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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101 南下-廣城

    周依伊的四合院

    婚宴結(jié)束后, 蘇焱帶著幾位叔叔去四合院坐了坐聊了會天。多年未見,他們有許多話要與蘇焱說。他們難得聚在一塊,忍不住就說起年輕時候在蘇家崗村的日子。如今小太陽的女兒都嫁人了, 時光真跟浪花似的, 一代趕著一代。他們這些老一代快被拍成白沫子了,再拍幾回, 就化成泡泡不見嘍。

    劉上將最是懷念在蘇家崗的日子,軍民關(guān)系如魚水一般, 每每想此都覺感動。一直到今天他還記得蘇焱外公的名字,又問了其他幾位老人的情況。

    這幾位老人當(dāng)初隨著蘇焱外公一道給D送糧, 雖僥幸活了下來,但都落了殘疾。

    “王爺爺他們都還挺好的。前些年國家給他們發(fā)了生活補貼, 日子就更好過了。每天太陽一出來,就杵著拐棍在外頭溜達。再不就是在樹底下聊天, 湊一塊唱東方紅。”

    之后蘇焱又說了幾件趣事,幾位老領(lǐng)導(dǎo)聽了都覺得很欣慰。

    喝了口熱茶, 戴著眼鏡的曹書記又問部隊里的生活,著重問了85年開放部隊經(jīng)商后的一些變化。

    話說回來,關(guān)于這項決定上面分歧特別大。

    正好周宣這個旅長在, 就忍不住跟他問問現(xiàn)行部隊里的一些情況。如此一來,茶話會又變成領(lǐng)導(dǎo)問話了。

    周宣知曉領(lǐng)導(dǎo)們的考量, 就多角度說了現(xiàn)實情況,不褒不貶,實事求是。85年后,部隊里日子就好過多了,有了錢,很多事情也方便推進。例如烈士補貼, 英雄補助等等。好比蘇家崗村里那些拿補貼的老人,都是部隊專門整理好名單去一個個統(tǒng)計核實,而后分月發(fā)錢。

    “不過也有可惜的地方,我們營區(qū)有位出色的團長要求轉(zhuǎn)業(yè)了。”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周宣的朋友李景林。他從事了幾年經(jīng)濟活動后就轉(zhuǎn)業(yè)干實體去了,目前在南市國寶廠當(dāng)廠長,忙得風(fēng)生水起。他這人做事風(fēng)格與蘇焱有些相似,十分舍得在設(shè)計研發(fā)上砸錢,年初他們廠成功研發(fā)出了液晶顯示屏,技術(shù)上取得了重大突破,但是灌注液晶工藝不完善,還不能很好地進行量產(chǎn)。

    幾位領(lǐng)導(dǎo)聽了心中有數(shù)也就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說著說著又講到目前的國際環(huán)境。這幾年全世界的目光幾乎都聚焦在海灣地區(qū),那兒擁有著豐富的石油資源。光兩伊就干了8年仗,雖說接受了停火決議,但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蘇焱在一旁聽著,實在佩服老一輩的眼光。他們心里門清,海灣那邊并未迎來真正的和平。說來說去都是在爭奪石油能源的掌控,只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后續(xù)不會消停的。

    并且劉上將還道:“咱們部隊必須隨時保持戰(zhàn)斗力,那邊穩(wěn)了,只怕會來咱們這兒興風(fēng)作浪。”

    知道歷史走向的蘇焱是真佩服老一輩的敏銳度。

    說著說著,曹書記突然問道:“焱焱,聽講你女兒在國外留了好幾年學(xué),一直讀到博士。她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

    “國外讀的信息工程。”

    “信息工程?好專業(yè)!”

    “焱焱,有空讓你女兒去我家里轉(zhuǎn)轉(zhuǎn),我有些問題想請教她。”

    “叔,瞧你說話真客氣,還說請教啊?我讓依伊明天就去你家認認門,以后她在婆家受欺負了,得找您出面做主呢。”

    曹書記聽后哈哈笑道:“你那個女婿我看著了,跟你男人一樣,翻不了天。”

    一下子眾人就都樂笑了

    周宣蘇焱一行人在北京多呆了三天,而后坐飛機回單位繼續(xù)工作。這一年周宣仍舊守在島上過年,蘇焱嫁夫隨夫地陪著他。等過了十五,兩口子才休假回家看看。

    他們在南市蘇家崗各住了兩夜。

    南市一切如常,倒是蘇家崗有了不少變化。首先就是鄉(xiāng)鎮(zhèn)的幾家合資工廠都開工了。因著柴靜的關(guān)系,村里的年輕人都端上了鐵飯碗。也因此許柔在村里很有體面,比柳彩霞這個原婦女主任還受人尊敬。

    蘇焱是厲害,但跟他們沒關(guān)系。柴靜就不同了,她發(fā)達了帶著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有活干,那可就是大恩人。

    許柔為人倒是一如往常的話少低調(diào),她兒子兒媳婦倒是飄了起來,動不動就我姐姐我姐姐的說話。柴靜寄給許柔的東西全被他們夫妻搜羅過去,而后四處跟人顯擺招搖。雖說如此,但村子里的人卻沒人說他們不好,反而十分羨慕。

    另外就是官迷張萬仁總算成為鄉(xiāng)政府帶編制干部,不過他吃過教訓(xùn),如今做事還算有幾分樣子。他老婆柳香香也開始走群眾路線,村里人再提起他家也不像以前那么反感嘲笑,而是會夸個幾句負責(zé)任之類的。

    那十年,張萬仁偷偷觀察蘇焱的行事作風(fēng),他覺得整個村里就蘇焱是個聰明人。跟著聰明人做聰明事,蘇焱雖然沒有采取什么具體行動,但張萬仁就是覺得蘇焱對那幫子被下放的人充滿了善意。他有樣學(xué)樣也悄悄地幫了些忙。

    果不其然,后來那些人平反回城,再后來有人就幫了點小忙。其實張萬仁早幾年就轉(zhuǎn)鄉(xiāng)政府工作了,但是之前沒有編制。后來柴靜等人回鄉(xiāng)辦廠,上面運作了一把,分了點功勞給張萬仁,故此他臨退休之前成了正式干部。

    這次蘇焱見著他,發(fā)覺他十分客氣熱情,還主動跟蘇焱說了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境況。總體而言幾家合資工廠辦得火熱,但原本的幾家工廠已經(jīng)逐漸有了頹勢。尤其是木材廠,家具廠,燈泡廠這些。南邊早已經(jīng)全自動化生產(chǎn),他們這兒還全部靠人工,款式效率成本全都沒有競爭力。

    就連蘇焱都不由感慨柴靜回鄉(xiāng)投資的及時。

    兩人說了會話,柳彩霞就站門口大聲喊吃飯了,她納悶道:“你什么時候跟張萬仁有話說了?年輕時候,你恨不得把人家頭打破。”

    蘇焱笑道:“那肯定的。他若是現(xiàn)在欺負你和我爸,我仍要把他頭打破。”

    母女兩人說著話就進了屋。

    年初蘇家崗?fù)穗姡爮埲f仁講后面還準(zhǔn)備安排水管。村里人雙手歡迎送電入村,對水則感覺平平。

    畢竟村附近就有個大水庫,擔(dān)子肩上一扛,挑兩桶回家就是了,哪有必要通水管?聽講通了水管,后面吃水還要錢嘞。

    但是柳彩霞和蘇成鋼則十分期待村里埋水管的那一天,畢竟她家里的孩子都在城里過慣了好日子,要是有條件,她愿意給孩子好的生活。

    母女兩人攜手進了屋內(nèi),只見屋子收拾的敞敞亮亮。柳彩霞一臉欣慰道:“年前你兩個外甥有空,非要把我們屋子里頭裝修一把。兩孩子出錢出力,忙上忙下的,村里人都夸他倆孝順。”緊接著柳彩霞又湊蘇焱耳邊輕聲道:“可把郭大妞給氣壞了。”

    自從蘇淼舉報了閆鵬飛,害得閆鵬飛沒了性命。閆維與閆萊兩兄弟也成了家族里的罪人,整個閆姓家族都討厭帶有蘇淼血脈的兄弟。再后來葛蓉蓉發(fā)家致富,一幫人巴結(jié)閆昊閆嵐,越發(fā)看不上雙胞胎兄弟。

    雖說郭大妞看不上雙胞胎,可眼瞅著雙胞胎跑老蘇家當(dāng)賢孫,她這心里就又不痛快了。再加上郭翔不成器,把她棺材本都虧光了,心里也是日漸不痛快。人若是處處不順,那心里面肯定就憋了把邪火。嗨,郭大妞的邪火就燒到柳彩霞身上去了,兩人臘月里就吵了兩架。

    柳彩霞很是驕傲道:“那老婆子理虧,根本說不過我。”

    蘇焱聽聽笑笑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將目光落在屋子里。只見原來的水泥地換成了木地板,墻壁重新粉刷了一遍,聽蘇成鋼說,兩兄弟還做了遍防水。堂屋及兩間臥室新安了空調(diào),也是兩兄弟花錢買的。

    不過柳彩霞說她將電器的錢還給了兩兄弟。他們有一大家子要養(yǎng),柳彩霞不想給他們添負擔(dān)。

    “這沙發(fā)也是你倆外甥媳婦買的。焱焱,你坐坐看,舒服不?”

    的確,屋子重新裝修后,蘇焱這兩夜住得也比之前舒服。雖曉得蘇維蘇萊兩兄弟是在討巧,但這樣的方式的確不讓人討厭。

    蘇焱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同時也還有些欣慰。

    這兩兄弟到底沒有長成他們媽媽那樣,覺得親人的付出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
    他們知道付出,做事知曉分寸,那么看在他們哄著兩位老人高興的份上,蘇焱態(tài)度總算軟化了。

    兩兄弟也是人精,并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而是越發(fā)孝順兩位長輩。

    而蘇焱,她最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了。

    此乃后話暫且不說,只說蘇焱探親回到T市后立即開始著實安排廣交會的事情。因為展會位置有限,肯定不是所有企業(yè)都能參與的。所以這段日子蘇焱他們整個部門都忙著挑選合適的產(chǎn)品參選。

    罐頭廠新任廠長葛向陽是個十分有干勁的小伙子,他將廠子的未來寄托在了廣交會上。故而最近他時不時就跑商務(wù)局找領(lǐng)導(dǎo)說展覽的事情。這人十分有恒心,不管領(lǐng)導(dǎo)怎么拒絕,他都不放棄。□□被他煩得沒辦法,就找蘇焱問問具體怎么搞?

    “這樣,他想去廣交會那就去。”

    “可是領(lǐng)導(dǎo),廣交會就那么點大的攤位。把他們廠算里頭,別的廠子怕是不服氣吧。畢竟他們廠去年出了那么大的紕漏。整個T市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如果犯了錯的工廠也能去展銷會,反正是我,我心里是不爽的。”

    蘇焱放下鋼筆,喝了口水道:“誰說帶他們進會場里面的?”

    “廣交會外面的空間可不小。你跟葛向陽說,讓他做小份包裝,嗯,多小呢,一份不要超過手掌那么大,能隨時揣兜里。就跟吃糖似的,想吃,一撕包裝就能吃。對了,要多做些,工廠的名稱地址聯(lián)系方式要在包裝紙上印齊全了。到時候讓他拎著蛇皮袋站在廣交會門口,見人就發(fā),見人就發(fā)。”

    “對了,你再跟葛向陽說,讓他花錢請個包裝設(shè)計師,爭取一下子就能抓住人家的眼球。”

    “食品包裝就跟人穿衣服一個道理,要想顯眼,肯定得有些與眾不同的。”

    蘇焱話音一落,□□立即拍巴掌道:“領(lǐng)導(dǎo),還是您主意多。要這么講的話,其他工廠也能去廣交會呀。”

    “想去都行,但是自行承擔(dān)所有費用,公家可不掏錢。你得把這件事情給他們說清楚了。”

    “好勒好勒,反正我覺得肯定還是有人愿意去的。”

    如今生意不好做,再不出去找找門路就得吃老本了。關(guān)鍵各家工廠底子又不厚,能吃幾年?反正罐頭廠吃了半年老本就吃不消了。新來的廠長葛向陽天天出門找門路,聽講喝酒喝得差點進醫(yī)院。

    蘇炎肯定也希望廠子越辦越紅火,她堂妹蘇梅一家還靠著罐頭廠生活呢。

    然而廠子的發(fā)展也應(yīng)證了那句“落后就要挨打”。要想廠子做大做強,除了尋找更廣闊的市場外,還必須升級轉(zhuǎn)型。

    就好比他們鎮(zhèn)上的家具廠,純手工,卻又不是頂尖的手藝,板與板的鏈接也是靠的洋釘。無論是手藝,成本,生產(chǎn)效率完全都比不過自動化生產(chǎn)線,又如何去競爭?

    而目前整個華國各行各業(yè)都是這樣的情況。而蘇炎能做的也只是盡可能提供一些思路和幫助。

    不過在□□看來,她的這位領(lǐng)導(dǎo)不僅做事風(fēng)格強硬,嗯,感覺還有點急,恨不得一年之內(nèi)解決所有的事情。

    不過□□天天跟廠子打交道也看出了隱藏下的問題。目前已經(jīng)有工廠發(fā)不出工人工資了,有些雖能發(fā)工資,但是醫(yī)保能報銷是一拖再拖,各項福利越來越少。

    鐵飯碗變得不那么鐵。

    “下崗”這個詞,□□曾聽蘇炎局長幾次提過。他們工作的重點就是維護好工人同志的鐵飯碗,然而問題一個接一個,不容易呀。

    這么想著,□□忍不住將目光投向正在寫資料的局長身上。她與蘇炎局長共事十幾年了,陪著她從鎮(zhèn)上一直走到市里。說實在話,她是打心眼里佩服蘇局長,但凡與她共過事的人都會被她的魅力折服。

    就像市里那些廠長,原先都覺得局長手段強硬,做事太過考究,有些時候看起來跟找茬一樣。可是就是這樣,最后他們?nèi)詴痪珠L能力折服。

    她這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有原則有擔(dān)當(dāng)。她做事不是憑借自己的內(nèi)心喜好,或者是別人拍馬的能力,她只有一個標(biāo)準(zhǔn),就是能力。有才的提拔,沒能力的讓位,出了事情能解決能承擔(dān),從不推卸自己的責(zé)任。

    跟著這樣的領(lǐng)導(dǎo)是真的很幸運。

    正在忙碌的蘇炎可不知曉□□內(nèi)心想法,她如今正在研究T市未來經(jīng)濟發(fā)展方向。其實華國工廠早期產(chǎn)品質(zhì)量真的很可以,品牌效應(yīng)也可以,就好比鳳凰牌自行車,蝴蝶牌縫紉機,燈塔牌肥皂,蝙蝠牌電風(fēng)扇等等。

    然而讓人可惜的是,這樣家喻戶曉的品牌卻只是曇花一現(xiàn)。

    除了工廠內(nèi)因外,也與90年代后外資涌入華國市場息息相關(guān)。

    可以說外資在華國做生意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從價格到營銷,將老實本分的本土企業(yè)弄得灰頭土臉,甚至一些當(dāng)?shù)刂е云髽I(yè)也沒有招架的能力,典型例子的就是豫省的水芝牌味精。

    而蘇炎最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國有工廠如何在內(nèi)憂外患的情況下生存?

    品質(zhì),知名度,營銷,尤其是營銷這塊得盡快提上日常。

    另外一個就是行業(yè)標(biāo)準(zhǔn)的制定。

    如果現(xiàn)在不掌握話語權(quán),難道以后由外資制定標(biāo)準(zhǔn)?

    蘇炎看著自己紙上一個個問題點,忍不住巴拉巴拉頭發(fā),唉,一個人搞不定,開會開會。

    ……

    時間很快就到了四月,蘇炎帶著市里最優(yōu)秀工廠的產(chǎn)品和廠長南下廣交會。葛向陽等其他幾個墊底工廠的領(lǐng)導(dǎo)也帶著精挑細選的產(chǎn)品自費南下。他們沒錢,幾個廠長商量好了一起行動,他們還互換了產(chǎn)品,然后分開在廣交會不同的方位人肉擺攤,爭取不漏過任何一條魚,嗯,不,連小米蝦都不能漏掉。

    蘇炎見他們?nèi)绱硕分景簱P忍不住提點道:“產(chǎn)品要有特色,銷售產(chǎn)品的人也得有特點。叫花子賣包子,你們買嗎?到了廣城記得換身衣裳,再把頭發(fā)理理,胡子刮刮,得把自己收拾的體面些。”

    “衣服的話,你們可以穿印有品牌名稱的衣服。”

    “領(lǐng)導(dǎo),你是說廠服嗎?”

    “嗯,跟廠服差不多,但是廠服雖然也印有品牌名字,但是主要功能是方便生產(chǎn)。銷售的話就不適合穿生產(chǎn)時的衣服了。銷售的衣服主要要大方得體。”

    葛向陽覺得有道理,決定到了廣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買衣服,再找?guī)讉刺繡厲害的大媽給她繡個品牌商標(biāo)在衣服上。

    但是大男人嘛,對于穿戴這塊都沒什么天賦。這不,一到廣城,蘇炎就被他們求著一道去買衣裳。

    另一邊

    蘇淼與劉洋也到了廣城,廣城也有三水一生服裝店。另外,她也是知道廣交會的,不過他們的私營小廠肯定申請不到展位,故而她起了和葛向陽一樣的心思,準(zhǔn)備在展會外面流動擺攤看看。

    而現(xiàn)在,她正在去服裝店的路上,也是廣城最大的服裝批發(fā)市場十三行。

    而另一邊,蘇炎等人也坐上了去十三行的車。

    那么大的十三行,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服裝店,兩姐妹竟然就這么遇著了。

    時隔多年再見,蘇炎仍是心靜無波,本想當(dāng)作不認識擦肩而過,沒想到卻被蘇淼叫住了。

    第102章 102 哭了-會展

    在喊住蘇焱的那一刻, 蘇淼懊悔地差點咬破自己的舌頭。她握緊了劉洋的手,極力表現(xiàn)出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道:“爸媽還好吧?”

    蘇焱詫異道:“原來你還記得爸媽啊?他們很好,身體好, 心情也好。”

    沉默再次蔓延, 還是劉洋上前道:“你是蘇焱妹妹吧?我叫劉洋,是, 是蘇淼的先生。這樣,你們姐妹許久未見, 走,咱們找家茶樓坐會吧。”

    蘇淼剛出聲的那一刻, 蘇焱就注意到了她身邊的這位男同志。不過讓蘇焱沒想到的是,這人竟然是蘇淼的先生。

    而蘇淼見蘇焱目光投向劉洋, 條件反射般把人往自己身邊拽了拽。這下意識的動作讓蘇焱一陣無語,直接道:“算了, 我跟我同事還有事情要忙,就不喝茶了。”

    劉洋邊安撫蘇淼邊瞅了眼蘇焱身后一幫子同事, 略帶歉意道:“那行,那就不耽誤你們忙了。”

    而蘇焱則詫異蘇淼對劉洋的親近與信賴,劉洋說話的時候, 她會靜靜聽著。就,太正常了, 讓蘇焱有些不習(xí)慣。

    兩姐妹就這么說了三兩句就分開了。偏還湊巧,給葛向陽他們買衣裳的時候又碰著蘇淼夫妻了。

    蘇淼與劉洋也不是閑逛,而是在做市場調(diào)研,跟批發(fā)行的老板們打聽熱賣服裝的款式與顏色。

    這一回是蘇焱先瞅著蘇淼夫妻,故而她將蘇淼的言行舉止全部看在了眼里。那樣真誠謙遜的笑容都給蘇焱看愣住了。

    真沒想到蘇淼還會有如此真實的一面。

    就這么微微一愣神,兩姐妹再次目光對視。

    “哎哎哎, 老板,你們真是運氣好。你們要想找人繡商標(biāo),嘍,找蘇老板啊。她家服裝店里配了個老師傅改褲腳啥的,手藝特別好,尤其擅長粵繡。你們找她,一準(zhǔn)沒錯。”

    這一回又是蘇淼主動,她道:“走吧,我?guī)銈內(nèi)ァ!?br />
    而蘇焱想著明日就要去廣交會了,也沒時間一家一家找老師傅,索性就帶著一行人去了蘇淼的服裝店。

    果然如批發(fā)行老板說的那樣,“三水一生”服裝店里配了個老師傅。這位老師傅是位女性,年紀(jì)不小了,頭發(fā)斑白,手很靈巧,不過跛足,走路不是很利索。而蘇焱觀察老師傅與蘇淼的相處,發(fā)覺這位老師傅十分尊重蘇淼,還帶了很多感激的成分。待后來知曉蘇焱是蘇淼妹妹后,這位老師傅更是不遺余力地夸贊蘇淼,講蘇淼人美心善能吃苦。

    她口中的蘇淼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蘇焱聽了都覺得十分可交的人。

    “楊師傅,他們的衣服就麻煩你了。”蘇淼拿話打斷了楊師傅連續(xù)不斷地夸贊。

    等事情安排妥當(dāng)后,兩姐妹到底還是找了間茶樓說話。劉洋沒有跟過去,付了錢后就去店里幫忙了。

    兩姐妹面對面坐著,一杯茶喝完,蘇焱出聲道:“商標(biāo)的事情謝謝你了。”

    “開門做生意罷了,沒什么謝不謝的。”

    話說完了,又是好一陣沉默。

    “是不是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

    “結(jié)婚。嫁了個普通的男人。”

    “嗯,是挺意外的。沒想到你眼光竟然正常了。”

    聽蘇焱這么說,蘇淼竟然笑了,她沒有訴說自己之前在深城遭遇的苦難,而是簡簡單單道:“如夢初醒罷了。”她有時候也會想,自己若是早些清醒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事情?但她也十分了解自己,如果不是發(fā)生諸多事情,自己也清醒不了。

    然而就算這樣,蘇淼仍舊不喜歡蘇焱。

    上輩子不喜歡,這輩子也不喜歡。

    上輩子蘇焱與閆鵬飛都離婚了,可閆鵬飛仍是時不時關(guān)注她,關(guān)心她。偏蘇焱硬氣,回回將閆鵬飛臭罵半死,可饒是如此,閆鵬飛竟然還不怎么氣。

    兩輩子,蘇焱都活得自我。偏卻讓人念念不忘。

    甚至蘇焱重生后干凈利索地嫁給周宣也讓她憤憤不平。

    明明她上輩子為了閆鵬飛一直都沒有再婚。

    蘇焱自然不知道蘇淼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也得佩服她的“戀愛腦。”都活了大半輩子,怎么腦袋里還糾結(jié)上輩子的情情愛愛。

    包間又續(xù)了壺茶,兩人沒再談過去,蘇淼倒是又問了爸媽如何,問完卻又道:“沒了我這個惹事的女兒在身邊,他們肯定過得舒心。”

    可能覺得沒意思吧,蘇焱又自己岔開話題,重點問了蘇焱未來的一些情況。

    蘇焱有些詫異道:“你上輩子不是經(jīng)商的么?”

    要知道原著中這位女主可是成了女首富的。

    蘇淼臉一紅道:“我以前只是管理大方向,沒管這么細過。”

    蘇焱聽了秒懂。說白了就是拿錢不干活,占個名頭而已。

    但是蘇焱還是盡可能地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蘇淼。蘇淼畢竟是重生的,細節(jié)把控不好,但大方向絕對沒問題。如果她能成功,也算解決了國人就業(yè)問題。如果她創(chuàng)立的品牌走出國門更是一樁好事情。總歸多個民族企業(yè)是件好事。而且蘇焱看過“三水一生”的服裝,從設(shè)計上來說,蘇淼的確是有些天賦的。

    想想也是這樣,蘇淼上輩子可是女首富,將軍夫人,她接觸的東西肯定都是高端的。無論審美還是設(shè)計都不落俗套。

    甚至還把國外好多大牌的路給走了。

    而蘇焱畢竟是商務(wù)局局長,她著眼已經(jīng)不是姐妹之間的恩怨了。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辦企業(yè),辦品牌,賺外匯,賺超多外匯。

    希望這一回蘇淼不要白白浪費自己獨特的經(jīng)歷。

    蘇淼卻傻眼了,她沒想到蘇焱真的會告訴她。

    蘇焱她,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蘇炎能怎么想?她的確討厭蘇淼,討厭到不愿意和她有交流接觸,但這也不代表蘇炎就盼著蘇淼一輩子窮困潦倒,倒霉一輩子。這很沒必要,蘇炎只要蘇淼別來煩她就行。

    當(dāng)然了,今天這個問題只是正常咨詢,算不上麻煩事。所以蘇炎該說就說了。

    不過蘇淼信不信那就不曉得了。

    蘇淼自然是信的,她不喜歡蘇炎,卻也知道她的人品。

    “蘇炎,謝謝你了。”

    “真謝我?那就多幫幫像楊師傅那樣的人。多幫幫廣大女同胞。”

    “對了,后面交五險一金的時候,別忘了給員工繳納。”

    “蘇淼,別讓我一輩子瞧不起你。”

    最后一句話殺傷力太大,蘇淼耳朵都漲紅了,她氣道:“你,我,我,呵呵,你等著瞧好了。”

    兩人到底沒什么話講,最后分別時蘇淼突然問道:“閆翔和林云云怎么樣?發(fā)財了沒?”

    “沒有,做一行虧一行。”

    “呵呵,那就好。”

    蘇炎一愣,搞半天問道:“不會吧?你……”

    她是見人就說自己重生了?

    蘇淼卻理直氣壯道:“我那也是為了生存。你知道農(nóng)場多難熬么?”

    “知道他倆過得不好就行了。”

    “我當(dāng)初雖然留了一手,但那兩人也實在是運氣不好。正常人也不可能次次虧的。那倆人心最黑,都是報應(yīng)。呸,活該。”

    蘇炎徹底無話可說,只詢問道:“那他們知道我?”

    “我當(dāng)然不會說你的事情。”

    “那個時候那個地方,我必須是獨一無二的。”

    茶未喝完,□□來講商標(biāo)都繡好了。

    付了錢,蘇炎一行就回了酒店。蘇淼站在店里沒去送,劉洋心里倒是想送送的,但最后他選擇陪著蘇淼,站在她身邊給她所有的支持和依靠。

    蘇炎走了許久后,蘇淼突然支撐不住了,不曉得為什么,她就是想哭。

    她哭了,哭得身體顫抖,哭得滿面淚痕,哭得呼吸都不暢了。

    蘇淼太難受,太難受了。

    然而哭著哭著,她又笑了。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店里的楊師傅和員工都嚇著了,劉洋替蘇淼解釋道:“沒事,她就是想家了。”說完劉洋半摟著蘇淼回了酒店。

    蘇淼在沙發(fā)上靜坐一夜,次日一早,她洗漱干凈,化了妝盤了頭,斗志昂揚地去了廣交會。

    劉洋有些不放心,時時看著她。

    蘇淼回握住他的手道:“走吧,好好干,爭取把咱們的品牌做大做強。”

    她擁有的也只有這些了。

    ……

    4月的廣城溫度適宜,不冷不熱。廣交會上的紅旗迎風(fēng)飄揚著,數(shù)萬種商品陳列展出,各個工廠的負責(zé)人都笑容滿臉地推銷著自家產(chǎn)品。

    展會外,打了小算盤的葛向陽他們卻犯了難。

    為了維護展會的環(huán)境,并不允許私人在展會門外擺攤吆喝。

    不然國際化的展覽會成了菜市場,那就太失體面了。

    要知道今年來的客商比往年多多了。

    而進入展內(nèi)的蘇炎在知曉這個消息后并不覺得詫異。

    她之前也想到過這點,但她和葛向陽他們想法一樣,只要有萬分之一可能就想試試。

    更何況商品推銷并不一定非得在展會。

    故而蘇炎一進入會場就開始多番打聽了。也是巧了,蘇炎沒想著在這兒還遇著了熟人。不是旁人,正是周宣的好友李景林。

    再一打聽,這人參展過好幾回了。

    到底是省屬大廠,果然見多識廣。

    第103章 103 蘇淼-過往

    距離廣交會約莫一公里的路邊, 葛向陽及其他幾個廠長正垂頭耷耳地抽著煙。

    “唉,葛同志,你們怎么蹲這兒?這個點, 會展開門了吧。”蘇淼與劉洋讓出租車司機靠路邊暫停, 而后搖開車窗詢問道。

    “嗨,我們小廠子沒分到門票。我們這不是不死心么, 就自費過來看看。現(xiàn)在正發(fā)愁怎么跟客商搭上話嘞。”

    “反正這一趟不能白來,不然回去不好跟廠里工人同志們交代。”

    劉洋笑道:“看來咱們想到一塊去了, 這樣,要不你上車跟我們一道轉(zhuǎn)轉(zhuǎn)。”

    “成, 總這么蹲著也不是事兒。”

    與此同時另一邊,蘇焱見T市參展公司展位布置完好, 廠長與技術(shù)員也能完整應(yīng)對后,就去前面展位找了李景林。

    幾年未見李景林變化不小, 人胖了,有了啤酒肚, 不過脊背還是挺得直直的,眼神里的攻擊性少了些,但仍是正氣十足。

    而李景林見了蘇焱很是高興, 他悄悄挺直腰桿,吸了吸肚子, 而后熱情道:“走,看看我們廠的產(chǎn)品?”

    “這不是你們家新品么?能上市?”

    “嗯,說到這個,我還得謝謝你家依伊。她跟幾位教授幫忙解決了幾個難點,尤其是灌注液晶工藝和貼合工藝。這兩個問題一解決,其他就不是難事了。來之前我們剛試作了200臺。良品率和生產(chǎn)效率都過關(guān)了。”

    不過李景林還在繼續(xù)改進, 目前的電視屏太小了,他準(zhǔn)備再做大些。只是尺寸一大,整條線的設(shè)備都得跟著變動,這可是項大工程。

    蘇焱聽了笑道:“那我等你們產(chǎn)品上市就去買個兩三臺。”

    “成,一定給你打最大的折扣。 ”

    又閑扯幾句,蘇焱索性就把話題扯到正事上,而當(dāng)李景林知曉展會外面還有幾位廠長在等著后,就問道:“你是想再搞幾張票么?”倒也不是不可以。

    蘇焱搖頭:“我不起這個頭。今年走了后門,明年呢?后年呢?我是想問問,你們中午去哪里吃飯?這國外來的客商以及本土的客商,大家一般都住在哪里?”

    “我琢磨著展會以外的時間也有一大把,尤其是國外的客商,好不容易來趟中國也不可能天天悶酒店里頭吧?”

    “跟來的幾個廠長是做零食,工藝品和玩具生意的。我想著在客商生活的場所試試推銷這些小玩意。不管成不成,總得試一試。”

    “當(dāng)然了,具體推銷方法肯定不會如展會這般正式,效果也未可知。”

    “但試試總歸不是錯。”

    李景林道:“那你可真是找對人了。這樣,我?guī)闼奶庌D(zhuǎn)轉(zhuǎn)。會展后門有條美食街,中午基本都在那邊吃飯。晚上的話大多回酒店附近吃飯。”

    “走,我?guī)戕D(zhuǎn)一圈。”

    “不用不用,你這么大攤子有的忙了,我不耽誤你干正事。這樣,我自己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回頭晚上有空,我再請你吃一頓。”

    “別別別,晚上應(yīng)該我來請你。往后還得拜托你和周宣在依伊面前說說好話,多幫幫我這個李叔叔。”

    周依伊這孩子是真了不起,整個廠子的技術(shù)員都搞不通的事情,嗨,就看她拿個筆寫寫算算的,也不曉得怎么弄的,事情就這么解決了。

    那腦袋瓜子,也不曉得怎么長得。

    也是周宣不在,不然李景林定要酸他幾句運好命好

    劉洋蘇淼葛向陽三人此時也到了美食街,不愧是招待外賓的地兒,收拾得干凈有序。街道兩邊花卉開得明艷艷,甚至還有名品蘭花。

    蘇淼詫異道:“這未免太奢侈了些吧。”

    “幾位老板,我們這些花都來自云南花卉基地。你們?nèi)羰窍矚g,可以聯(lián)系這個電話購買。”三人剛站在這兒賞花,就見有人從旁邊飯館里出來。

    吆呵,這也是個進不去會展中心,在外頭找路子的銷售人員。

    雖然大家都是一個想法,但是業(yè)務(wù)不重合,很快也攀談起來。葛向陽還將隨身帶來的零食樣品分給他吃,笑道:“我們廠新研發(fā)的醉魚和小魚干,您嘗嘗,若是合適,回頭廠里置辦年貨可以考慮考慮我們廠的大禮包。”

    “大禮包?什么樣的大禮包?”

    “一個禮包袋,里頭有各種各樣的零食。例如魚味花生,海苔片,醉魚,小魚干等等。逢年過節(jié)走禮特別方便,小孩子都喜歡。”

    去年若不是按著蘇局長的建議搞這么個大禮包,他們廠怕是真發(fā)不出工資過大年了。

    “哎,你們家零食做得怪好吃,小魚干香脆脆的。這樣,咱們互相留個聯(lián)系方式,回頭要是有需求,咱們再聯(lián)絡(luò)。”

    “成。”

    而這人的銷售方式也給了葛向陽靈感,他拿著香煙一家家找人幫忙,蘇淼跟在后面一句一句的翻譯。等蘇焱來到美食街的時候,葛向陽已經(jīng)都談妥當(dāng)了。

    “你去把老方的竹編籃子拿過來,用那個裝你的零食。”

    “哎,對對,我這就去找老方。”

    葛向陽又去忙活,而蘇焱問蘇淼道:“你這邊怎么樣?”

    “我們做服裝品牌的,肯定不能來美食街推銷。”

    “是這個道理。我有個想法,花園飯店那條街上新開了家商場。我跟人打聽了,好多外商來了喜歡去那兒吃晚飯,或者四處轉(zhuǎn)轉(zhuǎn)買些紀(jì)念品。”

    蘇淼秒懂,她點頭道:“對,可以搞個商場活動。”只可惜她之前沒想到,不然早些安排,場面也能更大些更熱鬧些。

    如今臨時去弄,也不知商場那兒同不同意。

    這么想著,蘇淼忍不住看了眼蘇焱,而后默默將“不同意”三個字去除,她決定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辦成。

    兩人畢竟擁有同樣離奇的經(jīng)歷,溝通起來十分方便,很快就出了一個又一個方案。后世那些爛大街的活動在如今這個市場剛剛起步的時代顯得十分新穎有趣。至少商場的負責(zé)人在聽到這些活動,想了想,覺得這個活動值得辦。

    若是真成了,他們商場營業(yè)額也能增加。

    如此兩姐妹竟開始了重生后的第一次合作。蘇淼帶著玩具廠的廠長老王去太平商場協(xié)商辦活動等事。而劉洋則被留下來充當(dāng)粵語翻譯師,跟在蘇焱身后幫忙。

    他跟老方葛向陽三人就將事情全部收拾妥當(dāng)了,完全不讓蘇焱干一點重活。甚至劉洋還點了杯廣式甜水和龜苓膏給蘇焱吃,并道:“你姐走之前讓我請你嘗嘗廣城本地特色。你姐就是這個性子,好面子,心里曉得錯了也拉不下臉面來道歉。其實這些年她也吃了不少苦頭,我當(dāng)時遇著她的時候,她就只剩最后一口氣了。”

    蘇焱看了劉洋一眼。

    從蘇淼這一回選男人的眼光來看,她的確變了些。

    這個男人對蘇淼的愛不加掩飾,提起她的名字時充滿了愛意的溫柔。當(dāng)初柳彩霞還說郭凡是真愛蘇淼的,但郭凡的愛不如劉洋這么純粹,至少他那雙眼睛里有炫耀和得意,還有對自我的肯定。畢竟當(dāng)初的蘇淼有房有工作人還長得特別美,郭凡呢,大齡單身漢,在廠里也只是個賣苦力的,蘇淼看中他,可不就證明他能力好?

    “那就麻煩你們了。對了,我看你走路姿勢,你以前也當(dāng)過兵?”

    “嗯,我原來當(dāng)兵,那年大裁軍我被安排到湖羅口邊檢站做后勤工作。后來跟蘇淼結(jié)婚,我就離開單位了。”當(dāng)年蘇淼想要乘船去香江發(fā)展,沒想到因為長得貌美惹得壞人動了心思。她力氣不敵那些惡人,就帶著傷跳海逃脫了。也是巧了,正好碰到下職的劉洋,但凡運氣差些,她真會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而蘇淼被救后第一句話就是報警。

    她就是命沒了也得把那個黑船主給拉下水。也是蘇淼這一通折騰,黑船長那一整條線都被扯了出來。

    提起這樁事情,劉洋都佩服道:“你姐真的很厲害,做事情也特別周全。她準(zhǔn)備坐黑船去香江之前就跟蹤那個黑船主好長時間,把他們那條線摸得清清楚楚。只可惜她還是低估了里頭的風(fēng)險程度。”

    蘇焱靜靜地聽劉洋說著,心想著:“這還真挺符合蘇淼的脾氣。”

    當(dāng)初閆鵬飛打了蘇淼一巴掌,所有人都覺得她已經(jīng)忘了,沒想著幾年過后她找著機會了立即狠狠地報復(fù)了回去。

    而劉洋見蘇炎沒有反對自己的訴說,就繼續(xù)說起了往事。

    當(dāng)初蘇淼舉報完黑船主后就暈了過去,送去醫(yī)院就高燒到四十度,反復(fù)發(fā)燒咳嗽嚴(yán)重,又一查發(fā)現(xiàn)她感染了嚴(yán)重的肺炎,上了幾天呼吸機,住院掛水一個多月才好。

    而這期間都是劉洋前去慰問關(guān)心。

    也是這個時候劉洋才曉得蘇淼竟然是外地人,在深城無戶口無工作,這,這不就黑戶么。

    鑒于蘇淼有立功表現(xiàn)就不追究她的相關(guān)責(zé)任,但是按著規(guī)定還是得將她遣返回原籍。但是蘇淼死活不肯說出自己來自哪里,反正不管別人怎么問,她都咬緊牙關(guān)說自己都忘記了,失憶了。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劉洋與蘇淼結(jié)婚了。

    劉洋直到現(xiàn)在都想著蘇淼跟他求婚的那一刻,那種喜悅情緒,不亞于當(dāng)年攻破鬼子碉堡。

    另一邊王廠長也跟蘇淼夸道:“你男人是真好,我瞅著他樣樣聽你得,忙前忙后也沒怨言。”

    蘇淼卻笑道:“他這人也有自己的堅持,真碰到他的底線,那也是頭倔驢。不過這人有點好,有什么事情愿意說開,是個特別愛說道理的人。”

    當(dāng)初兩人結(jié)婚,蘇淼只是想有個留下來的方式。但是劉洋是動了真心的,他愛慕蘇淼,但他也有自己的堅持,不可能講蘇淼說什么就是什么。兩個剛開始自然有許多摩擦,蘇淼氣狠了還會咬他,這些劉洋都不在意,就算手臂被咬出血,他還能溫和地與蘇淼掰扯道理。

    日積月累之下,蘇淼感覺自己重新長大一回。

    她懂了道理,但卻做不來低頭的事情。

    蘇淼昨夜痛哭一場,揪著心口說錯了,悔了,劉洋察覺到她的心意,就試探著與蘇炎說上幾句。

    他想著,蘇淼以前的確做了許多不對的事情,但她也沒討到巧,算是惡有惡報了。

    如果蘇炎這個妹妹還是對蘇淼成見很大,那就算了,自己趟回水試一試,也省得蘇淼難堪。

    不過一番交談下來,劉洋發(fā)覺蘇炎是個特別講道理的人,說話做事直來直往,眼光超前。雖然因為一些事情與蘇淼間沒有那種姐妹的熱情,但也感覺到她是真心地祝福蘇淼往后幸福。

    劉洋心內(nèi)嘆息道:“淼淼,你以前真是個糊涂蛋。”

    而蘇淼也有些感慨道:“蘇淼挺幸運的。”

    “為什么?”

    “因為遇到了你啊。”

    能把蘇淼的性子和觀念別過來,這個劉洋真不是一般兩般的厲害了。不過也得他本身就正,不然就蘇淼那個戀愛腦,肯定跟著偏到?jīng)]邊。

    這樣也挺好的。

    其實話說回頭,那些道理爸媽當(dāng)年不是沒教過,自己也尋著機會提點過。

    但是蘇淼好像只聽得進愛人的話。

    而劉洋說完往事后又問道:“淼淼的三個孩子怎么樣了?過得還好嗎?”他能感覺到蘇淼這方面的愧疚。

    “雙胞胎兄弟如今跟我弟后面做工程。至于笑笑,她幾年前結(jié)婚又離婚,后來去漂亮國了,現(xiàn)在她怎么樣了,我們也不曉得。”

    劉洋認真聽著,還問了許多小事,待反應(yīng)過來蘇炎連這些小事都知道后,再次替以前的蘇淼惋惜。

    這么好的一家子,怎么就不好好珍惜?

    兩人說話功夫還時不時看看手表時間,待到11點后,兩人默契地不再交流私事,而是再次檢查了一遍美食街的布置,而后跟著云省的花商一道等待前來用餐的客商。

    第104章 104 宋玉廷

    從11點開始,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展會那兒走來吃飯。葛向陽與方廠長早已換上餐飲店的衣裳,他們無償給店家當(dāng)服務(wù)員,順勢推銷自己的產(chǎn)品。劉洋也沒閑著, 若是聽著哪里有人聽不懂粵語了, 他都愿意上前幫個忙,而后順勢將葛向陽他們的東西推銷一二。

    與此同時, 蘇炎也跟另外幾個廠長匯合,見他們一個個眉開眼笑的, 就樂道:“簽單了?”

    “蘇局,簽了簽了, 而且還是大單。”

    “蘇局,您是不知道, 北三省那邊領(lǐng)導(dǎo)還記得您嘞。那邊農(nóng)用機廠的廠長還說請您吃飯呢。”

    當(dāng)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劉廠長他們提到的北三省領(lǐng)導(dǎo)跟著他們身后面就找來了。

    幾人進店找了座, 又跟服務(wù)員點了煲仔飯,趙局長顯然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上來就恭喜蘇炎道:“聽講您千金去年結(jié)婚了,恭喜恭喜。”

    “謝謝,這樣, 我借花獻佛,就請您吃桌上這些零嘴甜甜嘴。”

    “那敢情好, 我得多嘗幾口添添喜氣。我可是聽講了,您閨女可了不起,歸國博士,Q大教授。聽講南市國寶廠的技術(shù)難點是她出面解決的,不僅解決了,還領(lǐng)先國際。好像國寶廠專門申請了專利。我剛才在展會轉(zhuǎn)的時候, 有聽人說日商想要付費使用這項專利。”

    “蘇局,您女兒若是哪天想要離開校園,可一定要提前考慮我們那里。”

    蘇炎好笑道:“趙局,您想的也太多了。”

    “嗨,不多不多。如今機關(guān)單位,醫(yī)院學(xué)校,好些人才都下海經(jīng)商去了。我看啊,未來,下海經(jīng)商怕是大勢。也是如今管控的嚴(yán),若是全面放開了,只怕好些人家里也待不住的。”

    “我剛打聽了,人家南邊工資待遇的確好,我們跟他們沒法比。我們一年掙得搞不好都沒人家一個月掙得多,更別說居住環(huán)境了。”

    “這幾年我們要是不把經(jīng)濟搞搞好,我真怕人才流失,城變空城啊。”

    蘇炎給趙局長將茶添滿,心內(nèi)佩服他的眼光,事實上后面的確是這樣發(fā)展的。

    “嗨,還讓蘇局添水了,榮幸榮幸。對了,你有去展位看看我們農(nóng)用機了沒?我們與D公司合資研發(fā)的機子賣到全國各地了。”趙局長喝了口茶后猛然清醒過來自己不該跟蘇炎說這些鬧心的話,就故意將話題往好事上面轉(zhuǎn)。

    蘇炎也配合著夸道:“哪里還要刻意去看。農(nóng)用機廠的機子一到我們市,那真是人人排隊去搶,都夸廠里生產(chǎn)的機子質(zhì)量特別好。”

    事實也是如此,但也有問題,那些機子只適用于平原地區(qū),或者國外那種大農(nóng)場。

    而華國田地好多還是山地丘陵,這些機子的利用率就不高了。

    “蘇炎?”蘇炎正與趙局長說著話,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蘇炎“哎”了聲往四周看了看,就見隔著三張桌子,一個身著淺灰色西裝的男人邊笑著邊朝自己走來,他一走,那桌的人也都起身跟著了。

    一下子,好多雙眼睛看向蘇炎。遠處的劉洋不清楚發(fā)了什么事情,但事關(guān)蘇淼的妹妹,他立即大步走了過來。

    “嗯?”蘇炎盯著那人看了看,完全沒想起來那個老頭是誰。

    是的,蘇炎沒說錯,那就是個體面時尚的老頭。

    宋玉廷看著蘇炎,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前幾年柴靜喊他一道回國探親,他整整思考了一夜,最后決定不回來。

    蘇炎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現(xiàn)在,只是僅僅聽到蘇炎這個名字,他的心臟就開始不規(guī)律地鼓動起來,甚至連帶著四肢也不聽他的使喚。

    他極力維持自己的體面,將所有的思念愛慕強壓在心底,露出故友相見時熱情而不過分親近的笑容,但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時的他是多么的喜悅,多么的感動。

    蘇炎沒變,仍跟年輕時候那樣眉目如畫,炫人奪目。

    “蘇炎,好多年不見了。你還好嗎?”宋玉廷緩聲問道。他不敢說話太快,害怕說得太快會暴露嗓音顫抖,讓人察覺出他的心思。

    “我挺好的,你呢?”

    此時的蘇炎已經(jīng)認出來眼前這人就是宋玉廷了。時隔多年,這人變化真大,以前是個氣質(zhì)溫和的少東家,如今一看就是個精明強勢的小老頭。

    也不怪她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了。

    “我也挺好的。同志,我能跟你們拼個桌嗎?”宋玉廷對著趙局長溫和說道。

    趙局長自然說好,不過他卻沒有坐下來,而是快速扒拉兩口就以吃飽了為借口離開了餐桌。

    另一邊,跟在宋玉廷身后的人也回了原來位置坐著。不過他們臨回自己位子時把趙局長也給拐過去了。

    如此一來,蘇炎與宋玉廷面對面坐著。蘇炎忙了一上午,肚子餓得不行,也沒跟宋玉廷客氣,繼續(xù)吃著煲仔飯。

    還別說,煲仔飯是真好吃,鍋巴超級香,就是可惜廣城這邊不吃辣,她只有撕開桌子上的香辣小魚干改改味道。

    宋玉廷好笑道:“你還跟以前,一點沒變。”

    雖然心酸,但是看來柴靜說得沒錯,蘇炎嫁了個好男人,維護了蘇炎的所有自我,讓她仍舊活得自由暢快。

    “跟以前一樣能吃?”

    “哈哈,不是,是跟以前一樣會吃。”

    “嗯嗯,少東家還是跟以前一樣會夸人。嗨,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大東家了吧?”

    “無妨,喊我少東家,我還感覺自己年輕了些。”

    其實宋玉廷有好多的話想問,也有好多的話想說,可話剛到嘴邊,他想著自己的身份,好像又不是很合適。

    而且,宋玉廷想到蘇炎的直脾氣,不由心內(nèi)笑笑。

    而且自己若是問多了,把蘇炎惹煩了,她才不會管自己是誰,是什么身份,肯定要撅自己一把的。

    雖然他挺懷戀的,但也不愿意在人前表演這些。

    而蘇炎并不知道宋玉廷所想,若是知道了,定要狠狠撅他一把。

    蘇炎有些好奇道:“宋東家,你們不是做餐飲生意的嗎?來廣交會買什么?辣椒?”

    宋玉廷搖頭道:“我家并不僅僅是做餐飲生意,這只是其中極小的一份業(yè)務(wù)。”當(dāng)年若非舍不得離開蘇炎,他怎么可能在小小的白龍鎮(zhèn)呆那么些年。

    雖說沒有得償所愿,但宋玉廷仍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另一邊桌子上,劉洋默默坐在趙局長旁邊的小凳子上。有人掃了他一眼,劉洋立即對著蘇炎看了一眼,說道:“我是她姐夫。”

    那人繼續(xù)道:“我聽說宋家是香港首富,新馬泰都有許多產(chǎn)業(yè),涉及行業(yè)特別多。旗下有國際連鎖酒店,國際運輸公司,游輪制造公司,還涉及很多高新產(chǎn)業(yè),他們家工廠是半導(dǎo)體領(lǐng)域老大。”

    “我還聽說,他家這個宋,跟民國四大家族的宋在一本族譜上。”

    劉洋有些詫異道:“他怎么認識蘇炎的?”

    “我爸當(dāng)年在白龍鎮(zhèn)呆過幾年。”宋玉廷的大兒子宋嘉軒慢慢道。

    宋嘉軒很早就聽過蘇炎的名字,只是沒想到她長得這么美,難怪老爸心心念念很多年都不忘。

    對于蘇炎的存在,宋嘉軒并不討厭,甚至可以說是慶幸。

    自從他媽去世后,好多女人都想當(dāng)他后媽,不過因為老爸心里有人,這么多年就一直沒娶。

    他跟柴靜姐打聽過,說那位叫做蘇炎的女性很特別,不會愿意給人做小的。

    也因此他沒冒出許許多多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要知道嚴(yán)家就因為異母孩子太多,他們家子女斗得烏煙瘴氣,都快要養(yǎng)活整個香江的紙媒了。

    而蘇炎并不知道宋玉廷因為心中有她,寡夫多年仍舊未娶。若是知曉了,她定要跑得遠遠些。

    媽耶,這種深情厚誼她是真的扛不住,只能溜啦溜啦。

    另一邊,宋玉廷笑道:“說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在機構(gòu)工作。”

    “那是你覺悟不夠,為人民服務(wù)是我的榮幸。”

    宋玉廷又被逗樂了,他笑道:“是了是了,你說的一點沒錯。”

    雖是笑話,但的確沒錯。

    他與蘇炎走得不是一條路,可老話也說了,殊途同歸。他想早晚有一天他們會在某條路上相逢,并且并肩走下去。

    而宋玉廷見蘇炎對他在香江的生活沒有多大興趣后,立即就把話題轉(zhuǎn)到柴靜身上,他道:“當(dāng)年柴靜拿著我給你的帖子找上我,說實話,真把我嚇了一跳。”

    那張?zhí)訋缀醣货r血染紅,宋玉廷拿到手時幾乎站立不穩(wěn)。

    后來知道不是蘇炎,而是一位叫做柴靜的女生后,他又是慶幸又是失落,但想了想,還是決定能拉一把是一把。

    而提起這樁事情,蘇炎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給我的票,讓我轉(zhuǎn)手賣了。要不,我把錢補給你?”

    “哈哈,這樣,你請我吃個晚飯。”

    “行吧,潮汕火鍋怎么樣?”

    “好吃,我就想念這一口。”

    與此同時另一邊,李景林緊急打電話給周宣道:“大宣子,你家炎炎在廣交會遇到個香港來的熟人。我瞅著那人不安好心。”

    男人看男人,就沒有看錯的時候。

    周宣眉頭一皺:“是姓宋的嗎?”

    “嗨,你知道啊?”

    “那當(dāng)然,我家炎炎跟我是無話不談。行了,你放心吧,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不用在意。”

    良久李景林回復(fù)道:“牛。”

    而換了電話的周宣立即換了一副嚴(yán)肅面孔。真是什么破爛緣分,那個宋玉廷竟然跟炎炎在廣交會相遇了。

    掛完電話,周宣立即看了下工作安排。看了下今日下午沒事了,索性直接買了機票趕去廣城。

    而此時的蘇炎可不曉得因為李景林的通風(fēng)報信,她家男人買了連夜往返的機票來廣城,嗯,就為了吃頓飯,昭顯下存在感。

    此時她已經(jīng)吃過午飯,按著日常生活習(xí)慣,她本該小瞇一會養(yǎng)養(yǎng)精神,以防衰老。

    只是今日事忙,又遇著了宋玉廷,只能跟他聊一聊。

    而宋玉廷扯完柴靜,又說起周伊依,他還道:“你閨女可真優(yōu)秀,當(dāng)初她回國之前,漂亮國給她開的工資已經(jīng)達到月薪八千美刀了。她若是想要轉(zhuǎn)國籍,立即就能辦了。”

    蘇炎笑道:“伊依要是敢對著漂亮國的國旗宣誓說什么效忠的話,她老子鐵定將她腦殼打爆。”

    宋玉廷聽了這話,猛地想起來蘇炎嫁了個軍人,立即改口道:“你們夫妻教得好,伊依那孩子也特別好。”

    宋嘉軒在一旁悄悄偷聽老爸和那位蘇炎同志聊天。真沒想到在家里和公司說一不二的老爸,在這位女性面前竟然顯得這么的溫和,嗯,準(zhǔn)確來說好到給人感覺老爸在討好人了。

    雖知道老爸心里有人,但沒想到他竟然變得這么弱勢了?

    因為實在好奇,宋嘉軒忍不住再次打量蘇炎。蘇炎并不知道宋嘉軒的身份,只是他打量人時目光太恣意了些,蘇炎皺眉,而后直接起身走到他面前道:“我想一個紳士,應(yīng)該知道如何管理自己的眼神。不然,挖了去。”說完她快速地用手指做了挖眼睛的動作,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將宋嘉軒嚇得往后一倒,連著凳子椅子倒了好幾個。

    宋玉廷看著了,心中有氣,這混賬東西跟小明星在一起放肆久了,看人的時候眼睛流里流氣的,不怪蘇炎生氣。

    想想周宣的女兒那么優(yōu)秀,再看看自家這個混小子,呵,宋玉廷覺得掌心發(fā)癢。

    真可惜私藏的那根拐杖沒帶來,不然高低給他兩下子。

    至于現(xiàn)在么,宋玉廷表示不認識眼前這個二流子。

    而宋嘉軒起身之后連連道歉,也暗暗后悔自己舊日習(xí)慣沒改好。

    “小同志,別忘了自己腳踩在哪塊土地上。我們這兒男同志不興這樣看人。”

    “對對對,姨,我的錯,我的錯。”

    “姨?”什么鬼?這小子挺會順桿爬的啊。

    招待宋玉廷一行的干部立即上前解釋了宋嘉軒與宋玉廷的關(guān)系,還笑道:“這聲姨沒喊錯。”

    蘇炎有些嫌棄,心想著要是她家孩子要養(yǎng)成這德行,竹棍子得打斷好幾根。

    宋玉廷本來想當(dāng)不認識,這下子不得不緩著臉面介紹道:“蘇炎,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兒子宋嘉軒。”

    “嘉軒,這是你爸當(dāng)年的恩人蘇炎同志。當(dāng)年若不是你蘇姨,你爸怕是得死在鬼子的炮火聲下了。”

    宋玉廷這么一解釋,包括趙局劉洋等人在內(nèi)所有的華國人就都恍然大悟了。

    難怪了,救命之情肯定不一樣啊。

    而蘇炎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正常后也忍不住松了口氣,又想著宋玉廷當(dāng)年給女兒送了名貴的禮物,自己也不好空站著讓人喊姨,只是事情突然,自己也沒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就先按著華國的風(fēng)俗給了他一份紅包。又因為手頭沒有紅包,只能用紅紙將錢裹了一圈。

    宋嘉軒不肯要,蘇炎笑道:“收著吧,這是咱們?nèi)A國的傳統(tǒng),見面禮紅包,錢不多,就是個意思。”

    宋嘉軒瞅著老爸臉色,自然歡歡喜喜接過紅包。

    此事之后,蘇炎看了下手表已經(jīng)快下午一點了,索性也不話家常,而是準(zhǔn)備繼續(xù)工作。

    “宋東家,我還有工作要忙。這樣,晚上我請客,到時候咱們再敘敘舊。”

    “你們有正事,你們也先忙。”

    說完這些蘇炎瀟灑離開,她之前還沒察覺,后來瞅著宋嘉軒覷他爸的眼神才察覺到宋玉廷的心思。

    媽耶,都多少年了,這人不會吧?

    蘇炎不是那種會因為別人的愛慕就會暗自竊喜的人,反而覺得麻煩。

    她瀟灑離開,倒是讓留在原地的宋玉廷有些感慨,心想著:“蘇炎真的是一點沒變。”

    那年,他也只能站在樓上默默地瞅著蘇炎離去的身影。

    唉,如今還是這樣。

    只是自己好像反而沒有以前那么灑脫了。

    真想看看那個叫周宣的家伙,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

    靠著在美食街的推銷,葛向陽他們還真簽了幾單。不過云省賣花那哥們簽得單更多,多到葛向陽都眼紅了。

    原來深城廣城市政準(zhǔn)備修綠化帶,見美食街這塊擺的花又美又精神,索性就和他們簽了單子。

    而葛向陽幾人忙完后又立即趕到商場跟蘇淼匯合。

    至于蘇炎,她則是去會展中心看看其他廠的情況。萬一他們需要跟機關(guān)單位的人溝通交流時,自己出面也比較方便。

    而李景林見蘇炎來了,立即湊過來道:“你沒陪著那位大有來頭的客商?”

    蘇炎詫異道:“我陪他干嘛?我又不是沒工作。再一個,他身邊也不缺人陪。”

    李景林沒好意思地干笑兩聲,而蘇炎繼續(xù)道:“對了,今晚我請宋玉廷吃飯,你到時候跟著一起吧。”

    “這回人多,我來請客。等后面我和周宣回南市,肯定得敲詐你幾頓美食。”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兩人正聊著天嘞,李景林腰間的bb機突然傳來振動聲,他低頭一看正是周宣的電話號碼。

    李景林心想著,這老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沉不住氣。而后快速找了公共電話亭給他撥了回去。

    “我下午3點半到廣城機場,晚上一起吃飯啊。”

    “我去,老小子,搞半天你剛才是裝作淡定從容的啊?這么一算,你是電話一掛就辦資料購買機票了?你來呆幾天?”

    “凌晨2點的回程機票。”

    “服了,我是真服了。”

    “行了,回頭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對了,我聽講廣城那邊人都很時尚,你有空給我買兩身衣裳。”

    李景林一臉黑線道:“你要不再理個頭?”

    “我頭發(fā)太短了,實在沒法弄。”

    “你還真考慮了啊?”

    “那當(dāng)然了。景林,我跟你講,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我今天一定要把那個老頭子襯托得自慚形穢。”

    李景林聽了覺得有些好笑,他這個發(fā)小從來就十分自信,如今功力更加深厚,都有些自信心爆棚了。

    不過再怎么裝,不也是聽到消息就殺過來了?

    嘖嘖!

    雖然李景林心里面有一大堆話想吐槽,但好兄弟交代的事情他肯定得好好辦妥。正巧劉洋就是做服裝生意的,他也沒找別人,索性展會后拉著劉洋去逛了商場。

    而另一邊,宋玉廷心思已經(jīng)不在展會上了。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會往t市展會那邊看看。他也不上前打擾,而是隔著幾個展位偶爾掃個兩三眼。

    沒想到蘇炎竟然說了一口流利的英語,發(fā)音用詞都跟在國外生活了好幾十年的人一樣。

    宋嘉軒也震驚了。要知道他去香江后最大的不適應(yīng)就來自語言。老爸給他花了許多錢請了白人外教,但是他仍然說得沒那么地道。

    蘇炎前半生在封閉的華國長大,竟然能把英語說得這么流暢?

    趙局長輕聲解釋道:“蘇局可厲害了,跟她女兒學(xué)了段時間,就說得跟流暢了。當(dāng)初我們省談農(nóng)用機廠合資,就是由她帶隊談成的。”

    宋嘉軒聽來了興致,就讓趙局長繼續(xù)說下去。趙局長想了想,也沒什么機密大事,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說。

    宋嘉軒聽完心道,難怪他爸這么些年還念念不忘了。

    可惜,老爸喜歡的是不同尋常的女子,所以注定了黯然一生。

    不像他,就喜歡俗氣的,瀟灑自在。

    宋玉廷倒是欣慰笑道:“她一直就很聰明,只是當(dāng)年她家里條件差,沒有機會讀書深造。但凡有機會,她肯定不比伊依差的。那孩子隨了親媽。”

    “宋董事長,您也認識周伊依。”

    “自家侄女,怎么可能不認識。”

    “那孩子是真優(yōu)秀。我家兒子找份工作都讓我發(fā)愁,那孩子已經(jīng)報效祖國了。”

    ……

    作為華國最大的國際交流展會中心,其含金量是真的高。他們t市參展的工廠都有所收貨,甚至還邀請到了外商去廠里參觀。

    另一邊,蘇淼王廠長他們也花費了半天時間布置好了商場的活動中心。作為整體策劃人,蘇淼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葛向陽一直盯著蘇淼的恨天高看,心里面佩服極了。

    蘇淼同志是怎么做到一邊踩高蹺一邊扛貨的?

    好在蘇淼不知葛向陽內(nèi)心的吐槽,不然定要罵他土鱉男,活該找不到女朋友。

    布置完好后,蘇淼挑了個逢8的吉時就開始活動了。她并不打算單打獨斗,而是找了好幾家她認為比較有潛質(zhì)的民營品牌一起參與。

    她也是重生人士,上輩子站得比蘇炎還高,這輩子自然也不會遜色太多。

    她這個人兩輩子都愛美。當(dāng)年村里那么貧困,蘇炎整日找草根充饑,她則是找指甲花染指,拿煤炭描眉,衣服的補丁上也得繡上花。

    這輩子,她與兒女的事情不提也罷。如今,事業(yè)就是她的孩子。

    她立志壯大公司,并且聯(lián)合國內(nèi)各大服裝廠成立相關(guān)協(xié)會,帶頭制定相關(guān)標(biāo)準(zhǔn),共建知識產(chǎn)權(quán)庫。

    今日,這只是其中一小步。

    葛向陽站在旁邊,對著王廠長道:“難怪偉人說女人能頂半邊天了,瞧瞧,這些娘子軍多利索。”一個賽一個的時尚貌美,但做事干凈利落。

    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fā)出噠噠噠聲,就跟戰(zhàn)場上行軍的鼓點似的,好像在為即將到來的勝利助威。

    倒是一旁的男人成了聽人指揮的沖鋒兵,但仍忙的不亦樂乎。

    至于他自己,嗨,礙手礙腳,只能去當(dāng)后勤了。

    蘇炎到達時,蘇淼活動場所已經(jīng)為了里三層外三層,音響的聲音傳得老遠,怕是開到最大音量了。

    蘇淼拿著話筒站在臺上,中英文并用地主持著這場活動。

    蘇炎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她晚上還有晚宴,得先回酒店收拾收拾。

    蘇炎推門一看,再沒想到看到了赤裸上身的周宣,她把門關(guān)上又推開,嗯,她打開的不是任意門,就是酒店的大門。

    “你怎么來了?最近不是挺忙的嗎?”

    “下午沒空就來看看,陪你呆幾個小時就走。放心,不耽誤事。”

    “所以,你來找我,嗯,是為了買衣服?”

    “炎炎,你快來幫我看看哪套衣服穿著好看。李景林那家伙也是,買了一堆衣服給我,都將我挑花眼了。”

    蘇炎先是納悶,而后恍然大悟道:“奧,李景林打電話跟你說我遇著宋玉廷了。”

    “嗯,我掛完電話就來了。”周宣光著膀子摟著老婆,晃了晃她道:“好炎炎,一定給我打扮得英俊帥氣。”

    蘇炎真是服了周宣了,無奈道:“你本來就很俊美,不然我眼瞎也不會嫁給你啊。”

    “你啊,我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沒那么大魅力。”

    周宣笑笑不語,才不會告訴炎炎自己給她擋了多少爛桃花。

    不過蘇炎也挺好奇道:“你怎么對那個宋玉廷這么在意?我都沒你在意。今天他跟我講話的時候,我差點沒認出來。”以前還有些華國人的儒雅氣質(zhì),如今渾身透漏著精明能干的強勢氣場。

    周宣聽了只覺解氣,而后見蘇炎實在好奇就解釋道:“炎炎,你還記得我當(dāng)年跟蘇垚說的話嗎?”

    “你們說的話可多了,你具體指哪一句?”

    “當(dāng)年你弟問我,如果你結(jié)婚了,我怎么辦?我當(dāng)時回答是撬人墻角。”

    “咱倆夫妻恩愛,順利結(jié)了婚。如今回頭想想,那句話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蘇炎彈了周宣腦殼一下,笑道:“你們部隊那么忙,你怎么還有功夫想這些有的沒的?”

    周宣笑笑,他也不曉得為什么,就是想要見識見識這位宋玉廷。

    就仿佛有些潛在威脅上輩子就有了一樣。

    反正他不喜歡這個人。

    這個人跟自己一樣,太執(zhí)著了。

    對炎炎的愛里都隱藏了偏執(zhí)。

    而他,運氣好,但也不敢掉以輕心。

    而且伊依在漂亮國讀書時,這人就時不時秀存在感。

    今天還遇著了炎炎。

    他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住的,必須飛來看看。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約莫是老婆出差的緣故,他夜里總是做噩夢,夢里的事情看不真切,但那種痛失所愛的感覺卻扎得他心窩疼,甚至讓他幾乎呼吸不了。

    所以李景林電話一來,他果斷飛來了。

    如今將人摟在懷里,他的一顆心才算回歸原位。

    ……

    蘇炎完全不知道周宣心中所想,雖覺得他行為夸張了些,不過還是幫忙選了衣服。

    這個李景林是真會買衣裳,真是的,全是花花公子的打扮,叉著大領(lǐng)口,露出結(jié)實健美的胸肌,咳咳,真是,不行不行。

    還有這個牛仔褲,媽耶,不覺得綁人么?大腿被勒得緊緊的,這,這給除她以外的人看了,是不是不大好?

    挑來挑去,蘇炎還是選了套軍綠色的休閑服,剪裁保守,款式低調(diào),十分符合周宣如今的氣質(zhì)。

    “炎炎,這樣會不會太素了?”

    “不會,這套衣服既顯年輕也能突顯你的氣質(zhì),其他衣服都太浮夸了。最主要的是,我也有件跟你差不多同款的休閑服,穿上去就跟情侶服似的,你覺得怎么樣?”

    “哎哎哎,對對對,炎炎,就按著你說的來。”

    “行,那就這件,你先床上瞇會,我去洗個澡。”

    “我給你搓背。”

    ……

    與此同時另一邊,宋玉廷也在鏡子前左照右看,他旁邊的大床上還擺了好幾身高檔定制西裝,上面一顆袖口能在香江買座宅子了。

    然而精心打扮的宋玉廷再見到周宣蘇炎穿著同色系服裝那一刻,突然覺得十分難受。

    再見到周宣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所有的僥幸和期望都沒了。

    以前恭維人時總愛用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來形容,如今見蘇炎夫妻站在一塊兒,宋玉廷才覺得那句話是寫實的。

    不過他這么些年也不是白活的,心底再如何波濤洶涌,面上仍舊不露分豪,甚至還主動伸手與周宣握手寒暄,嘴上還夸道:“早聽過你的大名,果然如傳說中那樣優(yōu)秀。”

    又過一會,李景林也來了。

    “蘇炎,包廂訂好了,咱們走吧。”

    宋玉廷笑笑,心想著,原來這頓飯還有別人啊。

    一顆心霎時碎了一地。

    幾人進入包廂落了座,蘇炎所言全是客套話,只聽她道:“宋東家,不對不對,如今流行喊宋董事長了。”

    “宋董事長,謝謝您回國參加展會。希望您在這兒能有很好的體驗。也希望我們的產(chǎn)品能讓您滿意。”

    雖是客套話,宋玉廷卻聽得十分認真,他道:“華國如今進步飛快,產(chǎn)品也是出了名的物美價廉。能與內(nèi)地的工廠合作是我們的榮幸。”

    他雖然住在香江,但是根仍在南市。自從內(nèi)地釋放出合資的信號后,他率先在深廣兩城合資。

    他其實對南市更熟。

    只是近鄉(xiāng)情更怯罷了。

    第105章 105 上一-輩子

    包廂內(nèi), 周宣主動與宋玉廷敬了酒,他的表現(xiàn)實在大氣寬和,言行舉止都挑不出一點錯。李景林在一旁偷掃兩眼, 心想著老周就是會裝, 私底下跟營區(qū)狼狗似的護食,今日倒跟個正宮夫人一樣大度賢惠了。

    對面宋玉廷也表現(xiàn)得風(fēng)度翩翩, 兩人你來我往,你捧我抬, 愣是半天不落下風(fēng)。

    周宣瞇瞇眼,心想著老男人就是難對付, 而后裝作不經(jīng)意道:“宋大哥,你這發(fā)型真耐看。不像我一年四季都是板寸, 想換個花樣換個色都不行。”

    宋玉廷聽了一愣,好半天才道:“是么, 那你現(xiàn)在留頭發(fā)也來得及。”

    “那還是算了,我家炎炎就愛我留板寸, 說瞧著有男人味,還顯年輕。”

    蘇炎在旁邊聽了覺得好笑,真是沒想到周宣竟然無師自通這些茶言茶語。不過本來也沒什么事情, 他真沒必要反應(yīng)這么多。這么想著,蘇炎直接上手掐了掐周宣的大腿, 而后招呼大家繼續(xù)吃火鍋。

    宋玉廷勉強笑笑,周宣的話實實在在戳中了他最難受的點。他總覺得自己若是再年輕些,就能晚些年結(jié)婚,他與蘇炎就不會連一點可能都沒有。

    除了年齡和婚姻之外,自己并不比周宣差。

    宋玉廷吃了口牛肉,而后轉(zhuǎn)頭跟蘇炎說起了投資的事情。他的確見多識廣, 眼光精準(zhǔn)獨到,于各行各業(yè)都有自己的見解。蘇炎作為重生人士,自然知曉他說的都是對的。

    周宣心中有些不爽快,但見宋玉廷有投資的欲望,就悶頭給蘇炎涮肉,不去打擾蘇炎處理正事。

    吃罷飯,宋玉廷又道:“我聽柴靜說你們T市如今發(fā)展不錯,有很好的合資環(huán)境。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前去考察考察?”

    “宋董事長也太客氣了,您能去,我們?nèi)腥嗣駣A道歡迎。”

    宋玉廷有心想問一句:“也包括你么?”然而他太了解蘇炎了,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畢竟周宣跟在身旁,雖然自己在蘇炎心里不值一提,但見周宣這么緊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他竟也有些微妙的高興。

    一行人走走聊聊,就見商場一樓空地上搭了個梯臺,梯臺中央模特們展示著衣裳,她們四周圍滿了人。

    “下去瞧瞧?”

    “行。”

    宋玉廷很少這樣沒有目標(biāo)地閑逛,此時跟蘇炎一塊瞎走瞎聊,竟覺得十分有意思。

    樓下模特已經(jīng)退場,蘇淼站在臺上主持著,還邀請了幾位不同年齡段的女士上前進行素人大改造,如此一來,又將活動推到了高潮。

    蘇淼將舞臺交給了專業(yè)的發(fā)型師,化妝師等人。自己則坐下來歇歇,劉洋適時地端了溫水給她。

    “腳累不累?”

    “你不說還好,一問,還真有些不舒服。對了,蘇炎那邊怎么講?”

    “她挺好的,遇到個香江來的首富,我瞧著那人對蘇炎有點意思。”

    蘇淼想了想,好像上輩子蘇炎也有過這么一段關(guān)系。當(dāng)時閆鵬飛還發(fā)了好大火,說那個商人是為了閆家關(guān)系才找上的蘇炎,具體事情她也不清楚,反正事情最后沒成。

    不過等蘇淼見到宋玉廷后驚住了,她沒想到劉洋說的首富竟然是宋玉廷。

    宋玉廷,她見過幾面,白龍鎮(zhèn)宋氏酒樓的少東家。當(dāng)初蘇炎就為了幾口吃的給了他好多份美食方子。后來這人隨著家族前去香江,還想喊蘇炎跟著一道。

    只是這一回見著頭發(fā)斑白的宋玉廷,蘇淼這才察覺到他就是上輩子那位富商。

    想著上輩子的事情,蘇淼突然有些愣神。重活一回,她發(fā)現(xiàn)上輩子的很多事情反而如同隔了層玻璃讓人看不真切了。

    宋玉廷,他真的是為了搭上閆鵬飛的關(guān)系才追求蘇炎?

    “淼淼,你怎么了?又頭疼了?”劉洋見蘇淼緊皺著眉頭,面帶苦澀,連忙關(guān)切問道。

    “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蘇淼不再去想上輩子的事情。

    那些回憶太嘈雜了,每每想起都覺得疲憊不堪。

    她現(xiàn)在覺得,人想著少些,反而能活得舒服些,痛快些。

    至于蘇炎,她這個妹妹兩輩子都極為有主見。她的那些堅持和想法一般人也搞不明白。

    上輩子她和葛蓉蓉私底下沒少嘲笑蘇炎假清高,窮講究。甚至就是這輩子一開始她也不理解蘇炎的種種選擇。

    然而在經(jīng)歷過許多事情以后,她好像迷迷糊糊有那么些懂了。

    蘇淼看了宋玉廷兩眼,心里也有些可惜他兩輩子都求而不得。

    畢竟這人可是香江首富,雖說年紀(jì)大了些,但待蘇炎是真有心。

    蘇炎可不知曉蘇淼心中所想,她問了王廠長道:“怎么樣?有效果嗎?”

    “領(lǐng)導(dǎo),是真有效果。您都不知道,那些外商是真愛湊熱鬧,瞧著咱們送的樣品做的精致,一下子要了好多。其中大鵝訂單最多,還有就是廣城本地一些商人。對了,蘇淼同志也下了幾萬的量,說是做背包掛件用。”

    “蘇淼同志腦袋是真靈光,不愧是蘇局您的姐姐。”

    蘇炎聽了笑笑,覺得這樣也挺好。只希望蘇淼別再浪費自己重生一場了。

    ……

    周宣陪著宋玉廷吃了頓飯,又四處走了走。臨散場前,宋玉廷突然道:“周同志,能請你單獨聊聊么?”

    “成,那邊有家咖啡館,聽說你們香江人都愛喝這個味兒,我請你?”

    宋玉廷心想著,自己本來就沒什么睡意,這個時候喝不喝咖啡都不要緊。而周宣要趕凌晨3點的飛機,本也打算徹夜未眠。

    這倆人找了咖啡館過去說話,蘇淼想了想也拉著蘇炎到一旁道:“劉洋說笑笑她去漂亮國了?”

    “嗯,她嫁了個白人,也已經(jīng)注銷華國國籍了。”

    蘇淼沉默許久道:“她可能想徹底斬斷過去吧。”這樣自己就不會那么痛苦了。

    蘇淼理解女兒笑笑。

    只是一想著自己就是笑笑痛苦的根源,蘇淼又沉默了。

    問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另一邊,宋玉廷道:“你很好,也很幸運。”

    周宣也這樣覺得,但他并不想讓宋玉廷覺得自己能娶到蘇炎只是憑著這么一份幸運,他很認真道:“能娶到炎炎,我是很幸運。但是讓炎炎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幸福,我想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宋玉廷沉默聽著,他抿了口咖啡,許久后道:“的確,很高興陪在炎炎身邊的一直是你。”

    “說實話,你們結(jié)婚我真的很高興。”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總有種感覺,沒有什么比蘇炎幸福還要重要。”

    與此同時另一邊,蘇淼想了想實在忍不住問道:“我看宋玉廷挺好的,你們上輩子?”

    蘇炎一愣,差點條件反射問道:“什么上輩子。”好在她及時剎住嘴,差點就讓蘇淼知曉自己并非她親妹妹的事兒了。

    “不合適。”書中對蘇炎的描寫都是被女主按在地上摩擦打臉,自然不會有太多的細節(jié)。但是蘇炎又不是傻的,瞧蘇淼這副表情,怎么著,真正的蘇炎也認識宋玉廷。

    蘇淼卻沒繼續(xù)追問,而是忍不住反思起來。她想著,蘇炎認識香江首富,而自己記得蘇省首富。蘇炎平淡交往,而自己,自己好像還在蘇炎面前顯擺過,得意過。

    強烈的對比又將蘇淼干沉默了。而蘇炎則好奇書中蘇炎的結(jié)局,又故意道:“你們后來去國外瀟灑,還廷關(guān)心我的生活?”

    書中女反派的結(jié)局自然說不上好。且文中關(guān)于女配結(jié)局的用詞用語也充滿了惡意,說她離開閆鵬飛后自甘墮落,跟許多男人牽扯不清,若非男主閆鵬飛心善幫了忙,她早就出大事了。然而男主的幫忙只是助長了她囂張的氣焰,最后她還是在與男人們混亂的關(guān)系中沒了性命。

    然而蘇炎這輩子認識了男女主,早就不信任所謂的原著了。

    而蘇淼則被蘇炎的話問愣住了。

    “上輩子的你太糊涂了,閆鵬飛他不放心你。”

    后來的蘇淼一直在想閆鵬飛他真正愛的人是誰?如果是蘇炎,那為什么要和自己結(jié)婚?如果是自己,為什么又一直管蘇炎的事情,

    當(dāng)初蘇炎南下進貨當(dāng)個體戶掙了不少錢,眼看著自己一個人過得挺好,可閆鵬飛卻總是不放心。

    蘇淼問過原因,閆鵬飛總說蘇炎脾氣大性子魯莽,害怕她做錯事情連累到他們。

    上輩子的蘇淼是深信不疑,這輩子卻充滿了懷疑。

    明明蘇炎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這輩子是,上輩子也是。

    上輩子的她幾次起伏,雖說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比一般人厲害。

    只是不知道她后來跟誰有了感情糾葛,竟然連命都沒了。

    蘇淼想打聽,但不敢多問,只是提點道:“你如今這樣就挺好,千萬別走了上輩子的老路。”

    而蘇炎仍在思考那句“閆鵬飛他不放心。”這句話。這是不放心人,還是不放心事?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們離我遠遠的,我才能安生。”

    蘇淼不語,她明明記得上輩子閆鵬飛跟人打電話,說要盯緊點蘇炎,別讓她被人騙了。

    可瞧著閆鵬飛的模樣,不像怕她被騙那么簡單。

    第106章 106 新年-快樂

    回首上輩子, 蘇淼自然過得幸福瀟灑。雖說娘家給她帶了許多困擾,但回回都有閆鵬飛頂她前面處理事情,她還未怎么傷心, 事情就已經(jīng)過了。

    當(dāng)時她因為閆鵬飛過分關(guān)心蘇炎而吃了醋, 并在家里大鬧了一場。閆鵬飛為了安撫她,答應(yīng)再不去關(guān)心蘇炎。

    再后來她聽到蘇炎的消息時, 蘇炎已經(jīng)因為男女關(guān)系混亂丟了性命。

    可是這就是真實的嗎?

    明明蘇炎兩輩子都是如烈火般的性子,明明她跟宋玉廷從來沒有任何曖昧交往。她怎么會因為男女關(guān)系沒命?

    想到這些事情, 蘇淼又開始頭疼了。

    只是上輩子的她被閆鵬飛保護的太好,很多事情了解的都不深, 想勸蘇炎兩句又不曉得怎么說。

    與此同時,經(jīng)過改造的女同胞們在臺上走了幾步, 美麗的衣服和妝造給她們添足了自信,讓本來就開朗的她們又添了幾分張揚。

    蘇炎看著神采飛揚的她們, 笑道:“過好當(dāng)下就行了。”

    什么女主女配的,她從來不信這些。

    書是人寫的, 是人就會有偏頗。

    這一回,蘇淼聽進去了,她附和道:“是啊, 能把眼前日子過好就不容易了。”

    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或早或晚罷了。

    過去無法更改, 未來遙不可及,只有當(dāng)下是真實的,可控的。

    另一邊,宋玉廷也與周宣喝完了咖啡,兩人實在無話,索性分道揚鑣。

    如此夫妻倆得以提前回酒店休息。等到了零點, 周宣輕手輕腳出了酒店,而后坐上李景林準(zhǔn)備的車子出發(fā)去了機場。

    李景林道:“我怎么聽說伊依有離開校園的想法?怎么了,她在學(xué)校被人欺負了?”

    “你也是真能想,伊依是那種會被人欺負的性子?”

    “她也不是說離開學(xué)校,就是想改帶副課。希望時間上面充裕點,能留點時間忙忙自己想做的項目。”

    “嗨,那是真可惜。我還真盼著伊依出來干。”

    對于女兒的未來規(guī)劃,周宣與蘇炎都是支持為主,幫襯為輔,從沒瞎干涉過。所以對于李景林帶有計劃性的話他也都當(dāng)沒聽到,而是岔開話題道:“后面炎炎要是需要什么幫助,你幫著點。”

    “這還用你講。不過我看你那個姨姐和姐夫也挺靠譜。”

    說到蘇淼和劉洋,周宣也是有些吃驚的。他沒想到會在廣城遇著這位姨姐,并且她的性子還大變樣。如今她說話做事太正常了,沒有以前那種別別扭扭的感覺。

    聽說她還開了工廠,這么看來,也不愧是姓蘇了。

    ……

    持續(xù)5天的廣交會總算結(jié)束,蘇炎一行乘坐綠皮火車回了家。后面還有兩期會展,到時候由副局帶隊,蘇炎則主打招待好宋玉廷這位財神爺。

    宋玉廷到底是生意人,老話說了,在商言商,他并沒有因為蘇炎的關(guān)系就放寬條件,反而將合同細致到摳里面每一個字眼。

    一場合資談下來,蘇炎感慨道:“宋董事長不愧是香江首富,這回合作我是真心學(xué)到了許多東西。”

    蘇炎是個明白人,知曉宋玉廷借著合資教自己生意場上的事情。她雖然不做生意,但后面會和很多企業(yè)家打交道,學(xué)到這些對她有很大的幫助。

    甚至可以提前規(guī)避掉一些風(fēng)險。

    宋玉廷聽了笑笑,他就知道蘇炎是個明白人。

    “蘇局,合作愉快,等地基建好還請給我個電話,我會過來剪個彩,圖個好兆頭。”

    “肯定的,缺誰都不會缺了宋董事長。”

    兩人握手合作的一幕被記者刊登在了新一期報紙上。香江首富落地T市辦廠的報道占了整整一個版面。

    周宣也看到了這份報紙,并且按照慣例將報道內(nèi)容裁剪下來貼在了本子上。

    這個本子很有些年頭了,皮質(zhì)封面都有些褪色,周宣剛給重新包了皮。

    他正忙得認真,突然聽見女兒周伊依說話的聲音。嗨,這孩子怎么突然回來了?

    周伊依這次回來是有正事。

    她準(zhǔn)備將蘇炎給她的古董花瓶賣掉,然后托柴靜買漂亮國最新的實驗設(shè)備。

    “就為了這個事情,值得你挺著肚子刻意跑回來一趟?”蘇炎扶著周伊依坐好,周宣則端上了水果,也順著蘇炎的話道:“你媽說的對,東西給你了就是你的,你想怎么處置都行。”

    “爸,媽,真的可以嗎?畢竟這些可都是傳家寶。”

    “是寶貝不假,可不是咱們家的傳家寶。這些都是當(dāng)年我和你爸從廢品收購站撿漏撿回來的。那么些個古董都沒花超十塊錢。”

    “再者說了,如果這些老物件能為新華國建設(shè)添磚加瓦,那也不枉費它們流傳至今了。”

    周伊依都聽愣了,她爸媽運氣也太好了吧。撿個破爛能搞這么多古董?

    “傻閨女,這靠的是眼力,可不是運氣。”

    “媽,你這眼力怎么練成的啊?”

    “呃,蘇家崗村不是有個地主老柴么?小時候給他家打過短工,偷偷練的。”這話不假,別看老柴只是鄉(xiāng)下地主,可他一家?guī)缀跽剂艘粋村的田地,他抽大煙的錢都是從佃戶身上壓榨出來的。

    “媽,你還有這個經(jīng)歷?”

    “是啊,當(dāng)時村里的田幾乎都姓柴,蘇家田不夠,也找他家佃了幾畝地。你媽我就被選上陪太子玩耍了。”

    建國前村子里的日子真的沒法說。蘇炎和蘇淼是雙胞胎姐妹,方圓十里很有些名號。再加上蘇炎從小就會說話,出了名的聰明伶俐,這不就被選中陪柴家大少讀書了。

    周宣還真不知道蘇炎竟然有這個經(jīng)歷,一臉擔(dān)憂道:“那你沒受罪吧?”

    “受什么罪?天天吃雞鴨魚肉,一點沒虧嘴。”蘇炎可是重生人士,哄個孩子還不容易?再加上老柴一家對個奶娃娃不設(shè)防,可讓蘇炎探聽到不少他家賣國的秘密。

    不然蘇炎哪有那么巧就能救下宋玉廷?

    再一個,她就是長得再好,能讓劉叔叔他們一直記到現(xiàn)在?能在根據(jù)地瞎跑瞎玩?

    想當(dāng)年她也是個小hj嘞。

    周宣和周伊依父女都聽呆了,蘇炎好笑道:“快把你倆下巴收起來,小心驚脫了。”

    “媽,你可真低調(diào)。”

    “媽算什么低調(diào),默默無聞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外公,曹爺爺,他們都沒有留下姓名。

    周伊依捧著蘇炎的胳膊道:“媽,您真了不起。”

    “老婆,您真?zhèn)ゴ蟆!敝苄麆t學(xué)著女兒的言行腔調(diào)捧住了蘇炎另外一根胳膊。

    “哎呦,你們父女倆可行了哈。偉大的是你爺爺奶奶,他們身上到現(xiàn)在還留著子彈頭囖。”

    “看看,這話題拐得遠了吧。伊依,就像你爸說的那樣,你只要目標(biāo)明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要是錢不夠,媽就從你小舅公司撤股。”

    “媽,夠了夠了。”

    “那就行,對了,躍華最近怎么樣?”

    “具體我不清楚,他們現(xiàn)在的所有任務(wù)都是保密級別的。”

    伊依一說,周宣和蘇炎就明白了,兩人沒再管冉躍華如何如何,而是問伊依懷了孩子身體吃不吃的消?

    “還好,能吃能喝也不怎么吐。說真的,要不是他時不時踢一腳,我都時常忘記自己懷了。對了媽,我舅媽和我小舅鬧脾氣了,你曉得么?”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你舅長膽子了?敢和你小舅媽鬧脾氣?”

    “有一陣子了。”

    這事蘇炎是一點不知曉,當(dāng)天她就給蘇垚打了電話,接電話的卻是林云深。

    林云深從來與蘇炎都是有話就說,很少藏著掖著,只是蘇炎太忙,她不想打擾到她。

    “炎炎,沒什么大事,是我自己小氣了。”

    其實三言兩語林云深也說不清楚。

    可能因為心態(tài)變了,所以看事情的角度就不同了。

    她真的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吃醋,也會有不安。

    “真沒事?”

    “沒事,后面你回來我再跟你細說。我聽講你這次展銷會收貨不小?要不是你家周宣駐守在島上,你老早就能調(diào)回南市了。”

    “也就云深姐你覺得我樣樣都好。不過只要能干實事,在哪里都一樣。”

    見林云深不愿意細談,蘇炎也不強求。她想了想,還是將見著蘇淼的事情告知了他們。掛完電話,又將這個消息告知了爸媽。

    柳彩霞聽了這個消息,嘆息道:“她過得好就成。”

    到底老夫妻兩個少了一樁心事,從這日開始真的完全放松下來。

    他們也沒瞞著,又將消息告訴了閆維閆萊兩兄弟。兩兄弟沉默著不講話,好半天才諷道:“她那樣的人,怎么可能過不好。”

    她做事從來只顧自己心里暢快,哪里管別人死活。他們這些兒女更是屁都不算一個。但凡能算個屁,也不可能多年一點消息都沒有。

    也好,他們也不稀罕沾她的光。如今跟在舅舅后頭接點工程掙點錢,日子不比別人差多少。

    他們兩兄弟有手有腳,媽媽什么的,早就不稀罕了。

    柳彩霞沒說什么,就是覺得造孽。女兒雖說成器了,可三個孩子的確都耽擱了。

    雙胞胎兄弟能在眼邊瞅著倒還好些,笑笑一個姑娘家嫁到國外,也不曉得是個什么情況。

    ……

    這一年,越來越多外資進入華國市場。華國的產(chǎn)品也由貨輪一船船送至全世界。島上的集裝箱生意悶聲發(fā)大財,年底又開了個新廠,與木材廠合作專門生產(chǎn)托盤。

    瀕臨倒閉的木材廠一下子就活了過來。托盤簡單易做,老師傅們甚至覺得都不算木匠活,就是切切木頭,釘釘洋釘。

    而周家氣氛卻十分嚴(yán)肅,甚至可以稱得上沉悶。

    不,不止周家,整個營區(qū)都變得嚴(yán)肅沉默。隔壁白冰都沒去做生意,陪著男人看電視新聞。

    這年一月,海彎又鬧不太平。不過這回包含漂亮國在內(nèi)搞了個多國聯(lián)盟,周宣祁連城他們每日聽軍旅臺跟蹤最新報道。

    今日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然而卻給華國所有軍人狠狠一棒槌。周宣腦海里想到蘇炎曾經(jīng)說的一個詞,“降維式打擊”。

    這完全是單方面碾壓,打的人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一場信息化科技化主導(dǎo)的戰(zhàn)爭。無論是切斷伊方的通訊體系,還是精準(zhǔn)到點的轟炸,都讓精通人海戰(zhàn)術(shù)和游擊戰(zhàn)的華國軍人受到了打擊。

    伊方完全成了無頭蒼蠅。

    蘇炎默默地將手覆在周宣手背上。她雖然知曉華國未來,但說實話,在這個時代重新活了一遭,真真實實感受過后,她太知道每一步走得是多么的不容易。

    套用未來一句俗話,未來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這日以后,周宣他們徹底忙了起來。而剛出月子的周伊依帶著學(xué)生在Q大搞起了研究。蘇炎具體并不清楚,但好像是雷達方向的。也因此伊依來過年都沒回家。

    也因為他們夫妻實在忙碌,她與冉躍華的女兒冉星辰由阿姨和退了休的太爺爺老夫妻照顧。

    這一年,蘇炎與周宣也沒能回家拜年。部隊里引進了新的武器,所有人都在學(xué)習(xí)和適應(yīng)中。而蘇炎也忙著工作,最近上面又有了新的任務(wù)。要將79年后經(jīng)濟體制發(fā)展做個整理匯總,而后以報告形式往上提交。

    “領(lǐng)導(dǎo),你說上面是有什么動作嗎?我記得上一回做類似的事情。好像還是在討論要不要進行合資的時候。”

    “不管什么變動,肯定都是好的。”

    不過這一回蘇炎還真清楚,畢竟這是歷史書上多次提及的重點內(nèi)容,市場經(jīng)濟。

    而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變更,也越發(fā)利好外資企業(yè)來華投資,除了滬市外,其他城市也陸陸續(xù)續(xù)放開外商獨資的條件。

    T市自然也隨了大流。然而最近蘇炎卻跟省局領(lǐng)導(dǎo)吵了一架。

    “蘇炎,別以為你有后臺我就不敢動你。這次合作是省里決定的,不是你想拒絕就能拒絕的。”

    蘇炎死活不同意,她強硬道:“這一回我還就靠關(guān)系走后臺了。三和商社別想在海島建廠。”

    “你你你你,你這個人怎么說不通道理了?人家三和商社說了,他們公司已經(jīng)具備了完美的處理廢水的能力。另外,如果咱們答應(yīng)簽下這個項目,后面他們還會將核心產(chǎn)業(yè)挪過來。要知道他們公司的醫(yī)療用膠片技術(shù)十分先進。”省局領(lǐng)導(dǎo)氣了個半死,等蘇炎走后又罵咧了半個多小時。

    女人就是死腦筋,想事情一點都不曉得拐彎。

    不過不管如何,這次合作不能因為蘇炎的不配合就取消掉。

    她后臺再強硬,能硬得過老百姓?

    省局領(lǐng)導(dǎo)直接讓人把這事傳給島上的百姓聽聽,他倒要看看蘇炎能不能抵擋得了老百姓的唾沫星子。

    要知道三和商社開的工資比國內(nèi)企業(yè)高三倍,各項福利都十分到位。

    蘇炎攔著不讓三和商社投資建廠,不就是阻擋別人過好日子?

    他倒要看看蘇炎能不能扛得了老百姓的謾罵和怒火。

    與此同時蘇炎也氣得半死。她當(dāng)然知道經(jīng)濟的重要性,可是這么好的招商條件引來個重度污染型企業(yè),真的就這么有必要了?

    上輩子的蘇炎不能接受小鬼子核污水入海,這輩子自然也無法接受這樣重度污染的工廠坐落在海島上。

    三和商社的算盤珠子撥得精嘞,一個無法在國內(nèi)立足的工廠外遷到華國,不僅降低了成本還減少了本國的國民矛盾。

    蘇炎心想著,自己就是拼著不干了,也絕對會阻止下去。

    省局領(lǐng)導(dǎo)說得對,她是有強硬后臺的人,有時候她不介意動用動用關(guān)系。

    對此周宣十分贊同,他道:“要不要我找爸媽先將關(guān)系備好?”

    “還沒到這個地步。”

    “我想著我得雙管齊下,這家廠子推了,就得有新的廠子填補進來,不然我怕沒辦法跟群眾交代。”

    自從全國實行市場經(jīng)濟后,市內(nèi)工廠縱是再有蘇炎的提前部署和準(zhǔn)備也仍然受了些波及。雖沒有大批量大批量地下崗潮,但并非百分百保證就業(yè),再加上沒有空余的崗位招新,某種程度來說T市內(nèi)的就業(yè)問題仍舊十分嚴(yán)峻。

    所以蘇炎得想法子招來新的工廠。

    但是蘇炎對海島的招商十分謹(jǐn)慎。她事業(yè)的起步在海島也因為海島,這兒更是她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只是這么一下子蘇炎還真不曉得應(yīng)該招什么新。

    所以,先問問看島內(nèi)現(xiàn)有工廠有沒有能力解決一部分就業(yè)問題。

    罐頭廠,奧不,如今改叫零食加工廠了,除了罐頭之外,廠里還生產(chǎn)各種各樣塑料袋包裝的零食。

    葛向陽見了蘇炎,他為難道:“領(lǐng)導(dǎo),不是我不招人,是最近剛招過,人員都已經(jīng)飽和了。”

    “一個都招不了?”

    “一個?那肯定可以,但是多了不行。”雖然廠里掙錢了,但廠子利潤也不是全由工廠支配。再加上之前出過事,葛向陽也不敢把步子跨得太大。

    蘇炎無奈,但還是道:“行,一個名額就一個名額。”

    葛向陽倒也聽了些風(fēng)聲,就勸蘇炎道:“領(lǐng)導(dǎo),要不我看你還是就同意省局安排得了。”

    “畢竟如今拉一個外資建廠不容易。”

    招商引資搞了許多年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你還同意?人家化工廠廢水排到海里,污染了你們廠的近海漁場,我看你去外頭高價購買各種魚類蝦貝吧。”

    “咱們島這么點大?三和商社非得在這兒建廠?交通不便的,有什么好處?”

    “說不排污就真的不排了?你天天盯著?”

    因為上輩子核污水事件,蘇炎對鬼子商社都沒什么好印象。一個鼓吹工匠精神的地方,動不動就翻車。

    難不成以后出了事情,也等他們九十度鞠躬了事?

    葛向陽一下子明白了,他還以為蘇炎因為自家男人的緣故對鬼子商社有抵觸嘞。沒想著涉及到這些。

    “領(lǐng)導(dǎo),我想了想,我們廠還能多招100人。”

    “行,你看著辦。”

    不過這次找葛向陽商議讓蘇炎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解決就業(yè)問題光靠現(xiàn)有工廠是不行的。

    就跟裝滿了沙土的紙箱子似的,再怎么搖晃箱子也頂多整理出少許空間。想要裝足夠多的沙就得再拿個空箱子。

    唉,就是這個空箱子不曉得從哪里找。

    蘇炎正琢磨著年底搞個外商年會,看看能不能從老熟公司里再引進兩個新廠,畢竟做生不如做熟嘛。

    然而蘇炎想得美好,島內(nèi)無業(yè)的百姓卻發(fā)急了。這幾年合資企業(yè)的待遇大家伙有目共睹。

    在大眾映像里,含外資的工廠代表了工資高福利好。

    蘇炎阻止三和商社投資建廠,就是讓老百姓喝西北風(fēng)。

    不過私底下怨言再大,卻沒人敢吵到蘇炎面前。一個是因為周宣,另外一個也是因為蘇炎的不好惹。

    蘇炎畢竟是從島上升上去的領(lǐng)導(dǎo)干部,那十年里可是將小兵們都能震住的人物,一般人真不敢跟她當(dāng)面吵。

    只是私底下的流言蜚語也讓人煩躁。

    就在這個時候蘇炎竟然接到了蘇淼的電話。自那年廣交會分別后,兩姐妹再沒聯(lián)系了。

    “蘇局,歡不歡迎國內(nèi)企業(yè)去島內(nèi)投資建廠?”

    “歡迎是歡迎,不過你確定?”

    “有什么不確定的?這樣,我明早的機票,咱們當(dāng)面談。”

    蘇炎掛了電話久久沒回神。

    蘇淼她竟然會幫自己?

    第107章 107 前行-出事

    這日天大晴, 海上的風(fēng)也刮得溫柔。蘇淼站在船頭甲板上,望著島上營區(qū)的方向微微有些出神。

    劉洋站在她身后,并不去打擾她去回憶。

    這座島的變化是真大, 以前荒蕪的土地, 如今種滿了莊稼。坍塌的土坯房子也都成了磚瓦房。再離得近些,學(xué)校醫(yī)院也都能看見了。

    她離開的那年, 醫(yī)院學(xué)校還未完全蓋好。奧,對了, 那個時候蘇炎還是挖掘機手。

    那個時候營區(qū)好多軍嫂都羨慕蘇炎,講她本事大工作體面。那個時候的自己太嫉妒了, 也不肯服輸。如今再看看島上的一草一木,蘇炎的的確確很厲害。

    至少她重生以后早早就跳出了上輩子的影響。

    蘇炎的人生才能叫做重生。

    而她呢, 老路都走不順。

    船只緩緩靠岸,蘇淼看著來往的人群, 認出了當(dāng)年上島的幾位志愿者。

    也因此她心里微微有些好受。至少對于這座島,她還沒有全然陌生。

    夫妻兩人下船沒多久就見著了蘇炎和周宣。

    蘇淼在距離約莫一米處停下了腳步, 兩姐妹相見,兩人臉上都掛著別扭尷尬的笑容。

    還是蘇炎率先走上前握手道:“歡迎蘇淼同志來島參觀。”

    “謝謝。”

    尷尬后則是無盡的沉默。劉洋和周宣則心照不宣地接過話茬。兩人一問一答間算是替蘇炎解了疑惑。

    原來蘇淼跟白冰通話的時候知道了蘇炎的處境。正巧他們家公司正在擴建,準(zhǔn)備在長三角地區(qū)建個工廠和總部中心。

    而蘇淼想了整整兩夜才做下這個決心。對她而言, 做下這個決心十分艱難,可黑夜中, 她又想著。

    自己這么做并不是幫蘇淼,而是為了海島環(huán)境和未來。

    難不成她們姐妹中就蘇炎品格高尚?

    她蘇淼也不差的。

    也為了切斷自己的后路,不讓自己退縮,主意一定,她就打電話找了蘇炎。

    這么多年過去了,蘇炎家里的電話號碼一點沒變。

    不過響了兩聲鈴, 電話就被接通了。

    ……

    營區(qū)

    蘇淼聽著營區(qū)里的號聲,覺得好熟悉好親切。路上,她遇到了好幾位熟悉的軍嫂,也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打了招呼,還將劉洋介紹給她們。

    有些小年輕軍嫂好奇道:“蘇局長還有姐姐的啊?怎么以前沒聽人說過。”

    “聽講她要來島上投資,真厲害。”

    白冰和史薇她們也只是笑笑,并沒有刻意去說過往的恩怨。

    這邊蘇梅和她男人正在周家做著飯。蘇炎本想去飯店的,但蘇梅覺得還是在家里做飯更方便說話談事。

    再一個,她也有些想看看蘇淼。

    真沒想到,她這個大堂姐還有回來的一天。

    多年不見,這位大堂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雖然她鬢邊有些白發(fā),可眼神溫柔沉靜,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姐,好久不見。”蘇梅快步走上前握手道。

    蘇淼定了兩眼才認出來是大伯家的妹妹蘇梅。蘇梅變化挺大的,以前瘦得跟個竿似的,如今白白胖胖,臉頰紅暈跟染了胭脂似的,氣血特別足。

    “蘇梅,是好久不見了。這是劉洋,你姐夫。”

    蘇梅早就聽說蘇淼另嫁了,此時見了劉洋也不覺得詫異,而是熱情地喊了聲姐夫。劉洋笑著應(yīng)了,他第一次來周宣家也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幫著一道端菜擺臺。

    蘇梅冷眼看著,覺得大堂姐這回眼光沒搞錯。這位姐夫比之前兩位靠譜多了。不像之前兩個,一位冷漠高傲,一位別扭矯情。

    蘇炎開了瓶好酒,只要將蘇淼當(dāng)作普通的投資商,那些別扭感就完全不存在了。

    故而這場時隔多年的家宴氛圍很是有些奇怪。女同志們說的都是生意經(jīng),明明是血緣親情,但場面上完全看不出來。與此同時,同席的男同志們兩杯酒下肚,已經(jīng)開始稱兄道弟了。尤其是蘇梅的男人,最是熱情好客,姐夫姐夫喊的十分親熱。

    “明天我?guī)闳u上轉(zhuǎn)轉(zhuǎn),你到時候看看哪塊地適合建廠。對了,你是準(zhǔn)備建服裝廠?”

    蘇淼嗯了聲后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不過這邊主要還是設(shè)計以及銷售為主。

    “那你是準(zhǔn)備將重心遷到T市了?”

    “一半一半吧。”

    蘇炎沉默了會認真道:“蘇淼,謝謝你。”

    其實蘇淼根本沒必要來島上投資,畢竟她的品牌在深城發(fā)展的很好。那兒靠近港澳臺,能收獲最新最時尚的元素。如果說海運便利,深城更要好些。

    一聲“謝謝”讓蘇淼悶頭喝了口酒,白酒的辛辣味沖得她猛咳了兩聲,連眼眶都咳紅了。

    “沒什么好謝的。”

    “我又不是為了你。”

    “蘇炎,我也不差的。不比你差的。”

    劉洋放下酒杯,輕輕順了順蘇淼的背。屋子里的人一時無話,好半天還是蘇梅道:“淼淼姐,你何止是不差,你簡直是太幸福了好吧。真要比,你們也看看我啊。”

    “論樣貌,能力,我拍馬都追不上你。”

    “你瞧我姐夫多體貼。”

    蘇梅心想著,自己人生但凡有蘇淼姐一半好,自己早就樂得找不著北了。

    她竟然還覺得自己差?

    天啊,她嫁了三回,三個男人總體上都不錯。原以為她人生跌入低谷了,嗨,一回頭,她如今已經(jīng)是成功的女企業(yè)家了。

    她的兩個堂姐真的都不是一般人。

    蘇梅這么一打岔,蘇淼心胸一下子又開拓了。是啊,自己其實不差的,論樣貌能力,她并不比蘇炎差,差的不過是選擇罷了。

    吃完飯,蘇淼又說道:“等合同簽好,我還想回村里一趟。”

    “蘇梅,你忙么?若是不忙,陪我一道吧。我按三倍數(shù)支付你工資。”

    蘇梅笑道:“姐,能陪你這個女企業(yè)家衣錦還鄉(xiāng)可是件十分長臉面的事情。你跟我說什么錢?”

    “你這不是讓人笑話么?”

    “你說哪天回去,我跟你們一道。”

    “好,到時候讓你姐夫買票。”

    有了蘇梅的陪同,蘇淼覺得自己稍稍有些心安了。

    什么衣錦還鄉(xiāng)?她覺得自己跟犯人回鄉(xiāng)一樣,窘迫,無措。

    沒有蘇梅這樣的人打圓場,她真的不曉得該怎么弄。

    這些年她是變了許多,但那是因為她遠離了家人,躲在了無人認識的深城。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回了熟悉的地方,遇著了熟悉的人,會不會又變得失去理智,變得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

    蘇淼不敢去深想。

    蘇炎看了眼蘇淼,出聲道:“有劉洋在呢。”

    “是的,還好有他在。”

    蘇淼真的有些畏懼見到雙胞胎兒子。對了,笑笑已經(jīng)去了漂亮國,那她的女兒還好嗎?

    “孩子很好。她爸沒有再婚,自己一個人帶著她。蘇垚講孩子很聰明,每學(xué)期都能拿獎狀。”

    蘇家人一直沒和男方斷過聯(lián)系。

    人家一開始特別生氣,日子久了氣也消了,只說兩個孩子沒緣分。每回說來說去也都是心疼孩子。

    蘇淼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實三個孩子,笑笑最孝順。當(dāng)初我和閆鵬飛吵架,她就默默把家務(wù)事都做了。”

    “我知道,她是想給我減少麻煩。想讓我開心。”

    蘇淼擦了把淚,自諷道:“瞧我,臨老了,開始重視親情了。”

    蘇淼覺得人真的很奇怪,年輕時候拼命逃離的地方,臨老了卻又拼命地想要回去。

    以前毫不在意的事情卻成了日后的意難平。

    誰知曉了,不說一句報應(yīng)。

    也是奇怪,自己竟然跟蘇炎剖析內(nèi)心。

    其實蘇炎聽了也十分惋惜,本想安撫兩句,可虛假的話她怎么也說不出口。

    既定發(fā)生的事實無法更改。

    童年受過的創(chuàng)傷也將背一輩子,無法自愈,能學(xué)會忘記就很不錯了。

    而蘇淼心里門清,她的驕傲也不需要蘇炎安慰。她只是覺得自己和蘇炎擁有共同的經(jīng)歷,就算沒有共同話題,但多多少少能夠理解一點吧。

    次日

    蘇淼與鎮(zhèn)政府簽訂了合約,并且將廠房及辦公大樓建造項目交給了弟弟蘇垚。當(dāng)然,后一份合同是她回南市當(dāng)面與蘇垚簽的。

    辦完公事,蘇淼實在忍不住道:“小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蘇垚抬眸詢問道:“什么事情,工作上的?”

    “有個疑惑困擾我多年了。我和蘇炎兩個,你為什么總偏袒你二姐?”這輩子如此,上輩子亦是。

    尤其是上輩子,蘇炎都那么失意了,這人還死心塌地的維護她。

    而蘇垚則詫異極了,他回道:“姐,我沒偏袒二姐啊。”

    “小時候我和二姐玩的多,那是因為你嫌棄我調(diào)皮不干凈,而且你也不愛玩什么摸魚捉蝦。我二姐則不同,哎呦,她比我還能玩,爬樹特溜。你想想,小時候條件那么艱苦,我和二姐有口吃的,讓你餓過肚子沒?”

    蘇垚又要覺得自己大姐矯情了,她也不想想,那個年代若是沒有二姐,還不曉得會不會餓死。

    二姐就是將大姐喂的太飽,讓她有精力想這些有的沒的。

    而經(jīng)過蘇垚的提醒,蘇淼猛然想了起來。是的,是的,蘇炎回回弄到食物都會帶她分享。

    明明她也是重生的,還有那樣的經(jīng)歷。

    蘇垚可不曉得蘇淼瞎透了的心又有些復(fù)明了,而是繼續(xù)道:“至于后來么,我覺得自己偏袒的是有理的一方。”

    “反正你當(dāng)年做的那些事情,到哪里都說不通道理的。”

    活了兩輩子,臨到老了,蘇淼才想起來以前爸媽的教誨。

    “行了大姐,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你也別糾結(jié)了。你這個項目我會交給閆維閆萊兩兄弟做,所有利潤也都給他們。”

    “等他們再成熟些,就讓他們另起爐灶。兩兄弟以前還挺浮躁的,如今做事又穩(wěn)又精,若是一直這么保持下去,未來日子肯定錯不了。搞不好企業(yè)弄得比我還大。”

    論拼勁狠勁,蘇垚都敵不過閆維閆萊兩兄弟。

    但是論人脈關(guān)系,一般人也敵不過蘇垚就是了。

    而蘇淼聽了蘇垚的安排笑道:“若真是這樣就很好了。”

    兩個兒子從小跟著閆鵬飛比較多,性子也都隨了老閆家,骨子里都有股子要居人上人的勁。

    笑笑隨了她,重感情,卻被感情傷得透透的。

    而蘇垚見大姐又開始發(fā)呆了,忍不住看了眼新姐夫,

    劉洋沖蘇垚笑笑,而后掏了根煙請他出去抽。

    蘇垚以前是不抽煙的,但是自己開公司后少不得要有應(yīng)酬,煙酒自然是缺一不可了。

    劉洋邀請?zhí)K垚明天跟著一道去蘇家崗,還托他幫著緩和緩和蘇淼與雙胞胎的母子關(guān)系。

    劉洋抽了口煙說道:“其實你姐心里特后悔。可是世上沒有后悔藥,所以人啊,再后悔也得繼續(xù)往后走下去。”

    “你姐和我已經(jīng)提前立好了遺囑,如果她沒了,家里所有產(chǎn)業(yè)資產(chǎn)都由她的三個孩子分配。笑笑占四成,雙胞胎兄弟各占三成。”

    “你姐總說除了金錢,也不曉得怎么去彌補了。”

    “所以她想多多的掙錢,算是多多的彌補吧。”

    這么些年,蘇淼真的是拼了命的掙錢。若不然,他們也不會短短幾年就從擺地攤開始發(fā)家成區(qū)首富了。

    蘇垚將煙頭踩滅,想了想道:“成,我盡量。”

    “那就很好了,真謝謝你了,垚弟。”

    只可惜縱然蘇垚這個老板兼舅舅的人出面,閆維閆萊兩兄弟仍然不愿意見蘇淼。

    兩人說法一致:“我媽早隨著我親爸一塊死了。她是誰?陌生人罷了。說是我媽?憑據(jù)呢?你去問問她,記得我們的身高嗎?知道我們愛吃什么嗎?再問問她,上一回見我們是什么時候?”

    “我和我哥不是狗,不是別人甩根肉骨頭就會搖著尾巴湊上去的。”

    “舅舅,你就這么跟她講,我和我弟是孤兒,沒媽,爸走得早。”

    兩兄弟噼里啪啦一通發(fā)泄,說的蘇垚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想來想去,也只能說句造孽了。

    “行吧,你們自己想清楚了就行。明天我們回蘇家崗,想通了就跟著一道回去湊湊熱鬧,沒有,就算了,舅舅不勉強你們。”

    “謝謝小舅。”

    與此同時,提前回村的蘇梅將蘇淼要回村的事情跟家人說了,而后她媽去水庫邊淘米洗菜的時候又跟村里人說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蘇家崗村的人幾乎都知曉了。

    穿著破布衣服的林云云一臉激動地跑回家,而后推了推在床上躺尸的閆翔道:“快別睡了,蘇淼要回村了。”

    “她在南邊發(fā)了大財,連蘇炎都上趕著跟她和好了。”

    閆翔聽了這個消息,直接從床上蹦起來,他瞪著眼睛道:“真的?”

    “我親耳聽蘇梅說的,怎么可能有假?再者說了,她明天就回村了,真真假假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

    “要是真的,咱們可得找她把事情問清楚了。她當(dāng)初說的那些事情雖然都是真的,可時間上顛三倒四,簡直就是坑人。”

    閆翔光腳踩上了布鞋,也不管腳后跟有沒有拉上,他快速地走到靠門桌邊,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涼開水,等整個人稍稍冷靜了點后才道:“對。明天去找她要分紅。”

    “當(dāng)時我們找關(guān)系送她南下,是讓她去打頭陣的。而且她的啟動資金也是花的咱們的。”

    林云云提醒道:“你忘啦,當(dāng)時咱們在錢上可是動了手腳的。”

    閆翔毫不在意道:“瞎說,說咱們在錢上動了手腳?證據(jù)呢?”

    “明明是走暗線的那幫人不是好東西,把蘇淼的錢給換走了,跟咱們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林云云一聽也覺得有道理,而后兩人湊一起嘀嘀咕咕,想著明天如何跟蘇淼拉關(guān)系分油水。

    兩人縮在西屋里面嘀嘀咕咕,殊不知他們說的話全被郝美聽著了。

    閆鵬飛走后她也沒有再嫁,而是住在閆家照顧老人和孩子。

    至于閆翔和林云云兩個從農(nóng)場回來后就一直眼高手低,本來還有些富裕的閆家如今徹底成為全村最窮的了。

    而葛蓉蓉開始掙錢后,閆昊算是跟閆家半脫離關(guān)系。

    為何說個半字?只因他還沒有將難聽的話難看的事擺在明面上。

    但是他將自己名下的土地轉(zhuǎn)給了親奶奶,說什么這就等同于贍養(yǎng)老人了,而后理直氣壯地拖家?guī)Э谕侗剂擞H媽。

    除了逢年過節(jié),幾乎見不到他的人。

    可以說,如今閆家是靠著郝美一個人撐著的。

    此時她打開抽屜,干吞了口藥丸后就如枯木般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就仿佛整個人都融入了陰影里。

    ……

    蘇淼要回來了,蘇淼發(fā)達了。聽了這個消息后,蘇家親戚又都聚在了柳彩霞家。

    他們說了一籮筐好話,而后爭相安排宴席,想要請?zhí)K淼去家里坐坐,吃個飯。

    畢竟村里有柴靜許柔這個例子在,他們也想跟著沾沾光。

    柳彩霞年紀(jì)大了,脾氣是越來越大,她沒好氣道:“行了行了,這些事情以后再講。我困了,腦子疼,現(xiàn)在得休息休息。”

    等人一走,柳彩霞呸道:“真是花花轎子眾人抬。以前怎么講蘇淼的,都忘了?”

    雖說當(dāng)年蘇淼的下場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但又跟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憑什么把人貶成個臭狗屎。

    蘇成鋼倒是樂呵呵的,他年紀(jì)大了,耳朵越來越不中用了。以前被炸傷的耳朵隱隱約約還能聽見點響聲,如今是完全聽不見了。

    作為半聾人,蘇成鋼心態(tài)十分好。

    反正聽著不愛聽的,他就轉(zhuǎn)個身,

    而對于大女兒衣錦還鄉(xiāng),他也顯得十分平靜。

    家一直在這兒,還不是孩子們想回來就回來?

    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

    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蘇垚開車帶著一行人回了蘇家崗。

    劉洋也十分緊張,畢竟自己和蘇淼結(jié)婚這么久,卻一次都沒過來拜訪過,怎么看怎么都不合乎情理。

    他想著待會兒要怎么拿話哄哄老丈人和丈母娘,哪個曉得一緊張,撲通跪了下來。

    蘇成鋼嚇了一跳,剛要扶起他,就見劉洋直接磕了個頭,又大聲喊道:“爸”“媽”,說著順勢也將蘇淼拉了過來。

    這樣的架勢和場面,就跟新婚小夫妻跟長輩們奉茶討紅包似的。

    而他也是這樣解釋的,還說這是南邊的風(fēng)俗習(xí)慣。

    總歸劉洋鬧了這么一出,柳彩霞臉上總算擠出了笑容。

    再看劉洋身旁擺著的東西,她就更高興了。

    她可不缺這么點東西,只是見劉洋是個知理的懂理的,心里頭高興罷了。

    也因為有劉洋頂在前面,蘇淼反而輕松許多。

    只是劉洋說著說著會冒出一兩句粵語出來,蘇淼只好時不時幫著翻譯。

    這么一來,她也沒顯得太過冷落。

    中午柳彩霞親自做了飯,她沒說什么,只道:“好好過日子吧。”

    大女兒頭發(fā)都斑白了,柳彩霞也真的說不出什么嚴(yán)厲的話了。

    人老了,脾氣臭,心軟。

    ……

    省局領(lǐng)導(dǎo)火大地看著蘇炎,就差指著蘇炎的鼻子罵了。

    “誰讓你動那塊地的?”

    “那塊地的性質(zhì)就是商業(yè)用地,又不是農(nóng)業(yè)用地,怎么就不能用了?”

    “你你你你,我不是跟你說了,那塊地是給三和商社的。”

    “那我也說了,不可能。”

    “領(lǐng)導(dǎo),你與其跟我拍桌子,還是想想怎么回絕三和商社吧。你可以給他們一個建議,既然化工污水處理的這么干凈,完全可以當(dāng)居民用水供給他們本國人民喝啊,免費,管飽。”

    “我下午還有會,先走了。”

    “你你你你,蘇炎,你等著。”

    蘇炎一路心情很好地回了辦公室,還未坐下嘞,就見桌子上的電話響了。

    嗯?怎么是蘇家崗村里的電話?

    家里人很少打她辦公室的電話,這還是頭一回。

    接通電話,蘇炎就聽見了蘇梅急切慌張的聲音,“姐,出大事了。”喘了口氣,蘇梅又補充道:“姐,蘇淼姐被捅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蘇炎嚇了一跳,人也跟著慌了兩拍。

    “對,我沒講錯。蘇淼姐被郝美捅了,還捅了好幾下。姐,蘇淼姐身上被捅了好幾個洞,流了好多血。叔叔讓我給你打電話,喊你回來。嬸嬸嚇暈了,也一起被送著去醫(yī)院了。我給你打完電話也趕去醫(yī)院。”

    “姐,真的太可怕了,你說淼淼姐會不會有事?”

    “肯定會沒事的。”蘇淼可是女主啊,

    掛完電話,蘇炎緊急給周宣打了電話,簡單說了家里發(fā)生的事情。

    “我買今天夜里的火車回去。”

    “我送你去車站。到家了你給我電話。多安慰安慰爸媽,他們肯定嚇得不行。”

    “我晚上把工作內(nèi)容重新安排下,空出時間后立即買票回去。”

    掛完電話,周宣連忙給大嫂王晴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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