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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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偷摸摸扯了扯林出塵的胳膊, 湊到他耳邊問:“快點幫我問問你爹,這人是誰?”
他問的太急,臉上都緊張紅了, 身后卻傳來了葉謙良的咳嗽聲,還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離自己夫郎太近了。
之前葉謙良就說過, 讓他不要挽著林出塵的胳膊, 也不要湊到耳邊說話, 更不要沒事就一把抱住林出塵。
燕哥兒經(jīng)常一激動就抱住林出塵, 開心的時候要抱,難過的時候還要窩在林出塵的懷里哭,林出塵還總說都是哥兒,這沒什么, 很正常, 可是葉謙良卻每次看到都要吃醋。
燕哥兒氣的撅起嘴巴, 松開拉住林出塵的手:“小心眼, 我不拉他還不行么。”
林出塵沒理這兩個幼稚鬼, 而是去問林河:“爹,你回來了?那人治好了?”
“治好了, 這不還跟來了么, 說要看看你們的香薰蠟燭。”林河指了指身后的青年,“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趙員外的結(jié)拜兄弟, 陸長柏。”
“陸長柏, 人長得俊俏,名字也好聽。”燕哥兒又湊到林出塵耳邊小聲嘀咕, 他嘀咕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騎在馬上的白衣青年。
林出塵卻說:“他不是從馬上摔下來快摔死了么,怎么還敢騎馬?”
“我也說過, 他的傷才剛剛有所好轉(zhuǎn),還不適合騎馬,怎么也得再過一兩個月完全好了再說,他卻無所謂,還說墜馬只是平常事。”林河無奈的搖頭,對此態(tài)度非常不滿,“也就是他體格比平常人好,要不然我非得攔著不可。”
“長得帥,體格還好,真不錯,不知道有沒有成親。”燕哥兒又在林出塵耳邊念叨。
燕哥兒是藏不住話的人,心里想什么倒也不會全跟別人說,但是必定會跟林出塵說。
他小聲嘀咕了什么周圍人都沒有聽到,但是林出塵卻知道了他對陸長柏有了那種心思。
可是現(xiàn)在燕哥兒還跟張水有著婚約,再過一個多月就要成親了,這婚約一時半會不好取消,如果燕哥兒的爹跟自己爹一樣通情達理那還好說,可以讓他爹把婚退了,跟陸長柏在一起。
不對,這才剛剛見面,怎么就聯(lián)想到成親去了?先不說陸長柏同不同意,就說他們就只知道對方一個名字,年齡、家住哪里、是否婚配、有沒有孩子都不清楚,還有一點就是品性如何,萬一再來一個張水那樣的可如何是好?
張水人不咋地,他爹娘倒是勉強可以,不喜歡燕哥兒,直接就想退親,誰也別折磨誰,換做是陳程才的爹娘和親戚們,那才叫一個窒息。
林出塵擔心燕哥兒也碰到那樣的公爹和婆母,大部分男人和他的爹娘看著都挺好的,但是成親之后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
陸長柏翻身下馬,對著眾人抱拳行禮,“在下陸長柏,家是江城的,做點小生意。“
他這人倒是彬彬有禮,還是江城的,是他們這個省最富裕的一個城市。
“那趙員外我倒是見過,都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你看著也就二十出頭,怎么跟他成了結(jié)拜兄弟?”林出塵故意這樣問,想聽聽他到底多大年歲,若是二十四五歲了,必定已經(jīng)成親了,說不定孩子都有四五個了,那么燕哥兒也不用惦記了。
“我那么顯老么?我今年才十七歲,跟大哥是忘年交。”陸長柏說。
“十七歲。”林出塵轉(zhuǎn)頭看燕哥兒,這不是跟燕哥兒一樣年歲,而且陸長柏長身上也沒有十七歲少年人身上的青澀,可能跟他常年跑商有關(guān)系,見多了世面,氣度也更加成熟一些。
“你常年在外面跑商,家里的妻子不會有意見么?”葉謙良也幫著助攻,“我家夫郎,我是一天都離不開。”
陸長柏沒想到被他突如其來的秀了一臉恩愛,“在下尚未娶親。”
他們大致了解到了陸長柏的底細,看著挺好以青年,說話也彬彬有禮,還沒成親,家底也挺豐厚,但是他是商人,又是外地人,就算燕哥兒同意,燕哥兒的爹娘也不會同意他嫁出去。
之前林出塵就聽燕哥兒的爹娘說過,也不希望燕哥兒大富大貴,只要能在村里找個知根知底離家近的男人成親就好了。
“之前的蠟燭樣品我已經(jīng)看過了,感覺不錯,如果每一根的品質(zhì)都一樣,而且保證以后得質(zhì)量不下降,咱們可以長期合作。”陸長柏不知道自己一過來就被人惦記上了,在場這么多人,只有他在專心想生意上的事情。
“這些蠟燭都是我們親手做的,質(zhì)量保證沒有問題,只是看你一次能要多少。”林出塵讓他先進去,給他看看他們制作的蠟燭。
“這香薰蠟燭好,再這個小村甚至是小縣城里都沒有多少銷量,一年能賣上百根都不錯了,可是我拿到外面去,去江城差不多規(guī)模的城市,甚至可以拿去京城,那些達官顯貴都喜歡這些新鮮玩意,越是手工制作,工序越是繁瑣他們越是喜歡。”陸長柏跟著他們進了土坯房,土坯房里就只有一張長桌子,幾把椅子,地板都沒有,就是用干草鋪了鋪,很難想象那么精美的蠟燭竟然是在這種簡陋的環(huán)境里生產(chǎn)出來的。
在他眼中簡陋的土坯房對林出塵他們已經(jīng)算分奢侈了,甚至連村里人都念叨了好久,說林河太寵著他們了,幾個哥兒鬧著玩,竟然還給他們蓋房子了,家庭條件一般的男子成親也就蓋這么兩間房子,給幾個哥兒蓋房子純屬浪費。
林河把孩子寵壞了的傳聞不僅在村里流傳的廣,幾個村子都知道,尤其是給林出塵退親找贅婿、蓋房子開小作坊做生意這些事在附近幾個村里傳的沸沸揚揚,就連縣城里都知道了,不過都是反面?zhèn)髀劊恢浪麄兇謇锴闆r的人還產(chǎn)生了一些齷齪的想法,他是不是對養(yǎng)子有別的心思?后來聽說他從小就喪失了生育能力,定的親也取消了,后來好不容易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
這么一說,那些人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是生不出孩子來,腦子出了問題,不然也不能對一個不值錢的哥兒這么好……就好像這樣說他們心里就能平衡一些,他們一群男人被爹娘這樣對待正常,但是一個哥兒憑什么?尤其是林河還比他們有錢,要是身體沒有疾病,這群男人很有可能因為嫉妒去做出些傷害林河的事情。
……
陸長柏看到他簡陋的土坯房剛想說你們怎么不找趙員外投錢,蓋幾間像樣點的廠房?話到了嘴邊,就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箱子,箱子里是用紙包好的蠟燭。
蠟燭被小心翼翼的包在里面他沒有看到,但是看到了包在外頭的宣紙震驚到了:“你們怎么用這么名貴的宣紙包蠟燭?這宣紙比蠟燭貴多了。”
“什么宣紙?那是林哥兒家上茅房用的紙。”一旁的燕哥兒插話,因為平日里他們在燕哥兒家上茅房也用紙,只不過燕哥兒他們用的是之前林家用剩下的草紙,林出塵用的是最近葉謙良造出來的紙,在燕哥兒眼里,葉謙良造出來的紙只不過更白一些,更細膩一些,紙不都是紙么,又沒做出花紋來。
林河走之前這紙還沒有做出來,他看過葉謙良上一次造的紙,以為這一次工序雖然多了,到那時能造出來類似草紙的紙就不錯了,沒想到竟然能造出這樣細膩雪白的紙出來。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觸感細膩,顏色雪白,比他平日里用來書寫的還要好許多,“你們用這個上茅房?”
“上次相公做了一摞,大部分揉皺了用來上茅房,剩下一部分用來寫字記賬之類的,這次山上的樹砍下來不少,我讓他們把樹皮幫忙扒下來,用來造紙,下次多做一些,夠咱們家一年用的。”
“這是你做的?你竟然會造紙?還是這種上好的宣紙?”陸長柏震驚了,其實他想抓著葉謙良的肩膀用里搖幾下,罵一句暴殄天物!
“會造紙,之前在書上看過,自己試著做了兩次,沒想到就成功了。”葉謙良平淡的說,可是在陸長柏的眼里就是在凡爾賽。
“你看的什么書?那本書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沒有看過?”陸長柏雖然是商賈之家的孩子,但是從小讀書寫字一點沒有比別家孩子馬虎,他看過的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怎么沒有見過哪本書有寫教人造紙的?
“忘了。”葉謙良不知道他在激動什么,其實葉謙良對這次造紙還是很不滿意的,他想造的是柔軟的衛(wèi)生紙。
“忘了?沒關(guān)系,就算是書上看到的,應(yīng)當也是你家祖?zhèn)鞯臅桓嬖V我,我也理解,”陸長柏抱歉的說:“是我唐突了。”
“沒關(guān)系,這也不怪你,是我失去了以前的記憶。”葉謙良面不改色的說謊。
陸長柏以前只聽說林家招了個贅婿,是用三十文錢從人牙子手里頭買回來的病秧子。
按照他商人的思維來看,便宜沒好貨,估計就是個草包廢物,還是個病秧子,沒兩天就死了,誰知道過來一看,這人不僅高大健壯,還會這么多技能,連造紙都會。而且陸長柏之前跟著自己爹進京送貨,也見過達官顯貴,在京城里隨便走在大街上都能遇見王公貴族,更不用說那些官員們了,一抓一大把,他們身上的氣度一看就跟平民百姓不同,讓他覺得奇怪的是,葉謙良舉止氣度不輸城里的那些王孫貴族們。
他好奇的順著話題問了一下葉謙良的身世,像是閑聊一樣,林河也就順嘴說了,把葉謙良家里是山溝溝里的農(nóng)民的事說了,多的也沒有說,什么三十文買的,什么自己花了多大力氣把人治好等等的都沒有說。
可是陸長柏卻更加疑惑了,哪里的山溝溝里能養(yǎng)出這樣氣度的男人來?真是山溝溝里飛出個金鳳凰不成?他在腦子里過了一遍這話,覺得說出來不合適,就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們準備賣紙不?如果不想賣,或者是生產(chǎn)不過來,能不能把配方高價賣給我?這些天我聽說你們家把養(yǎng)豬的技術(shù)賣給了你們村的一個村民,他不僅給了你一筆錢,還給你分紅,現(xiàn)在縣城里所有酒樓里用的豬肉都是他們家養(yǎng)的,要不然咱們也用這種模式,我給你分成,細化到每一張紙。”
“我們準備開造紙廠,你可以像趙員外一樣入股,我們負責管理、制造,你負責運輸、售賣,到時候按照股份分成。”葉謙良選擇將劁豬的手藝賣給了王瑜鑫,是因為劁豬是個費時間的活,他不能在家里做,需要到人家家里去,這一來一回的路程就耽誤不少時間,而且現(xiàn)在沒有冰箱,沒有冷鏈運輸,豬肉最多就只能運送到縣城里去賣,收入有局限性,可是紙張不同,更方便運輸,不怕壞可以賣到全國各地去,這個利潤就高了,他不可能將這么賺錢的生意讓陸長柏買斷。
陸長柏又摸了摸那紙張,愛不釋手:“成交。”
“這紙張制作時間長,工序復(fù)雜,你再好好想一想,不如先拿個三四張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再說。”葉謙良勸他。
陸長柏擺手:“不必,家里生意上的事情我做的了主,要不是你們買山藥開蠟燭廠的時候我還昏迷著,這個投資我必須得有我一分,現(xiàn)在蠟燭都被趙大哥給搶先一步了,要是我走了再來,這一來一回就是好幾個月,到時候就被別人搶先了。”
做生意等不得,一念之差就有可能把大好的機會讓給了別人。
他說完還立刻從懷里掏出銀票:“我這次走的匆忙,只帶了二百兩,先投到你們這,你看看夠不夠,要是不夠,我先打個欠條,或者我去找我的趙大哥借。”
之前趙員外投資蠟燭廠買山就花了二百多兩,員工的工錢和樹苗的種植的錢七七八八加起來不少,造紙廠也要種樹,開廠需要場地,紙不像蠟燭,這么個小土坯房幾個哥兒就做了,造紙是體力活,場地要大,工人要有力氣,花費只會比蠟燭廠更多,但是現(xiàn)在宣紙價格高,這么上等品質(zhì)的價格更貴,要是運送到京城能炒到天價,而他從造紙廠進貨的價格是統(tǒng)一的價格,他運送到江城賣是一個價格,賣到京城又是另外一個價格,而無論高了多少,都是自己的。
一旁的燕哥兒聽到他連這么大的事情都能自己做決定,隨隨便便就掏出了二百兩銀票,說明陸長柏在家里說一不二。
第0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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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要花費多少錢, 我大致算了個價格,造紙廠用水比較多,我之前看好了一片河邊的地, 可以用來開場,至于樹木問題可以在趙員外那座山上種, 但是那座山是趙員外投資的, 一碼歸一碼, 你可能需要花一筆錢租用山上的位置種樹。”葉謙良跟他說, “現(xiàn)在別的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就是河邊的那片地那家人不賣,要是換個偏僻的位置,取水比較復(fù)雜, 要是挖個水渠建個水車引水過去, 又是一筆開銷。”
“我可以去嘗試一下, 這輩子還沒有我不成的事。”陸長柏覺得越困難的事情越有挑戰(zhàn)性, 很對他的胃口, “正好我準備在村里住兩天,把這件事落實了, 然后我再運送蠟燭離開。”
“還這輩子, 你不是才十七歲么。”葉謙良吐槽。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這是我這輩子都會遵守的宗旨。”陸長柏就是那種越戰(zhàn)越勇的人,從他騎馬摔下來還要繼續(xù)騎馬這一點就能看的出來。
本來晚上林河想要留陸長柏在家里吃飯, 可是陸長柏卻說他們家都是哥兒不方便, 他來村里錢跟趙員外說好了,就住在趙員外的親戚家。
趙員外的親戚是個四十多歲的老漢, 家里人都意外去世了,就剩下他自己孤零零一個, 算是趙員外家遠房親戚,每年趙員外都要到鄉(xiāng)下來他家住一段時間,過年過節(jié)也會接他去縣城里住,順便接待一下趙員外家的家丁或者是陸長柏這樣的朋友。
趙員外每年會給他一筆錢,也會送不少東西過來,他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本來今天是來看蠟燭的,看完了之后明天一早陸長柏就要帶著蠟燭走了,可是今天又多了個宣紙的合作要談,蠟燭的事情就先放下了。
不過這個生意基本上已經(jīng)算是定下來了,走的那天再檢查算錢就可以了。
只不過陸長柏已經(jīng)把身上的錢給了葉謙良投資開場了,估計蠟燭的錢都沒有,他想著一會到了趙員外的親戚家之后,讓身邊的小廝給趙員外送信,讓他借自己錢,至少把蠟燭錢給結(jié)算了,第一次合作賣蠟燭就賒賬,太說不過去了。
陸長柏從院子里出去的時候,看到一個長相可愛的哥兒正站在他的馬旁邊,還要伸手去摸馬的臉。
他趕忙出聲阻止,“小心,追風性子烈,愛踢人。”
“他叫追風?名字很帥氣。”燕哥兒伸手摸了摸馬兒,馬兒只是打了個響鼻,并沒有踹人,“看來它挺喜歡我,這還是我第一次見馬長什么樣,以后能借我騎一下嗎?”
“有機會,”陸長柏過去牽馬,“不過也要看看追風愿不愿意,除了我之外,它從來沒讓其他人騎過。”
“它很喜歡我,說不定能愿意讓我騎。”燕哥兒笑容明媚的看著他。
陸長柏被這笑容晃了眼,他去過不少地方,但是從沒見過這樣膽子大的哥兒,還是鄉(xiāng)下這種地方,對男人說話還對男人笑,不過卻不是那種下流的勾引,而是干凈的純潔的,沒有任何雜質(zhì)的。
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哥兒對他很有吸引力,在他眼里燕哥兒比那些大家閨秀好太多了。
葉謙良說要送他過去,林出塵跟燕哥兒也不方便過去,就在家里等著。
去的路上,葉謙良又跟陸長柏聊了聊,問了問對方的家里的情況。
陸家在江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商人,生意做的很大,他家族人多,叔伯就有七個,都住在一個大宅子里,然后他爹排行老大,他算是家里的嫡長子,原本有個妹妹后來沒了,母親在他們兩個小時候就沒了,他爹給他們?nèi)⒘撕竽铩?br />
葉謙良將人送到地方之后折返回家,將這件事說給了林出塵,燕哥兒還沒有走,他就把剛才打聽的事都說了。
燕哥兒沒想到他還挺機靈的,一點都傻,他還跟林出塵說:“你相公哪里是傻子,這是人精啊,我還以為他就是單純的送人,沒想到還打聽了這么多事情。”
“傻子會做蠟燭會開造紙廠嗎?”林出塵望了葉謙良一眼,他不得不承認葉謙良很聰明,會做很多東西,而且在床上的時候也精明著呢,經(jīng)常引誘著他叫一些羞恥的詞語,還會引誘著他做出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動作……
但是某些時候還是傻傻的,不過他現(xiàn)在就喜歡對方那種傻勁。
他趕忙甩了甩頭,將那些不健康的想法從自己腦子里趕出去,“他們家人口多,大宅院里本來就復(fù)雜,張水一家三口都斗不過,更不用說他們一大家子人了,而且他還有個后娘,雖然沒見過他后娘是怎么樣的人,但是咱們不能用下半輩子去賭。”
燕哥兒垂著頭聽他說完所有的話,越聽越想哭,他對陸長柏很有好感,陸長柏是他只在書中才見過的男人,現(xiàn)實中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滿足他對婚姻和愛情的幻想,可他看到陸長柏的第一眼就動了心。
剛才他說騎馬,其實他腦子里已經(jīng)幻想著對方跟他一起騎馬時候的畫面了,其實他剛才都想到了,對方家大業(yè)大,怎么可能娶他一個鄉(xiāng)下哥兒,而且自己爹娘想都不用想,肯定不同意。要是陸長柏能像話本子里那樣帶著自己私奔就太浪漫了。
不過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話本子里的劇情是話本子里的劇情,他還是分的清楚的,尤其是他得知對方家大業(yè)大,家族勢力龐大,再加上陸長柏一看就是更看重事業(yè)而非感情之后,他的夢就徹底破碎了。
還好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還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他也沒有跟對方說什么,一切都沒有開始,一切也都來得及。
之前他在家里時,覺得爹娘不讓自己做生意,處處管著自己,自己的爹還經(jīng)常打人罵人,這個時候張水出現(xiàn)了,還騙他說不會阻止他做生意,他立刻就從家里這個火坑跳進了張水家的火坑。
自己爹娘再怎么樣也不能打死自己,可是嫁到張家就不一樣了,他現(xiàn)在看張水,感覺張水很變態(tài),那天他都去對方家里罵他爹娘了,他竟然也能偽裝成老實人的樣子跟大家裝可憐說不怪他,還說娶了他之后會好好對他,用愛感化他,說了許許多多惡心人的話,可是在沒人的地方又威脅他,說等著成親后要他好看。
等到成親之后,還不是張水一家想要怎么揉捏他就怎么揉捏他。
他感覺自己總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外一個火坑,也許從最開始自己有了靠男人拯救的想法就是錯的。
林出塵見他失魂落魄的離開,上去扶他,想要跟他一起想辦法。
燕哥兒對他擺擺手:“我沒事,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我再想想,再想想,還有時間的。”
明明都是重活一次的人了,卻還是沒有辦法想到兩全其美的方法,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普通人罷了,要是很厲害的人,也不會重生了,他上輩子就能把日子過明白了,自己不會死,自己爹也不會死……
林出塵看著燕哥兒瘦小的背影,痛恨自己為何這樣的渺小,如果很強大,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想改變什么就改變什么就好了。
葉謙良抱住脆弱的他:“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封建禮教,封建制度壓的人不能自由自在的活著,只能跟爹娘挑選的人成親,就算是皇帝,也被這種制度裹挾著,你一個哥兒又能改變什么,不要把什么都攬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一早,村里亂成一團,好多人嚷嚷著往河邊跑,聽說燕哥兒掉河里去了,他跟著他娘去洗衣裳然后就掉進水里了,他家里人第一時間將他救了上來,村里沒人瞧見他落水的樣子,可就算啥也看不到,還是有不少人跑過去湊熱鬧。
燕哥兒落水之后昏迷不醒,原本應(yīng)當?shù)谝粫r間送去林河那邊救治,可是他爹娘卻怕他這幅濕漉漉的樣子被村里人看到失了名節(jié),先抬著人回了家,把衣裳換了,頭發(fā)擦干凈,這時候林河早就聽到村里人的喊叫聲,先一步到了他家,可是到了燕哥兒家的時候,卻被阻攔在了門外。
“都什么時候了,還鎖著門,你們不想要燕哥兒活命了?”林河氣的直踹門。
可是他家門比較結(jié)實,他和葉謙良踹了半天都沒有踹開,后來葉謙良正準備去拿扶著把門鎖給砸開的時候,燕哥兒他娘才終于把門給打開了。
她滿臉歉疚的說:“實在不好意思林大夫,剛才我家哥兒那副樣子實在是沒有辦法見人,寧愿他死了也不能讓他丟了名節(jié),這一點林大夫你體諒一下……”
她在這啰啰嗦嗦的說了半天,好像在解釋著自己并不想耽誤救治時間,她都是為燕哥兒好,可是她這樣解釋更顯得自私,這種救命關(guān)頭,每分每秒都至關(guān)重要,耽誤不得,可她覺得不要讓人誤會自己比燕哥兒的命還要重要。
她才開口說了兩個字,林河就推開他進了屋,沒空聽她在這里羅里吧嗦的說話。
林河給燕哥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燕哥兒并沒有生命危險,跟常人無異,除了一點……
燕哥兒好像把他給的藥喝了……
第0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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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哥兒悄悄睜開眼睛, 看到自己娘沒有發(fā)現(xiàn),瞧瞧對著林河眨了眨眼睛,一旁的林出塵正爹的忙, 也看到燕哥兒對著自己眨眼睛,一瞬間他非常心疼, 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得知燕哥兒在裝暈, 只是喝了藥之后, 更加控制不住情緒哭著跑了出去。
他們哥兒的命怎么就這樣的賤,那些男子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什么,想藥讀書就去讀書想要經(jīng)商就可以經(jīng)商,家里總會給出無條件的支持, 可是他們哥兒想要做生意, 卻要經(jīng)歷千萬條阻攔, 逼不得已時還要用上這種手段。
憑什么?他們做哥兒的到底比男子少了什么?要說少什么, 倒不如說是多了什么, 他們甚至還能懷孕生孩子,那些男子哪個不是從哥兒和女子肚子里爬出來的, 可是最終卻成為壓迫女子哥兒的最大元兇。
他跑到門口,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扶著門框干嘔了起來,圍觀的村民們見他這樣, 更加議論紛紛。
屋里什么樣的情形他們進不去瞧, 但是看到林出塵這種反應(yīng),“燕哥兒怕是不行了吧?”
“多好的一個哥兒, 怎么洗個衣裳就沒了,他下個月還要成親啊。”
“誰讓他脾氣這么大了,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這是懲罰他呢。”
“洗個衣裳也能淹死,真是笨,活該。”
“張家人呢?怎么沒過來?是不是不知道?快去叫他們家人過來看看啊。”
“全村人都知道了,他家人能不知道?不會是覺得燕哥兒要死了,不肯過來吧?縮頭烏龜,一家子窩囊廢。”
“剛才燕哥兒落水的時候你瞧見了沒有?他那身材如何?你們說燕哥兒脾氣那么差張水還非要娶他,是不是因為他那身材特別有料啊?”
……
林出塵本來就覺得惡心,聽著他們嘈雜的聲音,更加惡心,吐了個昏天暗地。
葉謙良扶著他,想要把他帶回去休息,可是林出塵氣不過,抓起門旁邊掛著菜干扔到圍觀人群的身上:“滾!你們都給我滾!燕哥兒還沒死呢,你們誰再咒他,就先死全家,還有你們,你們!”
他挨個往他們身上扔東西,把周圍人嚇得夠嗆,“林哥兒平日里聽溫和一個人,今天怎么了?瘋了這是?”
“看來燕哥兒是真不行了,不然林哥兒也不能瘋成這樣。”
“你打我們做什么?又不是我們把他推下河的,你沖我們發(fā)什么火啊?不會是平日里在家里對贅婿相公發(fā)火習慣了,在外頭也這樣作鬧?”
“我發(fā)現(xiàn)每次遇到事情,總有你們這七八戶人家站出來說些難聽的,”葉謙良將這些人都記在心里,“我來村里已經(jīng)有半年多了,每個人的長相和名字我都記住了,以后你們和你們的家人生病,我爹不會給你們救治,而且我們家果斷時間要開一家造紙廠,準備招工,你們也休想過來。”
村里大部分人還是靠種地為生,家里兄弟多的會分出來一兩個去縣城里做工,或者做點小買賣什么的,可是這七八戶人家葉謙良記得,上次招工種樹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就過來詢問過要不要人,被燕哥兒果斷拒絕了,葉謙良甚至懷疑這幾個人就是報復(fù)燕哥兒才故意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他們本來就壞,就算燕哥兒上次沒有拒絕他們,他們照樣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果然,葉謙良說出不招他們之后,他們的臉色更難看了,不招他們倒是沒什么,但是招了別人,就意味著去做工的那些人家比他們家賺的更多了。
上一次林家招人種樹,那一批人本來是村里最窮的一批人,現(xiàn)在這批人每家都有三五個人去種樹,一家子一個月就多了三五錢的收入,很快就要超過他們了,他們以后還怎么用居高臨下的目光嘲諷那些人,他們能不急么。
這幾個人正要反駁,就被其他村民圍住了,“你們嘴上積點德吧,人家林大夫還在里面沒出來呢,說明人還有救。”
“就是說,人還沒死呢,你們就詛咒人家,確實不得好死。”
“燕哥兒剛才掉進水里的時候沒人瞧見,你們又造什么謠?”
“燕哥兒人不錯,熱心腸,平日里沒少幫助村里人的忙,怎么到你們嘴里變成了掉進河里是老天的懲罰了?我看老天最該懲罰的人就是你們。”
……
其實剛才就有人反對他們幾個人的言語,可是他們聲音太小,別掩蓋住了,剩下的人心里雖然不服氣,覺得他們這幾戶人家嘴巴毒可惡,可是卻不敢說出來,不想惹麻煩,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現(xiàn)在聽到葉謙良說馬上要開造紙廠了,要招工人了,肯定要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畢竟上次種樹的事還挺讓人眼紅的。
那幾個人頭一次被人圍攻,不服氣,想著罵回去,可是卻抵不過半個村子的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們給淹死了。
正好這個時候林河出來了,所有人就都安靜了下來,等著聽林河說情況。
林河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這一嘆氣,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想著燕哥兒不會真的沒了吧,他還那么年輕,小小年紀就這樣死了……
以后得告訴自家的孩子,不要在河邊洗衣裳了,還是用井水洗衣裳吧。
一旁的燕哥兒爹心里有些難受,但是更多的是慶幸,還好燕哥兒死之前沒有讓人看到濕身的樣子,不然他們家就丟大人了。
燕哥兒的奶奶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哭著喊著:“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勸你早早嫁人,在家里多留兩年又能怎么樣?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還那么小……”
周圍又開始變得嘈雜一片,林河抬了抬手,眾人瞬間又安靜下來,等待著他下達最后通牒。
林河猶豫片刻,還是將結(jié)果說了出來:“燕哥兒沒有死,就是受了些傷。”
他沒有說勸,只是留了些藥給燕哥兒家里,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河把結(jié)果告訴了燕哥兒的娘,燕哥兒的臉心說這種話怎么能對外說,說了之后燕哥兒還怎么嫁人?不管能不能生孩子,先嫁過去再說,等成親了,對放想反悔也沒有辦法了。
至于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說,先拖個五六年,沒準張水家通情達理,包養(yǎng)個孩子當自家孩子養(yǎng)也說不準。
燕哥兒的娘還在燕哥兒的床邊勸他:“剛才我求了林大夫不要說出去,你也要往外說,先瞞住張家,到時候再勸張家收養(yǎng)個孩子,其實收養(yǎng)的孩子也沒什么不好的,你看看林哥兒,他就是被收養(yǎng)的,多孝順啊……”
燕哥兒越聽越心寒,身體冷的發(fā)抖,比剛才掉進河水里還要冰冷,他不想嫁到張家去,他都做了這么多了,竟然還是無法擺脫那一家子嗎?
他是個好端端的哥兒嫁過去都沒辦法過好日子,更不要說真的嫁過去了,而且這個不能生孩子是假的,他嫁過去還是要生孩子,他不想給張水生孩子。
他猛地做起來,忽然大喊了一句:“娘,林大夫說的是真的嗎?我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嗎?”
燕哥兒的娘嚇得愣住,趕忙去捂他的嘴,可為時已晚。
第039章 第 39 章
39
屋外頭都是人, 燕哥兒嗓音清脆,這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聽到了燕哥兒不能生孩子的事。
“這可是天大的事, 不能生孩子的哥兒還不如死了算了。”
“燕哥兒這以后要怎么活啊?燕哥兒他奶奶,你趕緊進去看著, 別讓哥兒想不開輕生了。”
“馬上就要訂婚了, 真可惜啊, 張家還能要他嗎?”
“張家人都挺仁義, 不可能因為燕哥兒不能生孩子就拋棄他吧。”
“無后為大,就算再怎么仁義也不能不孝順……”
大家都在擔心他不能嫁人了,這個時代的思想就是這樣,哥兒不能嫁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要是別人家的哥兒發(fā)生這種事, 肯定就一頭撞死了, 他們是真心實意的怕燕哥兒會想不開。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知道燕哥兒的性子, 他一直都跟別人家的哥兒不一樣, 別人家的哥兒都把嫁人生子當做一輩子的夢想和事業(yè),可是燕哥兒卻不把嫁人當一回事, 為了不嫁人甚至跑到了張水家里去罵人家的爹娘去。
這次燕哥兒不能嫁人了, 說不準他還挺高興呢,只不過這燕哥兒也拎不清,人家林哥兒成親了, 有自己的相公以后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老了有人養(yǎng)老,他不想成親, 以后沒有自己的孩子老了怎么辦?
他一個哥兒,賺再多錢又能如何?又不能自立門戶, 最后還不是要被兄弟家的孩子把家產(chǎn)搶走,把人趕出去?賺再多錢也得跟別人,要是他們,肯定不會選這條路。
可現(xiàn)在燕哥兒出了這件事,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就只能選擇注定悲慘的路了。
雖然林出塵走了,但是他們清楚的知道燕哥兒不能生育之后嫁不了人了,說不準以后就要在蠟燭廠、造紙廠繼續(xù)工作了,燕哥兒總說廠子開起來之后林出塵做廠長他做副廠長,當初大家還在懷疑,這廠子能開起來嗎?就算開起來了,燕哥兒也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在家相夫教子,以后都沒有辦法出去工作了,還怎么當副廠長。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林哥兒跟燕哥兒的關(guān)系,這個副廠長非他莫屬了,他們以后還想去造紙廠上班,還是少說些讓燕哥兒聽了不爽的話吧。
只有零星幾個人說了對燕哥兒嫁不出去的擔憂,其他人要不然是保持沉默,要不然就是詢問燕哥兒身體情況,讓他好好養(yǎng)養(yǎng)身子,千萬不要想不開,以后廠子還得靠著他呢,讓他快點好起來,林哥兒還等著跟他一起開廠子呢。
燕哥兒聽到有不少人喊讓他趕快好起來去開廠子,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吧,至少他們面上都要看自己臉色了,因為他們以后要靠著林哥兒家的廠子,而自己這個副廠長在他們眼里也是有分量的。
雖然以后都不能嫁人了,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好受的,但是人生就是這樣有舍有得,總不能什么好事都被自己碰到吧,失去一頭就得得到一頭,以后他定要做出一番事業(yè),成為全國最厲害最會做生意的哥兒。
張水聽說燕哥兒落水之后沒敢過去,他怕人真的死了,這人雖然內(nèi)心陰暗,但是窩囊是真窩囊,膽小也是真膽小。
他害怕看到死人,看一眼都要做噩夢。他之前一直在村里人面前裝深情,要是燕哥兒死了,村里那么多人瞧著,他真去了燕哥兒家,還不得撲到燕哥兒身上哭一會,然后再裝過去,看死人他都受不了,更不要說碰死人了,還不如等人過來問的時候騙他們說自己聽到消息,在家里暈倒了。
張水他爹說:“就算人沒死也不能過去,如果病了,咱們家是不是得拿錢幫治?”
“都還沒過們呢,憑什么咱家給治?”張水他娘說。
“咱們兩家這么多年交情了,逢年過節(jié)都互相送禮走動,就算倆家孩子沒有定親,也該給送點東西過去,更別說定親了。”張水他爹說。
“他家孩子那德行,我就不同意他進門,以后趁早斷了來往吧,這婚事也別定了。”張水他娘說。
“你們說,他會不會為了延遲婚期故意跳水裝病?”張水覺得燕哥兒什么事都做的出來,“我還是過去瞧一眼吧。”
他在家里又等了一個來時辰了,如果燕哥兒真的死了,早就有人跑到他家來說了,這么久還沒來,說明還沒死,他過去瞧瞧,燕哥兒越是抗拒嫁給他,他越是想把人娶回來,他太想看到成親當晚燕哥兒的表情了。
可是他剛出門,就有人跑到他們家來分享燕哥兒沒有生育能力的事情了,他們不是好心過來告訴張水,就是為了看熱鬧。
果然張水聽到這個消息后驚得好久說不出話來,人都傻了。
這樣的哥兒,絕對不能要了……、
真可惜,他計劃的那些用在燕哥兒身上的手段全都用不上了……
張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房間,把自己關(guān)起來,誰叫他都不出來,后來是張水的爹娘去燕哥兒他家退的親。
村里人都說張水這是感情受傷了,真可憐……
燕哥兒聽到這些傳聞就忍不住想笑,明明是自己落水了,又不是張水落水了,這些人可太會心疼男人了。不過跟張家退親還是意見開心事,要不是還裝在裝病,他真想跑去林家跟林哥兒慶祝一下。
……
陸長柏今天想著去林家繼續(xù)商討一下造紙廠的事情,比如規(guī)模、場地人工成本這些都得談,造紙不僅要用樹皮,還要用石灰,其他材料倒是不清楚,石灰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因為當時林河去買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
不過造紙這種技術(shù)活,不是知道用什么就能做出來的。
陸長柏正要出門,就看到村里人都往一個方向去,本來以為村里有什么活動,結(jié)果趙員外家的親戚跟他說村里有個哥兒落水了,聽說命是保住了,但是沒了生育能力。
陸長柏正感嘆著哥兒命不好,竟然遇上這種事了,就聽聽到趙員外的親戚說:“這人你也見過,就是昨天在林家看到的那個燕哥兒。”
“燕哥兒?”陸長柏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那個笑容明媚的哥兒,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fā)生在他身上,“是他?趙叔你沒騙我吧?”
“這種事我哪能跟你開玩笑?他今年剛訂了親,原本快要成親了,現(xiàn)在這婚事怕是也要散了。”趙叔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憐這個哥兒的命運。
陸長柏心里也不好受,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他對燕哥兒的印象深刻,那么開朗的一個哥兒遇到這種事,不知道會不會被這件事打擊的一蹶不振,會不會想不開……
陸長柏跟趙叔說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其實是偷偷順著人群去了燕哥兒家附近看了看,他一個外地人,又是個男子,不可能進去看燕哥兒,就連表達一句對燕哥兒的關(guān)系都有可能被人誤會,給燕哥兒引來殺身之禍。
陸長柏在村里留了一陣子,幾乎天天去林家,可是好幾天都沒有見到燕哥兒,估計是在家休養(yǎng)身體吧,出了那么大的事,哪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
他先是去了林家商量造紙廠的事情,然后又看了一下香薰蠟燭,幾個哥兒的手藝不錯,還在磨具上做出了改良,之前他看過的香薰蠟燭樣品就是普通蠟燭的造型貼花,可是現(xiàn)在的蠟燭改變了造型,雖然更加細了,但是是下頭粗上頭細的造型,跟傳統(tǒng)蠟燭有了區(qū)別,再加上顏色上添加了植物色素,做成淡綠色,上面貼上了粉色或者紅色、紫色的小干花,看著像是一個玉石雕刻出來的似的。
而且不僅僅有淡綠色的,也有白色的加干花,或者是粉色的加干花。
“這些顏色是怎么弄出來的?”陸長柏忍不住問,問完之后又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這是你家的秘方,我不該問。”
葉謙良也不可能告訴他,“那塊場地的事,你跟他們家去談過嗎?”
“談了,已經(jīng)有所松動,我提高了價錢,他們家還有一個條件,就是想在造紙廠開起來之后,他家兒子想來造紙廠當個小管事,管理的事情你來定,我不好插手,所以過來問問你。”陸長柏說。
葉謙良是見過那家人的,人不錯,他家的兒子也是個機靈的,“可以,要是管理的好,咱們也省心,如果他管理不好,隨便分他倆人,管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還以為你會為了原則拒絕他,到時知道輕重,不是那種很軸的人,懂得變通。”陸長柏在村里住的這幾天總聽人說林家招的這個贅婿是個傻子,可是接觸幾天之后發(fā)現(xiàn),這人談吐得體,思維邏輯都比正常人強許多,他要是傻子,那還有聰明人嗎?
陸長柏從懷里掏出五張一百兩的銀票給他,“這是我先從趙大哥那邊借來的,地差不多要二百八十多兩,其他的用來買蠟燭和開廠子用。今天就把契書簽了吧。”
第040章 第 40 章
40
蠟燭以八十一根的價格批發(fā)給了陸長柏, 之前香薰蠟燭的定價在六十文,但那就只是普通蠟燭貼上花,這次磨具做出了改良, 還做了染色,價格就加到了八十文一根, 將近一錢銀子一根的價格, 比普通蠟燭的批發(fā)價格貴了六十文。
但是普通蠟燭批發(fā)價格二十文, 能賣到三十文一根, 就算大城市也就只能再多個三五文,沒有太大的提升空間了。可是香薰蠟燭卻不同了,這是個新奇玩意,貼花工藝比較簡單, 可是這顏色加上香味就不是一般人能參破出來了。
這香薰蠟燭里的香薰味道是葉謙良收集花朵進行提煉, 提煉出了精油加在蠟燭里。
除了香薰蠟燭, 以后他還想液體香薰, 用玻璃瓶裝, 里面放上干花做裝飾,不過現(xiàn)在想那些還有些遠, 先把這兩個廠子開好了, 賺到資金之后,下一個廠子就不叫別人投資。
“你家已經(jīng)在山上種樹,蠟燭的材料怕是瞞不住了, 你家每天找人在家劈柴, 又是煮又是用模具,具體流程很快就會讓人參破, 你還是盡早在村里召集員工,多招一些, 不僅要做香薰蠟燭,普通蠟燭我以后也可以給你運出去賣,等村里人都來你家當員工,適應(yīng)了拿工資的生活,就沒有幾個人愿意冒風險自己做蠟燭去售賣了。”陸長柏給他出主意。
“現(xiàn)在縣城里的蠟燭供應(yīng)已經(jīng)被我們家壟斷了,其他人去縣城賣蠟燭除了擺攤零賣,沒有辦法給人送貨,除非他們壓低價格,這樣算來不如來蠟燭廠拿工錢賺的多,要是他們零賣,多我們家的廠子造成不了什么太大影響。”葉謙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而且他之前看過的資料較多,會做的東西也多,就算這生意全部被人搶走了,他也無所謂,可以換下一個做。
陸長柏離開的時候都沒有看到燕哥兒,不由得有些失落。
“路途遙遠,下次來要幾個月之后了,希望下次來可以看到這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陸長柏說罷翻身上馬,離開村子前回頭張望了一會才離開。
林出塵從燕哥兒家回來那天身子就不怎么好,總是很疲憊,還吐過幾回,他覺得不對勁,自己給自己把脈看了看,這一把脈才發(fā)現(xiàn),竟然懷上了……
他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臟,激動地來回踱步,想要跑去跟爹說,跟葉謙良分享這個好消息,可是燕哥兒才出這種事,他就懷上了,雖然他知道燕哥兒聽了這個消息后會替他高興,他也會讓燕哥兒來當孩子的干爹,可他還是猶豫了。
要不然再等兩個月吧,村里有個習俗,懷孕前三個月不要說出去,不然孩子容易保不住。
但是要怎么告訴葉謙良?還怪不好意思的……
這幾天葉謙良每天都要跟陸長柏談工廠談生意,畢竟這個年代封建,林出塵一個哥兒不能跟陸長柏接觸太多次,那天大家都在說了幾句話,后面就算葉謙良在,他也不能經(jīng)常接觸陸長柏這個外村男人,不然村里人會說閑話。
這幾天他看葉謙良太忙了就沒有說,等到陸長柏走了之后,葉謙良說以后蠟燭廠林出塵和燕哥兒他們開,造紙廠他來管理,這幾天就選址,把蠟燭廠的廠房給蓋起來,通知村里,把村里的婦女哥兒都召集起來報名,想來的都可以過來工作。
蠟燭廠除了種樹之外一直都是哥兒和嬸子們,從來沒有男人,就連葉謙良都為了避險不去他們的小作坊,以后開了廠子之后,也是一樣。
林出塵一想,先把人招了再說自己懷上孩子的事告訴葉謙良吧。
結(jié)果晚上吃飯的時候沒啥胃口在,林河看他這幾天都蔫蔫的,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給他診脈,林出塵還來不及收回手,就被他爹把脈象給摸透了。
“是喜脈啊。”林河驚喜的將筷子拍到桌子上。
葉謙良頭一次看到林河這樣失態(tài)過:“什么是喜脈?”
“傻小子,喜脈就是……”林河看向林出塵,“你自己跟他說。”
林出塵本來還想著過幾天再說,猝不及防被爹說出來,臉也紅耳朵也紅,害羞的垂著眼睛不敢看他。
林河忍不住看著他這反應(yīng)傻笑:“平時不是挺會說的,這種時候怎么說不出話來了?你們倆有孩子了。”
“孩子。”葉謙良聽到這話瞪大了雙眼,目光下移看向了林出塵的肚子,他的小人類懷上孩子了,他們馬上就會有可愛的小寶寶了。他激動地想去摸摸他的肚子,被林出塵把手給拍開了,他這才想起來,林出塵給他定的規(guī)矩,在外面不能動手動腳。
“嗯,我?guī)滋烨熬桶l(fā)現(xiàn)了,就想著燕哥兒才發(fā)生那件事,雖然他不是真的不能生孩子了,但是還是等一等再說吧,再等兩個月再往外說吧,你們一定要保守住秘密。”林出塵看向葉謙良,感覺葉謙良看向他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別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家有喜事。
“不過燕哥兒都在家里待了好一陣子了,明天我去他家看看,別讓他裝病了,過來工作吧。”林出塵這幾天也去過燕哥兒家里,不過他每次去都被燕哥兒的爹娘給趕出來,他們說都是他克的燕哥兒,才讓燕哥兒遇到這些事情,他真怕燕哥兒爹娘不讓他們接觸了。
以后燕哥兒不能嫁人了,別再連蠟燭廠都不能來了,那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林河攔住他:“你還是別去他家了,他爹娘現(xiàn)在脾氣沖的很,別再推搡你,你現(xiàn)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要避開這些危險。”
“不如讓幾個嬸子過去勸勸他爹娘,他爹娘最好面子,別人說什么是什么,你去說什么他們都不聽。”葉謙良也擔心林出塵去他家遇到危險。
畢竟是燕哥兒的爹娘,他爹娘對他不好,別人不好插手,為了幫助燕哥兒把自己的孩子給弄沒了,得不償失。
“也對,雇傭幾個嬸子時想的不就是這些事上能用得上她們么。”林河也勸林出塵。
林出塵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來之不易,這可是他們成親后每天晚上辛苦得來的,而且這是他第一個孩子,他要好好保護,“我明天去跟幾個嬸子說說。”
當天晚上,林出塵想干什么葉謙良都小心翼翼的護著他,他想去刷碗被葉謙良攔著,“以后家里洗完、做完的事都交給我,你就別做了。”
“你會做飯嗎?”林出塵知道他烤蛋糕還不錯,但是做飯他還是不放心,“誰家哥兒懷孩子的時候不做飯?別說洗衣做飯,還有下地干活的呢,還有干農(nóng)活的時候忍不住直接生在地里的,我就做個飯而已,你不用搶著來。”
“我不管別人,我就管你,”葉謙良想了想自己做的飯,別把人給吃流產(chǎn)了,“要不然請個嬸子來家里專門給你做飯。”
“咱們就普通小老百姓,哪里還要請人來做飯,傳出去讓人說閑話。”林出塵覺得做飯而已,自己沒有那么嬌貴。
“誰愛說就讓他們?nèi)フf,以后咱們都開廠子了,你是廠長,當廠長的人,還不能請個人來做飯?”葉謙良以前什么都聽林出塵的,今天這事他自己拍板做決定了。
晚上回屋,他抱著林出塵,耳朵貼在他的肚子上聽了好半天,里面有另外一個更小的可愛小人類了,是他和林出塵的后代,是他們的小寶寶。
林出塵拍他的腦袋,“還不到一個月,你聽什么呢?最多能聽到我肚子叫喚的聲音。”
“你晚上沒吃飽,我去給你做點宵夜?”葉謙良沒等他回答就跑去廚房,給他做了碗面回來。
本來林出塵晚上沒有胃口,現(xiàn)在又餓了,吃了一大碗,吃完飯葉謙良領(lǐng)著他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才回去睡覺。
這個時代晚上沒啥娛樂活動,天黑吃完飯幾本就睡覺了,說是夜宵,吃完也才十點多。
晚上睡覺葉謙良睡得很輕,一會醒來湊過去看看林出塵,臉上總是掛著笑。
后半夜林出塵起夜,一睜眼看到葉謙良對著他傻笑,氣的一巴掌拍在對方胳膊上,“嚇死我了,你傻笑什么呢?鬼上身了?趕緊睡覺!”
……
第二天早上,林出塵跟幾個嬸子說了這事,說給她們放一天的假,把燕哥兒給弄來上班,今天的工錢照算,他還說了,燕哥兒要是不來上班,這個蠟燭廠也開不下去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幾個嬸子一聽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蠟燭廠開起來后,她們的工錢也能翻倍,為了工錢拽也得把燕哥兒給拽過來。
結(jié)果幾個嬸子到了燕哥兒家之后,卻聽到燕哥兒他爹娘說:“燕哥兒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真是丟進了我們的臉面,總不能讓他一輩子留在家里,那我們還不得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所以我們就想著給他找個有孩子的男人嫁過去,給人當后娘也比嫁不出去留在家里一輩子強。我們已經(jīng)看了兩家不錯的,雖然年歲大了些,但是年歲大的男人會疼人,上頭也沒有公爹婆母管著,過去就當家,過去更舒心。”
幾個嬸子聽到這話,紛紛露出鄙視的目光:“丟臉的不是燕哥兒,是你們,從沒見過村里誰家的爹娘比你們還狠心,燕哥兒不會是你們偷來的吧?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是哪兩家,但是咱們村就這些人,年歲大的、沒有公爹婆母的,是不是那幾個五六十歲的?他們的孩子都比燕哥兒年歲大,燕哥兒過去給人家當后娘?人家能樂意?不得擠兌死他?怎么過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