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基本的待客之道,劉星澤把丹靈院旁邊的非白院收拾了一下給黃嘯飛一行人暫時居住,他們只有三個人居住起來還是非常寬敞的,帶來的設備也有很多地方可以放置。
丹靈院、非白院名字都出自《高上玉皇心印妙經》,其中兩句,“得丹則靈,不得則傾,丹在身中,非白非青。”1
黃嘯飛博士他們放下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來了,對劉星澤道:“劉居士,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去前面上個香?”
知道劉星澤不喜歡被叫劉先生之后,黃嘯飛博士他們便也按照山下小澤村村民的說法叫他劉居士了。
劉星澤道:“倒也不必勉強。”
他知道搞科研的有信仰的比較少,國內搞科研的有信仰的就更少。
他倒是不介意這個,信不信是個人的事情,勉強不來,只能與道無緣吧。
黃嘯飛博士卻笑道:“也不勉強,咱們國家不就講究一個進什么廟拜什么神嗎?只要貴觀不介意我們不夠虔誠就行。”
劉星澤笑了笑,“這倒是不介意,誰能保證每一個上香的人心里在想什么呢?恐怕只有神明才知道了。黃博士,要上香的話請隨我來。”
云來宮雖然不主動招攬香客,但當然也不會拒絕來上香禮拜的人,至于虔誠不虔誠,接受不接受,那是神靈的事情,他們修行之人到底也只是凡人。
而且,誰說現在不信的人將來也不會信,誰說現在不虔誠的人將會不會變得虔誠呢?
信不信不好說,但上香禮拜的態度,黃嘯飛博士三人卻還是很端正的,按照劉星澤的指引一步不差,只能說不愧是搞研究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嚴謹。
上完香出來,黃嘯飛博士迫不及待地道:“劉居士,方便現在就帶我們去看看您種出來的胡蘿卜嗎?如果您沒空我們自己看也行,保證不會造成任何破壞。”
由此可見,黃博士耐心是有的,但不多。
秉持著待客之道,劉星澤是想要等黃嘯飛博士他們休息過后再說胡蘿卜的事情的,但既然人家迫不及待想要工作,那劉星澤當然也不會非要阻止。
“那黃博士你們跟我來吧。”劉星澤帶著三人除了宮觀往田地里走去,很快就來到了一小片種植胡蘿卜的田地邊。
此時這塊地里還生長著不少胡蘿卜,有些已經成熟了,還有一些還沒長成。
黃嘯飛博士三人一路走過來,便看到了這一大片田地里分別種著不同的蔬果,心里隱隱有些想法,但現在還沒有想那么多。
來到胡蘿卜地旁邊,黃嘯飛博士蹲下湊近觀察長在地里的胡蘿卜,從肉眼來看,可以看出這些胡蘿卜的長勢都很好,但也只是很好而已,并不能看出它們和普通的胡蘿卜有什么區別。
黃嘯飛博士并不覺得失望,之前在實驗室里收到的胡蘿卜樣本從表面上看也看不出什么區別來,這是很正常的。
繼續用肉眼觀察了一會兒,黃嘯飛博士接過張柏臣遞過來的相機開始給胡蘿卜地里拍攝照片保存影像記錄,各個角度各種細節都不放過。
劉星澤畢竟不是科班出身,他種地更多的是憑借著一種本能的直覺去做,事實證明他的本能和直覺是完全正確的,但要說理論知識他是非常缺乏的。
不過,不懂歸不懂,劉星澤還是很欣賞黃嘯飛博士他們的做事態度的,一看就很嚴謹認真。
黃嘯飛博士可不知道劉星澤在想寫什么,他拍完照站起來,把相機遞給張柏臣,自己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看向劉星澤詢問道:“劉居士,我們可以取一些泥土樣本嗎?”
劉星澤爽快地點頭道:“可以。如果你們需要胡蘿卜的樣本研究的話,只要數量不是太多,也可以自己取,別破壞其他胡蘿卜就行。”
黃嘯飛博士激動致謝,如獲至寶地和張柏臣、王雙媛博士一起小心翼翼地用樣品袋或者樣品盒把樣品裝起來。
裝好這些樣品之后,黃嘯飛博士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走到劉星澤身邊提出了另外一個請求,“我們可以取不同生長階段的胡蘿卜活體各一株帶走嗎?”
這個要求確實有些冒昧,但實際上黃嘯飛博士之前取樣品的要求就已經很冒昧了,畢竟萬一真的是新品種,劉星澤也沒有申請專利什么的……
不過劉星澤是真的無所謂這些的,他也知道這些胡蘿卜并不是什么新品種,他在市場上買的普通的胡蘿卜種子。
最重要的是,雖然一心想著出家修行,但劉星澤其實還是很愛國的,之所以愿意配合黃嘯飛博士他們的研究,也是因為知道他們是夏國農業大學的研究團隊。
要知道,夏國很多重要的育種家,很多重要的育種成果,很多占據主流市場的重要農作物品種,都是從夏國農業大學走出來的。
劉星澤不太確定自己這種特殊情況黃嘯飛博士他們團隊是否能夠研究出有價值的東西來,但如果真的能夠研究出來,劉星澤覺得肯定還是對夏國農業的發展有用的,所以他愿意配合,與個人利益無關。
如果黃嘯飛博士他們能研究處有用的東西來最好,研究不出來他也沒有損失什么。
因此聽到黃嘯飛博士的請求,劉星澤的態度依然十分爽快,“可以。如果你們需要花盆的話,宮觀里也有一些空著沒用的花盆。”
劉星澤好的黃嘯飛博士都忍不住熱淚盈眶,并且在心里瘋狂譴責自己真是太過分了,不過胡蘿卜活體他還是想要的,不可能不要的,這個誘惑太大了,根本無法放棄。
黃嘯飛博士一遍再心里狂罵自己不是人,一邊羞羞答答地說道:“盆我們自己有準備,就不麻煩你們了。劉居士,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您給我們的研究提供的便利,如果最后成果能出論文的話,第一作者肯定有您一個。”
這個承諾黃嘯飛博士給的一點都不心虛,即便最后這個項目交給了自己的老師溫憲教授親自主持,他覺得最后論文的第一作者也必須有劉星澤一份,即便他沒有參與研究,可是東西是他種出來的啊,他的貢獻是最重要的!
劉星澤愣住,沒想到黃嘯飛博士還有這個打算,他以為自己就是提供個樣品而已,研究的事情又和自己沒關系,論文作者怎么也不可能輪到他。
不過這事他也沒動心,畢竟他是要修行的人,又沒打算在學術圈混,論文不論文的,對他沒用。
愣了一會后,劉星澤失笑道:“黃博士您太客氣了,這是你們的研究,我就是提供個樣品而已,沒什么貢獻,論文就沒必要加我的名字了。”
“要的!”黃嘯飛博士堅決地說道,“樣品是劉居士您種出來的,沒有您的樣品就沒有我們的研究,您對研究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現在我們還不確定能不能出成果,現在這樣說可能好像是在畫大餅,但請相信我的誠意。”
劉星澤撓撓臉,他沒有不信黃嘯飛博士的誠意的意思,看著這樣的黃嘯飛博士劉星澤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想想還是道:“那就按黃博士您的想法來吧,加不加我的名字都沒關系,我也不懂這些。”
他想說這對他也沒用,但總覺得這樣說出來又很傷害黃嘯飛博士的一片誠心,想想還是沒說,就……隨緣吧。
黃嘯飛博士感覺安心了一些,但還沒有完全安心,又說道:“另外,如果您栽培出來的確實是全新的品種,或者您的這種栽培方法可以量產,那產品專利權肯定是您的,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代為申請專利。”
黃嘯飛博士覺得劉星澤太單純善良了,好說話的讓他心虛地覺得自己在騙小孩兒。
現在輪到劉星澤覺得黃嘯飛博士太單純了,好像是一個清澈愚蠢的大學生,讓他都有點……不知道說什么了。
雖然劉星澤從來沒有害人之意,也不喜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但是不管怎么說他也是豪門世家出來的人,真沒那么單純無害。
在黃嘯飛博士他們團隊過來之前,劉星澤的助理鄭江早就已經把這個團隊的情況查過一遍了,確定沒問題劉星澤才會這么好說話。
至于專利申請,他此前并沒有想過,但如果確實可以申請他自然也不至于把專利權拱手讓人,沉吟一下劉星澤說道:“謝謝黃博士的提醒,不過如果真的可以申請專利的話,我這邊有專業的渠道,就不必麻煩您了。”
黃嘯飛博士并不清楚劉星澤說的渠道是什么渠道,但沒有再堅持也沒有多打聽,本來這種涉及利益的事情就沒必要牽扯太多,他的目的也只是明確提醒劉星澤專利權的問題而已。
總體來說,黃嘯飛博士是個正人君子,該是別人的東西,他是不會巧取豪奪的。
劉星澤也沒有多聊專利權的事情,轉而道:“胡蘿卜就長在這邊的地里,黃博士你們需要的活體想要什么時候挖走都可以,不用再跟我說,種植活體的土壤也可以從田里自取。另外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雖然感覺很不好意思,但黃嘯飛博士還是厚著臉皮問道:“劉居士,再耽誤您一點時間,我們還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您。”
都說搞研究的人比較單純,但劉星澤知道現在即便是學術圈也并非人人都單純,多的是汲汲營營于名利之人,面對黃嘯飛博士這樣真正相對單純的,劉星澤還是挺喜歡的,笑道:“不耽誤,我本來也沒別的事情,您問吧。”
黃嘯飛博士本來也不是多擅長社交的,客套話說多了他也覺得別扭,而且他覺得劉星澤也不是在意這些的人,干脆直接一點,道:“劉居士,能問問你給胡蘿卜澆水都是用的什么水嗎?我們希望能取一些水樣。”
劉星澤道:“取水樣沒問題,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嗎?”
“遠嗎?”黃嘯飛博士詢問。
劉星澤笑道:“不遠的,太遠了澆水不方便。其實就是菜地旁邊有一個蓄水池,引來的是山上的山泉水,和我們宮觀的飲用水源其實是一個,不過就是飲用水那邊多了過濾凈化裝置,這邊沒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