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坐在電車上，漫無目的地在榊野市游蕩。

    昨天晚上，世界向我坦白了，她私底下找過舞和剎那，告訴兩人她懷孕的事。

    也正是因為愧疚，舞和剎那才會做下這樣的選擇。

    世界，我曾立誓要愛她到死的世界。縱使舞自殺并不是她的本意，但這件事和世界的話脫不了關系。

    以后我該如何面對她？

    “鈴鈴鈴……”

    世界打來了電話。

    “阿誠……”世界的聲音沙啞。

    她沉默了很久：

    “你是不是又想拋棄我？打算和我離婚……”

    我心中一痛，世界竟然會這樣看著我。

    同時蘊含著內疚、自責。

    “不會的。”我艱難地說：“我只是想安靜一下。”

    “我和言葉聊過了……”世界說。

    我忍不住加大了聲音：“我才不會去找她！我早就和她分手了，你才是我的妻子！”

    掛斷電話。

    我在澄愿寺所在的山腳下了車。

    在賣煮串的小攤坐了很久。

    我又想起在小攤遇到的那個大叔。那個妻子與女兒互換身體的大叔。

    我抿了抿嘴：真是丑陋又狼狽。

    事情不涉及自己的時候，我可以沒心沒肺，用一副局外人的語氣指點大叔。

    而現在……

    我坐在小攤上，直到下午。

    算了，回去吧。

    讓世界太擔心可不好。

    想這些也沒用，是我先追求世界的。

    要負起責任來才行。

    “鈴鈴鈴……”

    又是世界打來的電話？

    我接通。

    “哥哥！”尖銳的幼女音摧殘我的耳膜。

    不是小止，是桂心。

    “我在，心，怎么了……”

    桂心尖銳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姐姐躺在浴缸里，渾身都是血，我想打救護車，可姐姐一直死死抓住我，說想要見你……”

    “姐姐，不要管圍巾了，來，哥哥的電話……”桂心的聲音突然變小，又突然變大：“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電話突然中斷。

    我捂住額頭，突然感覺一陣暈眩，跌坐在路邊。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抬頭。

    被落日染紅的海水，如陣陣鮮血涌來。

    我久久地望著遙遠的城市。

    城市逐漸被黑夜包裹住。

    遠方不斷隱約地傳來煙花聲。

    看著孤月，我的眼淚流個不停。真是莫名其妙。

    我打開手機，將言葉從黑名單中放出。

    找出世界的通訊界面，緩慢地，敲出一條短信。

    選擇發送。

    手機顯示【送信成功】。

    我松開手指，將手機扔出。

    抬頭，看著山上黑夜中寂靜空遠的澄愿寺。

    我用盡全力吐了口氣，喃喃：

    “讓世界安靜地生活吧。”

    說完，我邁著沉重的雙腿，開始攀登黑暗中的山脈。

    ……

    榊野新聞第2日報道了澄愿寺又有人淹死的新聞，在半山腰發現死者手機，中有一條沒發出去的短信【對不起，我愛你】。

    ……

    次年7月14日，榊野新聞報道：

    一位姓伊藤的未成年孕婦在市醫院產下死胎后，因產后出血而死。

    （《天人五衰》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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