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廢話少說了, 上次輸給你,是我一時大意,這次, 讓你嘗嘗我新法寶的厲害。”淡粉色宮裝襯得金丹女修秀媚又研麗,仿若夜中清曇。
大約是金丹女修人數較少的原因,這名女子竟然引起了周圍不少金丹修士的討論。
田事一邊饒有興趣地看比斗, 一邊小耳朵豎起來吃瓜。
“云依仙子據說得到了一件威力不凡的法寶,很是貼合她修煉的功法, 據說能增強秘術不少威力呢。”一名灰色道袍, 修為是結丹中期的清秀男子說道,語句中似乎很了解這位云依仙子的金丹女修。
坐他一旁的另一位紫衣男修,田事瞥見面容, 倒是眼前一亮, 他長得豐神俊朗, 劍眉星目,一身紫衣越發襯得他英武不凡, 盡管比不上陳余清冷昳麗,但算是修士中長相極為出彩了。
修為倒是不高,勉強才結丹初期,瞧著身上氣息,應該剛過結丹沒幾年。
此時紫衣男修神情淡淡,睨了旁邊人一眼, “如若覺得云依不錯, 何必同我結為道侶?哦,倒是忘了, 你曾追求過她。”
“嗐,盡扯往事, 這都百年前的事了,你陳年老醋越發酸了。”清秀男子撇了撇嘴,將目光放回斗臺上,如此云淡風輕,可見平日里哄了不少。
“哼!”紫衣男修冷哼一聲,一把握住灰袍男子的手,表示他的憤怒,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獅子。
“好了,翻舊賬還翻不完了,我早年花心,你不是早已知曉嘛,如今成婚多年,我已收心了好嘛,不要老是提醒我,不然小心我~”灰袍男子說到最后,語氣越帶一絲威脅之意,不過見他眉眼含笑,估計是在和紫衣男修調情呢。
好了,吃個瓜,瓜倒是沒吃到后續,被秀恩愛秀了一臉。
田事木木地想著,好嘛,修真界同性道侶數量不多,沒想到這里還能碰見一對。
將目光放回斗臺,驚訝地發現,粉衣宮裝女修使著一把袖蝶劍壓著對面男修打,粉色蝶影鋪天蓋地,每一只撲在男修使出的厚厚一層防護光罩上,肉眼可見薄了一層。
男修臉色陰沉,顧不上禮讓女士的風度,這要輸一場,后面要贏回一場,可加強難度了,難得碰見同境界的中期修士,更何況上次他還贏了,這趟輸了未免丟人。
他往腰間一抹,一只結丹初期的正常體型灰狼出現在地上,毛發如鋼,翩翩蝶影落在它身上,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這還沒完,男修手中出現一只土黃色怪模怪樣的小鼎,鼎周面光滑如新,沒有任何花紋,鼎蓋卻有兩根把手,花紋繁復。
小鼎飛至空中,鼎蓋一開,出現一道土黃色光芒,直直對著粉衣女修的袖蝶劍照去。
漫天蝶影被一照之下,短暫出現停滯,男修趁機又驅使一面杏色小旗護身,撤下法力凝結的土黃色光罩。
粉衣女修見狀,忙不迭使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粉色手帕,法力灌注下,漲至數丈大小,應對一旁灰狼的嘶咬攻擊。
只見她身上花影層層疊疊,她手持一株不知名碗口大小的粉色花苞,隨著不知名粉色花苞一瓣瓣綻放,一瞬間異香撲鼻。
男修心中大喊一聲不好,打算停止吸入,花香下一秒撲面而至,來不及反應,他體內法力瞬間停滯,正在驅使中的小鼎和小旗直接掉落在地,剛想召喚回灰狼守護自身,脖頸間已然橫著那把精致的袖蝶劍。
“你輸了。”粉衣女修俏面如冰,冷聲道。
男修嘆了口氣,招手喚回灰狼,一把收回掉落在地上的法寶,女修的粉花攻擊只能使法力停滯一瞬間,現下已然恢復運轉。
“勝方蓮心門,積三分,敗方七星宗,積一分。”歐姓修士笑瞇瞇宣布結果,“下一輪,寶山派對陣御音門,半個時辰后開始。”
田事看完這場爭斗,若有所思,得提防著點這類花香攻擊,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普通迷幻類,沒想到是直接令法力停滯,爭斗中這點很要命啊,看來粉衣女修爭斗經驗挺豐富,堅決不能小瞧任何結丹修士。
原本因為陳余的特訓,田事有些自滿,現在悄咪咪收回往外延伸的驕傲小觸角。
又看了幾場比斗,田事幾乎是眼花繚亂,結丹修士攻擊的手法可謂是層出不窮,花樣繁多,也真不知道哪來這么多稀奇古怪作用的法寶,樣式也有很多種。
不遠處的紫衣男修和灰袍男子的宗門比田事所在的和玉派要早一點,去比斗的是紫衣男修。
紫衣男修竟然還是一名雷修,雷修顧名思義,法術全是雷系的,這說明他身懷雷靈根,難怪年紀輕輕便這般修為,資質甚好。
仗著威力巨大的雷系法術所向披靡,僅僅只是剛突破結丹沒幾年的修為,打得對面結丹初期巔峰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很是暴力又爽快的一力降十會。
沒想到雷系法術這般強勁,田事對此刮目相看,不由得代入自己,如果面對這樣的敵人,該如何應對。
如果是他的話,身上有哪件防御法寶能抵擋住各種各樣的雷法呢,剛得到不久,也就是外層禁制給的獎勵,疊翠鐘,他私底下試驗過,貌似防御性很高,但要成功抵擋住雷法的強力攻擊,得消耗不少法力值。
那位結丹初期巔峰便是將法力過多得投入在了防御法寶上,沒辦法騰出手對紫衣男修進行攻擊,其實他一開始便落入了下風。
正當田事閉眼沉思中,陳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事事,輪到你上場了。”陳余示意他往斗臺處去。
田事一個回神,往正注視著他的兩名結丹后期修士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飛身到了斗臺。
他的對手是一名結丹初期男修,體型,額,好肥胖啊,這是修煉了什么不正經的功法啊,連最基本的修真者自我體型管理都做不到。
講真的,修真者對于自身審美還是有標準的,除非某些修煉功法會改變體型相貌之類或者自身審美有差異的,田事幾乎在修真界見到的大部分都是身材很過得去的,特別是越到中高階修士這點越發突出。
不過面上田事沒有顯露出對肥胖修士身材分毫的輕視驚訝,他只是很平淡地介紹了自己。
等結丹后期修士說了開始后,田事率先驅使一口青色小鐘防御自身,又手捏古老玉符,使出增幅后的法術。
肥胖男修動作也不慢,他胖胖的粗壯手指極快地掐了個法訣,周身立馬出現一個護身法罩,面對結丹中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哪怕他動作再快,田事的纏繞術已然悄咪咪纏住他的雙腳,肥胖男修見狀,拔地而起,數根剛催生成熟的藤蔓根根斷裂。
田事本也沒指望纏繞術能發揮出多少作用,只需要它延遲一秒即可。
“爆!”話音剛落,斷裂的藤蔓瞬間炸成一片,肥胖男修的護身法罩肉眼可見,直接破裂。
他臉色驟變,手一握,一根銳利的長矛出現在他手中,他神情凜冽,長矛用力一擲,狠狠往田事方向射來。
與此同時,肥胖男修雙手往胸前一合,一個巨大的獸影在他身后若隱若現,展示出驚人的氣息。
田事冷哼一聲,青色小鐘懸浮在半空中輕輕一敲,結成一片青色光幕,長矛一頭扎進光幕中,像是陷進了沼澤一般,劇烈掙扎晃動下,反而越來越沒威力。
獸影?
田事袖子一揮,淡藍色小旗滴溜溜在空中打了個轉,隨即繞著肥胖男修一圈,一層極厚非常嚴實的深藍色光罩將其籠罩在內,外人神識也勘察不進去,完全不知道里面動靜。
里頭傳來陣陣獸類的嘶吼聲,田事單手掐訣,另一只手握靈石吸取靈力,源源不斷的法力涌進避水旗中,避水旗此時正處在深藍色光罩上頭,一柱極淡的又細小的透明光芒連接著底下光罩。
半個時辰后, “田道友,我認輸。”里頭傳來肥胖男修悶悶的聲音,透露著沮喪,“兩位道友,快宣布結束比斗吧。”
輕描淡寫解決掉戰斗后,田事心中興奮之意油然而生,一到涼亭,“師兄,我表現怎么樣。”
當然是傳音啦,可不敢大庭廣眾之下說,不然他不太擅長打斗的秘密都要被人知道。
“很不錯,知道先不暴露自己的底牌。”陳余嘴角輕牽,清冷端麗的面容蘊含笑意后,非常吸引人的眼光,不遠處的幾名結丹修士都看了過來,陳余意識到后,立馬收斂了笑意。
輕松贏下第一場,哪怕對手只是結丹初期,而自己又比他高一個小境界,田事依然覺得自己棒棒噠。
感覺比跟殺妖獸時要輕松一點,他筑基期時殺的有些同境界妖獸可難纏了,仗著自己皮糙肉厚,被激怒了,就不要命得糾纏過來,死都要拉個墊背的。
不過人類可比妖獸狡詐多了,君不見他在蒼回殿的時候,被那名叫富遠的修士給偷襲了,劍上還帶毒,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說到南海, 田事想起原本找擁有水樨枝的小家族繼承人時,海底偶然發現的入口,那個時候倒是把痕跡都掩蓋住了, 也不知道這么多年下來,有沒有被人發現,那兒地方很是隱蔽, 應該不會吧。
田事原本計劃是想找到水樨枝后再去探探,結果直接被傳送走了, 不過目前暫時是回不到南海了, 以后有機會,那兒海底入口必須得去探個究竟,搞不好能有點
附近參加百源會的門派并不多, 數數總共也就五十來家, 此次資源比斗所分配的資源其實不算很多, 算是大型門派下露出來的一點點肉末,人家看不上眼, 不在乎這點 咪 咪 小的資源。
當然了,一般發展不太好的中小門派就挺在乎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啊,門派資源積累都是靠長年累月的。
雖說門派數量少,但也得比上個數天,有時候兩名結丹修士打著打著便會僵持住, 因為實力差不多, 誰也奈何不了誰,這樣耗費的時間極長。
即使數天對于金丹修士來說, 根本不算什么。
通常這種情況下,就得兩位金丹后期修士出面判定贏負。
一般很干脆利落解決戰斗的, 不是境界差距大,要么就是贏者法術或者法寶特別強勁。
或者也有的修士一時大意失荊州,輕視別人。
田事第二場戰斗,對手是一位中年男子,嘴角耷拉,瞧著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修為和田事一樣,都是結丹中期,甚至他還是巔峰,差一絲進入后期。
不過要想進入后期,這個瓶頸可不容易突破,要看機緣,或者服用丹藥強行突破,這種失敗率極高,而且突破失敗,要承受反噬,起碼得修養數年,嚴重甚至可能修為倒退。
面對這類修為比自己高的對手,田事有些緊張加忐忑,而且對方一看成丹歲月久,爭斗經驗極為豐富,明顯手段老辣的修士,可不好打呢。
等一聲開始之后,田事扯下腰間的青色鏡子,灌注法力在其中,一道青色光芒從鏡中直射而去。
中年男修反應迅速,他左手持一玉鉤,鉤術狠辣刁鉆,遁術頗為巧妙,無論田事如何驅使青木鏡照他,都摸不著一絲他的身影,總是在即將照到那一刻,躲避而去。
被中年男子近身后,田事身上青蓮影層層疊疊,盡管玉鉤鉤術簡潔無任何花哨,也依舊破不了蓮影自動護主而產生的防御,只是應對得稍顯狼狽。
層疊青蓮影正是水木清華寶經所修煉到結丹期,自然而然產生的護身防御向神通,且田事周身水汽彌漫,玉鉤長時間在此,鉤速卻慢了下來,田事稍微松了口氣。
被動挨打可不是田事的風格,他收回青木鏡,塞進袖子里,不再做無用功,既然都照不到中年男子,憑白浪費法力。
翻手便是淺藍色的避水旗。
中年男子之前觀看過田事比賽,自然知道避水旗的厲害,也認識到,這是一件珍貴又罕見的古寶。
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意,要知道比斗中,能奪得對手的法寶,可是允許自個留下的。
技不如人,活該損失寶物。
這可是比普通法寶還要昂貴的古寶,若是能強行收下……
田事沒發現中年男子起了貪心,他握著避水旗,往空中使勁揮了揮,一道淺藍色透明水墻出現在身前。
中年男子見田事將古寶握在手中,而不是將其驅使,自動漂浮,心底盤算暫時落空,他狠狠地瞪了田事一眼。
田事:???
水墻是可以隨意移動的,田事不想被陰狠的玉鉤突破自身防御,雖說護身神通總是這般出乎人意料的靠譜,但對面中年男子鉤術著實了得,招招都帶著致命殺意,完全不像是簡單的比斗。
四周都豎立水墻后,將玉鉤完全擋下,田事口一張,噴出一顆滴溜溜亂轉的白色渾圓寶珠,正是本命法寶木瀾珠。
田事冷冷地瞥了中年男子一眼,他鉤術中不懷好意,表現得如此明顯,田事又不是傻子,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忌諱著自身滄海桑田法訣,會吸取人壽命,不好多用,但現在在小安界,遲早要離開此界,他可不在乎被人喊打喊殺,因為他現在已經是結丹中期修士,只要不是元嬰期修士對他出手,對上結丹后期修士,保命還是可以輕松做到的。
通體白色的圓形寶珠漂浮在田事身前,他隨意打了一道法訣進去,片片常見大小的翠綠樹葉通身濕漉漉,帶著顯化的水汽,從木瀾珠中飄出,縈繞著田事周身上下舞動。
田事隨手一指,翠綠樹葉停滯不動,下一瞬間,似利箭般通通往中年男子射去。
中年男子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見水墻防御甚是厲害,他收回玉鉤,反手便是一塊烏黑色小盾牌,他灌注法力,小盾脫手而出,大了數圈,圍繞著自身,展開淺黑色透明光罩防護,順帶牢牢護住心口丹田等要害處。
隨后又口一張,吐出一面怪模怪樣偏向三角形的純黑色令牌,他手持令牌,沖田事略帶猙獰地笑了笑。
田事微皺眉,不明白他這法寶是什么作用,叫他一幅自信滿滿的樣子,想來威力不小。
不過田事也不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身上法寶眾多,自身神通法術都很給力,不見會輸。
中年男子灌注法力在純黑色令牌中,令牌上下流轉著閃耀的靈光,他沖著田事所在方向一揮,一道腥臭又十分濃厚的黑風出現在水墻前。
田事滄海桑田決發動后,數百片翠綠樹葉沒能突破烏黑小盾的防御,正持之以恒地發起攻擊。
倒是中年男子使出的黑風無知無覺地突破了水墻防御,甚至田事猝不及防下聞到了一點點腥臭味,一瞬間幾乎是頭暈眼花,法力運轉開始遲緩,他趕緊封住口鼻,不再吸入,但這樣做的代價便是法力消耗極快。
中年男子源源不斷地刮起黑風,試圖突破田事身上的蓮影神通,在他看來,田事自身的法術防御力的確驚人,都不用主人驅使,竟然能自動護主。
淺藍色小旗在空中隨風飄動,布滿精致又繁復靈紋的旗面靈光流轉,水墻瞬間凝實了許多,又眨眼間移動位置,將腥臭黑風牢牢推了出去。
不知道何時,青木鏡出現在田事手中,他對準中年男子突兀地一照,青色光芒直直擊打在對方烏黑色小盾上,只聽見,“Duang”一聲,盾面被腐蝕出一個細小孔洞,小盾倏地掉落在地。
黑色透明光罩瞬間消散,哪怕中年男子速度極快,掐訣搞出一個護身法罩,一直被抵擋在外的數百片翠綠樹葉見縫插針擠進來數片。
翠綠樹葉一接觸到中年男子身上,眨眼間化為青色煙氣消散在空中,此時,白色寶珠中出現數片指甲蓋大小的迷你樹葉。
中年男子像是感知到失去什么東西以后,他遲疑地舉起自己的右手,一看之下,大驚失色,皺皮滿滿,宛若花甲老者的手。
這回則是田事對著對方露出微笑了,不過笑容恬淡美好,完全不像這等可怕法術的發起人。
“我認輸我認輸!”中年男子慌忙收起自家法寶,幾乎是在結丹后期修士主持人宣布結果后,田事收回法寶回去后,連忙腆著臉追上田事。
“田道友,田道友,這這這,求田道友饒了我這一出吧。”中年男子不復之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了,如今滿臉的討好。
田事回到座位上后,見他一直湊過來,冷哼一聲,神識傳音開始談起交易。
畢竟只是正常比斗,收了人家這么多年壽命,委實說不過去,特別有主持人在,萬一中年男子要去賣慘告狀之類,田事又不是當地地頭蛇,搞不好還是會被逼同意還給他。
再則,去朝供前,也不好交惡一位快結丹后期的修士,誰知道會給他添什么麻煩。
但要這般輕易還給他,可不能夠,田事沒忘剛才中年男子鉤術的陰絕狠辣,得給些讓人難以忘懷又肉痛的教訓。
中年男子付出了大筆靈石和一些珍貴資源后,田事接過儲物袋往里一看,表示滿意,才驅使木瀾珠將吸取到的壽命還給他。
這下木瀾珠又恢復到了原本的純白,之前里頭只剩下之前蒼回殿時,吸收的那位筑基期修士的二十年壽命樹葉,但田事留著沒啥用,再則估計要碰不到那名修士了,只好找了個時間,將其奉獻給天地,重新回歸天地精華中。
之前田事還在筑基期時,是不懂怎么將吸取到的壽命還回去,但修煉到結丹期便學會了這個法術,不過只能各人的壽命指定還給各人,是不能逆天地將別人的壽命吸取來,給另外的人使用。
不然這個作用一傳出去,修真界可不得震蕩,一大堆急切渴望增加壽命的元嬰期老怪物可不得將田事搶去,專門為他們增加壽命,好突破化神期。
中年男子那邊,田事歸還他壽命時,暗示性澄清了一下,不過他自己也從心底覺得沒有法術能這般逆天,要真有這種法術,也不會從古至今沒有記載。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中年男子以為這法術可能是某種魔修法術, 也只有魔修法術才會這般狠辣無情,隨意吸取人壽命。
交易完后,深覺田事這人不好惹, 默默離他遠了一點。
沒想到看上去如此清秀文雅的男子,竟然會這般邪惡讓人膽寒的魔修法術,真是表里不一啊。
在場的結丹修士都將此戰看在眼里, 戰后中年男子和田事的交易同樣落在他們眼中,心中對田事增添了數分忌憚之意。
不然被奪取壽命不說, 還得拿靈石寶物去換, 還是別和他打了,完全是虧本買賣。
于是……
田事覺得很不爽,明明在比斗, 各個好像都使不出勁一樣, 感覺像是在糊弄他一樣, 沒個三兩下,法寶作用就發揮出丁點, 就喊認輸了,玩呢!
接下來幾場戰斗,田事也擺爛了,不然能咋樣,人家都不想跟他打,反正滿足胡掌門的條件就好了, 碰到比他境界高的, 田事直接認輸,總不能一直贏吧, 讓胡掌門占這么大便宜,她可沒付應對的報酬。
“師兄, 我是不是不該用滄海桑田法訣啊,總覺得殺傷力太大了,人家都怕了我,可是防御好的話,根本近不了他們身,不明白他們怕什么。”田事傳音抱怨,他還想好好打幾場,磨煉自己的技巧。
陳余閉眼煉化丹藥中,聽言睜開漆黑的雙眼,“總不能一直不用,怕?那是他們自己的事,這怕那怕,還如何修真,修長生之道,那些道心不穩之人,同他們打斗也沒什么好處,不打也罷。”
“那師兄的意思是讓我一往無前嗎?”田事有些不理解。
田事奉行打不過就跑的慫王原則,所以陳余的意思是讓他別放棄,和別人硬剛嗎?
陳余:……
陳余啞然失笑,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劍修,多少次危險戰斗,憑借劍術卓絕和自身強一倍的敵人戰斗,和田事法修的修煉理念不同,他話音一轉,“事事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反正護著自身性命最為重要。”
鑒于田事擺爛行事,數場比斗下來,堪堪穩住了和玉派以往的排名,只剩下最后一場,田事不想動,硬磨著陳余去,反正完成任務了,和后面拉開點積分,輸一場并不會掉排名,反而贏一場可能會上漲。
最重要的是,田事才不想和這些怕了他滄海桑田決的結丹修士打,他嫌棄上臺都費勁。
……
百源會結束,田事陳余二人帶著比和玉派上一次高一名的名次回幽明城。
胡掌門喜不勝收,硬是又掏出一個儲物袋,想要送給田事,田事推卻了。
說實話,要不是他擺爛,和玉派真能進個前七前八,碰到結丹后期他也不是不能打,后面想想,不用滄海桑田決,能打過,實在過于吃力,簡單比斗而已,又不是有生死大仇。
況且他身懷大殺器,對手總畏手畏腳的,怕一個不小心被他樹葉刮到,憑白少數年壽命。
再則,胡掌門一中型門派,能有多少資源,田事身懷青蓮洞府,還有些看不上,除非再給他一枚上品靈石。
“哦,還有一枚上品靈石啊。”田事瞬間動搖了,他望著上品靈石囁嚅道。
胡掌門蒼白無力的臉上掛著驚喜的笑容,“能讓和玉派前進一個名次,是我之前不敢想的,多進一名,意味著資源會多豐厚一點,真的太感謝田道友和陳道友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務必收下。”
看在上品靈石份上,田事收下儲物袋,不過他神識進入后,挑揀一番,只拿了那枚上品靈石和一根外觀尋常的木頭,其他都還給胡掌門,說這些就夠了。
胡掌門沒辦法,只得收回,閑聊客氣兩句后,便告辭回自己住處療傷了。
她這趟傷得過于嚴重,精血也損失不少,需要數年的調養,要不是百源會對門派太重要,她也不能心急火燎去天下樓發布任務,想著拼著損耗本源,也要維持住排名,幸好有個好結果,不枉費她花出去的巨額資源。
“上品靈石有價無市,我想換點上品靈石都不行。”田事煉丹弄到不少中品靈石,但上品靈石的確身上沒幾枚,上品靈石是元嬰期修士之間的通用貨,他才結丹期,去商樓蒙面交易,人家不給換,再則又不是他們家貴賓,更加不會換,主要也是上品靈石數量不多,都緊著元嬰修士使用。
靈藥宗倒是每年會分上幾枚上品靈石給他,田事自個研究陣法給用了不少,所以身上目前也就剩下十來枚的樣子。
陳余身上上品靈石倒還算挺多,畢竟是修n代,自家還兩位元嬰修士,不過他給田事,田事也不要,說讓陳余自己留著,他要憑自己本事賺。
上品靈石啊上品靈石,田事小心翼翼摸著手里水屬性上品靈石,一時間感嘆胡掌門的細心體貼,給的兩枚都是符合他自身靈根屬性的,第一枚可以說是誤打誤撞,第二枚是叫他身上散發的水木氣息濃重,特意給的。
之前還順道給陳余換成兩枚金屬性上品靈石,不得不說,很客氣很上道。
……
幾月時間轉瞬即逝,帶上和玉派幾名筑基期弟子還有胡掌門給的幾只貼著封條的玉盒,便是上供給清平宗的寶物。
田事接手后倒也想打開看看,到底是什么寶物,倒也不是起了貪婪之心,不過上頭封條據說是清平宗特制的,打開后便復原不回去了,而且還有特意繪制的標記。
好吧,好奇心被啪一下打回去了。
清平宗的大本營并不在清平城,而是在清平城外數千里外的連綿不絕的大大小小各種山峰。
不過朝供之日舉行還是在清平城內,清平城極大,分為內城和外城,舉辦地點在內城。
再次回到清平城,陳余神情微動,“我留下的師門印記被觸動了,看來秦師兄他們已經來了。”
“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和他們見一面,先將弟子帶到客棧去,反正朝供日還有半個月時間。”田事他們是提早來的,因為朝供日當天會特別擁擠,搞不好收費普通的客棧都爆滿,清平宗可不會給中小門派提供住所,只給大型門派提供。
非常之雙標,雙標dog實錘,明明人家千里迢迢甚至萬里迢迢趕過來送寶物,連住所都不提供,還得從他們身上賺一筆,無恥啊。
算了,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在小安界的清平宗身上是體現得完完全全,淋漓盡致。
如果真是謝如蘭的師叔建立起清平宗這個在小安界一家獨大的超大型宗門,也不曉得當初是以什么手段弄成現在這局面,不得不佩服,絕對是一政治天才。
將幾個和玉派筑基期弟子安排到客棧后,陳余帶著田事根據師門標記一路找到了秦師兄等人所在地,同樣是家普通客棧。
問清是幾號房間后,二人有些迫不及待上樓找他們。
只有秦師兄一人在房間打坐中,另外的云道人和顧姓修士各自安排了房間。
田事進來后,默不作聲上了個隔音罩,才開始和秦師兄交流進入小安界后的種種情況。
“秦師兄,我們過來,等下如何和另外二人搪塞怎么尋過來的。”田事想到這點。
畢竟之前假裝不是同門,結果私下里竟然還有標記聯絡,不得暴露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秦師兄卻道,“無妨,就說之前便約好了如何聯系,這是常有的事,我和其余幾人私下里也約好了,如果在洞府內失散,該有什么標記。”
沒想到秦師兄考慮很全面。
三人討論了一會,覺得沒什么遺漏,田事才撤下隔音法罩,由秦師兄通知其余二人過來。
“顧道友,看來傷勢很重啊。”田事見顧姓修士進門,整個人氣息衰弱無比,跟之前見過完全兩個樣子。
雖然秦師兄剛才提到過,田事心里有準備,但萬萬沒想到,一名結丹修士的自爆竟然會有這般嚴重,害得他當場心有戚戚然。
顧姓修士咳嗽一聲,“恐怕這段日子需要幾位道友多加庇佑,顧某對朝供日的確有心無力了。”
田事見狀,內心掙扎了下,他倒是有煉制數枚療傷圣藥,但不確定,對這類結丹自爆而產生的傷勢有沒有效果。
“顧道友,不知道這九轉明雪丹對你是否有用?”田事倒也不是非常吝嗇之人,同伴受了如此重傷,他能幫一把也算做點善緣,搞不好顧道友傷勢好了,能多添一名結丹助手,在這情況復雜的朝供日多些幫助。
顧姓修士盡管面上蒙著黑巾,但也沒什么抗拒之色,他接過田事給的一枚雪色滾圓的丹藥,撩開面巾塞進口中煉化。
不到半個時辰,顧姓修士身上氣息略微強了一絲,“多謝田道友,顧某身上沒多少好東西,這是五枚上品靈石,請收下,權當顧某的小小謝意。”
哦,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田事沒推卻,就收了下來,不然他不收,顧姓修士可不安心。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不知道兩位女修現在身在何處?”云道人一心惦記著, 這不結丹女修數量少,這趟一下來兩個,個個都漂亮得不行, 身為一孤寡結丹男修,有點追求討好心不是難免的嘛。
現下這二人半點線索皆無,也不曉得有沒有來到清平城。
按照常理來說, 他們能想到來朝供日,那兩位金丹女修應該也能想到, 該不會過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吧。
云道人將此可能性一說, 一臉惋惜樣,完全展現了男人的好色和庸俗。
秦師兄面無表情道,“我已留過秘密標記, 如朝供日之前還無觸動, 便……我等先行動。”
“不過, 朝供之日不知道會發生何事,有元嬰修士在, 我看難。”云道人還沒開始行動,就開始喪失信心。
“再難也得嘗試,不然云道友想一輩子困在小安界?此地資源可是挺貧瘠的,比起中土修真界來說,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田事淡聲道,反正他是不想被困這兒一輩子, 他還想要進階元嬰呢, 甚至……
人總是貪心的么,當了修士也改不了本性, 煉氣期的時候想著能筑基就好了,等真筑基了, 又覺得只活兩百年不夠,想著結丹,等好不容易熬過雷劫,成就金丹,又貪心向往著元嬰,畢竟元嬰期能活千年,結丹只能活五百年,打了個對折呢。
“啊哈,田道友說得對。”云道人尷尬得笑了一聲。
田事忽然發現了,還能有比自己更慫的結丹修士。
“咦,田道友,你進階中期了?看來運氣不錯啊,能一次成功突破瓶頸。”云道人像是發現什么新奇大陸一樣,嘖嘖感嘆。
田事嗯了一聲,隨意謙虛了幾句,便把話題引向,該如何在朝供日調查清平宗的底細。
“我和師兄推斷,七個大型宗門表面上都只有一位元嬰期修士,而清平宗屬于超大型宗門,明面上元嬰修士數量竟然和七個大型宗門持平,但依舊每隔二十年便舉行朝供日,說明暗地里的勢力,定然是清平宗略占據上風,不過并不是屬于壓倒性優勢。”田事翻著手中花了大價錢買到的清平宗流露在小安界的表面資料,微蹙眉道。
這些資源只起了小部分作用,但玉簡上頭根本沒有說明,清平宗的建宗來源,好似突兀出現在小安界,一下子便是超大型宗門的實力,和其余七名宗門相抗衡。
田事心中猜測是謝如蘭的師叔搞得鬼,畢竟他身負水木清華寶經化神期法訣,估計還帶了不少清為宗的資源逃到小安界來的。
人為造幾名元嬰期修士其實不難,不過限制很多,比如田事曾經翻閱過的書籍中,曾經提到,以某些元嬰修士坐化前,用秘法強行留下的元嬰,保存好和另外結丹修士相融合,便可進階到元嬰,只不過這類修士壽命和真正修成元嬰的修士不同,依舊是結丹期的壽命。
亦或者是元嬰期的傀儡,只不過這類傀儡要制作起來,耗費的珍稀材料不知凡幾,但在上古時期,資源眾多,想來不是什么難事。
但關于謝如蘭,清為宗,謝如蘭的師叔,這些都不能對除了陳余以外的人說明,只好任由他們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猜測。
幾人商討了幾天,最終決定見機行事,這可真是個無用意見呢。
因為朝供日二十年舉行一次,著實頻繁,以往還有清平宗搞點宴席之類請小中門派吃吃靈食啥的,現在基本無了,反正進內城,登記完門派,上交寶物,規定時間內,抵達內城廣場,統一聽一下清平宗掌門講話,流程便是這般簡單。
于是在所有傻瓜式流程結束后,田事他們也沒找到機會去清平宗大本營qaq,更加沒碰見兩位結丹女修同伴。
云道人表示很失望,很心痛,很惋惜。
不過一入內城,田事便隱隱約約覺得有聲音在呼喚著自己,只是著實弄不清在哪個方向。
幸虧現在的內城是允許非清平宗的修士停留的,以前除了特定日子,是不允許停留的,特別是朝供日前后數天,更加只允許清平宗本修士留在此地。
現如今,也不曉得是清平宗對自個實力太有信心,反正目前清平城內城是屬于開放中。
田事幾人一致決定要在內城停留,好多打聽點情況,被困在小安界一年多,哪怕是結丹修士,也忍不住心里開始煩躁起來,害怕永遠都困在這兒。
“這聲音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呢,這般呼喚我,聽著沒有惡意。”田事一邊三心二意用“以水孕丹”煉制丹藥,一邊思考。
若是普通煉丹手法,他絕不敢這般做,稍微不專心點,便是爐傷丹毀。
田事在給顧姓修士煉丹,煉制另外一種療傷圣藥,上次那枚九轉明雪丹效果顯著,顧姓修士說恢復了一二成,再加上他提前付了不少報酬,看在靈石的份上,田事決定再煉制一種效果更好的療傷圣藥,用水孕丹手法煉制,期待品質會不會超乎以往。
按照青竹煉丹心記上記載,水孕丹手法煉制而成的療傷丹藥,比起普通火煉制丹藥手法,效果要更加增添幾分,至于是幾分,沒說得很清楚。
因為老是有聲音隱約呼喚他,田事著實尋不到方向,再加上內城有些地方,禁止非清平宗修士出入,更加找不到了,導致最近脾氣暴躁了許多。
田事打算煉制完眼下這枚丹藥,晚上來個夜探清平內城,反正目前清平宗掌門已經回自家大本營了,他們宗門內的元嬰期修士一個都沒在清平城,不是在外游歷,便是在大本營修煉。
目前內城最高修為只是結丹后期,沒有元嬰期修士在,田事忽然覺得很有信心,對自己修煉的秘術有強大的自信心。
當然秘密行動,只通知了陳余,其他幾位,田事沒告知他們,沒必要。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放火……?不對,干正事的好時機。
水木清華寶經中的隱匿之術相當了得,一些內城中不允許進入的地方,田事輕而易舉地進入了,不過……
“嗯,奇怪,陣法……應該是錯覺吧。”守門筑基期修士感受到陣法微微波動一下,但像是平靜水面被微風吹拂過那般極其微小的動靜,他倒也沒放在心上,只當是陣法因為靈石的原因而日常產生的波動。
田事很失落,每一個清平宗不讓非本宗門修士進入的地方,他都進去勘察過了,可是那道聲音似近似遠,那么含糊不清,似有若無,根本辨別不出方向。
頭疼ing。
他直覺覺得,對自己應該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但實在找不到,到底是從哪兒傳來的。
“還是沒找到?”陳余沒跟田事一起進去,他隱匿秘術沒有田事高明,就不拖后腿了。
田事郁悶地點點頭,表示今晚無功而返,明晚再繼續,一個晚上能發現什么,搞不好內城有什么機關暗道他不知道。
于是花了數天晚上的時間,田事依舊一無所獲,摔ing!
倒是識海中呼喚他的聲音越來越急切,越來越迫切,越來越熱切,希望他趕緊找到它?
麻了,這簡直是沒有地圖導航,讓人瞎找,找毛線。
“會不會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底下?”陳余猶豫地猜測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田事豁然開朗。
“師兄,你太聰明了!”田事美滋滋道,替自己擁有這個聰慧道侶而感到自豪。
陳余:……
“不過,入口得在哪兒呢,內城可是清平宗的地盤,我有些手段也不好實施啊,鬧成大動靜,引起關注可就不好了。”田事撐著下巴,坐在桌子前,思考著如何尋找入口。
“要不搞點騷動,讓清平宗無暇顧及?”田事煩躁之下,開始出不過腦的餿主意,按照他上輩子眾閱各類通俗電視劇,他得出一個道理,要想滿足自己的目的,得通過各種手段。首先第一步,搞事情,不管是搞別人還是搞自己,總之最終能達到目的才是正確的道路。
然后被陳余一言否決,說清平宗大本營離這兒不遠,萬一引來元嬰期修士,那他們只能提前逃亡了。
“那怎么辦嘛,清平宗修士太多了,我的靈符和陣盤只能大刺啦啦在別人面前用。”田事很無奈,“要不只能這樣了,偽裝被筑基期修士,加入清平宗,這樣就名正言順了。”
“反正以我目前的秘術,結丹后期都看不出來我的真實境界,元嬰期不好說,但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入門,一般審核的都是結丹修士吧。”田事越講越覺得可行,自我感覺,字字珠璣,“師兄,你覺得呢。”
陳余沉思一會,想想沒有比這周全的辦法了,便同意了。
“不過,得和秦師兄他們說一下。”陳余手指敲打著桌子,“或者最好讓秦師兄跟我們一塊拜進清平宗,他是結丹后期,萬一出現什么變故,能增添點戰力。”
田事一聽,覺得此事可行,顧姓修士目前養傷中,而云道人又挺膽小的,外加他才結丹中期,田事才不信他的隱匿秘術能有自個高明。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心動不如行動, 做事情也要遵循這個原則,要快,要有效率。
沒幾天, 三人喬裝打扮,改容易術,壓制境界, 便順利拜入了清平宗,又沒過一段時間, 花了點靈石, 換到了駐守內城的輕松門派任務,也算花得在外人看來,事出有因。
順利到不可思議, 順利到田事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感覺像是有人故意開了綠燈, 讓他們一路直行。
但他的確實實在在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監視,出乎于向來對自己直覺的自信, 以及對水木清華寶經附帶各種秘術的強烈自信心,哪怕是元嬰期修士有神識監視他,田事覺得自己都能感受到些許異樣。
“大概巡視任務就是這樣了,你負責這個區域,這是陣盤,怎么操作你應該知道的吧, 不用我再教一遍吧。”筑基中期巔峰修士神情冷淡地說道, 對于比自己修為低的同門,他向來態度如此高傲。
“謝謝這位師兄。”田事雙手接過陣盤, 眼瞼微微抬起,假裝客氣地笑道, 在他結丹修士眼里,筑基期修士跟小輩差不多,哪怕這位的實際歲數可能都小不了他幾歲。
但修真界除了自身的師門,親緣關系等等這類特殊稱呼外,向來是以修為高低論稱呼。
田事真實修為顯露出來,對方不得乖乖稱呼他為前輩么,所以在田事眼里,筑基期修士都算是小輩,他么,如今是壓制境界狀態,也懶得跟小輩計較態度問題。
對方冷冷地瞪了田事一眼,甩手就走。
What???
怎么,客氣還惹到人了?小伙子脾氣真差。
田事無語。
不過,不是在意這等小事的時候,田事嘴角微翹,翻手就是一張青色靈符,符箓倏地一下飛到半空中,憑空自燃起來,等全部化為灰燼后,田事閉眼沉思。
嗯……,好像有點苗頭,不枉費他花無數珍稀材料制作出來的符箓,名叫意靈符。
花費了七八張意靈符后,田事終于找到了浪費他好些時間and靈石的目的地。
不敢也不能去細想意靈符的價格,是身懷青蓮洞府的田事,也要心痛好一陣的程度。
田事在門口逡巡一圈,是一間處于內城和外城邊緣地帶的空屋子,他神識穿透進去,里頭擺設處處都很普通平常,甚至可以說有點簡陋,連床都沒有,只有光禿禿一個蒲團,還有一張木桌和椅子,繁華的內城竟然還有這樣屋子,令人驚訝。
目測和神測下,好像沒什么危險。
但出于想來謹慎細心的原則,田事信手一甩,便是數把土黃色陣旗,他要擺個隱匿性陣法,萬一半夜傳出什么打斗的劇烈動靜,驚到周圍一圈人,乃至清平宗駐守修士可就不好了,麻煩太大了。
房門好像并沒有關緊,只是虛掩著,輕輕一推,便推開了。
田事閑庭信步般踏了進去,剛進屋子,那似有若無的聲音戛然而止。
忽然想起來,沒給陳余發消息,田事掏出符箓,拿到嘴前,正準備講幾句話,狀況突生。
眼前的簡陋場景如同水鏡般模糊扭曲,再下一秒,田事發現他處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慌亂下,他急忙脫離水面,喚出靈舟站在上面。
因為下意識開啟了護身法罩,所以田事并沒有感受到海水的冰冷,甚至滴水不沾身,他低頭打量底下深藍到近乎黑色的大海,忽然理解了前世一些網民所說的深海恐懼癥,以前他還覺得真是想象力過于豐富,如今發現,在修真界見識越多,越會想象,從而讓自己害怕起來。
的確會讓人有一種錯覺,在茫茫看不清的幽暗海面之下,巨型猙獰可怕的海底怪物會突然出現眼前,并對自己造成生命危險。
田事又聽到了那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聲音,這回倒是清晰了點,但依舊辨別不出是男聲還是女聲。
他努力聽了半天,貌似依稀是兩個字,“快來”?
麻了,這是不是在誘惑他過去啊,總覺得小說中,這類語句情形,很明顯是一種淺顯的陷阱啊。
田事再次將神識探進靈獸鐲中,兔子大爺還在愜意地打盹,他幾乎能看到它鼻子上冒出的氣泡。
“兔子,你快出來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田事眼下也顧不得白毛兔子之前說過不幫忙的話,反正他可以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嘛。
沒在意白毛兔子的起床氣兼抗議,田事無視了它的兔言兔語(實則滿嘴臟話),將其一把從靈獸鐲中揪出,捏著毛絨絨又軟綿綿的長兔耳,放在自個懷中,示意它往周圍看。
“我說你放開本大爺的耳朵!咦?!”白毛兔子紅寶石般的雙眼呆滯住了,“不對呀,我作為那人曾經的靈獸,他這般行事,我怎么不知道。”
驚訝之下,白毛兔子連本大爺都不自稱了,倒是將自個底細泄露了出來。
田事默不作聲,狂rua毛耳朵。
白毛兔子沉思半天,“小子,現下我們誰都不要隱瞞了,將你這段時間所遇到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訴我,我想可以住我們脫離困境,可能還能給你不小的好處。”
田事聽言冷淡地瞥了它一眼,“你不說,我都猜到大部分。”
“剛才你不小心泄露了一點,你曾經是那人的靈獸,其實這點也挺容易猜的,暫時略過吧。既然說是曾經,那想必他同你簽訂的并不是本命靈獸契約,這種契約,主人死亡,靈獸哪怕不死也會受極重的傷,同死了其實也沒區別,反過來也是一樣。而且一旦簽訂,絕沒有反悔的可能。你們簽訂得應該就是普通的奴仆契約吧,不過他既然派你看守外層禁制,挑選清為宗的潛在繼承人,我想他肯定在你身上下了極嚴苛的禁制,甚至過分一點,要你成為新任清為宗繼承人的靈獸,我猜得沒錯吧。”
“當初你說讓我立下放你自由的誓言后,我只覺得識海一涼,還以為是起效果了,過段時間,我細思下,好像這類承天地之道的誓言,并不是這類反應,想必是沒效果的,當初是你弄得詭計吧。”
白毛兔子無言以對,長久之后,它深深嘆了口氣,“你猜得都沒錯,他的確在我身上下了禁制,而且我也沉睡多年,前不久,你的進入將我從沉睡中喚醒。講真的,作為妖獸,哪里會愿意成為修士的奴仆,連性命都掌握在修士手中,更何況我這種開了靈智的妖獸,只要安分修煉,遲早能到元嬰期,且根本無需擔心壽命問題,世界任我逍遙,怎么成為那人的靈獸就不提了,無非是實力問題。”
它毛絨絨的兔臉上擬人化出現憤恨懷念失落痛苦等等復雜的情緒,田事神識察覺到,但沒開口打斷,“那人真的很強,但即使他是清為宗不現于人前的絕世天才,修煉時間尚短,沒有達到化神期,哪怕達到化神期,也挽救不了清為宗的隕落崩壞。而我從一開始的不情愿到最后的心疼他,自愿想要成為他的本命靈獸,但他卻不愿意。”
“他憑什么不愿意啊,只是因為他即將坐化,而我是開了靈智的妖獸,壽命悠長,不想拖累我,可我明明是愿意的啊,我求他,和我簽訂本命契約,我真的很想和他一起,永遠地在一起。”
田事感受到手背一陣灼熱,他忽然有一瞬間不想去猜忌什么,哪怕他腦海中瘋狂地叫囂著,不要相信這只兔子,它多活了數不清的時間歲月,這說的話,掉的眼淚,是不是全是演的,全都在騙他。
“我只是不想成為別人的靈獸,哪怕他最后趁我不備,給我下了禁制,哪怕他最后同我說的話,是成為新任清為宗繼承人的靈獸,幫忙恢復清為宗往日的榮光,我也不怪他。”白毛兔子喃喃自語道,它的語氣是空洞且麻木的。
田事默默聽著它發泄情緒,半響后開口,“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同他死在一起,你是我沉睡多年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進來的修煉水木清華寶經之人,我想他分離殘留在此界的意識肯定會來呼喚你,所以我在這兒,你找到他最后的葬身之處,麻煩你,將我和他埋在一起。”白毛兔子語氣平靜道,它已經恢復好情緒,說話間不再帶著微微顫音。
田事低垂著眉眼,沒一口答應它,他只問道,“你不后悔嗎,明明你可以活很久。”
“我只后悔,當初他將我帶到外層禁制時,沒防備,任由他下了禁制,將我弄暈,導致我尋不到他最后的葬身之處。”
“好,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需要在你體內下一道禁制,防止你剛才一切都在欺騙我,等會臨時搞事。”田事冷酷無情道,哪怕剛才被動搖過情緒,他依舊不放心也不信任白毛兔子。
白毛兔子很無所謂道,“你隨意,多下幾道也沒事。”
非常之坦然,讓田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但田事依舊堅定在白毛兔子體內下了一道禁制,之前白毛兔子在靈獸鐲中,沒給它下,是因為靈獸鐲制作時便帶了禁錮陣法的,取決于主人開不開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接下來, 該往何處去。”田事極目遠眺,入眼依舊是茫茫一片的幽暗海域。
白毛兔子知道田事是被那道聲音引來此地,沉默不語很久, 才慢吞吞說道,“既然清為宗修煉得是水木清華寶經,水木相關, 這兒全是水,想必應該有木, 去海底探探情況吧。”
田事低頭, 側望著底下時不時翻騰的海浪,狀若尷尬地干笑了一聲,“底下會不會有什么啊。”
想象力過于豐富, 田事忽然診斷自己貌似短暫性患上了深海恐懼癥。
那什么, 總覺得會有丑惡的東西在下一秒越出海面竄出來, 給自己一個迎頭痛擊。
白毛兔子:……
“能有什么,你能不能像個男人痛快一點, 趕緊下去。”白毛兔子催促道,非常迫不及待,順帶鄙視田事此時的膽小如鼠。
田事猶猶豫豫,糾結萬分,磨磨蹭蹭,活像即將下水的小魚。
小魚表示自己是天性厭惡水。
好吧, 他已經是修士了, 還是結丹修士,勇敢一點, 給小魚做榜樣。
不過海水幽暗近似黝黑的顏色的確給人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田事糾結著不肯下水,也全不是因為短暫地深海恐懼癥, 而是因為這個海面顏色讓他產生了一種微妙又不可言說的恐懼感,哪怕他的神識穿透下去,底下根本沒發現什么,只是一片黑暗。
迄今為止,他的直覺向來沒有出錯過。
“不了,還是別下水了,我覺得不對勁。”田事揪住白毛兔子的耳朵,將其放在靈舟前頭,“感覺下水了,會有無法挽回的后果。”
他的直覺總是這般準確又直接,田事決定相信自己敏銳的直覺。
白毛兔子被他這么一說,剛才被自身負面情緒堵住的腦子清醒了點,“仔細一看,海水好像是很不對勁,可是,既然是那人的意識呼喚你來的,總不會害你吧。”
田事聳聳肩,“你確定他留下的意識這么多年過去了,會不會產生點陰暗之類的負面情緒啊,要知道清為宗可是上古時期,距今都多少年了。說到這兒,兔子,你得多少歲了。”
白毛兔子使勁用自己的小短腿蹬田事,滿臉氣憤,“沉睡期我可不知道,反正不記得就不算,我現在的境界是結丹后期,我開了靈智到如今,算起來也不過數百年而已。”
田事在靈舟上靈活躲避白毛兔子神出鬼沒的兔飛腿物理攻擊,“所以我的猜測,百分之九十九是準的,搞不好是從一開始的正常考驗,轉變為要陷我為死地的程度。”
“為什么?”白毛兔子不理解。
“這有什么好解釋的,陰暗心理不需要解釋,反正就一個意思,毀滅吧。”田事趁機抓住兔耳,rua了幾把,“這個沒辦法控制,主要是時間久了,有一絲惡意都會放大,最后直接占據留下的主體意識。”
“之前一直傳我聲音,引我來此地,好似沒有惡意壞心,可惜我見海水顏色不對,沒下水,那道聲音目前倒是不敢傳來了。”田事小嘴叭叭,猜測個不停,鑒于他博覽群小說的上輩子豐富經驗,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且篤定認為,自己的猜測應該非常接近于事實真相。
特別是在他在海面上漫無目的地飄了數天,在看到一座微型小海島后,那種戒備心理,達到了巔峰。
“這海島,樹木林立,郁郁蔥蔥,生機勃勃,看著一派風景悠然,美好生動。”白毛兔子猶豫再三,謹慎開口道。
你再使勁夸也改變不了,海島是突兀出現的現實。
關鍵這座微型海島是在他神識一直警戒中,沒有任何征兆出現在眼里。
好像它原本就該在那里,只是太沒有存在感,大家潛意識忽視了它,以為它本不應該存在。
海島面積并不大,田事在距離地面數千里的空中,俯身往下看,將整個海島容納進眼里,上頭沒有任何建筑,只有大片大片繁茂蘢蔥的森林,以及一些生活在島上的“小動物”,這里特指低階沒開靈智的妖獸,至于其他的凡獸,整個島上竟然一只皆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海島靈氣旺盛的原因,紛紛都進階到了低階妖獸?
田事駕駛靈舟在海島上方轉了幾圈,海島看上去簡直太正常了,生機勃勃,生態循環,正常到讓人覺得不正常。
白毛兔子隱晦地瞄了眼田事的臉色,見看不出什么端倪,“要不,咱下去探探?”
“行叭,不然附近也沒什么顯著特征了,只有這個海島。”田事仔細思考了下,覺得還是得去探探情況,被困了數天,饒是他耐性慣來不錯,也開始有一絲不耐煩起來。
并沒有落到海島中心,而是在邊緣海灘處,一腳踩去,只覺得沙子綿軟,似是踩在棉花糖中一般。
田事微皺眉,抬腳往不遠處的密林走去,或許是從來沒有人進入過,完全是無處下腳,他只好掏出水樨劍驅使砍路上煩人的藤蔓荊棘,再燃燒一張低階風清符,將砍下的雜物通通弄到兩邊去。
為什么行事如此繁瑣,只是因為樹木很是密集,半空中飛行并不順利,讓田事使用木息術,他也不情愿,還沒碰見突發狀況呢,得省點法力。
那道煩人的聲音又在呼喚著他,自從落在海島上后,田事倒是能辨認出聲音的方向,一路追尋,砍出了一條勉強能通一人的小路出來。
花費了大概一個時辰,田事估算了一下,大概是到達了整個海島的中心,眼前的事物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祭壇?”田事站不遠處上下打量著,“我應該沒看錯吧?這樣式,應該就是傳統的祭壇沒錯吧?”
白毛兔子蹲在田事右邊肩膀,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好像是,不過這祭壇設置在這兒,有什么意義嗎,我還以為會是那人的墳墓。”
田事并不敢靠近祭壇,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種種修真小說里祭壇套路。
奪舍?這個好像是最常見的。
不過田事沒問旁邊這只兔子,一看就對謝如蘭的師叔非常情深義重,都想殉葬的程度了,萬一被它知道,絕對是舉雙手加雙腳贊成。
“你去看看情況。”田事謹慎地不敢多踏進一步,催促著白毛兔子去。
白毛兔子也不知是對那人多惦記,愣了下,便從田事身上跳下來,一蹦一跳往祭壇去。
“有什么發現沒有?”田事背手夾著一張青色靈符,面上卻是一片著急之色。
“什么情況都沒有啊,你可以進來看看。”白毛兔子扭過頭,一片茫然,覺得田事實在是過于謹慎。
迎頭便是數支青色利箭,直沖白毛兔子腦門。
白毛兔子張口一噴,一團白色火焰將青色利箭輕松擋下,“什么時候發現的。”出口的聲音不再是白毛兔子慣來的清越帶著囂張語氣的少年音色,而是一道穩重清朗的青年聲音。
“什么時候發現?當然是它后面不再自稱本大爺或者老子的時候。”田事神情冰冷道,“而且,你說得那感人肺腑的主仆情深故事,漏洞真是有點多。”
“怎么,無數的歲月是將你這團殘留意識的智商都磨滅沒了嗎?”田事不知道何時,一身護身法罩,左手中運轉著木瀾珠,右手又是一張藍色靈符,渾身處于戒備狀態。
“小輩,說話還挺不客氣。”白毛兔子悠然地趴在地上,抬頭說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繼承人。”
“好了,打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廢話就不用說了,你想奪舍的話,看你自己本事。不過我覺得,經過這么多年歲月,你這團殘留的意識,能保持幾分威力呢。” 田事一幅不想多談的態度。
“連這都被你猜到了?不錯,原本我只是想找位清為宗繼承人,重現清為宗的榮光,誰知道一等便是這般悠長歲月,才終于等來你,若是你早個數百年來,我倒是一心為你著想,不過現在嘛……”白毛兔子直起身子,以貪婪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田事。
“白毛兔子也挺可憐的,碰見你這般的前任主人,你剛才說的故事半真半假吧。”
“既然同我簽訂了契約,就該好好聽話,為我奉獻所有,區區 肉 身 算得了什么,若不是我想找一位清為宗繼承人,它這 肉 身 倒也還能勉強用用。”白毛兔子言語中對本體的兔子很是不屑。
“你不是帶著水木清華寶經化神期的法訣嗎?何必要等別人,自己培養一個不就好了。”田事有點不解道,照理來說清為宗的元嬰修士怎么可能不修煉水木清華寶經,特別是最后被托付重任的修士。
“我并不是水木雙靈根,所以我沒有水木清華寶經前期功法,原先在這兒花費無數歲月,苦苦等一位修煉過水木清華寶經的修士。”白毛兔子眼中閃爍著一絲瘋狂,“原先我想著等繼承人來了,我將本宗門一切都交給他,但如今我不這么想了,何不讓我自己來重現本宗門的榮光呢,哈哈哈哈……”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難怪你這團意識黑化了,感情你主體潛意識覺得自己不是水木雙靈根,沒辦法修煉水木清華寶經, 本來修煉了此經便沒有瓶頸,不然自己早早能突破化神,何至于在被滅宗門時, 不能站出來力挽狂瀾,被其他宗門跟趕狗一樣, 逃到這個小界面渡過殘生。”田事三言兩語將事情的真相推測得大差不差, “只能建立個仿制品清平宗慰藉自己,不過你本體意識倒是對清為宗很忠心啊,可惜本體并不知道自己的黑暗情緒會直接將殘留的意識黑化了吧。”
此時的白毛兔子, 也就是謝如蘭的師叔殘留的意識, 面上出現一絲被說準, 參雜著痛苦不甘懊悔等等復雜的情緒。
田事眉梢微動,他不知何時收了木瀾珠, 而是背手在后頭緊握著一只巴掌大小的玉質陣盤,陣盤微微發光,仿佛在運轉著什么。
“本體意識已經消散了,如今留下的才是黃宗玉,我即是他,他即是我, 不分彼此。”白毛兔子, 也就是黃宗玉,神情扭曲地說道, 一雙血紅色兔眼全是瘋狂之色。
終于知曉了謝如蘭師叔的名字,田事口中默念了一遍, 黃宗玉這個名字,一聽便覺得本人溫潤如玉卻有不失穩重。
可惜了,殘留意識黑化,完全不似本人名字這般清風朗月,也不知道是何等的風姿,讓白毛兔子念念不忘,魂牽夢縈,甚至想要生死與共。
黑化意識說出的那段故事半真半假,但田事直覺覺得,白毛兔子自我意識應該是蘊含在里頭的,說的時候感情很充沛。
它應該是主動讓黑化意識侵占了身體,沒有任何反抗之意,好歹是結丹后期開了靈智的妖獸,豈是一元嬰殘留分離出的微小意識能侵占的嗎,經過無數歲月,哪怕本體是元嬰后期修士,威力都下降不知道多少了。
該死的白毛兔子,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種,一口白色火焰威力驚人得可怕,能將一只結丹后期的蟾蜍狠狠壓制住,便能知曉。
他體內兩大天地靈焰都不帶出來溜達的,只在他丹田沉睡。
第一次白色火焰出現時,木中火和海生焰微微動了下,之后再次出現,便全然沒有動靜,毫無波瀾。
甚至在白毛兔子使用白色火焰對他發起攻擊時,平靜如同兩潭死水。
是的,黃宗玉的殘留意識率先動手,明顯是被激怒了。
感謝木遁術的神異奇妙,半點沒讓他被白色火焰沾身。
田事覺得不能這么被動挨打,可惡,早知道在靈獸鐲不給白毛兔子喂這么多靈草了,現在傷勢恢復好了,來對付自己了。
他發動了給白毛兔子體內種下的禁制,然而沒有半點反應。
“你是不是在想你下的禁制怎么不起作用。”白毛兔子在樹林間蹦蹦跳跳,白色火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哪怕是高大林木也在一瞬間融化成空氣。
田事望之,心中膽寒,他咬牙,木瀾珠從口中飛出,藍光大放下,原地出現數條通體深藍色的巨蟒,攔住黃宗玉的追尋道路。
黃宗玉只覺得鼻尖環繞上一種粘稠的水汽,定睛一看,勃然大怒,是他沒辦法修煉的水木清華寶經所延伸出來的神通法術。
黃宗玉并不是水木雙靈根,而是單系水靈根,但是,水木清華寶經到結丹期前的口訣,是只要有水木靈根者都可以修煉,他那時恨不得自己是雜靈根修士,只要有水木靈根就好,然而他只是個擁有單水靈根者,他沒辦法修煉。
如果他真是蘊含水木靈根的雜靈根修士,修煉了,他也不能接觸到水木清華寶經結丹期后的法訣,那才是一本修煉功法的真正核心。
即使現如今的殘留意識已經黑化了,也掩蓋不了他深埋在心里的嫉妒不甘怨恨,對,沒錯,怨恨,怨恨清為宗在滅宗門時不將完整的水木清華寶經給他,他是天才,是修煉天才,是修煉的絕世天才,短短四百年便能修煉到元嬰后期。
只是因為他不是水木雙靈根,只留了化神期的法訣托付他帶走,呵呵,他那個時期,哪怕資源豐厚,修煉到化神期的修士也是鳳毛麟角。
宗門內的化神期修士當時都被其他宗門纏住了,只是因為對方多出來兩名化神期修士,實力強大,導致宗門觸不及防之下被滅,化神期修士才是能主宰一個宗門的生死。
他快嫉妒死謝如蘭了,憑什么將前面的修煉功法讓謝如蘭帶走,謝如蘭只是宗門推出來的,明面上的年輕一輩的高手,就這么信任謝如蘭嗎,相信他突破到化神期,能重現宗門榮光嗎,只是因為謝如蘭靈根是水木雙靈根嗎,而不是相信他能修煉到化神期。
呵呵,其實當初他和謝如蘭是一同逃出來的,宗門下令讓他護著謝如蘭,重新藏匿起來,活下去,有朝一日等謝如蘭突破到化神期,再重建宗門。
可惜追出來的元嬰期修士人數太多,再加上化神期修士對戰空閑時偶然的插手,導致當時空間崩潰,兩人分離,各自淪落到了不同的秘境和界面中。
掉落到小安界后,因為之前對方化神期的出手,又被元嬰期圍攻,他受了重傷,此地資源不豐厚,他遲遲沒辦法恢復,從而斷絕了進階化神的希望,硬生生等待大限將至,坐化至死。
他清楚明白并了解本體內心所隱藏的所有復雜黑暗的情緒,所以無數歲月后,他才會出現啊。
他恨,他恨宗門的不公,恨宗門的偏心,憑什么不相信他也能突破到化神期呢,即使不修煉水木清華寶經,他也能重建清為宗,他不比宗門任何修煉水木清華寶經的真傳弟子要差!
見白毛兔子神異的白色火焰一噴,將數條幻化而成的巨蟒一掃而空,田事神情一凜,莫非它本體神通火焰是源源不斷的嗎,這樣一來,可不好引它去那兒。
白毛兔子毛絨絨的兔臉上,神情幾近癲狂,仿佛陷進了某種幻術中,口中白色火焰狂噴,似乎不燒到田事,誓不罷休。
其實是水幻術在起作用,田事之前說破他的陰暗心理,承受力下降了,順理成章使水幻術威力更大,侵蝕他原本就不穩的心理狀態,再加上田事還幻化數條巨蟒做掩飾,黃宗玉的殘留意識更加受到刺激,看不出水幻術的存在。
嗯,還差一點點路,稍微繞一下,省得被黃宗玉察覺,雖然對方陷進了幻術之中,但田事也不清楚何時會清醒,畢竟對方是正統的清為宗弟子,哪怕不修煉水木清華寶經,對其秘術應該有所了解。
木遁術神妙異常,田事在草木郁郁蔥蔥的林中看似極為狼狽地逃竄,每每卻躲閃得剛剛好,使得黃宗玉怒氣越發上漲,恨不得立馬進田事識海中奪舍身體,可惜田事與他拉開了距離,根本近不了身。
奪舍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容易,條件極為苛刻,有些是修煉神識分身之類的魔道功法這類不算奪舍,一般實力強大的修士出了意外失去本體肉 身 后,想要奪舍,一位修士一生中只有一次機會。
而且被奪舍的身體得處于實力比本體要低上數個境界,奪舍成功后,必須得好好休養數年,才能使得意識和身體完全如一。
不是沒有修士想鉆bug,想要主體意識奪舍兩次,結果在第二次照舊實施時,剛進入那具身體,直接神識自行溢散,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兒說的轉世重修,是指自身意識全魂歸天地,入天地五行之道。
黃宗玉這等殘留的意識,又黑化之后,其實是可以算作獨立的個體了,不受本體影響。
所以他自然是沒有絲毫顧慮的。
不過田事這回生龍活虎的,也不方便不適合被奪舍,最好是奪舍者和被奪舍者情況相反,奪舍者意識越強,被奪舍者意識越弱,奪舍成功概率則越高。
兩者一個追一個逃,在田事有意控制方向和速度下,黃宗玉距離田事越來越近。
田事露出一個極致溫柔的笑容,在黃宗玉操縱著白毛兔子身體,一個蹦跳進入他布置好的陣法中時,他手中驀然出現一張白色靈符,徑直射向黃宗玉頭頂上空。
同時,他一個輕飄飄地向上而起,落在一根顫顫巍巍的細長樹枝上,手中玉質陣盤大方乳白色又明亮的光芒,黃宗玉周邊出現一道道白色墻體,往中心出匯集,成一半圓弧形的法罩,將其牢牢籠罩住。
“這等殺傷力驚人的符陣,我還是第一次實戰用,請前輩領略一下它的魅力吧。”田事笑瞇瞇道,心下大定,不枉費他一金丹修士,還要繁瑣的砍樹弄路,其實他是在裝模作樣,趁機布下一個很小型的古老符陣。
名字叫八識歸元符陣,由于比較匆忙,他只來得及布下這個減少了大半步驟的符陣,按照他曾設想的威力,理論上來說,也就是功能比完整版少那么一丟丟吧。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黃宗玉見到陣法內彌漫的白光, 頓時恍然大悟,一時間被水幻術糊弄住的神識清醒了不少,他心中暗自感嘆:“嗯, 果然是修煉本門派鎮派功法的修士,不容小覷。可是這樣一座微不足道的符陣,以為能夠困住我多久呢。”
他不愧是上古修士殘留下的意識, 稍微一瞥,便知曉眼前的陣法并不是傳統陣法, 而是比較罕見的符陣。
田事冷聲道, “困住你短時間也足夠了。”
他的面容清秀文雅,不笑也含情的雙眸,此刻卻顯得冰冷無情, 凜若霜雪。
數張玉色符箓圍繞著發光的陣法上下翩飛, 田事白皙的手指對準黃宗玉, 青色細小的光芒宛若游龍在指尖游走,“疾!”一聲輕喝下, 玉色符箓通通停止游動,快速匯集在一處。
此時,黃宗玉操縱著白毛兔子的身體,使勁往陣法內某一處狂噴白色火焰,肉眼可見,那一處出現一個豆大的小黑點, 然后逐漸擴散。
數張玉色符箓突然發出耀眼的白光, 凝聚成一道高達數丈的光柱,猛然向陣法內的白毛兔子拍去。
黃宗玉毫不畏懼, 他口中噴出一道白色火焰,似乎充滿了自信。
在一陣驚天動地的動靜之后, 田事也變得不確定起來。他不確定這個符陣到底有沒有起作用。他在不遠處暗中運用神識進行觀察,發現白毛兔子仰躺在陣法內,四腳朝天,毫無反應,人事不知,像是死了一般。
貌似毛絨絨的小肚子微微有點起伏,應該是沒掛吧?
田事懷疑。
田事不確定。
糾結再三,田事只好走上前,用水樨劍微挑起白毛兔子,觀察反應,打算收回靈獸鐲內。
不料,白毛兔子忽然口一張,吐出一道淺藍色的光團,幾欲逃竄,被田事用法力一把卷來。
“這不是看不起我的符陣么,怎么,這下栽我手上了?”田事嘴角輕牽,法力捏了捏光團,覺得不能對前輩這么沒禮貌。
可是,講道理,他真的蠻想教育一下這個前輩殘留的黑化意識,還想將他奪舍,想都別想。
嗯哼,倒是可以淺淺搜魂一下,看看怎么從小安界出去,他真的待厭倦了,想回中土修真界,靈藥宗里頭的煉丹方子這么多種類,他還沒足夠的宗門積分去兌換呢。
“別,別搜魂。”淺藍色接近透明的光團發出虛弱的求饒聲,畢竟搜魂這類對待敵人的常用手段,是每個修士必備的良好原則。
道理很淺顯,當然是搜魂得到的消息更讓人深信不疑啊,比本人主動告知還要有可信度,不會懷疑是不是騙人的,至于搜魂以后對人家產生的后果,那不是勝利者該考慮的事。
田事倒也不是不尊重黃宗玉,只是本人在的話,對于前輩他還是很有禮數的,可是眼前只是一道殘留的黑化意識,那就沒必要了吧。
該搜魂就搜魂~
“我可以發毒誓,我畢竟是道獨立意識了,如若能進天地輪回,不知道轉世會不會有再度成人的機會。”光團苦苦哀求。
田事毫不理會,手中青藍流光頓顯,半響后,他知道了不少消息。
“讓你主動告知?不好意思,我對你可沒什么信任度,好歹是比我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數的老怪物意識,被騙了可不好。”田事悠然放開已然透明的光團,“既然我知道了不少消息,那安靜送你入輪回吧,我可真是個好心人。”
田事手一揚,透明光團便隨風消散在空中,沒留任何痕跡。
“好了,兔子,你可以清醒了。”田事低頭端倪腳下的白毛兔子,忽然開口。
“老子就沒見過,像你這般,謹慎到極點的修士。”白毛兔子一個鯉魚翻身,從直挺挺的死尸狀態變得生龍活虎,口中還不停地抱怨,“你那個什么符陣,真是要把老子打死。”
“不打你,我就得死,也不看看你原主人的意識黑化成什么樣了。”田事撇撇嘴,開玩笑好嘛,當然是自己性命最重要了。
“接下來什么打算,我是已經得知出口了,你的決定還是維持原樣嗎。”田事詢問道。
他著急出去,也不曉得關在里頭這么數天時間,他家老公是不是得急瘋了去。
白毛兔子神情默然,“我決定一直守在這兒,他葬身之處就在這座海島底下。”
原諒田事不能理解這種單方面的愛情,還是獸和人之間,照理來說,妖獸的審美和人類的審美應該不一致才對。
既然白毛兔子已經下定決心,田事也就尊重它的意愿。
其實還挺可惜的,田事蠻喜歡這只說話有些龍傲天的兔子,曾也想過將其帶出,作為自家靈獸。
不過他慣來沒有強迫的習慣,總得心甘情愿才行我,再說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以后有……哈哈,有緣再見。”田事朝白毛兔子揮揮手,前往樹林中心祭壇那兒。
白毛兔子站在原地,保持筆直的姿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田事離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它那紅若琉璃的雙眼中。它微微合上眼睛,輕聲說道:“主人……請原諒我。”
田事一路警戒著到了祭壇,幸好白毛兔子沒因為他滅了黃宗玉的殘留意識而發瘋,想來開了靈智的妖獸比較明事理,不會無理取鬧。
此時的祭壇已經失去了讓田事不敢靠近的微妙氣息。他像是漫步般走過去,檢索了一下剛才搜魂得到的一些記憶。田事走上前,將右手按在祭壇面上,灌注進自身蘊含著水木清華寶經的法力。瞬間,明亮的白芒將其裹住,將其傳送走了。
……
陳余捏著手中的玉佩,心情煩亂,以至于完全沒有心思去修煉。盡管通過玉佩,他明白田事并沒有出現問題,也沒有生命危險,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夠得到安慰。田事超出了他的神識范圍,突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他如何能不擔心呢。
“陳道友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我見田道友本事不小,應是安全無疑。”云道人坐在一旁的木椅子上,見陳余向來云淡風輕的臉上,完全保持不住以往的從容冷靜,甚至連唇色都是蒼白的。
“是啊,田道友如此善良,因為善良的人自然會得到上天的庇佑。”顧姓修士還在閉關療傷中,聽說田事在內城突然不見了,連忙從客棧趕過來等消息。
陳余緊握著他的本命劍,另一只手不斷地摩挲著玉佩,似乎能給他極大的安慰。
眼下除了枯等,別無他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結丹修士,不管是初期還是后期,只要沒突破到元嬰階段,他依舊仍然只是個結丹。
在修真界中,大境界的實力差別,沒辦法用別處彌補,單單是元嬰修士能直接運用溝通天地靈氣,源源不斷補充體內法力,便不是結丹筑基這些低中階修士所能比。
或許陳余傾盡全力之下,能勉強殺死一位剛進階元嬰不久的修士,但再多,便不能夠了,大境界之間的鴻溝是如此之大,不是全力以赴,拼盡所有能彌補的。
“秦道友還未回來嗎,之前說看見了金姓女修的身影便追了上去,不知是真是假。”云道人疑惑道,秦師兄去給二人報消息,順帶商議對策,一同回來尋陳余的路上,碰見一行元嬰期修士外出車隊,正避讓之時,秦師兄卻留一言,徑直走了。
“別又損失一位同伴,這回還是秦道友,我都想著在此界渡過余生了,反正我歲數也大了,估計能勉強突破結丹后期,元嬰期是萬萬不敢想了。”云道人一時間情緒沮喪不已,出口便是喪氣話。
“哦,原來云道友要在小安界不走了呀。”一道溫雅又清潤,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聲音響起。
“事事。”陳余猛然站起,本命劍被他扔在桌上不管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遁術,下一秒便出現在田事身前,將其緊緊地擁進懷中。
“哎,師兄,等等。”田事掙扎了一下,隨手將房門用法力合上,又布置了隔音罩,才隨意讓陳余抱。
等陳余的心情平復下來后,田事從云道人口中得知更多詳細情節,“這是數天前的事了,秦道友不知道會不會出事,隱匿身形跟蹤上去,但若是在元嬰期修士眼皮底下搞這事,也未免過于莽撞了吧。”
田事只覺得頭疼,他這剛回來,想將幾位同伴帶走出小安界,又得知同伴單獨搞事去了,也不留個聯絡方式,現在人都找不到了。
他不禁心中抱怨秦師兄,單獨一人貿貿然去找兩名女修蹤跡干嘛,也不等人一起,這可不像他穩重行事的風格。
既然金姓女修出現在元嬰期修士車隊中,搞不好是做了侍妾之類。
田事不負責任又冷酷地想道,在修真界,為了多點修煉資源,金丹女修給元嬰修士做侍妾,比比皆是,不要太正常。
秦師兄這般追上去,萬一擾了人家好事,咳咳,反正田事是不敢對上一位元嬰修士的,又不是不要命了。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有打聽到是此界哪位元嬰期修士嗎?”田事詢問云道人, 這人盡管嘴巴很不著調,實際辦點事還挺靠譜的。
“據說是千葉宗的長老,明面上唯一一名元嬰修士。”云道人可不想對上元嬰修士, “暗地里就不知道了,畢竟我們才來一年多,消息什么都不靈通, 要我說還是在這兒繼續等秦道友消息吧,我想他自然會無功而返。”
“師兄你覺得呢。”自家夫君在, 田事不太愿意動腦, 再則他在那處秘境中,腦子動用太多,有那么點累, 正好休息會。
陳余手一拂, 本命劍瞬間消失不見, “秦道友行事穩重,想來并不是這般沖動性子之人, 應當另有原情,我和田事去千葉宗附近打探一番,云道友和顧道友在此歇息罷。”
顧姓修士還得養傷,無不可同意了,云道人一陣嘀咕,礙于元嬰修士的威力, 仔細想想, 還是別去湊熱鬧了,秦道友也不值得他付出精力去追尋。
“那既然如此, 我和田事便先去一步。”陳余領著田事回自己房間。
良久,一道亮光閃過, 是隔音罩。
“顧云折,此事你確定不參合?”云道人臉上一派悠然,黑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完全不似在其他人面前那般膽小怕死猥瑣中年男子的形象,甚至整張臉此刻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清氣十足的魅力。
顧姓修士抬眼,“云兄,還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我這般深受重傷,不適合出手。”
“哈,不過你曾經的同門竟然完全沒有認出你,你們青云宗倒是人才輩出啊,我見田道友如今都中期,跟你這位大師兄都同等境界,還是陣法師煉丹師,雖說修真界世事難料,這位平平無奇的弟子竟然修為快要趕超曾經大師兄,說出去,倒是會引起一番風波。”云道人輕笑,端正清氣的黑眸卻是緊緊盯著顧云折,透露著不可言名的意味。
“云兄何必如此取笑我,各人自有機緣,再則,田道友多年前便下落不明,本宗門倒是尋過一番,卻是絲毫不見蹤跡,這次見他同靈劍宗大師兄陳余結為道侶,想來這些年過得順遂平安,還順利結丹,我身為曾經的大師兄,心里也放心不少。”顧云折揭下面上一直帶著的黑面巾,整張面容一片模糊,緊接著露出一張鳳眼含情的雙眸,整張臉風華絕代,姿容絕世。
黑面巾竟然是一件極為罕見的遮掩性法寶。
“可惜此次收獲并不大,還被困在此界,可如何是好。”云道人除去刻意裝出來的猥瑣氣質,整個人氣質如同經歷過水洗一般,端正清明,儀表堂堂。
“我見田事剛才言談,應該有方法帶我們出去,只不過現在尋秦道友要緊,先顧那頭,再則秦道友可是劍宗那位的門下弟子,萬一在此地出了意外,我們出去……誰知道那些元嬰期老怪物的脾氣。”顧云折不愧是青云宗大師兄,對于他人言語中的語氣和態度,格外敏銳。
云道人撐著下巴,“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在此等候吧,對了,你傷勢恢復得怎么樣,若是遇到危險,我定要動用那東西帶我兩離開。”
顧云折鳳眼一絲流光閃過,忍不住咳嗽數聲,“托田道友丹藥的福,大概恢復了三成,一位結丹修士自爆威力太強大,要不是我的本命法寶擋了些許威力,我搞不好就此隕落也說不定,現在能撿回一條命,算上天庇佑。”
云道人寬慰道,“本命法寶還可以修復,到時候出去,尋材料便是。”
“嗯,多謝云兄。”顧云折又摸出一顆丹藥服下,蒼白病弱的氣色并沒有折損他風姿一分一毫,甚至更添幾分柔弱姿態,一向強勢的鳳眸微闔下,流露出點點脆弱,格外惹人憐愛。
云道人暗自吸幾口氣,心中瘋狂催眠自己,你是喜歡女人的,喜歡女人的……
所以說顧云折就該帶著他那黑面巾,不然他看美人的好色毛病都要犯了,云道人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毛病,雖然他長著一幅端莊正氣的臉,實際的性格……呵呵。
“顧前輩既然付出報酬,那我自然會護住你性命,當然是在我能力范圍內哈。”
顧云折鳳眸輕瞥,“那得多謝我祖父,雇傭一位結丹后期巔峰修士來保護我。”
云道人干笑一聲,這不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多正常的事,怎么顧云折一說出來,他微微感到有那么點心虛和不好意思呢。
該死,自己果然是顏狗!
……
完全不知道顧姓修士是自己曾經青云宗的大師兄顧云折,云道人也不似表面上那般膽小怕事,田事正和自家夫君討論,該如何去千葉宗探情況。
在陳余面前,田事表示得很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要我說,那兩名女修不值得秦師兄冒著被元嬰期修士過去探查情況,本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準備離開小安界了。”
完全不掩飾自己如今冷酷無情的自私本性,這么百來年,田事原本有些天真單純的性格,早就扭曲轉變了,特別是蒼回殿的時候,差點把命都給丟里頭,他就變了許多,事后他回想起,只覺得教訓多多。
如今只對親近人心軟著想,不會故意去害人,至于別人,關他何事,自從踏上修真界,來自現代人的道德感,他目前是沒剩多少了。
“秦師兄身為發起人,且他為人正直,自然是要多操心一點。”陳余完全不意外田事的態度,甚至臉上還流露出一絲贊同之色,在修真界存活,的確是不好過于心軟,多的是外表純真善良,內里一片烏漆嘛黑之人,和他們打交道都得多費點心眼。
“嗯,秦師兄如果在此隕落,你師父那邊可說不過去。”田事考慮到這點,“反正先去看看情況吧,如果能三個人都帶回來,那就最好了,我已經知道怎么如何離開這兒了。”
“嘿嘿,還收獲不小。”
田事得意道,他通過祭壇離開秘境后,沒有出現在原先的小房間內,而是在清平城外一個水塘里,水塘處于一個凡人村,實在是隱秘之極,整個村子竟然還有陣法維護著。
通過搜魂得到的記憶,田事得知這是黃宗玉埋的后手,托付于清平宗歷代掌門的照料,說是創建門派的修士后人長期居住在此(借口),難怪這么長歲月,整個村子和水塘都保存得這般好。
依靠搜魂的記憶,將埋藏在塘底數十里貼著無數封條的玉盒和一枚儲物鐲找了出來,兩者外頭都包裹著一團淺藍色的光芒。
田事發現位置上頭除了普通泥土外,另還鋪了一堆會隱藏寶物光輝,讓修士神識察覺不到異樣的泥土。
真是層層防護,不過賴黃宗玉的各種手段,他終于得到了水木清華寶經化神期的法決,至于其他資源么,嘿嘿,不算多,反正也就一個高級儲物鐲的量啦。
黃宗玉本人果然是對清為宗掏心掏肺啊,若不是殘留意識黑化了,想必他此行能得到更多,好歹是元嬰期的殘留意識,比如清平宗的一些藏起來的寶貴資源,不過人不能太貪心,這樣就很好了。
儲物鐲中的資源田事粗粗用神識掃了一遍,內心簡直是對黃宗玉各種感恩戴德,宛若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發了呀發了呀!
田事對里頭的記載著輔助法術的各色玉簡流口水,這可是上古時期的!沒有流傳到修真界的寶貴知識!
即使清平宗是黃宗玉借用清為宗的大部分殘留資源創辦的,但過去無數歲月,有些草藥礦石之類名頭都變化過了,和田事他們待的修真界發展歷史一樣,保留下來的記載著上古一些知識的玉簡,里頭的內容都和現在并不一致。
所以這些玉簡還需要更多的研究才能派上用場。
盡管如此,但田事也不怕這個,反正一樣樣試驗就是了,將形容樣式差不多但名字不一樣的拿來多加試驗便是,反正有青蓮洞府在,他不怕成本消耗。
田事在小安界一年多的時間,也購買了不少當地一些丹方啊陣法之類的玉簡,這是他的個人習慣。
學無止境嘛~雖然用這個詞語形容有點偏題,但在修真界見識的確是很重要。
反正田事是不喜歡,有珍貴的寶物在自己眼前,結果不認識,當做是尋常物品給錯過,事后認識到了,再想起來,簡直是!!!痛徹心扉四個字都是難以形容的!
除了這些專業知識玉簡外,還有一堆珍稀材料,都各自放在玉盒中保存得極好,防止靈氣溢散封條都好好貼著。
專門放置水木清華寶經化神期法訣的玉盒一塊發現時竟然沒放進儲物鐲中,田事研究半天,感覺是玉盒外的封條原因,怕會失去作用?
田事用灌注水木清華寶經的法力順利揭開了第一層封條,總算是能放進儲物鐲里頭了。
目前玉盒他還打不開,估摸著可能要進階到元嬰后期才有資格。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說是去探探情況, 實際沒這么快出發,田事總要收集一些關于千葉宗的線索,好應付突發情況。
省得兩眼一抹黑, 啥也不知道,被人家壓著打。
“對了,師兄, 你說我得到這么多東西,是不是該分個幾樣出來, 讓他們收收嘴, 不然我說帶他們出去,他們肯定會起疑心,我出去可不好過啊。”田事忽然想起這個, 倒是個問題, 好歹一同進來探寶, 他一個人全獨吞了,雖然修真界的慣來規矩是有本事不被人知曉的情況下自己獨吞全部, 沒本事便就是見者有份,自個流淚。
即使是清為宗被滅門前,被帶出來的極小部分的資源,又被黃宗玉創清平宗用了不少,剩下的小部分資源,田事也絕對是富得流油了, 可以想象當時清為宗門派底蘊有多深厚了。
儲物鐲內光是上品靈石就有萬余枚不說, 普通法寶加古寶甚至都有百來件,如果以這些資源, 在任意哪個修真界,建立個中型門派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甚至大型門派都可以,上品靈石數量都遠遠超出了中型門派該有的分量。
和玉派之前給的上品靈石小氣,只是因為門派建立時間短,只有二三十年,底蘊不夠,給田事他們的報酬,只能拿別的珍稀材料彌補不足。
按照尋常情況來講,一家中型門派,上品靈石數量上千枚應該是存有的。
但是田事并不是喜歡建立門派之人,講道理,建立個門派得背上責任啊,還得操心發展得好不好。
田事只喜歡宅,喜歡清凈,喜歡安靜修煉,不喜歡這般麻煩事,哪怕可以請人來管理門派,那他作為創派人,責任真的很重大啊。
不行,他是負責不起重建清為宗的重任了,只能對不起黃宗玉and清為宗了,若是將水木清華寶經傳承下去,他必須得好好選一位品性好的弟子,不然被現今修真界知道這門沒有瓶頸的逆天修煉功法,哪怕只是單水木靈根修士能修煉,麻煩風波定然不小,不是他目前一小小結丹能承受的。
算了,先不考慮這個了,反正又沒突破到元嬰期,還早呢。
挑弟子也不是大街上隨意抓一個就成,可得精挑細選,考察品性,最好物美價廉?這樣才能好好將水木清華寶經傳承下去,至于建立不建立宗門,田事表示,讓他未來的弟子自行選擇。
這種鎮派功法一旦作為宗門法訣傳承,泄露出去,必定會引起各種腥風血雨,風波不斷,不得安寧。
因為眼下并不是上古時期,上古時資源豐富,靈氣充足,講道理,高階修士能通過各種方法突破瓶頸,水木清華寶經這個無瓶頸在上古時期泄露出來,雖說算是稀奇,但其實并不會引來滅宗之災。
清為宗會被滅宗,主要是因為勢力過于強大,積攢資源過多,引發眾多門派不滿,水木清華寶經只是壓死駱駝最后一根稻草。
陳余沉思一會,“沒必要,我兩背靠劍宗和靈藥宗,勢力自然讓人忌憚,再則秦師兄應當不會找大宗門弟子,這點上不用擔心。”
田事想了想,也對,自己憑本事得來的,憑什么要分給其他人,雖然儲物鐲內資源眾多,分幾件也不礙事,但誰能保證對方不會貪心呢,到時候要一件又一件,還是不如干脆啥也不給,裝作自己只尋到了出去之法。
倒是秦師兄那頭,可以翻翻有沒有突破瓶頸增加元嬰期的丹藥,畢竟是他發現的洞府,也是他邀請田事過來的,這點情分還是要算的,田事自認為蠻講究人情的,知恩圖報。
秦師兄來此洞府的目標,很清晰明確,他要突破瓶頸到元嬰期。
田事不介意送他一份機緣,前提是不要貪心,別想著要了一份又一份。
和陳余說了后,陳余了解秦師兄為人,是一位比較正直但有點心眼的“好”劍修,相較于其他白切黑的修士來說,秦師兄的確算是好人一枚,陳余說把東西給他,他到時候出去找個機會轉交。
拖上古封條的福,竟然能保存下數瓶珍稀丹藥,幸虧數量不多,且都每瓶丹藥都附帶一枚玉簡,介紹名字功效丹方等等,貼心,實在是太貼心了。
田事有點肉疼,在儲物鐲中挑挑揀揀翻出一瓶丹藥,里頭只有一枚,開玩笑,這么珍稀的丹藥,當然只有一枚了,幸虧還有丹方,以后可以再煉制,不然田事舍不得送給秦師兄,好東西自然是自家夫君先享受啦。
收集完關于千葉宗的資料,田事和陳余同云道人還有顧姓修士打了招呼,讓他們在客棧等待。
至于和玉派那幾位筑基弟子,在作用結束后,早被陳余打發回幽明城了。
二人收拾好,便趕路去了,千葉宗坐落在小安界北部,清平城過去,以結丹修士的遁速,起碼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田事不禁感嘆,沒有了現代交通便捷手段,比如飛機,高鐵,趕路真是一大費勁事,哪怕他買了法寶級別的靈舟,速度嘛,等同于現代小汽車的速度,但是他自己駕駛,很耗費神識和法力啊,真不如坐高鐵飛機來得實在。
況且小安界比起北方修真界要小一半,但整體面積,不包括那四周圍繞著的崇山峻嶺,田事估算和上輩子兩三個種花國這么大吧。
因為他這一年多沒空也沒這個想法去過小安界的邊緣,只能按照地圖,和實際一些體驗情況來估算一下。
風塵仆仆外加灰頭土臉地一路來到千葉宗駐地附近的城市,也是千葉宗名下管理的主城市。
為什么灰頭土臉呢,因為小安界北部每五十年一次的沙塵暴來臨,時間是一個月。
田事每每都要感嘆一下自己的好運氣,怎么每次都能湊上每隔幾年每隔幾幾年的特色活動,秘境就不說了,這個他完全不嫌棄,因為有寶物像胡蘿卜一樣在面前吊著。
但特色惡劣天氣,他著實是不情愿碰見,簡直是給趕路路途增添了不少麻煩,將近花了一個半月的時候,才抵達長素城。
然而長素城目前的狀態……
不僅城外黃沙卷卷,城內也是一片沙土飛揚,護城法陣都擋不住啊,主要也不想擋,因為一天到晚都開著全套護城法陣也不現實,多浪費上品靈石,只能開了基礎防護,削弱沙塵暴的威力,反正就一個月時間,忍忍就過去了,所以長素城目前非常蕭條,家家戶戶都閉門躲避中,根本不想出門,一出門,一嘴沙,滿臉黃。
田事費了老大勁,找了家雖然閉門但還是營業的客棧住宿,讓小二送些熱水上來洗漱,盡管沙塵暴來臨時,田事便開著護身法罩,沙土沒近身過,但他總覺得被黃沙埋過一般,身上都癢癢的。
“這沙塵暴是不是過于夸張了點,我在想是不是北部有什么寶物出世啊,不然怎么會引起這么大陣仗。”田事發揮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他總覺得這般陣仗太不同凡響了,放修真小說中,簡直是寶物出世的前兆啊。
陳余否認了他的想象,“若真是寶物,你覺得那些大型門派會放過嗎,肯定千方百計要找出來。”
也是哦,而且北部這范圍極大的沙塵暴也不曉得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反正聽路上經過的小城市的修士說維持了很多年,如果真是寶物的話,也老早被那些元嬰期老怪物發現異樣,給找出來了,都是眼光老辣活了數百年的修士。
哪里還能等他來發現啊,世界上又不只是他一個聰明人。
田事只好收斂回自己奔放的思緒,去舒服地泡熱水澡,“師兄,一起啊。”
熱情地邀請陳余泡鴛鴦浴,田事表示這是正常的夫妻情趣,他完全不害臊來著。
陳余經受不住誘惑……,眼前的田事,趴在浴桶中,水汽氤氳著裊裊霧氣,上半身有些模糊不清,但更具有美感,膚白似玉,眸光如水。
……
“這要怎么去調查千葉宗啊,瞧這黃沙漫漫,如今千葉宗駐地護宗大陣威力肯定開到五層了。”身具水木靈根,田事自然喜歡呆在水木靈氣充足的地方,比如有水塘,草木蔥蘢之地,絕不是眼前狂沙亂舞,肉眼幾乎看不清十米外建筑物的地方,土靈氣簡直爆棚,爆棚到相當狂放,擠壓著空氣中其他靈氣都很難吸收的地步。
見到眼前的場景,田事思緒萬千,百轉千愁,渾身都不舒服,又想洗個熱水澡去去身上莫須有的塵土。
“先去千葉宗駐地附近逛逛,我看看秦師兄有沒有留下師門標記。”陳余手指一掐,一道金色細小光芒,在空中搖搖欲墜形成一道極淡極小的劍影,隨即消散。
“沒有回應,再往前一點看看。”
在這般狂暴的沙塵暴中,耗費法力有點多,若是煉氣和筑基期修士估計都不太敢出來,要是為了防護沙塵暴,法力耗盡,等待他們下場便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