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誤會
◎秦陌把她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眼前的燈光晦暗不明，照在玻璃酒杯上，讓橙黃的酒水浮現一層斑斕的光暈。
秦陌眼神黯淡，抬眸看去，正好看見吧臺的調酒師在用力搖杯。
那名調酒師也是個女生，長相普通，看起來只是這個社會上，很常見的一名員工，一個路人。
沒有任何一處是和韓曦相似的。
可秦陌凝著她，莫名地就想起了韓曦。
她任由思維混亂發散著。
她想起韓曦曾經也是調酒師，一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和韓曦在類似的地方相遇了
原來都一年過去了啊今年也快過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自從決定斷開關系后，秦陌都覺得每天像放了慢倍速一樣的生活。每一天，只要是能和韓曦共處的空間，她都覺得很煎熬。
煎熬不是因為她本身有多厭惡，甚至相反，是因為她要時時刻刻克制自己的欲望，時時刻刻告訴自己，不許再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煎熬是因為，她和內心的自己在做著斗爭。
但現在一看，也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本以為很難熬的時間，現在看看，其實也就是一眨眼的事。
快到有些讓她恍惚，但這段時間又切切實實地發生了這么事
但實際上，斷開關系也只是讓她回歸到從前的生活而已。
少了韓曦，很乏味，很無趣，日子還和以前一樣平淡如水。平淡到有時候秦陌都覺得，她和韓曦的故事從來沒開始過，確實只是黃粱一夢而已。
其實也沒那么難過，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秦陌看著漆黑的天花板，總是莫名地心空，緊接著心底泛酸，又酸又痛的，最后用手一摸，才知道眼角居然有淚滑落。
“你怎么了？”身旁傳來一聲關切的問候。
秦陌回神，轉眸朝旁人看去。
女人看起來應該和她年紀相仿，五官很深邃且精致，像是混血兒。
這是江芩帶來的朋友，周傾許。
這段時間秦陌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可能外人看不大出來，但身為多年好友的江芩自然有察覺。
所幸就約了秦陌去她朋友投資的一家小清吧坐坐。
“沒事，這里的一些設計還挺好看的，當時裝修的風格也是你想的嗎？”秦陌朝周傾許禮貌一笑，轉移了話題。
聞言，周傾許把耳邊的碎發撩到后，勾唇一笑，“不能完全說是我，我妹妹也有參與，雖然最后還是采納了我的想法。”
秦陌順勢談道：“那實際上這家清吧等于是你開的，但是讓你妹妹在接手管嗎？”
周傾許搖頭：“剛剛不說了嗎？開店是她的想法，我只負責投資，這里所有的管理權都歸她，她年紀還小，需要歷練，要是虧本了算我的，賺的話我就拿些分紅咯。”
秦陌笑笑：“有你這么一個姐姐，你妹妹應該很幸福，她很喜歡你吧？”
周傾許：“哼，她呀，年紀不大，倒很愛管我的事，整天催著我趕緊給她找個姐夫。”
秦陌：“你這樣的條件，想找一個應該也不難吧。”
聞言，周傾許唇上的笑頓了頓，旋即又揚起來，“其實找到了，沒告訴她而已。”
“但給她找的不是姐夫，是嫂子。”
秦陌一愣，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也不出意外，江芩的朋友大多都是和她一個圈子的，只不過她沒想到周傾許這么直接就對她這個外人說了出來。
或許是她和周傾許的年紀相仿，她忍不住好奇問：“那也挺好的，你有打算跟家人說嗎？”
周傾許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這是肯定的。”
“我女朋友已經出柜了，我也會找機會跟家里人聊聊的，這是對這段感情負責，也是對她負責。”
秦陌問：“那要是家里不同意呢？”
周傾許無奈一笑，“不同意也沒辦法，這是我的人生，他們如果希望我能真正的幸福，那就應該祝福我。”
“我家里人是比較傳統的家庭，所以我一直等到現在也沒說，但過完年我打算坦白了，不能讓我女朋友等太久。”
“不管他們接不接受，我也不可能去改變的，我們都沒必要活在別人的期待下，不是嗎？”
周傾許的話也讓秦陌的內心深處被觸動了，她沒再言語，和周傾許會心一笑，拿起酒杯來和她的碰了碰。
看到信息后，韓曦直接向蘇韻和蔣菡道別，按著信息里給的地址找了過來。
但她一路急急忙忙地，才剛進清吧，就看見前方吧臺那，秦陌和身旁那個女人相視一笑的場面。
她皺眉，繃緊下頜，心底的痛意像被人用針扎進指甲里，最脆弱的地方承受著著最刺痛的感覺。
她知道給她發消息的人是沈清，但現在她已經無暇去找她了。
她的兩旁都是滿座的，路人看她呆站著許久，便好奇地多看了她兩眼，還有交頭耳語的。
韓曦都懶得去管。
吧臺前的兩人因為背對著她，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還在繼續笑談著。
韓曦恍惚了，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好像歷史重演了，她仿佛回到了那個新春的冬夜。
多么相似的場景啊。
為什么，她放在心尖上過的人，都要這樣？
老天是還嫌她活得不夠慘嗎？
韓曦出神想了許久，淚都蓄滿了眼眶，只要一眨，便會爭先恐后地流出。
但好在她還沒完全被情緒控制，她抹掉臉上的淚痕，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然后繼續看向秦陌，拿出手機給她發信息。
韓曦：你現在有空嗎？我媽說有點事想找你出來。
不遠處的秦陌，原本還在和周傾許聊著父母的事，看到消息后，臉色一變。
她先是疑惑為什么魏琳有事不直接找她，而是通過韓曦傳話。
第一直覺告訴她，韓曦只是想找個理由發消息，讓她回復，畢竟這段時間其實韓曦偶爾會發來一些消息，只不過她都沒回，但她也沒把韓曦真正刪掉，就這樣留著最后一份聯系。
可萬一真是魏琳的傳話，她要是不回也不好。
猶豫幾秒，秦陌本來想如實回復她在外面，但為了避免韓曦再問，她只好編了個理由去推脫。
秦陌：沒空，身體不舒服在家。
她以為能這么應付過去了，實際上，韓曦看到這條消息，抬頭又看到秦陌還在朝身邊人微笑言談的場景，她都快氣瘋了。
韓曦告訴自己，事實一定不是那樣的。
但她越這么想，反而心底的怒意越平息不了，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嫉妒和委屈。
她再也忍耐不了，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然后緩緩上前，在秦陌詫異的目光下，走到她們中間。
韓曦的出現，讓秦陌皺眉，一下便意識到了剛才的消息只是為了套她的話。
被人戲弄的感覺當然不好受，所以秦陌也沒什么好語氣，“你怎么在這？”
韓曦冷冷看著她，目光像冰鋒一樣，“這不應該我問你嗎？你不是不舒服在家嗎？”
韓曦說著，怒極反笑，“你為什么要騙我？”
“那你為什么要騙我？假裝以你媽媽名義來試探我嗎？”
秦陌同樣直視著她，眼底的慍意已然掩藏不住。
一旁的周傾許看著兩人對話，她不認識韓曦，自然是向著秦陌說話。
“哎，朋友，別太激動，你冷靜一點再說”
現在韓曦因為怒意，眼睛都發紅，看著瘆人，周傾許怕她對秦陌做些什么，連忙用手擋在秦陌喜身前。
而這個動作，被韓曦看后，她嘴角又是微微勾起一分冷笑，呼吸愈發得不穩定。
秦陌見狀，不想把外人牽扯進來，便拿上包，朝周傾許道別：“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
周傾許點點頭，又看了韓曦一眼，“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秦陌扯出了一個笑，旋即笑意便消散了，她直接越過韓曦，徑直走出清吧。
而韓曦自然是追著她，追到清吧外的路口附近，她擋在秦陌面前。
韓曦喘著氣，皺眉問她，“是，我是先騙了你，因為我看到了這個。”
她拿出手機里的那張照片給秦陌看。
“她是誰？你明明跟別人在一起，為什么要騙我說在家？”
秦陌看到照片后，眼神從驚訝到深怒，她的眉頭擰得很緊，不可置信地看向韓曦：“你偷拍我？”
“這不是我拍的。”
“那是誰拍的？你找人跟蹤我？”
韓曦已經完全被洶涌的怒意侵占了大腦，她加重了語氣道：“我沒有！這是別人發我的，這是重點嗎？”
“重點不應該是你們為什么會這樣嗎？”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為什么前腳才和她斷了關系，后腳就可以和別人親近了。
秦陌被她質問得很是莫名其妙，“怎么樣了？”
“她是江芩的朋友，剛才只是我頭發上有東西，她幫我拿了而已，請你不要隨意揣測別人的關系，好嗎？”
聞言，韓曦的怒火消了一些，但依舊質問著：“那為什么只有你們兩個人，那為什么你要騙我？不就是不想我知道你和別人在一起嗎？”
聽著她的話，秦陌不由得冷笑出聲，心感疲憊又無奈地看向別處，嘆息一聲，才看回眼前人，“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嗎？你像個完全沒有理智的瘋子。”
韓曦被她的話刺激到了，也跟著笑了起來，眼睛濕潤而猩紅，“是啊，我就是瘋子，瘋子才會被你趕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一樣的喜歡你，真的跟有病一樣。”
“我跟誰多說了一句話，我跟誰親近些了，你就不開心，我就要向你解釋，但你呢？你騙我在家，但卻跟別人在外面談笑風生的，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給我這公平嗎？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
秦陌原本不想跟她再糾纏的，畢竟韓曦此時已經沒有理智了，再多說什么也是沒用的。
但韓曦說出口的話實在太傷人了。
秦陌仰首怒視著她，“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一定得給我做什么，解釋也是，我從來沒有想要捆綁過你，你又憑什么來質問我這些？”
“從前是我不清醒，但現在我醒了，你也醒來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失望。”
“還有，我再說一遍，我跟江芩的朋友沒有任何關系，今天才見第一面，停止你的一些臆想，我這個解釋只是因為不想讓你再糾纏我了，僅此而已。”
說罷，秦陌便直接撞開韓曦，冷著臉離開了。
而韓曦還在原地發愣著，不一會兒，江芩和周傾許跑出來了。
江芩看著失魂落魄的韓曦，皺眉道：“秦陌呢？”
“她走了。”韓曦雙眼空洞地回答。
她看向一臉著急的江芩，忍不住問：“你們今晚是一起來的嗎？”
“廢話。”江芩斥了她一聲，“我剛才有事就離開了下，剛回來就聽到我朋友說你們吵架了，你把秦陌氣走了，你都干得什么好事啊？”
其實江芩能隱約猜到，這段時間秦陌狀態不好的原因很有可能和韓曦相關。
所以才約了這次的酒局，想讓秦陌放松些，沒想到又讓韓曦攪黃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剛剛為什么要來找她吵？”一向和善的江芩也沒了好脾氣。
韓曦瞥了眼她身旁的周傾許，欲言又止。
江芩不耐煩道：“好了別磨嘰了，你們那點關系，你以為我看不懂嗎？”
韓曦深嘆一聲，只好把實情和她講了。
聽她講完，江芩被氣得拍了她一下，“你是不是傻呀，你也不冷靜點問清楚，她都有女朋友了，還談了五年了你知不知道啊？”
一旁被誤會的周傾許也是無奈一笑，看向韓曦，“朋友，多疑可不是好事，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聞言，江芩補充道：“秦陌難道沒跟你解釋澄清？”
韓曦沉默無言，此時此刻她終于冷靜了，開始后悔起剛才說得那些氣話，但都晚了。
“解釋了”
“解釋了那你還吵！”江芩真是氣不過。
秦陌的確從來沒和江芩說過她和韓曦之間的事，但江芩好歹感情上的經驗比這兩個人都豐富，自然看得出來她們關系不一般。
其實說實在的，她認識秦陌以來，就沒見她對除了家人以外的誰上過心。所以這段時間，看秦陌一天比一天沉默，她作為朋友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誰能想到韓曦這時候還要再火上澆油。
江芩也是心累了，看著她，嘆息道：“你惹出來的，你自己去解決，還有，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應該去試著理解她，包容她，而不是一直想著把她捆在你身邊，懂了嗎？”
江芩說完，也帶著周傾許走了。
已然深夜了，街道的路口，空蕩蕩的，偶爾有那么幾輛車從韓曦眼前經過。
她找了個角落蹲下來。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累到無助、累到無措。
韓曦閉眼，把頭靠在墻后，以求一個支撐。
說實在的，江芩的話不無道理，可為什么一直是她去理解包容，誰又來理解她呢？
她也是女生，她一樣敏感脆弱，一樣渴望依靠。
只不過很多事都習慣了自己撐著，久而久之才沒表現出來
“見到她了嗎？”
直到上方傳來聲音，韓曦才意識到有人在她身邊。
她睜開眼，看到沈清同樣倚靠在墻上，手里還拿著一罐酒，眼神看起來不大清明。
韓曦低頭，勾起一分冷冷的笑，“你滿意了嗎？”
“我滿意什么了？”沈清拿起酒喝了一口，然后蹲下來，歪著頭看她。
韓曦目視前方，淡漠道：“你發照片來，不就是想讓我誤會嗎？讓我跟她產生矛盾。”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成功了。”
聞言，沈清也笑了，只不過笑得有些自嘲，“韓曦，我在你心里，有這么壞嗎？”
“發你照片只是字面意思，讓你過來，你自己誤會了，為什么要怪我？”
“是，我辜負了你，當年背著你和傅明出去，也是因為我心里還有他本來后面也想和你提分手，但你先提了，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這是我的心里話，我真沒你想得那么壞。”
聞言，韓曦看了她一眼。
沈清一副迷醉的樣子，但韓曦還記得，她酒精過敏，不常喝的。
沉默良久，韓曦還是問出了壓在心底的疑惑，“那你為什么又要和他分手？”
沈清回憶著，痛苦道：“因為他根本就沒想象得那么好我跟他的三觀不同，很多想法都不一致，我不認同他，他不認同我。”
“所以，你想回來找我，只是因為覺得我比他好，是嗎？”
韓曦的問話戳中沈清內心，她蹙起眉，不再*言語。
韓曦看著她深思的樣子，扯起一邊嘴角，“沈清，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很自私。”
“你當年愿意跟我在一起，不是因為心里有我，而是覺得我對你好，而現在回來想找我，也是一樣的理由你真的很自私。”
“但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我了，我早就變了，你也變了，你還是早點放下執念吧，你有繼續找我的時間，還不如去認識新的人，去找一個真正你喜歡，也和你契合的人。”
“你的電話我也會拉黑的，以后別再聯系我了，好好去過自己的生活吧。”
到底也算是朋友一場、感情一場、這是韓曦留給沈清最后的話了。
說完，她就起身走了。
凌晨一點多了，路上沒什么行人，韓曦獨自走著，偶爾吹過的寒風讓她裹緊了外套。
她拿出手機來看，又試著給秦陌發去消息，但不出意外，還是一個紅色感嘆號。
秦陌把她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怎么辦？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作者有話說】
我覺得吧，其實在感情里，各自有各自的視角，沒有絕對的對錯，更多的是要理解和包容，沈清其實不是壞人，只不過太自私了，只是一直貪圖韓曦的好才選擇和她在一起，不過這章后沈清會下線的，寶寶們放心，矛盾會解開的～
第52章 噩夢
◎她心痛得快要崩潰了。◎
錦城這一周，終于迎來了今年的最低溫，連續五天氣溫都在十度一下，最低溫至兩度。
這種天氣，寒風刺骨的，還要一大早起來趕往學校，好幾個年輕老師，一來到教室就忍不住埋怨訴苦，說著說著，話題又偏向了學生和家長的八卦上去。
她們聊得熱火朝天，只有秦陌和另一個年長些的女老師，默默檢查備課文檔有無疏漏。
等到整理完，秦陌松出一口氣，往辦公室里掃視一眼，又看了眼腕表。
現在已經是七點零五分了，按照錦城中學的打卡標準，所有高一級的老師必須在七點前到位。
但現在，韓曦還沒到。
秦陌的視線在韓曦的工位上多停留了一秒，然后淡淡收回，繼續收拾桌上散亂的文件。
沒多久，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秦陌迅速抬眸一看，但來的人卻不是她想的那個。
是林穆，捧著一本練習冊，應該是化學的。
因為按照以往，林穆都是早早到校，然后在正式早自習前來辦公室，把前一天碰到的難題給韓曦看，讓她來講解。
勤奮的孩子自然是值得表揚的。
而且她不止是偶爾來那么幾回，而是日日都來，這就不得不引起人注意了。
韓曦之前還跟她夸過，說自從她多留心林穆后，林穆也變得主動了些，學習的態度也更積極了。
秦陌當時口上自然是認同，但心里總覺得有些異樣，但也只是一瞬閃過的念頭，像風一樣，她抓不住，也就沒去在意。
林穆在辦公室門口看了一圈，見沒有韓曦的身影，似乎有些無措，呆愣地站在原地。
寧竹就坐在韓曦的工位旁，她剛吃完早餐，看了林穆好幾眼。
她經常來找韓曦，所以寧竹自然也認得。
她把林穆叫來了身邊，看著她那低垂看地的眼睛，“你是要找韓老師嗎？”
聞言，林穆的眼睛一抬，輕點點頭。
寧竹：“她生病請假了，今天的化學課我來代，你要是有什么不懂，也可以來問我。”
“生病了？”林穆輕聲跟著重復了遍。
寧竹又應了聲，然后看向她手里拿的練習冊，“有什么題需要問嗎？”
林穆攥緊練習冊，微微搖頭，“沒事，不用了，謝謝老師。”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寧竹看著她離去，忍不住皺了眉，又無奈地輕嘆一聲。
秦陌一直聽著她們的對話。
聽到韓曦生病才請假時，收拾的動作一頓。
請假了？她怎么沒收到她發的請假信息？
但很快她便想起來，是自己那天把韓曦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想到這，秦陌又不禁一嘆，她后靠上辦公椅，摘下眼鏡，揉捏著自己的眉心。
靠得久了，一陣深深的疲憊感就襲來，不僅是心理，生理上也是。
這段時間來，秦陌心緒紛亂，情緒復雜，加上期末周又快到了，工作上也忙，她就沒怎么能早睡過。
然而一累，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起韓曦，想起關于韓曦的很多很多事。
秦陌睜開眼，又是發自心間的沉重一嘆，然后起身去洗手間，打算用冷水洗臉，好讓自己清醒。
韓曦這一病假，一請就是一周。
直到周五放學，秦陌也沒能見到她。
學校里沒見過，公寓里也沒見過，哪里都沒有再見過。
秦陌莫名就想起韓曦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這個學期教完我就辭職，我也可以離開這里，搬去別的地方這樣我就能徹底消失了”
一想到她會徹底消失，秦陌的心就止不住抽痛起來，像被人一下又一下地揪緊心臟。
憑什么？
說消失就消失了。
“秦陌。”身旁的江芩停下腳步，實在忍不住喊了聲她的名字。
秦陌眼神一頓，轉頭看她。
江芩看她這副模樣，也是頗感無奈。
今晚兩人都忙到挺晚，等她們又從學校飯堂就餐完再出來時，天都黑透了。
但想著反正也無事，便在學校操場走兩圈，散散步。
但這一圈下來，江芩每次想跟秦陌聊點什么，都得不到回應，像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語，一扭頭才發現秦陌在發呆。
“你今晚都走神幾回了？你想誰呢？”江芩就差直接點名了。
果不其然，秦陌又是那個標準回答：“沒有，只是太累了而已。”
江芩無奈到有些無語了，也懶得暗示了，直接明說道：“韓曦這幾天找你說過什么嗎？”
“那小孩，我上周教育了她一頓，她應該冷靜些了吧？”
秦陌沉默幾秒，才道：“她請假一周了。”
江芩愣了下，然后轉回頭，繼續看前方，“哦行吧。”
一提到這個話題，兩人都無言了。
半響，秦陌突然瞥江芩幾眼，輕聲問：“她這一周有聯系過你嗎？”
“當然沒有，她聯系我干什么？”江芩挑眉說完，又看向秦陌，忍不住點破她，“好姐姐，你要是自己還在意，你就去問嘛，感情的事，別人幫不了你的。”
“我沒說讓你幫我，我也沒什么在意，只是隨便問問，因為請假一周要向副校報批的。”
“好好好，是我說錯了。”江芩嘆了一聲，又道：“我也不清楚你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感情這方面吧，我也是過來人，只能跟你說，不用去深想那么多，跟著心走就好了。”
秦陌冷笑一聲，“那照你這么說，哪件事不是跟著心走更好？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做到就好了。”
江芩聞言，看她許久，才幽幽來了句：“我發現你跟她，有些時候都挺犟的。”
“只在自己的想法里面鉆牛角尖，別人的話一點也聽不進去。”
既然都攤開來說了，秦陌也不想遮遮掩掩了，直言道：“那你說，為了感情，就可以不管不顧現實里的一切，要面對的一切嗎？要去完全改變掉自己以后已經規劃好的生活嗎？”
“秦陌。”談論到深層，江芩也認真了，“生活從來都不是你能完完全全規劃好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覺得這份感情對你來說要面對的風險太多了，你很怕意外，你很怕結果是壞的。”
“但我告訴你，意外是隨時回來的，你比起擔心意外什么時候來，或許你更應該珍惜當下。”
“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你也在乎她。其實你們兩個之間不是年齡還是什么其他問題，而是你們根本不懂怎么理解對方，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秦陌聽得入神，眉頭跟著皺起，問她：“我應該怎么理解呢？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理解，我跟她的想法完全不同。”
“那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開你了呢？你就真的開心了嗎？”
江芩輕聲的一句反問，讓秦陌怔了好一會兒。
“別總是折磨自己，別擔心未來，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難道還不懂嗎？其實困住你的，不是現實，而是你自己。”
開車回去的路上，秦陌一直回想著江芩跟她說的話，心不在焉。
也許是這一晚上都在聊韓曦的事，當晚她就做了噩夢。
夢很真實，但又很碎片化，連接不起來。
第一個夢，她夢到韓曦做到了她所說的，年底過后便從學校辭職，從公寓搬出去，于是秦陌之后再也沒見過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陌還是孑然一身，日復一日地過著平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走在她們曾經接吻過的海邊，看到了韓曦，但她卻在吻著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著和自己年齡相仿，但她卻并不冷漠，她看待韓曦的眼里滿是溫柔。
她們吻得越深情，秦陌的心就越痛，她很想喊韓曦的名字，但在夢里怎么也喊不出口，那股痛感到達她的四肢百骸，幾乎要讓她窒息。
她心痛得快要崩潰了。
然后夢境一轉，又不知是什么時間，她發現自己走去了魏琳的家里。
她印象中原本溫馨的家，現在卻空蕩蕩的。
鬼使神差地，她問魏琳：“韓曦呢？”
魏琳臉色變了一下，然后勉強扯出一個笑，“小曦小曦早就不在了啊”
秦陌怔然，人像被凍住了一樣。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記得了？她已經走了好久了這個家，就剩我一個人了”
聞言，秦陌整個人都傻了，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許久，情緒才后知后覺地反撲，她嘴里不斷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不會的”
心臟強烈的痛感卻愈加明顯，猛然狂跳起來，渾身的氣血都在上涌。
秦陌捂著胸口，跪倒在地，眼里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板。
她揪緊了自己的衣服，心口處疼得想要快裂開了，像猛地一把被人推入深淵，又空又恐慌。
她無力地癱在地上，直到感覺自己快要瀕臨死亡，她才猛然驚醒。
“呼呼呼”秦陌驚慌地坐在床上，雙眼瞪大地看著前方。
因為夢境太過真實，她坐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
良久，她才深呼吸，抹干了眼角的殘淚。
她捂住自己的臉，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
為了確保剛才那些的確是夢境，她又趕緊打開手機，翻了韓曦的自媒體賬號，還把魏琳的微信也看了一遍。
直到切切實實地確認了，那只是一場噩夢，秦陌心底的大石才落下，松了口氣。
因為噩夢，她出了一身汗，很是粘膩。
她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多了，反正今早也要陪宋聞去醫院探望，干脆不睡了，拿上衣服去洗澡。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時，宋聞突然問她，“明天你還有空嗎？叫上小韓一起來家里吃飯吧。”
秦陌本來心情就不佳，聽宋聞提起韓曦，她又無法抑制自己地想到了那個夢。
于是更加煩躁了，她拒絕道：“我明天要處理一些事情，快到期末了，很忙她也是。”
宋聞有些惋惜，“哦好吧，那孩子挺好的，又漂亮，又體貼，以后誰娶到她算是得福了”
秦陌聽著，心底一梗，沒有回話，稍稍用力把油門踩滿。
這次去醫院，是因為秦陌的伯父前幾天住院，伯父以前也很疼愛秦陌，所以宋聞就帶著秦陌來看看。
探望過后，宋聞還要和伯父說些話，秦陌便給他們讓出空間，獨自走到門外的椅上坐著。
閑著無事，她便看向了掛墻上的電視。
上面播報著的是一樁車禍新聞，在前幾天，錦城的隔壁市區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
秦陌本來沒留心，但突然聽到一旁的兩名老人在講：
“哎，又是車禍，我今天凌晨才撞見路邊出車禍的”
“真的？在哪出的車禍啊？”
“在一個商場對面吧，有個那些什么年輕人去的酒吧，我聽說啊，被撞的還是個女孩子，很年輕，大早上像喝醉了一樣沒看路，那車開得又快，就給撞了。”
秦陌聞言，只覺呼吸停滯了一樣。
她立馬站起來，看向兩位老人，“你好，我想問一下，被撞的那個女生，她大概長什么樣？”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是轉折點啦，不是太狗血那種劇情大家先別噴，上一本被噴怕了，orz
第53章 釋然
◎別離開她。◎
兩個老人被問得先是一愣，旋即才回答：“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啊，我是路過聽到的，當時很多人圍著呢，看不到里面。”
“哦那還記得是在哪里發生的車禍嗎，就是大概是在什么地方？”
老人見她著急，仔細回憶了下。
“我是去買菜的時候經過的，應該是長宇街吧，附近有個商場，商場對面的那個什么酒吧，那里一走出來就是十字路口。”
聞言，秦陌快速回想了下。
好巧不巧，老人提供的位置信息，剛好都能和韓曦常去那家酒吧對上。
她朝老人微笑道謝后，才坐回原位。
看著電視上仍在播報的新聞，聽著車禍的慘狀描述，又聯想起自己的那個噩夢漸漸地，一種惶恐的情緒占據她的心頭，她開始憂心起來。
應該不會的韓曦不至于會這么不小心
每天發生的意外都那么多，怎么會那么巧呢
不會的
秦陌安慰自己，試圖冷靜下來，可腦海中一浮現出夢里韓曦消失的情景，頓時，無數中意外的可能就在秦陌心底產生，怎么樣也控制不住。
她深嘆一聲，拿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給江芩打了電話。
江芩：“喂？”
秦陌：“我有點急事，你能不能給韓曦發個信息，看她在不在？”
江芩：“哎呀，你要找她就自己”
秦陌皺眉打斷她：“求你了，真的有急事。”
江芩默了一秒，然后道：“好好，你別著急，我現在就發。”
秦陌掛斷電話，看著面前不斷路過的行人，有病人、病人家屬、護士人流不斷，看得她也一陣恍惚，內心止不住地開始焦急。
終于，江芩給她發消息了，但結果并不好。
江芩給韓曦發了好幾條消息，但好一陣子過去了，韓曦沒回，江芩便又去給她打了幾通電話，但都無人接聽。
得知這個情況，秦陌原本那只是冒尖的緊張情緒，一下子又漲了不少。
她讓江芩聯系蘇韻、蔣菡一眾和韓曦熟絡的人，看看是否能找到韓曦。
而秦陌在送宋聞回去后，她便開車去了魏琳家、學校、亦或那個今早出事故的酒吧打聽。
但，最后都是一樣，沒有得到韓曦的任何消息。
她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誰也找不到。
秦陌一直折騰到晚上，連午晚飯都沒心情吃，最后放棄尋找，把車開回公寓。
從昨晚做噩夢開始，到現在，這一整天，她的精力耗損巨大，整個人已經是精疲力盡。
身體累，心更累。
她低頭走著，路燈把她的黑影拖得很長。
忽然，她頓住腳步，又拿出手機，點開了韓曦的號碼。
她微皺眉，凝著那個號碼，抱著僅剩不多的希望，指尖輕點，打了電話過去。
聽著手里傳來的等待聲，她心感疲憊地無聲嘆息，盯著自己的鞋尖，眼神落寞。
但當聽到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眼眸頓時亮了，指節緊攥住手機，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沉默了好幾秒，她才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此時卻變得有些沙啞虛弱。
“怎么了？”
秦陌眉頭鎖得更深了些，鼻頭一酸，眼眶頓時濕潤。
她深呼吸，隱忍住心底的酸澀，輕聲道：“你在哪？”
“你抬頭。”
聞言，秦陌長睫輕顫，緩緩抬起頭來，忽然呼吸一滯。
前方不遠處，韓曦站在一片黑里，穿著厚厚的棉衣，長發裹著虛白的小臉，清冷的五官是朦朧的，秦陌卻能感受到她一直凝著自己的目光。
兩人對視良久，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一動不動。
直到，韓曦把電話掛斷，逆著光緩緩向她走來。
她走來時，秦陌整個人都還覺得很不真實，可一直緊繃的情緒終于消散了。
等到韓曦在她面前站定，秦陌微微仰首看她，繃住下頜，神情倔強，不想讓眼眶的淚落下。
她咬住唇，忽然推了韓曦一把，韓曦措不及防地退后一步。
可秦陌還不解氣，又接著打在她棉衣上好幾下，再也忍不住委屈和一路擔憂的心情，全都在此刻決堤而出。
“搞失蹤很好玩嗎？消息也不回電話也不接你知道找了你多久嗎？”
秦陌在質問著，可聲音確是哽咽的。
韓曦沉默無言地看著她，眼神卻滿是心疼，她任憑秦陌一拳又一拳打過來，最后實在忍不住，把她抱進懷里。
秦陌任由她緊抱住自己，可是手還是在捶打著她后背，像在發泄一樣，直到聽見韓曦重咳兩聲，她才停下。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韓曦溫柔微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秦陌沒有回話，卻認命般地閉上眼，一行淚從她眼角滑落。
一整天的擔心害怕，在被她緊緊抱住的時候，都煙消云散了。
現在，是從未有過的踏實感。
韓曦擁抱著她，兩人在公寓的小道上抱了許久，也沒有分開。
有經過的行人會好奇地朝她們看來幾眼，但秦陌都不想管了。
她妥協了。
她承認了。
她放不下。
“咳咳咳家里沒什么別的食材了，你將就著吃吃吧。”
韓曦把一碗煮好的番茄雞蛋面放在秦陌面前，目光柔柔地看著她。
兩人上來公寓后，電梯上一句話不講，直到電梯停下，韓曦主動把秦陌帶進她的家，秦陌只是沉默著，并沒有拒絕。
秦陌的情緒波動太大了，一時還沒完全緩沖過來，她看向那碗還冒著熱汽的面，輕啟唇：“剛煮好，太燙了，放涼些我再吃。”
“好咳咳咳”韓曦又是重咳幾聲。
見狀，秦陌也察覺到了異樣，抬眸看她。
一周不見，韓曦好像沒多大變化，又好像瘦了些。
面色無光，嘴唇泛白無色，脫下厚棉衣后，纖肩薄背的，整個人像虛弱不少，但和以往相比，此時卻像多了幾分病態而帶來的柔和美。
韓曦看到她的目光，明白她想問什么，主動解釋道：“我不是故意不聽電話的，我這幾天發高燒，今天睡了一整天，才醒不久，手機沒電自己關機了，我也是剛剛開機才看到你們都在找我。”
“為什么這么著急找我？出了什么事嗎？”
聞言，秦陌眼神閃爍了下，神情略有不自然。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昨晚夢到她出事了，所以今天太擔心，就找了好幾個人去聯系她吧？
等了半天，也沒到回復，韓曦自然也懂了。
她不再問了，只是起身又去給秦陌倒杯溫水。
等到一碗面吃完，秦陌也該走了。
本來韓曦都送她到門口了，可秦陌真的要走的那一刻，她卻拉住了她的手。
秦陌疑惑地回頭看她。
“別走了吧，今晚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秦陌抿唇，眨眨眼，不知該如何應答。
韓曦忍不住，又從她身后摟腰抱住她，把頭靠在埋在她的肩上，軟聲道：“求你了，陪陪我嘛，我都生病了做不了什么的”
原本聽著韓曦那撒嬌的語調，秦陌內心就被撩動了，但又聽她后半句，就知這人還是改不掉不正經的壞毛病，嬌瞪她一眼。
最終秦陌還是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留了下來。
因為秦陌沒有睡衣在這，所以只能穿韓曦的。
但韓曦比她高些，就算韓曦已經挑了件小號的，可秦陌穿起來，袖子褲腿都還是長出不少。
韓曦看著她穿著自己的睡衣，長長的睡衣罩在她纖薄的身體上，給了韓曦一種她很嬌小的錯覺。
韓曦低頭，忍俊不禁。
秦陌瞥見了，在床邊坐下，嗔她一句：“笑什么笑，趕緊關燈睡覺。”
“遵命。”
韓曦笑得更開心了些。
床頭燈關了，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
秦陌和韓曦平躺在床上，各望著天花板。
但不到一分鐘，韓曦滾燙的身子就黏上秦陌。
秦陌微蹙眉，垂眸看著依在自己懷里的人，“你說好你今天不亂來的。”
韓曦抱著她，臉蹭了蹭秦陌的肩頸，聞著她淡淡的體香，覺得無比安心，“我哪有亂來，只是抱一抱而已。”
“今天我生病了，換你抱我。”
見秦陌半天沒動作，韓曦催促道：“快，抱抱我嘛。”
秦陌無奈地嘆出一聲，殊不知自己嘴角勾起的笑有多么寵溺。
她抬手，輕放在韓曦的頭上，然后慢慢撫著她的頭發。
以往都是韓曦在主動的一方，像今天這樣依靠她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感受著秦陌溫柔的輕撫，韓曦滿足地閉上眼。
半響，她才又問：“我只是在做夢嗎？你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了？”
秦陌被她無厘頭的問話逗笑了，順著答道：“是啊，是做夢，夢醒我就走了。”
“不許走。”韓曦聞言，又把她的腰抱緊了些。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秦陌察覺到她的試探，手上的動作一頓，垂眸看她，“什么問題？”
韓曦睜開眼，聽著秦陌胸口的心跳聲，啟唇好一會兒，才說出口：“我們現在算是什么關系？”
聽著她的話，秦陌沉默了。
于是有了長達近十幾秒的沉默。
雖然這都在韓曦意料之中，但沒等到回答，她心底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她勾勾唇，再度閉眼。
“沒事了，早點睡吧。”
秦陌哪能聽不出她的失望，輕嘆一聲，“只要你想，什么關系都可以。”
韓曦立即睜眼，不確定地又問：“什么關系都可以？你確定嗎？”
“我從來不做不清醒的決定。”
什么關系都可以，只要別離開她。
她怕了，她真的怕了。
她很怕自己有一天會像在夢里那樣，后悔、崩潰。
她和自己和解了，以后的事，就讓以后的自己再想吧，生活就是見招拆招，也許江芩說得對，她更應該珍惜當下才是。
“好，晚安。”韓曦懂了，心滿意足地合眼。
“晚安。”
秦陌心底又深嘆一聲，閉上眼，釋懷一笑。
【作者有話說】
蕪湖，誤會解除撒花～～～可以甜一段時間嚕～
第54章 愛心早餐
◎韓曦報復地親吻上她后頸那顆痣。◎
早上八點多。
秦陌是自然醒的。
醒得時候，她是平躺著的，看著灰白色的天花板發怔一秒，然后立即往一旁看去——
韓曦還在她身旁熟睡著。
秦陌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夢。
她坐起身，伸展了一下。
昨晚這一覺，是她這一段時間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一夜無夢，一覺醒來，精力很充沛。
她看向還在睡夢中的韓曦，整個人的身體都蜷縮成一團，面向她這邊，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不得不說，韓曦的睡顏比平常的樣子要乖巧多了。
睡得凌亂的長發裹著小臉，挺直小巧的鼻骨，羽毛般長而密的睫毛，像是女媧作出的一件工藝品一般。
她酣睡的樣子像個小女生。
秦陌不知看著她的睡顏發呆多久，才漸漸回過神來。
忍不住湊近了些，用食指去戳戳她那白皙的臉蛋。
皮膚很好，像剛煮好的雞蛋一樣軟嫩。
秦陌的指尖就陷進去她的臉頰里不動了，旋即，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哼嗯”韓曦輕蹙眉，悶哼了聲。
秦陌被驚得像心虛一般，立即縮回了手。
所幸，韓曦只是翻身而已，并沒有察覺她的動作。
睡姿真像個孩子。
秦陌心底輕嘆，下床幫她把被子掖好后，又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感受體溫。
還是有些燙，應該是低燒。
什么燒能燒一周
“這么大人連照顧自己都不會”秦陌垂眸看著她，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句。
秦陌洗漱完已經九點多了，看韓曦還沒醒，她也打消了先回去的念頭，去廚房先做早餐。
不得不說，韓曦家里的冰箱真是空蕩蕩的，就一盒還剩一半的雞蛋，還有幾個番茄、一小袋生菜。主食就只有面包和面，但面也只剩一份的量了。
秦陌想了想，打算做番茄雞蛋面和三明治，雞蛋面給韓曦，也算是還她昨晚的那一頓了。
秦陌專注起來的時候，外界的一切輕微聲響，都會被她自動屏蔽。
所以，等她最后給三明治裝盤時，卻被人突然從背后摟住，嚇得她輕叫了聲。
回頭發現是那黏人的“小貓”時，秦陌瞪了她一眼，繼續做著手上的活。
“你瞪我，嗯？”韓曦故意兇她，剛睡醒的聲音黏黏糊糊的。
“誰叫你嚇我，快點松手，我還沒弄好。”
“不要，就黏著你，防止你再跑掉。”韓曦蹭了蹭她。
秦陌勾起嘴角，無聲輕笑，“我就在這里，能跑哪去？”
“你洗漱了沒有？沒洗漱不要貼著我。”
“漱了！”
聽著秦陌那有點嫌棄的語氣，韓曦報復地親吻上她后頸那顆痣。
秦陌癢得縮了下脖子，忍不住笑，用手肘頂了頂身后做“壞事”的人，故意冷著聲道：“你再亂來，我現在就走。”
聞言，韓曦立馬松手站直，繞過去看探頭看秦陌的表情，見她眼神淡淡地盯著自己，連忙道：“別生氣嘛，我現在就去沙發上等你。”
“辛苦了”韓曦又弱弱地小聲補充了句，才一臉不舍地走回客廳。
等她走后，秦陌一直緊繃著的臉才放松，回過頭，唇畔莞爾一笑。
早餐端上后，兩人坐在沙發上，韓曦嗦著面，秦陌則因為工作需要，借了韓曦的筆記本電腦來弄文檔。
秦陌的手藝很好，韓曦吃到一半，才分出神去看秦陌在做什么。
她坐過去瞟了一眼，秦陌察覺到她的目光，主動道：“我在弄這個學期的學生成績分析。”
韓曦看著表格上登記了，每一個學生這一學期以來的月考成績對比，還有優劣學科分析。
她不禁感嘆：“這么詳細啊，我得向你學習了。”
說完，她又看到林穆的名字在這張表格的前幾位。
“對了，林穆最近不錯啊，我看她劣勢的學科也跟上了，果然我就說，溫柔耐心點對這樣的孩子，還是好的。”
秦陌瞥了眼韓曦那挑眉驕傲的神情，又想起韓曦請假當天，林穆和寧竹的對話。
她意味深長道：“她好像也就喜歡跟你交流。”
“當然，我可是個好老師。”
韓曦見秦陌不回話，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思索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問：“你剛剛為什么要突然說那句？”
“她只是學生而已不至于吃醋吧？”
聞言，秦陌還在敲鍵盤的手一頓，給她投去了個疑惑又無語的眼神。
她抬手輕戳了下韓曦的腦袋，“你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意思是她只對你不一樣，你該保持些距離，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想法，你只需要做好你工作的本分就行。”
韓曦聽了，有些不認同，“我覺得沒必要想太多吧？我對她的態度也很正常，你太冷漠了，學生都說怕你。”
秦陌淡道：“怕我才是好的，師生關系續存期間，雙方都該恪守分寸，尤其是老師，適當的關心可以，但不需要你一直留心，沒必要，任何學生都應該是平等的才對。”
“當然，我也只是給你建議，具體怎么做，看你自己。”
韓曦沉默了會兒，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以后會注意的。”
“我都聽你的。”
韓曦忽然看向她，沉聲道。
秦陌一愣，心底某處莫名被擊中，她眨眼的頻率瞬間變快了，又輕咳了一聲，看回電腦，“那也不行，人都要有自己的主見。”
“是啊，人都要有自己的主見跟隨自己的心就好了。”
“”秦陌的手又停住，像在思索什么，下意識朝韓曦看去。
而韓曦已經坐了回去，正繼續吃著面，仿佛剛才的話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早餐吃完后，秦陌便想走人了。
但韓曦不讓，說是周末沒事，各種理由留了秦陌到下午再回。
秦陌經不住她，只能同意了。
于是，兩人便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看著由韓曦精挑細選的電影。
韓曦任何時候都想要親近，所以看電影時也是環著秦陌的腰，頭輕靠在她的薄肩上。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很一個溫馨的故事，就是主角從青梅時期一直到老年經歷的事，讓人能感受到生活的柴米油鹽的平淡幸福。
電影放到一半，是主角最具有激情的青年時期，兩位主角在小巷的暗角里不舍分別，擁吻了起來，配上那時冬夜的落雪，場景很是唯美。
秦陌一臉平靜地看著，只不過心底早就起了異樣。
因為她能感受到，懷里的人明顯不安分了。
果不其然，韓曦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的側臉。
秦陌自然是察覺到了，但她偏不轉過去看。
“你怎么不看我？”韓曦湊近她。
秦陌目不轉睛地回答：“不是在看電影嗎？為什么要看你？”
韓曦咬唇無言，強行把捧住她的臉，讓她轉向自己。
“現在看我。”
秦陌任由著她擺布，只是在韓曦抬起下巴湊來時，用指腹按在了她的唇上，把她輕推*開。
“不可以，你生病了，我不想被傳染。”
“好好看電影吧。”
說完，秦陌若無其事地轉回頭，拿起一個抱枕抱著，繼續看回電視屏幕。
而韓曦一臉委屈的樣子，像啞巴吃了黃連，有苦也說不出。
她留秦陌下來就是想找機會親近，誰曾想忘了自己還在生病的事了
韓曦開始生自己的悶氣，松開環住秦陌的手，也拿起另一個抱枕，只能安安分分地看電影了。
而秦默余光把她的小動作都盡收眼底，忍了半天的嘴角實在是憋不住，泄出了一絲笑意。
【作者有話說】
甜甜甜，想看秦姐反攻的舉手
第55章 小色。狼
◎腦子里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什么◎
兩人解開心結后，關系比起冷戰前還更近一大步。
除了上下班都在一起，連每天的食堂都是兩人成雙出入，跟前段時間互相冷落的狀態，簡直是截然相反，天差地別。
變化得實在夠快，就好像之前的矛盾根本不存在。
連江芩見了都忍不住暗暗吐槽，她原本還想替秦陌多教育下這“小年輕”，結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夜過去，她們的關系就恢復如初了，倒顯得還在苦口婆心的她像個小丑。
對此，秦陌表示，其實并非她想如此，畢竟學校人多眼雜的，誰知道哪天就給傳出什么風言風語了。
但無奈，韓曦那黏人精壓根不管，就連在辦公室也不錯過能親近秦陌的機會。
就好比現在。
已經是過了下午放學的時段，入冬了晝短夜長，天黑的快，才剛到七點，夜幕已經將錦城籠罩了。
高一生七點二十開始晚自習，辦公室里一些排了看班的老師已經去了，另外無事的老師也已經下班，此時只剩秦陌和韓曦兩人。
秦陌還在全神貫注地整理電腦的文檔，韓曦則在工位上吃著小面包，時不時回頭看她兩眼。
終于，在看到秦陌開始合上電腦時，韓曦露出一絲隱忍許久的笑意，起身朝她走去。
她走到秦陌的身后，一只手撐在秦陌的桌沿，低頭垂眸，噙笑凝著她。
秦陌都懶得看了，她早就習以為常，便不急不慢地收拾著桌面上的物品。
可韓曦比她想得還要大膽。
她忽然俯身湊近秦陌，嘴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朵，“今晚可以去你家嗎？”
實在是太近了，秦陌的耳朵很敏感，被癢得皺眉偏了偏，不得不抬眸看向又開始不正經的某人。
“你離我遠點，還在辦公室呢。”秦陌輕斥了聲，把疊好的文件放進文件袋里。
她越是抗拒，韓曦想要挑逗的心就越甚。
她勾著一邊唇，看著秦陌那停不下來的手，因為纖瘦而露出青筋，指骨細長漂亮。
她忍不住伸手把文件袋按定在桌面，迫使秦陌的動作停下。
“怕什么？這里又沒監控？再說我們又沒做什么”
“這個點，又哪有人進來？”
秦陌深吸一口氣，扭過頭，抬手指著她的鼻子，“我警告你，不管有沒有監控，有沒有人來，在學校都不允許這樣。”
“不允許哪樣？你敏感了吧？我干嘛了？有些老師天天挨在一塊兒呢，你怎么不說？”韓曦被她這假裝正經的語氣逗笑了，伸手捉住她的手指不放。
秦陌用被她抓住的那只手晃了晃，看見韓曦笑她也下意識想揚唇，但被她忍住，輕咬了咬唇，“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不然別想進我家門。”
韓曦笑得更開心了，“那你就是同意咯？今晚我去你那”
“吱——”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驚得兩人立即看去，韓曦更是馬上松開了秦陌的手。
但為時已晚了，林穆已經站在了門口，看著兩人有些發怔。
秦陌輕嘆氣，若無其事地繼續收拾起東西，而韓曦為緩解尷尬，主動走向她。
“有什么事嗎？”
林穆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直到韓曦快走到她面前，她才低下頭，“對不起我剛剛看門沒關，忘了敲”
韓曦的笑一頓，很快又恢復過來，“沒事，下次記得就好，你是來找老師的嗎？”
她看到了林穆手上還拿著一張試卷和筆。
林穆聞言，沒先回答，而是飛快地往秦陌的方向瞥去一眼，旋即搖頭，“沒事了我明天問也可以的。”
“哎”
韓曦還想說些什么，但林穆都沒等，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韓曦注視著她的背影，然后瞇起眼，又往秦陌那看去。
而秦陌也看著她，但只是輕挑了挑眉，沒說什么。
一場小插曲，讓韓曦也沒再打趣的心思了，只安分在工位上等著秦陌收拾好，兩人才一起下班。
因為韓曦說今晚要做一桌菜請秦陌品嘗，所以后面兩人又去了公寓附近的超市。
先去一樓逛完了食品區，拿了今晚需要的食材，兩人才又上了二樓的生活區逛。
走到家居區時，秦陌原本想直接略過，但韓曦卻停下來看，然后突然來了句：“我們要不要買些情侶款？”
情侶好像這還是和好后這么多天來，韓曦第一次主動提起她們的關系。
秦陌只是稍微愣神，便道：“不買。”
韓曦聞言，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只是默默放回去，又跟在她身后問了句：“為什么？你不想用同款？”
秦陌無語，嗔她：“這些家里不都有嗎？我跟你又不住一起，買這些不浪費嗎？”
說完，又轉頭瞥她一眼，補充道：“再說了，真的關系不需要用任何物品去證明。”
輕飄飄的一句話，把韓曦的嘴角立馬哄得上揚了。
她垂眸看著秦陌的側臉，忍不住輕摟上她的腰，“這算是情話嗎？”
“秦老師居然會說情話了？跟誰學的？”
秦陌聽了沒回話，但卻默默勾起唇來。
緊接著，她又見韓曦隨手拿了一瓶免洗洗手液放進購物車里。
她不解，“你買這個做什么？不是有洗手液了嗎？”
韓曦默了一秒，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這個，方便啊。”
她湊近秦陌和她耳語：“在情況著急的時候可以用”
說完，見秦陌愣愣地看她，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抿住笑意，趕忙跑上前去看別的商品了。
而秦陌蹙起眉，等明白過來韓曦話里的深意后，神情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羞怒地瞪了眼前方人的背影。
等回到家，已經快八點了。
這個點才開始做晚飯，其實已經遲了。所以韓曦一到秦陌家，就趕忙去備菜，而秦陌則在一旁幫她打下手。
過程中，秦陌不時看向韓曦，不得不說，她的刀工還是不錯的，又快又穩，一看確實是有經常下廚的，說做一桌菜并沒有夸大其詞。
但正因為韓曦著急，速度快了些，不小心手指就被刀劃破了，一瞬間的疼痛讓韓曦倒吸一口氣。
秦陌見狀，立馬放下手邊的活，皺眉道：“你站著別動。”
說罷，她便快步去客廳，不到兩分鐘便回來，手上還拿了些醫藥物品。
她一臉沉著地拉過韓曦的手，給清水沖洗了下，然后用棉簽沾了碘伏，輕輕抹在韓曦受傷的手指上。
見韓曦的食指輕顫了下，秦陌溫聲道：“忍著些，消毒是有點疼。”
言畢，韓曦的手不動了，任她涂著，眼神直勾勾地盯上秦陌。
等包扎完，秦陌才又道：“好了，還是我來切吧，你看著來幫就好。”
聞言，韓曦努起嘴，看著自己的手，“唉還好傷得是這邊。”？
秦陌疑惑地看向她，又見她傷到的是左手。？
兩人對視上，一些奇怪的念頭不約而同地都在她們心底產生了。
韓曦連忙解釋道：“你別多想，我意思是，還好沒傷到右手，不然做什么都不太方便了”
“我是指日常活動，沒有說做那個的意思”
才說完，秦陌就拍打了她一下，“誰問你了？”
“腦子里不知道整天都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小色。狼。”
韓曦被她說得怔了一下，然后看向已經去案板上背著自己切菜的人，一把從身后摟住她。
“嘖，別鬧”秦陌嗔道。
“你都說我色。狼了，那我不做點什么，豈不是對不起這個稱號？”
“你敢！”秦陌扭頭看她。
韓曦一笑，又湊近她，“我為什么不敢？”
一語畢，她便吻上了秦陌。
秦陌被她吻得措不及防，根本來不及推開，下意識要啟唇罵人，但卻正好被韓曦侵入。
幾番唇舌交纏，秦陌要掙扎的動作也漸漸停緩了，不自覺閉上眼沉溺在韓曦深吻的溫柔里。
韓曦摟緊她的腰，壞心思地輕咬了咬秦陌的舌尖，惹得后者輕哼一聲，睜開含著情迷的眸子瞪了她一眼。
陷入熱戀期的兩人都有足夠的熱情，秦陌也不再被動，開始跟著韓曦的引導回應起來。
接吻的糾纏聲和急促的呼吸在廚房里響起，瞬間氣氛就變得旖旎起來。
正吻到動情，秦陌的電話卻突然響了。
韓曦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唇，看著秦陌原本的薄唇被她吻得紅潤又腫。脹，不免低頭得逞一笑。
而秦陌在看到來電人時，心底早就沒有了那些心思。
因為是宋聞打來的。
她示意韓曦安靜，然后走到一旁，接通電話，“喂？”
宋聞：“喂？秦陌啊，你現在在家吧？”
秦陌眨眼，喉頭滾動一下，“在，怎么了？”
宋聞：“在就好，媽已經到你公寓樓下了，待會兒上去啊。”
“啊？”秦陌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回頭和身后同樣一臉懵的韓曦對視。
要來了？
那韓曦怎么辦？
【作者有話說】
求助，丈母娘來了，怎么辦！！
第56章 教學
◎臉頰的緋紅已經暴露了一切。◎
“媽，你怎么突然過來了？”秦陌下意識把心底話脫口而出了，然而反應過來后，連她都覺得自己問得很沒必要。
手機拿頭傳來宋聞關車門的聲音，緊接著聽她道：“哎，我記得前幾天就和你說了呀，今晚我去你二伯家，你二伯給了很多補品，我說我也用不了那么多，順便拿一些來給你呀。”
聞言，秦陌才想起來，前幾天確實聽宋聞說了這件事，但她當時正工作，沒太留心，一下子忘了今晚宋聞要過來
掛了電話，秦陌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心知宋聞是多疑的人。
她看向韓曦，猶豫道：“要不你先回家待一會兒？”
韓曦看著她的臉色，心里對剛才的通話內容也猜到了七八分。
“阿姨現在要來了？”
“嗯。”
韓曦雙手撐在桌臺上，往后靠著，“那我更不應該這時候走了，要是現在出去正好碰見，那豈不是更欲蓋彌彰？”
秦陌仔細一想，韓曦說得不無道理，但
韓曦看她還在擔憂，便上前捏了捏她的臉，幫她放松，“你別想太多，我們本來就住得近，串個門也沒什么的，等等我來說就好，嗯？”
秦陌抬眼，看到韓曦寬慰她的笑，也輕點點頭，內心算是安穩了些。
沒給兩人太多的準備時間，幾乎是才說完，門鈴就響了起來。
韓曦搶在秦陌的前頭去開門。
“阿姨好。”韓曦對著宋聞露出一個十分標準的笑，幫著接過了她手中的好幾箱禮品。
秦陌對宋聞還是了解的，果不其然，宋聞在看到是韓曦來開門時，怔愣了兩秒，旋即才也笑起來，“哎？小韓？你也在啊？秦陌呢？”
宋聞往屋里探看，秦陌也走上前來，只是表情并沒那么自然，“媽。”
“哎。”宋聞應了聲，眼神卻往在放禮品的韓曦看去，注意到了她身上還未解下的圍裙。
宋聞拉著秦陌，小聲問道：“小韓怎么來了？”
秦陌垂眸，眼神閃躲，“她”
“阿姨。”韓曦立馬走過來，拉過宋聞的手就讓她先坐下，“阿姨，您先坐會兒，您吃晚飯了嗎？我們還在做菜呢，馬上就好了。”
宋聞見韓曦這么熱情，自然也笑道：“我吃過了，就是剛吃完才順便來看看，秦陌都沒和我說你也在啊，那那些補品啊，你拿一盒回去吧。”
“這不用了，我今天就是來幫幫忙，下下廚的。”
“啊？你來幫秦陌做晚飯嗎？”宋聞還是疑惑。
但韓曦立馬就給她解惑了，“沒有，是我媽說小姨在工作上幫我不少，叫我請她吃頓飯，但小姨說不用，那我想著在她家里給她做一頓也好，反正住得也近嘛。”
她這答案簡直滿分，不僅用上了魏琳的關系，還加了“幫忙”的人情世故。
秦陌看著她那隨口就造謊、還說得那么自然，也是不禁低頭一笑。
宋聞對韓曦的話深信不疑，夸贊道：“好好好，哎，你跟那些大多數的年輕孩子不一樣，又會按摩又會下廚，學歷又高，長得又漂亮”
“哎喲，我上次還和秦陌說呢，你以后的男朋友真是有福了。”
此言一出，韓曦和秦陌都怔然了，尤其是韓曦，掛在唇上的笑顯然僵住了。
她沉默了一秒，又輕笑了下，“沒有，阿姨，我不打算找男朋友。”
“啊？”宋聞詫異地皺起眉。
秦陌一時被韓曦的直言驚到，回過神后連忙替她解釋，“媽，現在學校工作很忙的。”
“哦是是。”宋聞也只能笑著打圓場，“我知道，反正還年輕呢，也不著急，是吧？”
見韓曦低頭沉默，秦陌忍不住戳她后背提醒，韓曦這才朝宋聞抿唇一笑。
宋聞走后，秦陌一直心不在焉。
直到深夜，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秦陌雖然是在看手機，但明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躺在她身旁的韓曦翻身，看著她好一會兒，主動貼上來，隔著被子攬住她的腰際。
“怎么了？想什么呢？”
秦陌一怔，扭頭看她，旋即放下手機，輕嘆一聲，“沒想什么。”
“睡吧，我關燈了。”
說罷，秦陌就要伸手去按床頭燈，卻被韓曦攔住了。
她抱著秦陌，把她的雙手也給禁錮住，不讓她亂動，在她耳畔溫聲道：“是不是又在多想那些了？”
“今晚阿姨過來的事？”
秦陌不應話，算是默認了。
韓曦跟著深嘆一聲，其實她能猜測到秦陌的想法，只是現在就算拿出來明說，估計兩人又會再出分歧。
她只能試圖著去找一個平衡點。
也算是短暫的逃避吧。
逃避可恥，但有用。
韓曦閉眼，臉頰貼在秦陌的耳際，感受著和她親近的美好，“如果暫時想不出答案的事，就別想了吧，把一切交給時間，讓時間來給個答案。”
“現在的我們，只用享受當下，以后的就讓未來的我們再去解決吧。”
“答應我，別想了，好不好？”
韓曦的問話聲調是上揚的，溫柔得像在哄一個孩子一樣，這也讓秦陌有些羞赧。
明明她才是年長的人
秦陌轉過身體來，側目看她，輕點頭，“好，不想了，睡吧。”
“睡什么？”韓曦挑眉，瞪大眼睛去看她，一臉無辜樣。
“時間還早呢”韓曦的手穿過秦陌頸后，然后往被子里鉆，臉埋在她的肩處，悶悶道：“而且，我現在不生病了”
“嘖。”秦陌把在她身上亂摸的手拿下來按定，然后輕推了推往她這邊黏來的“小火爐”，“不要，我不想，快點睡覺。”
“都沒開始你就不想了？可是我想，我好熱，我好難受”
秦陌聽著韓曦這直白的言語，耳根早就紅透了，本來心底的確沒這些心思，現在卻莫名覺得身體也熱了起來。
“好不好嘛小姨秦老師姐姐”韓曦這撒嬌的語調簡直是膩人。
秦陌全程眉頭都皺著，在聽到最后一聲稱呼時，她忍不住心里一顫，一臉嫌棄地看向韓曦。
而韓曦不僅沒收斂，還更放肆地親了秦陌的臉一下，假裝委屈道：“怎么？姐姐不喜歡嗎？”
“你夠了啊。”秦陌盡力忍住自己要上揚的嘴角。
韓曦看著她也忍不住“破功”了，笑得身體都發顫。
好一會兒，她才摟緊秦陌的肩，把她圈在懷里，拿出手機放在兩人中間。
秦陌看著韓曦在手機上的操作，預感到一絲不妙，“你要放什么？”
韓曦壞壞一笑，“放點讓你心情放松的。”
秦陌一愣，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韓曦打開的“電影”就已經在播放了。
一開始還算是正常，但到后面，秦陌還沒完全入戲，兩個女主便開始擁吻
畫面漸漸變得不可描述起來。
“你這都看得什么啊。”秦陌臉染薄紅，搶過韓曦的手機連忙關掉了。
韓曦看她害羞的樣子，唇角更是上揚，“這怎么了？”
“不正經！少看些這種”
“這怎么不正經了？這是很正常的，人都有欲望，我們要正視不要把欲望想得那么骯臟，好嘛。”
說到一半，韓曦看向秦陌，手臂用力把她再次摟近懷里，“你也該學學，不然憑什么每次都是我出力氣”
聞言，秦陌不可置信地朝韓曦看去，而韓曦也毫不懼怕地和她對視，像是在說：難道不是嗎？
秦陌輕咬唇，就那么一瞬間，她的勝負欲被勾起了。
她翻身一下騎到了韓曦身上，把她的雙手反壓住，看著身下人詫異的目光，微微勾唇，“誰說我不會了？”
“別忘了我比你大，本來就該你在這個位置。”
看著秦陌強勢的樣子，韓曦瞪大眼，默默吞咽一口，大腦空白到都忘了要說些什么。
秦陌垂眸凝著韓曦的臉，開始仔細打量。
不得不說，韓曦這張臉，長得是真好。
五官精致，比例完美，那雙桃花眼像是能勾魂一般，對視一會兒便會深陷在內。
以往都是由韓曦主動，秦陌從沒想過，之前也沒想嘗試過，有天會讓她來
但現在想想，讓韓曦這樣清冷淡漠的臉染上情。欲，讓她的聲音、她的身體、她的情緒，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樣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想此，秦陌也拋開以往的別扭，第一次主動地吻上韓曦。
她學著韓曦的樣子，深入地和她的唇舌糾纏，溫柔又或者熱烈。
韓曦閉眼環住她的脖頸，也跟著回應她，一時間難分難舍。
很快，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空氣似乎都變得燥熱了些。
秦陌吻夠了，松唇之后，又去咬韓曦的耳朵，依舊是學著韓曦的招數，或輕咬或輕舔。
她很是滿意地聽到了韓曦隱忍的喘。息聲。
緊接著，她的手又深入被褥內，四處探索著，所觸及之處讓韓曦立即皺眉咬唇，看著似是痛苦，但臉頰的緋紅已經暴露了一切。
可
就當韓曦已然動情時，秦陌除了吻她，卻再沒別的動作。
等她又一次吻完，韓曦實在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就只會這些了？”
秦陌一愣，錯開視線，紅著臉不應話了。
韓曦閉眼，深吸一口氣，在感受到自己身下別樣的濡師后，又是羞又是氣悶。
她不再猶豫，一翻身又把兩人的位置換了回來。
她捏住秦陌的下巴，先是輕吻了下，然后闔上充滿情欲的眸子，在她耳畔輕道：
“還是讓我再來教你吧，秦老師，好好學學呢”
【作者有話說】
秦姐還需要多學學～
第57章 矛盾
◎我媽之前也喜歡過女生。◎
如今距離期末考還剩兩周的時間，不僅學生們要抓緊復習，一眾老師也要加班加點。
一中對剛來的新老師也有考核制度，會根據所帶班級的學生成績進行綜合評級，以此來決定之后的晉升漲薪。
韓曦自然也是要拿出些成績的。
所以她好幾個晚上都加班，留在辦公室內幫學生講題、改卷。
尖子班的學習態度毋庸置疑，大多都是積極的，所以這兩節晚自習的時間，韓曦基本上沒休息過。
等到最后一節的下課鈴響，韓曦看了眼表，已經是十點了。
她伸了個懶腰活動筋骨，正準備收拾東西要下班時，辦公室們卻被敲響了。
韓曦不禁疑惑，都這個點了，還有誰來？
“請進。”
話落，門被推開，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林穆拿著一本厚厚的練習冊朝她走來。
韓曦看著她，瞇起眼，不解道：“你怎么現在來了？已經放學了呀，你不回家嗎？”
林穆輕搖搖頭，“我不著急的。”
“那你家長擔心怎么辦？”
“”林穆把練習冊放下，眼神一閃，“不會的，我媽不經常回家，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聞言，韓曦拿杯喝水的手一頓，有些怔然。
她忽然想起來，林穆好像中午也很晚回家，有些時候還能在食堂碰見她。
“哦”韓曦回過神來，見林穆神情似乎黯然下來，連忙扯開話題，“那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就好，有哪道題不明白，給我看看吧。”
“嗯。”林穆把翻好的練習冊推到韓曦面前，然后熟練地把筆遞給她。
韓曦拿起練習冊來仔細閱覽了一遍題目，但看完后卻不禁皺眉。
這種難度的題，對于一般的學生可能有些困難，但憑林穆的水平，多花一點點時間思考完全能解出
心底的疑惑終究是沒問出，韓曦依舊是認真負責地給她講解。
講解完一遍后，韓曦抬眸看向她，“你再看一遍，看看能不能理解我剛剛說的。
“滋滋—”手機剛好振動了下。
韓曦以為是秦陌給她發消息，下意識拿起來看——
結果居然是魏琳發來的。
韓曦眉心不由自主地一擰，愣了一下，還是點開了聊天框。
魏琳：是不是我不給你發消息，你也不會給媽發了？
魏琳：好久沒回了，明天回來吃飯吧
魏琳：這次沒叫他
“”
韓曦看完，莫名地感到鼻頭一酸，心底不大好受。
魏琳是個嘴硬心軟的人，相處幾十年，她何嘗看不出，魏琳這話里分明是帶著幾分挽求。
仔細想想，的確是有一兩個月不見了。
其實韓曦心里根本就沒對魏琳有過任何怨意，如果有，那也是因韓山而起。
她對魏琳的感情實在太復雜了，明明是愛的，可這份愛她卻表達不出，太矛盾了。
韓曦心底深嘆，掩下復雜的思緒，快速地回復了個“好”。
一抬頭，卻發現林穆并沒有在看題，而是眼神停留在她拿著的手機上，還沒來得及收回。
林穆見她看來，慌亂地撇開視線，低頭假裝在看題。
而韓曦直視著她，開始沉默。
陡然間，她就想起秦陌說的話。
以前她還不大懂，現在覺得，不無道理。
想此，她把手里的筆帽給筆套上，還給林穆，拿上自己的電腦包站起來。
“好了，已經很晚了，老師也要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有什么不懂，可以明天再來問。”
說罷，她示意林穆先離開辦公室。
林穆看著她，似乎有些發愣，又像是欲言又止，但終究沒開口說什么，只是微點頭，然后轉身離開。
韓曦目送她走遠，這才把辦公室的燈都關掉，然后也鎖門走人。
第二天還是工作日，不過所幸韓曦上午最后一節沒課，就先回家去見魏琳了。
這次家里終于清凈多了，沒了礙眼的人，就魏琳和她兩個人。
韓曦邊吃著魏琳做的菜，邊默默打量起她。
有段時間不見，她突然發覺，魏琳消瘦了些。黑發里有那么幾根顯眼的銀絲，下巴輪廓變尖了，臉上的溝壑紋理又多了不少。
韓曦咀嚼的動作一頓，心底開始泛酸。
“你也多吃點吧。”從進門到現在，韓曦終于主動說了第一句話。
魏琳一怔，看向她，韓曦對上她的目光，接著垂眸道：“照顧好自己身體。”
“唉”魏琳深嘆一聲，放下筷子，“我身體好著，你放心，你也讓媽省點心就好了，也不是小孩了，別總意氣用事。”
聞言，韓曦不禁蹙眉，反駁道：“我知道，我沒有你想得那么幼稚，我做什么決定，說什么話，都是有認真考慮過的。”
“哎，行了吧。”魏琳擺擺手，撇頭看向一旁，無奈道：“你要是有考慮過，之前就不會說出找女的過一輩子這種話。”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兩人間的導火索點燃了。
剛才的心疼情緒，現在已經完全被不理解和惱意替代了。
韓曦不吃了，皺眉很是不解地看著魏琳，“我就不明白了，找女的怎么了？是同性戀怎么了？不就是性取向不一樣嗎？這是什么很見不得光的事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讓你很丟臉，對吧？”
魏琳被韓曦的話說得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看她。
“媽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媽只是覺得，這條路實在太難走了，現實中哪有什么同性戀能走到最后的？到時候你老了，一個人沒人照顧，我怎么放心得下？”
又是這套說辭，她都聽膩了。
韓曦失笑啞言，默了半響，才道：“麻煩你搞清楚，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我的人生應該是我自己做主。”
“而且像你說的，就算我老了真的一個人，我可以去養老院，我不是非得結婚而且你看結婚就一定結局好了？你跟他有好嗎？好到哪去了？”
“夠了！”魏琳被韓曦說中了心底深處的點，頓時神情變了。
她看向扭頭不看自己的女兒，又是心痛又是無奈，好半天才說出一句，“那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媽老了，媽管不了你，哪天要是真得什么病了，說不定也是給你氣出來的。”
韓曦又笑了，只是仔細看去，才發現她的雙眼是濕潤的。
“別這樣說，也別拿你的想法來要求我”韓曦突然哽咽了，所以頓了下，才又意味深長地道：“不要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敢做的，我敢。”
聽此，魏琳立即轉頭看她，渾濁不清的眼眸似乎有著驚訝。
韓曦看著她，眉頭皺了又松開，終究沒把話說完。
她輕嘆一聲，起身主動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不說了，我吃完了，我下午還要上班，我先回學校了。”
“”
魏琳沒有應話，呆呆看著她的背影，似乎還沒完全從詫異中回神。
良久，才垂眸嘆息，神情落寞，放在餐桌上的手不自覺蜷緊。
晚上。
秦陌正洗漱完，打算把客廳的窗再關緊些好擋風，便打算關燈了。
但走回去時，門鈴卻突然響了。
一開門，秦陌就措不及防地被韓曦一下子撲來抱住。
“哎，沒關門，我先關好門。”
韓曦聽話地松開了，但等秦陌關完門，她又抱了上來。
這段時間由于工作忙，她們都很默契地沒多打擾對方，留給彼此一些個人空間。
所以，韓曦一下子熱情起來，秦陌也有些不習慣了。
但她還是從這份突然的熱情里，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她回抱住韓曦，撫摸著她的背，“怎么了？怎么這么晚過來了？”
“我想你了。”
沒有多說，只有這四個字。
卻讓秦陌心頭一動，有些恍神。
她不自覺勾起嘴角，柔聲道：“天天見還想？你是打算一整天都黏我身上嗎？”。
韓曦輕吻著她的頭發，“如果你愿意的話，也不是不行。”
“才不要，連體嬰兒啊？”
韓曦無聲笑笑，“這就算了，變成親戚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這就真亂。倫了。”
“嘖。”秦陌也被她逗笑了，忍不住捶打她后背一下，讓她快點松手。
果然韓曦一來她家，就沒有想回去的念頭，非要留著過夜。
秦陌對她無計可施，只好從衣柜里挑了件睡衣給她，催促她趕緊去洗澡，不然別想去她床上。
時間就這么被消磨過去了。
秦陌還想說今晚早睡，結果等兩人都躺在床上時，都已經過零點了。
趁著韓曦還沒動手動腳，秦陌趕緊關燈，警告她道：“明天還要上班，你別亂來了啊。”
韓曦在黑暗中看她一眼，笑了起來，“知道啦我要是真想做什么，你關燈也沒用啊。”
“你敢？”秦陌在被里的手狠狠地戳了韓曦肚子一下。
韓曦疼得倒吸一口氣，連忙把秦陌摟進懷里，“放心吧，我說笑的，今天我也很累了。”
聞言，秦陌一直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了些。
她轉過身體去面向韓曦，此時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能隱約看見韓曦的輪廓。
長而翹的羽睫眨著，韓曦正看著天花板，黑瞳似乎很幽深。
秦陌看她半響，忍不住道：“期末周是累的，過去了就好了。”
韓曦轉眸看她一眼，抬手摸著她的頭發，“是挺累的，這幾天一直加班但也不完全是因為工作的事。”
“那還有什么？”
韓曦無聲嘆息，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今天中午我去見我媽了。”
秦陌也怔然了兩秒，心底大概猜測到，這兩個人是又起爭執了。
“然后呢？發生了什么？”
“唉，能什么？就又吵了唄。”
果然，她猜得沒錯。
秦陌躺平來，跟著輕嘆一聲，“你跟你媽媽的事，我也不好說什么，但她真的很關心你，只是可能方式不對。”
韓曦：“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想和她吵，但她每次拿性取向這個點來說，我就忍不住反駁她。”
秦陌：“又不止你媽媽，很多傳統家長都是這樣。”
“那倒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韓曦瞇起眼，看著眼前一片虛無的黑，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秦陌換了*個姿勢躺著，本來已經快要合眼睡著了，卻突然聽韓曦道：“你想聽我講一個事嗎？”
“什么事？”秦陌迷迷糊糊地應她。
“其實我媽之前也喜歡過女生。”
聞言，秦陌被驚得眼睛頓時睜大，困意消散了大半。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揭秘兩人的童年故事～
第58章 承諾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你說什么？”她生怕是自己睡得恍惚到聽錯了。
魏琳怎么看都是一個很“傳統”的女性，雖說沒有不尊重同性戀，但態度一直是不支持不接受的。
這樣一個人，她怎么會喜歡同性呢？
韓曦唇角松垮地往上勾，卻有幾分嘲諷的意味，“你也覺得很驚訝，對吧？”
“我剛發現的時候，和你反應一樣。”
“等等。”秦陌還是有些不大相信，她認真問了一遍，“你是怎么知道這個事的？你是有什么確切的證據還是只是自己的推測？”
韓曦無奈道：“這種事，要不是很確定，我怎么敢亂說？”
“”秦陌錯愕了，她突然不知說什么才好，也許是還沒完全清醒，感覺腦子都紛亂著。
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韓曦才轉頭看她，憑著感覺去環上她的脖頸，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柔嫩的臉頰。
“這個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沒跟誰說過”
秦陌從她的言語里，讀到了一絲想要傾訴的欲望。
她輕嘆一聲，“那為什么突然要和我說了？這樣沒事嗎？”
到底是她們家庭的事，也是魏琳個人的隱私。
“你就不怕我說給別人？或者跟你媽媽說？”
韓曦默了一秒，撫摸的動作停頓下來，“那你會說嗎？”
“不會。”秦陌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不就好了。”
她就那么信任她？
秦陌發愣了，以往不論韓曦對她說一些情話，但那些言語終究是空虛飄浮的，不像一個物件，你能看得見，摸得著。
可現在，她忽然間感受到的這份信任，似乎有些沉重，沉重得讓她內心發漲。
畢竟，她要是韓曦，她還做不到信任一個才相處了不到半年的戀人，將這樣守了多年的秘密，就傾訴而出了。
韓曦對她的感情突然就具象化了。
像是在回答她心中所想一般，韓曦貼著她的耳畔輕語：“這件事我藏在心里太久太久了如果說我和她有的第一個矛盾是什么，那就是從我發現了這件事開始的。”
“有些時候我覺得，這是她的選擇，她把我生下來，我不該怪她，不該不尊重不理解”
“我累了，我不想憋著了。”
秦陌深嘆一聲，她看向獨自呢喃的韓曦。黑暗中韓曦看不清楚她的臉，不然肯定能見到她格外溫柔的目光。
也不過是個孩子罷了。秦陌心道。
“那就不憋著了，你想說什么，都說出來吧，我在聽著。”
秦陌溫婉的聲音撫慰著韓曦有些躁亂的情緒，讓她平和下來，緩緩道：“大概要從我小時候說起比較好。”
“其實我的家庭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個普通的離異家庭”
在韓曦的童年里，從來沒有感受過陪伴的愛意。
韓山和魏琳在她四歲那年就離婚了。
離婚那天鬧得很難看，因為沒有親戚照看她，所以韓山和魏琳是把她帶到民政局去離婚的，兩人甚至當天還當著一眾路人的面吵了一架。
這是韓曦第一次體驗到深深的無措感。
看著路人不時向她投來的目光，有好奇、有驚訝、有憐憫韓曦有那么一瞬間，真的想不顧一切地跑出門外。
她一點也不想承認他們是自己的父母。
但她也理解魏琳會離婚，甚至小小的年紀，偶爾做的夢都是魏琳帶著她和韓山分別。
因為，離婚之前，在韓曦剛有記憶意識的那個階段，她能記住的，都是韓山酗酒不歸，脾氣暴躁到辱罵魏琳。
最印象深刻的一次，一大清早，兩個人的爭吵聲把她從睡夢中擾醒。
她從房間里往外偷看，她看見韓山居然拿著家里大大小小的擺件朝魏琳砸去，而后又拿起了水果刀對向魏琳。
這一幕，韓曦永生難忘。
她躲在房間里因為恐懼而渾身發抖，手緊緊捂住嘴才不讓自己的哽咽發出聲音。
這件事后，最終是魏琳報警解決的，第二天兩人就去辦理了離婚。
雖說后幾年，韓山戒酒，脾氣收斂了些，但韓曦對他的恨意從未消失過一分。
她心里根本不認韓山這個父親。
后來，韓曦就一直跟著魏琳生活。
但魏琳那時候的積蓄不多，家里都是遠親，她只能一個人撐起家，所以經常早出晚歸地工作，韓曦也便在很小的時候有了獨立意識。
母女兩人真正開始發生分歧，是在韓曦初二那年。
魏琳周末不在家，韓曦便去她的房間里，在那個書架上找書來看，卻因為不夠高，誤把旁邊的一本打落了下來。
韓曦打開來看，里面居然還夾著一封信。
那封信沒有署名，但韓曦很清楚，那是魏琳的字跡。
信不長，大概就是一封告別信，但內容卻讓韓曦無比震驚。
因為這封信不僅是告別信，更是一封表明心意的信。
信上，魏琳自述了和另一個女人相識、相知、到產生一段曖昧不清的感情，這讓她十分苦惱。
而據信的內容，那個女人已經和她表明過心意，甚至想和魏琳在一起生活。
而魏琳口頭在接受了她的感情后，卻因為心理壓力過大，在兩人外出旅游時，選擇獨自逃離，回家和父母介紹的韓山結婚了。
從此，她和那名女人斷聯了。
但因為內心實在愧疚，或許也是放不下，才寫下了這封信。
韓曦當時還未察覺自己真實的性取向，只是想象不出魏琳居然會為了結婚而拋棄一個人，這讓剩下的人怎么辦？
韓曦莫名心疼起那個女人，也會默默在想，魏琳當初如果是跟那個女人走，她就不會嫁給韓山，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紛爭，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韓曦這個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故事的結局是不是會圓滿一些了？
那時起，韓曦對魏琳的看法就變了，原本就不算親密的感情，又疏遠了些。
初三畢業那年的暑假，韓曦見她工作幸苦，推掉了補習班而去兼職，結果賺回來的第一筆錢給魏琳時，沒有驚訝沒有感嘆沒有夸贊，而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此后，韓曦便發現魏琳會不斷介入她的生活，用她的想法來要求她，愈加變本加厲，所以爭吵不斷，也讓韓曦的性情漸漸叛逆。
直到今年韓曦一氣之下提了出柜，見魏琳如此堅決反對，她不由得想起當年看到的那封信，更覺魏琳虛偽懦弱，無法認同和理解。
“所以，盡管我知道，她是疼我的，但我有時候在想，她的愛是不是只想把我也變成她的樣子而已，讓我按照她的所想的生活去活把我變成第二個她”
“但我不想，你懂嗎？”
韓曦終于說完了故事，睜開眼看向躺在自己臂彎里的人，尋求著她的共鳴和認可。
秦陌聽著她娓娓道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回神。
她在韓曦的懷里動了動，忍不住抬手輕撫上她的臉，像是心疼的安撫。
“我并不能和你真正的感同身受因為我們的經歷不同，境遇不同但我想，我能懂。”
秦陌停下動作，認真地凝上韓曦的眼眸，雖然像隔著黑霧看不清，但她知道韓曦也一樣地在注視著她。
“因為，我能明白你，你只是想為自己而活，想要自由”
“但這個世界上，限制住我們的因素太多了，很多時候，不是不想，只是”秦陌頓了下，把心底話道出：“只是，身不由己。”
她的經歷沒有韓曦那么坎坷，家庭也相對和諧有愛。
但說她能感受到多少幸福呢？其實沒有。
秦江和宋聞從來沒有明面上要求她做過什么，只是生于這樣的家庭，很多時候他們的期望都是不言而喻的，秦陌從小就懂這個道理。
不然為什么要在她身上花大量的資金去培養呢？
秦陌的童年基本是在各種補習班度過的，她的童年沒有玩具和歡笑，有的只是試卷和分數。
她早已習慣了孤獨，學會享受寂寞。她的情感猶如一片荒地，寸草不生。
直到有一天，韓曦的到來猶如一道驚雷，而后下起的傾盆大雨，滋潤著這片干旱的土地，萬物復蘇，感情的萌芽悄然破出。
“雖然身不由己，但我們也要有去突破一切的勇氣，不是嗎？”韓曦的話把秦陌的神思拉回。
秦陌啟唇，卻不知如何應話，她好像還是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承諾。
但韓曦也沒想讓她說些什么，只是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里，吻著她的額頭。
“我能明白你的顧慮，但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喜歡做承諾的人，尤其是永遠的承諾。”
“因為這個詞，太空虛了，我總覺得它并不是一個時間的長短，而是代表著當下所擁有愛的衡量。”
“我想，比起說我們有沒有未來的話我更想說”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不想離開你。”
明明輕得像羽毛的一句話，卻莫名刺到了秦陌的心。
也不痛，只是酸酸的。
當即，心頭那股酸澀便涌上到眼眶，濕潤成了水霧。
她閉眼，主動抬起下頜，吻上了韓曦。
有個聲音悄悄地在心底回應著：
我討厭永遠的承諾，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能夠走到永遠。
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作者有話說】
兩個人的相處也是在不斷治愈彼此～
第59章 跨年夜
◎在我這里，你可以任性一點。◎
明年過年早，所以再有一周就是期末考了。
而這周正好碰上元旦的假期，算是給緊張復習了一周的學生得以喘息的機會，老師們也得以休息。
跨年和元旦的安排，早在一周前，辦公室里的年輕老師就在討論了。
寧竹去參加私人派對，而其余的老師，大多是單身的，所以決定那天結伴跨年。
她們也問了韓曦，而韓曦對此只是微笑婉拒：“啊，我有安排了，你們去吧。”
“哦喲，什么安排啊？是不是跟對象一起過啊？”
好幾個老師一起揶揄著。
對此，韓曦的回復依舊沉穩，反倒是坐在角落里的秦陌開始眼神亂晃，總是不時往她們那邊瞥去。
秦陌以往跨年都是沒有活動的。
畢竟，她是一個連生日都不過的，這種儀式感她并不需要，她只需要有自己的時間，能好好休息。
所以，還沒上大學前，秦家人會聚在一起吃頓飯；大學后，宿舍的人都去狂歡慶祝了，秦陌一個人獨守，照舊地過去一天；而等工作后，秦江和宋聞更忙了，秦陌也忙，所以家庭聚餐自然取消了，而她的生活則更平淡了。
生活嘛，秦陌覺得就是平平無奇的，安穩地過完每一天。
直到韓曦出現后，雖然偶爾會因她煩躁失神，但也正因為如此，秦陌感受到了不同的滋味。
總算像個活人了。
跨年當天。
傍晚時分，隨著下課鈴響起，短暫的三天假期正式開始。
前一秒還在因為滿桌不見底的試卷哀嚎的學生們，下一秒就迅速收拾完書包，一窩蜂地涌出門口。
不到一會兒，學校的大門口已是熙熙攘攘，秦陌和韓曦也在其中。
“老師好！”
“老師元旦快樂！”
從背后路過的兩名女學生向她們打招呼。
秦陌和韓曦同時一笑，應過她們后，目送著她們的背影，看起來很是興奮歡快。
“唉，青春真好，當年我放假的時候也這樣，早早就把假期要去的地方想好了。”韓曦感慨著。
也許是被學生傳遞的這份快樂所感染，秦陌的心情甚佳，也難得和韓曦開起玩笑：“是嗎？去哪？約朋友去喝酒嗎？”
韓曦美好的學生回憶戛然而止，她被秦陌哽住了。
“我高中都沒沾過酒好吧，我那會兒還是很標準的好學生的。”
“好學生？”秦陌重復了遍，看她的眼里噙著笑意，“好學生可不會對老師動些歪心思。”
“你，比一般的“刺頭”壞多了。”秦陌戳著韓曦的胸口，一字一句地道。
韓曦啟唇啞然，無言以對。
可惡啊，居然說不過她了。
韓曦在原地輕哼著笑了聲，跟上秦陌的身影。
韓曦跨年的計劃之前就訂好了，只不過一直沒和秦陌透露，說是保持神秘感。
她不主動說，秦陌自然也不會問，只是好奇心是人之常情。
于是，等兩人都上了車，秦陌系好安全帶，轉頭問她：“怎么說？先去哪兒？”
韓曦放松地靠著墊背，舒嘆一聲，“先回家。”
“回家？不應該先去吃飯嗎？”
秦陌看了眼手表，“已經六點多了，這個點估計商場都爆滿了。”
韓曦道：“放心，我有安排，先回家，聽話。”
說完，韓曦還用手指勾了勾秦陌的下巴，頗有一副紈绔相。
秦陌“嘖”了聲，一把拍掉她的手。
明明就是個小孩，還喜歡裝大人。
回到公寓，韓曦領著秦陌到了小區的一個角落處。
等到了盡頭，韓曦才讓出個位置，給她看眼前這輛全新的黑色賽型摩托。
秦陌皺眉不解地看了許久，忍不住發問：“搞神秘這么多天，不會就為了帶我來看這個吧？”
“這個很危險你知道嗎？不安全。”
韓曦走到摩托車旁，把裝備戴上，“放心吧，我考了證的，這幾天沒這么冷了，剛好可以兜一兜。”
秦陌看著她把頭盔套上，這才注意到韓曦今天的打扮。
黑色大皮衣，灰色緊身褲搭靴子，把她的腿長突顯得淋漓盡致。
不得不說，這人除了有一副好皮囊，還有一副好身材，頭小腿長，模特比例。
秦陌突發奇想，如果韓曦換上長裙，穿上高跟會是什么樣子
“想什么呢？上車了。”韓曦朝她勾勾手，示意她過來。
秦陌猶豫了下，才接過頭盔戴上，慢慢跨坐上車。
“可以了。”
“可以了？”韓曦回頭看她。
“你要抱緊我，車開起來很快的。”
聞言，秦陌沒有反駁什么，只是稍微抓住了韓曦的衣服。
大庭廣眾下，讓她這樣抱著她做不到。
韓曦見她如此，欲言又止，最后所有話都轉成唇角一笑。
沒再說什么，而是扭了把手，車便瞬間飛馳而出，這震蕩感嚇得秦陌叫了聲，再也不顧及地緊緊抱住韓曦的腰。
而韓曦好似故意逗她一樣，開一下，停一下，又開一下，又停一下
重復幾次后，秦陌耳尖早已蔓上薄紅，給了她后背一掌，羞怒道：“你再來一次我現在就下車。”
“好好好，別生氣我開咯，抱緊了。”
秦陌還要再說，但下一秒車就真正地飛了出去，秦陌都還沒反應過來，車便已經到了小區門口，閃電一般的速度也讓她的心臟瞬間狂跳，只能抱緊了韓曦才能稍微找到些安全感。
晚餐的地址韓曦訂得不遠，在金湖灣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這家餐廳消費不低，不會是多數人的選擇，環境相對安靜。加上韓曦提前預訂了個靠窗位，兩人還能邊吃邊賞賞海景。
秦陌切著牛排，眼神卻往對面看去，忍不住問：“為什么選來這？這離市區不近，你不是還想去看跨年倒計時嗎？”
韓曦貼心地紙巾挪去她那邊，道：“因為你說過，你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
“我不想你出來只是因為要陪我，那樣沒意義，我也想你開心。”
秦陌愣住，啟唇道：“其實”
韓曦抬頭看她，“什么？”
“沒什么。”秦陌把切好的牛肉放進嘴里。
她想說，其實不用處處都為她著想。
因為在這段關系中，秦陌明白，雖然她是年長的一方，但她卻受益得更多。
韓曦對她付出的，比她自己的要多得多。
她太照顧她的情緒了，以至于有時候秦陌都想告訴她，她并沒有那么好，她并不值得韓曦這樣。
所以有時候，她也想為韓曦做點什么，就像今天，把原有的計劃改變而陪她出來跨年。
但她沒想到，韓曦心底所有想法的終點還是她。
但她卻做不到把韓曦放在首位考慮。
光是這一點，就讓秦陌內心五味雜陳，看向韓曦的目光里，又含了許多她并不自知的柔意。
吃過晚餐后，韓曦搶在秦陌先，把單買了，秦陌還想轉賬，但被她拒絕了。
“不準再提錢的事，你要是想還我什么，我只有一個要求，你答應我。”
“什么要求？”
韓曦勾唇，走過去牽起她的手，“從現在開始，只要我牽你，那你就不準松開了，可以嗎？”
夜色下，韓曦的眼里像藏著五色琉璃，璀璨如星，那燦然一笑有著十足的少年氣。
秦陌怔怔著，瞳孔微顫。
都給你機會了，為什么只提了這么簡單的
傻子
秦陌凝著她微微一笑，冰山終是化作艷陽，風情萬種。
“可以。”
言畢，她和韓曦十指相扣，緊緊牽著彼此，一同走出了西餐廳，也不管過程中有多少人回眸為她們注目。
韓曦載著秦陌繞了金湖灣一圈。
秦陌緊緊抱著她，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體驗著速度帶來的激情。
很自由，真的很自由，瘋狂的自由。
她們繞著大道一圈又一圈，把旁邊的車都一并超了去。
原本秦陌還想勸阻，畢竟這樣太過危險了。但后來，她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抱著韓曦就好了。
她不會讓她受傷的。
只要有她在，就會是安全的。
最終，韓曦把車又開回了學校，在門口停下。
秦陌把頭盔摘下來，整理了下凌亂的頭發，不解地問她：“怎么來學校？”
“我還以為要去看電影了。”
韓曦幫她把頭盔放好，笑道：“沒搶到票。”
“所以來這？”秦陌更疑惑了。
“我開玩笑的。”
雖然是假期，但也有留宿的學生，所以門口自然還有保安值班。
韓曦和秦陌通過門口的人臉認證后，又向保安示意，這才走進學校。
此時學校和幾個小時前完全相反，黑漆漆的，空蕩蕩的，靜謐的空氣，甚至連她們走路的聲音都聽得很清楚。
韓曦解釋道：“商場里面人很多，很熱，而且看電影什么時候不能去？”
秦陌還是不明白，“所以，這和來學校有什么關系？”
韓曦：“其實，本來我想得是吃完飯，兜兩圈，我們就回去了，不然要在外面過零點的話我怕你太累。”
又是這樣
秦陌看著前方自己的影子，垂眸道：“你不用只為了我，你也可以考慮考慮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這么照顧我的感受。”
“為什么不能是？”韓曦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她。
她看著秦陌發懵的模樣，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噙著寵溺的笑意，“你可以做孩子，也可以做大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意思是在我這里，你可以任性一點。”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
第60章 告白
◎“今晚月色很美。”◎
秦陌幼年，父母對她說過最多的話：
“你要學會長大，學會成長，學會懂事，懂事的人以后才能在這個社會更好的生存下去。”
秦陌長大，她聽過身邊人對她最多的夸獎：
“你看起來情緒好穩定。”
“感覺你比我們同齡人要成熟很多，想得總比我們要全。”
“你怎么碰到什么事都這么沉穩的，我要是像你這樣就好了”
從小到大，秦陌從學著當大人，到讓自己的心境愈發平靜、成熟，她的人生字典里仿佛就沒聽過幼稚、孩子性這樣的評價。
從前她認為，成熟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百變不驚，從容而待。
現在她才懂，成熟只是讓自己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默默消化，一聲不吭，拒絕依賴任何人。
秦陌是人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在她自己把所有壓力和情緒咽下的時候，沒有人過問她，沒人關心她，所有人都以為她不需要。
久而久之，就連秦陌都以為自己不需要了。
而此時，有一個人說，你可以做小孩，你可以任性，你可以做你想做的
三十五歲了，她已經學會了怎么偽裝成一個很好的大人，卻不知道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當那個任性的孩子。
秦陌看著面前人的眼睛，很澄澈，很真摯。
她并不是在開玩笑。
明明韓曦說的是情話，而不知為何她聽來卻覺心底生了苦澀，而苦澀之下，是那顆沉寂已久的心，重新有了鮮活的征兆。
秦陌佯裝輕松地扯起嘴角，將所有感慨化作一笑，“我都多大人了，做什么孩子。”
韓曦蹙眉，她不認同，“這關年齡什么事？”
“我比你小很多，我知道空著的這十幾年我沒辦法改變，所以給多點讓我照顧你的機會，讓我慢慢填補。”
秦陌這應她的話愣神時，韓曦見她不答，突然微微彎腰湊近，盯著她，“我就想對你好，不許拒絕我。”
“”秦陌嘴角上揚了，連忙扭過頭去。
韓曦見狀，就跟著轉到她的眼前，追問：“笑什么？我認真的。”
“知道了，你小說看多了，說話這么霸道。”秦陌躲過她的注視，抑制住唇角的笑，繼續往前走。
她們繞著學校一層的過道走，過道圍成一圈，中央是綠植和假山石造的湖景。
秦陌邊看邊問道：“所以你又為什么要來學校了？這么晚了，這里什么都沒有。”
夜晚的學校，因為放假了連燈都沒開，更別提會有人經過了。
于是，韓曦大著膽子，偷偷勾住秦陌的手晃了晃，“誰說什么都沒有？明明有很多。”
“很多我跟你的回憶。”
“你跟我上來。”韓曦拉著她往教學樓的樓梯上去。
秦陌原本還想說些什么，但樓梯間一片黑漆，十分靜謐，靜謐得多了幾分陰森感，莫名有些可怖，讓她不得不抓緊韓曦的手。
韓曦帶她走到四樓，在高二一班的門口停下了。
高二一班在走廊的盡頭，靠著大窗口，月光透過玻璃灑在門口這一片，總算是明亮了些。
韓曦看秦陌四處掃視的樣子，不由地問：“你你怕嗎？”
秦陌一愣，立馬靠著窗口的欄桿而站著，收回張望的視線，“我怕什么？”
韓曦看著她，默了一秒才低頭莞爾，走過去挨著，悄然尋到她的手穩穩牽起。
“你看，這是我之前的教室，也是你來代課那一學期的班。”
“那時候，其實下課我經常假裝從前門走，這樣就能跟你碰上了。”
秦陌聽著，也陷入了回憶中，心情緩緩放松下來。
不知想起什么，她突然一笑，“怪不得，我還以為你對我有什么意見，總愛走在我前面擋我的路，看見老師了也不會打招呼。”
“原來是心思不純啊。”
秦陌瞇起眼來看她。
然而韓曦沒有她意料中的別扭，反倒是也勾唇一笑，貼近她耳畔，“那會兒還是很純潔的，你可以說我現在不純。”
韓曦一邊說著，一邊拿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劃過秦陌的手心。
那抹淡淡的酥麻從手心傳至心底，讓秦陌身體一顫，立即抽出手來捏她胳膊。
“你的腦子里能不能有點干凈的東西？整天想亂七八糟的的”
韓曦被她逗笑了，反問道：“怎么不干凈了？我可什么都沒說，你想哪去了？”
秦陌深知辯不過此人，只能閉嘴省些力氣。
韓曦也接著回憶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哪嗎？”
秦陌不假思索答道：“不是我第一天來代課的時候？”
韓曦搖頭，看向她，“是高一新生大會，你在講座上發言的時候。”
“你說的一段話，我很喜歡，現在都記得。”
“什么話？”
韓曦看著前方好似沒有盡頭的走廊，回想著當初自己在千人之中，一同仰望正在發言的秦陌。
“你說，生而為人，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單單是活著而已，人與動植物最大的區別，人有情緒、有思想，有規劃。”
“所以，在這三年里，甚至往后的人生里，希望各位同學都能好好思考，你所追求的是什么，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們活著，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為了自己。所以，請珍視你自己，請努力追尋，你所想，所愿，所求。”
韓曦說完，垂眸抿著笑意，似乎還沒從回憶里走出。
“那天過后，那段話我記在心里了，你我也記住了。”
“我聽你的，活著只是為了自己，一直在追尋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別人所期望的生活所以”
韓曦凝著她的眼睛，未說完的話里，似乎還有更沉重的深意。
每每觸及到這個話題，其實秦陌都想逃避。
但這一次，她沒有迅速挪開視線，只是和韓曦靜靜對視著。
良久，她才低頭，眼底如蒙上一片深霧，情緒不明。
思前想后，她只回了這么一句：“你是一個有勇氣的人，追尋自己想要的，并沒有錯。”
“你也可以的，好嗎？”韓曦聽懂了她的話。
“有些時候，想太多了，反而限制了自己。”
“”
秦陌沒再回話，只是又和她對視一眼，陷入沉默。
就在兩人出神時，不遠處的樓梯口卻傳來異響，驚得秦陌立即抓緊了韓曦。
而韓曦轉身擋在她的身前，擰起眉頭看著聲音的源頭。
在聽到一聲沉重的咳嗽聲后，韓曦放下戒備，轉頭對她道：“別怕，是保安來巡查了。”
“那怎么辦？”秦陌有些緊張。
按照校規，凡是放假期間，過了晚上八點，教學樓是禁止任何師生出入的。學生違規則通報批評，教師違規則扣薪處理。
韓曦只猶豫了一秒，便截然道：“走，我們上去。快。”
秦陌被她拉著走，疑惑卻又不敢太大聲地問：“去哪？”
“去頂樓。”
韓曦牽著她，兩人放輕了腳步聲，一路小心翼翼又迅速地走上七樓。
七樓就是學校的頂層，是個空曠的天臺。
秦陌從來沒有這么提心吊膽過，一到天臺后，立即放松地喘著氣，忍不住瞪了韓曦一眼。
“你這跨年活動體驗可真特別。”
韓曦同樣喘得不行，喘到最后口干舌燥，實在說不出話來。
她看了眼手表，不禁感嘆：“都十點多了”
剛說完，兩人就見前方響起一聲爆破，緊接著五彩煙花從天而落。
這一聲響后，又接連響起好幾聲。
連續不斷的煙花在夜空中，仿若一副璀璨的畫，色彩斑斕交織，肆意綻放著，令人沉迷。
韓曦觀賞著，不自覺地揚起唇來，“這是已經在為跨年預熱了，說不定我們等等回家的時候剛到零點，路邊全是在放煙花的。”
“到時候，要不要再在路邊買點燒烤，買些那種仙女棒？我們可以在小區里面也玩玩。”韓曦笑著看向秦陌。
秦陌思考了兩秒，疑惑道：“仙女棒是什么？”
這話讓韓曦不由得微微瞪大眼，“小煙花呀，可以拿在手上那種你沒玩過嗎？”
秦陌搖頭，“我沒放過煙花。”
她已經忘了很久從前的跨年夜是怎么過的，大概也是平平無奇吧，寫完作業后在房間看書，然后睡覺
聞言，韓曦一怔，緊接著再次牽住她的手，輕笑道：“沒事，等等我帶你玩一回。”
“今天就做個小孩吧，怎么玩都行。”
秦陌聽著，雖然心底甜，但還是下意識輕哼了聲，“你才是小孩，還總愛裝大人教育我。”
“那新的一年，小孩能不能跟你提一個新年禮物？”
“什么禮物？”
韓曦垂眸看著她，一時陷在她的眼里。
現在空曠的天臺上，只有她們兩個人，靠在大門后的墻邊，有種在躲藏世人而隱秘著的浪漫。
韓曦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好不真實。
這個天臺，其實她曾經也來過。
那時候的她，正處于青春焦躁期，對未來迷茫，對一切未知感到不安，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但現在，她同樣站在這里，卻不在感到惘然，手緊牽著自己愛的人，仿佛就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她啟唇，情不自禁地柔聲道：“秦陌，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你呢？我也想聽你說，可以嗎？”
這樣真摯純粹的告白，還是韓曦第一次說出口。
明明耳畔還有冷風拂過，可在長久的注視下，秦陌卻覺自己的耳朵在微微發燙。
“可以嗎？”韓曦又問了一遍。
秦陌輕咬唇，在空中煙花爆破的一瞬間，轟鳴之下，她的唇動了動。
她說得太小聲，韓曦沒聽清，但看清楚了她的嘴型。
說得是：“今晚月色很美。”
緊接著，韓曦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秦陌勾著脖子往下帶，秦陌閉眼仰首，吻住了她。
她主動松了齒關，韓曦輕而易舉地就侵入內，和她唇舌糾纏，難以分離。
她們煙花艷光下，在空蕩的天臺上擁吻著。
她們逃離城市的喧囂，藏匿在無人之處相愛著。
【作者有話說】
后面打算來點刺激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