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影山飛雄回到烏野陣營, 出去一趟餐盤里的肉少了幾塊。
被日向翔陽目睹了他分肉,此時正虎視眈眈盯著肉蟄伏。
“影山!”
“干什么。”
“你吃不下的話,我可以幫你吃。”日向翔陽痛快遞出餐盤, 故作大方地用手指搓了搓人中位置, “也分我點!”
這一嗓子吼來了沒吃飽的人。
像是這位黑尾鐵朗,端著自己空蕩蕩的餐盤跑來,一把將胳膊搭在影山飛雄的肩上一副''好兄弟''的嘴臉,朝他捅了捅餐盤,笑道:“也分我點,影~山~君~”
影山飛雄:“你誰?”
“誒——太狡猾了,居然裝不認識?”黑尾鐵朗轉而將餐盤的捅點上移到他的臉頰,假意傷心灑淚,“怎么辦,優里要是知道你忘了她的哥哥,一定會跟我一樣難過的。”
“畢竟我們優里……”他瞇起眼睛, 一字一句道,“超、喜、歡、哥、哥。”
還扭頭大聲向正牌哥哥孤爪研磨求證:“對吧研磨!”
不遠處窩在臺階上的局外人孤爪研磨也不管他在問什么,隨口“嗯”了聲。
黑尾鐵朗回頭,好整以暇看著影山飛雄,三度挪動餐盤,喂到小肉山的邊緣,隱隱壓它一頭。
影山飛雄吃癟,扯著嘴角送出烤肉一塊。
心滿意足的打劫者離去。
輪到圍觀之人日向翔陽。
有了前車之鑒,日向翔陽完美復刻黑尾鐵朗后面的那一套, 連''向孤爪研磨求證''都沒落下, 引得自動回復的孤爪研磨迷茫。
影山飛雄用一臉的鄙夷回應。
“……是在跟日向君拌嘴。”
貓田優里做出判斷。
手心朝下橫在眼上遮擋陽光,她瞇著眼睛眺望烏野陣營中的影山飛雄。
那個表情應該是在說“日向呆瓜”, 畢竟練習賽期間聽過無數次。
“完全看不懂。”雀田熏說,“都是很嚇人的表情,他以前做過不良嗎?”
有著同樣疑問的經理們看向她求證,也包括頻頻被嚇到的谷地仁花。
“怎么可能。”貓田優里連搖頭帶擺手,全身都在否認問句,“他還幫我嚇跑過不良。”
大瀧真子發出不明的感嘆,追問道:“這就是你們的初次見面?好浪漫。”
……不,那不是。
提起不堪回首的初次見面,貓田優里沒敢否認。
就把初次見面當成她和影山飛雄之間的秘密吧。
“喔他看過來了。”
貓田優里回頭,恰好與影山飛雄的視線撞上。
他似乎張嘴說了一句話,但離得太遠,誰都看不清口型。
大家只能向能讀懂想法的貓田優里請教。
她也看不清口型,但那副表情絕對沒錯。
——雖然她覺得被人知道交往關系也沒問題,但當眾說“喜歡”什么的果然還是不行啊! !
太令人害羞了……拜托一定不要有懂唇語的人還正好看見。
“……”握餐盤的手指都捏緊了,貓田優里臉不紅心不跳扯謊,“他在說''你好''。”
眾經理:?
影山飛雄也不再逗她,隔了很遠忽然伸出手無言詢問。
——要摸頭?
貓田優里搖頭。
“這是什么意思?”
“是秘密。”
好吧,兩個秘密。
***
東京大合宿于下午兩點正式結束,各校告別,約定全國大賽的賽場上再會面,各自踏上返程之路。
“下一次見面就是在全國大賽上,”影山飛雄這么對她說,“我會打進全國的。”
貓田優里糾正道:“不是你,是你們。”
她指著他的身后。
影山飛雄恍然回首,身后的大巴車上有誰熟練地鉆出腦袋沖他大喊“影山快一點!”,還有誰隔著窗戶向誰招手告別。
“重新說。”貓田優里幫他起了個頭,“下一次在全國大賽上見面。”
不自覺的吞咽,他的表情隱藏在發梢間分辨不了,只是張了張嘴,好一陣都接不上話。
良久,終于開口:“……我們會打進全國的。”
“嗯!摸摸頭?”
他流暢彎腰低頭,感受著頭頂的重量,發絲被輕柔挑起又撫平。
摸頭沒持續多久,大巴車上的隊友催他抓緊。
回了大巴車,貓田優里看他被日向翔陽、菅原孝支……很多很多他的隊友包圍著,學她的動作揉他腦袋,帶有把影山飛雄揉成光頭的氣勢。
只是大門關閉,她聽不見烏鴉們的打鬧。
或許是在調侃飛雄君?他都罵罵咧咧了。
貓田優里偷笑。
“優里!”
自家隊長喊她。
“回去了。”
回學校的路上,貓田優里想起來自己忘記的一件事情,給影山飛雄發了一條信息。
【貓田優里:飛雄君不要把交往的事情告訴烏野的其他人哦。仁花好像很喜歡她的間諜身份,在樂在其中。 】
【影山飛雄:那什么時候能說? 】
【貓田優里:下一次見面之前都不行。 】
【影山飛雄:我明白了。 】
合宿結束后便迎來緊鑼密鼓的第二學期,影山飛雄偶爾會跟貓田優里分享一些有趣的日常,其中就包括谷地仁花的間諜行動——
下訓回家的路上,他時不時會跟女朋友煲電話粥。
通話中的影山飛雄會顯露出甜膩笑容,不同于執球的興奮或是得分沖對手的怪笑,總之跟訓練時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烏野眾人評價:“像是吃了過期食品的腹痛。”
往往這時候,貓田優里都能通過聽筒聽見谷地仁花的慌張掩飾話語,光憑想象都能在眼前描繪場景。
而她也會跟影山飛雄分享些音駒的日常,比如教練為激勵大家而提前定制了異色隊服、灰羽列夫的看管暫時交由山本猛虎、與音駒應援團團長的正式會面。
“小茜是山本前輩的妹妹,超級愛排球。”貓田優里回憶起與山本茜初次見面的那天。
山本茜就讀于音駒初中部,跟她的哥哥山本猛虎唯二相似的地方,一是看起來毛茸茸的頭發,二是對排球的超級熱愛。
“看!我準備的應援道具——”
小小的身體龐大的力量,山本茜搬出巨大音響,音響上連接著收音線,收音工具則是她手中酷似警車的手持喊話器。
她打開收音開關,測試喊話:“啊,啊~”
“所有人聽令!”
大手一揮,氣勢比山高地指向音駒眾人,“我們的目標是——!”
“……制霸全國。”
貓田優里握著手機,對那頭的影山飛雄說:“小茜和大家都這么說哦,所以春高的冠軍會是我們音駒!”
【“……明天就要開始春高的預選賽了。”】
影山飛雄并沒有對她的豪言壯志發表感言。
“嗯,我知道,我們也快了。”貓田優里安靜下來,望向前面玩開火車游戲的幼稚前輩們。
車頭是黑尾鐵朗,后面按序是捧場的海信行、夜久衛輔。
搭在夜久衛輔肩上的是爭第一的灰羽列夫,他嘴里嘀咕的“咦?夜久前輩的肩膀這么矮嗎?”被夜久衛輔耳尖聽見,狠狠跺了他一腳。
一陣混亂、歡笑。
貓田優里忽然軟了聲線,對電話那頭說:“飛雄君,加油。”
【“嗯。”】
話鋒一轉:“不過冠軍一定會是我們音駒!”
【“我不會輸的。”】
“喔又來了又來了,命令你重新說!”
敏銳的貓田優里揪出他話里的漏洞。
影山飛雄沉默,遠離話筒在他那邊低聲吼了句什么。
隨即返回,乖巧改了口。
【“我們不會輸的。”】
【“喔!!影山你小子偶爾也是能說出不錯的話嘛!”】
【“……是田中前輩。”】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頭疼。
烏野喧鬧不已,誰和誰還有誰的叫喊混雜其中。
沒過多久,影山飛雄便匆匆掛了電話。
這好像是第一次被他掛電話,突然來這一下,整得貓田優里愣愣的,將手機聽筒拿遠了些。
小火車車頭開完一趟返回,繞著沒上車的乘客轉了一圈,車頭先生誠摯邀請這位乘客上車。
“優里,快上車。”車頭先生反手指向車尾的孤爪研磨,揚起下巴頗有點小人得意,“研磨都參與了!”
孤爪·滿臉不情愿·研磨:“放我下去……”
雙手乖乖搭在前車廂山本猛虎的肩膀上。
“研磨哥哥,你把手收回去才更有說服力。”
說著,貓田優里收起手機,玩鬧般徹底按下孤爪研磨的蠢蠢欲動。
音駒小火車全體集結,即將邁上全新的旅程。
作為車頭兼隊長的黑尾鐵朗一揮手,似鄭重似隨性地高喊:“音駒出發——好痛!”
他捂著后腦勺回頭,海信行是他的后一節車廂,此時正笑著撇清關系:“夜久指使的。”
他又瞪向夜久衛輔,對方冷哼一聲,音量比他小多了,說:“擾民!”
說的很有道理……后面一節節車廂點頭贊同。
黑尾鐵朗噤聲,噘著嘴很是不懣。
“音駒~”音量減小大半,氣勢矮了一截,“出發~”
后面車廂:“喔!!!!!”
黑尾鐵朗:“喂!擾民啊!”
貓田優里貓在末尾,小聲跟孤爪研磨討論著。
“東京賽區是不是比宮城要久一點?”她詢問些自己不清楚的事。
“嗯,學校多。”孤爪研磨輕聲解釋,“今年東京是舉辦地,多加一個……所以有三個名額。”
“原來如此。不過這也意味著強校有好幾所?”
孤爪研磨仿佛是回想起什么,臉皺到一起,狀似痛苦地說道:“我不想在網前對上木兔的扣球……手臂會斷掉的。”
“要進全國肯定會對上的,安心攔網吧。”
貓田優里改為捶捶他的肩膀,提前放松。
音駒小火車,向全國出發!
第62章
一語成讖。
春高預選賽東京賽區,許是壞運氣都在IH預選賽,這次的賽程表沒有讓他們撞上任何一所名聲在外的強校,偶爾有幾匹隱藏黑馬也都在孤爪研磨的布局下被捏死。
音駒高校排球部極其順利地進入了半決賽,又運氣守恒地沒有對上井闥山高校。
只不過孤爪研磨的僥幸沒有落地,按照賽程表,決出第一、二代表的半決賽將會是井闥山vs戶美、音駒vs梟谷。
勝方進行決賽分出誰是第一代表,敗者兩方決出舉辦地代表。
梟谷狀態極佳,哪怕是孤爪研磨專為他設定的心理戰也被對方二傳赤葦京治完美解決。
“木兔跟赤葦在高中才認識的,能這么了解他也真是厲害。”
黑尾鐵朗垂眼咬了口香蕉,坐在休息間半場休息。
“嗯。”孤爪研磨隨口應他,注意力在日向翔陽曾經傳來的郵件上。
——烏野已經抓住了全國大賽的門票。
而他們失去了一個名額,下一場將會對上同樣丟失名額的戶美學園,與之爭奪最后的名額。
灰羽列夫重新打起精神,恢復到平日的活潑模樣, 紅色的隊服換成紅白撞色, 單手握成拳在胸前加油鼓勁,問道:“戶美是哪所學校?”
問完又自言自語答道:“難道是說黑尾前輩''身高是靠發型湊出來''的那個?”
“笨蛋列夫!昨天教練說的情報你都忘了嗎?”
換上紅色隊服的夜久衛輔一巴掌拍到他后背。
“對對。”黑尾鐵朗肯定他的猜想,刻意挺起腰再度強調自己身高的真實性, “戶美就是那條臭蛇所在的學校。”
對, 就是那個在賽前跟黑尾鐵朗嗆聲的戶美, 也是間接導致了夜久衛輔受傷的戶美。
不能用這個說法, 不能埋怨戶美。
貓田優里不斷在心底告誡自己。
她的手下還攥著冰袋,控制著力道輕柔地壓在夜久衛輔的腳踝上。
夜久前輩是為了救球才受傷的。
“這樣會好一點嗎?”她輕聲問,盯著夜久衛輔腫得嚇人的腳踝。
“嗯。”夜久衛輔看出她的擔心, 伸手掀開蓋在腦袋上的白色毛巾, 緩聲安慰,“有優里幫我就好很多, 別擔心。”
騙子夜久前輩,這時候最擔心的是他才對。
單次冰敷時間不宜過長。貓田優里提起冰袋,望向賽場,說道:“芝山君和列夫一定沒問題的。”
“……”夜久衛輔沒說話,低頭像是盯著受傷處,實則用余光觀察場上情況。
灰羽列夫太習慣于有夜久前輩在身后,一時半會難以習慣。但只要等他意識到''夜久衛輔不在他的身后'',勝利就是屬于音駒的。
身后觀眾席有序排列音駒應援團的成員,團長山本茜首當其沖,連拿起她的手持喊話器都顧不上,憑借嗓子直接大喊:“還差一分,還差一分! !”
冰袋落下,貓田優里穩住心神,不再全神貫注地關心比賽。
勝者會是音駒。
說她迷之自信也好,別的也罷,她就是有這種預感。敗給梟谷加上夜久前輩受傷,列夫和芝山君是不會有問題的。
“咚!”
“嘭!咚!”
用于冰敷的冰袋還未抬起,她便聽見了裁判的吹哨聲,夜久衛輔也不禁挪了挪身子。
勝者是音駒。
全場歡呼,貓田優里將冰袋放置在長椅邊,扶起夜久衛輔,在對方“會重嗎?”的詢問中攙著他一跳一跳地蹦向場上的大家。
成功連結的灰羽列夫和芝山優生用神秘的city boy慶祝手勢歡呼。
黑尾鐵朗和海信行奔來,一人一邊接過夜久衛輔將他架起來。
“你就不能彎下腰嗎可惡黑尾!”夜久衛輔笑罵,估計要不是腳踝受傷就會一腳踹向黑尾鐵朗。
“優里……來扶我一下。”
賽后立馬放空大腦的孤爪研磨似乎把靈魂也放生了,兩條胳膊軟成海帶,腿腳飄忽幻視幽靈,掙扎著向優里求救。
貓田優里應了一聲,小跑過去扶著,任他的海帶垂在肩膀。
東京地區預選賽正式落幕,第一代表井闥山學院,第二代表梟谷學園,舉辦地代表音駒高校。
***
手握春高門票后,日子過得可就快了,在上課、社團活動、結伴回家中循環度過,氣溫一點點由涼爽轉為藏著一絲冷意。
貓田優里提早所有人添上了圍巾。
那條圍巾是去年作為哥哥的孤爪研磨送她的,暗紅色與音駒隊服顏色相呼應,被排球部的大家稱為“決勝圍巾”。黑尾鐵朗難得下了死命令,請求她將“決勝圍巾”帶去春高。
貓田優里滿口答應。
藤岡春緋送的毛線帽和影山飛雄送的手套為時過早,她打算過一兩個月再裝備上身。
在此期間,她跟摯友藤岡春緋約了次會面,聽聞了她的櫻蘭高校公關部的一系列遭遇。貓田優里也在那時才得知,原來摯友早在中學就意識到影山飛雄對她的心思!
“……為什么?”貓田優里真誠發問。
藤岡春緋答:“感覺?就是這么感覺的,不如說一眼就能看出來吧。”
“好狡猾——”
“我那邊的事情說完了,你呢?”她停頓幾秒,抿了口甜品店特供的草莓奶昔,發出長長滿足的喟嘆,接著說,“日本的假期不少,他沒有來見你嗎。”
對此,貓田優里很果斷,“沒有!”
“誒~”
藤岡春緋很喜歡這家店的草莓類甜點,叉開一塊送入口中,捂著臉頰細細品味。
“優里果然是不同的。”她感嘆。
她歪頭不解,“為什么這么說?”
兩人點的餐是一樣的,通體白色切塊蛋糕,夾心是草莓和奇異果,頂部還點綴了一整顆草莓。
聊天間,貓田優里叉起那一整顆草莓,作勢就要送入嘴中。
就在那草莓落入口中的前一秒,忽聽一聲“咔嚓”快門。
貓田優里一臉呆愣,眨眨眼看向不知何時摸出手機拍照的藤岡春緋,剛才的快門聲就是從她的手機中發出來的。
她在低頭擺弄著手機,一邊解釋剛才的話:“我不是在男關公部工作嘛,就會遇到很多女孩子,優里跟她們都不一樣。”
“讓我想想該怎么說……”春緋伸出食指戳著臉頰思考,“優里完全不會任性呢。”
不會任性的貓田優里來了興趣,暫且不提那張照片,湊近上身認真聽講。
藤岡春緋繼續戳按鍵,不出十秒便搞定了某件事,抬頭回復:“優里不會想要要求影山來找你嗎?不擔心他變心嗎?你們畢竟是異地戀情。”
“嗯……有時候會想、不對,大部分時間都很想跟他見面。”
可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性子,對方跟她約好了再見,也正為了再見面而努力中。
況且她有谷地仁花的聯系方式,實在思念的時候會攛掇仁花幫她拍幾張照片,雖然仁花時常擔憂自己會因為偷拍被警方逮捕。
至于第二個問題……
貓田優里:“我想飛雄君應該不會變心的。”
藤岡春緋:“……畢竟是那個影山飛雄呢。”
——腦袋里裝的全是排球的,那個影山飛雄。
二人默契地笑了起來。
放置在桌面的手機忽然震動,是藤岡春緋的手機來了信息。
說到這個,貓田優里想起來她拍下的那張照片,然而沒等她問出口,藤岡春緋就將亮起的手機屏幕展示給她看。
【影山飛雄:謝謝。 】
貓田優里:?
確認她看清了,藤岡春緋收回手機,按開發信箱,將那條引來影山飛雄“謝謝”的信息給她看。
赫然是藤岡春緋拍下的照片。
照片中的貓田優里扎著最喜歡的發型,眼睛微瞇,嘴巴大張著,顯然在迎接即將入口的大顆草莓,寬松的毛衣袖子話落在手腕以下,露出了纖細的手腕。
她今天穿的是高領毛衣,厚厚的領子堆在頸部前傾,隱約窺見黑色的發絲凌亂在脖子兩側。
收到這么一張照片,影山飛雄為什么會回復“謝謝”?
貓田優里不懂。
“我收回我的想法。”藤岡春緋說,“影山同學的腦袋里裝了很多個排球——還有一個優里。”
說完,戀戀不舍地含下最后一口切塊蛋糕,流下貧窮的淚水。
影山飛雄的腦袋里裝著排球和她。
這句話,貓田優里倒是懂了。
她的手機也響了兩聲,有新信息。
是飛雄君。她的預感又一次上線。
【影山飛雄:很可愛,喜歡你。 】
【影山飛雄:想見你。 】
不愧是影山飛雄,表達的就是直白。
貓田優里不自覺握緊了手機。
坐在對面的藤岡春緋故意叼起吸管吹氣,往飲料里吐出的氣泡浮出表面占領頂部,最重要的是那“咕嚕咕嚕咕嚕……”難以忽視的聲音,仿佛是無聲調侃。
“之后有三天假期,”她對摯友說,“要去一趟宮城嗎?”
“嗯……”貓田優里握著拳頭糾結,表情都皺成一團了。
吸管在飲料杯中四處碰壁。
長久的思考,她總算得出結論。
“不去。”
她狡猾地偷換概念,說:“影山飛雄不是會舍棄訓練去找女朋友的那種人!”
立下了豪情壯志,貓田優里敲字回復。
【貓田優里:飛雄君訓練要加油。 】
與此同時,影山飛雄的第三條信息進入。
【影山飛雄:明天可以抽空出來嗎? 】
什——?
貓田優里一臉呆愣。
“怎么了?”見她這模樣,藤岡春緋猜測,“影山要來找你?”
“啊……對,他是這么說的。”貓田優里答,沒搞清楚狀況。
她才剛說完那句話!
第63章
貓田優里的豪情壯志并沒有說錯, 只是漏了后半句。
——影山飛雄不是會舍棄訓練去找女朋友的那種人,但他會在訓練期間抽空去找她。
就比如現在。
清晨的東京新干線車站,站內來往的人并不算多,遠不到平日那種能用''人山人海''來形容的程度。人們大多行色匆匆,進了車站便目標準確,少數中有因為初到東京而停下拍照的旅人,也有約好親友聚會所以在車站等待的。
對,就是貓田優里, 不過她等的那位不是親友。
圍在頸部的暗紅色圍巾被扯得緊了些,車站深處照不到陽光, 比外邊要更冷,她本就怕冷,扯完圍巾還沒忍住吸了下鼻子。
好慢……是列車晚點了嗎?
她在等影山飛雄。
前面就說過,影山飛雄并不會閑來無事特地來東京見她一面, 他這次來東京完全是因為要參加全日本青年強化合宿, 俗稱youth。
今天的見面不會持續多久,他要控制著時間以免youth初次集合就有人遲到。
或許就只能和影山飛雄待一兩個小時。
貓田優里難免生出些不滿,撇了撇嘴。
大概是一輛又一輛晚點的列車抵達, 出站口涌出好幾波人, 在這之中找尋影山飛雄怕是有點困難。
她稍稍后退一步,不想被蜂擁而至的人群波及到,扶著墻柱踮起腳在其中快速搜尋。
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
要不然打個電話?也不知道這么吵鬧能不能聽得見手機鈴聲。腳掌回落,她轉而背靠墻柱,摸出手機。
“優里。”
通話沒能撥出, 忽然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貓田優里抬頭,這次一眼就看見藏在行人中的影山飛雄。
用''藏''這個字眼顯然并不太貼切, 畢竟他的身高在男均一米七的日本算是鶴立雞群,他的身邊也沒有幾個男人敢靠近。
應該是第一次看見他穿烏野運動服。
貓田優里撓了撓下巴,莫名感嘆著。
他走得近了。
“……優里。”
話音未落,抽出手向她撫來,撫上她冷透了的臉蛋,用大拇指摩挲著,神色盡是溫和,與排球場上恣意的影山飛雄判若兩人。
分明是很尋常的親密舉動,忽然令貓田優里有些臉紅。
她想問“怎么了?”
他卻先一步問“冷嗎?”
“有一點。”貓田優里答道。
“最近天氣變化,要小心風寒流感。”影山飛雄舊事重提,“上次就發燒了。”
貓田優里隨口“嗯嗯”,敷衍的口氣可見一斑。
在她臉上摩挲的手指停了下來,終于叫她反應過來掌心傳來的火熱,條件反射地追尋熱量,主動貼上根根手指。
小拇指滑落至下頜,那半張臉隱隱被施加了壓力。
這是……?
貓田優里似有所覺,下意識抬起手按在他的胸膛。
眼前的影山飛雄更近了,突破日常社交范圍。
腳尖再次踮起,下巴也順著那力道揚了起來。
“飛雄君……”她輕聲呼喚。
兩人對視,氣氛恰到好處。
“想親我?”她問。
影山飛雄一愣,瞬間紅了耳根。
動作帶著被戳破心思的僵硬,他慌忙錯開視線,別扭道:“想。”
主動貼上來的她。
想親吻卻臉紅的他。
可愛過頭了……
雙方共同的念頭。
貓田優里悄悄笑了一聲,落在影山飛雄的耳朵里。
他轉回腦袋,臉頰的紅遲遲無法褪去,揪著嘴唇咬牙說:“我就是想親你,不行嗎?”
似是請求,似是命令。
她對他說:“親我。”
分不清是誰主動吻了上去。
“喜歡……”
話語被碾碎在唇齒間。
“……嗯。”
臉頰上的手悄然變換了位置,扣在脖頸、肩膀、肩頭,又不安分,摸到她的后腦勺,發絲自指縫中探出。
一吻結束,她的手被他偷偷牽住。
“還冷嗎?”
同樣的問題他問了第二次。
怎么可能還會冷……
沒想到這一吻會如此深入,貓田優里睨了他一眼,氣鼓鼓說道:“不冷了,謝謝影山君!”
影山飛雄點頭,晃了晃兩人相牽的手揣進上衣兜里,里面早已被他捂熱,就等著此刻用上。
他自然也是會藏一些小心思的。
“走吧。”
距離定好的集合時間還早,但扣除掉坐車所需的就所剩無幾,他們一步不停往車站去,非常幸運地趕上一趟車。
這輛公交車的雙人坐席是沒有隔斷的,牽著手的二人自然而然上了兩階臺階,選了后排的座位坐下。
一落座,貓田優里腦袋歪倒在影山飛雄的肩上。
“……”
“很好看。”她突然說,“穿烏野運動服的影山飛雄很帥氣。”
被夸“帥氣”的影山飛雄無言,側過腦袋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發頂,隨后將側臉靠在她的頭頂,沉沉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小憩。
手還牽著,她攥緊了。
忽而舉起他的手,手背朝著自己,張嘴想咬一口,猶豫再三最終只輕輕地用嘴唇碰了一下。
“?”影山飛雄微微抬頭,看向她問,“怎么了?”
“沒什么。”貓田優里漫不經心答道,調整著臉的位置,“還有多久到?”
他望了眼,“車子才剛發動。”
貓田優里:“已經在想你了。”
影山飛雄一頓。
公交車上下起伏,導致她枕在他肩上的腦袋也一下一下推進。
“抱歉……”
她抬起腦袋,疑惑問:“為什么要道歉?”
“因為沒有來東京跟你見面?”
“但是我也沒有去宮城見你。”
影山飛雄擰起眉頭糾結,思考片刻換了個理由。
“讓你感到寂寞了?”
“我只是有在想你。”
貓田優里,無懈可擊。
正如她所說,就算見了面也會感到思念,思念也僅僅是思念。
見他拿不出別的理由,離開''枕頭''的腦袋枕了回去,在他肩頭撓癢癢般蹭來蹭去,調皮的發梢鉆進衣領,放肆在敏感處胡鬧,胡鬧完迅速撤退。
他努力抵御那股瘙癢引起的沖動,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撓了兩下當做示威。學她,執起她的手背輕吻。
這吻不像在車站時那般深刻,也不似她先前隨意的觸碰,仿佛是在親吻某件放在心頭的寶物那般——
溫柔的、順勢轉到她的面前,將吻延續至她的額頭。
隔著劉海,模糊吻到實處。
“……我也很想你,優里。”
***
自那天預料外與影山飛雄見面之后,貓田優里的收信箱里收到的新信息驟然減少,只每天晚上接到一通電話,還是他邊寫《影山飛雄的排球日記》邊打去的。
youth名聲響亮,參加合宿的球員均是各高校實力亮眼的高中生們,影山飛雄能夠記錄在日記上的內容都比以往多了不少。
遇到想不通的還會串門請教——youth教練為球員們安排了食宿,吃飯睡覺都在一起,方便各自私下交流。
請教和電話同等重要,雙方都不能舍棄。
所以影山飛雄出門時會把女朋友揣兜里。
這就導致了眼下詭異的畫面。
熱愛排球的影山飛雄君來到宮侑前輩和星海前輩的寢室請教今天的疑惑,埋頭苦寫他的日記,身邊還放著明顯在通話中的手機,且對那二位的無語目光視若無睹。
“飛雄君……”
來自兵庫縣的宮侑操著他那一口優美的關西腔,反掰星海光來猛戳他后背的手指,維持那張笑瞇瞇的臉,問:“有電話的話要不然先顧著那邊?”
影山飛雄將思緒從日記中拔出,瞟了眼手機。
參加youth合宿后每天的寫日記時間是固定的,優里習慣在這時不打擾他而選擇去洗澡。所以通話的另一邊是沒有人在的,說話也不會有回應。
他張口,復而閉上。
優里上次說的是“不要把交往的事告訴烏野的其他人”,宮前輩和星海前輩并不是烏野的人。
也就是說……
“沒關系。”影山飛雄將筆放下,鄭重轉身正對兩人,“她去做事了。”
根本不給他倆問“她”的機會,他接上:“是我的女朋友,她很可愛。”
對,他的女朋友很可愛。
終于有了能''傾訴''的對象,影山飛雄發自內心尊敬兩位前輩,起身向他二位鞠了個躬便坐下繼續寫日記。
宮侑:?
星海光來:?
被真心尊敬的兩位前輩默契對視,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相同的困惑。
那句話聽起來不像趕客嗎?宮侑陷入沉思。
誰問他女朋友的事了?星海光來陷入沉思。
果然沒錯,影山飛雄真的會讓人不自覺火大。
還有那個鞠躬是什么,為春高提前宣戰是吧。
第64章
訓練期間的日子過得飛快, 在音駒所有球員沒注意到的角落,春高賽程表正式出爐,垃圾場決戰的雙方幸運地分在同一組。
翻過一年, 春高開幕式如約而至。
“與預選賽不同, 為了各位能夠擁有充足的休息時間以備戰每一場比賽,春高的比賽是一天一場。”
貓田優里支起手中的指示桿戳著黑板,詳細為新入部的一年級——特別是灰羽列夫講解:“第一天的比賽我們音駒被安排在第三場,對手是清川高校。”
灰羽列夫舉手。
“清川很強嗎?”
“非常好的問題。”貓田老師贊揚他, 伸出指示桿戳他手中的資料,“不過, 問之前我還是建議你先閱讀完資料。”
一個字都沒看的灰羽列夫噤聲。
料到他沒看,貓田優里詳細展開講述。
流川高校是標準的以王牌為中心,不同于梟谷的是流川王牌的心智與心理狀態更穩定,實力甩開其他球員一大截,在高知縣當地也是鼎鼎有名的一支球隊。
“不過很遺憾, 他們第一場就碰到我們音駒了。”
貓田優里總結道:“我們還要去垃圾場決戰、制霸全國,所以絕不會在這里倒下。”
“對嗎?”
一年級們面對這跟平時氣場完全不同的經理面面相覷。
二、三年級則是早早反應過來,高聲應著“對!!”
她滿意點頭, 看向一旁旁聽的兩位教練。
這樣激勵人心的方式是她向貓又教練特別提出的, 適當的壓力有時會變成不錯的燃料。
貓又教練如往常一般貓著腰,笑瞇瞇地說:“順便一提,烏野在第二場。”
灰羽列夫:“難道說……!”
犬岡走:“他們結束了會來看我們比賽!”
芝山優生:“喔喔喔!!”
手白球彥:“加油。”
說到烏野。貓田優里記得貓又教練接受了烏養教練的請求,專門介紹了熟悉的練習場館以供烏野的球員們訓練。
這會應該已經結束訓練,和他們一樣在開''作戰會議''了。
離音駒所在的旅店不遠……貓田優里下意識想到。
“扣扣。”
充當''作戰會議室''的房門被敲響, 待直井教練應聲后才被推開, 原來是老板在門外。
“客人,有外來的客人找您。”
她說完便退下了, 留所謂“外來的客人”獨自站在那。
房內少說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來者。
“……”
“影山……?”
面對滔天的注視壓力,影山飛雄淡然鞠躬問好:“你們好。”
他手上還提著甜品盒,一眼便捕捉到目標,喊道:“優里。”
這下目光聚集到貓田優里的身上了。
她淡定放下指示桿,拾起從會議開始就沒有查看的手機,揮手跟貓又教練示意:“貓又教練,我先走啦。”
“好。”貓又教練點點頭,眼底笑意更深,“約會要小心,早點回來。”
貓田優里:“好的。”
音駒不知情的人異口同聲:“等等等……”
走到門外牽上手的貓田優里疑惑回頭,拜訪者影山飛雄也看向里面,默契的動作更加深了二人交往事實的可信度。
反應最大的要數短發派夜久衛輔:
“等等什么?約會是什么意思?”
“約會,取自英語的''date''。”黑尾鐵朗推了推不存在的空氣眼鏡,翻了翻不存在的空氣詞典,好心為他解釋,“一般用于情侶之間。”
“可惡黑尾!”夜久衛輔習慣性就要飛踢,突然意識到什么立馬頓住,“……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
他環顧一周,發現沒有露出驚訝一類表情的有兩位教練、海信行、孤爪研磨和扮鬼臉的黑尾鐵朗。
同為一年級的幾位各有驚悚,叫囂著不許烏野的敵人帶走他們經理,二年級有且僅有山本猛虎給了超大反應,估計是代入自家妹妹被壞男人拐走的幻覺了。
音駒內部一片混亂。
“不……不!不要帶走我們家小茜!”
山本猛虎跪地落淚,沉浸在幻覺中。
“我們絕不允許經理被敵人擄走!!”
這是一致對外的犬岡走和芝山優生。
黑尾鐵朗:“研磨,作為哥哥也說幾句。”
孤爪研磨:“不要夜不歸宿,我會打小報告的。”
背景音是音駒們的哀嚎和質問,兩人視若無睹往外走。
貓田優里指影山飛雄手中提著的甜品盒問:“這是什么?”
“這個?”他稍稍提高了一點手中的物件。
純白的甜品盒,一面透明的包裝設計使人能夠看清內容物,影山飛雄抬高的動作恰好露出全貌。
切塊頂部的大顆草莓晃眼。
他說:“草莓切塊。”
這一說就讓貓田優里想起來了藤岡春緋發出的那條信息,照片上的她的確在吃草莓——原來他一直記到現在,該不會youth的那次見面就想買來吧?
貓田優里指自己,影山飛雄點頭。
她笑了起來,牽著他的手快步向前,踮起腳蹦蹦跳跳的。
影山飛雄還在盯著她左右半扎的辮子看,一上一下,腳下調整步伐緊跟。
沒等他戳完腦袋里的''可愛氣泡'',就見她忽然轉過身面對他,笑得連眼睛都瞇起。
接著邁進一步,湊上前……
“喜歡!”她甜甜地笑。
是喜歡草莓切塊?還是喜歡什么。
一手被牽著,一手提了甜品盒,影山飛雄沒有多余的手再去撫摸臉頰上被親的地方。
他輕聲說:“……我也喜歡。”
不過不是草莓切塊,是她。
***
音駒憤然的部員們絕對想不到,囂張的敵人不止進攻這一次。
開幕式結束、順利拿下第一天vs清川的比賽、介紹第二日的比賽對手,烏野那個可惡的二傳陰險地卡在他們的''作戰會議''結束不久,帶著他的甜品盒又找來了,帶走了他們唯一的經理。
由于昨天貓田優里說想換個口味,今天影山飛雄帶來的是芒果切塊。
與草莓切塊并不是同一家店,不過味道有保障,好吃到貓田優里都怕這么一天天吃下去她會發胖。
“唔……再這樣吃下去我會變胖的。”
她邊吃邊抱怨,語氣暗藏撒嬌意味。
“好甜的芒果!”
這倒難倒影山飛雄了,他默默思索幾秒,問:“明天還吃嗎?”
貓田優里:“如果可以的話想跟飛雄君一起吃。”
影山飛雄:“今天的營養足夠了,不行。”
“真遺憾~”
二人坐在旅店附近的木質秋千上,優里兩腳懸空,小腿順勢一前一后地蕩著,晃地秋千緩慢隨她行動。
她睨了一眼,影山飛雄似乎打算送完蛋糕之后去夜跑,穿的一身運動裝,外套是中學時她送給他的那件藍色外套。
并不想這么快就分別,貓田優里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放慢了進食的速度,不全身心投入甜品中,隨意找了個話題跟他聊天。
“跟椿原的比賽怎么樣?”她問道。
“贏了。”他說了句顯而易見的話。
還有后續:“只是場館不同,花了點時間去適應。”
影山飛雄低頭凝望他張開又握緊的拳頭,像是在回憶全新的場館空間和今日的比賽手感。
“那就好。”
貓田優里多嘴一句:“明天烏野的對手是稻荷崎吧?去年的亞軍。”
他點頭以做回答。
四周安靜一瞬——僅僅一瞬,影山飛雄將手掌撐進二人之間的縫隙,隨即湊近了,用鼻尖去輕觸她的頸側,一呼一吸間便退了回去。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碰一下。”
被莫名其妙碰了一下的貓田優里不置可否,拖著音輕哼一聲,叉起她留到最后的一塊芒果,似是戀戀不舍地含糊咽下。
等影山飛雄收拾好甜品盒殘骸,就聽見她喊了名字。
他轉過頭想詢問,卻猝不及防嘗到了芒果的香甜味。
確實是很甜的芒果。
影山飛雄這么想著。
她的腰被扣緊,腦袋也被迫揚起。
舌尖殘留的些許輕芝士,連帶著空氣被盡數帶走。
聰明的貓田優里在學習呼吸一事上表現得并不太聰明,芒果味在唇齒間消散許久,她才終于再次嘗到空氣的味道,揪著他的外套極力喘息。
明明是她反擊,怎么好像輸了?
而勝者影山飛雄面不改色,甚至趁她沒反應過來就再啄了一口,抵著額頭低聲問:“……明天還吃嗎?”
——貓田優里剛才確實沒有正面回答。
“不、吃、了!”她賭氣道,“垃圾場決戰你們打道回府之前都不吃了,明天不許你再過來!”
影山飛雄:“我們會贏的。”
貓田優里:“影山君輸給我們會哭嗎?”
第65章
第二日的對手早流川工業很熱血,在額頭綁了助威的吸汗帶,帶隊教練還是貓又教練的學生,同樣注重接球。音駒終于理解別的隊伍面對他們忍不住嘖聲的那股沖動。
最煩的還是早流川工的教練,應當是看出他們音駒是以二傳手孤爪研磨為中心,策略上著重拖延,為的就是拖到他沒體力。
可惜孤爪研磨沒那么笨。一切疲憊、煩躁都是偽裝,騙過對手才會讓他們放松警惕。
不對,煩躁跟疲憊不是裝出來的。
“研磨!”黑尾鐵朗一把托住孤爪研磨下滑的身體,拖著他往前走,“快醒醒,我們要去看烏野的比賽了。”
''想睡覺''充斥大腦,孤爪研磨勉強睜開眼睛清醒,接過貓田優里遞來的外套穿上,免得事后感冒影響明天的垃圾場決戰。
垃圾場的鐵網已經被他們挖開一道口子鉆了進去, 決戰場地空曠, 他們的對手還不知能否赴約。
眼下正是決定的時刻。
音駒雖然是第二場,但比賽時間拖得太久,賽后他們休整了一會, 才發現同一場館不同場地的烏野vs稻荷崎都進行到中程了。
貓田優里幫著整理好了雜物進背包,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觀眾看臺走去。
比賽雙方的支持者比例從看臺覆蓋率就能看出, 稻荷崎那一方擠滿了人, 烏野這邊則是零零散散,還有不少擠不過的人選了烏野。
但在應援團的氣勢上,雙方勢均力敵。
為了不近距離感受磅礴有力的烏野太鼓,以黑尾鐵朗為代表選了折中的位置坐下。
第一節由烏野拿下, 此時是第二小節,稻荷崎的賽點。
畢竟是去年亞軍、號稱“最強的挑戰者”的稻荷崎,附近關注的觀眾大多不看好烏野。
“稻荷崎就差一分,烏野連20分都沒拿到呢。”
“上一節該不會真的是稻荷崎輕敵了吧……”
有人出聲反駁:“別忘了,烏野可是打敗了那個牛若的白鳥澤。”
“白鳥澤不可能五節比賽都輕敵,也沒有人員受傷缺席。”
“啊!烏野果然輸掉這節了。”
貓田優里窩在座椅里,學孤爪研磨一樣將下半張臉藏進拉到頂的衣領,兩手也縮回衣袖,再塞到口袋中。
“冷嗎?”孤爪研磨抬眉問她。
“不冷。”她搖搖頭,“這樣舒服點。”
兩節之間的休息很快結束,迎來決定最終結果的第三節。
以免跟稻荷崎的黑弄混,烏野的球員們今天穿的是橙黑相間的球服,球場上那顆從頭橙到腳的橘子尤為顯眼,孤爪研磨不知道悄悄笑了多少次。
而貓田優里數次想摸出手機記錄下橙色的影山飛雄,因離得太遠遺憾收場。
異軍突起的烏野高校在合宿期間所做的努力,合宿參加方皆有目共睹,想必梟谷、未出線的生川和森然也在某處時刻關注著。
決勝的第三節節奏很快,同樣的,比分也咬得死死的。
“那個……叫什么同時多位差攻擊?又出現了,真難判斷啊。”
30:30、30:31
“就差一分!就一分!!啊可惡……”
“……哪邊贏我都不會奇怪了,烏野真厲害,加油啊!!”
場上稻荷崎知名的雙胞胎選手在最后一球選擇了對手的怪人速攻,選擇并無錯誤,只是對手是對此最熟悉的那二人。
攔下這一球、贏下這一局比賽,也變得不奇怪了。
——烏野爆冷出線!
與貓田優里的坐席間隔一人的黑尾鐵朗輕哼,實則松了口氣,隨手提起挎包,招呼著隊友們離開。
“走了。”他笑著說,“明天就是期待已久的——”
“垃圾場決戰!”
音駒的人齊聲道。
惹得旁邊觀眾看向他們,念著紅色運動服的背后那大大的'' NEKOMA''
貓田優里應完,總算是摸出了手機,編輯信息第一時間為影山飛雄送上祝賀。
離開觀眾席,恰好迎面碰上一臉喜色的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他二位顯然是從一樓觀眾區出來的。
今天晚上的''作戰會議''將有貓又育史教練親自上陣。
對于烏野,大家都已熟悉無比,教練只單獨講了這兩天他們的進步,短短兩天便又一次成長。
“我想你們是不會輕敵的,所以多的話我不會講。”
貓又教練對他們永遠是那副笑臉,不過這次的笑中還帶著其他東西。
他并未施加諸如“一定要贏”之類的話語,只說:“謝謝大家實現我這老頭子的愿望。”
“也別忘了,我們不是全為了垃圾場決戰而來。”
雖平淡,卻叫淚多的成員在地下決心更甚。
會議結束,貓田優里狀似無意踢了一腳紙巾盒給芝山優生,扭頭裝作忙于回信息。
【影山飛雄:你們來看比賽了? 】
她撇了撇嘴,沒參與一年級的吼叫,自顧自給明日的對手回信。
【貓田優里:看到了一顆上躥下跳的橘子。 】
【影山飛雄:日向?確實是橘子……我呢? 】
他都會討要夸獎了。
優里難掩嘴角笑意。
【貓田優里:飛雄很棒哦!明天也要拿出這樣的氣勢。 】
這話影山飛雄很受用,再發來的信息換了道口吻。
【影山飛雄:日向說我穿橙色不好看。 】
【貓田優里:他是看慣了黑色,飛雄怎么樣都很帥! 】
“優——里——”
“?”貓田優里下意識抬起頭,嘴上笑容還沒落下。
音駒隊長黑尾鐵朗站在她面前,以身高壓制坐著的她,還擋住了不少燈光,背光顯得他有些陰暗。
黑尾鐵朗:“今天該不會還要出去跟烏野那小子約會吧?”
背后的其他成員豎起耳朵偷聽。
“嗯?不去哦。”貓田優里老實搖頭,頗有些疑惑,“我也是音駒排球部的一員,決戰當前怎么可能去跟對手約會。”
黑尾鐵朗一噎,“喔~”了一聲,大大的手掌就摸上她的發頂磨蹭。
“干得漂亮!就該這樣,我們音駒的經理可不會給對手加油打氣!”
貓田優里:“黑尾哥哥,我的頭發都亂了……”
雖然理由跟她現在所說的不太一樣,但昨天晚上的無理取鬧多少也是存了點這心思。
音駒經理頂著一頭雞窩偷偷吐舌。
***
春高第三天,音駒vs烏野。
對觀眾來說,是冷門對上爆冷黑馬,勉強算是有看點;對雙方學校派出的應援團來說,是本校通往冠軍之路的一道;對知情人來說,這是一場長達數十年的終有人赴約。
賽前,雙方教練、球員、經理進行了短暫對話。
——隊長與隊長之間或許是暗自較量。
貓田優里耳尖,捕捉到屬于音駒應援團的看臺上傳來音駒學生的閑聊聲:
“看那個混血兒,那是灰羽列夫吧?跟主將在講戰術呢,好帥——”
這位同學,很遺憾,“很帥的混血兒”灰羽列夫在跟主將說“想去廁所”,還是大號。熱心的貓田優里面無表情在心底回答。
以及“那是3班的孤爪……孤爪什么來著,他也在啊,是替補嗎?”
這位同學也很遺憾,孤爪研磨可是音駒的主心骨。
球員熱身完畢。
代表比賽開始的哨聲吹響,貓田優里收回注意力。
影山飛雄率先發球。
她見識過很多次他的發球,更有一年前的直面,可誰又說得準當下。
所有人緊繃。
“嘟。”
哨聲落下。
拋球、助跑、起跳,緊接著……擊球!
“嘭!”
貓田優里的目光緊追那顆小球,眼皮一跳。
——接起來了,是海前輩。
球在音駒半場,組織進攻效率非常快,眨眼間就經由二傳孤爪研磨傳出,球精準來到灰羽列夫的打點。
扣球、救球。
再扣球!再救球!
一開場便是快到連解說都跟不上的多回合攻守。
是烏野,劃開序幕的得分。
……
拿下第一節的是音駒,只要再拿下第二節。
但是、那是什么啊……
明明就是很妙的一球二次進攻、明明是反應速度極快的自由人西谷夕撲到原來的落球地點、明明是反應速度對撞的攔網日向翔陽觸球導致球路亂了。
為什么最后還是接到了?
貓田優里坐在教練身邊,手里不僅攥緊了衣角。
為什么用關鍵時刻連腳后跟都能用上?
這簡直太''作弊''了啊……
……
第三節,烏野的賽點。
體力不支但仍被派上場的孤爪研磨喘著粗氣,沉沉摔倒在地上。可球還沒落地,今天的他異常執著,強撐著手掌,昂首沖關注他的灰羽列夫大喊:“白癡!看球!!還沒落地呢!!!”
喊破喘不過氣的球場。
貓田優里忽覺鼻酸。
球沒有落地,比賽還沒有結束。
烏野、音駒、烏野、音駒……持續的回合戰,場上場下的心都跟著那顆小小的排球躍動,賽點一球再度來到孤爪研磨掌控中,他會傳給誰?
球在他的手中打滑、任何一位攻手都沒能拿到。
球落在音駒半場。
第三節,21:25,比賽結束。
雙方經理沒有上前打擾,一直等待致謝結束后,貓田優里才上前撐住一絲一毫力氣都使不出來的孤爪研磨。
現在的她大概是除了直井教練以外力氣最大的。
“謝謝,優里。”孤爪研磨的聲音也輕巧,垂著腦袋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好開心……但是一想到今天晚上會發燒就有點開心不起來。”
黑尾鐵朗路過,“還能說得出這么長的一段話,說明你還很有力氣哦。”
貓又教練給了大家一段時間休整和回復體力,貓田優里跑前跑后搬來香蕉、裝水、換洗毛巾,盯著每一個人都有好好穿上外套才罷休。
眾人走出場館,這次是真的要打道回府了。
“喂,那個……”
隊伍前排的山本猛虎指著遠處說。
一行人齊齊地看向他手指的方向。
黑尾鐵朗:“啊~”
灰羽列夫:“喔!”
犬岡走:“哇哦!”
赫然是剛結束戰斗的一群烏鴉們。
烏鴉同樣注意到貓們,聚了過來。
“又見面了,黑尾同學。”
澤村大地皮笑肉不笑。
“又見面了呢,澤村君。”
黑尾鐵朗肉笑皮不笑。
熄滅的戰火隱隱留有一線火星,僅存在于兩邊的主將之間。
其余成員三三兩兩打著招呼,音駒默契地留出影山飛雄,唯獨不跟他打招呼。
——當然不可能打招呼,奪經理之仇永遠不跟他和解!
影山飛雄恍若未聞。他身上還挎著包,快步行至末尾的貓田優里身前站定,雙手插兜望向她一言不發。
貓田優里很不滿,非常不滿,從未如此不滿過。
為什么不說話!
賽中強壓下的鼻酸在此刻涌了上來,她狠狠撅起下巴試圖抵抗,皺著眉毛仰頭瞪他。
這副模樣落在影山飛雄眼中就是要哭的前兆。
他一下慌了陣腳,手也從口袋里鉆出來,卻不知道該往哪里擱置,胡亂在空中抓空氣。
安慰、安慰……女朋友快哭了要怎么安慰? !
“優里?別哭啊,怎么了?”
她的喉嚨中抑出一聲聲強忍到極致的嗚咽,眉尾下壓,壓得眼尾也無法順利抬起,偏偏在拼命瞪大眼睛,平添幾分可憐。
影山飛雄恍惚覺得自己在欺負她。可是他沒有!絕對沒有!
沒了辦法,他屈膝,又彎下腰,身子前探輕聲哄道:“要摸頭嗎?摸頭會好一點嗎?”
貓田優里搖頭,將嗚咽聲當做回答。
他想到或許擁抱能讓她好一些,可優里說“不能讓烏野的大家知道我們在交往”,擁抱暴露的話會不會更不開心?
怎么辦——怎么辦! !
不能擁抱……不能擁、
影山飛雄渾身一震。
她突然一頭扎進他的胸膛,細微的嗚咽瞬間被輕輕的啜泣取代,手臂環過他的腰間,沒去管不小心穿進的挎包背帶,兩手緊緊抓住他背后的衣服。
能擁抱。
他后知后覺圈住了她。
“……飛雄君。”
“嗯。”影山飛雄應她。
笨拙的影山飛雄不太熟練地輕拍她的后背,學著記憶中爺爺安慰他的畫面,一下、一下地。
她又喊:“飛雄君。”
“嗯?”
兩人開始你喊一聲我應一聲的笨蛋行為。
而那邊寒暄的人早就發現不對勁的兩人。
“你們的經理這是怎么了?”
谷地仁花:“啊哈哈,影山同學和優里是好朋……”
“人家小情侶,你就別管了。”
黑尾鐵朗拽過澤村大地的肩膀。
“……”
空氣凝固。
音駒全是知情貓,烏野全是不知情鴉。
田中龍之介:“小?”
日向翔陽:“情?”
西谷夕:“侶?”
山口忠:“哈?????”
谷地仁花:?
說出來了?直接說出來了? !
這可是她死守了好幾個月的秘密!
夜久衛輔偷笑,“什么啊,你們不知道嗎?”
徒弟芝山優生流暢接上,“我們可是早就知道了。”
——第二次垃圾場決戰,是音駒的勝利!
烏野第一毒舌月島螢推眼鏡,“我有不錯的眼科醫生可以介紹給你們經理。”
“不……我不信,這可是、那個影山飛雄啊?!”
田中龍之介跪地抱頭,眼中蹦出淚水做的面條。
“阿龍!這一切都是幻覺!”
同樣掛著淚水面條的西谷夕一把將他拽起來,誓要沖去打敗制造幻覺的影山·有女朋友版·飛雄。
擁抱著哭哭女朋友的影山飛雄用看死人的眼神射向他倆,就好像誰敢靠近一步他就會立馬咬死誰。
“干什么?”
“……前輩。”
他還很有禮貌。
這嘴臉,絕對就是影山飛雄本人。
不是幻覺。
“不!!!”
田中龍之介、西谷夕,被小情侶擊潰,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