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那就好,寶寶你的事業心我是放心的^_^】
rain:【對了,昨天我問到了win場館的情況。年終暫時沒有擬邀樂隊團體的打算。】
rain:【但只要拿到ts20慶典的獎項,我可以幫寶寶爭取一個推薦名額,當然,具體的審核仍然是主辦方決定。】
喬諒盯著這句話看了好一會兒,半瞇了下眼。
ts20慶典,全名為thesinger20th,名字雖然簡單,含金量卻很高。中外合資的百年權威獎項,五年一次,被譽為歌手證道之獎。
而win場館是a城的地標性建筑。耗資三十億建造的全亞最大國家級演唱廳,占地三十萬平方。中心是王冠高塔,螺旋結構,一百多層的高度,遍覽全城。
上一個有資格在win演唱的樂隊,還在十年之前。
手機屏幕的光亮刺眼,喬諒聽到心跳的聲音。
極其平穩,極其強健。
凌亂黑發垂在單薄眼皮,線條如鋼筆勾勒,干凈利落。縫隙中喬諒眼眸中毫無情緒。
他這樣的人,他這樣的長相這樣的能力,當然只有最好、最有含金量的獎項;最耀眼、最宏偉的場館,才配得上他的天賦,他的努力。
而有些東西不僅僅只需要天賦、努力,還往往需要運氣、實力、金錢。
有了這些都還不夠,因為最重要的是。
人脈。
喬諒喝了酒有些發暈,骨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攥緊手機。
他回復:【謝謝。】
他頭疼按兩下眉骨,一轉頭,發現聊天頁面已經被占滿。
【寶寶,別這么說好嗎,我心都要碎了。我是鐵桿事業粉,除了你的事業之外別的我都不關心。但每次看到你獨自抗下一切都覺得好心疼,好想幫你分擔。】
【我的幫助相比起你的辛苦來說不值一提,你走到現在每一步都不容易。我始終覺得你有一種破碎感…明明堅不可摧,又好像很沒有生命力,努力和生活較勁。】
【我想你很缺愛,在深夜孤獨的創作中是不是也會懷疑這些愛都是虛幻的,是不是也會懷疑我們愛你的才華能力臉貌卻從不愛本真的你…所以才偶爾莽撞地翻臉,告訴大家你是好壞好壞的人,不要再喜歡你了…又矛盾地想要更多更多。寶寶,好喜歡你,你真的好可愛。】
rain:【我會一直愛寶寶,我會看著你往上走,當你的事業粉和爸粉真的很幸運也很幸福。】
rain:【記得快點和男朋友分手,寶寶。】
喬諒靜靜看完,手指緊了下。【我知道的,謝謝你的建議。】
他把手機放下。
喬諒喝不了酒。酒精是給他創作時候發泄用的,喝完就靈感爆發失控狂寫,寫完就睡,昏天黑地,誰也叫不醒。
現在他已經隱隱有些難受,撐了下桌面,半弓下背捂住了發冷的額頭。
喬諒向來端莊挺拔,高貴不可攀,鋼筋鐵骨一絲不茍撐住他的軀體。
現在卻撐著桌子靠在墻邊,褶皺都卡出薄韌的腰部線條。
薄唇緊抿,眉眼間有些克制的煩躁。
空氣中的氣息怪異。
幾雙眼睛都盯著他,無聲等待在咸濕海風中蔓延。
酒精在胃部灼燒。他蹙眉瞥過他們幾個,最后對其中一個抬手。
“過來幫忙。”
一張冷白的帥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懨懨蹙起眉,似乎等得不耐煩。
那個人立刻站起身,挪動腳步。
搞樂隊的人似乎都很喜歡特立獨行的打扮。
比如沉陽,紅發狼尾大金鏈子,粉絲說他狂野男孩,喬諒覺得他是cheapmen,文盲,白癡,蠢貨。
但不特立獨行的人也不少。
比如喬諒。
也比如傅勛。
傅勛白長那么大塊頭,沉默寡言,老實木訥。只有在臺上攥著鼓棒往下敲的時候,才能給人看出他兇惡野性的一面。
喬諒叫他他就過去,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說,半扶著喬諒的肩膀往房里走。
緊繃的肩膀肌肉結實,脖頸跳著青筋,寸頭利落,眉眼深刻。
“砰——”
房門合上。
僵尸一樣,自他進來就沒動過的隊友終于開始有了動作。
“又是傅勛。”
雙子排排坐,一模一樣的臉近乎復制黏貼。
哥哥是黑頭發,一雙眼睛長得很陰郁,手里扣著一串胡桃木的珠子,幽幽地說,“這么喜歡,怎么不讓傅勛當他男朋友。”
弟弟染著一頭白毛,和麥色皮膚的對比鮮明醒目,披著浴袍翹著二郎腿,也幽幽地呲出森白的尖牙,說:“誰讓有的人就喜歡裝老實,看起來像看家護院的老實大狗。”
“這樣的事情,就算讓我們去做,我們也不會做的。”
“是啊,哈哈,當狗難道是什么福利待遇嗎。”
空氣靜下來。
兩個僵尸幽魂一樣的兄弟誰都沒說話,猜忌的眼神相互打量,沉默持續蔓延。
“他們在里面干什么呢。”
“去看看。”
“喬諒房間在二樓,摔死我怎么辦。”
“誰讓你走窗戶了。”
“……”
哥哥陰郁眼睛往下垂,轉頭道,“你干過?”
“…………”
弟弟跳過這個話題。
“你看到了嗎,他回來的時候嘴都被親腫了。”
“我不想親。”
“我也是,哈哈,很好親嗎。”
又沉默。
懷疑猜忌的目光再次互相圍繞碰撞。
喬諒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
弟弟叫應灝,他和無比親密的雙生哥哥之間,有個從不互通的秘密。
很久以前。
他們剛組建起樂隊,還對喬諒有很深濾鏡的時候,應灝真的覺得他像神仙一樣潔白剔透,凜然不可侵犯。
但是那時候就在內部論壇上有隱秘的包養傳言。
說他被唱片公司某個高管包養。
應灝當然不肯信。
喬諒是什么樣的人物?
有傲骨有傲氣,他應該掛在天上,高高在上地聆聽凡人的禱告。
事實是,的確不是包養。
是單方面舔狗的無腦獻祭。
喬諒被那個高大的西裝男按在墻上親,對方的手很沒分寸地往喬諒的衣服里磨。一節冷白的側腰被摸得泛紅,怒得控訴喬諒的冷暴力,又變臉狗一樣癡迷地喊喬諒的名字說好喜歡他,要這輩子都和喬諒在一起,要結婚。
胡言亂語一大通。
應灝看得,大腦一片空白。
喬諒皺著眉毛用力推開他的肩膀,拿膝蓋頂,拿腳踹,下巴濕漉漉地罵了兩句。
等那個人走了之后,才面無表情地用紙巾擦嘴,拿礦泉水漱口,去洗手間洗手。冷淡的聲音清凌凌,不帶情緒地罵他是管不住東西的賤狗。
應灝就躲在一墻之隔的廁所隔間,捂著嘴頭腦發顫,看著下面,覺得喬諒在罵他一樣,罵得他耳朵都發熱發疼。
到晚上,應灝就忍不住掀開宿舍簾子爬到喬諒的床上,問他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喬諒手里拿著寫歌本,極有風骨的字跡在說他是一個清高有氣節的歌手。源源不斷的靈感落筆在說他是極有天賦的歌手。
零星光亮暈染他的眉眼。
喬諒的思緒沒有被那個高管西裝男分走半分,筆走龍蛇將靈感傾注筆尖。漫長的等待讓應灝鼻尖都有了汗水,才終于聽到“篤”一聲筆尖的重戳。
喬諒寫完手里這段才抬起頭。
清冷的眼睛直視他,懶散地轉了下筆。
紋身好看到扎眼,筋骨和黛青色的青筋相得益彰。叫人昏頭。想握著他的手拿嘴唇貼著去感受他的脈搏,到那時候,恐怕根本無法認知到,自己是怎樣一個匍匐的卑微姿態。
應灝那時候就有隱隱的崩潰預感。
寡言清冷但似乎人很好的喬諒,好像說不出他想聽的話。
因為他手腕上是阿爾法飛藍系列腕表,嵌合在他伶仃消瘦又極具力量感的手腕上,鑲嵌藍色碎鉆,很性冷淡。
起碼一千萬,還是絕版,價格早不知道炒到多少了。
不是還在酒吧駐唱的小樂隊主唱負擔得起的消費。
“包養,他也配嗎?”喬諒半抬著眼,眉骨挺拔,俊美無暇。陰影下淚痣清冷,微微蹙眉,平靜地說,“這種蠢透了的問題,下次不要問我。”
應灝這輩子都記得。
那個悶熱的、狹小的,能清晰聽到連廊外腳步聲宿舍。漏水的水龍頭發出尖銳爆鳴,而這一切都沒有他心跳的聲音大。
空氣里起伏沉淀的幽靜冷香像是鐐銬。
他不可置信,喬諒居然是這樣的人。
更不可置信,喬諒居然裝也不裝了。
但又盯著喬諒手腕的表,恍惚,覺得這表確實很襯喬諒,那個高管的眼光還算不錯。
喬諒是個沒有心的人。
活該被人用力地鉆心地恨著,被恨和怨念澆灌,飼養他永無止境的貪念。
和喬諒做隊友已經三年半,可撞破喬諒和別人接吻的事情,也僅僅有一次。
樂隊發展越來越好。
喬諒的出色天賦終于被看到。
為他而來的聽眾樂迷越來越多。
但應灝有時候看喬諒若無其事地,用寡淡厭煩的態度對他們,就會忍不住萌生叫人崩潰的割裂感。
應灝仰頭看二樓嚴絲合縫的房門,白發在海風中飛揚。
一張英氣逼人的臉陰郁,眼窩深邃,影子如同猙獰惡鬼,沉默觀望。
那是喬諒和傅勛剛剛進去的那間。
好恨啊,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他們會在里面做什么。
喬諒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喬諒不懂的事情,傅勛也這么恬不知恥不要臉嗎?
“如果是我,根本不會和喬諒進去,誰知道他要做什么。那種惡劣的脾氣。”
哥哥帥氣俊朗的臉面無表情,坐得端正,手里抱著的書還在三十分鐘之前打開的那一頁。
聲音好像有些干澀的滯頓。
雙胞胎之間,有一種奇妙的心電感應。
哥哥并沒有看起來這么平靜。
應灝心臟收縮著痙攣,翹著二郎腿,蜷著手暗自譏笑哥哥的丑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