抵著頭玩手機,但是聽見醫(yī)學院的新生,他驀地抬起頭來,一眼就掃到那張照片。
哦喲,他們家賢夫那么受歡迎哦。
祁少虞微咳一聲:“學姐,他有對象了。”
“啊?”學姐A頓時被潑了一盆冷水,學姐B看了戴著口罩的祁少虞一眼,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祁少虞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跟他是高中同學,他跟他對象是竹馬,還暗戀他對象好多年,倆人高考完就在一起了,他手腕上那根紅繩還有他對象的頭發(fā)。”
“唉,果然好男人都是別人家的。”學姐A無比惋惜,“早知道高考完帶個對象了,不然現(xiàn)在大學還是單身狗。”
學姐B附和著,把證件登記好后遞給祁少虞:“歡迎學弟加入我們國際學院,你的寢室是國際大廈16樓201,這是門禁卡。”
他道過謝,慢悠悠拉著行李箱去找寢室,操場對面,一道白色的身影尤為顯眼,是陸宥禮趕過來了。
“招蜂引蝶。”祁少虞把行李箱塞他手里,嘴里咕嘟兩句。
“嗯?”陸宥禮不明所以。
他酸溜溜地說:“剛剛你報道的時候被別人偷拍了,現(xiàn)在一堆人夸你帥,真好,有那么多人喜歡我對象。”
“吃醋了?”陸宥禮一笑,他微微湊近說:“可是我只喜歡我們家小乖啊。”
祁少虞嘖了一聲,雖然沒應他,但是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而報道處,學姐B看著操場另一頭湊在一起的兩道身影,心里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她忽然就覺得,那兩人好眼熟。
國際大廈的宿舍是三室一廳的套房,學生們共用廚房客廳和大陽臺,其他的都在自己的獨立房間,私密性很好。
看樣子祁少虞的其他室友還沒來,他找到自己的房間刷卡進去,陸宥禮幫他把行李放好,又給人開了瓶奶昔:“坐著休息會兒,我先收拾。”
其實房間里面挺干凈的,國際大廈每周都有清潔人員來打掃,不過保險起見,陸宥禮還是重新弄了一次,然后才把床鋪上,衣服掛出來。
打掃完后,門外邊傳來動靜,應該是室友們回來了。
兩個男生提著大包小包的零食,看見01的房間開著門,就往里邊看。
“你是最后來的那個祁少虞嗎?”問他話的是個高個子的男生,一身的名牌兒,說話也痞氣。
“是。“祁少虞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但是介紹到陸宥禮時,他有點猶豫要不要公布他們的關(guān)系,畢竟陸宥禮要在A大碩博連讀,那么多年時間,他總擔心他們這種關(guān)系會對他的前程造成影響。
祁少虞頓了一下:“這我發(fā)小,醫(yī)學院的,陸宥禮。”
陸宥禮頷首示意。
“哦哦,我叫程揚,京市本地人。”痞氣的男生點頭,他碰碰旁邊那個略微有點瘦小的男生:“這是徐小柯,我倆高中就是同學。”
徐小柯靦腆一笑:“你們好。”
“要不,咱出去聚個餐?就當認識了?”程揚提議,“那個陸哥們也一起來吧。”
“行。”祁少虞沒什么意見,開學寢室聚餐挺正常的,大家彼此熟悉熟悉。正好陸宥禮他們院報道時間晚一天,現(xiàn)在寢室也沒什么人。
程揚爽快一應,順手就訂了自己經(jīng)常去的那家和牛餐廳,“我車就在樓下,過去挺方便的,加上VIP身份,咱們也不用等。”
徐小柯“哇塞”一聲:“好厲害。”
程揚臉上帶著一抹得意之色,稍縱即逝,可還是被祁少虞捕捉到,他皺了皺眉,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A大的地段很好,和牛餐廳就在外邊的高級商圈里邊,程揚把排場弄得挺大,包間里金碧輝煌的。
他端著酒杯,一拍胸脯:“今天我程揚做東,甭管多少錢,大家吃好喝好就成!”
飯后本來程揚提議大家去唱個KTV,但祁少虞和陸宥禮婉拒了,他們打算散步回學校,正好也逛逛周圍。
程揚明顯有點不高興了,但徐小柯立刻小聲說:“揚哥,我倆去吧。
不過等到陸宥禮兩人離開包間,他就立刻變了臉色:“我呸!犄角旮旯來的鄉(xiāng)巴佬,叫你們是看得起你們,還真把自己當回人物了。”
徐小柯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直到程揚叫他:“算了,還是你表現(xiàn)好,本少爺今天帶你去金云樓開開眼,就當獎勵了。”
“唉唉,謝謝哥。”徐小柯點頭哈腰,這才趕緊跟上。
昏黃的路燈邊上,迎面微涼的晚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并肩而行的兩人把手拉在了一起。
拋開剛才吃飯的小插曲,祁少虞心情還是挺不錯的:“感覺像夢,我們居然真的念了一所大學。”
趁著路邊沒人,陸宥禮把人往懷里拉近點,蜻蜓點水吻在額頭:“現(xiàn)在還是夢嗎?”
那個吻癢癢的,祁少虞被他弄笑:“不是了,是現(xiàn)實。”
而馬路中間的大G里,正在等待紅燈的程揚瞪大了眼睛,他扯扯徐小柯的胳膊:“我曹?沒看錯吧?那倆居然是基/佬!”
第55章 Chapter 55
徐小柯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可、可能看錯了?”
“錯個錘子。”程揚白他一眼, “你看那手牽那么緊,你跟你兄弟在大馬路上牽手啊?”
“噢”徐小柯不敢說話了,程揚則是拿出手機,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從車窗偷拍了一張。
他晃了晃手機, 說:“擱著這把柄留著, 我看那鄉(xiāng)巴佬以后還能翻什么浪起來哼哼。”
“這樣不、不好吧。”徐小柯默默嘀咕兩句, 本來以為程揚沒聽到,但后者卻推了他一把。
徐小柯猝不及防, 腦袋撞到車窗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閉嘴!徐小柯你到底是哪邊的?是不是吃里扒外?”程揚惡狠狠說:“我警告你,大學四年好好伺候我, 要不是我們家的關(guān)系, 你那個開小公司的爹能舍得花那么多錢讓你進A大嗎?你可得好好巴結(jié)本少爺!”
徐小柯捂著腦袋, 眼淚花花的點頭,“對、對不起哥,我以后不會了。”
程揚哼了一聲, 沒理人, 等紅燈過去后, 一腳油門剎走了。
而馬路另一頭的兩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由于醫(yī)學院和國際學院隔得遠的緣故,祁少虞沒讓他對象送他,兩人在校門口就互相道了別。
回了宿舍,單間的門一關(guān)上,就是隱私和封閉性都很好的小天堂,祁少虞躺在床上, 小群里鬧哄哄的,天南海北的大家聊得起勁兒。
付奕肖那小子開學是最早的, 八月底就報道去了,到現(xiàn)在軍訓了小半個月,身上的肉都瓷實了不少。
東昌是第二個開學的,九月七八號去的,體育大學軍訓花樣百出,大晚上還經(jīng)常能看見他發(fā)來的翻跟斗視頻。
辣椒和祁少虞他們同一天報道,現(xiàn)在還沒開始軍訓,不過衣服已經(jīng)領(lǐng)了。
祁少虞作為國際學院軍訓是在北操場,和文學院還有外語學院一起訓,南操場都是工科理科比較多,那塊兒地大,塞得下。
陸宥禮走之前幫他把軍訓服洗了,等兩天后軍訓就能干。
A大的軍訓向來以嚴格著稱,大半夜徒步都是常有的事兒,祁少虞這邊因為跟著女生最多的兩個院一起軍訓,比南邊的情況倒是要稍微好一些。
等到軍訓結(jié)束的時候,祁少虞冷白皮基因發(fā)揮優(yōu)勢,是一點兒沒黑,但是他對象膚色黑了不止一個度,現(xiàn)在小麥色的皮膚,再加上深邃的輪廓,出乎意料的褪去了少年氣。
A大的軍訓結(jié)束就是國慶節(jié),山高水遠的,兩人都沒回家,而是繞著京市周邊玩了一圈,把各個地方的涮羊肉都吃了個遍。
時間來到十月初,A大正式行課,國際學院的課程幾乎都是全英文教學,最初祁少虞聽得還是有些吃力,后邊適應了問題也不大,無非就是多下功夫把有關(guān)地理的專有名詞記下來。
唯一有一點,他不太能接受的就是,國際學院非常重視小組合作作業(yè),并且為了方便同學們小組作業(yè),幾乎所有的老師都是指定寢室為三人小組合作。
徐小柯還好,能夠按時按量地完成自己份內(nèi)的內(nèi)容,但是程揚就麻煩了,他除了開學第一次的小組作業(yè)參加過之外,后面的要么糊弄說有事不來,要么扔給徐小柯。
徐小柯的水平不算高,完成自己的一份作業(yè)已經(jīng)是絞盡腦汁,更別提還要負擔程揚的,但是不做就會拉低整個小組的績點或者平時成績,祁少虞沒辦法,只能幫著一起做。
倒也不是說沒想過找程揚聊聊,但他基本不回宿舍,上課也找人代,除非各類考試前夕,才會回來臨時抱佛腳,就算這樣,用的還都是徐小柯的筆記。
十二月初,他們專業(yè)即將迎來期中考試,所有的考場規(guī)則都按照期末考試一比一進行,并且國際學院沒有掛科補考這一說,都是直接重修。
沒辦法,那幾晚上祁少虞熬夜復習,幾乎找回了高考那段時間的刺激感。
陸宥禮則是更忙,由于是碩博連讀,再加上臨床醫(yī)學專業(yè)疊Buff,大晚上還泡實驗室、圖書館都是常事兒。
所以就算他們在同一所大學里,見面的時間也很少,往往都是祁少虞白天分享一整天的生活,到了飯點或者晚上陸宥禮才有時間挨條回復。
這種忙里偷閑的日子幾乎是正式開學之后的常態(tài),可能要到很久之后的一個周末,他們才能有空見上一面。
不過這樣的唯一好處就是,每一次見面都會加倍珍惜,他們都恨不得把幾個小時掰成兩三天用。
十二月中旬,恰巧是期中考試的那天,京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小雪,考試開始之前還沒什么感覺,考完之后樹葉上、地面上,都墊上了薄薄的一層,還挺招人喜歡。
海市在華國的南邊,一年幾乎只有夏秋兩個季節(jié),雪就更不用說了,祁少虞活十九年,還只在視頻里見過。
在第二場考試開始前夕,他迫不及待的拍了一張雪景跟陸宥禮分享。
[Y:今天下雪了,看見了嗎?]
彼時陸宥禮正從實驗樓里出來,他抬手落在紛揚的雪中,笑著說:
[L:嗯,很漂亮。]
[L:頭發(fā)白了嗎,小乖。]
祁少虞這會兒坐在自習室里,只能看見窗戶外邊的那一小片雪景,還有幾對在雪里嬉笑的情侶。
他微怔幾秒,然后恍然大悟陸宥禮的啞迷是什么。
祁少虞幾乎是有點孩子氣地跑下樓去,站在教學樓之間的小花壇旁邊,任由細小的雪花落在他頭上。
[Y:現(xiàn)在白了。]
祁少虞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容易滿足的,可能是環(huán)境使然,本來他復習還有點焦躁,聽見陸宥禮的聲音后,心態(tài)平和了許多,甚至還能品出絲絲甜意來。
他笑了笑,在視頻里留下一張和陸宥禮初雪的紀念后,又繼續(xù)回去復習。
這會兒臨近開考,自習室里來了不少人,就連好些天不見的程揚都在座位上。
上午那科他應該是在的,不過估計考得不怎么樣,出來就逮著徐小柯發(fā)了好一頓脾氣,徐小柯被說得跟個鵪鶉一樣,把臉埋在圍巾里,一個字都不敢反駁。
看著草稿紙上那堆亂糟糟的專業(yè)單詞,再加上頭一堂的高數(shù)題他也沒做幾道,程揚心態(tài)瞬間爆炸。
他偏頭跟徐小柯嘀咕兩句,后者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徹底把程揚激怒,他一推桌子,怒吼:“你怎么那么沒用?”
動靜挺大,自習室里的學生幾乎都轉(zhuǎn)頭過來看,程揚罵罵咧咧地說:“看什么看?沒見過發(fā)脾氣嗎?”
相處大半學期,幾乎所有的同學都知道程揚就是個混天混地的二代,這一吼,沒人敢正面跟他碰上,小聲揶揄幾句后就又把頭低下了。
程揚順手把草稿紙就往徐小柯身上甩,翻了個白眼,顧自往前邊走兩排,坐到了祁少虞旁邊。
祁少虞擰眉,默默把復習的課本往墻角挪了挪,裝沒看見他。
程揚也不在意,他換了個表情,哈哈一笑:“兄弟,有一事想拜托你一下。”
“就是下一堂純鳥語的考試,能不能搭把手”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想要祁少虞幫忙作弊。
“不行。”祁少虞想都沒想:“我拒絕。”
程揚似乎沒想到會被拒絕,畢竟在他眼底,沒什么是錢解決不了的:“哎喲,剛剛是兄弟不夠有誠意,那啥,事成咱們五萬到賬,你看如何?”
“不如何。”
程揚氣笑了,手背搭搭祁少虞的肩膀,表現(xiàn)出一副替他著想的姿態(tài):“兄弟,爸媽省吃儉用替你報十六萬一年的學校不容易吧,你只要肯答應,下一年的學費,好說,好說。”
說到這個,程揚有幾分得意,他早就觀察過了,祁少虞的家庭背景估計比徐小柯都還要差點兒,鞋子也就千多一雙,衣服甚至看不出牌子,也從來不去什么社交娛樂,這種人最好控制了,錢到位,干什么都行。
祁少虞把桌上的幾本資料收拾在一起,一把塞進書包里,他拿起保溫杯,離開前頓了一下,說:“十六萬,自個兒留著看腦子吧。”
待他走后,程揚雙手撐住桌子,臉上露出一片惡如豺狼的笑容來:“這不,敬酒不吃吃罰酒,可別怪我了。”
—
第二場考試出來,祁少虞長舒一口氣,明天有一天的假期,他沒跟陸宥禮說這事兒,心里盤算著偷摸過去,給人一個驚喜。
把資料都鎖進柜子后,祁少虞踩著飯點前最后一班校車,往醫(yī)學院的實驗樓那邊趕。
醫(yī)學院是A大的王牌專業(yè),華國排名第一,實驗樓更是修得氣派,一點兒不比國際大廈差。
不過只有醫(yī)學院的學生能刷學生證進去,祁少虞也沒想著給人添亂,他就蹲在路邊,期盼著樓梯那里能有一道熟悉的白大褂下來。
陸宥禮的實驗進行到最后一步,其他的同學三三兩兩離開,只有他和三個室友還在繼續(xù)。
臨近八點的時候,他終于摘下護目鏡,其他幾個室友也是揉著酸痛的脖子叫苦連天:“我看真是上輩子殺豬,這輩子才是念了臨床醫(yī)學!”
“走吧走吧,這個點兒食堂也沒什么吃的,咱們出去來頓燒烤,老陸,你今兒總不能再推脫了吧?好好跟人報備,你對象肯定答應的。”
陸宥禮無奈一笑:“嗯,我跟他說一聲。”
四個人從樓梯里下來,陸宥禮打開手機,卻發(fā)現(xiàn)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下午看雪那里,他對象已經(jīng)五個小時沒有給他發(fā)消息了。
陸宥禮有點異樣的感覺,他似乎想到什么,抬頭往實驗樓門口望去。
路燈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人兒蹲成了一團,活像個雪球,整張臉都埋在了衣領(lǐng)里,依稀能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陸宥禮感覺心臟被扎了一下:“不去了,我陪對象。”
“啊?剛剛不還、”室友驚訝,但話都沒說完,就看見平日里穩(wěn)如老干部的陸神三兩步就跨了出去
第56章 Chapter 56
祁少虞估計在地上蹲了得有快兩個小時, 也沒玩手機打發(fā)時間,但想到陸宥禮就在旁邊的實驗樓里,他就覺得很安心。
地上那層薄雪有點化了, 黑色的鞋頭映入眼簾, 祁少虞抬起頭來墜入一雙帶著擔憂的眼睛。
“過來怎么不說一聲?”陸宥禮擰著眉頭伸手把人拉起來, 卻只碰到一片冰涼, 他心一顫——這是在外邊吹了多久的冷風?
“我也才過來。”祁少虞哼唧兩句,“那么久沒見, 一來你就兇我。”
陸宥禮取下脖頸上的圍巾給他套上:“沒兇你,只是怕你生病了會難受。”
“我穿那么厚。”祁少虞白他對象一眼:“又不是瓷娃娃”
正當他還想說什么時,陸宥禮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窸窣的動靜:“我天, 老陸還有那溫柔的一面呢。”
“搞笑, 那是人對象, 你以為是你啊?”
“去去去,那咋了,不能讓我做做夢啊。”
祁少虞大致聽明白了, 但他不覺得這個世界能完完全全包容同.性.戀, 所以抬指戳了戳他對象肩膀:“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等什么?”陸宥禮挑眉:“剛剛還敢來實驗樓堵我, 這會兒就慫了?”
他把祁少虞凍得跟冰塊一樣的手塞進衣服口袋里,然后牽著他往實驗樓門口走。
那幾個室友互相推搡一番:“唉唉唉,過來了都正經(jīng)點。”
祁少虞那股社恐勁兒又上來了:“別啊,你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
他對象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現(xiàn)在準備也不遲。”
“。”
實驗樓門口站著三個勾肩搭背的男生,看見陸宥禮靠近,不自覺都正經(jīng)了幾分。
他介紹道:“我愛人, 祁少虞。”
祁少虞說出那句“你們好”的時候,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萬一陸宥禮的室友思想沒有那么開放怎么辦?
沒成想,那三個男生并沒有覺得如何,反而熱情異常。
“哎呀,我們扒愣了小半年的對象,老陸終于帶出來咯。”膚色略黑的男生咧嘴大笑:“你好你好,我是唐剛,那邊是蘇肖華和穆旦,我們是老陸的室友。”
蘇肖華嬉笑兩句,說:“就是,老陸每天都跟你叭叭叭叭地,捂得老嚴實了,要不是上次我們小組匯報,用他電腦投屏,意外看見了那張壁紙,不然他還得藏著掖著。”
“什、什么壁紙?”祁少虞把求證的目光落到他對象身上,陸宥禮笑了笑:“官宣的合照。”
祁少虞臉“唰”一下就紅了,一面是因為他們關(guān)系頭一次被外人知曉的刺激感,一面是那張合照在腦海里帶來的沖擊。
穆旦哼了一聲:“這是真不厚道,我們都以為你倆異地戀,結(jié)果一個學校的,那還藏得那么好,跟機密似的。”
“我的錯,今晚這頓我請。”陸宥禮垂眸一笑,把兜里的手又攥緊了些。
祁少虞其實想說,這好像是他的鍋,陸宥禮似乎對從來都沒想著要藏著掖著,反而是他比較擔心關(guān)系公布之后,會對陸宥禮的學習生涯會有影響。
“那好,就校門口那家燒烤,我都饞好久了。”蘇肖華搓了搓手心:“今晚要把老陸吃破產(chǎn)哈哈哈哈”
一行人打鬧著往校門口走去,看著他們都沒有驚訝或厭惡,氛圍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祁少虞懸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他在后邊悄悄捏捏陸宥禮的掌心:“壁紙,什么時候的事兒?”
“一直都是,只是你沒注意。”陸宥禮低頭跟他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好吧,這個解釋祁少虞反駁不了,他甚至都沒碰過陸宥禮的電腦,但他還是想問:“那你室友怎么一點兒都不驚訝我是男生。”
“咳。”陸宥禮目光挪到前方,有點心虛地說:“開學沒幾天就收到了情書,為夫為保清白,大庭廣眾之下,出了個柜。”
雖然是玩笑的口吻,但祁少虞還是心驚膽戰(zhàn)的:“然后呢,沒人對你指指點點嗎?學業(yè)上會不會有人孤立你?”
“不會的小乖。”陸宥禮說:“沒人會因為我喜歡男生高看我一眼,或者輕視我,穿上那身白大褂之后,就不應該再帶入任何私人感情,坐在教室的目的是有朝一日救死扶傷,而不是到處八卦給肥皂劇積累素材。”
“再者,生活是我們自己的,總不能因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接受不了同,我們就分手吧。”
“不分。”祁少虞聲音悶悶的:“死也不分。”
陸宥禮沒把人逼太緊,只是默默替他整理過圍巾:“我不想再因為旁人的眼光松開你的手,所以我們一切順其自然吧。”
“好。”
—
A大校門口那家老劉燒烤,聽說是從九幾年就在那里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A大學子,大家都開玩笑說:吃了老劉燒烤,才是A大學子。
老板一家是北城人,燒烤量大實惠,他們五個男生點一桌子,也才幾百塊。
一罐啤酒下肚,幾個室友也打開了話匣子。
“那、那你倆,居然是老陸先下手的?”唐剛驚訝死了,“我還以為老陸高中時代是那種穿著校服,拿個筆記本站在校門口記遲到的高冷學生會干部呢!”
蘇肖華補充:“沒想到也會心動哈哈哈哈!”
“沒辦法,想了那么多年。”陸宥禮把菜單拿過來,“看看要不要再加點什么。”
菜單在幾個人手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落到祁少虞這里,他又勾了兩盤腰片。
趁著對面那三人都沒注意到,陸宥禮壓低聲音:“這是,小乖想給我好好補補嗎?還是給自己補的?”
祁少虞開始還不明白,結(jié)果視線落到菜單上,瞬間就震了一瞬,他本來是想勾腰片上邊的鴨舌的,不知道怎么,手一抖就勾到那里去了。
但勾都勾了,祁少虞理直氣壯:“你天天泡實驗室,我這是合情合理的關(guān)心!”
陸宥禮瞇了瞇眼睛:“關(guān)心可不是嘴上說說,今晚你可以好好實踐一番。”
“實踐”這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祁少虞這次沒傻,馬上就懂了。
趁著有桌子遮擋,他故意把手往陸宥禮衣服里探,“我等著呢,陸醫(yī)生。”
陸宥禮按住那只手,沒說話,只是給了祁少虞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飯后,幾個室友結(jié)伴著回了寢室,陸宥禮則在學校外邊訂了酒店,大門關(guān)上的那刻,屋內(nèi)的氛圍就已經(jīng)演化得愈發(fā)干柴烈火。
羽絨服、大衣接連落地,他們倆跌跌撞撞進了浴室。
當晚,任憑祁少虞怎么掙扎,嗷嗚著罵他,陸宥禮都一聲不吭,只是在最后的時候,把汗岑岑的人兒撈起來,親昵地撥開額頭上的發(fā)絲,問:“小乖,還虛嗎?”
回應他的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和一聲有氣無力的:“滾”
次日他們也沒什么安排,昨晚那一場做得人精疲力盡,索性又續(xù)了一天房,叫來客房服務,換床單、送午飯,接著舒舒服服的窩在床上看電影。
晚上七八點,兩人這才下樓退房,在附近的商圈吃過晚飯后,慢悠悠的拉著小手散步回去。
本來陸宥禮還想著把人送到國際大廈樓下,但被祁少虞拒絕了,南北校區(qū)的距離不算近,他寧愿陸宥禮少折騰一次。
九點半,祁少虞班上有個關(guān)于大學生心理健康的線上班會要開,所有學生都要發(fā)言。
先是幾個班干部依次在班級群里發(fā)言,大部分都是隨口說兩句,輪到程揚的時候,那邊半天沒人應,直到班長艾特了好幾次,他才說話。
[程揚:我覺得吧,咱們得好好關(guān)心一下某些性向不正常同學的心理健康。]
這話一出,祁少虞的眉頭瞬間擰起,這是擱這兒點他呢。
班級群里安靜長達三分鐘,最后是團支書出來打圓場讓下一個同學準備開始。
結(jié)果這時,半天不吭聲的程揚突然甩了張照片出來。
明黃的路燈下,兩個少年緊緊靠在一起,略高一點的那個背對著鏡頭,只能看見三分一的側(cè)臉和他正在親吻另一人的額頭。
但另一張暴露在鏡頭里的臉卻無比明顯,是祁少虞。
祁少虞呼吸一滯,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這是程揚在報復他當時沒有幫忙作弊。
幾乎是卡著兩分鐘的點,程揚這才假惺惺發(fā)了條消息。
[程揚: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可是撤回時間應該過了,怎么辦啊?]
他看著那條故意作態(tài)的信息,勾了勾嘴角,露出嘲諷的弧度來。
[祁少虞:謝謝,撤回就不用了,我們很幸福。]
當晚十二點,祁少虞僅有選中朋友可見的朋友圈悄悄公開,從第一條開始追溯起:
12.17[我們很幸福。]
11.23[好忙,忙到?jīng)]時間和對象親嘴。]
10.1[軍訓完了,對象黑成煤球了。]
9.12[和對象一起報道。]
8.22[恭喜訂婚。]
7.26[二十歲,但我愛你不止二十年。]
7.7[十九歲生日禮物是對象求婚。]
7.6[@L,和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