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川凌帶著兩人在暗巷七拐八拐,接近了人相對多的街道。
“你是想先對西丸英動手?”永野大和問道。
西丸英是重要的兩人之一,不過這個人明面上的偽裝做的很好,如果不是組織的情報部強大,不可能調(diào)查到,手中掌握半個明業(yè)會的他,還是一家書店的老板,且經(jīng)常會待在店內(nèi)。
這里離西丸英的書店不遠,所以永野大和有此一問。
宮川凌回頭神秘的笑了笑,沒說是否,而是道:“我們分頭行動吧。”
“不是要一個人殺嗎?你改主意了?”永野大和問。
“當然不是,不過,你們多少也要有些參與感才有意思。”宮川凌晃了晃手機:“拜托兩位去調(diào)查一下其他目標的位置吧,只需要查到具體位置就好,不需要動手,查到后手機聯(lián)系。”
目前,只有西丸英的行蹤最裸,其他人都只知道活動范圍。
永野大和知道宮川凌是在支開自己和伊森·本堂,但他沒有拒絕。
“知道了!彼仡^,往另一條小巷走去。
伊森·本堂沖宮川凌點了下頭,就也表情冷淡地退入了暗中。
待兩人都消失后,宮川凌走入了街道中。
他戴著口罩,手插進了口袋里,步伐隨意,在光線暗沉的天際下,行走在街道上并不顯眼,和過往的路人沒什么區(qū)別。
宮川凌走了段距離,進了一家超市,在里面隨便買了些東西。
接著,他就在街上到處游走,這里看看,那里逛逛,姿態(tài)很悠閑。
最后,他經(jīng)過了那家書店。
宮川凌朝里面看了一眼,書店的玻璃門關著,里面的客人很少,只有一兩個人穿行在書架上選書。
玻璃門后放著一個置書架,上面斜放著一排暢銷書,封面上的《夜》十分顯眼。
從宮川凌的角度望過去,收費臺前站著一個男人,但是他的大半個身體都被《夜》擋住了,只能看見一點模糊的輪廓。
會是西丸英嗎?
宮川凌剛這樣想著,腦海里就彈出了系統(tǒng)的聲音:
“為了拯救目標西丸英,你選擇——”
“一,向他發(fā)射大炮。”
“二,放蛇嚇死他!
“三,以過度的夸獎惡心死他。”
好了,確定了,這人就是西丸英。
但是……
“……”宮川凌收回目光,路過了書店,往前走去,眼神中略略透露出一絲無語。
這三個選項,怎么沒一個正常的呢?
宮川凌的腦海里自動播放著三個選項對應的畫面:
畫面一,宮川凌扛著一個造型夸張的大炮,把西丸英連帶著這一條街轟成了碎片。
——這真的是恐怖片該有的戰(zhàn)斗力嗎?
畫面二,宮川凌站在西丸英面前,抖了抖袖子,一條長相丑陋到詭異的蛇從中躥了出來,直接爬到了西丸英身上,接著,西丸英瞳孔地震,驚嚇過度,倒在了地上。
配合恐怖游戲自帶的氛圍,看上去還挺恐怖的。
但是……怎么說呢,恐怖分子被一條蛇嚇死了,就,宮川凌不是很想在任務報告上這樣寫。
至于畫面三,就更離譜了。
虛構(gòu)的幻象中,宮川凌不斷的夸獎西丸英,西丸英起初表情自然,然后變得尷尬,再之后眼里就冒出了怒火、額頭青筋暴起、張大嘴巴憤怒大喊……最后,猝死。
宮川凌被這三個畫面雷的不輕,不禁慶幸這次的殺人不是在琴酒面前。
不然,無論哪一個,都無法過關。
“系統(tǒng),這三個選擇,必須用在西丸英身上嗎?如果我想先對別的目標對手呢?”
系統(tǒng):“達咩,這是獨屬于西丸英的選項!
“好的……”宮川凌剛分神在腦海里回系統(tǒng)的話,身側(cè),一個路過的人突然沒站穩(wěn),撞向了他。
宮川凌往旁邊閃開,但故意沒成功,他在“條件反射的想躲開”之后,“反應過來情況”,扶住了那個人。
撞向他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士,她有著一頭金黃色的短發(fā),和淺藍色的眼睛,相貌秀麗,是明顯的外國人。
“抱歉!迸苏痉(wěn)后,連忙用英語道歉。
宮川凌就也用英語回:“沒關系哦。”
他的語調(diào)輕快,顯得很陽光友好。
但那雙含笑的眼睛,卻靜靜觀察著眼前的人。
“因為擔心一會還有雨,我走得快了些!被蛟S是見宮川凌的英語說的還不錯,女人繼續(xù)用英語溝通,她很抱歉的說:“實在不好意思,謝謝你剛才扶住我!
“舉手之勞而已!睂m川凌眨眨眼,神情純真。
“非常感謝,我有些趕時間,就先走了!”
“再見!
宮川凌站在原地,看著女人跑遠。
“嗡嗡。”
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宮川凌低頭一看,是兩條新的短信。
一條是伊森·本堂發(fā)的,是目標的名字和定位。
另一條,是永野大和發(fā)的。
他說:【不好意思,不小心把中村隆一殺了】
宮川凌目光冷冽起來。
……
另一邊,茱蒂邊跑,邊撥通了電話。
“如何?”冷靜沉穩(wěn)的聲音,從耳機另一邊傳來。
茱蒂拐進小巷,利索的翻過圍墻:“動作比我們想象的快,就在剛才,我接到消息,明業(yè)會里的一個人被殺了。動手的是一個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性,穿著黑色外套,戴了口罩……但是由于視角受限,探員沒有看清正臉和身形!
那邊安靜了兩秒。
茱蒂沒聽見回話,一邊跑動,一邊壓低聲音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正在往那邊趕去。只是還不能確定,動手的到底是不是那個組織的人!
“應該不會錯。”男人說:“只是組織動作太快了,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這個組織的行事風格,你要更加小心!
“我明白。”茱蒂加快腳步。
推斷出組織可能會對明業(yè)會下手的信息后,她立刻就趕來了這里,但是,沒有想到,剛剛到達,分配了一下人手,組織的人就已經(jīng)動手了。
她的心沉了沉,組織動作太快,也太狠了。
明業(yè)會對于那種龐然大物,根本沒有任何影響,可是其還是果斷派了殺手來。
秀……就要去這種組織臥底了嗎?
自己……又真的能,在這一趟任務中,收集到對秀臥底有用的情報嗎?
“不必多想,你已經(jīng)收集到一個重要的情報了。”電話另一端,男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給人帶來強烈的安全感。
茱蒂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秀,你這樣說,我就放松多了!
雖然這樣說著,她的眼神,卻很銳利。
“嗯!背嗑阋徽f:“注意,不管能不能得到情報,都盡量不要暴露fbi的存在!
“這點我當然清楚!毖劭纯煲侥康牡亓,茱蒂頓了下,還是把剛才的事說了:
“秀,接到探員消息后,我往這邊趕,大概剛走出兩分鐘,就遇到了一個很像是探員描述中的罪犯的人,身高,口罩,衣服,都一樣。”
赤井秀一立刻抓住了重點:“時間對不上!
“對,如果是他殺了人,他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來到這邊!
茱蒂說:“但是出于謹慎,我還是出手試探了一下,那個人看起來像是大學生,反應速度在正常程度以內(nèi),眼神也很清澈,應該只是碰巧!
“碰巧嗎?”赤井秀一道:“真相往往藏在細節(jié)中,和我說說具體的細節(jié)吧。”
茱蒂很信服他,所以聞言沒有被質(zhì)疑能力的不快,只是仔細回憶了一下:“他提了一個便利袋,里面有雨傘、筆記本、望遠鏡,和一些零碎的小零食。他的外衣有些濕,雨傘沒有拆開,這些東西應該都是剛在便利店買的!
“他正在從殺人現(xiàn)場的方向,往我這邊走……被我撞到后,眼里沒有一點緊張或者驚恐,整個人很放松,不像是剛殺完人。”
“對了!他的眼睛是金色的,不是很深的金色,是淺金色?谡执鞯暮車缹崱
“淺金色?”赤井秀一忽然打斷她。
茱蒂愣了下:“對,怎么了?”
接著,她就意識到了什么,沒有再問,只是繼續(xù)將詳細的細節(jié)都說給赤井秀一聽。
茱蒂知道赤井秀一的反應是因為什么。
不止是她,fbi里不少人都知道,因為他們都曾幫赤井秀一留意過那個人的消息——宮川凌。
這位赤井秀一失蹤了將近十二年的幼年玩伴。
雖然根據(jù)調(diào)查結(jié)果分析,宮川凌估計早就死了,但茱蒂還是不忍心打破男友的幻想。
她也期待著一個奇跡。
不過……剛才遇到的那個人,基本可以確定,不是宮川凌。
因為那人的眼神和性格,都不是還活著的宮川凌該有的。
赤井秀一聽完后,沉聲道:“高領衣服,這個是可疑點。”
茱蒂也反應了過來:“現(xiàn)在我這邊的室外氣溫在23-26度,雖然風很大,但溫度很高,不可能會冷到那種程度!
“是這樣,穿外套可以理解,但里面還要搭個把整個脖子遮住的高領衣服,就有些問題了。”
“我會留意下那個人,”茱蒂看向前方:“秀,我到了,晚點再聯(lián)系你!
“嗯,一切小心!
……
東京的一間房間內(nèi),赤井秀一掛斷了電話。
他人已經(jīng)來到了東京,但是,出于臥底計劃的考慮,這次試探組織信息的任務,他沒有參與,以免泄露了自己的樣貌信息。
赤井秀一的眼神幽深沉靜,朱蒂的話勾起了他一些久遠的記憶。
男人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懷表。
金色的表蓋熠熠生輝,紋路十分精美,圖案棱角分明,但卻并不完整,而是只有一半。
他打開懷表,里面的指針靜靜跳動著。
·
許多年前。
“阿秀喜歡哪一個?”黑色短發(fā)的男孩,捧著兩個懷表,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看了看:“兩個都一樣,只是圖案的方向相反而已。”
“那你選哪個?”
“都行!
黑發(fā)男孩不高興的嘟嘴,伸手去揪赤井秀一的臉:“快選吶!”
“你是什么三歲小孩嗎?”赤井秀一面無表情的……把對方的臉也揪住。
“阿秀,你好好看一看!兩個懷表上的圖案,合起來可是一個王冠!那位先生說我們組合起來天下無敵,像是‘王’一樣,才送給我們的!不酷嗎!為什么你一點都不激動!”
“那是哄小孩的話,”赤井秀一瞥了眼圖案:“很幼稚!
“你說什么?你說王冠幼稚?!”小宮川凌如遭雷劈,接著,他隨便拿起一個,塞到了赤井秀一的口袋中,即使臉被扯的變形了,也要堅強的說出:
“以后,這個懷表你必須每天都戴在身上!否則,我以后就喊你‘赤井大王’!”
“???”赤井秀一。
“嘶嘶……好疼!赤井大王!”
“……”
“你還揪我臉!再不放開你就完了!赤井大王!赤、井、大、王!”
“……”赤井秀一瞇眼,手上一用力,就把幼馴染的兩只捆在了一起。他快速伸出另一只手……
“嗷——嗷嗷!阿秀,我錯了!錯了啊嗚嗚嗚!我開玩笑的!”
·
小男孩邊可憐兮兮的假哭,邊睜開眼偷瞄他的生動表情,還在記憶中很清晰的保存著。
赤井秀一合上表蓋,緩緩握緊懷表,墨綠色的眼瞳中,懷念和悲傷交雜,更深處,還存著濃郁復雜到難以解析的情緒。
凌。
希望你已死去。
因為怕你活著痛苦。
希望你還活著。
因為……還想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