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思維都有一瞬間凝滯。
亂步下手……啊不,下口的速度太快了,他完全沒來得及阻止。
在有RUM虎視眈眈的情況下他的確不能表現出什么異樣,但打斷亂步吃糖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一點點防備,任誰能想到亂步會突然把那個危險物品吃掉了。
現在小學生都不會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了啊!!
降谷零簡直一個頭兩個大,他盡量語氣自然地說:“客人,這是您二位的房間。”
他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恢復了那份服務人員的完美笑容,只不過在低頭和亂步對上視線時,眼里的怒火和不解簡直要竄出來了。
亂步假裝自己沒看見,還非常熱情地又從糖袋子里倒了兩顆糖出來,一顆遞給面前的降谷零,降谷零沒打算接,卻被亂步硬生生塞到了掌心里。
隨后他轉身,直接將糖果往身前一拋,“一個小小的見面禮。”
身后跟著的那人抬手接住了那顆飛過去的糖果,他拿在掌心里端詳一陣,最終沒有像亂步那樣把糖果吃掉,而是收到了口袋里。
這人穿了一身黑色西裝,右眼被一個黑色眼罩遮住,長相普通,甚至僅剩的那只眼睛陰郁地看人的時候無端有種說不出的丑陋。
這位便是黑衣組織之中和阿斯蒂平起平坐的二把手,出身千源家,其父與烏丸蓮耶有舊,帶著千源家的一部分財產離開京都之后投奔了烏丸蓮耶,當年是烏丸蓮耶手下第一走狗。
至于為什么一個大家族的少爺會上趕著和別人另起爐灶,只能說烏丸蓮耶忽悠人很有一手吧。
如今的千源家未來家主花在小姐,將這位親叔叔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認為對方是辱沒千源之名的罪人。
但看RUM這種態度,還用千源的名字出來招搖,分明是不清楚千源家對他的敵視。
亂步說這人沒腦子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降谷零也跟著亂步視線看去,迅速翻找先前的記憶,最終鎖定了在門口簽到的第三十一位客人,他記得這個人填寫的名字是:千源兼則。
原來如此,RUM果然與花在小姐有些關系。
兩人隔著兩三米遠的距離,走廊里昏黃的燈光下,RUM目光落在了降谷零拿著糖果的手上,那意思十分明顯——“吃下去”。
RUM不準備吃掉這個來歷不明的糖果,他疑心那是會讓他喪命的毒藥。
亂步雖然吃下糖果后平安無事,但RUM也會懷疑,亂步吃下的那顆會不會與丟給他的那顆并不是同一種類的。
不過沒關系,他會同意帶上波本就是為了這一刻,一個不能為他排憂解難的下屬沒有存在的必要。
降谷零瞇了瞇眸子,知道這時候不管那顆糖果的作用是什么,他必須得吃下去,RUM會把他當做一個觀察的范本,如果不吃的話恐怕會讓RUM對他起疑。
方才他先入為主,因為花
在小姐是個制毒高手(),就將亂步手里的那包糖果認作是毒藥ツ[((),現在轉念想想,亂步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讓自己陷入死境,所以這糖果大概率不會要了他的命。
但到底是什么效果也未可知。
降谷零覺得有些牙酸,他站在亂步身后,當著RUM的面把那顆糖果剝開,吃了下去。
亂步甩了甩手里的糖果袋,問:“怎么?你不吃嗎?”
RUM笑道:“我不吃這種小孩子的零食。”
他看著亂步手上的糖果袋子,好像暗中窺視的某種嚙齒類動物。
“是嗎,大叔你確實到了這個年紀了呢。”亂步一臉唏噓的說。
算算時間,RUM應該也快五十了吧?這個年紀的中年男人的確容易得糖尿病,尤其是RUM看著還很虛。確實是不能沾糖的。
不知道RUM一直不愿意在組織里露面,當什么神秘主義者,是不是就是因為身有隱疾呢。
這是亂步第一次與RUM的真身面對面,單是對視一眼,亂步就感覺仿佛有只老鼠在自己面前“吱吱吱”。
亂步目光奇異地上下打量RUM一眼,隨后轉身抬步走進了房間內。
RUM被這一眼看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那個臭小子腦子里在想什么失禮的東西。
他面色一沉,跟在亂步身份也進了房間中。
房間里是經典的榻榻米,中央只有一個將棋棋盤,兩個蒲團,另有一個小桌子放置東西,桌后面就是屬于裁判員的位置了。
領路的降谷零就是此次兩人將棋比賽的裁判員,降谷零拿起小桌上的托盤,示意兩人將門牌都放到上面。
“那么這是76號房間今夜的比賽,兩位準備好了可以告訴我。”降谷零輕咳了一聲,才解釋道。
降谷零嘴里還一股子甜膩的味道,那糖果和普通的水果糖沒什么太大區別,就是甜味實在太重了些,給降谷零一種不好的預感,甜味這么重,不會是在遮掩主要成分原本的味道吧?
他壓下心里亂七八糟的猜測,將兩人的門牌收到托盤內。
亂步沒什么形象地在蒲團上盤腿坐下,有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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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穿著一身正裝,動作卻不太優雅,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畢竟這里也不是正經的將棋比賽現場,隨意一點也沒有人會在意。
只有對面的RUM好像老古董一樣,正正經經地跪坐在蒲團上,看到亂步的舉動眼里隱約有些輕蔑之感。
真是讓人討厭的眼神。亂步雙手環胸,被RUM盯得非常不爽,他拍了拍桌子,說:“那現在就開始吧。”
“好啊。”RUM應了一聲,視線瞥向當裁判的降谷零,又看看對面坐著的阿斯蒂繼承人,并未從兩人面上發現什么不對勁。
難不成那糖果真的就只是普通的水果糖嗎?
RUM瞇了瞇眼睛,兩人正式在裁判版降谷零的引導下開始了將棋比賽。
室內陷入寂靜,只有兩人落
()下將棋的聲音。
“大叔,你聽說過嗎?據說這里以前是正經的將棋俱樂部,倒閉之后被現在的主人買下來改成了現在這樣。來之前我看過騰宇樓的相關資料,這種舊事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呢。()”亂步懶洋洋地開口道。
他似乎只是因為聽到了和騰宇樓有關的八卦而隨口一說。
RUM意味不明地說:啊,當然知道,這不算是什么秘密吧。?()_[(()”
亂步隨手推了一枚棋子出去,又道:“說的也是。不過據說前任主人是狂熱的將棋推崇者,對現任老板把將棋作為社交工具的舉動非常不滿呢。”
RUM突然笑瞇瞇地抬頭看向亂步,不懷好意地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是換了主人,自然就要按照現任主人的想法做出改變。”
他似乎在暗示當初從阿斯蒂手底下背叛的前任基爾酒,也同樣是在暗示,如果亂步作為阿斯蒂的繼承人反叛到RUM手下,就必須按照RUM的心意做事才行。
“有道理。”亂步隨意應了一句。
兩人一邊在話里打著機鋒,手下的將棋對局也沒停過。
然而旁觀的降谷零越看越覺得奇怪,因為提前學習過將棋相關的知識,他能看得懂將棋比賽,他發現RUM的棋路很有章法,每一步都很有深意。
但亂步的棋路基本就和他這個人一樣突出一個隨心所欲,而且在RUM的進攻下節節敗退。
這不太應該,以亂步的智力,不管是什么種類的棋都應該能融會貫通才對,何況是將棋這種一步三算的棋類。
但當他看到亂步撐著下巴、打著哈欠、快要睡著的表情,突然就有些理解了。
亂步不會是隨手亂下的吧?畢竟這場將棋對局的勝負根本不重要。
漸漸的,亂步的頹勢已經很明顯了,RUM勝券在握地說:“看樣子你要輸了。”
“當然,如果你選擇投誠的話,這場比賽就算了。”
——如果你選擇投誠的話,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
降谷零猜測這才是RUM的言外之意。
然而亂步卻慢悠悠地抬眸,翠色的眼睛因為困倦蒙上一層水霧,但說出口的話語卻能瞬間讓人清醒過來。
“我認為我不需要做選擇,畢竟就算我同意,你也沒機會接受我的投誠了。”亂步嘴角一勾,眼睛因為即將開演的好戲而勉為其難睜大了些。
RUM嘲諷一笑,剛想說什么,他拿著將棋的手突然一頓,整個人僵住了,手里拿著的那枚“王將”也跟著掉在了棋盤上。
RUM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隱約有渙散的趨勢,他要開口說話,卻陡然吐了口黑血,那死盯著亂步的一只眼睛里,是明顯的疑問。
‘你做了什么?’
降谷零也被這突發情況驚到了,他起身走到RUM身邊,焦急道:“這位客人,您怎么了!?”
然而RUM已經沒辦法聽見他的呼喊了,那沉重的身子重重倒在棋盤上,棋子都震出去了好幾顆。
亂步有些嫌棄地拖著蒲團往后蹭了蹭,生怕對面的人碰到自己。
雖然這么說不太好,但真的有些晦氣。
“我什么也沒做啊。”亂步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低聲回答了RUM那句沒出口的問題。
降谷零試了一下RUM的鼻息,震驚地發現,這人已經死了。
組織內人盡皆知的二把手RUM,居然就這么死了。
這么短的時間,毒發身亡?毒是什么時候接觸的?又是誰下的?
降谷零側眸看了亂步一眼,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任何震驚,亂步早就知道RUM會毒發身亡嗎?
他們三人共處一室,接觸到的東西也幾乎一致,為什么偏偏是RUM毒發身亡?
RUM和他們兩人的區別在哪里?
降谷零皺著眉頭思索,卻突然靈光一閃。
——那顆糖。
RUM沒有吃那顆亂步給的糖。
莫非那顆糖其實不是什么毒藥,而是解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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