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顧不得下午還有沒處理的一堆文件, 路翎驅車前往了方淙家里。
去的路上他又給Mark打去電話,想要讓Mark上樓去看看此時方淙是否在家。
不巧的是Mark不在家里,但他告訴路翎, 昨天晚上方淙確實沒回來。
“昨晚我本來想給小方拿點炸的茄盒, 結果上去敲了半天門,才發現他不在家,我當時還以為他去了影月灣。”Mark說。
路翎心里一緊, 頓時自責起昨天為什么不主動給方淙打一通電話,說不定就能知道他去哪了。
和Mark結束通話,路翎剛想找魏賀桉幫忙, 就看到了他的來電。
魏賀桉語氣有些急的說:“路翎,你人在哪呢?”
“去方淙家的路上。”路翎聽出他有事,說:“怎么了?”
“你不用過去了。”魏賀桉說:“方淙在第二中心醫院。”
“……”
聽到這話的路翎沒有多問,直接掉轉方向, 開去了第二中心醫院。
“慢點開你別急, 人現在已經沒事了。”魏賀桉沒有掛斷電話, 而是在電話里安撫著路翎。
他們的電話就這么一直接通著, 直到路翎的車到了第二中心醫院外。
“我看到你了。”說完這句魏賀桉才掛了電話。
醫院門口, 關上車門的路翎朝著魏賀桉快步走了過去, 他神情凝重,“方淙他怎么了?”
一路上壓制的擔心在一刻好似全都涌現出來。
“出車禍了。”魏賀桉說:“跟魏百泉一起送來的醫院。”
路翎眉頭一皺,心想姓魏的又私下里找方淙的麻煩了。
“魏百泉傷的更重。”魏賀桉繼續說, “他手下的人一早給家里打電話,老爺子非讓我來看一眼, 結果就發現方淙也在這。”
知道方淙在醫院的魏賀桉立即就給路翎打去了電話。
“謝了。”路翎盡量表現的與平常無樣, 鎮靜的說:“我正在找他。”
沒有魏賀桉的這通電話,他還不知道上哪找人。
“方淙我讓人轉到私人病房了, 你去看他吧。”魏賀桉沖臺階下站著的莫輝看去,跟路翎小聲確認:“魏百泉的人我已經控制起來,隨時給你一個交待。”
路翎看著他,點了點頭。
眼下最重要的是見方淙一面,其他的事路翎暫時沒空多想。
臉、下巴處有明顯的擦傷,右手胳膊纏著繃帶,躺在病床上的方淙比路翎意料中的要傷的嚴重。
睜眼見到推門走到病床邊的路翎,方淙說出的第一句話說卻是,“我手機不知道掉哪,估計摔壞了。”
他醒來就在找手機,結果手機不知去向,想聯系路翎也找不到辦法,只能干著急。
看到方淙傷成這副樣子,路翎哪還有心思計較他打沒打電話給自己。
“人沒事就好。”路翎輕聲說道:“傷口還痛不痛。”
“不痛,我受的住。”方淙的忍耐力超乎常人,這點傷對他來說并不算什么。
“很厲害嗎?”路翎繃著張臉,心疼的注視著他,說:“是還想讓我頒個忍痛獎給你。”
方淙扯著嘴角笑了下,“那倒不用。”
他就是習慣了,沒有輕易喊疼的時候。
路翎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拿起桌上果盤里的蜜柑,剝開皮自己吃了起來,說:“是不是魏百泉干的。”
明知道魏百泉是個禍害,就該早點想辦法把他解決掉,方淙也不會受傷,路翎心里一陣后悔。
“……”方淙沉默了兩秒,他還以為路翎是給自己剝的。
“不是魏百泉,我受傷跟他沒關系。”說完方淙就長開嘴巴,示意路翎也喂自己一瓣。
“你是說這件事純粹是個意外。”路翎遞到方淙嘴邊但沒讓他吃著,“還是車子恰巧一起撞到你們倆。”
這樣的巧合聽起來就不能讓人相信。
看來要先回了路翎的話,才有的吃。
方淙只好努力回憶起車禍之前的事,想了會兒才說:“當時好像是有人在我身后。”
但他被車撞暈過去后,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和魏百泉怎么會在一起?”路翎繼續說。
“唔……我去找他算賬。”方淙咀嚼著蜜柑,說話聲越來越弱,“那些來買東西的學生,就是他找來的。”
“是他故意引你去找他。”路翎抽了一張紙,擦著手說:“方淙,你要做什么之前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不會阻攔你,只想要一個知情權。”
“對不起,我忘記了。”方淙沒底氣的說。
過去的生活里,方淙早已習慣了一個人解決所有的事,事實證明他一個人也走到了現在,所以這次他根本沒想過要告訴路翎。
“沒有電話,一條消息也沒有。”路翎冷冷的質問他:“方淙,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么關系?”
在方淙這里,路翎只感覺自己仍然是個不被信任的外人。
“知道,知道,一百個知道。”方淙服起軟來,好話也是張嘴就來,他一個鯉魚打挺就坐起身來,“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的男朋友,以后我去哪都告訴你。”
“……”
看著方淙臉上的擦傷,路翎也不忍再繼續跟他生氣。
只告訴自己年輕人嘛,得慢慢教才行。
“我是不是要在醫院躺幾天啊?”方淙低頭看了眼胳膊上礙事的繃帶,只覺得頭都大了一輪。
“都傷成這樣了,就別惦記著賺錢了。”路翎說。
方淙這股操心勁兒,像是拖家帶口等著要養活一樣。
“以前我最怕生病或者受傷,因為病了,受傷了就不能出去擺攤,沒錢賺后面就得餓肚子。”方淙提起之前的事,臉上沒什么表情,就好像在說別人的事,“多數時候也都硬扛著,根本不敢休息一天。”
“你牌既然打的好,之前怎么沒想過去棋牌室工作。”路翎隨口問出這個他一直都有些好奇的事。
“沒想過。”方淙頓了幾秒,突然語氣沉重的說:“因為我爸就是打牌欠了別人錢,被幾家要債的人活活打死的。”
路翎:“……”
他知道方淙的原生家庭可能不太好,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
“我那會還小,但記得很清楚。”方淙笑著一字一句的說:“其實對我來說用打牌這種方式賺錢易如反掌,但我不想。”
像是老天開的玩笑,讓從小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的方淙對撲克、麻將這類的娛樂無師自通。
他腦子活泛,能算會看,對家要的牌、出的牌,跟畫影似的清晰無比的出現在腦海里。
老話常說十賭九輸,方淙則是十賭九贏,他像是天生就該吃這這碗飯的人。
在H市最艱難的那幾年里,方淙也曾差點餓死街頭,他都沒有想過用那樣的方式賺錢,哪怕是一個念頭,都沒有過。
“那你為什么……”路翎的話沒問完,他就已然想明白了原因。
方淙之所以去私人牌室是因為自己,他想要在短時間賺很多的錢,這是他能做到的唯一辦法。
“路翎,你什么都有,喜歡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而我除了自己什么也拿不出來……”
物質并不富足的人,就連表達愛意的方式都顯得捉襟見肘,即便這已經是他能給的所有,但仍舊遠遠不夠。
或許因為身體受了傷,方淙的內心逐漸軟化,讓他在這一刻有了不小的感慨。
“……”
路翎大為動容的輕撫上方淙受傷的臉頰,他嘆了口氣,“正是因為我什么都有,所以只想要一個你。”
他什么都不缺,喜歡的也只有方淙這個人,于他而言獨一無二的人。
“我不需要會賺很多錢的你,我喜歡的就只是在國興路巷子里擺攤,對著我說好聽話,笑起來眼睛能迷死人的你。”
路翎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在那一瞬間,無法自拔的喜歡上了方淙,僅此而已。
路翎表白的的話讓方淙有些羞赧,他抓住路翎撫上臉頰的手,低頭輕吻上他的手腕,低聲喃喃:“你看上的果然是我的臉……”
“由表及里。”路翎笑了笑,“我都喜歡。”
“我這幾天在醫院,你會來看我吧。”方淙不確定的望向路翎,眼睛里滿是期待。
他知道路翎工作很忙,但他受了傷,不自覺的就想要多看到路翎。
雖然任性……但對小情侶來說這也是人之常情。
“嗯,你老實的在醫院休養。”路翎哄道:“我每天都會來看你。”
這邊又給方淙剝了個蜜柑才把他哄好,路翎借口打電話走出了病房。
魏賀桉在樓下車里給家里老爺子匯報見到魏百泉的情況。
“您不用管,他沒事,我保證死不了。”魏賀桉絲毫不留情面,一個勁的勸說魏老爺子,“他把房子賣了就賣了,他愿意就讓他去睡天橋,魏家不欠他!”
說完就掛了他爺爺電話,一副大不了以后都不去的樣子。
路翎拉開車門坐在在了魏賀桉身邊,正好聽到他發狠說的最后一句。
掛了電話的魏賀桉看向路翎,語氣轉換到關心狀態,道:“你的方淙沒事吧?”
“沒事,但我讓醫生告訴他需要住一星期的院。”路翎說。
“你這是擔心他傷沒好全呢。”魏賀桉不敢相信的看著路翎,“還是想讓他休息。”
路翎沒有否認,反而有理有據的說,“進了醫院聽醫生的話,名正言順。”
魏賀桉笑了笑,“我看是聽你的話吧,路翎你真是變了啊。”
以前的路翎是動不動就來不干預,充分尊重對方那一套紳士禮儀,絕對不會在人背后使主意。
“人不是都會變嗎?”路翎輕飄飄的說,“我當然也不例外。”
“對了,有件事你應該聽聽。”說著魏賀桉就把手機劃開,播放出視頻里莫輝審問魏百泉身邊人的畫面。
就路翎上去和方淙說話這么點時間,莫輝已經從魏百泉叫李三的手下嘴里問到了事情的始末。
視頻里,李三已經被莫輝嚇的說話都打顫,他雙手作揖:“大哥,我說的都是真的,魏老板就只是讓我找人去照顧那個帥哥的生意,其他什么都沒有。”
莫輝冷著臉,像閻王羅剎的眼神盯著李三:“為什么?他花錢找人這么做。”
“呃……”李三結結巴巴,“好像、好像是喜歡他,我瞧著像那么回事,不然也不會被打了還回去救他。”
莫輝的聲音帶著威懾力,“救誰?說清楚些!”
“有人開車撞倒那帥哥的時候,魏老板在后視鏡里看到,就非讓我把車開回去。”李三哆嗦著說,“他下車去救人,結果也被撞了。”
魏賀桉按下暫停鍵。
視頻里的聲音隨即戛然而止。
“照這樣看來,有人想要方淙的命。”魏賀桉看向身旁的路翎,說:“只是……魏百泉竟然會不要命的救方淙,我也是沒想到。”
李三的話縈繞在路翎心頭,他問:“魏百泉醒了沒?”
“還沒有。”魏賀桉說:“但是跟醫生確認過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人如果死了倒也省心,偏偏他福大命大的活了下來。
“別讓他再出現在方淙面前。”路翎臉色陰沉的說。
魏賀桉也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這次我會把他送走,永遠也不讓他回來。”
想要早點出院的方淙不得不在主治醫生的要求下,在醫院住滿一個星期。
好在路翎每天下班后都會來看他,還順帶送來了慧姐熬的豬蹄湯。
“這玩意上次你喝,這次輪到我了。”方淙看著手里的碗,不由得感嘆道。
喝完湯的方淙瞅了眼門外,抬了抬下巴:“為什么我房間外有人守著?”
“不安全。”路翎沒有瞞著方淙,他需要讓方淙知道目前的情況,“車禍不是意外。”
“……”方淙很平靜的說:“魏百泉想殺我?”
這倒是像他能干出來的事。
“不是他。”路翎肯定的說。
“除了他,那還有誰?”方淙自己都毫無頭緒,他身邊根本沒有人會有這樣的膽子。
開車撞人逃逸,這罪名可不小。
路翎說:“我已經找人去查了,這段時間你都不要單獨行動。”
在方淙出院前,他相信就會有結果。
“如果不是魏百泉,那就沒其他人了。”方淙猶豫了一下說。
“我應該聽你的話。”方淙抓了抓頭發,有些懊惱的說:“不去惹那些麻煩。”
“是麻煩來惹你的。”路翎一本正經的說:“我看的很清楚。”
方淙嘖了聲:“路總,你變了。”
以前可是讓他少惹麻煩,或者覺得能用錢解決的都不叫麻煩。
“變不好了嗎?”路翎問方淙。
方淙沒說話,只是用沒受傷的那只手一把摟住路翎的脖子,在他臉上重重的親了口,笑著說:“好的不得了。”
第72章 第 72 章
兩天后。
路翎到醫院看望方淙, 在停車場讓魏賀桉給攔下了。
“有個事。”魏賀桉從他的法拉利下來,有些為難的將手搭在車門上,斟酌了一下說道:“要你拿主意。”
路翎拎著保溫桶走了過去, 示意他有話直說。
“魏百泉的事, 我本來都準備給他轉院了。”魏賀桉關上車門,雙手插兜的靠在車上,“結果他說他知道開車撞方淙的人是誰, 但前提是要讓他留在這。”
“……”
路翎還沒說話,魏賀桉就搶先一句:“我知道,你不想看到他。”
魏賀桉何嘗不是, 他巴不得早把人弄走。
“戴著口罩,他也能看清楚兇手的樣子。”路翎沒有一味反駁,而是理性分析魏百泉話的可信度。
“你覺得他的話能信。”
“他……之前一直找人跟著方淙。”魏賀桉小聲說:“我們雖然找到那輛肇事車,但你也知道了, 那就是一輛登記在冊的失蹤車輛, 暫時也沒別的線索。”
路翎皺起眉盯著魏賀桉, 他最恨被人威脅, 這一刻滅了魏百泉的心都有了。
但想到方淙的安全……
“我一早就說你這樣放手不行。”魏賀桉被路翎盯的心里發慌, 忙馬后炮道, “早叫你派人看著方淙,不就沒事了。”
“他想怎樣?”
路翎也懶得再去計較發生了的事,現下找到是什么人對方淙下毒手才最為重要。
“想見一見方淙。”魏賀桉眼神躲閃, 生怕路翎一氣之下用手里的保溫桶砸他。
“……”
路翎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要走。
“哎, 你答不答應啊?”
魏賀桉不知道路翎這是幾個意思, 可路翎不答應,他也不敢讓魏百泉靠近方淙半步。
“讓他來。”走出幾步的路翎駐足回頭, 說:“但必須有我在場。”
魏賀桉知道路翎心里一百個不愿意魏百泉出現在方淙眼前,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
當天下午。
李三推著老板魏百泉來到方淙的私人病房前。
穿著病號服的魏百泉,頭上纏著紗布,手上綁著繃帶,右腳打著石膏,一張臉慘白的毫無血色。
一看就是重傷病患,完全沒了之前張牙舞爪盛氣凌人的樣子。
門口的兩名保鏢負責的將他倆攔住,魏百泉沒跟人硬碰硬,他擺擺手,讓李三推他去到走廊上的長椅旁先等著。
幾分鐘后,路翎才從病房里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路總,見個面而已,有必要擔心成這樣嗎?”
魏百泉雖然病歪歪的活不長的樣子,卻還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譏諷道:“我又沒別的意思,就想跟方淙說幾句話,好歹他也是我救的。”
“……”
要不是看在魏百泉確實救了方淙的份上,此刻的他早該被魏賀桉丟的遠遠的,何至于在這礙路翎的眼。
不過輕重緩急路翎還分得清,他也不屑跟魏百泉這種人多說廢話,推開病房門同意他們進去。
李三全程默念自己不存在,裝作又聾又瞎的把魏百泉推進病房,動作迅速的像擔心要是他慢一步路翎就會反悔一樣。
躺在病床上的方淙動也沒動,他枕著自己一條胳膊,還在生氣路翎為什么要說服自己見那姓魏的一面。
對于主動想見他的魏百泉,從他進來那刻起方淙就沒給好臉,他閉著眼多說一字都嫌煩,“有話快說,說完趕緊滾。”
他又不是明星大腕,姓魏的有什么好見他的。
魏百泉幽怨地看了眼路翎,用一種憤恨的眼神瞪著他,問方淙:“你怎么對我還這個態度,是不是路翎沒告訴你?”
他就知道路翎是個偽君子,沒跟方淙說實話。
路翎確實沒有把魏百泉舍命救了方淙的事告訴方淙本人,此刻的路翎有一點心虛,畢竟他做人向來光明磊落,但在這件事上選擇了故意隱瞞。
“方淙,你的命是我救的!”魏百泉歇斯底里的說道。
他就不明白了,“我為救你,他媽的都這樣了,你連個正眼都不瞧我。”
“說完了?”方淙對魏百泉的行為無語到了極點,他睜開眼指著門口的方向,冷冷的說:“說完可以滾了!”
房間一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魏百泉目瞪口呆,他壓根沒料到方淙會是這樣,不敢相信的高聲質問道:“你就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
他那時可是豁出命去了,方淙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居然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激之情。
“我求你救我了?誰稀罕你救我?”方淙說起狠話毫不留情,就連路翎都沒想到方淙在對待他厭惡的人時是這副冷酷無情的模樣。
“這里是醫院,你腦子有病就去看病,別他……跟我眼前晃。”
瞥了眼一旁看著他的路翎,方淙到嘴邊的臟話收了回去。
“……”坐在輪椅上的魏百泉氣的身體微微發抖,他以為就算方淙不喜歡他,也會因著這件事感謝他,沒曾想方淙不僅不領情,對他還跟之前一樣,甚至更加厭惡。
“你腦子中毒了,路翎給你下毒了!”
魏百泉語無倫次的發泄自己的怒氣,指著路翎說:“他都不管你的死活,沒我你早見閻王去了。”
被點到的路翎附和著開口,“你說的對。”
魏百泉說的是事實,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
方淙蹭的一下坐了起來,他不允許路翎這樣說,“這人就是個瘋子,你理他做什么?”
魏百泉氣的快要吐血。
“人你已經見到了,我想知道的,該告訴我了吧。”路翎不想耽誤時間,只想從魏百泉嘴里知道他掌握的線索。
“……”方淙不由的心下一緊,他定定地注視著已經在崩潰邊緣的魏百泉,眼神犀利如刀。
魏百泉被方淙看的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他后背發涼,咽下了想要和方淙魚死網破的話。
“呵呵,既然路總這么厲害,哪里還輪得到我告訴你,自己去查吧!”讓方淙刺激到的魏百泉直接翻臉不認人,說:“老三,我們走。”
看著方淙,路翎無奈的嘆了口氣,早知道事先該叮囑他少開口。
“魏百泉他是知道什么嗎?”方淙說。
“應該是。”路翎也不確定。
“你讓他來,就是想從他嘴里得到消息。”方淙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路翎點點頭,話鋒又一轉,說:“方淙,你不該那么沖動。”
“我真的很討厭這個人。”方淙掩飾不住的心煩,說:“看到他就討厭。”
“怎么說都是他救了你。”路翎說,“說句謝謝也不為過。”
“路總說的對,我現在就去跟他道謝。”
方淙賭氣的下床就往外走,“順便問清楚你想知道的事!”
路翎站在原地沒有阻攔,眼睜睜看著方淙走出病房的背影,他開始后悔自己不該瞞著方淙魏百泉救他的事。
推魏百泉回病房的李三一回頭,就見到了滿臉殺氣的方淙。
李三識趣的拿過一旁的水壺,假裝離開去打水,給魏百泉和方淙騰出病房單聊。
方淙單手將魏百泉推到窗邊,說:“你來見我,就想聽我說句謝謝是嗎?”
魏百泉不敢回頭,他小心翼翼的解釋:“我就想讓你知道,是我救的你,路翎他肯定不會告訴你實話。”
“知不知道又怎么樣?”方淙冷笑道,“就算你為救我死了,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魏百泉猛的回頭看向方淙,咬牙切齒的說:“路翎到底有什么好,你就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我們的事輪得到你過問!”方淙一把推開魏百泉的頭,連個眼神都不屑給他,“你最好把見到的說出來,否則你就準備好一輩子做輪椅,我說到做到。”
說完狠話的方淙將手搭在魏百泉的肩膀上,慢慢收緊五指,魏百泉的肩胛骨頓時涌上一股難言的疼痛,骨頭好像要給捏碎似的。
“啊——!”疼的魏百泉呲牙咧嘴,很快就松了口,“我說……我說……”
魏百泉本來也是要告訴方淙,讓他留心,不然自己不是白救他了。
“車禍之前那幾天,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在跟著你。”魏百泉說。
“什么人?男還是女?”方淙說。
“一個男生,跟你差不多高,穿了套黑色的棒球服,臉長的不錯。”魏百泉不怕死的又加了句,“不過沒你好看。”
方淙想了一下,把手機拿出來,點開宋川的微信頭像,“是不是他。”
“就是他。”魏百泉肯定的說:“我估計這小子在踩點……”
他話還沒說完,方淙就已經扭頭走出了他的病房。
李三打好熱水回來,看到魏百泉還傻乎乎盯著門口,上前告訴他,“魏老板,人已經走了。”
他在外面特意晃悠到方淙離開了,才敢回魏百泉病房。
“老三,這里有心理醫生嗎?”魏百泉突然說。
“有吧。”李三老老實實地說:“不過治療精神方面還得去第四醫院,那更權威。”
魏百泉緩緩地看向他。
李三壯著膽子,小聲說:“您是得去治治了……”
都給罵成什么樣子,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不妥妥腦子有毛病嘛。
路翎從廁所出來,就看到方淙已經回來了。
“怎么樣?他說了嗎?”路翎走到方淙面前。
“你就只關心這個。”方淙看著路翎,跟他發起了脾氣。
“我關心還不是因為,想要早點知道是誰在對你不利。”路翎有些不懂方淙的點,“你為什么要生氣?”
“我討厭魏百泉,你還讓我去找他。”方淙說。
“我沒讓你去找他。”路翎說。
“那我出去的時候,你也沒攔著。”
“……”
路翎覺得方淙就跟無理取鬧的小女朋友一樣,受傷了連性子都變得別扭起來。
“你以后都不會見到魏百泉了。”路翎說:“他也不會再出現在H市。”
方淙沒有說話,倒頭躺回了床上。
路翎走到床邊坐下,安靜了一會兒才說:“魏百泉說的人到底是誰?”
方淙掀開被子,眼神示意路翎躺下。
路翎沒有動,只靜靜的注視著方淙。
“你晚上留下來,我就告訴你。”方淙跟路翎講起條件,根本沒想歸根到底是誰的事。
“這里是醫院,你的手還沒好。”路翎不為所動的拒絕他。
“我又不用手。”方淙說。
路翎被這一句話噎住:“……”
方淙這腦子是讓車撞出問題了嗎?
第73章 第 73 章
路翎剛一躺下, 方淙就主動貼了上去把人緊緊的摟在懷里。
感覺到方淙跟平時好像不大一樣,路翎有些在意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問:“怎么了?”
方淙低沉著嗓音, 喃喃道:“沒怎么。”
“是不是害怕了?”想到車禍調查的事還沒有結果, 路翎輕拍上方淙的后背,低聲哄道:“有我在,不用怕。”
他一定會盡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聽著路翎安撫自己的話, 方淙沒有吭聲,他像只溫順的貓兒,安靜的感受著路翎溫熱手掌帶給他的片刻寧靜。
這些年不管發生什么, 方淙都是自己一個人咬牙挺過來的,可自從認識路翎,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依靠對方的念頭。
比起從前的自己,他好像變的怯懦了。
路翎還惦記著魏百泉口中的那一點線索, 不得不再提起, “方淙, 告訴我, 魏百泉說的是……”
他剛提起這事, 方淙就跟炸毛一樣, “這種時候,我不想聽到你說其他人的名字。”說完抬起頭不管不顧的吻上了路翎的唇。
“……”
被吻住雙唇的路翎沒法,只得依著方淙, 閉上雙眼和他專心接吻,不再說其他。
房間里很快只剩下令人面紅耳赤的細碎聲。
方淙一路向下, 從路翎的下巴吻到側頸。
血氣方剛的年紀, 初通情事的年輕人最是把持不住,沒一會兒方淙就忘記了他的傷, 用那只不靈便受了傷的手急切地往路翎的襯衣下擺里探。
路翎睜眼用手抵住方淙的肩膀,把他推開了些,“手不想好了……”
方淙用那雙漂亮的狐貍眼裝起可憐,壓低聲音說:“那你解開。”
路翎眉頭一皺:“……”
可他最是受不了方淙這副可憐模樣,看著倒像是自己在欺負他。
幾分鐘后。
翻身下床的路翎拿過桌子的濕巾,“有傷在身,先忍忍吧。”他冷著臉一點一點擦拭干凈自己手上沾染的東西。
事實證明,路翎就吃方淙這一套,而且還被他勾的死死的。
勉強舒坦了的方淙這下總算肯老實的休息了,“你陪我躺著,我這回保證不招你,好不好。”
看著眼神懇求他的方淙,路翎無奈的又重新躺回床上。
“魏百泉說的不算是什么線索。”找了個舒服的睡姿,方淙把手搭在路翎的腰上,“跟我出車禍的事應該沒關。”
“這么確定。”路翎說。
“嗯。”方淙說:“我確定。”
方淙猜想宋川之所以跟蹤他,多半還是為了想要知道他從哪認識的有錢人。
他還沒那個膽子敢參與害人的勾當。
“既然沒關系,說出來我聽聽看。”路翎還是不想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方淙頓了頓,含糊其辭的說:“是在慢逅認識的一個員工,就我打牌那地。”
“你打牌那還有名字。”路翎想了想,記起他去的時候進門位置的墻上好像是有個字,是一個邂逅的逅。
只是當時他的心思全都在找到方淙身上,自然是沒有多看。
“名字是余老板取的,那的人都這么叫。”方淙接著說,“魏百泉說的就是那的員工跟蹤我,只是個誤會,我跟那人也沒過節。”
“宋川也認識。”路翎說。
方淙一下子抬頭,滿眼驚奇:“你怎么知道宋川的名字?”
他不記得自己跟路翎說過宋川。
路翎淡淡的說:“他自我介紹的。”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說完方淙才想起,“哦,我睡著的時候吧。”
“他還說什么了?”方淙一臉心虛的追問。
“說你總是贏錢,不肯下桌。”路翎說,“有人想要你陪,你不答應。”
“……”
方淙有種被抓包的驚慌,吞了吞口水,說:“是他們自己非湊上來,我從來沒有理過那些人。”
他的手下意識收緊,勒住路翎的腰肢,“我發現你說的其實很對,之前那樣賺錢太傷身體了,年輕人也得好好休息,不去了,以后我都不去了。”
“真的不去了。”對于方淙的表態,路翎有些詫異,不過聽到這話他還是十分開心。
“真的。”方淙嘴里嗯嗯道:“我以后就用心擺攤,賺多少是多少,反正餓不死就行。”
路翎笑了笑,沒有再接話。
但方淙能感覺到路翎的心情變好了不少,他頓時松了口氣。
兩人相擁而眠,難得安穩的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從醫院出發去公司,路翎戴上藍牙耳機,給魏賀桉打去了電話。
剛響了兩聲,對面就接聽了。
路翎微微奇怪了一下魏賀桉在這個時間點接聽的速度,但也很快略過,和他說起正事。
“找你信的過的人,幫我查個人。”
電話那頭的魏賀桉聲音如常,“知道魏百泉說的人是誰了?”
“嗯,一個叫宋川的人。”雖然昨天方淙說的含含糊糊糊,但路翎還是猜到了那人就是宋川,如果真是其他不認識的人,方淙不必顧左右而言他,總是把話題扯開。
“跟宋川有關的人,最好也一并調查清楚。”路翎提醒道。
“這事交給我,你就放寬心吧。”魏賀桉說。
之后一天,沒了用處的魏百泉被莫輝一行人強行辦理轉院,方淙在醫院花園陽臺上散步時,不小心聽到幾個護士談論這事,才知道路翎說的是真的。
魏百泉被趕出H市,壓在方淙心里的大石總算是落下,回想那天自己的反應,不知道有沒有讓路翎看出什么。
方淙自認為和魏百泉本也沒怎么樣,只是他心里一萬個不愿意讓路翎知曉之前的事,他害怕那事會變成刺,橫在兩人之間。
陳知念從姐夫魏賀桉那知道了方淙住院的事,趁著學校沒課,提著精品大果籃就來探病。
陳知念這次來,方淙發現他跟之前不一樣了。
不光奶奶灰的發色染回了黑的,衣服也穿的是規規矩矩的長袖、牛仔褲,像是被人狠狠教育過,這才恢復成了一個學生該有的板板正正的模樣。
“我還以為你是跟人打架,打輸了。”陳知念一來就調侃起方淙。
方淙看著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心情不錯的樣子。
“被車撞的。”方淙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纏著的繃帶,說:“不過好的差不多了。”
其實他早已經沒事了,奈何路翎說醫生要求的非住院多觀察幾日不可。
“我看也是,你臉色比我還好。”陳知念掃了他一眼,無所顧忌的說:“早就可以出院了吧。”
“還有三天。”方淙在病房里一天天的數著日子。
“那也快了,反正等你出院,事情肯定就有結果了。”陳知念一時嘴快的說了出來。
“什么事有結果?”方淙問。
“呃……”
“就你被人撞的事嘛。”既然都說了,陳知念就干脆告訴了方淙,“路翎哥不是找姐夫查那個……叫什么宋川的。”
陳知念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讓方淙一時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另一邊魏賀桉的調查已經結束。
他親自去了路翎的公司,把查到的資料拿給路翎。
秘書給魏賀桉端了一杯咖啡,拿走了路翎辦公桌上已經簽署好的文件,轉身離開出了辦公室。
等到辦公室沒別人了。
魏賀桉才開口說道:“宋川沒什么問題,他就是一個小白臉。”隨后他又加重語氣,說:“跟過好幾個有夫之婦的有錢女人,被人捅出去弄丟了工作,才跑去慢逅的。”
“你知道他在哪上班嗎?”魏賀桉笑了笑,賣起了關子,“很有意思哦。”
“在哪?”他的話成功引起了路翎的好奇心。
“名都壹號。”魏賀桉慢悠悠的品嘗起路翎公司的咖啡,說,“我記得你那個楊叔叔一家是住那吧。”
“兩者有關系。”路翎直接問道。
“那倒是沒有。”魏賀桉一臉壞笑的放下咖啡。
路翎給了他一個不想多說的白眼。
“不過在宋川沒丟工作前,跟他常有來往的堂弟何飛,倒是很可疑。”魏賀桉說著把牛皮袋里的照片倒在桌上,把何飛的照片挑了出來,拿給路翎看。
桌子有好幾人的照片,看來魏賀桉調查的很是全面。
掃了一眼何飛的照片,路翎不解的問:“他有什么問題?”
“何飛開了家按摩店,生意也不算好,但就在一星期前,突然換了輛六十多萬的新車。”魏賀桉靠在沙發上,說:“按摩店里的員工說他愛打牌,欠的牌錢都沒還清,結果轉頭就換了輛新車,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懷疑是他把宋川的事捅出去,得了好處。”路翎順著他說的問道。
“難道沒可能嗎?”魏賀桉笑道:“不然你說他買車的錢從哪來的?”
“查來查去,跟車禍的事無關。”路翎只當魏賀桉閑的無聊,才專門跑來跟他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我本來跟你想法差不多,好在有阿輝。”魏賀桉說:“他把何飛的賬戶順手也給扒了出來,意外的查到那筆匯款,你猜是誰打給他的?”
路翎蹙眉,說:“是誰?”
“唐婉華。”魏賀桉說,“沒想到吧。”
路翎:“……”
“何飛說了嗎?”路翎依然保持冷靜的問:“唐婉華為什么給他這筆錢。”
“因為方淙。”魏賀桉說,“慢逅的工作是唐婉華讓何飛給方淙找的,看起來唐婉華跟方淙的關系不一般。”
路翎若有所思,“不一般……”
“慢逅那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何飛也是花了功夫才給辦成的。”魏賀桉說:“方淙不在慢逅干了,那錢就打水飄了,你說唐婉華會不會找人報復他。”
“不排除這個可能。”路翎沒什么表情的說,在魏賀桉眼里看起來還算冷靜。
但是原因呢?
唐婉華為什么要在背后做這些事,對于她來說,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路翎想不出,除了在楊浦明的生日會那次,方淙跟唐婉華到底還有什么關系?
第74章 第 74 章
算著時間, 還有兩天就是方淙出院的日子。
這一周方淙感覺自己在醫院都快長毛了。
他從沒有休息過這么長的時間,什么也不干,光吃喝睡了。
感覺自己身子骨都快躺軟了, 這種悠閑的日子對他來說不習慣, 太不習慣了。
今天下午本來是路翎過來給方淙送飯的時間,結果推開病房門,走進來的卻是一周都沒見的惠姐。
“先生有事, 今天就讓我來送飯了。”惠姐看著站在窗臺邊上的方淙,一來就關心道:“小方,你身體咋樣了?”
“都好了, 謝謝惠姐來看我。”沒等到路翎的方淙有些失落,但見到惠姐的他還是很開心。
“趁熱喝湯吧。”惠姐把保溫桶放到沙發前面的桌子上,擰開蓋子,把還冒著熱氣的湯倒了出來, 一邊忙活一邊說:“昨天先生特意囑咐的, 讓我換個湯, 說你該喝膩了, 所以今天不是豬蹄湯, 是玉米排骨湯。”
聽完惠姐的話, 方淙二話不說端起排骨湯喝了個干凈。
“慢點,小心嗆著。”惠姐在旁邊著急道:“又沒人跟你搶,你看你喝那么快干嘛。”
喝完湯的方淙抹抹嘴, 趕忙跟惠姐打聽路翎在家的事:“路總他……是去忙公司的事了嗎?”
在醫院接連陪了他好幾天,方淙也知道自己耽誤了路翎不少時間, 估計工作落下了。
“不是。”惠姐搖了搖頭, 說:“出門的時候先生接了通電話,臨時才說的要去楊家。”
“楊浦明家?”方淙心里咯噔一聲, 他就不明白了楊浦明家怎么那么多事。
“嗯。”惠姐沒注意到方淙不樂意的表情,只自顧自的說:“我看先生還挺急的。”
等惠姐離開病房不知道過去多久了,方淙的腦子里還重復想著她說過的話。
方淙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他在醫院也實在是待不住,于是找個借口支開了門外的兩名保鏢,溜出醫院打車回了影月灣。
見到突然回來的方淙惠姐還有些驚訝,不過被他三言兩語就給糊弄過去了,還沒忘問他明天早餐想要吃什么。
匆匆忙忙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身干凈衣服,收拾好自己的方淙就溜進路翎的房間,一邊看網上的學習視頻,一邊等路翎回來。
為了能知道路翎什么時候回來,方淙還把17連哄帶騙的推進了房間,通過連接門外監控的17,他能第一時間看到大門外的動向。
當方淙聽到17歡快的提醒主人回來啦的聲音,他立刻健步如飛的跑下了樓。
上一秒還在開心終于等到路翎回來的方淙,下一秒看到從副駕駛位上下來的楊浦明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不是后天出院嗎?”見到忽然從家里出來的方淙,路翎不禁問道。
“我已經康復了,早一天兩天的出院,也沒什么關系。”方淙自有一番道理,反正他人已經回來了,他知道路翎不會那么狠心,又趕他回去的。
既然人已經在跟前了,路翎也不好再說什么。
一旁的楊浦明只瞅了方淙一眼,然后就一聲不吭的跟在路翎身后一同進了家門。
方淙:“……”
看這樣子,楊浦明是要住在路翎這了,方淙頓時無比慶幸自己今天出院的偉大決定。
進屋后,路翎叫來了廖姐,讓她給楊浦明換了床品,把他安置在樓上走廊最里面的那間客房里。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路翎看向楊浦明,他神情有些疲累,“你早點休息。”
楊浦明看上去也沒多少精神,眼眶微紅的點了點頭,目送著路翎走出他的房間。
一回到自己房間,路翎就看到坐在沙發上,正等著他的方淙。
“楊浦明又出事了?”方淙放下手機,不滿道:“他的事還真多。”
一個成年人,什么事不能自己解決嗎?
就算自己解決不了,楊浦明還有父母,方淙搞不懂怎么就非得路翎管。
到底誰是誰男朋友,方淙覺得自己像是個多余的人,思來想去還是怪他什么事都自己來,就該動不動一點小事找路翎,累死他得了。
呸呸呸!
方淙又著急忙慌的收回自己這些氣話。
“嗯。”路翎不太想談這件事,他解開外套坐在床上,背對著方淙用一種問責的口吻說道:“你不該擅自離開醫院。”
“……”
“我問過醫生了,他說我沒事。”方淙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以為路翎在怪他沒事先告訴他,“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才沒告訴你的。”
“開車撞傷你的人還沒找到,你就一個人離開醫院,知不知道隨時都會有危險。”路翎轉頭看向方淙,平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方淙沒想那么多,他知道路翎生氣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
“你答應我的事,是不是都忘了。”說完路翎起身,看也沒再看方淙一眼,就對他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回房吧。”
“……”
被路翎毫不留情地趕出去,方淙跟個泄氣的皮球,只能老老實實的轉身,慢慢走出房間,此刻他的心里后悔極了。
他跟路翎想的總是不在一個點上,路翎應該會覺得他幼稚吧。
其實楊浦明的事方淙一點也不關心,他只在意路翎有沒有從宋川那知道什么,所以才在醫院怎么都呆不住。
可他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因為心里揣著事,晚上躺床上的方淙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今天樓上除了他和路翎之外,還有一個楊浦明,不知道為什么方淙頓時就警惕起來。
沒有開燈。
方淙摸黑的輕手輕腳從房間里出去,走出房門沒幾步,他就發現前面路翎的書房門沒有關緊,從門縫里漏出些微的光亮。
悄摸摸的靠近,方淙推開書房的門往里走了進去,他正想著路翎怎么這么晚了還在書房,就看到令他無比氣憤的一幕。
楊浦明這家伙,居然趁路翎趴在桌子上熟睡不醒,俯身偷親了路翎一下。
抬頭看到方淙滿臉怒火直視著自己的楊浦明,不僅沒有半點驚慌之色,反而對著方淙露出挑釁一笑。
根本沒有把方淙已經撞破他的事,放在眼里。
被楊浦明瞬間刺激到的方淙,想也沒想就直接沖了上去,他抓住楊浦明的衣領,照臉狠狠給了他一拳。
被打的楊浦明臉一偏,不甘示弱的還了回去,方淙擒住他的的手,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用力過度雙雙撞向了后排的整齊的書架。
落下書籍的動靜聲立即驚醒了趴在桌上睡著的路翎,他一睜開眼就看到方淙的兩只手,正死死的掐住楊浦明的脖子,表情兇狠的仿佛是要殺了他。
“方淙,你在做什么?”路翎趕忙上前拉住方淙的胳膊,喝斥道:“放手!方淙我讓你放手,聽到沒有!”
在路翎的一聲喝斥中,方淙這才找回一絲理智,極不情愿的松開了楊浦明。
“路翎哥,對不起,我不該來你房間。”楊浦明捂著被方淙掐紅的脖頸,低頭不住的道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路翎滿眼失望的看向一旁的方淙,不明白他怎么就為了這樣的事,對楊浦明大打出手。
“楊浦明你少在那胡說八道!”方淙被楊浦明裝可憐的樣子氣的半死,他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會顛倒是非黑白,“路翎,你知不知道他…他…”
“他怎么了?”路翎皺著眉說。
“……”方淙瞪著楊浦明,半天也沒說出口,他一氣之下干脆轉身沖出了書房。
一頭霧水的路翎只當方淙是小氣吃醋了,這才腦子不清楚的犯起渾來。
看著被打到嘴角流血的楊浦明,路翎上前扶住他,略感歉疚的對他說,“楊浦明,方淙他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
“他不想我住在這。”楊浦明臉腫著,又眼淚汪汪的,像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說:“我覺得他好像把路翎哥當成了所有物,不允許其他人靠近。”
本來就是情侶關系的兩人,路翎竟覺得方淙有這樣的想法也沒什么不對。
但當著楊浦明,他也不好明說。
“方淙他剛出院,情緒方面還不太穩定。”路翎說:“他不是故意的。”
面對還在為方淙說話的路翎,楊浦明只能壓下心里的怨懟和不甘,裝作明白事理的樣子,低頭說:“我知道了……”
安撫好了楊浦明之后,路翎這才又去了方淙的臥房。
聽到開門聲的方淙知道是路翎來了,他坐在床上看著床邊地上鋪著的地毯,沒有抬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沒有沖動。”
方淙就是要教訓楊浦明,誰讓他不要臉親路翎來著,打死他都活該。
“不管因為什么,你都不能隨便動手打人。”路翎說,“更何況楊浦明是我的客人。”
“他對你不安好心。”方淙急切的開口,但又不想說太明白,“他對你圖謀不軌。”
路翎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他喜歡你。”方淙轉過頭,拔高聲調:“你不知道嗎?”
結合之前楊浦明怎么看方淙都不順眼的態度,現在都有了解釋,不怪方淙總覺得楊浦明有意無意的在針對自己。
從一開始楊浦明就是因為路翎。
“我不用知道。”路翎坦蕩到讓方淙無話可說,“喜歡誰是他的自由,反正都跟我沒有關系。”
這樣的事路翎從來沒有在意過,因為他眼里由始至終只有方淙一個人。
瞬間沒了脾氣的方淙,態度都變得端正起來,他抬起頭,狐貍眼亮晶晶的問:“那他要住多久?”現在的方淙看到楊浦明就渾身不舒服。
“兩三天吧。”路翎不確定的說。
“太久了。”方淙滿臉寫著不要兩個字,他恨不得立刻馬上就把楊浦明這個討厭鬼送走。
“我答應唐阿姨了。”路翎語氣認真的說,“看在他母親的份上,你也應該對他寬容些。”
“……”
路翎的話讓方淙不禁猜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話到嘴邊他還是沒能問出口。
“你有話對我說嗎?”路翎突然問方淙。
方淙看著他,一臉茫然的說:“……什么?”
“沒什么,早點睡吧。”路翎說完跟沒事人一樣,轉身就準備離開。
“路翎!”
方淙一下子叫住了他,腦子里仿佛天人交戰,糾結到了極點,“……”
路翎站在門后,回頭看著方淙,沒有說話,似乎在等他接下去要說的話。
“宋川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方淙小聲說道:“為什么不問我?”
明明已經查到了,可還是什么也不說,方淙不明白路翎到底在想些什么,這讓他心里空落落的沒有底,就好像身邊放了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他的事跟你有關?”路翎說。
“沒有。”方淙肯定地說,“我和他不熟。”
“既然跟你無關,我問你做什么。”路翎的話聽起來有幾分道理,但他語氣冷冷的,聽著又像是有事。
“那其他的呢?”猶豫了一下,方淙還是問出了口。
路翎嘆了口氣,“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
方淙一時沒答上話來,“……”
看出方淙內心的掙扎,路翎也不想逼他,“你不想說,我問來干嘛。”
“只是你出車禍的事,或許跟在慢逅工作有關。”此時此刻的路翎就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只是出于好心才給方淙提個醒,“你自己想想吧。”
“宋川說了什么?”對于路翎的話,方淙也是半天摸不著頭腦。
“不是他。”路翎說:“是一個叫何飛的。”
“他是宋川的堂弟。”方淙說:“我認識他。”
“去慢逅,是他介紹你去的。”路翎說。
“嗯,他說我打牌有一手,就介紹了那的工作給我。”
第一次買消息的時候,方淙被逼贏了他們的錢,讓何飛看到了他的牌技。
“是有人出錢,讓他這么做的。”路翎說。
方淙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楊浦明的母親,唐婉華。”
“既然你能猜到是她。”路翎說:“那她為什么幫你?你們……到底有什么關系?”
第75章 第 75 章
方淙一下子站起身來, 朝路翎看了過去,一時間周圍安靜極了,唯有兩人四目相對的注視著彼此。
幾秒鐘后。
“沒有!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方淙語氣堅定的說, “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沒有任何關系, 她會出錢幫你找事做,沒有任何關系,你會故意接近她。”路翎冷冷的笑道:“方淙, 我看起來很傻嗎?”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仍然沒有從方淙嘴里聽到實話。
“不是的……”聞言方淙臉色一變,他焦急地走到路翎面前, “我是有想過的……但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那些都是在和你一起之前的事了。”
“那現在呢?你預備告訴我了嗎?”路翎步步緊逼地問道。
方淙點了點頭。
路翎抬腳走到了沙發旁坐下,跟個嚴厲的教導主任一樣,“過來說。”
方淙聽話的挪步走了過去, 身板挺地筆直的站在路翎面前。
路翎盯著他, 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
“其實楊浦明過生日那天, 是我第一次見唐婉華。”方淙說:“之前我真沒見過她。”
“第一次見就想認識對方。”路翎有些在意的插話, “看來對她印象不錯。”
“那是因為她長的很像我……”方淙說, “我的一個長輩。”
聽方淙這話說的磕巴, 路翎直接道:“什么長輩?”
“……”方淙頓了頓,說:“我媽。”
“你以為她是你媽?”路翎說。
“不是。”方淙低下頭,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媽在我爸之前就去世了, 我沒見過她,只有奶奶留給我的一張照片, 是她讀書時候照的。”
路翎:“……”
“之后有年我回老家, 聽到有人說……我媽她其實沒死,而是跑了。”方淙的聲音越來越低, 血淋淋的扒開他一直以來,最不愿提及的身世,“因為她是被買來嫁給我爸的。”
他是不被期待降臨的孩子,這讓知道真相的方淙,曾經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不知道他們誰說的是真的。”方淙的眼眶開始慢慢濕潤,但他強忍著沒有讓自己落淚,“我希望她活著是真的,又希望她被買來的事不是真的,人有時候真他媽矛盾。”
“據我所知,她不可能是你母親……”
路翎的母親跟唐婉華認識很多年了,她們是高中同學,路翎的母親高中畢業就嫁給了路翎的父親,而唐婉華是大學畢工作后才結的婚,這么多年唐婉華根本沒有離開過H市。
“我知道……”方淙說,“但我就是沒忍住,后來我才想明白,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要走哪條路的權利,我人已經長大了,不該執著于發生過的事。”
“唐阿姨是因為知道這個,所以才在背后幫你。”路翎說。
“應該不是。”方淙看向路翎,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口,“她…她…”
“她怎么了?”路翎說。
“她想封我的口。”方淙一咬牙說了出來。
“什么?”路翎一臉驚訝,事情好像狗血劇,一波三折,每一處反轉竟都在他意料之外。
“你那段時間,一直都有跟著她,是知道什么了?”路翎猜測到了一些可能。
方淙抬起頭,尷尬的點了下頭。
“嗯,就那檔子事……你懂的。”
懂什么了?
路翎真不知道方淙說的是什么。
看到方淙欲言又止地表情,他這才恍然大悟,說:“方淙,干狗仔吧,我覺得挺適合你。”
“哎……”方淙也覺得倒霉,喪著個臉:“我不是故意的。”
可就這么巧,他總能遇到別人不想讓人知道的事。
路翎偏過頭,嘆了口氣,“楊浦明的爸媽最近在鬧離婚。”
“為什么?難道是知道了。”方淙呆呆的問。
“我怎么知道。”路翎拿眼睛睨了方淙一下,他又沒打聽這事。
“你最近去他家挺勤的,我以為你知道。”方淙吸了吸鼻子,酸溜溜的說。
“我能有你知道的多嗎?”路翎一個回旋鏢丟了回去。
被擊中的方淙:“……”
呵,他這是多說多錯。
“現在我們到底是誰在交代,你還問起我來了。”路翎說。
“我我我,不都交代完了,藏的那點子秘密全倒給你了。”
方淙往前挪了幾步,挨著路翎坐下,故作輕松的說:“路翎,我真的很羨慕你,你說你怎么能有錢,還有那樣善解人意的父母,你搞的我壓力很大……”
路翎抬手將方淙摟了過來,知道他一直沒跟自己說實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人和動物不一樣,不是吃飽喝足,沒病沒痛就是沒事,他們的內心是需要關切呵護的。
“嗯,都是我的問題……”路翎應道。
方淙把臉深深埋在路翎的頸窩里,聲音哽咽道:“我真的不想讓你知道,我是從那樣的家庭里出來的。”
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別人。
“現在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想著這事了。”路翎反向安慰道。
“……”方淙知道是自己的自尊心作怪,一切跟路翎無關,“我不是怪你。”
“怪我,誰叫我太優秀了。”路翎一點也沒客氣的說。
方淙沒忍住笑了笑。
路翎揉了揉方淙的腦袋,溫聲說道:“方淙,我雖然是很優秀,但我沒有讀心術,更沒學過心理學,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想破頭也不會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你之前突然生氣,也沒告訴我。”方淙一下子想起自己搞不懂路翎生氣的點,也是摸不著頭腦,急死個人。
說來倒也能理解路翎的感受了。
路翎:“……”
“之前一人一次,當扯平了。”
“行,那我告訴你,我為什么打楊浦明。”方淙坐直了,一字一句的說:“他趁你睡著,偷親你。”
“……”路翎沒想到這出,“你看見了?”
“就是親眼看到,才沒忍住揍他的。”方淙咬著后槽牙說。
路翎知道是方淙受委屈了,“我只是把他當弟弟看。”說完親了下方淙的額頭,讓他安心:“明天我會送他去酒店住。”
方淙摸了下額頭,抿唇笑了起來,說:“楊浦明的事讓我想到,之前唐婉華好幾次來找我,想讓我離開你家。”
“這么說她找你不光是因為自己的事。”路翎說。
“我能看出,她很疼楊浦明。”方淙分析道:“我答應過她不會把她的事,說給其他人知道,如果是為了楊浦明……”
“車禍的事,你覺得是她。”路翎說。
“不能百分百確定,但她有一部分動機。”方淙說。
“昨天去楊家,其實也是因為我懷疑車禍的事跟唐婉華有關。”路翎說。
“那你怎么也不告訴我。”方淙把頭一昂,小聲埋怨:“害我提前跑出醫院。”
“只是懷疑,又沒有實質性證據。”路翎說,“如果真是她,你會報警嗎?”
方淙沒有猶豫,“人做錯了事,就應該接受懲罰。”他說完又亮出自己的拳頭,“按我之前的處理方法,總不能揍她吧。”
“哦……”路翎說:“原來你是因為沒辦法下手揍她,才選擇報警。”
“方淙眼神疑惑的看著路翎,說:“不是你說,打人不對,讓我有事找警察嗎?”
“是嗎?現在這么聽話了。”路翎笑道。
“那我聽話也不對了。”方淙略感委屈道:“路總,你真不講道理。”
“我不講理,這世上就沒講理的人了。”路翎的腦子此時格外清醒,他就是平時太講道理了。
這話倒是不假,方淙沒辦法否認,畢竟在他認識的人里,路翎確實是最講道理的人了。
路翎想起一件事,讓方淙在房間等他,回來時手里拿了個小盒子。
“平安符。”路翎給老媽求完后,又專程去寺廟給方淙求的。
方淙很開心的收下,如果是其他貴重的東西,他心里會有負擔,但平安符不會,他知道路翎一直都在考慮他的感受,即便他們現在是情侶關系,但依然很有分寸感。
“路翎,我以后都不會胡思亂想的。”拿著平安符的方淙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應該有信心的,既然路翎喜歡他,那他肯定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比如年輕漂亮,身體棒。
沒等第二天路翎找楊浦明,他人就已經離開了路家。
楊浦明給路翎發了條消息,讓他不用擔心,他已經回家去了。
路翎聯系魏賀桉,讓他把調查的方向轉到唐婉華身上,不到一周事情就弄清楚了。
讓方淙意外的是,雇人開車撞自己的并不是唐婉華,而是他老公楊維森。
“你查清楚了,真是楊浦明他爸。”方淙百思不得其解,“不是?為什么撞我,他家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們私下吃過幾次飯,還陪著去過醫院。”路翎把看到的調查事實擺在方淙眼前,“不懷疑你,懷疑誰。”
方淙:“……”
“他都不搞搞清楚嗎?我要是死了,多冤啊。”
“你找宋川買人家里信息,那他以為你想傍他老婆,沒毛病啊。”路翎替方淙解釋人家這是合情合理的懷疑。
“你也這么想?”方淙氣呼呼地說。
“沒有,但最壞的想法不就這樣。”路翎如實說道:“你不想讓人想歪,就記住瓜田李下,保持距離。”
“……”被說教一番還找不到反駁的話,方淙只能當吃一塹長一智,以后離這些人遠點。
“因為你的臉,就很容易讓人想到那些地方去。”路翎認真的說:“紅顏禍水知道嗎?”
方淙:“……”
“周六回家吃飯,帶點你的菜。”路翎說。
方淙頓是緊張起來,“要、要見叔叔阿姨了。”
“又不是沒見過。”路翎說:“反正將來也是你爸媽。”
內心一驚的方淙突然意識到路翎的這句話:“……”
路翎的爸媽,以后也會成為他的爸媽。
那他之前都在糾結些什么呢?
周六那天方淙一早就在花園里挑撿,熟了的嫌長的不好,摘下來的又擔心放壞了。
一個人忙進忙去的,惠姐她們不知道方淙到底是在選菜,還是在給菜選美。
路翎在樓上看書,一瞅時間這都快過去一早上了,他都不見方淙回房。
從17那才看到方淙居然還在花園里選菜,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提前告訴方淙,到時間直接把人帶過去就行了。
第76章 第 76 章
路翎把車開出地庫, 準備帶方淙去錦園湖。
剛坐上車的方淙就像是屁股上長了刺,在副駕駛位上動來動去的扭頭看向車外。
“要不再等等,我看還帶點什么禮物不?”
“不用。”路翎把車開出去, “有一籃子菜夠了。”
方淙忙活了一早上, 不光把那籃子菜洗的都快禿嚕皮了,就連籃子都用花帶系了兩個蝴蝶結,路翎只見過水果籃, 還沒見蔬菜籃。
“下次去,你提前告訴我可以嗎?”方淙把頭靠在車窗上,認命一樣的嘆了口氣。
“行啊。”路翎笑了笑, 問他,“那要提前幾天啊?”
方淙一下子抬起頭,瞬間來了精神,認真思考道:“至少得一周。”
其實方淙想說一個月, 因為想要有足夠的時間用心去考慮送長輩的禮物。
“啊?回自己家, 還弄得跟接見總統似的, 我媽知道會笑我們的。”路翎說。
“那也得有準備禮物的時間啊。”方淙掰著手指, 算了算時間, “如果沒合適的, 我也能自己做。”
“菜不是你種的嗎?”路翎覺得方淙太緊張了,溫聲安撫他,“送禮物不外乎就是一個心意, 不求其他。”
方淙點了點頭,“嗯, 其實我也這么覺得, 禮輕情意重嘛,但我就怕你父母覺得我不懂禮數, 不尊重他們。”
“以后逢年過節別忘了就行。”路翎說。
方淙在路翎的寬慰下漸漸放松下來,開始欣賞起車窗沿路的風景。
“對了,出來前Mark給我打電話,旁敲側擊的問我你忙不忙,有沒有時間過去吃飯。”方淙說:“是為了他兒子的事吧。”
“我已經讓許程聯系了一家公司,推薦馬向澤過去試試。”路翎說:“做不做的好,就看他自己了。”
“馬向澤在國外混的,能力是有的。”方淙很了解路翎的樣子,“況且如果他真不行,你不會推薦他去的。”
“學會用腦子想事了。”路翎玩笑道。
“我平時只是腦子沒拳頭反應快,并不代表我沒有。”方淙仰起下巴,不服輸道。
“那就把腦子訓練的跟拳頭一樣快。”路翎說。
“行。”方淙降下車窗,對著無人的盤山路,喊道:“我要變得跟路翎一樣!”
路翎寵溺的看了眼身旁的方淙,難得的從他臉上,見到屬于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自由熱烈,無拘無束的表情。
…
到了錦湖園,方淙寸步不離的跟在路翎身后,規規矩矩的像個老實巴交的孩子。
聽到傭人說少爺回來了,顧明珠忙不迭的朝門口望去,略過路翎走到方淙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住院的事,怎么都不跟家里說,方淙你身體都好了嗎?”
“路……”想要喊路夫人的方淙被路翎瞪了眼,他這才改口,笑著說:“阿姨,我沒事了。”
顧明珠扭頭看向路翎,生氣道:“路翎你怎么回事?方淙出車禍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和你爸說。”
“阿姨,一點小傷…主要怕讓你們擔心…”
盡管方淙在一旁極力解釋,根本沒有一點用。
“你手機要是不用,就擱家里。”顧明珠狠狠數落起路翎,“也懶得跟人聯系了。”
“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路翎說,“這不是好了就來看你們了嗎?”
“那也該跟家里說一聲,我和你爸總要知道你們的情況。”顧明珠忘記告訴惠姐她們,以后方淙的事,也得第一時間告訴她。
顧明珠看向路翎和方淙,方淙趕忙點頭答應。
“嗯,我們知道了。”路翎乖乖說道。
“這次還是你唐阿姨告訴我,我才知道的。”顧明珠說著看向路翎方淙身后。
路翎和方淙一起回頭,只見唐婉華從門外走了進來。
“婉華,你來的正好。”顧明珠笑道:“今天約你,你可算是有空了。”
唐婉華依然笑臉滿面,跟方淙第一次見她那般,溫柔典雅的貴婦形象。
“我來是因為方淙。”唐婉華說。
方淙和路翎都沒有說話,他們不知道唐婉華這是演的哪一出。
見他們都同時沉默了,顧明珠滿臉茫然,不知道這是怎么了,他們三個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方淙說聲對不起。”唐婉華說完看向顧明珠,“是老楊找人撞的方淙,我在電話里沒有告訴你。”
“……”顧明珠被唐婉華的話嚇到了,不可思議的問:“為什么?他為什么對一個孩子做這樣的事。”
“都是誤會,我和方淙私下見過面,吃過飯,他多想了。”唐婉華掐頭去尾的描述了一句。
“他以為你和……”顧明珠重重的嘆了口氣,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方淙不想在路翎家還為這樣的事,弄的所有人不愉快。
“過去的事,我已經忘了,您應該記得我說過的吧。”
唐婉華笑了笑,看起來有些無奈。
吃過飯唐婉華找了個借口,離開了路翎家。
餐桌上路隨早看出來幾人不對勁,等唐婉華離開后才從老婆那知道事情的原委。
“你怎么一點也不驚訝?”顧明珠問路隨。
路翎給方淙倒了杯茶,“我爸肯定早知道楊家的事了。”
路隨半點沒把方淙當外人,跟自家人說起了實話,“就聽說了一點。”
朋友之間總會聽到那么些風聲。
顧明珠:“老楊是腦子進水嗎?事情都沒查清楚就對人下手。”
“查肯定是查清楚了,只是對象弄錯了。”路翎說。
“啊?你是說……”顧明珠搖搖頭,“不可能的。”
“不信你問方淙。”路翎說。
方淙不敢在長輩面前說謊,“嗯,真的。”
顧明珠眉頭一皺,她和唐婉華是很好的閨蜜,她居然沒有察覺。
路隨埋怨的瞪了路翎一眼,像是責怪他多嘴說這話,“你知不知道這些又有什么關系,我剛好像看到美甲老師來了。”
顧明珠情緒不高的看了眼路隨,她本來也是因為唐婉華要來特意請的美甲老師,現在就她一個人做美甲 ,好像就沒什么意思了。
路隨嘆了口氣,伸手去牽她,“我陪你去。”這種時候陪著老婆放松身心才最要緊。
聽到這,顧明珠才肯起身,對方淙和路翎懶懶的說:“那我跟你爸去做指甲了。”
“我們休息會兒就回去。”路翎說。
路隨走過方淙身邊,不經意的說:“菜不錯,下次有機會再拿點來。”
“好的,叔叔。”方淙高興的說。
等到路翎父母走出餐廳,方淙才問路翎,“你剛才告訴你媽媽唐婉華的事是不想她被蒙在鼓里。”
“作為朋友,她有權知道。”路翎就是想讓母親知道這事,“日后若是再來往,也心里清楚些。”
“你還愿意讓她們來往。”方淙還以為路翎這樣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她們來往了。
“她自己婚姻雖然不幸,卻也沒破壞我媽的。”路翎想起小時候無意聽到老媽和唐婉華聊天。
唐婉華曾說,要找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而不是因為對你好,她也替顧明珠開心,在讀書時就能找到這樣的人。
路翎:“我看的出,她對我媽只有羨慕,沒有嫉妒。”
真心希望朋友過的幸福,就這一點,唐婉華已經勝過很多所謂的好朋友。
“其實當我知道她做的一切是為了她兒子,我好像也不恨她。”方淙看著路翎。
“人多少也都會有些身不由己。”說完路翎拍了拍方淙的臉頰,“等你再長大些,就會明白,我們回家吧。”
看著走出餐廳的路翎,方淙回過神來快步追了上去,和他并肩走向門口,“不是,我還要長多大啊?”
路翎只是笑著并不回答他。
方淙在他左右打轉,拼命表示,“我除了年齡這一項,其他都不算小。”
路翎逗他,“你自己評的嗎?”
“網上查的。”方淙說。
“哈哈哈……”路翎忍不住笑了起來,方淙實在是可愛到犯規。
“你不信,可以自己查。”方淙哼道。
兩人玩笑著鉆進車里,迎著落日余暉,往影月灣駛去。
車剛穩穩停進車庫。
“對了,上去有禮物給你。”方淙賣起關子,又故作神秘地說:“你送了我一道平安符,我也該送你一份不一樣的。”
路翎挑眉一笑,“什么不一樣的?”
他從方淙的話里聽著一絲別的意思。
“當然是……你最喜歡的。”方淙沖路翎眨巴了下眼,然后就迅速下車上樓去了。
留路翎一個人在車里想了會兒,最后也忍不住好奇跟了上去。
方淙把之前路翎用他名義買的快遞拿了出來,往他眼前一放。
都快忘記這事的路翎:“……”
“多虧你的快遞,才讓我想到要送你什么禮物。”方淙樂呵呵地說。
路翎這下聽明白了,“不是?你來真的?”
“我都準備好了,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方淙說。
“既然都準備好,那就別浪費了吧。”路翎趕緊把方淙叫住,生怕他反悔。
方淙像是要給路翎一個驚喜,讓他先回自己房間,“我等一下洗完澡就去找你。”
路翎二話沒說就回去了,收拾好剛從浴室出來,下身只圍了條浴巾,他還沒看清方淙人在哪,房間里的燈啪的一下就讓方淙給關了。
光著腳的方淙沒有一點聲響的就走到路翎跟前,牽起他的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摸。
絲滑的觸感頓時讓路翎全身肌肉緊繃,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去打開浴室門外的燈。
方淙搶在路翎前面,將他想要開燈的手按在了墻上。
“房間里這么黑,我什么都看不見。”路翎無奈的笑道。
方淙貼在路翎胸前,在他耳邊低聲說:“看不見,但摸的著。”
“哪有這樣的……”路翎說。
他話剛說完,方淙摟上他的腰,轉了個圈,就把人重重壓在了床上。
“不是……唔……”
白高興一場的路翎被方淙堵住嘴,最后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第77章 第 77 章
好不容易有個停歇的間隙, 路翎偏頭大口呼吸也還沒忘記問方淙,“什、什么顏色?”他喘著粗氣,像是非要弄個清楚明白不可。
方淙不讓他看穿絲/襪的樣子, 但總得具體告訴一下顏色, 也好讓他在腦子里過過癮,不然這一晚折騰的就虧大了。
懶懶地趴在路翎身上,滿頭薄汗的方淙靜心聽著路翎此起彼伏的心跳聲, 此時方淙的嘴角已經要咧到后腦勺去了,他低低地笑道:“黑色。”
“我去!”路翎發出一陣喟嘆,說完就想要翻身, 奈何他整個人被方淙壓的死死的,根本沒尋到半點機會,嘗試了一下最后也只能嘆氣道:“穿黑色還不讓我看…方淙你真夠狠的…”
鬼知道他就那么點小眾愛好了,還沒得到過滿足。
知道路翎這會兒肯定急的肝火旺, 方淙便大發慈悲的放開他被按在頭頂的手, 妥協了一下, 說:“可以摸的。”
黑漆漆什么都看不清的房間里, 路翎無助的翻了個白眼:“……”
又什么用?
這不更饞人。
可是過不了眼癮, 過把手癮也是好的, 于是路翎退而求其次的搭上方淙的腿,上下來回摸了幾下,跟擼貓一樣, 摸著摸著他突然好奇起來,“不是, 你這到底怎么穿的?”
絲襪不都是連體的, 怎么還能……還能露出那啥來。
“剪開一道口子,不就行了。”方淙頗為認真的解釋道:“我事先比好大小了。”
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 在吃干抹盡路翎這方面,方淙的腦子那是格外好使。
“你是早就想好了?”發現自己掉進方淙的陷阱,路翎又好笑又心酸,說:“合著到頭來,是你給自己的禮物吧!”
方淙也不否認,只蜻蜓點水般的一寸寸吻上路翎的胸口,語氣極致溫柔,說:“那還不是因為,你是我最想要的禮物。”
男人在床上都是變著法的花言巧語,方淙也不例外。
路翎的喜好是要滿足的,可方淙也不委屈自己。
經過這小半夜的實踐,方淙也算是弄明白路翎為什么喜好這口了,雖說就那薄薄一層的質感,可穿上后感官的興奮勁兒比平時高了好幾倍,壓在路翎身上的他就跟發了瘋一樣,不知疲倦的停不下來。
承受所有的路翎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惱人的現實。
好在兩人在各個方面的體驗都是絕對合拍的。
三個月后。
出差一周回來的路翎主動去接方淙,卻被電話那頭的方淙義正嚴辭的婉拒,“不用,你就在家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之前誰說想我的?”路翎站在大門口,手里還拿著車鑰匙,對方淙的拒絕很是不滿,“怎么?現在這是工作重要了。”
“不是,想你,很想。”方淙嘴里這樣說著,卻還是半點兒沒松口,“但我一個小時,能賺好幾百呢。”
路翎:“……”
他居然會輸給幾百塊。
正好這時魏賀桉的消息從手機屏幕頂端彈出來。
路翎看了眼,說:“魏賀桉發消息來,我一會兒要出門。”說完路翎又擔心方淙多想,無意的解釋了句,“我好久都沒見他了。”
這段時間路翎工作也忙,即使有點空閑時間,也都留給方淙,過他們的兩人世界。
“是去東方俱樂部嗎?”
知道那有不少‘特色’服務,方淙很自然的問了句,“你多久回來?”
“不知道。”路翎笑了笑,說,“會盡量早點,怎么不放心啊?”
“親愛的,你沒嫌我窮,就像我也沒嫌你老是一樣的,咱們絕配。”方淙大度的表示:“我百分百相信你,玩得開心哦。”
路翎:“……”
他這心里頭,有點高興又有點不高興,是怎么回事?
轉念一想,方淙沒了之前對于兩人身份地位極大的落差感,也稱的上是件高興事。
如今收入過百萬美金,一直擔心對方自卑的路翎,想到方淙能有這樣的認識,跟其他人很不一樣,他好像也很喜歡。
說是跟魏賀桉見面,就真只是見了個面,路翎和他喝了杯聊了幾句,沒多久就惦記著回去。
臨走時,魏賀桉還說他屁股都沒坐熱呢,來這一趟又忙著回去,也不知道為了什么。
回到影月灣,方淙興奮的把他明天要跟譚悠悠一起去安潼古城,參加棠溪漢服活動的事告訴了路翎。
“活動日是后天,我們需要提前一天趕過去,譚悠悠去拍照,我正好還有不少壓箱底的貨,如果當天游客多的話肯定好賣。”方淙說著自己的計劃,完全沉浸在他的生意中。
看著方淙眉飛色舞的樣子,路翎等他說完了,才開口:“我跟你一塊去。”
“你真的要去。”方淙說:“我是去擺攤的,忙起來可能沒辦法陪你。”
他有些擔心路翎去了會無聊。
“我又不是小源,需要淙哥哥陪。”
路翎出差結束,在家休息的他也沒別的事做,去熱鬧的地方逛逛也挺好的。
“那好,我可以開你車。”本來還打算提著大包小包坐譚悠悠他們車的方淙,瞬間開心了不少。
在某些方面,方淙還是不太習慣主動跟路翎開口。
譬如說借車這事,即便影月灣的車庫里停了六輛,除去惠姐廖姐她們平時外出買東西開一輛,單雙號路翎習慣換著開的三輛,也還有兩輛可以用,方淙都還是覺得自己要借出去幾天不合適。
路翎買車不像魏賀桉那樣幾乎每年的新款,只要合眼緣的都買,路翎覺得有幾輛夠日常使用就行了。
現在路翎覺得他可能需要再多買幾輛,這樣一來說不定方淙才會覺得借其中一輛,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吃過飯就在房間收拾明天的東西,方淙拿出了他之前買的一套黑色曳撒,譚悠悠答應到那了,會幫他做造型,所以他決定也穿漢服去。
路翎端了盤洗凈切好的水果,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試穿衣服的方淙,織金飛魚紋飾的馬面、革帶,一層層套上,窄袖收腰,背影就顯得十分干練靈活。
“后天就穿這身去?”路翎眼神赤、裸的盯著方淙,他都還沒欣賞夠,這就要給別人看了。
“嗯。”毫無察覺的方淙低頭系著腰帶,說:“之前買的我還沒怎么穿過,這一次派上用場了。”
放下果盤,路翎咬了顆草莓在嘴邊,走到方淙身后,扯過他剛系好的腰帶,方淙錯愕的回頭,路翎把嘴里的草莓喂給了他。
對于路翎突然的親昵投喂,方淙被撩撥的心猿意馬,飄飄然連草莓是怎么吞進肚子里的都不記得,全部心思都在路翎一張一合的唇上,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些什么。
“你在聽我說話嗎?”路翎問。
“???”方淙茫然的抬眼,“什么?”
“我說還是穿平常的衣服,太厚了不方便,到時候影響干活兒。”路翎一副完全是為方淙考慮的樣子。
方淙想要解釋:“穿漢服是吸引……”
“聽話。”路翎用手指抵在了方淙的唇上,暗示他,“喜歡穿,我們有的是機會。”
“……”明白意思的方淙耳尖微紅,他緊緊抓住路翎的手沒放,垂眸道:“知道了。”
安潼是一座專門用來辦活動的城中古城,建筑大多仿的唐朝,古韻濃郁。
路翎他們住在古城景區內一家名叫臨鳳閣的酒樓。
第二天一早方淙便提著袋子去跟譚悠悠匯合。
古城廣場七點多。
方淙見到譚悠悠時,她旁邊站了一女,兩男,幾人正圍在一起說話。
譚悠悠一身漸變紫綠的大袖衫,搭配一條淺色披帛,身旁的女生是紅色系的百迭裙,脖頸上還戴了串小珍珠項鏈。
兩個男生,一個穿的是灰粉色的窄袖圓領袍,另一個是水墨色的交領。
“你怎么沒穿漢服啊?”見到方淙穿的還跟平時一樣,譚悠悠不禁奇怪道。
“我漢服不知道放哪去了。”方淙隨口找了個理由,“沒找到。”
好在古城沒說不穿漢服,不讓進。
“你早說,我給你借一件啊。”譚悠悠說。
灰粉色男生低頭看了眼手機,有些不怎么耐煩的說:“古城里有漢服店,租一套又要不了多少錢。”
除了譚悠悠其余幾人他不認識,也就沒搭那人的話。
譚悠悠這時才想起給對方介紹,“我朋友方淙。”
她指了下灰粉色男生,水墨色男生,“樵涵,王子朗。”最后是那名女生,“白薇。”
大家都互相隨便點了下頭,算是認識了。
“悠悠,時間也差不多,我們過去吧。”王子朗笑著說。
“好。”譚悠悠看了眼王子朗。
說完幾人就往古城里邊去,路上譚悠悠悄悄問方淙,“沒搭我們車,你怎么過來的?”
“坐朋友的車來的。”方淙說。
“哦,怪不得。”譚悠悠說:“他們是我在群里認識的,大家都喜歡到處玩,兩男生一個有車一個懂拍照。”
方淙有些吃驚,“兩個都是?”
他沒想到譚悠悠膽子真大,對方要是一伙的怎么辦。
“有女生呢,再說不是還有你在嗎?”譚悠悠呵呵一笑。
方淙無言以對:“……”
問題他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我們認識有段時間了,都有正經工作,不是什么壞人。”譚悠悠說。
“回去的時候,你跟我一路。”方淙說。
“沒問題。”譚悠悠笑著說,“我跟辦活動的哥們說過了,你攤找個寬敞的地兒,別當著人就行,他們沒硬性規定不讓賣東西。”
方淙懂她的意思,看著辦,有人管他隨時走就行:“成,謝了。”
“客氣什么。”譚悠悠說,“我們去拍照了。”
“嗯。”
方淙自己走了一圈,發現景區內的河道旁人來人往,還有現成的石凳,擺攤正好合適。
于是他把包里準備的小方布平鋪在地上,將飾品一個個擺放整齊,就開始吆喝起來。
而另一邊在臨鳳閣的路翎,這時都還沒睡醒。
第78章 第 78 章
九點整, 古城內傳來鑼鼓喧天的熱鬧音樂。
十幾分鐘后,路翎從房間出來,獨坐在臨鳳閣的三樓, 安靜的眺望遠處的風景。
樓下長長的的甬道上走過不少穿著漢服的路人, 有打著油紙傘的姑娘、拿著竹柄扇的公子、還有提著紅燈籠,梳著可愛發髻的小孩子……
路翎拿手機拍了一張,發給方淙。
“不好意思幾位, 上面已經有人了。”路翎聽到身后傳來酒樓女服務員,溫柔提醒的聲音。
“我們就上去坐一會兒,就一會兒。”一個男生說。
“我們又不是不消費。”另一個女生說。
女服務員依然微笑著解釋:“實在是不好意思, 三樓已經讓客人包了,暫不接待其他人。”
因為路翎不想有人打擾他和方淙兩人,于是在他們入住后,就特意跟服務員打過招呼。
雖然臨鳳閣不論是住宿還是吃飯價格都貴的離譜, 店里也沒什么客人, 但也不排除臨時有其人來消費。
“算了, 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也能拍到遠景。”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路翎回過頭看去, 沒想到說話的人會是譚悠悠。
譚悠悠穿著漢服, 她捋了下鬢邊的一縷頭發,說:“沒必要非在這拍。”
譙涵手里拿著單反,腳下一步不動, “臨鳳閣正對著甬道,拍攝角度最合適。”
“我剛剛看了眼價目表, 這里的東西好貴。”王子朗湊過來, 小聲跟譙涵咬耳朵。
他實在是不想為了拍張照,就花近六百多吃一道菜。
“景區的東西都貴。”白薇沒當回事, 說:“再說這是臨鳳閣,宮廷菜式,當然不便宜,我們點杯喝的就行。”
況且這個點,也不是吃飯的時候,隨隨便便點杯便宜的飲品就完事了。
譚悠悠拉著白薇往外走,耐心勸道:“薇薇你剛沒聽人說嗎?客人包場了,我們去消費也沒用,不浪費這個錢。”
他們之中,就譚悠悠和白薇是學生,經濟有限,這種時候她倆開口打圓場最合適。
就在他們還在討論時,服務員忽然走了過來,一改之前的話術,轉而請他們上樓。
譚悠悠一臉疑惑,正擔心會不會宰他們時,就聽到服務員說是包場的客人請他們去的。
譙涵一個男生自然是不怵的,聽到是樓上有人請客,想也沒想率先就跟著服務員上了樓。
直到見到路翎的面,譚悠悠這才放下警惕,“路先生,原來是您在這啊。”
“上來拍照?”路翎說。
譚悠悠點頭,“嗯,跟幾個朋友一起來的。”
她坐下后想到方淙說的坐朋友車來的,該不會他的朋友就是路先生吧?
不然怎么會這么湊巧。
路翎讓服務員給他們每人上了杯飲料,然后就繼續低頭看起手機。
好不容易上來,譙涵根本顧不得喝什么飲料,拿起單反咔嚓咔嚓拍個不停。
白薇好奇的跟譚悠悠打聽路翎的事,“悠悠,那人誰啊?一個人居然還包場。”
“不太熟,我也是在學長生日會上見過他一面。”譚悠悠喝著飲料如實回答。
王子朗偷偷側目觀察了一下路翎,從衣著到穿戴,然后得出結論:“那你學長家里應該很有錢吧。”
“應該是。”譚悠悠說。
譙涵舉著單反,對只顧聊天的三人不滿道,“我說你們就別聊了,過來拍照啊,這個地方真不錯。”
少了出錢的負擔,王子朗這會兒很是配合,他連忙起身,嘻嘻一笑:“我來,我來。”
這要是不多拍幾張,豈不是白上來了。
一旁坐著的路翎,看著他們幾人輪番上陣,樂不可支的擺造型拍照,想到此刻還不知道在哪擺攤的方淙,不由得有些心疼。
都是來同一個地方,差別不該這么大。
戴上太陽鏡,路翎招手示意服務員過來結賬,結完賬他就準備去找方淙。
本來還在拍照的譚悠悠見狀立即朝路翎走了過去,想要表達自己的謝意:“路先生,您是要走了嗎?謝謝你請我們上來……”
戴著副墨色太陽鏡,穿了件杏色襯衣的路翎,轉頭看向譚悠悠,微微一笑,“不用客氣。”
這時譙涵的鏡頭正好轉了過來,他對準譚悠悠的背影,以及路翎恰好露出的那抹微笑。
按下快門,畫面定格在了他的相機里。
服務員把賬單拿給路翎,說:“您好先生,總共消費一萬二。”
“……”譚悠悠瞳孔放大,沒想到就幾杯飲料,居然這么貴,她話都說不利索,“這也太、太破費了……”
路翎用手機付完賬,隨口解釋了句:“加了八千多包場費。”
“……”
譚悠悠露出一個尷尬但不失禮貌的笑,心想路翎應該是從住進臨鳳閣就開始包場了。
這架勢弄的實在是像和人幽會,故意清場了一樣。
路翎付完錢就離開了。
王子朗和譚悠悠椅子靠坐在一起,他們趁譙涵喝飲料休息的空檔,欣賞起他單反里的照片,譚悠悠一張張翻看著,王子朗突然指著路翎無意出鏡的那張照片,驚呼道:“涵哥,最新這張拍的真絕了。”
譙涵有些心不在焉的朝他看去,“隨便抓拍的。”
主要還是那人笑起來好看。
說完譙涵若有所思的盯著譚悠悠,狀若無意的問起:“請我們喝飲料人是誰啊?看起來人挺不錯的。”
“我只知道他姓路,就……”一時半會譚悠悠也說不清路翎是做什么的,畢竟兩人也不太熟,最后只能一句話總結道:“就一個有錢人。”
譙涵:“……”
廢話!
他長了眼睛,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嗎?
給方淙打了電話,問到具體位置后,路翎拎著水和小吃就過去找他。
路翎到時,方淙擺出來的飾品已經賣的七七八八了,他正把布疊好放進帶來的包包里。
“都賣光了,看來方老板生意很好嘛。”路翎把手里的塑料袋遞給方淙。
方淙笑著接過路翎給他的水和吃的,“還不錯。”
看了眼方淙腳邊的包,路翎說:“把東西先拿回去放著,陪我逛一逛吧。”
提前賣完東西,能騰出時間和路翎一起逛古城,方淙心里也說不出的高興。
兩人比肩往臨鳳閣酒樓的方向走去。
“我剛才見到譚悠悠了。”路翎說,“她跟她三個朋友一起。”
“回去的時候,我讓她跟我們一起。”方淙吃著路翎給他的小吃,腮幫子鼓鼓的說。
“嗯。”路翎倒是沒說什么。
方淙擰開瓶蓋喝了口水,說:“主要是她那兩個男性朋友是在網上認識的。”
“擔心她安全?”路翎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方淙說:“來之前譚悠悠是想著我跟來的話,互相有個照應。”
他并沒有告訴譚悠悠,自己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多帶了一名家屬。
“看來方老板到哪都堅實可靠。”路翎沒忍住打趣方淙。
方淙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拿肩膀靠了靠路翎。
走到臨鳳閣樓下,方淙正好吃光了路翎買給他的愛心小吃。
“你上去放包,我在這等你。”路翎說。
“好。”方淙說。
沒讓路翎多等,方淙直接將東西交給了前臺,等他們逛完了回來再去拿,反正就一個包也不值什么錢。
轉身離開的方淙正好和樓上下來的譚悠悠碰見,“方淙,你怎么在這?”譚悠悠很是驚訝,原本應該在古城內擺攤的方淙,怎么會來臨鳳閣。
方淙頓了頓,照實說:“我住這。”
“……”
譚悠悠一整個震驚的看著他,“住這?不會是和路先生一起來的吧!”
“嗯。”方淙聲音略小的說。
“你不擺攤了?”譚悠悠好奇的問。
“已經賣完了。”方淙說。
譚悠悠滿臉哇噻的表情,“你牛啊!這才一上午不到呢。”
方淙笑了笑:“還行吧。”
譚悠悠身后跟著的王子朗聽到他們的談話,上前熱情的邀請方淙,“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玩吧,人多熱鬧些。”
“不用,我還有其他事。”方淙說完看了譚悠悠一眼,轉身就走了。
譚悠悠哦了聲,等白薇上完廁所出來,幾人也走出了臨鳳閣,只是他們出去時,恰好看到了和路翎一起離開的方淙。
“方淙和那位路先生是一起來的吧?”王子朗好奇地一直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譚悠悠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方淙是什么時候和那人走的這樣近的。
譙涵盯著方淙他們兩人的背影,語氣突然有些不善的說:“人不可貌相啊。”
王子朗意味不明的瞥了眼譙涵。
下午活動結束后,譚悠悠接到方淙電話,問她人在哪,說好回去時他們一起。
“我在古城門口。”譚悠悠說。
“我們也在這邊。”方淙說,“你就站那,我過來找你。”
接完電話的路翎幫著方淙找人,沒一會兒就看到了朝他們拼命揮手的譚悠悠,她旁邊還跟著兩人。
“王子朗的車出毛病了,要等人來修,他們急著回去。”譚悠悠有些為難的看向路翎,問:“能不能順道也搭一下路先生的車。”
本來方淙就是蹭的車帶她,現在她又帶了朋友,確實知道這不太方便,但如果走不了譙涵和白薇就得在這住一晚,譚悠悠不放心白薇一個女生留這,她也就不好先走了。
反正都是回H市,路翎并不介意多兩個人坐他的車。
白薇和譙涵很是感激的跟路翎道了謝,隨后兩人坐上了車后座。
方淙開車,路翎坐在副駕駛,車子從古城開回H市。
經過一處加油站,譚悠悠和白薇下車去廁所,方淙去買水,車里就只剩下譙涵和路翎兩人。
沒多久方淙就回來了,只是一上車他就發覺路翎臉色不怎么好。
只以為是路翎累了,方淙小聲道:“你累了就閉眼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譙涵心虛的抬頭看了眼車內后視鏡。
路翎沒說話,只歪頭靠在座位上,閉上了眼睛。
開回H市后,方淙直接將譚悠悠三人放到地鐵口。
本以為這就是一次普通的古城之行,方淙卻怎么也沒想到,后面居然會有更令他糟心的事。
第79章 第 79 章
這天從公司開車去國興路的半道, 路翎不走運的和人撞車了。
巧合的是撞他車的人,已經是路翎‘偶遇’的第三次。
譙涵一臉驚慌的站在路翎車旁,從降下的車窗望向路翎, 眼神誠懇的和他道歉, “真是抱歉啊,路先生……”
“……”
不管是湊巧還是其他,路翎對譙涵這人沒一點好印象。
他拿出手機打給保險公司, 直接交給他們處理。
譙涵卻趁機拉開副駕位車門,矮身坐了進去。
打完電話的路翎不悅的皺起眉,看也沒看譙涵一眼, 說:“下去!”
“路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譙涵拼命解釋,語氣還帶著幾分委屈,“剛才是有車別我, 我一著急就……”
“你說完了?”路翎冷冰冰的說。
譙涵停住了嘴, 但他一心想要跟路翎交朋友, 并沒有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轉而低聲下氣的問:“我是哪做的不對嗎?我可以解釋的。”
“下車, 不要讓我再說第三次。”路翎根本不想聽他廢話。
“如果是因為那天的事, 我道歉。”譙涵聳聳肩,說的直白:“我當時以為大家出來玩,都圖個開心。”
他認為像路翎這種有錢人, 身邊的男女不只一兩個。
方淙也肯定只是其中之一。
只是譙涵怎么都沒想到,他的提議會遭到路翎無情拒絕, 并給了他一個警告。
路翎一個眼刀飛過去, “滾!”
“……”
譙涵尷尬的推開車門,目送路翎的車消失在視線中以后, 他才不甘心的摸出身上的手機,挫敗的盯著屏幕上路翎的那張抓拍照。
路翎開車去了方淙的擺攤位,剛一停下方淙一眼就看到了車身明顯有過撞擊的擦痕,他擔心的朝路翎走去。
“沒事。”路翎見方淙丟下生意走了過來,沒等他開口就先解釋起來,“剛出了點小事故,車讓人刮蹭到了。”
“……”
“我在等個客人,把東西交給他我就可以走了。”方淙靠在車窗邊,拿手摸了下車身的那塊痕跡,心里狠狠罵撞到路翎車的人肯定是個沒眼睛不會開車的蠢東西。
“對不起啊。”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王子朗背著雙肩包從方淙身后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他略帶歉意的說:“我來晚了,剛有事耽擱了一下。”
方淙轉身去把王子朗要的定制品交給他,負責的說:“你檢查下,有問題可以處理。”
上次一起去古城,王子朗聽譚悠悠說起方淙會做手工飾品,漢服愛好的王子朗轉頭就加了方淙的聯系方式,并在他那定制了條宮絳,包括上面的珠串搭配都是按照他要求做的。
王子朗跑來的,他微微喘著氣說:“好 。”
說完就打開包裝,仔細看了兩眼,確定道:“沒問題,做的很精致,謝謝你。”
方淙看他確認好了,就才開始去收拾他的攤位。
拿到宮絳的王子朗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后,上前主動和路翎搭話,“路先生,你們一會兒是要……”
“不順路。”路翎冷著臉打斷了他的話。
王子朗面皮發紅:“……”
他萬萬沒想到路翎會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他。
見到王子朗低著頭飛快離開的背影,坐上副駕位的方淙有些好奇的問路翎:“他怎么了?”
“你管他怎么了。”路翎說。
“……”不知道自己哪說錯了的方淙。
車剛開出十幾米,路翎就接到一個許久不見的好友夏星言回國的電話,夏星言還在電話里約路翎晚上出來見一面。
“我一會兒要去見個朋友。”接完電話的路翎看向方淙。
心想著如果方淙要一起跟去,正好可以給朋友介紹。
誰知方淙卻以為路翎只是知會自己一聲,一副懂事的模樣,“知道,我在家等你。”
“……”
見方淙答的如此爽快,路翎有些恍惚,他想方淙倒是心大,到底一點也不擔心,還是根本不在意。
回到影月灣,路翎沒跟方淙說一句話,進房間換了身衣服,就又出門了。
惠姐從關門聲中聽出了什么,小聲的說了句:“先生他好像不怎么高興。”
方淙還跟個傻子一樣,說:“有嗎?”
回來的時候他們沒吵架啊,“可能是車被撞了,心情不好。”
端著枸杞水的廖姐此時走過方淙身邊,用肯定的語氣說:“就是車庫里的車全被撞了,先生也不會因為這個心情不好。”
惠姐在一邊點頭,“的確是。”
她們可沒見路翎因為這么芝麻點的事生過氣。
“……”
方淙被她們的話堵的啞口無言,聯想到路翎之前的反應,他忽然想起車上有行車記錄儀,于是鬼使神差的去了車庫。
因為車被刮蹭,路翎開的另一輛邁巴赫出門,正好給了方淙一個機會……
路翎和夏星言約在亨利大道的皇后酒吧,一個電音嗨翻天的地方,滿場熱辣搖滾的音樂,說話都得貼著耳朵吼才行。
來這的也大都是些酷颯的年輕人。
“怎么約在這?”路翎坐下后拔高嗓音問。
“朋友介紹的,就想來玩玩。”夏星言扯著嗓子喊:“你別說你沒來過。”
路翎頭疼:“……”
這么吵的地方,他當然不會來。
“我就知道,所以想讓你來感受一下。”夏星言是路翎的好友兼同學,他跟路翎差不多大,但是那種玩的開的豪爽性格。
“阿翎,別這么板正,放松些。”夏星言呵呵一笑,招手叫來了兩名服務員小哥哥。
服務員小哥哥半跪在路翎腳邊,熱情的詢問他們需要什么酒。
夏星言靠了過來,大喊道:“阿翎,來酒吧怎么能不喝酒,一會兒讓你司機來接你,玩就要玩的盡興嘛。”
路翎的手機屏幕這時亮了起來,是后知后覺的某人打來的電話。
“喂。”路翎在吵鬧的音樂聲中接通了方淙的電話。
“你在哪?”方淙坐在路翎的書房里,“什么時候回來?”方淙的聲音淹沒在電話那頭滿是吵嚷的嗨樂中。
“……”
根本沒聽清方淙說了什么,路翎直接掛斷了電話。
“要回去了嗎?”夏星言說,“還沒跟你聊幾句呢?”
路翎搖了搖頭,曲指敲了兩下面前的空酒杯,示意服務員小哥哥開酒……
方淙趕到皇后酒吧時,看到幾名穿的妖氣的男人圍坐在路翎身邊喝酒,就連地上也跪著兩名男服務員。
方淙臉色霎時就變得很難看,但也沒有當場發作。
夏星言笑著拿起一杯酒遞到路翎面前,勸酒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就被身后的人搶走了手里的酒杯。
“……”
他轉頭看向搶走酒杯的人,身形高大的年輕人,模樣長的不賴,就是人太沒規矩了。
“你誰啊?”夏星言不客氣的說道。
可能是路翎喝了酒,反應也變的遲緩,他慢慢抬起頭,看見方淙那張熟悉的臉,不緊不慢的問:“你怎么現在才來?”
夏星言的腦子像是短了路,好死不死的說了句,“阿翎,你家司機啊?”
現在應聘司機都看臉嗎?
國內就業環境果真是不太好了。
方淙周身的氣壓已經快要降至冰點,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是忍住了。
路翎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拿起桌上放著的半包煙,剛抽出一根,身旁兩側就有人齊唰唰的為他打火。
方淙強勢的擠到路翎身邊坐下,一聲不吭的把他手里的煙重新裝回了煙盒。
夏星言發現路翎并沒有對此生氣,他這才看明白,方淙根本不是什么司機。
于是夏星言抬了抬下巴,示意路翎身邊陪酒的幾人可以走了。
路翎沒管坐在他身邊的方淙,轉頭看向好友夏星言,嘴角帶笑的說:“繼續,今天這場算我的。”
夏星言識趣的忽略掉方淙,和周圍的人玩起了骰子。
一整晚都默不作聲,方淙就那么安靜的坐在路翎身邊,像具人型玩偶。
直到路翎玩的有些累了,靠在方淙的肩膀上,說:“回去了。”
結完賬后路翎走出酒吧,方淙依然不發一語的跟在他后面,直到兩人來到停車的地方。
路翎正要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突然被人猛的拽住胳膊,強行塞進了車后排。
隨著砰的一聲車門關上,方淙將路翎困在了車門和座位之間。
路翎已經累的沒剩多少力氣了,他不作反抗的任由方淙將其緊緊摟抱住。
方淙壓在路翎身上,把他按倒在車后座。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好一陣兒過后,路翎才說:“你是想壓死我?”
方淙任性的說:“我想干死你。”
路翎:“……”
“可以嗎?”方淙還禮貌的征求起路翎的意見來。
“起開。”路翎推了下方淙的肩膀。
“不。”方淙不撒手,反而跟路翎講起條件,“除非你答應,以后來這種地方都帶上我。”
“……”路翎被他氣笑了,“以后你自己來吧。”
這里這么吵,要不是看在夏星言的份上,他才不會來。
方淙抬起頭,一雙狐貍眼跟不認識路翎一樣,定定的注視著他。
“為什么過來找我?”路翎說。
方淙腦子里飛速閃過行車記錄儀里的事,磕巴了一下,說:“我、我想你了。”
“不是說在家等我?”路翎說。
方淙腦子一轉,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一件事,說:“他為什么叫你阿翎?”
路翎:“……”
“念書的時候就這樣叫的。”
“現在又不是在念書。”方淙不講道理的說。
“夏星言是我同學兼朋友。”路翎說,“來的時候,你不都聽見他打電話約我了。”
“……”
這時的路翎說了什么方淙一個字都聽不進,只悶頭扒拉起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