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
萬圣節在即, 《莊園物語》準備推出萬圣節活動，工作室連著加了三天的班，沈清靈每天晚上十點回來, 累得連話都不想說，傅言臻受了她不少“冷暴力。”
他總算能共情當年被冷落的傅聿城。
林秘書給他打內線電話：“傅總, 蘇錫生先生想要見你。”
“請他進來。”
蘇錫生把林疏羽也帶進來了，傅言臻請他們在辦公桌前坐下。
見面次數多了, 蘇錫生沒有剛開始的拘謹, 林疏羽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 坐姿端正，轉著眸子打量室內擺設。
傅言臻：“你們有什么事？”
蘇錫生說道：“傅總, 是這樣的，我們的管家機器人已經在研發中, 我在進研究所前就有這方面的經驗，總體來說進行得很順利, 只是在人機交流上有個難題。”
“什么？”
“機器人通過算法學習和人類的交流互動需要通過大量練習, 疏羽提議我們可以從游戲中進行這項訓練。”
林疏羽表達欲上來了, 身體往前傾, 但又還沒有到她說話的時候，只能憋著。
傅言臻看向林疏羽：“你說。”
“我們可以在游戲中加入機器人ai作為智能npc，讓玩家和他互動和下達工作指令, 以次來訓練ai的社交功能, 存儲各類方言的使用和玩家的用詞習慣, 理解錯誤的地方可根據玩家的反饋修正，最后把訓練好的ai程序移入管家機器人中。”
“生活類游戲是最好的選擇。”
傅言臻點頭, “你有什么看到合適的嗎？”
“我目前看到《莊園物語》、《小鎮時光》這些休閑勞動游戲都挺好的。”
傅言臻只采納了第一個，“就先按你說的辦, 我們先試行一段時間，我會聯系《莊園物語》談合作的事。”
蘇錫生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談成了，都不需要管預算，大企業就是豪橫。
送走蘇錫生他們，傅言臻有了名正言順的機會聯系沈清靈，給她撥了個視頻通話。
沈清靈吃著飯還在打字，看到是傅言臻的視頻邀請，還是接起來。
傅言臻開口第一句就是：“在吃飯？”
沈清靈在看電腦屏幕，畫面里都是游戲人物的萬圣節服裝，“你怎么知道？”
傅言臻點了下自己的嘴角，沈清靈湊近看他的動作，“你在賣萌嗎？”
賣萌這個詞怎么會出現在他身上？傅言臻忍著心理上的不適，告知她：“你嘴角有米飯。”
沈清靈看自己所在的小框，還真的是，她用手拿掉嘴角的米飯，“你找我什么事？”
傅言臻往后靠，手交叉放在小腹上，懶散悠閑，“沒事不能找你？”
沈清靈用溫柔的聲音說出殘酷的話，“可是我有點忙。”
“給你介紹個合作。”
“什么？”
“在你游戲里放置智能npc，具體怎么弄你和他們談，晚上有空嗎？”
智能npc？聽起來還不錯，她怎么也會擠出時間，“有。”
“我下班去接你。”
晚上沈清靈準點上班，談合作當然少不了陶悅然，她們倆個下樓，傅言臻的車已經停在寫字樓門前。
陶悅然自覺地坐到副駕，沈清靈和傅言臻坐后排。
二十分鐘后到了提前預訂的餐廳包間，蘇錫生和林疏羽提前到了，這點時間也不忘討論工作。
包間門打開，他們還以為來的只有沐星那邊的人，然而傅言臻也在。
不愛看新聞八卦的林疏羽一陣疑惑，他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愛崗敬業。
傅言臻給他們介紹這兩位是沐星的創始人，還特意介紹沈清靈：“我太太。”
林疏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服務員把飯菜端上來，他們邊吃飯邊談事，林疏羽詳細說了她的思路，嚴謹得跟做學術報告一樣。
陶悅然說出自己在意的點，“但是我們游戲的畫面都是田園風光，加個機器人進去會不會有些突兀。”
林疏羽：“這個不重要，只是個外形而已，你們也可以給npc換成符合你們畫風的外形。”
陶悅然覺得這個主意還是挺好，策劃好可以成為新亮點，她小聲問沈清靈：“你覺得呢？”
沈清靈：“我們可以試一試，搞個活動，讓想參加的玩家參與進來。”
“ok。”
雙方一拍即合。
回去路上，沈清靈實在太累，在車上睡著了，呼吸淺淺的。
傅言臻掰著她的肩讓她靠到他的肩膀上，這樣會舒服點，又怕會把她弄醒，動作格外輕柔。
車子路過減速帶，一陣顫動搖擺，沈清靈也跟著前后晃動，傅言臻的心都提起來，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前面的司機，司機也很無奈，他已經盡量放慢速度。
沈清靈被移過去靠在他肩上，睫毛動了動，沒醒。
傅言臻松了口氣，轉而心疼起來，這破工作怎么這么忙，還是得多招員工，把工作派下去。
一陣鈴聲打破靜謐，沈清靈被鈴聲驚醒，從包里找出手機，趕緊接起來，可能會是工作上的問題。
傅言臻趁機看一眼來電聯系人，孟譯。
這人陰魂不散。
“喂，孟譯，是程序出什么問題了嗎？”
孟譯溫和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不是，你圍巾放茶水間，被我不小心弄臟了，我拿回去洗干凈再還你吧。”
“不用洗，是我的疏忽，我不小心把它落在那里了。”
孟譯還是過意不去，“是我的不對，要不我送條新的給你？”
沈清靈受不起，“那你還是洗吧。”
“好的。”
沈清靈打了個哈欠，又靠回傅言臻身上，頭頂響起他的聲音，“好有心機。”
“嗯？”
“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喜歡你。”
沈清靈從他肩膀上起來，坐直身體，她好像被罵了，“你怎么知道？”
“只有你不知道。”
沈清靈說得很認真，“那倒不是，我們工作室的人都沒看出來。”
“那你們都蠻遲鈍的。”他第一次就看出來有貓膩。
她分析說：“暗戀本來就是隱蔽的。”
傅言臻懲罰性地捏她飽滿的臉頰，充滿警告意味：“你離他遠點。”
“我已經直白和他說過我不喜歡他了。”
傅言臻內心一陣喜悅蔓延開，沒表現出來，雖然遲鈍了點，但是主動鏟掉情敵還是很討人喜歡，“算你有自知之明。”
他攬著她的肩膀讓她靠過來，低頭想親她的嘴唇。前面還有司機在，沈清靈轉過腦袋，傅言臻親到她的臉頰。他旁若無人，往后吻過她的因害羞紅透的耳垂，披下來的頭發散發淡淡的馨香，下面是清晰的下頜線，修長的脖頸。
被親過的地方微微發癢，沈清靈推開他的腦袋，“回家再說。”
傅言臻憋了幾天，聽到這自然想到更進一步的發展，沈清靈剛進門就被他按在門板上親，他手上不忘脫她的衣服。
外套從肩上滑落，他還要脫她的內搭，沈清靈才意識到不對勁，“你要干嘛？”
“你。”
衣服散落一地，等到心潮平靜，沈清靈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安靜地窩在他懷里。
傅言臻撥開她肩上汗濕的頭發，關心道：“你工作太累人，多招點員工。”
沈清靈：“沒有你累人。”
這伶牙俐齒的，傅言臻失笑，“謝謝你的肯定。”
“萬圣節有空嗎？”
游戲的萬圣節活動會以前上線，沈清靈：“有啊。”
“季嶼森生日辦了個派對，你陪我去？”
沈清靈記得這難忘的一天，她游戲機丟失之日，不管作為朋友還是合作方都得去一下，“嗯，我要準備禮物嗎？”
“不用，一家人只用出一份，我來準備。”
傅言臻要抱她去洗澡，沈清靈還想掙扎，實在沒力氣，只能作罷。
萬圣節那天是工作日，季嶼森的生日派對在晚上，沈清靈白天上班，下班傅言臻會來接她。
林疏羽和另外兩個年輕的技術骨干過來沐星工作室和他們商量智能ntpc的設定。
林疏羽穿著職業裝，頭發簡單盤起，把自己提前做好的計劃書拿出來，“智能npc的的對話和想法不固定，由玩家觸發，技能有播種收割砍柴采礦清潔巡邏……也包括天氣預報、日常管理和心理調節。”
沈清靈：“可以，我和其他人商量過，在外形上可以直接設定成機器人，有助于和普通npc區分開來，給玩家帶來更豐富的體驗。”
討論了一下午，最終他們達成共識，智能npc設計成機器人外形，取名杰琳娜，性別女，技能眾多。第一期活動只設定一位npc，在海島活動排名靠前的玩家可依次享有給杰琳娜進行勞務派遣的機會。
下班前，沈清靈突然接到傅言臻的消息，他有事耽誤不能來接她，讓江祈年過來。
沈清靈都可以，到點就下樓。
路上塞車，江祈年和她說很快就到，她等了許久都沒見到。
林疏羽從樓上下來，她也約了網約車，站在門口等，見到沈清靈的背影，主動上前打招呼，“你也在等人？”
“是的。”沈清靈絞盡腦汁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和林疏羽才見了兩次面，還不是很熟，內心祈求江祈年鋸快點過來。
江祈年總算給她發消息：我馬上到寫字樓了，請站在最顯眼的地方讓我看到
沈清靈才不聽他的，裹緊圍巾，回復：我在門口等你
她又等了幾分鐘，還是沒見著江祈年的人，她懷疑他給她發消息只是堵車太久了打字解悶。
天空下起小雨，上面沒有遮擋的地方，沈清靈想著怎么躲雨，頭頂伸過來半邊雨傘，林疏羽：“一起擋擋。”
沈清靈微笑：“謝謝。”
林疏羽下載了《莊園物語》的游戲，既然要把智能npc放置在這里，肯定要親自了解透徹這游戲。
自動尋路功能突然卡住，沈清靈幫忙按了兩下，“這里要用飛行器。”
沈清靈操作完，游戲換到另一界面，林疏羽：“原來如此。”
這場雨反而把車流疏通開來，江祈年開車到寫字樓門口，臺階上站著兩個人，傘打得很低把臉都蓋住，江祈年認得沈清靈背的包，降下車窗按喇叭。
沈清靈撐起擋在她面前的雨傘，和林疏羽說：“接我的人到了，我先走了。”
“哦，好。”林疏羽把雨傘回正，和正前方的江祈年對視上。
江祈年眸光一閃，臉上火辣辣的觸感若隱若現。當年堅忍不拔的學霸出落成技術精英，和學歷光環一起精進的還有臉蛋和身材，眉如遠山，目似清泉。
林疏羽：“嗨。”
江祈年：“好巧，在等誰？”
網約車訂單被臨時取消，林疏羽：“被放鴿子了。”
江祈年想著你這脾氣，被放鴿子也正常，客套問道：“送你一程？”
林疏羽可不和他客氣，“好啊。”
派對
林疏羽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到上面, 她穿著西裝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襯衣，扣子緊扣著, 勾勒出胸前飽滿的曲線。
江祈年握緊方向盤，在他夢里出現了不知多少日夜的女人此時就坐在他身旁, 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空氣里都是她的味道。
他看向她, 眼睛仿佛自動生起還原功能, 雪白的酮體不可控制地在他腦海里浮現, 他呼吸緊促，視線四處游移。
林疏羽把他的反應收進眼底, 一臉正經：“看什么？”
江祈年找了個說辭，“安全帶。”
林疏羽低頭系安全帶, 他應該是過來幫傅言臻接人，這么多年也沒改掉喜歡當司機的愛好。
坐在后排的沈清靈好奇問道：“你們認識啊？”
江祈年：“嗯。”
林疏羽：“不熟。”
江祈年：“……”
林疏羽：“高中同學, 很久沒聯系了, 你們是要去哪里？”
沈清靈：“我們去參加季嶼森的生日派對。”
季嶼森后來和他爸的關系和解, 又轉回原來的學校。林疏羽認識他, 經常和江祈年他們走一塊。
手機響了一聲，微信信息彈出來，季嶼森在催他, 問他怎么還沒到。
他不知道林疏羽住哪, 送她回去還要費時間, 直接問道：“要不要一塊去？”
林疏羽：“好啊。”
她除了工作沒有多余的社交，以前在國外合租還有人解悶, 現在下班回去只有一個人。
車里暖氣足，沈清靈把圍巾脫下來, 看著窗外的景色百無聊賴，拿起手機給傅言臻發消息：你下班了嗎？
傅言臻剛坐上車，忙了一整天，臨下班傅錦平又組織了一場會議，他眉心發漲，用手揉了揉，看到沈清靈的消息整個人好多了：嗯，剛下，祈年接到你了嗎？
沈清靈：接到了，還接了林疏羽
傅言臻：哦
按理說江祈年主動請林疏羽上來，關系應該不錯才是，但是從他們的對話看來好像又不是這么回事。沈清靈：你是不是也和林疏羽認識，他們關系怎樣？
傅言臻：他們打架的時候你離遠點
沈清靈：……哦
季嶼森和他家人住一塊，在一個豪華別墅區，正值萬圣節，不少人院子里擺著節日裝飾，氣氛搞怪。
季嶼森家的院子外有不少停車位，前面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了進去，江祈年跟著停在旁邊。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在車燈面前顯現成一道道白線。傅言臻從邁巴赫上下來，打開黑色長柄雨傘，向另一輛車走過去。
沈清靈拿好包準備下車，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傅言臻向她伸出手，“我來接你了。”
沈清靈見到是他，把手搭上去，“有點晚了。”
傅言臻握著她的手把她牽出來，傘遞過去，幫她遮住頭頂的雨，“接到就行。”
不管怎樣，你的終點是我。
林疏羽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一陣冷風灌進來，夾帶著雨水的冷意，她忍不住瑟縮，下車打開雨傘。
江祈年出門不愛看天氣，車里沒備傘，他從車里出來，鉆到林疏羽傘下，“幫我擋一下。”
他太高了，林疏羽把手舉高，雨傘頂部還是會碰到他的頭，他接過雨傘，不可避免碰到她的手，“我來撐吧。”
他們四人打了兩把雨傘，一前一后走進院子，往別墅走去。
玄關門口放著生日裝飾，還有萬圣節的，氣球、裝飾蛋糕、南瓜、幽靈這些擺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詭異。
其中一個吸血鬼抱著蛋糕，沈清靈聯想到邪惡皇后給白雪公主吃的蘋果，有毒。
客人換下來的鞋子堆滿地，沈清靈被一個鞋子絆到，身體往傅言臻那邊歪了一下，抓住他的袖子。
傅言臻以為她被這些道具嚇到，重新牽住她的手，“不要害怕，都是假的。”
沈清靈才不害怕，她為了籌備《莊園物語》的萬圣節活動查閱資料，搜索過程中不可避免看了很多恐怖照片素材，現在對這些元素免疫了。
不過他的手掌又大又暖和，她任由他牽著。
門口有腳步聲，又走進來兩個人，沈清靈回頭，見到是司宸和一個高大的男生。
司宸聽到傅言臻的聲音，趕緊進來看他在和誰說話，妄想捉到他露出的馬腳，看到是沈清靈，瞬間泄氣，轉而想到，她原來怕這個。
傅言臻和他對視一眼，不耐煩地移開眼睛。
江祈年問道：“你怎么來了？”
司宸瞅了他兩眼，“我怎么不能來了，這里是你家？”
江祈年被氣到，進去找季嶼森：“你怎么把司宸那個家伙叫來了？”
季嶼森作為今天的壽星，積極打扮了一番，還做了個騷氣的發型，“我沒請他啊，不知道誰帶來的。”
季嶼森對站在他身后的林疏羽也很陌生，“這位是？”
江祈年解釋：“林疏羽，我帶來的。”
“……這不就得了。”季嶼森無語，怪不得來的人那么多，他們都擅自帶人，他脾氣還是太好了。
算了，當活躍氣氛。
餐桌上有很多吃的，沈清靈還沒吃晚飯，傅言臻捕捉到她期望的眼神，“走吧，我們去吃點。”
沈清靈坐下先吃了點水果，戴上手套后拿起一塊烤翅吃起來，傅言臻吃著一塊披薩，司宸又出現在他面前晃悠。
他來到餐桌前，拿起一塊馬卡龍點心，沈清靈見到他中指戴著一個十字架鳶尾花戒指。
傅言臻面無表情：“煩人的蒼蠅。”
司宸皺眉，這是在說他？
沈清靈掃了一眼餐桌上的t食物：“什么蒼蠅？”
“多嘴的蒼蠅。”
司宸深吸一口氣，感覺是在罵他又沒證據，總不能承認自己是蒼蠅，瞪了傅言臻一眼，轉身走了。
沈清靈后知后覺，壓低聲音問道：“你是在說他嗎？”
“我們協議結婚的事就是他故意在宴會上說出來的。”
對面的江祈年聽到都想笑，“何止啊，他跟言臻跟天生不對盤一樣，沒事就來撩架犯賤，使不完的勁。”
那還真跟個甩不掉的蒼蠅一樣，沈清靈疑惑，怎么會有這種人，到處給別人使絆子，“真討厭。”
沈清靈快吃飽了，還想吃塊蛋糕，又怕吃不下一整塊，問傅言臻：“我可以和你分一塊蛋糕嗎？”
傅言臻勉為其難，“去拿吧。”
沈清靈從旁邊的桌子取一塊蛋糕過來，想要和傅言臻分，他說道：“我吃你剩下的。”
餐桌上還有其他人，聽到這里紛紛側目，大少爺要吃老婆的剩飯？
沈清靈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既然這樣，她先吃吧。蛋糕胚上面有一層厚厚的奶油，她喜歡蛋糕胚混合奶油一起吃，把叉子用力刺下去才碰到蛋糕胚，一挖就是一大勺，奶油疊很高。
屋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停電了，周圍的人慌亂起來，季嶼森讓傭人去查看電路，收到小區物業發的消息，小區電線被大風刮倒的樹枝壓到，線路跳閘了。
季嶼森：“不用恐慌，很快就來電了。”
沈清靈把蛋糕吃進嘴里，高估了自己的嘴巴大小，一些奶油掛在嘴角上。
借著旁人手機屏幕照過來的微弱光線，傅言臻看見沈清靈嘴角的奶油，不愛吃甜食的他突然來了食欲。
他慢慢靠近，親上她的嘴角，用舌頭舔掉上面的奶油。
沈清靈呆住，屏住呼吸，傅言臻笑著放開她，回味道：“很甜。”
沈清靈紅著臉，“你正經點。”
這時，季嶼森有事要把傅言臻叫走，沈清靈獨自待著，旁邊是一個女生，手里抱著一個充氣狼牙棒，她和朋友玩游戲玩累了來這里吃東西。
沈清靈無心玩手機，坐著等來電，肩膀被碰了一下，她以為是別人不小心，直到又被推了一下，她回頭，看到一個眼睛和嘴巴都在流淚的鬼臉，他頭發炸毛，在黑暗中有點瘆人。
還好她看太多免疫了。
最先被嚇到的是旁邊那個女生，她尖叫一聲，用手里的充氣狼牙棒往鬼的頭上猛敲猛打。
那鬼也不知道是這個走勢，愣住了，下意識用手護住頭。
沈清靈看到他手指上的十字架戒指，這是司宸？
在宴會上胡亂發言還不夠，現在又裝鬼嚇她呢，女生腳邊還有一個充氣狼牙棒，沈清靈拿起來加入她的隊伍，向司宸頭上揮去。
充氣狼牙棒太軟了不解氣，她趁亂手握成拳，在他背后捶了兩下。
熱戀
充氣狼牙棒雖然傷害力不大, 但是人在受到驚嚇時爆發出的潛力是無限的，那女生的力氣大到驚人，司宸用手擋住腦袋, 被砸了十幾下之后手都起紅印了，又疼又麻。
不一會砸在他頭上的狼牙棒變成兩條, 從方向來判斷，是沈清靈出手了, 她砸了幾下就停下來, 司宸還以為她是害怕到逃跑了, 結果后背被“邦邦”揍了兩拳，力氣不小。
他緊擰眉頭, 把擋頭上的手放下來，睜開眼睛看見沈清靈收回的手, 她神色如常，沒有一點恐懼。司宸意識到她之前在玄關的害怕是裝的, 現在趁機報復, 這個惡毒的女人。
季嶼森拉著傅言臻著體驗了一把他收到的vr頭顯設備, 可以用來打游戲, 傅言臻夸贊了好幾次他才放人走，“你讓你們研究所的人也往這個方向努力一下啊，我可以投錢的。”
傅言臻還沒想好, “回頭再說。”
他從房間出來, 第一時間去找沈清靈。小區還沒恢復正常供電, 傭人往客廳點了一些蠟燭，幾乎能滿足照明需求。
他遠遠就看見一個帶著鬼怪頭套的人蹲在餐椅后面, 面前的女生跟失了智一般瘋狂打人，明顯是被嚇到了, 沈清靈就只是安靜看著，不會是嚇傻了吧？
玄關那些普普通通的道具她都怕，那家伙還專門戴頭套來嚇她，傅言臻的臉色陰沉可怖，快步走過去掀開那人的頭套。
司宸的臉露出來，臉上又挨了幾棒，那女生的恐懼見到真人才停下。
傅言臻見到是他，怒意更甚，抓著他的衣領子把他拽上來，司宸從蹲姿變成站姿，脖子勒得難受。
傅言臻眼中燃燒著怒火，抓著衣領子的手骨節泛白，聲音不帶一絲溫度，讓人不寒而栗，“你在做什么？”
司宸快要喘不過氣了，掰他的手，“你先……放開……我。”
眾人眼看就要打起來，紛紛過來勸架，季嶼森走過來，“怎么回事？”
“他翻白眼了，你先放開他。”
傅言臻見他這個鬼樣子，松開了他的衣領子，司宸瘋狂呼吸新鮮空氣，活著的感覺真好。
沈清靈走到他背后，傅言臻捧住她的臉仔細觀察她的神情，“被嚇到了吧？”
沈清靈搖頭，傅言臻不信，“你不用為了顧全大局委屈自己，我可以把他拉出去揍。”
季嶼森：“……”我可謝謝你了。
司宸聽到這也跟著生氣，哪有人這樣顛倒黑白的，“她根本沒被嚇到，她還趁機捶了我兩下呢。”
傅言臻反而覺得欣慰，不管嚇沒嚇到，沒吃虧就是好的，他把頭套往司宸臉上扔，“就說你這人品行卑劣吧，你還說不是想嚇她？”
傅言臻用了不少力氣，乳膠頭套從他手上飛出去砸出鐵球的效果，司宸疼得齜牙咧嘴，鼻子尤其痛，濕熱的液體流下來，他用手指摸了一下，是鼻血。
他哇哇大叫：“她又沒有嚇到，你把我打出血了，你這個暴力狂！”
季嶼森被吵得頭疼，早知道不犯懶了，在司宸進來的時候就該把他請出去。司宸還想打回去，被季嶼森攔住了，“行了，你趕緊上醫院吧，醫藥費我出。”
司宸被推著往外走，還想掙扎，一低頭鼻血就往涌，“啪嗒啪嗒”掉地上。他還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又惜命，自己就趕緊走了，出門前還留下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
傅言臻低聲咒罵：“神經病。”
他抱住沈清靈的肩膀，她反過來安慰他：“我真沒事，找資料看了太多恐怖的，現在沒感覺了。”
傅言臻懂了，但是司宸被打一點不冤，“他活該。”
血跡留在地上觸目驚心，季嶼森讓傭人打掃干凈。
小區恢復正常供電，進入切蛋糕環節，季嶼晨推著插上蠟燭的蛋糕緩緩走出來，其他人跟著唱生日歌。
季嶼森閉著眼睛許愿，吹熄蠟燭，開始分蛋糕。三層的蛋糕，每人分一塊都得分不久，他分了小半層，“太累了，你們自己來。”
季嶼晨熱心接過來，“我來吧。”
分到最后，不知道誰先動手打起了蛋糕大戰，場面一片混亂。沈清靈躲到一旁，大冷天的，她可不想弄臟衣服。
一個染著紅頭發的男人就愛往女生身上抹奶油，逮著誰就往誰身上抹，轉身就到了沈清靈面前。沈清靈用手擋了一下，示意別弄她。
男人還想動手，傅言臻冷冷的眼神往他身上掃了一眼，經過剛才的事，誰還不知道傅言臻護妻，他可不想被打到流鼻血，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走了。
江祈年沒有加入大戰，捧著蛋糕用叉子挖著吃，蛋糕切得不太好，又高又細，他只要動一下就會搖晃。
有人想往他身上抹奶油，他斜著身子往旁邊躲，手里的蛋糕跟著往旁邊伸，一不小心就蹭到林疏羽身上，她的脖子和襯衣都被蛋糕糊到。
奶油糊在脖子上又黏又冷，很不舒服，她忍著沒發火，面色不佳，江祈年還慶幸之間躲過一劫，回頭才發現釀成大禍，眨巴著無措的眼睛，不知作何反應。
林疏羽冷聲道：“你給我舔干凈。”
明明是生氣羞辱人的話，江祈年的腦子也不知道怎么翻譯的，還真湊過去舔了一下。
溫熱滑膩的舌尖帶走上面的奶油，陌生的觸感留在上面，激起她的陣陣顫栗。
他的頭發滑過她的耳朵，癢癢的，林疏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冷香，成熟中混合著少年氣，難得紅了臉頰。
江祈年抬起頭來，品嘗著嘴中絲滑的奶油，微微笑了一下，像只偷腥的貓。
大庭廣眾之下，林疏t羽收到好幾個人八卦的眼神，她忘記了憤怒，“我自己來。”
她抽紙巾把脖子和襯衣表面的奶油擦干凈，江祈年道歉說：“不小心的。”
傅言臻坐在后面看完全程，他被打果然是有原因的。
派對結束后各回各家，江祈年送林疏羽回去，沈清靈上傅言臻的車。
路過一間花店，沈清靈問傅言臻：“可以停車嗎，我想下去。”
“嗯，下去做什么？”
“你等下就知道了，在這里等我。”
車子停在路邊，沈清靈進了花點店，傅言臻下車等她，靠在車門上。
微信跳出一個好友申請，是司宸的名字，他的昵稱就是姓名。
傅言臻通過了，司宸反手甩了一張醫院看病的賬單給他。
傅言臻把錢轉給他，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要罵人，傅言臻順手給他刪了，清凈。
他雙手插兜，透過花店的玻璃見到沈清靈在柜臺前等待，店主低頭像是在打包裝，不知道買了什么。
沈清靈捧著手里的花束，付完款出門，迎面吹來一陣冷風，她撥好被吹亂的頭發，走到傅言臻面前，把花束捧到他眼前。
“送給你。”
正在看手機的傅言臻抬眸，入目便是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花香撲鼻而來。花束不大，但是很精致。
傅言臻忍著笑，說不出什么感覺，內心有些雀躍，“怎么突然送我花。”
沈清靈也不知道，她想送就送了。
有些問題，心比腦子更清楚。
“我很喜歡。”傅言臻單手接過來，另一只手把她抱住，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那些被跳過的戀愛步驟，結婚后反而慢慢補全了，傅言臻反思，他下次得主動些才行。
透過后視鏡看見他們恩愛的楊閱：“……”
他不是說送花很土嗎，收得倒是挺開心。
道路上車流不息，尤璐和沈哲輝便坐在其中一輛車里，尤璐看見他們兩人，拍了拍身旁的沈哲輝，指向外面。
沈哲輝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到抱在一起的小夫妻，疑惑道：“不是說快要離婚了？怎么……”
靈感
傅言臻抱著花回來, 找個光線好的地方給它拍了幾張照片，然后把紅玫瑰拆出來插花瓶里，放在餐桌最顯眼的地方
生日派對結束后季嶼森忙著拆禮物, 拆到新奇的禮物拍照發三人小群里，見沒有人回應便@全體成員。
傅言臻手機響了好幾回, 打開把他發的照片全瀏覽了一遍，一言不發, 發了一張自己拍的紅玫瑰, 醒目的色彩艷壓全場, 季嶼森的禮物黯然失色。
季嶼森：今天是我的主場，請你撤回
傅言臻：我不
愛湊熱鬧的江祈年今天沒在群里發言, 從派對離開后就跟消失了一樣。
沈清靈洗完澡躺床上，看著天花板沉思, 傅言臻的生日過去十天了，她還想不出要送什么, 第一次送他生日禮物, 她嚴肅對待, 想送點不一樣的。
傅言臻從浴室出來, 沈清靈背對著他躺著，一動不動，他還以為她睡著了, 把房間的頂燈關了, 伸手去關她那邊的床頭燈, 見到她還睜著眼睛，眸子亮晶晶的, 哪里有困了的樣子。
沈清靈余光瞥見有人，往他這邊看過來, 傅言臻問道：“在想什么？”
她嘴巴嚴著，“沒什么。”
生日禮物直接問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傅言臻篤定她一定有事瞞著他，不然一動不動躺在那里是在發呆？
明天是周六，他再次邀請她，“我明天要去網球館，你一起去？我教你。”
家里就有健身房，沈清靈這陣子沒少被他拉著一起運動，每次都是體力不支被迫停下來，跑步機只能堅持十分鐘。她難以想象練網球的難度，練完回來手會不會費掉。
她委婉地拒絕：“我還沒準備好。”
傅言臻在身后玩她的頭發，用手指把一小縷頭發卷成圈圈，“你現在準備，明天就好了。”
“不行，難度太高了。”
傅言臻看著她這小身板，體力還不行，先放過她，“那你陪我過去，看我練。”
“這倒是可以。”
他們就這么說好了，熄燈睡覺。有過親密接觸后沈清靈回到以前的穿衣習慣，睡覺不穿胸衣，傅言臻從后面抱著她，手一抬便碰到了敏感的地方，柔軟的弧度盈盈一握。
沈清靈用腳踢他，“今天不可以。”
他故意問道：“為什么？”
“昨天才……”她說不出口，“你讓我休息一下。”
她最近各種意義上的運動過度。
耍完流氓的傅言臻心滿意足地松開手，移到她腰上，安分守己，“睡吧。”
第二天下午，沈清靈收拾好準備和傅言臻一起出門，傅言臻一身運動裝，朝氣蓬勃的衣服硬是被他穿出幾分閑散，“走吧。”
沈清靈坐在玄關的矮凳上換鞋，傅言臻手機響了，是林秘書的，他遲遲未接，非工作日的電話真是煩人。
在電話快要被掛斷時他按下接聽鍵，聲音外放，“喂？”
“傅總，你下午有一個財經雜志的采訪，楊閱正在過去接你。”
延遲一周的采訪，傅言臻快忘了這事，“你怎么不早說？”
林秘書也很無辜，“是您說盡量不要在非工作日打擾您的。”
傅言臻抿唇，這算什么事，“不能往后推一下？我今天另有安排。”
林秘書為難道：“您因為工作原因推了兩次了，恐怕不能再推了。”
“我這就過去。”傅言臻妥協了，要是被報道出去有損集團形象。
沈清靈聽完全程，剩下的另一只鞋她應該不用穿了。
傅言臻把手機關掉放進兜里，對上沈清靈看過來的眼神，語氣無奈，“我可能不能帶你去打球了。”
“沒事，你去吧。”她也不是非去不可，更多是陪他。
傅言臻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她，轉身回去換衣服，沈清靈把穿好的鞋脫掉，她又可以繼續宅著。
傅言臻換上西服去公司接受采訪，沈清靈回到書房，閑來無事便打掃起來。
她先整理完自己的桌面，傅言臻的桌面只是簡單掃灰，沒動他的文件，弄亂了不好找。她打掃完桌面收拾書柜，翻出一本相冊，是傅言臻放這里的。
翻開相冊，里面大多數存著的是他的照片，從小到大，傅聿城是攝影師，沒少拿他練手，每張色彩構圖都有講究。
傅言臻愛好活動眾多，不同場景有不同服裝，騎馬射箭擊劍游泳打球賽車滑雪演講領獎，長相出眾，身材優越，行走的衣架子，沈清靈把相冊翻完，像是玩了一個換裝游戲。
她靈感迸發，突然想到生日禮物要送什么，打開電腦，仔細構思起來。
周日，傅言臻和林秘書確認他今天沒有工作，這才去喊沈清靈，“我今天有空，你陪我去打球？”
沈清靈在書房忙活，頭都沒抬，“我有點事，你自己去吧。”
傅言臻好奇她在做什么，繞過桌子要過來看她的電腦屏幕，沈清靈在和工作室的美工交涉，趕緊把交流頁面切換成桌面。
傅言臻：“還不給我看？”
沈清靈眨巴水潤的眼睛，“先保密。”
看來是專門防他的，傅言臻表面平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假裝無所謂，“行吧。”
他后面是一定要知道的。
新的一周來臨，沈清靈又恢復萬圣節前的工作強度，早出晚歸，晚上回來洗完澡就爬上床，被子一蓋呼呼沉睡。
淺眠的傅言臻更睡不著了，側躺在床上單手撐著腦袋，盯著她嫻靜的睡顏。
萬圣節也過去了，她怎么還這么忙，難不成是因為他介紹的新項目？
傅言臻痛苦地抓頭發，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他真是自作自受。
沈清靈不僅晚上加班，周末也沒歇著，早上的鬧鐘依舊在八點半響起。
傅言臻被吵醒，睜眼一看沈清靈在關鬧鐘，她把手機放回原位就要起床。
“怎么起這么早？”傅言臻伸手去拉她，只碰到她的頭發，隨著她起身的動作，頭發從他指尖順滑地溜走。
“我這兩天不休息了，去工作室。”
傅言臻從沒見過如此愛崗敬業之人，“不會是我給你介紹的那個項目吧？”
智能npc的工作還留有一些等著她處理，沈清靈沒否認：“算是吧。”
傅言臻困意全無，拿出合作方總裁的態度和她說話，“你不用這么趕，又沒人催你。”
“沒事，早點完成總是好的。”沈清靈進盥洗室洗漱，留下傅言臻一臉悔意地躺著，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
沈清靈舍棄了周末，傅言臻兩天都無精打采的，等到周t一愉快地上班，終于不用在家里待著當望妻石。
傍晚下班，傅言臻坐總裁專梯從樓上下來，在一樓大廳碰見林疏羽，林疏羽平時都在研究所的實驗室工作，今天是過來開會。
林疏羽時不時也會去沐星參與智能npc的策劃工作，傅言臻叫住她：“林疏羽，這么早下班了？”
林疏羽回頭看到是傅言臻，還以為他在陰陽她，“傅總，我們可不興搞自愿加班那套。”
“沒說這個，你們進度追很緊嗎，沐星那邊天天加班。”
天天加班？她雖然不愛交際，也是和沐星的員工有共同群聊的，那些人經常在群里討論下班要去哪里玩，可一點都不像要加班。
“你老婆是老板還能記錯？他們哪里加班了，今天下班比我還早。”
她把群聊記錄找出來給他看，傅言臻掃了一眼，還真是。
那他老婆每天出門是去哪里了？
說著已經走到門口，一輛熟悉的豪車停在他們面前，傅言臻看向駕駛位的司機，不正是江祈年？
林疏羽繞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傅言臻走過去，透過車窗問江祈年：“好上了？”
江祈年的表情有些苦澀，勸誡他：“做事不要沖動，不然就要像我一樣做苦力償還。”
傅言臻很想撬開他的嘴問出來到底是什么彌天大罪，打一巴掌不夠還得做牛做馬。
江祈年沒給他提問的機會，一腳油門開走了。
楊閱的車就停在前面，以為傅言臻看錯了，瘋狂按喇叭，傅言臻走過去，“來了。”
他得去看看他親愛的老婆，讓楊閱把車開到寫字樓對面，天色漸黑，還沒下班的樓層開了燈，他一層層往上數，數到十六層，一個穿著淺駝色衣服的身影映入視線。
圓圓的腦袋，腦后扎著滾圓的丸子頭，可愛得不像樣，她手里捧著杯子在喝水，站在窗邊，下巴微微抬起，像是在發呆。
如此溫馨的場面，他突然沒了盤問的心，她留在工作室總有她的理由，他想，她完成后會和他分享的。
傅言臻安心回家，晚上從健身房出來，他接到私家偵探的電話。
“傅總，根據傅太太住院的時間來看，那段時間的雙域路并沒有發生傷人的重大車禍。”
傅言臻原本準備進浴室洗澡，腳步一轉，走到沙發上坐著，神色認真：“有其他線索嗎？”
“有的，根據我的調查，傅太太那天晚上是高燒不退才被人緊急送往醫院，但是從她當時的住址出發，雙域路并不是一條很好的路線，以我看來應該走長溪路才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生病記錯了，您要不再問一下？”
“好。”
傅言臻掛了電話，自己查起底地圖，確實如他所講，應該走長溪路才對。
長溪路，剛好是他出車禍的地方。
成果
玄關有動靜, 是沈清靈回來了。
傅言臻看了一眼時間，才九點，她加了一周多的班, 就沒有在十點前回來過，“今天怎么這么早？”
沈清靈脫下外套, “不早啊。”
“我還以為你今晚又要十點才回來。”
沈清靈從他話里品出了幽怨，放下包坐過去, “我也不是故意那么晚才回來的, 以后不會了。”
她承諾的聲音乖得很, 傅言臻被哄著哪里生得起氣，火星子都熄滅了, “忙完了？”
“嗯。”
“忙什么了，我也想知道。”
說起這個沈清靈還有點忐忑, 她還不確定他會不會喜歡，“你把手機拿出來。”
傅言臻照辦, 拿起放在身側的手機, 沈清靈給他傳了個安裝包。
傅言臻在她的指導下成功安裝到手機上, 讀著app的名稱, “日程備忘錄？”
沈清靈還不敢說這是給他的生日禮物，“你打開看看吧。”
傅言臻點擊打開，開屏界面是一個兩頭身的q版小人, 這個發型, 這個穿搭, 怎么這么眼熟？
正中間是一個空白的日程表，沈清靈給他介紹, “這邊可以選擇人物狀態。”
人物狀態也是各種各樣的q版小人，穿西裝的, 睡衣的，穿運動服拿球拍的，捧酒杯的……
傅言臻停下滑動頁面的手指，轉頭看她，“這不會就是我吧？”
沈清靈端坐著，觀察他的表情，“喜歡嗎？”
完完全全就是為他量身定制的，他不表態，反問道：“生日禮物？”
“嗯。”
她早出晚歸十多天才給他做出來的，不管是什么他都喜歡，這可不僅僅是一個備忘錄，是愛的具象化。
健完身還沒洗澡，他想抱著她狠狠親她，又怕她嫌棄自己，他把她的手牽過來，嘴唇吻上她的手背，嗓音低沉，“我很喜歡。”
手被親著，沈清靈的心也癢癢的，得到承認后表達欲上來了，“你可以在日程表里輸入要做的事然后輸入狀態，或者直接輸入狀態，狀態里的衣服和裝備在這里可以搭配。”
她還透露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太萌的表情，盡量讓畫師給你畫成酷酷的。”
傅言臻看著這個兩頭身的小玩意，和酷有什么關系？
不過他很自愛，不管什么狀態都不會嫌棄自己，看著越發順眼。
“有戀愛的狀態嗎？”
“有啊，你往下翻。”
傅言臻翻到最下面，還真有，單個小人變成了兩個，女小人扎著馬尾，白裙子。
傅言臻指著小人，“這個小人兒是你嗎？”
沈清靈不好意思地點頭，傅言臻欣慰道：“不錯，很上道。”
“能不能把這個移到最上面？”
沈清靈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順序都是隨機排的，“為什么？”
“用得最多。”
沈清靈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我讓孟譯改改。”
傅言臻震撼了一下，這居然是她讓孟譯幫忙寫的程序，喜歡的人讓自己幫情敵做生日禮物，這和凌遲有什么區別。
他也沒放過孟譯，“還有這個約會、送花也提到最上面。”
“好。”
“你和他說一聲，我先去洗澡。”傅言臻忍不了身上的汗濕，干了更難受。
等他洗完澡，沈清靈也進去浴室，傅言臻還在摸索備忘錄，嘗試著把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設成戀愛狀態。
時間一到，兩個戀愛狀態的小人立刻跳出來，底下只有一個“確認”按鈕，他按下按鈕確認自己了解，他們才從畫面撤離。
真是個霸道的程序，和他有得一比。
工作日程林秘書會幫他記錄安排，生活上的事他比較隨意，很少有記錄的習慣，但是不用白不用，他動動手指，一下子就寫下了幾條。
把非工作時間還要參與的事情都記上去，以防下次忘記。
沈清靈從浴室出來，被熱氣蒸騰完又變成水潤的水蜜桃，今天穿的還是粉色的睡衣，襯得更加嬌嫩可人。
坐在客廳的傅言臻朝她勾了勾手指，像逗小貓一樣。沈清靈走過去：“怎么了？”
他朝她展示新添加的日程，“用上了。”
他毫不遮擋，把自己的日程亮給她看，沈清靈捕捉到穿病號服的小人，問道：“你生病了嗎？”
“這是看望病人。”
她解釋說：“這個狀態是生病的意思。”
“也是。”傅言臻趕緊更改，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會下降，他也難逃魔咒。
他標志的時間是周五晚上，沈清靈：“你要看望誰？”
“謝遲。”
“我能跟過去看看嗎？”她想看看被他牽掛十年男人傷得有多重，要是可以，她想謝遲早點醒來。
傅言臻沒拒絕，“周五下班我去接你。”
晚上睡覺，傅言臻摸到她額角的疤，肉眼看不明顯，觸摸更有實感。
沈清靈感覺到他反復摸那里，有點癢，“已經過去了。”
“連記憶也忘了？”
沈清靈看著天花板，試著回憶事情經過，她那天發燒，沈哲輝和尤璐不在，她自己吃了退燒藥，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起效，意識迷糊，很久之后沈擇川才讓人把她送去醫院。
車禍前一刻，她坐在駕駛位被迎面照來的車燈刺激得睜開眼睛，車子馬上要撞上，她驚恐地張開嘴巴，喉嚨啞得喊不出聲。
沈擇川早就看她不過眼，車禍會不會和他有關？好像也不太可能，她那個虛弱的狀態沒必要安排另一輛車來撞她，成本太高。
腦袋隱隱作痛，她捂著頭，傅言臻幫她揉了揉：“好了，別想了，睡覺吧。”
周五晚上，傅言臻和沈清靈一起去醫院看望謝遲，一樓的電梯門打開，碰上從里面出來的傅錦平和傅申博一行人t。
傅錦平臉色很好，不像是住院的那個，那就是來找人的，傅言臻：“爺爺，你來找誰？”
傅錦平擰巴道：“我不用事事和你報備。”
傅言臻習慣他這個樣子，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重要，“您老快從電梯出來吧，大家都等著呢。”
傅錦平從電梯出來，還想緩解氣氛多交流兩句，可惜傅言臻是個不聽管教的，什么都敢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直接走了。
沈清靈和傅言臻去到謝遲的病房，沈清靈看到躺床上的人，高高瘦瘦的，五官端正，緊閉著雙眼，很難想象他已經躺在這里十年，多漫長孤獨的時光。
兩個護工在幫謝遲活動身體，傅言臻問：“今天還有其他人來過嗎？”
護工阿姨有什么說什么：“剛才是有人來過，一個老人和三個中年男人，問什么也不說，看兩眼就走了，真奇怪。”
刺激
傅言臻面無表情, “連探望都遮遮掩掩的，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沈清靈也有點意外，平時不茍言笑滿身威嚴的爺爺居然會因為這個抹不開面子, 死守著不說，“他們應該也很愧疚吧？”
“不會的, 都不聞不問這么多年了。”
要不是陸可欣提起私生子這事，他們連看一眼都不會來。沒有利益威脅根本不值得獲得關注。
護工阿姨給謝遲做完翻身運動, 給他放回原來平躺的姿勢, 謝遲仍然一動不動, 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不得不說傅家在顏值這塊基因是真不錯，即使一副羸弱的樣子, 他的長相也仍然稱得上出出類拔萃。
沈清靈站在病床前，研究他的五官, 不知道刺激到哪根神經，腦袋發漲, 悶悶地疼, 她扶著頭, 用另一手揉了下太陽穴。
“又頭疼？”傅言臻詢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把她拉回現實，沈清靈的不適緩解，放開撐在腦袋上的手, “沒什么, 好很多了。”
傅言臻還是不放心, “正好在醫院，要不要去檢查下？”
“不用, 可能是這兩天沒睡好，已經沒事了。”
傅言臻拗不過她, “下次還疼得看醫生。”
“嗯。”沈清靈覺得不是什么大問題，傅言臻按著她坐下來休息。
隔壁病房來了一大家子，在為醫藥費分配問題爭辯，有些吵鬧。
沈清靈起身去關門，見到隔壁病房的人，一大家子老少都在，不能完全擠進病房，還有幾個年輕人站在走廊。離她最近那個男生打扮個性新潮，手里貌似提了個籠子，用塊花布蓋著，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沈清靈不去細究，推著門板把門關上，噪音隔絕一大半，病房里安靜許多。
沒多久主治醫生開門進來，他和傅言臻說明謝遲的現狀，“我們這陣子做的治療效果還是不大，還有一個方法不知道你們愿不愿意試？”
傅言臻：“什么？”
“親情療法，讓他的親人多和他交流，從而刺激大腦皮層的反應能力。”謝遲住院那么久，主治醫生見他親人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大多是傅言臻來看望，他也知道這個方法可能會有些難，但是本來醒來的幾率就渺茫，既然都等下去了，再小的機會都要抓住才是。
傅言臻聽完之后更絕望，“刺激起他的憤怒起來打人嗎？”
謝遲對傅家能有什么親情，和他媽也很久沒聯系，估計都把他忘記了。
主治醫生尷尬一笑，傅言臻：“我和他有血緣關系，也算親人吧，可能還不夠刺激。”
沈清靈聽著他們的對話，全程插不上嘴，病房的門又被打開，時不時有聲音傳進來。
醫生沒怎么說話，傅言臻嘗試著答應，“行吧，我回去問問他們意見。”
醫生點頭，“麻煩你了，我這些年見過很多病人家屬，很少有能做到你這樣的，太多人見不到希望就漸漸放棄。”
傅言臻苦笑，誰叫他那天非要帶謝遲出去呢。
也可能是不應該帶他回傅家，那不是他的好去處。
沈清靈坐在沙發上聽他們講話，他們兩個站著，個子又高，她仰著頭看。腳踝滑過絲滑的觸感，隔著襪子感覺很奇妙，沈清靈低頭看了一眼，驚呼出聲：“啊——”
只見一條拇指粗的黑蛇從她腳邊穿過，它鱗片黑亮，被發現后還對著沈清靈吐了下蛇信子。
沈清靈趕緊把它從腳邊踢開，縮著腳站到沙發上，不敢多看它一眼。
傅言臻走過去幫她趕蛇，防止蛇近身，沈清靈抱住他，聲音還在顫動，“怎么會有蛇？”
醫生也很奇怪，醫院哪來這東西，傅言臻遠遠研究了一下，“好像是寵物蛇，有人帶進來的吧？”
床上久睡不醒的人在尖叫聲的刺激下，動了動手指，只是一個很輕微的動作，無人顧及。
他們都在想著怎么把這蛇弄走，醫生說道：“不會是哪個病人家屬帶來的吧，真是造孽，養什么不好養蛇，還要帶來醫院。”
他通知警衛，碰運氣去隔壁擠了一大家子的病房喊一聲：“你們有誰帶寵物蛇進來的嗎，蛇走丟了。”
提籠子的男生經提醒翻自己的籠子，開關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里面空空如也，蛇不見了。“是我的，我的小黑不見了。”
“原來是你的啊，快跟我過來把它抓回去。”
男生把蛇抓了回去，離開前連連道歉。
傅言臻把沈清靈從沙發上抱下來，跟哄小寶寶一樣，“好了，沒事了。”
沈清靈丟盡了臉，突然想到這樣會不會嚇到病人，“我剛才是不是喊得太大聲了，謝遲不會被我吵到吧？”
傅言臻：“你要是能把他吵醒那也是你的本事。”
醫生離開了，這里除了意識不清的病人就只有他們兩個，沈清靈不知道哪里來的信心，“那可說不定。”
傅言臻給她表演的機會，“你多叫兩聲。”
沈清靈猶猶豫豫，“不了，會打擾到隔壁的。”
“省點力氣，回去叫給我聽。”他喜歡聽她的聲音，不管說話還是輕哼，亦或者低喘，清麗婉轉，像個百靈鳥。
沈清靈莫名被調戲了一番，“這里是醫院，你收斂一點。”
“又沒有別人。”
沈清靈看向病床，傅言臻不當回事，“他聽不見。”
*
智能npc項目準備了大半個月，一周前在游戲賬號上發布了活動公告，這周終于正式上線。
在海島勞作活動中前100的玩家可獲得互動和勞動派遣的權利，由第一名開始依次往下排，每個獲勝玩家能互動一小時。活動數據每周清算。
新穎的玩法吸引不少玩家回流，《莊園物語》迎來了第二春。
與此同時，沐星告鯨游不正當競爭的案件開庭，沐星勝訴，鯨游被判賠償五千萬，成為網友討論的新熱點，鯨游這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沐星殺雞儆猴，這場案子的勝利擺明了他背后有靠山，以后這種碰瓷的都得繞道走。
沈哲輝還在愁和嘉達的項目要不要及時收手，嘉達內部太亂，繼續投入資金怕是要出事。
他打開手機想找沈擇川商量事情，屏幕上跳出沐星和鯨游的新聞，他一字不漏地看完了。
幫沐星打官司的是傅恒的律師團隊，這么說來，不管他們感情如何，傅言臻還是在乎他們這段婚姻的，在利益上作出傾斜。
雖然是協議結婚，但是沒有他們想象得這么糟糕。
沈清靈能把沐星做起來和其他大型游戲公司抗衡，有點能耐，不愧是他沈哲輝的女兒，遺傳了不少商業眼光和頭腦。
至于沈擇川，他還是覺得這孩子缺點氣候，連續兩次挑選的項目都不盡人意，上次和傅恒的項目中途腰斬，現在選的嘉和也是不靠譜的，還要多加歷練才是。
晚上吃飯，沈清靈和傅言臻匯報今天的戰績，傅言臻欣慰地點頭，“不錯，繼續努力，家里有你賺錢，我就放心了。”
沈清靈：“什么意思？”
傅言臻：“你婚后賺的錢也有我的一半。”
沈清靈不服：“你的錢也有我的一半。”
他們在經濟上實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合作方針，傅言臻不否認，“嗯，所以你得抓緊我了，別人可沒有我這么能賺。”
沈清靈想著怎么反駁，她也不差，沈哲輝的電話打來，她的興致很快降下來。
“怎么不接？”傅言臻瞥一眼她的手機，從反著的字辨認出是沈哲輝。
沈清靈不想把僵硬的父女關系展現在t他面前，拿起手機去陽臺接，“喂。”
沈哲輝生疏地客套：“吃飯了沒？”
“在吃。”
她也不想問回去，有一句應一句，沈哲輝態度意外很好，沒有生氣，說起江奈安的事，“下周你媽忌日，我們一起去看她？”
初雪
成年后沈清靈就沒和沈哲輝一起去祭拜母親, 江奈安的忌日不在假期，她總是自己和學校請假過去，久了也便習慣。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之前歇斯底里要和她斷絕關系的話好像被忽略掉，沈清靈幫他回憶一下, “你不是說讓我別回去？”
沈哲輝抹了把臉，后悔自己當時脾氣太大, 他好聲好氣地說：“我那是氣頭上了, 你做事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怕你出事。”
他不上變臉節目真是浪費天賦，沈清靈不想聽他表演, “不勞煩你關心了，我想自己去看我媽, 你自便吧。”
“這……”
沈清靈能感受到他在用力壓著自己的脾氣，在他沒爆發出來之前, 她要掛斷電話, 好好的日子不想被他打擾, “沒事我就掛了。”
沈哲輝還在組織語言挽救這破碎的父女關系, 通話被切斷，手機退出通話界面。
沈哲輝的臉立馬垮下來，加上項目上的不順, 心口堵得不舒服, 他用手捶胸口順氣。
尤璐過來喊他吃飯, 見他不對勁，貼心囑咐：“不要想太多了, 總會有方法的，先去吃飯吧。”
他嘆氣：“這女兒真是不讓人省心。”
他難得反思自己, 是不是自己以前花在她身上的心思不夠，搞得孩子像是給別人養的。
尤璐過來給他捶背，“她又和你說什么了嗎？”
“我也知道以前陪她的時間少，打電話說要和她一起去看她母親，她還不樂意。”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別擔心了，下去吃飯吧。”
“走吧。”沈哲輝和她一起下去，還是一臉愁容。
沈擇川幫他拉開椅子，“爸，別再擔心公司的事了，我會幫忙處理好的。”
沈哲輝不太相信他的能耐，沒說出來。大樹底下好乘涼，搞好父女關系是一條捷徑。他回想慶祝搬家的那頓飯，沈清靈急急忙忙走了，也沒個下文。
他問尤璐母子，“清靈自上次不辭而別之后就再沒回來，僅僅是因為花盆？”
沈哲輝基本不管孩子，也只有涉及到利益問題才會過問他們相處的細節。
尤璐帶著歉意說道：“都怪我那天太心急了，我還說了她兩句，要不你叫她回來我給她道歉？”
沈擇川低著頭，沒說什么。
一家三口站在自己的立場，各懷心思。
沈哲輝：“不用了，我再想個辦法讓她回來吧，沒想到她還有點經商天賦，早知道讓她進輝成鍛煉一下。”
那么現在受傅恒幫助的就是輝成。
沈哲輝還沉浸在美夢中，沈擇川試圖打破他的幻想，“妹妹好像只負責游戲創作這部分吧。”
沈哲輝：“關系才是王道。”
沈擇川低頭吃飯，他果然沒算錯，親緣關系在沈哲輝心里占了很大份量，他得另尋出路。
*
傅言臻謹記醫生的叮囑，親情療法，要說服傅錦平他們才是。
周六中午，傅言臻和沈清靈回了一趟傅家老宅。車子開到傅家庭院的大門，遠遠見到一輛車子在門口等著，不進去。
楊閱從后視鏡用眼神詢問傅言臻，傅言臻記憶力好，看了一眼車牌號就知道那是誰的，沒管，“開過去就是。”
那車子開著車窗，越過去時沈清靈看到里面的陸可欣，佩服她還蹲守在這，距離她哭著打電話要進來已經好久了。
門衛打開門，把傅言臻的車子放進來，又緊緊關上鐵門，把陸可欣的車子隔絕在外。
距離主宅還有一段路，車內溫度暖和，沈清靈昏昏欲睡，打開窗戶醒神。突然飄進來一個白點，越來越多，沈清靈用手接住，意識到這是今年的初雪。
她驚喜地把手中的雪花捧到傅言臻眼前，“下雪了。”
“嗯。”傅言臻沒覺得有什么新奇，雪不每年都下？
沈清靈沒得到想象中的反應，“你好淡定。”
傅言臻對答如流，“那是，我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沒說這個。”
“我是不是得‘哇’一聲再發個朋友圈？”
沈清靈感覺被鄙夷了，不和他說話，低著頭欣賞手上的雪花，它有六個角，每片雪花都是不一樣的。
雪在暖氣里有融化的跡象，傅言臻拍掉她身上的雪花，“把窗戶關上吧？”
“我想下車。”
傅言臻放輕聲音，“生氣了？”
她才沒那么無聊，“我想下車看雪。”
外面氣溫零下，傅言臻實在不明白她的執著，“停車。”
沈清靈打開車門下去，由于過于激動，圍巾都沒帶。
她在雪里轉了個圈圈，雪均勻地落在她身上，空氣里還有種清新的味道。
一陣風吹來，直往她脖子里鉆，沈清靈哆嗦了一下，把衣服往上拉。
傅言臻拿著圍巾過來，沈清靈尷尬地笑了笑，他把圍巾往她脖子上繞，打了個結。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穩穩地停住，跟著她眨眼的動作一顫一顫，傅言臻體會到雪的美感，“房子就在前面，我們走回去吧。”
“嗯。”
他們沒戴帽子，雪落在他們頭上，像白了頭發，也算是共白頭了。
沈清靈彎著眼睛，主動去牽他的手，傅言臻的手也變冷了：“就會占我便宜。”
話是這么說，他拉著她的手放進自己寬松的大衣口袋，更暖和了。
傅白晞在遛狗，遇見下雪跑得比狗還歡脫，領著小狗向他們跑來。“哥哥嫂嫂，你們回來了。”
小狗沒牽繩，沈清靈克制不住對狗的恐懼，往傅言臻身后躲。傅言臻為了讓狗和沈清靈保持距離，在小狗靠近時彎腰把它抱了起來。
約克夏穿著小棉襖，卷毛上落了雪花，像個老太太，傅言臻單手抱著它，沈清靈一同遠離他，他把約克夏塞傅白晞手里。“抱好。”
傅白晞規規矩矩抱著，仰著頭和他們說話，“我好想你們。”
“我這不是回來了。”
傅白晞嘟著嘴巴抱怨：“這么久才回來一次。”
“再抱怨就不回來了。”
傅白晞閉嘴了，抱著小狗哼哧哼哧喘氣，“它太重了，我要放它下來。”
沈清靈警惕起來，傅言臻讓楊閱把車開過來，把狗放里面載回去。
三人一起走回主宅，傅白晞說道：“昨天爺爺和爸爸好像去看那位哥哥了。”
傅言臻：“什么反應？”
傅白晞：“沒什么反應，什么都不說，搞得我也不敢說話。”
傅言臻同情他摸了摸他的頭。
傅白晞腿比他們短，一放松就慢下來，落后他們兩步，見到傅言臻和沈清靈手牽手，自己也拉起傅言臻的另一只手。
傅白晞繼續問：“那個哥哥很恐怖嗎？”
傅言臻：“不恐怖，以后有機會帶你去看他。”
“現在不行嗎？”
“不行。”
傅白晞輕輕哼了聲，好討厭做小孩子。
主宅，傅錦平正在客廳喝茶賞雪，他們三人走了進來。
傅錦平的目光留下傅言臻和沈清靈牽著的手上，最近幾次見面他們都黏一塊，昨天在醫院碰見他們也是一起去的，感情這么好？
想到這里，他態度好了些，“回來了？”
傅言臻：“有點事。”
傅白晞去把約克夏送回房間，沈清靈和傅言臻坐到沙發上，傅言臻給自己和沈清靈倒茶。
傅錦平：“什么事？”
傅言臻：“你們昨晚是去看謝遲了吧？”
傅錦平欲言又止，喝了口茶水：“白晞和你們說的？”
“護工說的。”
傅錦平找了個云淡風輕的理由：“他最近老是被提起，我去看他一眼而已。”
傅言臻把其中一杯茶端給沈清靈，自己喝起其中一杯，頂級的茶葉，茶湯通透，香氣濃郁。“沒有其他想法嗎？”
還盤問起他來了，傅錦平用拐棍敲他大腿，“你這是什么語氣，當我是你下屬呢？”
沈清靈被嚇一跳，那棍子真粗，打人肯定很疼，她現在看它極為不順眼。
傅錦平打完氣還不順，“要不是你自作主張，他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沈清靈知道事情經過，作為事外人她覺得自己還算客觀，替傅言臻發言：“爺爺，也不全是他的錯，你也有責任的。”
要不是他把人家關起來，又怎么會想方設法跑出去。
“我……”傅錦平想不到t沈清靈也會和他唱反調，腦子停頓了片刻，知道自己略有理虧，又開始扯別的，“你們回來就是想氣我的是吧，讓你們結婚你們不好好過，現在我不管了倒團結起來說我了？”
他拿著拐棍亂揮，傅言臻把他拐棍收了，扔一邊，“有一說一確實有您的一份責任，所以請你配合一下，和我們去醫院給他做個親情療愈。”
傅言錦平又被欺老無力，沒了武器氣勢下去一截，“我考慮一下，有時間再說吧。”
他愛面子的毛病又犯了，傅言臻給他個臺階下，等著他“有空”，“行，你和舅舅有時間了和我說聲。”
也帶上傅申博吧，死馬當活馬醫。
傅言臻和沈清靈留在這里吃午飯，下午離開，去一趟研究所。
研究所不在市中心，地址更靠近近郊，這里場地寬闊，交通便利，環境安靜。
季嶼森和江祈年從車里出來，傅言臻負責帶他們參觀，季嶼森對人工智能很感興趣，要是能促進游戲行業的發展就更好，他考慮著要不要投點錢。
江祈年純純陪同參觀，他家里的產業全由他的天才姐姐打理，他不用插手，一來沒那個頭腦，二來怕敗家。
研究院下設多個實驗室，大數據、商業智能、認知計算、生物計算……
走了一下午，傅言臻帶他們參觀最后一個實驗室，“機器人實驗室。”
推門進去，里面有工作人員，無數的模型和半成品。
江祈年第一眼看到林疏羽，她穿著白色的實驗服，頭發一絲不落盤起來，坐在電腦前調試設備。
林疏羽和其他人紛紛看過去，“總裁。”
傅言臻帶著身后幾人走進去：“不用理我，你們繼續。林疏羽，你過來一下。”
林疏羽停下手里的工作走過去，傅言臻讓她給介紹一下實驗室的研究對象和成果，林疏羽條理清晰地敘述了一遍，給他們展示半成品機器人，“這是管家機器人，可以控制全屋智能，也可以親自動手干活，高度模擬真人管家。”
沈清靈上下掃視它的外表，“這是杰琳娜的同類嗎？”
林疏羽：“對，這是她的同類，你們可以和他對話。”
林疏羽按下機器人的開關，機器人眼睛亮了，手搖起來打招呼，一道男聲響起：“你們好。”
沈清靈向他揮手：“你好。”
機器人：“小姐，你長得真漂亮。”
沈清靈笑了笑，“他好會，他在夸我。”
傅言臻：“油嘴滑舌。”
林疏羽以為上司不滿意，解釋道：“每個機器人都有不同性格，這個是婦女之友，很懂女生心理，不吝嗇夸贊，還會幫忙搭配衣服，選合適的口紅、發色。”
機器人收到指令，掃描起眼前的沈清靈，“小姐，你的皮膚偏白，可以大膽嘗試艷麗的口紅色彩哦。”
江祈年望著沈清靈的口紅，“這是在點你豆沙色不適合你呢。”
季嶼森佩服他：“你居然看得出來？”
他暈口紅色號，季嶼晨整天問他哪個好看，他覺得區別不大。
江祈年自豪：“那當然，我可是從女人窩里出來的，從小身經百戰。”
林疏羽背對著眾人，笑容慢慢淡去。
沈清靈刷新對他的印象，玩得這么花？還真看不出來。
領著他們參觀完，傅言臻和沈清靈坐上回家的車，沈清靈還是想不通，靠在傅言臻身上問他：“江祈年有女朋友嗎，我怎么沒聽過，還是他換得比較勤？”
傅言臻揉她的頭發，“你從哪里聽到他有女朋友？”
“他剛才不是說從女人窩里出來的？”
傅言臻“噗嗤”一笑，“他家里女人多唄，他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還有寄住在他家的表妹，鄰居家有兩個同齡女孩。”
傅家和江家是世交，江祈年認識傅言臻后就總往傅家跑，家里沒男孩和他玩。
刺激
怪不得他分辨口紅顏色這么準, 她涂的時候都沒細看，沒有精心搭配的心思，隨手拿起一支就用起來了。
她從后視鏡看自己的嘴巴, 從各種不同的角度觀察口紅，經機器人提點, 好像是有點暗。
她的動作很快引起傅言臻注意，抿著嘴巴使得臉頰更鼓了, 傅言臻伸手捏她的臉蛋, “你在賣萌嗎？”
“沒有。”沈清靈詢問他的意見, “口紅不好看嗎？”
傅言臻低頭看她，“好看, 你涂什么都好看。”
“真的？”
“嗯。”他的關注點更多是她的唇形，她習慣性地舔了一下嘴唇, 殷紅的舌尖露出，像是在誘惑他深入。
沈清靈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陶悅然給她發消息邀請她上游戲, 她點開鏈接就進去了。
被忽視的傅言臻默默收回視線。
傅錦平大約還是有些愧疚在身, 隔天就給傅言臻發消息, 說自己有時間可以去一趟醫院。
傅言臻交代一句，“帶上小叔。”
他們約好在醫院見面，傅言臻換衣服準備出門, 沈清靈吃完午飯還想要睡午覺, 見到他的打扮, 從床上坐起來，“你要出門嗎？”
“爺爺答應我配合謝遲的治療, 我去醫院看看。”
沈清靈從床上下來，“我也去, 等我一下。”
她迅速換好衣服，月牙白毛衣外面搭了一條墨綠色的羽絨服，襯得膚白似雪。
傅言臻：“這么積極？”
連喜歡的午覺都不睡了。
“我這不是關心謝遲嘛，他要是醒來，你就不用這么操心了。”言語之間表達的都是對他的在乎，沈清靈不太好意思，越說越小聲。
操心這詞很少會出現在他身上，傅言臻也知道自己花了不少心力，“他會醒來的。”
傅錦平和傅申博比他們早到一步，他們到病房時，傅錦平父子倆已經在了，同在病房里的還有主治醫生，醫生在說明謝遲的病情狀況。
傅錦平專心聽著，傅申博坐立不安，他是被傅錦平強硬拉過來的。
傅言臻和沈清靈進去后，自己找位置坐下，今天不是他們倆的主場。
主治醫生開始安排親情治療，讓他們輪流和謝遲對話，部分植物病人具有微意識，有被喚醒的可能。
醫生對傅申博說：“你是他的父親，在生物學上和他關系更親密，你先來？”
傅申博無話可講，組織語言半天也不知道說什么，或者說他內心深處根本不想讓謝遲醒來。
病房鴉雀無聲，場面一度很尷尬，傅言臻出聲：“爺爺，你來吧。”
傅錦平見過大場面，而且要面子，在這么多人面前怎么也能講幾句。他不負眾望，在病床前的椅子坐下，注視眼前這個和他有血緣關系卻沒有相處過的孩子。
爺孫的字眼他說不出口，“謝遲，你躺這么久也累了吧，是時候該醒來了。當初把你請進房間是因為時機特殊……”
他簡單地抒情和懺悔，已經是給了極大的誠意，只是謝遲還是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從頭到尾連眼珠子也不動一下。
醫生還是堅持讓傅申博來，“傅先生，你要不要試一下？”
傅申博就是對謝遲沒感情，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不聞不問，他保持冷漠，“抱歉，我沒有要說的話。”
沈清靈徹底對傅申博改觀，明明是他出軌弄出來的孩子，怎么總是擺臉色。
傅言臻本來就不抱有太大希望，沒必要搞得像苦情戲，“爺爺小叔，謝謝配合，你們可以回去了。”
他的說辭如此官方，傅錦平更加于心不忍，這個擔子不應該壓在他身上。
傅錦平在心里嘆了口氣，但也僅僅如此。“我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來。”
傅言臻和主治醫生交流，說出大膽的想法，“都只需要刺激的話，我把車禍當事人請過來可不可以？”
主治醫生戰術性推眼鏡，這刺激還真大，到這個地步能讓病人醒來的就是好辦法，“……可以一試。”
沈清靈不想漏掉謝遲每一個可能有的反應，彎腰端詳他的五官，腦袋又是一陣鈍痛，和前兩次突發的頭疼感覺一樣。
她連忙坐回沙發上，用手扶腦袋。
傅言臻變了臉色，“又頭疼了？”
沈清靈生音變虛：“有點。”
傅言臻：“說好了再疼就得去檢查，走吧。”
沈清靈有點諱疾忌醫，莫名其妙就頭疼，總擔心會不會是什么大事。傅言臻沒給她猶豫的時間，在手機上掛了最早的號，隔壁那棟樓就是門診部。
沈清靈被拉著去看醫生，被醫生詢問了一遍，又做了各種檢查，血常規、血壓、腦ct、腦電圖……
醫生對著檢查t結果皺眉頭，“你們怎么不早點來？”
沈清靈揪著褲子上的布料，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不會真的得了什么大病吧？
傅言臻也跟著心里一緊，沉聲道：“什么意思？”
醫生翻著報告，“我馬上要換班了。”
沈清靈：“……”
傅言臻長長地閉了下眼睛，“麻煩你認真點。”
醫生笑了笑，“開玩笑，我很負責的，我一張張給你們看。”
沈清靈把心放回去，醫生看到最后還是皺眉頭，她小心翼翼地問：“有什么問題嗎？”
“從檢查結果來看沒有任何問題，你最近有受到什么刺激嗎，或者以前有沒有相關病癥？”
沈清靈想起第一次有類似的感覺是她努力回憶車禍，“車禍算不算，我想起車禍就頭疼。”
醫生：“很有可能，部分病人會在車禍后留下這樣的后遺癥，精神壓力大。”
偶遇
醫生最終診斷沈清靈的頭疼為車禍后遺癥, 解決方法是盡量不要接觸和車禍有關的事物，必要時可以尋求心理治療。
從醫院出來，傅言臻問她：“要不要進行心理治療？”
頭疼是這幾天才出現的, 以前從來沒有過，沈清靈只覺得是被偶然刺激到了, “不用，我避開就好了。”
她有意逃避, 傅言臻更加擔心, “怎么避開, 不開車了嗎，你上次可是被橫沖過來的車嚇到失神, 要不是我幫忙打了方向盤，我們一起遭殃。”
沈清靈差點忘了這事, 這是小概率事情，開車這么久也就遇到一回, “那是意外。”
“要怎么保證下次不再發生？”
沈清靈囁嚅道：“沒法保證。”
傅言臻不喜歡這種答案, “我以后讓司機送你？”
她搖頭, “以后再說吧。”
傅言臻泄氣, 她老是這樣，在某些方面犟得很。
回家路上，傅言臻不說話, 她以為他只是累了, 在閉目養神。
中間傅言臻接了個電話, 人醒了，還是保持沉默, 和他聊天也只是簡單應一聲。
沈清靈才知道他是不高興，輪到她放軟聲音：“你生氣了？”
“我是擔心, 你要是出個意外，我怎么辦？”他把額頭搭在她肩膀上，露出干凈的后脖子。
沈清靈低頭看去，這個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她在心里斟酌，用商量的語氣說：“我又沒完全否定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讓我準備幾天吧。”
傅言臻很快好了，從她肩膀上起來，晃了兩下腦袋整理額頭耷拉下來的頭發，揚唇微笑：“我想想怎么安排。”
沈清靈看著他嘴角的笑容，情緒轉換這么快，她怎么感覺被套路了？
*
又到周一，沈清靈目前仍然是自己開車去上班，傅言臻出門前反復提醒她小心點，她點了好幾次頭，“我知道了。”
她開車小心翼翼，然而事與愿違，不想要什么就來什么。出門前喝了不少水，她肚子有點憋，瘋狂想上廁所。
這路上沒有公廁，路途不遠，她忍著不適開到寫字樓樓下，找到車位準備停車。
旁邊那輛車剛停好，駕駛位走出一個男人，沈清靈不經意瞥了一眼，和他對視上。
冤家路窄，是司宸。
放蕩不羈的司宸今天穿得很正式，人模人樣的，沈清靈沒有多看，她一心想著上洗手間。
司宸卻不是這么想的，有仇未報，他正愁找不到人，她這就送上門來了。他往車里掃一圈，只有她一個人。
沈清靈想要倒車入庫，他擋在車前，笑容陰鷙，硬生生擠出來的，“終于逮到你了，不和我道個歉嗎？”
沈清靈奇怪他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還是這個不合時宜的時間，她不覺得有什么需要道歉的，是他先挑的事，但是又急得很，暫時低頭，“不好意思，我為我的行為感到抱歉。”
司宸瞄了眼腕表，真不巧他今天有正事要處理，時間緊迫。
他抱著雙臂來來回回打量沈清靈，要不是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高低要和她過兩招。看她的態度還算誠實，這次先放過她，威脅道：“下次注意點，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他轉身走了，沈清靈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松了口氣，倒車入庫還要往前點開，她操作著車子，動作略顯急躁。
司宸突然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壞心眼地想給她添堵，故意往回走。
沈清靈沒預判到他的動作，來不及踩剎車，直直撞了上去。
司宸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動力，胯部被撞到，他整個人被推出去迎合著慣性走了兩步。
他扶著胯部，眉毛痛苦地擰在一起，下半身仿佛錯位，走路不聽使喚。
這惡毒的女人，還真敢撞上來！
沈清靈捂住嘴巴，她不是故意的。
考慮到自己實在憋不住了，也不敢磨蹭，把車停好，下車就往寫字樓里跑。
司宸盯著她狂奔的背影，肇事逃逸，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他記住她了。
兩天后是沈清靈母親的忌日，她沒去上班，傅言臻也沒去，他還是第一次去祭拜她的母親，特意收拾一番，連續換了好幾套衣服。
沈清靈沒看出什么區別，他穿什么都很合身。
傅言臻：“你媽喜歡什么類型的？”
丈母娘看女婿，喜好各不同，有的喜歡沉穩大氣，有的喜歡溫柔顧家，傅言臻對江奈安知之甚少，猜不準。
沈清靈答：“她喜歡高大帥氣的。”
沈哲輝也就只有一張臉能討江奈安歡心，結果是個渣男。
傅言臻沉默兩秒，“我是問她喜歡什么性格的，挑女婿有什么標準？”
沈清靈想笑，他也有拘謹的時候。江奈安應該不關心這個，給她挑東西的就是看她喜好，“標準就是我喜歡的。”
傅言臻捯飭好了，“走吧，這個標準沒有難度。”
沈清靈捧著提前訂好的花出門，江奈安喜歡紫色，今天的花束里面除了孔雀菊，還加了紫羅蘭、小蒼蘭和香豌豆，優雅清寧。
進到墓園后，沈清靈循著記憶找到江奈安的墓碑，黑白照片上的女人還很年輕，笑容溫和。
與世無爭的性格，上天卻不公地奪走了她的生命。
沈清靈站在墓碑前，對著照片看了許久，把花放下，輕聲說：“媽，我又來看你了。”
傅言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沈清靈在江奈安面前話很多，在江奈安去世之前，她什么事都愿意和江奈安分享，現在到了她墓前也是什么都說。
傅言臻幾乎沒有能插上話的時候，于是他就在一旁安靜聽著。
他很開心她能在他面前敞開心扉。
天色陰沉，狂風漸起，身后多了兩道腳步聲。
傅言臻回頭，遠遠見到沈擇川扶著沈哲輝上來，沈哲輝臉色發白，看起來腿腳不是很好。
線索
傅言臻自覺不是大方的人, 他的占有欲強到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沈清靈這個開朗的樣子，沈哲輝在沈擇川的攙扶下步履緩慢地走上來，他清了下嗓子, 提醒沈清靈，“他們來了。”
沈清靈停下分享欲, 回頭見到正往上走的那兩人，臉色沉了下來。
這么巧就碰到了？之前根本沒見到沈哲輝的影子, 她還以為他忘記江奈安的忌日了。
沈哲輝的樣子不對勁, 應該是身體有什么損傷, 沈清靈張了下嘴巴，問候的話還是沒說出來。
烏云密布, 空氣都變得沉悶，風卷起墓碑旁邊低矮的花草, 它們隨風搖擺起來，要是江奈安的靈魂回來, 不知道會不會抗拒沈哲輝送上的花。
她捧在手心上的女兒, 他何止沒照顧好, 根本就是不聞不問。
沈擇川扶著沈哲輝, 不緊不慢地走著，有名正言順出現的理由，整個人都淡定很多。
沈清靈還是看他很礙眼, 沈哲輝又不缺照顧他的人, 沈擇川來這里不排除是想惡心她, 污染最后一片凈土。
他們逐漸逼近，沈清靈身體變得緊繃, 開啟防御狀態。
傅言臻卓然而立，大衣衣擺被風掀起, 他上前一步，擋在他們中間，給沈清靈緩和的空間。
沈哲輝打起精神，朗聲說：“我們父女倆果然是心有靈犀啊，不約而同選擇這個時間過來。”
傅言臻拆臺：“是我拖延時間了，不然會更早。”
沈清靈被他逗樂，面部表情放松了些。
沈哲輝心里不悅，這個女婿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工作上就那樣，生活上也不把人放眼里。
有了在乎的人就有了軟肋，他總會有低頭的時候。
沈擇川接話：“不管怎樣還是遇上了不t是嗎？
他手上的花束有百合花，江奈安生前對百合過敏，聞到它的花粉就打噴嚏，家里就沒養過百合，沈哲輝果然一點都不上心。
沈清靈收回視線，她不想久留，沒說完的話可以改天再過來說，她拉住傅言臻的手臂說：“快下雨了，我們先走吧。”
沈哲輝頓時急了，按壓著惱火，“這么多天沒見，不和我多說兩句，見到我就要走，像什么樣子？”
沈清靈：“我沒什么想要說的。”
沈哲輝在墓前放下花束，“我有話和你說，等下一起吃個飯吧？”
他試圖籠絡人心，看向傅言臻：“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不如找個時間把婚禮辦了吧？”
這話正合傅言臻的意，缺失的婚禮當然要補上，但是有的人不是有個父母的名頭就能出場的。他思索片刻，還是答應了：“好啊。”
沈清靈攥緊他的手臂，大衣被壓出幾道褶皺，她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商量。”
他輕聲說：“我有事要問他。”
這頓飯就這么約下來，沈哲輝在江奈安墓前說了幾句關心問候的話，在沈清靈眼里也就是做個樣子。
他們選了一家口碑不錯的餐廳吃午飯，點菜時，沈哲輝裝作慈父，問道：“女兒，你想吃什么？”
清靈在心里嘆氣，能不能別演了，她看著都別扭，真關心女兒的父親又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喜好，她興致缺缺：“都可以。”
沈哲輝只能放棄在這個展現的機會，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口味點。
傅言臻點了幾個，都是沈清靈愛吃的。他們口味相近，當然他也愛吃。
沈哲輝說：“婚禮你們想好在什么地方舉行了嗎？”
傅言臻晃著手里的酒杯，紅色的酒液順著杯壁搖晃，“還沒開始計劃。”
沈哲輝：“那是時候該開始計劃了，外面都在說你們婚姻不穩，辦完婚禮后這種流言能少八成。”
傅言臻：“確實。”
沈清靈褲子上多了一道污漬，用紙巾擦著有點粘，像是泥土的質感，可能是在墓園的臺階上蹭的，她和傅言臻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傅言臻應道，“去吧。”
沈清靈去到洗手間，把紙巾打濕擦褲子上的臟污，漸漸把臟東西擦掉不少，還好她今天穿的褲子是卡其色而不是白色，臟了不顯眼。
剩下的污漬不仔細看認不出來，沈清靈停下擦拭的動作，把紙巾扔垃圾桶里，洗手出門。
沈擇川正從男洗手間出來，沈清靈被他突然的出現嚇到，自從知道他那些變態的行為，她就覺得這人不僅僅是道德低下，可能還伴隨著精神問題。
她慢下腳步，讓他先走，沈擇川揭穿她的行為：“躲我？”
沈清靈不說話，見他停下，她干脆大步往前走，躲開他的糾纏，沈擇川仍然不依不饒，沒一會兒又陰險地說道：“你以為躲開我就很安全了嗎？”
轉角處燈光昏暗，他背著光，沈清靈快要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擇川就喜歡看她迷茫的眼神，“你以為你依賴的那個人會全然對你好嗎，只是有些事……你還沒發現罷了。”
“隱藏得深，不代表沒有。”
沈清靈第一時間想到傅言臻，但是他沒有讓她不滿的地方，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節她都可以忽略掉，他在她心里是完美的。
沈清靈說不出聽到這話是什么感覺，最先想到的是他在抹黑傅言臻，又或者是故意過來惡心她，搞她的心態。
沈擇川不給她反問的機會，丟下這沒頭沒尾的話就走了。
餐桌上，菜逐漸上來，傅言臻沒動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沈哲輝的話。
沈擇川離開坐位，時機正成熟，他調整下坐姿，腰身筆挺，狹長的丹鳳眼眼尾下壓，說出他想問的話：“清靈說她曾經出過車禍。”
沈哲輝拿筷子的手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怎么突然提起這個了？”
“沒什么，作為她的丈夫，我想了解一下細節應該是可以的吧？”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無妨，我想聽聽。”
沈哲輝說得迷糊，“車禍發生的過程我不是很清楚，我和我太太當時在國外，也是接到電話才趕回來的。”
傅言臻還沒見過這么不上心的父母，席唯和傅聿城放養孩子，對他在學校的消息卻甚是靈通，犯什么事一通電話就打過來了。“事故發生后沒有調查嗎？”
“我這人忘性大，很多細節實在記不住，可能得回去查一下才行。”
傅言臻觀察他的表情，試圖分辨他話里的真假。
沒多久沈擇川和沈清靈回來了，依次落座。傅言臻就是不想刺激她才會在她離開時詢問沈哲輝，她回來后便停下追問，沈哲輝仿佛逃過一劫，心有余悸。
沈清靈控制不住自己的念頭，思緒亂飛，想不明白沈擇川的話什么意思。
她心不在焉，端起面前的酒杯喝水，傅言臻提醒說：“這是我的水杯。”
“哦。”沈清靈定睛一看，還真的是，連忙放下水杯，傅言臻說：“你要喝也沒事。”
“不用。”沈清靈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傅言臻：“想什么這么入迷？”
沈清靈微笑著搖頭，“沒什么。”
婚禮的事誰雙方都沒有認真談的打算，后半段更是有自己的心思，點到即止，什么也沒落實下來。
傅言臻在沈哲輝這里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讓私家偵探去查，兩起車禍一起查，不知為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邊加大偵查力度，幾天后給傅言臻打電話匯報：“傅總，我們這邊目前有了新進展。”
辦公室里的傅言臻放下手里的工作，把鼠標推向一邊，“你說。”
“當年和你們車輛相撞的是一對父女，車禍出院后舉家搬到了美國，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們過去拜訪他們，想和他們商量配合謝遲治療的事，意外發現他們女兒的年齡完全對不上號，小了近十歲，我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對不上號？
他們那天出去是臨時起意，排除對方是故意為之，那為什么要瞞報這些。
車禍那天救護車比警車先到，都以為只是一場意外車禍，調查沒有深入，關于對方家屬情況也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
偵探繼續說道：“還有，傅太太車禍的事保密得很嚴實，我們目前還沒有查到有關線索，雖然很有可能車禍是發生在長溪路，但是我們很難下定論。巧合的事，她進醫院的時間和你們差不多，都是21號晚八點左右。”
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好像不需要更多線索，答案呼之欲出。
電話對面的人還在一通分析，傅言臻怔愣住，什么都聽不進去，他把電話掛了，靠在椅子上，腦子無法思考。
心臟仿佛被鈍器砸中，遲鈍的痛感蔓延開來，他快要喘不過氣。
命運的線在更早的時間交纏，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
沈清靈覺得他今晚好像有點不一樣，但是哪里奇怪又說不上來。
傅言臻在書房坐了半個小時，沈清靈路過兩次，發現他都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面對著電腦，但是電腦好像沒開。
她探頭探腦地瞄了一眼，還真沒開。
傅言臻聽到腳步聲看過來，沈清靈說：“你是在煩惱嗎？”
傅言臻定定看著她，眸子里閃爍著細碎的光，像易碎的玻璃。
要只是煩惱就好了，煩惱說明還有解決方案。
他向她伸出手臂，她走過去，他收緊圈住她的手臂，沈清靈沒地可去，跌坐在他的腿上。
傅言臻把頭埋到她的肩頸處，聞著她的味道會讓他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