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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IF線之假如伊諾克選擇和杰森分頭行動(1)

    紅頭罩在了解完具體情報之后就把通訊器收了起來, 他扭頭看向一旁的伊諾克,“我得走了,你呢?”

    被問到的人干脆地回復了一句,“不用管我, 我打算去找麗薩和維爾斯特。”

    在這種情況下, 人們固然是陷入了恐慌之中不錯, 但動物們也不見得就安全。

    就連他腿邊因為剛從廢墟里出來而顯得有些萎靡的費澤和三世都迫不及待地猛點頭, 看起來很擔心自己的親人們。

    “行,注意安全,”杰森點點頭, 揚手將一串鑰匙丟了過來, 是他那輛才修好不久的杜卡迪, “要是碰見了奇裝異服的神經病記得往死里打。”

    話音還沒落下,他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看起來確實著急收拾那些超反。

    他倒是走得輕松,只留下了一個毫無機械駕駛經驗的伊諾克和機車面面相覷。二十多年以來,他騎過馬、騎過地蜥、甚至騎過獨角獸,但就是沒騎過車。

    不過即使是這種趕鴨子上架的狀態,活人總不能被飯噎死,在上下端詳了幾分鐘之后,伊諾克憑借著自己幾次坐后座的經驗,嘗試性地操作了一下。

    伊諾克:!

    不知道輕重地一把把油門擰到底的后果就是人在前面跑, 魂在后面追。得虧為了保險起見,這次試駕沒讓費澤和三世上車,不然說不定就是一車兩命的下場。

    經過杰森之手改造后的杜卡迪速度奇快, 眨眼間周圍的景色閃電般向身后退去,好在伊諾克的運動視力不錯, 反應過來之后狠狠踩下了剎車。

    在與眼前的墻壁堪稱是近在咫尺的時候,剎車制動系統終于起效,伴隨著一陣尖銳的摩擦聲,機車穩穩地停住了,駕駛位上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伊諾克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盡管伊諾克的駕駛水平十分可疑,但總歸是成功啟動了,帶著隨時有可能因為把杰森的機車撞報廢而賠得傾家蕩產的恐懼,伊諾克帶著費澤和三世踏上了尋親之旅。

    **

    一層厚重的烏云彌漫在哥譚市的上空,帶來濃郁的壓抑感的同時,還阻斷了來自于外界的自然光,使得城市內的黑暗更加濃重。

    雖然陷入了一場起因可疑的大停電中,但是哥譚這座城市其實還是挺有活力的,在用路上撿的樹枝戳倒第三波想要趁火打劫的團伙之后,伊諾克想。

    倒也不是他二百五,面對攔路打劫不騎車直接離開,還非要和對方斗上一斗。只是不得不說,哥譚本地□□成員對于隨地取材制造出一道攔車的關卡這門技術真是運用的如火純青。

    在接連通過磚石關卡、樹枝關卡和廢棄汽車關卡之后,伊諾克恍惚間生出了一種自己仿佛是在什么時候進入了一款過五關斬六將的橫版闖關游戲之中的感覺。

    俗話說得好,再一再二不再三,但□□們很明顯并不遵從這個守則,看起來個個都是奔著竭澤而漁去的。伊諾克現在被逼得寧愿在黑暗中活動,因為有光源的地方就代表有人,而現在會在路邊出現的怎么想也不太可能是良民。

    當遠遠地眺望到前方自己的必經之路上又出現了一群有活力組織成員之后,他趁著還沒有進入到對方警戒范圍內的時候默默地踩下了剎車,同時深深地看向了身前負責用靈敏的嗅覺帶路的費澤,后者無辜地汪了兩聲。

    就因為這些數量繁多又無處不在神似蟑螂的家伙們,即使和杰森分別已經是近一個小時前的事了,伊諾克卻仍然還處于東區的范圍內。

    “別白費功夫了,”就在伊諾克右手邊約10米處的廢棄廠房內傳來了一道聲音“幾乎每個路口都被一個幫派占據了。”

    當然了,也不是每個幫派都很有實力,其中也混雜著相當一部分水貨,幾個人在五金店買把小刀就敢上街犯罪了,只不過伊諾克并不知道這一點。

    他應聲看去,在機車車燈的余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四號扒手。

    伊諾克光棍地想,是她總比是其他□□分子強,反正他現在已經兜比臉還干凈了。況且以身高體型來看,這位四號扒手小朋友想要搶劫機車的話,恐怕還遠未夠班。

    埃德蒙娜不知道面前這個家伙在想些什么失禮的東西,從廠房內走了出來,在她身后的墻壁邊依次冒出了許多個腦袋,都是伊諾克曾經在那艘人口販賣船上見過的臉。

    看起來在逃出魔窟之后,部分孩子們也并沒有分開,仍舊一起生活。

    “你還是早點回家洗洗睡吧,”埃德蒙娜說,“現在的哥譚可是很危險的。”

    她給出了真心的勸告,大概是因為上一次和伊諾克見面時,后者給她留下了很深的肥羊印象。

    可惜伊諾克一聽到回家這個詞就想起不久前才變成廢墟的房子,不禁攥緊了拳頭,幾秒之后才因為有更重要的任務而緩緩松開。

    “謝了,”他無奈地攤開了雙手,“但是我有必須要去的地方。”

    聽到這個回答,埃德蒙娜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拳頭砸在自己的額頭上,低聲碎碎念著什么。

    即使以伊諾克遠超常人的聽力,也只能辨別出開頭的零星幾個單詞,大概是:這什么人,他居然和我說謝謝吧啦吧啦吧啦。

    原本把自己大部分身體都藏在墻后的孩子們紛紛跳了出來,阻止埃德蒙娜莫名其妙開始的自殘舉動。

    “算了,碰到我也算你幸運,”她按下了那些七手八腳摸自己額頭的手,看起來回過了神,“就當還你個人情吧,我可以帶你離開東區。”

    “呃……”伊諾克有些遲疑,“其實我也不是不認識路……”他說這話說得有些艱難,但在有費澤的情況下,似乎并不那么需要另一個職責相同的向導。

    “別這么遲鈍,”埃德蒙娜一邊把還圍在身邊的孩子們推回了廠房的陰影覆蓋的范圍內,一邊開口道,“我說的當然是在不會和那些□□發生沖突的情況下。”

    早就被煩得不行的伊諾克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

    在叮囑其他人藏好別瞎冒頭之后,埃德蒙娜也加入了伊諾克的小隊,現在正坐在原本費澤所在的位置,小狗為此委屈地嗚咽了兩聲。

    果然之后再也沒碰上過其他人,伊諾克在撥開一條不偏不倚地拍在自己臉上的毛巾時想,就憑這詭譎的路線,想要撞上別人也是有點難度的。

    “這條路真的能走嗎?”在埃德蒙娜的指揮之下駛向了一條死胡同時,伊諾克終于忍不住問道。

    “當然了,別小看我對東區的熟悉程度。”

    埃德蒙娜并不是在自賣自夸,看似死胡同的小巷在走近之后才能發現,兩側的違章建筑之間還留下了一條狹窄的道路用于通行。

    從這直徑不到一米二的通道中擠了出去之后,終于又回到了大路上,伊諾克松了口氣,他真的不想再一手騎車一手撥開隨時有可能出現的衣服褲子床單乃至地毯了。

    “能不能快點,你騎車比我奶奶都慢,”埃德蒙娜不耐地拍了拍車身,“很快就到東區的邊界了。”

    她這話也不算是無理取鬧,即使是在寬敞的大路上,伊諾克的速度也穩定的維持在三十碼到四十碼左右,可能對于一個初學者來說并不算慢,但是比起摩托車騎手的平均速度來說很可能就和老頭老太的電動輪椅差不多。

    伊諾克嘗試性地加大了一點油門,但在速度乍快的幾秒之后,還是無言地回到了原本的檔位,他自己摔一跤倒不算什么,萬一把借來的機車連帶著摔出毛病就不太好了。

    埃德蒙娜無語的撇了撇嘴,覺得這個好人是在顧慮其他人的安全,“放心踩油門吧,這條路上不會有路人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伊諾克正準備把自己今晚是第一次摸到機車的車把的事實說出來。

    不過事后來看這時委實不算是個好時機,兩人間的對話讓伊諾克有些分神,再加上道路上極低的能見度,種種不利因素相加之下,他難得地沒有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的人影。

    四十碼說起來挺慢,但沖破這幾十米也就是幾秒鐘的事,伴隨著“砰”的一聲,突然出現的人影被毫無疑問撞飛了出去,由于體型原因還在地上反彈了幾下。

    伊諾克火速下車的同時手上已經捏住了一團圣光,托他在撞人的瞬間反應過來踩下剎車的福,機車并沒有翻倒,但那個被撞的人現下是個什么情況就不好說了。

    在亮白色車燈的映照之下,倒地之人半禿的腦門反光得刺眼,臉色則更顯蒼白,看起來一幅命不久矣的樣子。

    伊諾克把手上的圣光拍到這人身上之前,同樣下了車的埃德蒙娜皺起了眉,“這好像是企鵝人吧。”

    作為土生土長的哥譚小孩,她確實對各路超反心存恐懼,但這并不包括現在明顯被撞得不輕,已然失去了意識的企鵝人。

    前者在瞬間若無其事地收起了圣光。

    第52章 IF線之加入伊諾克選擇和杰森分頭行動(2)

    “他是死了嗎?”埃德蒙娜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希望。

    伊諾克又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 然后才遺憾地回答,“好像沒有。”

    兩人并沒有像其他肇事逃逸者那樣急著離開,而是圍著倒地的企鵝人開始研究起來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與他現在的狀態有關。

    這家伙也不知道在之前遇到過什么事, 渾身上下都是被棍狀武器擊打過后的痕跡, 傷得應該不輕, 否則也不至于被速度和老年人代步車差不多的伊諾克撞上之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要不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埃德蒙娜目露兇光, 用手比了一個咔嚓的手勢,面對這樣的企鵝人,再想想他從前的豐功偉績, 實在是很難不升起一些落井下石的心思。

    “不好吧, ”伊諾克有點躊躇, 對無法反抗的人下手實在是有違他的原則,當然了, 這也和他沒有真正見識到企鵝人干過的壞事不無關系。

    在現在的伊諾克心里,企鵝人的形象還是杰森曾經說過的超級大壞蛋,相當單薄,除此之外就只有旗下企業被企鵝襲擊這種說起來還有點搞笑的印象。

    “那你說怎么辦,”埃德蒙娜雙手抱胸不滿的問道。

    伊諾克本來想說送他去見警察,但是想想現在警察們肯定都忙瘋了,就在這個糾結的時候他的腦子里突然福至心靈地蹦出了一個點子。

    山不來就我我就山,他可以直接把企鵝人送上門。

    埃德蒙娜目瞪口呆地看著伊諾克把企鵝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然后一只手把他按在了車尾翹起的部分上,另一只手不知道從機車的哪個角落里摸出一捆繩子,結結實實地就把這家伙捆了上去。

    在這輛靜止的機車上, 企鵝人由于昏迷而無力的雙腿自然地垂落至地面。

    至于機車啟動之后企鵝人的遭遇嘛……只能說活著就行,也難為他遭受到了這樣的折磨都還能堅持著昏迷了。

    解決這個插曲之后, 兩人繼續自己的旅程。

    “就到這吧,”又行駛了兩分鐘,埃德蒙娜拍了拍伊諾克的手臂,“把我放下來,接下來的路你應該可以自己走了。”

    伊諾克熟練地剎停了機車,在這第一次騎機車的體驗之中,剎車已經成為他最熟悉的操作了。

    但他沒有依言讓埃德蒙娜下車,而是猶豫了兩秒鐘,“還是讓我送你回去吧。”重新走一遍不久之前才走過的路,伊諾克還不至于連這都做不到,那就不是路癡而是白癡了。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放任一個未成年兒童獨自行動都是極為不負責的行為,更何況是在現在的危險程度明顯上升了好幾個等級的哥譚。雖然他們來的路上算是尚且安全,但焉知之后還有沒有這么幸運。

    “用不著,”埃德蒙娜用手肘拄了身后的人一下,“我在哥譚生活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伊諾克沉默了,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額頭上頂著一個寫著“這是一個外地人”的牌子。在發現杰森和紅頭罩是同一個人的事實之后,伊諾克還以為擁有這種識別技能的人其實只有他一個來著。

    “這樣,你把它帶上吧,”伊諾克從自己的肩膀上把三世拎了下來,塞進了埃德蒙娜懷里。雖然后者已經拍著胸脯保證了,但即使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讓其他人因為幫助了他而陷入危險。

    埃德蒙娜舉起這只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狐貍,發出了懷疑的鼻音,三世因為這明顯的不信任態度不滿地嚶嚶了兩聲。

    伊諾克也沒什么辦法,總不能喊三世現場表演一個胸口碎大石來看看,只能對她說:“它很厲害的。”

    “那好吧,”埃德蒙娜用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看了伊諾克一眼,學著他之前的樣子把三世放在了肩膀上,只不過她的肩寬明顯有限,三世趴在上面就像給她戴了一條狐皮圍巾。

    埃德蒙娜一下車,費澤立馬就從伊諾克的身后來到了身前,從它昂首挺胸的姿態來看,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應該讓它挺開心的,也不知道是不喜歡坐在后面還是不喜歡貼著企鵝人。

    “回見,”埃德蒙娜隨意地朝伊諾克擺了擺手,后者點點頭告別。但在埃德蒙娜轉身離開之后,他卻沒有順理成章的重新踩下油門,而是突然臉色一變。

    不妙,很不妙。

    杰出的五感通常能為伊諾克帶來比常人更多的有效信息,但在現在充斥在他耳邊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潮水聲和人們的驚呼哀嚎。

    近了,越來越近了,到處都是風。

    伊諾克當機立斷地抱起費澤,緊接著朝著還沒能走出幾步的埃德蒙娜撲去,企鵝人他就實在是顧不上了,自求多福吧。

    “你干什么?”埃德蒙娜很不理解,甚至開始猜測這家伙是不是終于要暴露出自己的獸性了,但很快,事實證明伊諾克并不是杞人憂天。

    下一秒,樹枝搖動,塵土飛揚,污濁的巨浪從道路的盡頭涌現,十幾米高的浪頭攜帶著巨力鋪天蓋地般地襲來。

    刺耳的警報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伊諾克不明白但埃德蒙娜能聽出來,這是哥譚級別最高的防空警報,上一次被拉響是因為城市面臨著即將毀滅的災難,而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仲夏的夜晚本該只有一絲些微的涼意,但現在的伊諾克正處于寒冷潮濕的狂風中心。

    自然的偉力不是人類能輕松抗衡的,即使襲來的洪水已經因為城市的建筑物阻擋而分出了多道支流,也仍是一幅不可阻擋的末日姿態,浩浩蕩蕩的河水在樓宇之間穿行,較矮的樓層被瞬間吞沒。

    數分鐘前雖然一片晦暗,但哥譚仍能看出屬于現代都市的繁榮景象,而現在這一切被輕松覆蓋。

    留給伊諾克的時間太少了,他只來得及撐起神圣庇佑的安全區,但用處非常有限,一行人很快被卷入了無法阻擋的浪潮之中。

    **

    東區,這個倒霉催的區域在擁有全哥譚最低的地勢的同時,還擁有著全哥譚最矮的建筑物平均高度。

    幾乎有三米高的積水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濕漉漉的手,這只手不知為何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感覺能毫無違和感地挪到恐怖片片場去。

    好在已經成為災難片現場的哥譚還沒有要插入靈異事件的意思。

    下一秒,手的主人一把抓住了旁邊的窗框,把另一只手上抱著的小女孩和狗和狐貍一起送了進去。確認其他人都安全抵達之后,伊諾克松了口氣,最后才進入了窗戶內。

    他到底不算是完全干了無用功,如果不是神圣庇佑的保護,伊諾克本人可能還能靠身體強度硬抗,但沒經過強化的,無論是有超能力的費澤和三世,還是普通人埃德蒙娜,恐怕都懸了,被沖出了幾百米還基本無傷更是癡心妄想。

    “你們怎么樣,”伊諾克在發問的同時下意識地掃了一圈他們現在的所在地。

    這處供伊諾克他們暫時避難的地方看起來倒不像被廢棄了,室內的各種裝飾布置都挺正常的,只是房主卻不知道去哪了。

    這個疑惑一直持續到看見客廳沙發上丟著的黑色皮衣為止,伊諾克尷尬地咳了兩聲,他確信自己在前半夜碰見過穿著相同衣服的□□分子。

    費澤和三世發出了有氣無力地回應,泡了這么久水之后,他倆看起來都有點萎靡,抖了抖水之后疲憊地趴在了原地。

    這還挺正常的,奇怪的是,埃德蒙娜靠著伊諾克渾身上下發的光來到了他身邊。

    “怎么了,”伊諾克問,“你受傷了嗎?”

    說著,他伸手拉開了空間裂縫,從里面把自己厚實的披風拽了出來,伊諾克擔心其他人可能會陷入某種失溫狀態。

    但埃德蒙娜只是搖搖頭,走近之后伊諾克才發現她的臉色刷白。

    “回去,我得回去,”埃德蒙娜緊緊地抓著伊諾克的手臂,身體微微發著抖,但看起來并不像是凍的,“他們還在工廠里。”

    “行,”這很可能是伊諾克今晚做的最快的一個決定,“我和你一起。”

    雖然這么想可能有推卸責任的嫌疑,但伊諾克還是認為在洪水的災難之下,長著翅膀的鳥類應該是比人類安全一些的。

    只是做出決定簡單,怎么實現卻成為了一個問題。從窗口往外一看,街道基本上已經消失了,現在想要在這樣的哥譚順利通行,可能皮劃艇將成為最佳選擇。

    陸路或者說水路是沒法走了,但天空暫時還是安全的,伊諾克在盯著面前渾濁的水流思考了兩秒之后還是選擇去了天臺。

    天臺上的風聲更加凌冽,天空中層層疊疊的烏云壓得極低。

    伊諾克用披風把費澤、三世和埃德蒙娜都包裹在了一起,她們現在仍是渾身濕透的狀態,要是不做出措施就真得失溫了。

    和鎧甲相同,披風自然也不是凡品,這件披風是伊諾克裝備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上面鐫刻著的符文能夠阻擋一個傳奇等級職業者的全力三擊。

    雖然現在伊諾克并不需要它的防御能力,但在取暖功能上這件披風做的也挺出色的,沒過多久費澤和三世就停止了顫抖。

    “閉上眼睛,”伊諾克提醒道,同時把面前的披風卷抱了起來。

    沒時間繼續停留了,暴雨將至。

    伊諾克要做的和之前在紐約時曾經干過的區別不大,具體來說就是利用圣光強行模擬出羽翼的狀態來進行短距離滑翔。

    費澤和三世都閉緊了眼睛,只是埃德蒙娜畢竟不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悄悄咪咪地睜開了一條縫。

    撞入她眼簾的是一雙華美至極的羽翼,雖然一秒不到的時間里埃德蒙娜就被刺眼的金光逼得重新閉上了眼睛,但這對羽翼卻仿佛仍然烙印在她的視網膜之上,短時間內很難消失。

    在陷入黑暗的哥譚市中,這是唯一的光。

    “你是……天使嗎?”埃德蒙娜的聲音有點奇怪。

    “嗯?”一直全心全意看路的伊諾克這才低頭,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埃德蒙娜領口處有一點銀色的亮光。

    那是一個小小的十字架吊墜,想來在這種操蛋的生活中,人總是需要一個寄托的。

    第53章 IF線之假如伊諾克選擇和杰森分頭行動(3)

    一個小時前, 離伊諾克的所在地幾十公里的哥譚水庫邊,蝙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千萬噸的狂潮向著哥譚市市區的方向一瀉千里。茂密的樹林在阻擋水勢方面起到了一點微乎其微的作用,具體體現在洪水的速度略微降低了一點,但勢頭絲毫不變。

    盡管蝙蝠俠在得到消息之后已經盡快朝事發地趕來, 但一步慢步步慢, 他只來得及最后看上一眼小丑猖狂的嘴臉, 下一秒, 鋪天蓋地的洪水就迎面撲來。一秒內就被卷出去了十幾米的蝙蝠俠所做出的唯一有效反應,就是朝著大壩的頂端發射鉤抓槍,把兀自發笑的小丑一起帶進了水中。

    只比蝙蝠俠稍慢一步, 其他人也陸續趕到了現場, 可惜這時大局已定, 他們到來的作用除了把蝙蝠俠連帶被捆著的小丑從水里拉出來,也就只剩為這場大戲多貢獻出幾個觀眾了。

    就像是圣經上七天七夜的大洪水開始從天而降時的末日景象, 一往無前的水流攜帶著沙石、樹木飛流而下,蝙蝠們只能避開潮鋒的正面,狼狽不堪地站在水霧中,無邊無際的水流似乎是自九天而來,耶和華已經降下了祂的滅世之災,可惜這里并沒有受眷顧的諾亞和他的方舟。

    巨大的浪潮聲震耳欲聾,將其他一切聲響都壓制的無影無蹤,但五只蝙蝠所在的地方卻仍然顯示了一種仿佛能凝結出水一般的寂靜。

    “神諭, ”最終還是蝙蝠俠打破了這死寂,他接入了通訊頻道,雖然他看上去和以往沒有什么差別, 但在聲音中還是顯露出了一絲憤怒和疲憊,”拉響警報, 聯系團隊,準備救災。”

    紅羅賓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現在渾身上下都被浸濕了個徹底,活像一只灰頭土臉的落湯雞,“只能期望這不是哥譚毀滅前最后的挽歌了。”

    **

    時間回到現在,伊諾克的處境也并不比直面大壩崩塌的蝙蝠一家強多少,雖說他這是第二次展開圣光的羽翼了,按常理來說應該會熟練一些,但不管有著怎樣的技巧,能量的消耗畢竟是實打實的。

    這使得伊諾克在降落在埃德蒙娜的基地,也就是廢棄工廠的廠房頂上之后,陷入了短暫的脫力狀態。

    “你怎么樣?”從披風卷中掙脫出來的埃德蒙娜撲向了伊諾克的身邊,無論看上去有多堅強、多成熟,她畢竟也只是一個孩子,在這樣的災難之中能保持住一定程度鎮定的原因和伊諾克的存在不無關系。

    “我沒事,你不是要和伙伴們匯合嗎?”伊諾克在落地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還是強撐著擺擺手,”去吧。””別逗了,”埃德蒙娜不為所動,親自上手檢查面前這家伙的健康狀況,不過當然是看不出什么來的,畢竟伊諾克并沒有外傷,”你現在看上去簡直能被我一根手指戳倒。””也不至于到這個程度,”伊諾克用右手在周邊的地面上摸了摸,找到了一塊碎石,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捏碎了它,“看?還挺健康的。””那好吧,你先在這休息一會兒,”埃德蒙娜有些猶疑,但還是相信了一直以來都很靠譜的伊諾克。

    看著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樓頂邊緣,伊諾克才終于放任自己短暫地屈服于痛苦之下,躺倒在了地上。費澤和三世并沒有要離開主人的意思,像往常那樣緊緊地靠在了伊諾克身邊,溫暖的身體不斷將溫度傳遞給他。

    真得感謝斯塔克牌輔助器械,否則的話,雖然一根手指還是很難打敗他,但埃德蒙娜會驚訝地發現只需要用上一整只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把看似矯健的圣騎士按倒。

    從這個角度望天,伊諾克的整個視野范圍內都被天空占據了,本就厚重的烏云中還夾雜著閃爍的閃電,更顯壓抑。

    狂潮一刻不停地拍打在建筑物上,形成了近似于海浪拍碎在礁石上的聲音,在這時竟然起到了一種類似于白噪音的效果,伊諾克在陷入夢境之神的懷抱中時模模糊糊地想,他現在很想要一些陽光,實在不行有一盞太陽燈也好,哥譚實在是太黑、太暗了。

    **

    伊諾克是被雨滴砸醒的,這場短暫而無夢的不好說是昏迷還是睡眠讓他恢復了一點狀態,至少戰斗力不會再低于十二歲小女孩的一只手了,但他醒來時依舊嚇了一跳,這恐怕得歸功于埃德蒙娜和她的小伙伴們。

    睡前曾經印在眼中的層層烏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用鐵皮搭成的屋頂,在睜開眼睛的第一個瞬間,他懷疑過是不是有人把自己關進了一個棺材里,好在這最終被證明是多慮了。

    因為下一刻,一個狗腦袋、一個狐貍腦袋和九個人腦袋就鉆了進來。

    “怎么樣怎么樣……”“快點進來……”“他醒了誒……”“太好了……”“汪汪汪……”“嚶……”

    數道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伊諾克帶上了痛苦面具,人生二十八年中都沒有談過戀愛的他,這時候突然感受到了四代同堂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要是只能用一個字來描述,那一定是“吵”。

    “請先暫停一下,”伊諾克躺在地上,舉起雙手比出一個手勢,“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么情況。”

    倒不是他仍舊處于虛弱得起不來的狀態,或者說是耍大牌什么的,只是建造出這個小小的藏身處的畢竟是一群身高有限的孩子們。伊諾克哪怕只是從地上坐起身來,都有極大可能把天花板頂飛,至少也得頂出個洞來。

    或許是因為曾經被伊諾克從那艘奴隸船中救出來,孩子們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聞言紛紛停止了嘰嘰喳喳,埃德蒙娜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更準確一點的描述應該是坐了出來。這個無法容納坐著的伊諾克的藏身處,也無法接受站著的埃德蒙娜。

    “幸虧來得及時,”埃德蒙娜心有余悸地回頭瞪了一眼其他人,“之前說讓他們藏好,這幫笨蛋居然真的一步都不動,差點被水淹死。”

    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回以嘿嘿傻笑,在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之后,埃德蒙娜接著說:“樓下已經不能待了,洪水淹沒了整個一樓,上來之后我就發現你這個笨蛋睡在雨里,”說著她也沒放過伊諾克的腦門,狠狠彈了一下。

    其他孩子們見狀悄悄地往后挪了一點,直讓自己貼著冰冷的鐵皮,面對埃德蒙娜察覺到之后的眼神,退得最多,差點坐到門外去的一個孩子縮了縮脖子,小聲說:“打了他就不能打我們了哦。”

    埃德蒙娜被這幫家伙氣得倒仰,沒好氣的讓他們趕緊回來,在這種天氣下失溫也是很容易導致死亡的。

    “好在這個工廠里別的沒有,廢棄的鐵皮確實不少,我們就撿了一些,勉強搭成了這個藏身的地方,”最后,埃德蒙娜簡要地解釋了一下這個“安置房”是怎么來的。

    現在加起來總共有十一個生物圍坐在躺著的伊諾克身邊,身處于這種環境之中,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身患絕癥,已經命不久矣的錯覺,伊諾克揮了揮手打破了這個幻覺,繼續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么樣,水位還在上漲嗎?”

    他有些擔心,畢竟他們現在所在的也只是廠房樓頂,即使這個工廠的層高并不低,如果水位一直不下降的話,這里恐怕也不是久留之地。

    “水位倒是還好,”埃德蒙娜這話說得有點猶豫,“但是有個其他的問題出現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索性伊諾克已經恢復了一些操縱自己肢體的能力,為了不撞塌這個藏身點,他用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貼地蠕動了出去,得虧現在穿的衣服質量不差,不然這一番動作之下伊諾克非得穿上露背裝不可。

    雨確實降了下來,伊諾克用手擋在眼睛上方,密集的雨點已經能夠打得人頗為疼痛,他瞇著眼睛向外看去。在黑暗與暴雨的兩重巨大的負面增益之下,伊諾克的五感也受到了極大的削弱,但即使如此,他也發現了在四周的其他建筑物內,似乎人類的密集度比它們應該有的高上了許多。

    除此之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哥譚這個海濱城市的疏水系統顯然做的不錯,即使暴雨不斷為洪水添磚加瓦,水位也仍是他到來時記得的那個高度。

    又用那個極其詭異的姿勢擠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之后,伊諾克擦了擦臉上的水,“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多人?”

    “被你的翅膀吸引來的啊,”埃德蒙娜還記得那個自己曾經問過,伊諾克卻沒有回答的問題,“有些人可能覺得在你身邊比較安全,還有些人估計會想把你打死看看是個什么情況,現在只是被暴雨阻擋了而已。”

    埃德蒙娜老成地嘆了口氣,“雨停之后,才是危險真正開始的時候。”

    第54章 IF線之假如伊諾克選擇和杰森分頭行動(4)

    暴雨傾盆, 無數從天而降的雨滴重重地打在水面,使得水面泛起陣陣泡沫。黑潮白浪,天上天下,此刻唯有一片黑暗。

    而這時的黑暗騎士蝙蝠俠正在進行辛勤的體力勞動。

    左勾拳接右勾拳, 打蒙之后上過肩摔, 成功將面前的敵人甩出去之后, 蝙蝠俠被連帶著踉蹌了兩步, 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肋骨在他的胸膛中不安地搖晃,他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臟狂跳的聲音。

    這種在哥譚一抓一大把的小混混當然無法在戰斗上給蝙蝠俠帶來困擾, 真正的問題是他的體力即將到達極限, 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的話, 給自己選個好地方下葬將成為蝙蝠俠最后能做的一件事。

    這已經是他從水庫回來之后的第三個小時了,此前的兩小時中, 蝙蝠俠一直在痛擊趁火打劫發城難財的不法分子和拯救被困的無辜市民這兩項活動中反復橫跳。

    雖然在大部分哥譚人的心目中,時常以蝙蝠妖怪形象出現的蝙蝠俠是恐怖的,是可怕的,也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的,這也是試圖以恐懼震懾壞蛋的蝙蝠俠特意為自己營造出的形象,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作為一個人屬人科智人種的生物,他的體力是有上限的。

    如果湯普金斯醫生在這里, 毫無疑問會立馬勒令蝙蝠俠回家休息,但在此刻這個詞甚至從來沒有出現在后者的腦海中過,還遠遠沒到能夠放心休息的時候。

    哥譚正在墜落, 他正在墜落。

    蝙蝠俠掙扎著從萬能腰帶里抽出一支腎上腺素,用力扎進胳膊, 強勁的藥物在瞬間為他注入了有毒的活力,心臟沉重地跳動著,將最后一絲血液泵向四肢,支撐著身體的活動。

    通訊頻道中,神諭還在報著能檢索出的受災人員的坐標,她冷靜的聲音這時成為了維系蝙蝠們理智的最后防線。

    負責受災最嚴重的東區的蝙蝠俠掰斷點亮一根冷光棒,深吸一口氣朝著目標所在地行動了起來。

    二十分鐘后,站在目的地附近最高的建筑物樓頂的蝙蝠俠居高臨下地檢查著具體情況。

    看起來需要幫助的地點是一座只有一層的商場,商場的卷簾門已經完全陷入了水面之下,并因為壓力無法重新打開,好在從紅外探測儀中,還能看出里面有些人類活動的痕跡。

    想來這些人是在洪水剛來時躲進了這個商場,但之后卻被困在了里面,無法再自主離開了。以現在的形式發展下去,要是沒有人救援,最多再過一個小時,所有人都得手拉手變水鬼。

    蝙蝠俠抬手發射出鉤爪槍,隨后借著繩索的緩沖滑進了水里,混雜著無數雜物的洪水很難用澄清來形容,相當低的能見度之下,他舉著冷光棒朝商場大門處游去。

    在面罩上搭載的簡易呼吸器的幫助下,不斷流動著的水并沒有給蝙蝠俠帶來太大的麻煩,只是真正面對了這扇帶來了極大麻煩的卷簾門,他才感受到些微棘手的感覺。

    雖然門并沒有上鎖,但水壓也使得它無法再以正常方式打開,選擇使用工具破壞的話,相對于其他種類的門來說更加柔軟的卷簾門又在水下扭來扭去,不住避開。

    這讓此刻只有一只手能騰出來的蝙蝠俠煩躁不已,就在他考慮把冷光棒放嘴里叼著的時候,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蝙蝠俠渾身劇烈地一抖,過于疲憊的身體使得他五感的敏銳度也降低了不少,在這么近的距離下居然都沒有發現有人靠近。

    幸好來人的目的不是搞破壞,他用左手從蝙蝠俠手中接過了那支珍貴的光源,替后者將光打在了頑固的卷簾門上。

    蝙蝠俠順著手往回看去,一張最近這段時間里相當熟悉的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來自紐約的騎士,伊諾克·帕拉丁。

    但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即使在這樣暗淡的光線下,蝙蝠俠也能看出他似乎經歷了一番惡戰,神色沉郁不說,右手臂上的支架也消失無蹤,就連一直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看起來就頗為貴重的戒指都不見了。

    他不禁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個疑惑:以騎士的戰斗力,究竟誰能給他帶來這么大的麻煩?

    **

    伊諾克要是知道蝙蝠俠的想法,估計也只能苦笑,不幸的是,這段時間中他確實遭遇了不太美妙的一些意外。

    蝙蝠俠到達前的一個小時。

    雨滴接連不斷地墜落在薄薄一層的鐵皮上,并不算悅耳的叮叮當當聲成為了這時唯一的聲音。

    為了盡量在這個并不大的避難所內少占位置的伊諾克仰面朝天,雙手交叉搭在腹部,加上兩側緊緊地靠著他的孩子們,要是再把孩子們身上的披風拽下來蓋在伊諾克身上,他就感覺自己馬上可以原模原樣地抬進安置著神殿建立以來所有杰出人物的圣山里了。

    “你們后來怎么會在一起生活呢?”伊諾克嘗試著開啟對話,他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凝重的氣氛了。

    自從不久前埃德蒙娜的話音落下,原本還算輕松的孩子們都不說話了,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到現在為止,所有人都神色肅穆,仿佛在參加葬禮,而倒霉的伊諾克就是那個正要下葬的,就等著誰再給他身上澆一鏟子土了。

    “我們都沒有地方可去,埃德蒙娜是唯一接受我們的人,”坐在左手邊第三個,和伊諾克有著腦瓜崩之誼的孩子接了話,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點頭。

    感覺自己戳到了別人傷口的伊諾克痛苦地閉上了嘴,雖然他也是嬰兒時期就被丟在了神殿育嬰堂門口的孤兒,但憑著一張好臉,六歲的時候就被選進了總教堂的唱詩班,后來被預言成為勇者之后更是地位直線上升的伊諾克莫名就感覺沒有說話的立場。

    不知道該不該說是來的正好,伊諾克發現有幾道陌生的腳步聲出現了,在這連綿不斷的大雨之下,有人已經等不到雨停了。

    讓其他人連帶著躍躍欲試的費澤和三世在原地呆好,他決定自己出去看看情況。不得不說,這幾個陌生人還怪好的,沒有在伊諾克最脆弱的時候攻擊他。

    此刻的天臺上,除了伊諾克一方之外,新出現的一共有五人,這五個人以一種松散的隊形站著,但在無形之中形成了一個包圍的態勢。

    打頭站在最中間的一個人率先開口問道:“你的翅膀呢?”

    “什么翅膀?”伊諾克立答,他設想過很多種狀況,能靠裝憨糊弄過去當然是最好的。

    “別裝傻了,”最先開口的敵人A接著說,“哥幾個可是跟著那道光來到這里,眼看著你落地的。”

    反正也沒有證據,伊諾克干脆擺出了他能力范圍內最白癡的一張白癡臉。

    其實這個應對也沒什么問題,唯一的麻煩在于這里是哥譚,哥譚人不擅長解決問題,但很擅長解決造成問題的人。

    站在敵人A右手第一位的敵人B很灑脫,“既然不是你,那就是你身后的人了。”說著他干脆從懷里摸出了一把手槍,對著本就搖搖欲墜的避難所就是幾槍點射。

    雖然在這樣的大雨中,槍支也有進水出故障的可能,但這想來也不會發生在戰斗剛剛開始打響的現在。

    以那些完全可以用纖薄來形容的鐵皮的防御力,這幾顆子彈百分百能打個對穿。

    不過這次敵人B并沒有得逞,伊諾克倒是被這說干就干的家伙驚出了一身冷汗,得虧剛剛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揮出了神圣庇佑,曾經在紐約大戰中阻擋過外星人武器的盾牌自然不是幾顆手槍子彈能貫穿的,否則現在就很難說了。

    左手邊第一位的敵人C盯著散發金光的透明盾牌看了幾眼,才轉而把目光放回伊諾克身上,“果然是你。”

    伊諾克簡直說不出話,他從來沒感覺這么莫名其妙過。

    “假如,我是說假如那對翅膀真是我的,你們想怎么樣呢?”他說。

    說話的同時伊諾克背在身后的手悄摸拉開了空間裂縫,在里面摸納爾席爾,他的火氣已經被徹底挑起來了。

    換了從前的伊諾克,這五個人都不夠他熱身的,但他這時畢竟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哪怕只是受傷之后這段時間的最佳狀態。

    真是龍游淺底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現在走人已經晚了,其實最合適的時間應該是一把埃德蒙娜放下就走,現在就算伊諾克把其他孩子們留在原地,自己吸引注意力離開,也會被對他虎視眈眈的家伙們掠為人質。

    對面五人完全沒有看出伊諾克的怒火,也有可能是看出來了但沒有在意,左二敵人D說:“怎么樣?當然是據為己有了,你能想象出有多少信徒會為它開出巨款嗎?說不定連梵蒂岡的教皇都會被驚動。”

    聽到這話,伊諾克即使在憤怒之中仍然感受到了一絲無語,真是文盲,或者說是法盲啊。他的羽翼是用圣光強行模擬出來的,也就是說本質上其實是能量體,離開了他這個本體毫無疑問會立馬消散,不會給這幫家伙留下倒買倒賣的機會的。

    但他并不多說,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自從敵人B朝他身后開槍之時,他們就在伊諾克的心中判了死刑。

    第55章 IF線之假如伊諾克選擇和杰森分頭行動(完)

    哥譚仍然深陷于停電帶來的黑暗之中, 來襲者們隨身攜帶著的手電筒是這個天臺上唯一的光源,四道亮度頗高的光柱在伊諾克眼前晃來晃去,忽明忽暗閃得他不禁瞇起了眼。

    和面前ABCDE五個高質量搶劫犯比起來,孤身一人的伊諾克似乎顯得有些勢單力孤, 更別提他還把現在唯一能操縱的神圣庇佑安置在了藏身點周圍, 簡直就和在自己臉上寫著“來打我呀”沒什么區別。

    但表面上仿佛占盡了優勢的搶劫犯們卻好似被嚇住了一般在原地不敢動彈, 想來這和不遠處不幸被圣劍釘在了地上的敵人A的慘狀應該不無關系, 不住流血的身體和純潔無瑕的劍身交相輝映,儼然成為了一座行為藝術作品。

    在沒有足夠的體力進行持續性的戰斗的時候,選擇通過瞬間的爆發來解決敵人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好像點子有點扎手啊, ”敵人E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自己的位置, 來到了敵人C身邊, 雖然表面上故作鎮定,但聲音中依然有著掩蓋不住的顫抖, “要不我們還是撤吧。”

    愿意做第一個出頭鳥的這組法外狂徒當然不是什么專業組織,嚴格來說的話可能也就比烏合之眾好一丁點吧,當然了,哥譚的烏合之眾是比其他城市的烏合之眾火力水平要更高一點的。

    “走?別開玩笑了,”但C似乎是個茬架老手,答話的同時死死盯著伊諾克的動作,哪怕這時后者已經是手無寸鐵,“這種時候要的就是一鼓作氣, 想著逃跑才真的會死。”

    只是他雖然嘴上說的不錯,自己卻定在原地也沒怎么動彈,倒是離他們有段距離的敵人B選擇將這個理論貫徹到底, 方才就率先開了第一槍的他現在也是最先克服恐懼的,“砰砰”兩槍分別招呼上了伊諾克的眉心和心臟致命處。

    在槍口焰綻放之際,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CDE也下意識地緊跟在這個莽撞的家伙之后開槍,雖然是烏合之眾團體,但他們倒也不只有一腔想要發財的夢想,還是有點配合的。

    五枚黃銅色的子彈在空中飛行的軌跡清晰地倒映在了伊諾克湛藍色的瞳孔中,但是他仍處于后遺癥中的身體很難將其全然躲開,不過他也不是干站著挨打。

    鎧甲的兩片肩甲不知何時被伊諾克悄摸著在空間內拆開,方才敵人躊躇的時候已經被他握在了手里,幾乎是在槍響的同時投擲了出去。

    果然曾經當過扇貝投手的人的技術就是不一般,伊諾克的成果堪稱斐然,兩片分量不輕完全能當鈍器使用的肩甲準確地命中了B和C的額頭,被打中的兩人只感覺大腦一片嗡嗡作響,當即就開起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

    到現在為止,敵方的戰斗力已經五去其三,威脅大減,但也不能說在這起戰斗之中就只有伊諾克的攻擊起了效果。

    曾經有人總結出了一個武器界的真理: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體現在這場戰斗中就是在BC倒地之前,伊諾克率先嘗到了子彈的滋味。

    這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第一次被子彈擊中,幸虧這連綿不斷的暴雨在遮蔽視線之余也起到了一些干擾作用,肩甲這類自重較高的暗器還好說,但是子彈的彈道受到的影響就比較嚴重了,再加上伊諾克自己的努力,最終只有三枚子彈成功命中目標。

    和影視劇中常見的表現不同,一般人在中彈之后,子彈帶來的巨大沖擊力和劇痛都會強烈地損害其行動能力,身中數槍還生龍活虎連戰幾人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不過伊諾克的表現要更好一些,這有賴于他本身的身體素質。

    即使是在超凡路徑林立的提亞大陸,圣騎士也是一類比較皮厚的職業,這個優點使得子彈們沒有給伊諾克帶來無法承受的傷害,但同時也讓它們死死地分別卡在了他右臂、右肩和左胸的肌肉群中,堵不住的少量鮮血給早就濕透的衣服染上了一抹鮮艷的紅色。

    搶劫犯們倒也不傻,知道攻擊弱點。

    他們的這波攻擊讓伊諾克被沖擊力帶得后退了兩步,不過也就是如此了,不知道該說是陰差陽錯還是被逼無奈,總之大戰魔王留下的后遺癥迫使他的耐痛性上升了好幾個層次。

    最糟糕的其實是這幾顆子彈好巧不巧地擦過了伊諾克手臂上的外骨骼和手臂的連接點,使得它們幾乎脫鉤,他索性把這個礙事的裝備取了下來,省的打手。

    這恍若無事的表現使得碩果僅存的敵人DE紛紛滿臉茫然,感覺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手里的槍似乎也無法再帶來安全感了,早就想跑的D哭喪著臉,不自覺地和僅存的同伴對視了一眼,“還,還繼續嗎?”

    同伴本人環顧四周,在手電筒帶來的光明之下,己方的小伙伴們流出的血幾乎染紅了一片刺眼的積水,沒有了畫餅畫得人心中火熱的老大之后,他的智商又占據高地了。

    E沒有回答D的意思,反而深吸了一口氣,隨后一種猝不及防,最重要的是D完全沒有料到的速度把手電筒一扔轉身就跑。人們都說在野外遇見熊時不需要比熊跑得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行了,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作風被他學習到了精髓。

    “你!”就這樣被背叛了的D非常悲憤,下意識就把手中的手電筒砸向了這個臨陣脫逃的家伙,E被砸了個踉蹌,但還是不管不顧地往外跑。

    這個不靠譜的家伙是叫不住了,D回頭看向步步逼近的苦主伊諾克,干笑了兩聲,“那什么,這都是他的主意啊,”他指向了已經沒什么動靜的首領A,“我都是被迫的……”

    說著說著D也說不下去了,他突然大吼一聲,“要怪就怪他吧!”然后悶頭就跳樓,這時深達數米的積水倒是為他做了一定的緩沖,只不過毫無準備地落入這么急促的水流中,會被沖到什么地方就不好說了,倒霉一點直接回歸大海也不是沒可能。

    直到現在,天臺上再也沒有其他意識尚存的敵人之后,看似游刃有余的伊諾克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順從發暈大腦的催促坐在了地上。在哥譚的這段時間內,他體內的能量幾乎沒有得到補充,模擬成羽翼的那些基本上就是伊諾克的全部庫存了,現在就是銀樣镴槍頭。

    很有危機避讓意識的埃德蒙娜直到外面不再有動靜出現的時候,才從那個很難說能隔什么音的藏身點中鉆了出來,襲擊者怎么死她都是不會在意的,伊諾克有沒有受傷才是她關心的點。

    她披著其他人推給她的披風,一路小跑著來到了伊諾克身邊,還順手撈起了一個手電筒,“你受傷了嗎?”

    埃德蒙娜緊張地用這個繳獲的手電筒檢查后者的瞳孔,發現沒有渙散之后才相對放心地查看他的全身,但這點心安在發現那三個醒目的彈孔時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發出了尖銳爆鳴,想碰一碰傷口又不敢挨,生怕加重傷害。

    “你需要治療,”埃德蒙娜冷靜下來之后說。

    “我可以自己做到,”傷者的情緒倒是很穩定,還能拍拍她的肩膀,“只需要這五個手電筒。”

    這樂觀的反應也讓埃德蒙娜沒那么焦慮了,她把伊諾克沒受傷的左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試圖把這個大塊頭拉起來,似乎危險已經過去,暫時。

    但他們沒有這么幸運,就在這時,一聲突兀的槍響出現了。

    這不知來處不知方向的子彈讓伊諾克完全沒法閃避,不過無非也就是從中三槍變中四槍而已,小問題,他心說。

    只是事情并沒有像伊諾克想象的那樣發展,可能是在拉他起身的過程中,埃德蒙娜不巧卡在了彈道中,也有可能襲擊者本來就是沖著她來的,當然這種可能比較小就是了,但無論如何,最終承受了這一槍的是埃德蒙娜。

    不幸中的萬幸,她還披著伊諾克的附魔披風,但這也只是讓子彈的重擊變成了鈍器的重擊,要讓她來說,中彈的感受是在瞬間的劇痛之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天旋地轉。

    伊諾克在埃德蒙娜摔在地上之前搶先一步用胳膊當了墊子,肋骨骨折,這時他在簡單地查看之后做出的結論。他把左手輕放在埃德蒙娜受傷的肋骨上,壓榨出自己體內最后一滴圣光的力量試圖傳輸給她,同時眼神順著子彈射來的方向看去。

    只是這個動作大概讓意識模糊的埃德蒙娜誤以為伊諾克要離開,后者還沒找出那個放冷槍的貨色,就感覺有一股微弱的力量拉著他。

    “天使……”一陣猛咳打斷了她的話,緊接著一點血沫從嘴角溢出。

    “休息會兒吧,”伊諾克放低了聲音說道,“有什么事待會兒再說好嗎?”

    “不、不行,”她用最后的力量抓緊了伊諾克的衣袖,但后者還是只感覺到了一陣浮萍般的輕飄感覺,“我想問你……”

    她猶豫了一會兒,“我還能上天堂嗎?”

    伊諾克抿緊了唇,暫時先把自己的信仰放到了一邊,他在她的額頭上劃了一個十字,“神永遠不會放棄你。”

    這有沒有給埃德蒙娜在昏迷之前帶來一些微小的安慰伊諾克也不知道,但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自己手上還帶這個權戒倒是真的,這枚材質非凡的戒指在他長久的佩戴之下也有了一定的治愈能力,以往伊諾克看不上,這時候真是救命了。

    在它的幫助下,埃德蒙娜的狀態總算是穩定了下來,時間在伊諾克的時刻照料下走得飛快,十分鐘也可能是一個小時之后,直升機的旋翼發出的劇烈破空聲將他從這種狀態中拉了出來。

    散落在外的手電筒起到了一些指引作用,救援隊終于來了。

    不得不提一下的是,作為一個哥譚的流浪兒童,埃德蒙娜似乎對于官方機構非常戒備,即使意識仍然算不上清醒,卻還是拒絕被抬上直升機,直到伊諾克把納爾席爾塞到了她手里才安分下來。

    伊諾克把圍在自己身邊的一幫連人帶狗帶狐貍都推上了直升機,自己卻留了下來,他還有事要做。

    **

    在和蝙蝠俠碰面之前,伊諾克在經歷了好一番追蹤之后,終于將那個試圖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幕后黑手斬于馬下,啊不,樓下。緊接著,就在他剛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了正在cos水鬼的蝙蝠俠。

    有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外援幫助,蝙蝠俠終于能專心致志地對付卷閘門。

    事實證明,只要沒有外部因素的妨礙,這個普普通通的門是決計擋不住哥譚義警的。沒過多久,伴隨著門破帶來的水壓“噗嗤”聲,洶涌澎湃的水流攜帶著兩人一起沖進了商場內。

    在這個過程中,敏銳的蝙蝠俠也注意到了自己這暫時的隊友似乎有些不太靈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伊諾克只能耷拉在身側的右臂,沒說什么。

    好在哥譚人的逃命能力還是超出平均水平的,不需要他倆一個一個救出來,門破之后這些市民們嫻熟地游出了這個奪命商場。等到最后一個人也安全離開之后,都快要逼近體力極限了的蝙蝠俠和伊諾克才從水面下冒了出來。

    伊諾克無力地靠在了一個印著布魯斯·韋恩的廣告牌上,他現在是真沒勁了。好在人的倒霉總是有極限的,這個時候沒有再從哪里蹦出個反派哈哈一笑還想再戰。

    他浸沒在積水之中,只有上半身被空氣包裹著,這也使伊諾克成為了第一批發現泛濫著的水面上倒映著金鱗般的微光的人。

    整個哥譚市,雖然滿目瘡痍,雖然水漫金山,但仍然被金色的光芒籠罩著,數十上百架直升機在久違的朝陽中飛行,這個漫長的夜晚總算結束了。

    第56章 第 51 章

    伊諾克很迷茫, 伊諾克很無奈,伊諾克抬腿就打算走。

    即使是曾經在神殿每年都得被迫當上一次人形招牌,他也很難習慣這種路過的每五個人里就有一個來搭話的場景,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幾遍也沒發現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的伊諾克, 只能認為這樣高搭訕率的出現是這條街的問題。

    在哪發愁不是發愁, 伊諾克當機立斷地選擇遠離這個詭異的搭訕一條街。只是似乎有人并不愿意, 他還沒走出三步, 就感覺有誰拽住了他的衣角。

    伊諾克狐疑地扭過了頭,是今晚第一個和他搭話的那個中年男,本來這家伙在被拒絕之后卻沒有離開, 這個反應就已經夠可疑的了, 而現在他的行為更是往不懷好意的天平一端重重地加下了一塊砝碼。

    剛從哥譚搬來沒多久的伊諾克腦中在瞬間閃電般掠過了自己此前種種不幸的經歷, 警惕地瞇起了眼睛,眼神不住往對方的肋下和腰間瞟。

    “請問有什么事嗎?”伊諾克狀似不經意地詢問道, 與此同時他已經做好了會聽到諸如“把錢都交出來!”這類的回答,不過事實倒是并沒有按照他的想象來發展。

    中年男絕口不提自己之前不成功的搭訕,臉上擺出了一個同情的表情,拍了拍伊諾克的肩膀說道:“最近過得不容易吧。”

    伊諾克:?

    雖然以他這段時間的經歷來說確實和容易不太能搭上邊,也有悖于最初的退休放松目的,但這顯然和面前這個萍水相逢的家伙全然沒有半點關系,于是伊諾克只能出于禮貌地回復了一個尷尬的微笑和“哈哈”。

    這個毫無感情的“哈哈”讓空氣都凝固了。

    在伊諾克看不到的地方,蠢蠢欲動的中年男都快把牙給咬碎了, 他心說這家伙怎么軟硬不吃,要不是長相實在是對胃口,他早就找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同行輕松愉快了。

    又明里暗里試探了幾次之后, 自覺自己這個“消費者”是上帝的中年男終于忍耐到極限了。

    “夠了,別裝矜持了,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他不滿地說道,語氣中還帶著很明顯的施舍態度,“說吧,你究竟想要多少?”

    十分鐘前就想走,只是出于修養的要求才在這閑扯的伊諾克緩緩地皺起了眉頭,雖然曾經被教皇他們暗地里批判過情商太低,但這也不代表他連這么明顯的表現都看不明白。

    “你……”只是還沒等伊諾克發難,另一個聲音就搶先替他出了頭。

    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原本只是遠遠觀望的同行三人組默默挪到了伊諾克身邊,那個曾經覺得伊諾克是想接武裝直升機的人自己現在倒像個機槍一樣,突突突個不停,“你有完沒完了?脖子上面的東西只是用來裝飾和增加身高的嗎?是不是聽不懂他已經拒絕了?像個被人嚼過的口香糖一樣是想證明自己有多黏嗎?”

    感覺自己好像和其他人不在一個片場的伊諾克滿腦袋問號,不由得撓了撓頭。

    中年男的反應和伊諾克大不一樣,他看起來被這話氣得不輕,手都哆嗦了,感覺能少走三十年彎路直接進入帕金森病人行列,他“你!”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得意什么,你嫉妒了?不過是出來賣——”

    只是他的這句好不容易想出來的反擊并沒能完整的說出口,一左一右的目光像是掐住了他的脖子,兩雙深淺略有不同的藍色眼睛發射出了同樣的威脅視線,中年男吶吶地閉上了嘴。

    “好了法蘭,”三人中唯一的女士似乎是比較冷靜的一個,她拉住了仍然蓄勢待噴的法蘭,之后朝著中年男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不好意思。”

    就在中年男將將要緩過來的時候,她又以同樣的表情補充了一句,“但這是你應得的。”

    幾秒后,眼眶發紅的中年男一頭撞進了夜色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哭了。

    “呃……謝謝?”雖然可以說是站在了同一戰線,但伊諾克還是沒搞明白這三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的來路,說起話來就有幾分遲疑,“我是伊諾克。”

    “哼,”明明是率先為他仗義執言的法蘭這時卻撇過了頭,只有年長的女士來打圓場。

    “別客氣,”她擺了擺手,友善地說,“我叫蘇西,這家伙是法蘭,他是艾倫。”

    簡要的介紹結束之后,蘇西還傳授了一些這一行的經驗,“你是新人吧,以后習慣了就好了,面對這樣想要強買強賣的人就是要毫不客氣的拒絕。”

    就以今晚中年人得到的待遇,說是毫不客氣恐怕程度都有點輕。

    蘇西的話音剛落,三人就在法蘭的催促下離開了,只留下完全是有聽沒有懂的伊諾克懵逼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陷入了這個被強買強賣的境界。

    幾人遠離間他還隱約能聽見他們聊天的聲音。

    “不是你最先要過來的嗎,法蘭?”蘇西說,“現在怎么又急著走?”

    剛剛還伶牙俐齒的法蘭這會兒也梗住了,“我,”他假咳了兩聲,“我這不是擔心他搶生意嗎?”

    隨著幾人走遠,聲音逐漸變小消失了,伊諾克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深究這個“生意”到底是什么比較好。

    雖然過程充滿了莫名其妙,但事件總歸還是結束了,他也終于能夠實踐自己的打算——離開。

    伊諾克在丁字路口躊躇了一小會兒,在目之所及的公園和商場之間還是選擇了公園。在來之前他就聽說了,大都會和哥譚不同,是個深受太陽寵愛的城市,這讓嚴重缺乏光照的伊諾克很期待明天的到來。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的克拉克在和同伴告別之后一咬牙跟了上去,不知道伊諾克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的他不禁腦補了很多個悲慘故事,特別是伊諾克考慮自己目的地的時候猶豫的那一下,在文字工作者克拉克心里簡直要肝腸寸斷了。

    作為一個道德水平遠超常人的好人,他很難在看見別人陷入困難之時不伸出援手,更何況不知道為什么,他在第一眼見到伊諾克時,就莫名感覺對這人有股親近之感。

    克拉克追上伊諾克的時候,后者已經在公園找好位置了,他精心挑選了一個遠離所有樹蔭、能在第一時間享受到陽光直射的公共長椅端正地坐在了上面。

    好在也正是因為這些缺點,這個長椅才沒有被流浪漢們霸占,不然就以伊諾克來公園時幾近深夜的時間點,其他好位置早就被占完了。

    “艾倫?”伊諾克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不久前才告別的家伙又出現了,但還是扶著這個看起來累得不輕的人坐在了自己身邊,“那個人又回來了嗎?”他思來想去覺得只有這個理由比較說得過去。

    克拉克邊猛喘氣邊搖了搖頭,“不是,不是。”

    “我是想問,”他喘勻了之后接著說,“你缺一份工作嗎?包住的。”

    在發現伊諾克停在了流浪漢傳統聚集地公園之后,克拉克就猜到了對方可能暫時無家可歸的事實。

    伊諾克眼睛發亮,一字一頓地說道:“很、缺。”

    二十分鐘之后,聽克拉克大概介紹了一下工作內容的伊諾克總結道:“所以你其實是一個記者,現在是臥底狀態,”說到這他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臉,終于明白了今晚始終存在著的濃濃的違和感是為什么了。

    克服了自己心中難以言喻的感覺之后,他接著說,“而你需要我和你一起行動,當你的線人?”

    克拉克點點頭,補充道:“別擔心,如果要進入危險地區,你在外面當我的后援就行了。”

    “其實這個倒還好,”涉及需要運用武力的地方不是伊諾克會擔心的,他問的是另一個問題,“我更好奇的是你在調查什么?”

    “我也只是收到了一個消息,”克拉克用食指撓了撓自己的眉毛,“最近這一片有四具身份不明的尸體被發現,傳聞她們在死前都是曾經發了一筆大財的站街者。”

    **

    雖然正式工作從明天早晨才開始,但克拉克倒也沒有缺德到非要準時準點兌現包住承諾的地步。在兩人回克拉克的公寓的路上,伊諾克第二次拉住這個直直地往沒蓋井蓋的下水道口走去的大家伙。

    “你還好嗎?”反應速度極快的伊諾克確認克拉克站穩之后才收回了手,要不是有他及時伸出援手,后者早在十五分鐘前就撞上電線桿了,他在心里暗暗奇怪了一下這人怎么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我沒事,謝謝,”克拉克在被伊諾克拉住之后才反應過來,但其實他也是有苦難言。

    自從幾個月前從一起事故中恢復過后,克拉克就發現自己下意識地就會忽略很多生活中的危險,好像他的身體已經默認它們不會給他帶來傷害了,但克拉克這段時間在醫院里花的錢可以證明事實并非如此。

    第57章 第 52 章

    第二天一早, 伊諾克在陽光的籠罩中睜開了眼,久經哥譚漫長的陰雨天氣折磨的他幾乎感動的要流下淚來。

    不得不說,克拉克的這間公寓雖然在面積上比較窘迫,以至于昨晚兩個人不得不互相推拒唯一一張床的使用權, 但是它在采光上的優勢完全能夠彌補這個缺點, 在這樣一個陽光不錯的日子里, 幾乎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都夠享受到被光明覆蓋著的感覺。

    不久前才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朝陽向外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輝, 為躺在沙發上的伊諾克增添了幾分溫暖的色彩。

    “早,”克拉克從沙發面前經過,也才剛醒的他端著一盤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面包, 就是不知為何在足足凝視了它好幾秒鐘之后, 才后知后覺地把這盤面包塞進烤面包機中。

    “早安, ”伊諾腰一用力,直直地坐了起來,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數月的他也算是比較熟悉常用電器的使用方式了,這時操作起烤面包機看起來比克拉克更熟練。

    簡單的早餐結束之后,克拉克從客廳的角落里拉了一張布滿著警方通告和地點實拍照片的白板過來。在夜色尚未降臨的時候,他一般會進行線索的分析工作,晚上才進行臥底活動,畢竟站街這個傳統行業的從業者一般不在白天出沒。

    “這就是我現在得到的所有線索了,”克拉克靠在墻上,無奈地敲了敲身邊白板的板面。

    伊諾克以一種聽課般的認真心態坐在白板前, 仔細端詳了一番這些珍貴的線索。

    白板上以詳細到街道的大都會地圖為底,在其之上分別在尸體被發現的地點釘上了警方的通告,克拉克還額外用筆將這四個地點連線, 畫出了它們的交匯處。

    但在通告上并沒有標注受害者們的身份,只有幾張警方為了尋找尸源而放出的照片, 四位死者中兩女兩男性別比例分布均勻,看起來除了致命的傷口之外并沒有其他外傷,在整體呈灰暗色調的照片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們尚未褪色的金發。

    “她們似乎沒有反抗,”伊諾克以一個很有經驗的戰士的角度提出疑問。

    “是啊,所以我猜兇手可能是她們的“客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的殺手,”克拉克說,“就像是黑暗版的《風月俏佳人》。”

    “由于這些受害者的身份并不明確,警方也很難追查下去,”他繼續補充般地講解道,“如果不是我有位線人碰巧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恐怕我也很難聯想到她們之間的相似點。”

    “除了金發之外,”伊諾克說,不自覺地揪起了自己頭上的一縷金色發絲。

    “確實如此,”克拉克點點頭,“不過金發很難作為一個特征來錨定,無論是天生的還是后天染色,大都會有太多金發的女孩和男孩了。”

    “在此之后,我也只是順藤摸瓜知道了幾個藝名而已,”他嘆了口氣,“很少有人用真實身份做這一行。”

    這本來應該是她們保護自己的措施,現在卻成為了尋找真相的障礙。

    “好吧,看來從身份上是很難找到線索了,”伊諾克抬手指向地圖上被標注出的交匯點,“那這個地方有什么特殊的嗎?”他也就只能先根據自己從前當冒險者時的經驗,問問這些明顯的疑點了。

    由于《傳說之路》的作者認為偵探的技能并不是一個勇者需要掌握的,伊諾克本就繁重的課業中沒再加上這一門,以前的他對這一點很慶幸,但是現在卻有些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意思了。

    “我去過那里了,”克拉克說,他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那一片是很繁榮的商業區,每天的人流量都很大,就算留下了線索也多半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但是這樣的話我有一個問題,”伊諾克抬頭看著面前的人,“無論是案發地點還是它們的交匯處,毫無疑問都離昨晚我們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有段距離,既然也沒有線索的指引,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那條街上呢?”

    “你大概不知道,”聽到這個問題克拉克面色不禁流露出幾分尷尬,他還是不太習慣討論這種話題,“那條街是大都會最著名的紅燈區,基本上等同于站街屆的網紅打卡地點。”

    說后半句的時候他的語氣嚴肅起來了,“如果這個兇手還在繼續犯罪的話,那里是他最有可能挑選受害者的地方。”

    “所以你才選擇去那里臥底,”伊諾克了然。

    “……也算是吧,”克拉克這話說的有點艱難,天知道他本來的計劃只是在那里埋伏而已,偏偏佩里知道這事之后極力建議他直接混入其中打成一片,當時他是這么說的:

    “肯特,你得靠得夠近,才能得到第一手情報,”佩里搖了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看有哪個普利策記者是靠聽二手消息寫新聞的嗎?”

    伊諾克重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重新審視著面前的線索們,看起來目前完全沒有能追查下去的線索,克拉克效率極低的守株待兔版偵查竟然好像成為了唯一的方案。

    “等等,”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個疑點,站起來走向線索板,聲音把克拉克從回憶中拉了出來,“這四個推定死亡時間的間隔是相同的。”

    克拉克對伊諾克點點頭,“我發現了,按照這個時間段推測的話,最遲三天后兇手就會再次作案,有很大可能他現在已經在尋找獵物了。”

    “不只是這樣,”后者用食指虛虛地勾勒了一下尸體被發現的四個地點的相對位置,“他的拋尸地點是有選擇的,相隔的距離一樣。”

    “這說明……?”什么都沒想到的克拉克虛心請教,他也注意到這個問題了,但是在沒有其他相關的線索支撐的情況下,他連可靠的猜測都很難做出來,之前克拉克最新的想法是這是個強迫癥罪犯。

    “有可能是惡魔祭祀,”伊諾克說著想起來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他印象中存在著的那種惡魔,接著補充道,“或者邪神崇拜吧。”

    克拉克疑惑地撓了撓腦門,他對這類事件的了解相對較少,“但是我記得如果是為了祭祀目的殺人的話,應該會有很明顯的象征吧,比如說特殊的符號或者特殊的殺人手法之類的。”

    這就在伊諾克的專業范圍內了,他在當守夜人的時候干的就是這活。

    雖然說在魔王尚未蘇醒的時候,魔界的惡魔們很難大規模地進入主世界,但偶爾也有一些漏網之魚,這些漏網之魚非常樂意將如何成功召喚一個惡魔的方法傳播出去,也不吝于給成功召喚它們的幸運兒一些小小的獎勵,久而久之就有了邪. 教組織的存在。

    “也不一定會表現得很明顯,”伊諾克舉例,“可能會只要受害者的某個小器官,或者死亡時的第一捧血,甚至精細到需要生前的受害者做某些事之后再將其殺害也不是不可能……”

    說著說著他在克拉克的目光下閉上了嘴,因為后者這時看他的目光已經快要朝一個神經病殺手的方向轉變了。

    “總之,”伊諾克快速跳過科普小課堂,回到最后的結論,“這種固定地點拋尸的手法還算是一種經典的模式。不知道你們這邊是怎么樣的,以我的知識體系來說,5、7、9是關鍵的數字,有很大可能兇案還將繼續。”

    “所以你有能夠主動找到兇手的辦法嗎?”克拉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之后,問到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沒有,”伊諾克果斷的搖搖頭,“除非他真能召喚出什么來,那樣的話我可以感知到。”

    “所以還是只能站街。”

    “是啊,站街。”

    可以預見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站街想必會成為克拉克和伊諾克兩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

    夜色降臨,有些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而另外一些人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熟悉的街道上,克拉克別扭地撥弄了一下自己被一次性染發劑染成了金色的頭發,伊諾克端詳了他幾秒,滿意地拍了怕他的肩膀,“這樣就和受害者們差不多了。”

    “你確定金發也是必要要素嗎?”克拉克扭頭對著玻璃看了看,還是不太習慣現在的樣子。

    “盡量在最顯眼的標志上保持一致吧,”伊諾克把他不小心沾上了染發液的衣領折進去,“畢竟你根本不知道是因為哪些原因而被選中。”

    兩人打起精神盯著面前可能是兇手的路人們,大部分人都會被這對配色差不多,看起來像兄弟的兩人吸引住注意力,克拉克驚訝的發現站在身邊的伊諾克在有了目標之后,看上去不再像昨晚那樣不自在了,他熟練地露出了社交的微笑。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被問到時,伊諾克沉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其實我還挺擅長這種需要在大眾面前搔首弄姿的情況。”

    第58章 第 53 章

    克拉克和伊諾克在這條街上大概站了五個小時, 站得日光破曉,站得心如止水,望天上云卷云舒。

    前兩個小時中他們看起來還有幾分像是第一天來上班的新人,充滿了活力, 眼也不眨地看著面前每一個表現出興趣的人, 而現在兩人已經完全可以毫無違和感地融入他們經驗豐富的同行之中。

    “你發現了可疑分子嗎?”伊諾克滿心疲憊地靠在墻壁上, 這些疲憊的成分中百分百都是心累, 不摻半點生理原因。

    “你是說從剛才那兩百個人之中嗎?”克拉克聞言抬起頭,朝著伊諾克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在不久前終于放棄了站街這一活動中的“站”這個部分, 現在正蹲在馬路邊上數螞蟻。

    其實會有這樣的結局也不是不能想象, 畢竟他們手上的有用線索委實不多, 采用這種守株待兔的方法也是在沒辦法之下的無奈之舉。要想得到更加可靠的情報,除非等到下一位受害者的出現, 但無論是克拉克還是伊諾克,恐怕都不能接受這種途徑。

    只是情報不會從天上掉進懷里,他倆除了每晚蹲梢也沒有什么其他更好的辦法,時間一天天過去,焦躁感逐漸上升,在這段日子中唯一值得稱道的點是兩人倒是把演技給磨礪出來了。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可能發生殺人案的倒數第二天的時候,克拉克和伊諾克已經和自己的新身份渾然一體了, 活像是站了半輩子街一樣。以這種精于鉆研的精神,感覺他們就算是真干了這行,也能混個排名前列什么的。

    還是老地方, 還是老面孔,只是兩人看起來已經全然不同。

    克拉克現在穿著一套普通的襯衫牛仔褲, 看起來沒什么問題,只除了它們都比他的常規大小要小兩個尺碼之外,這套和緊身衣沒什么差別的衣服完美的展現出了克拉克被遮擋在以往寬松衣物下的肌肉線條,引得路人頻頻注目。

    伊諾克就不一樣了,他別出心裁的從空間里把自己的鎧甲摸了出來,并且精挑細選地卸除了其中厚重的防護部件,讓它在上身之后看起來完全就是一件銀光閃閃的工藝品,從想要約他的客人的數量上來看,想來也并不是會被忽視的那一類型。

    值得一提的是,在面對伊諾克的特殊能力時,克拉克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樣,仔細想想似乎自從伊諾克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為數不多的能在私下看見他展示能力的人好像都順其自然的接受了,沒有一個人崩潰地表示出這個世界不科學了的樣子。

    回到服裝問題上,兩人在克拉克的公寓里進行搭配時,正好碰上來訪的露易絲,她當時是這么銳評的:

    露易絲坐在沙發上,面對著兩個在自己面前盡力賣弄的男人,她沉吟了幾秒之后堅定地吐出了幾個詞,“基佬,絕對的基佬。”

    已經入夜有一段時間了,街道上耀眼的霓虹燈使得天上的星星也變得黯淡無光,在一盞暖黃色的燈下,站街二人組的臉頰都被映照出了一股瓷器一般的溫潤質感。

    伊諾克照例靠在墻邊,克拉克也依舊蹲在馬路牙子上,不過他這次倒不是在數螞蟻玩兒,而是想通過這個別樣的特殊角度進行觀察,沒準那個對無辜市民痛下殺手的犯罪分子就會忽略鞋底的一滴血漬。

    夜色每一刻都在變得更深更暗,伊諾克在物理拒絕了一個拉著他的手就想走的醉漢之后盯著虛空出神,他已經在做最悲觀的打算了,這時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伊諾克的思考,“嘿美人,想賺一筆大的嗎?”

    伊諾克下意識順著來源看去,聲音是從一輛停靠在路邊的車上傳來的,他看過去時主駕駛的車窗正好完全降入了車身內,里面坐著的是個穿著很潮流的青年男性。

    青年見吸引到了伊諾克的注意力,又再次開口誘惑道:“只要你能干完這一單,休息三年都不成問題。”

    站街二人組同時想到線索中提到過的幾位受害者都在死前發過一筆大財的消息,深淺度不同的兩雙藍眼睛瞬間都是一亮,克拉克“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但隨即就因為這個違反生理的舉動而眩暈了一小會兒,伊諾克順手扶住了他,同時上前幾步,表現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怎么說?”伊諾克湊到車窗前問道,克拉克在他身邊同樣以殷切的眼神盯著眼前這個幾天以來唯一一個可能的線索。

    青年這時卻沒有說話,而是以一種很難形容的審視眼神在他倆之間轉了轉,“你們兩個是一起的嗎?”

    伊諾克反應極快地向著遠離克拉克的方向邁了一步,義正言辭道:“也可以不是。”

    克拉克:吃鯨jpg.

    在最開始的懵逼結束之后,他迅速地領會了伊諾克的意思,也配合地挪了兩步,表現出一副要為了錢恩斷義絕的樣子。

    青年也被伊諾克的行為弄得一愣,呆了幾秒之后倒是笑出了聲,他小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算了,反正都是金色頭發,多一個人而已。”

    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的伊諾克在心里給這個人狠狠打上了重點標記,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恍若未聞的樣子,倒是克拉克,在青年沒注意的角度瞟了好幾眼懸掛在車內后視鏡上的吊墜。

    “你說賺大錢?”伊諾克把話題拉回重點問題上,臉上一副渾然天成的財迷模樣,正宗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式體驗派表演體系,過去幾個月里他確實不得不經常面對財務上的窘迫問題。

    “別是唬人吧,”克拉克不著痕跡地收回了視線,附和道。

    “當然不是,”青年在他們的追問下開口了,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本來就準備說出來的腹稿。如果之前幾位受害者的出現真的與這家伙有關,那他肯定已經將這番話翻來覆去說過好幾回了。

    “其實我是一家會所的經理,”他接著說,“最近我們要接待一位出手很大方的大人物,只是他比較偏好金發,而我們會所并沒有足夠的人手,”說到這他聳了聳肩,“所以才只能出來臨時招人了。”

    “大人物?”伊諾克有些懷疑地重復。

    “這你就別打聽了,”青年的語氣中帶了幾分警告,“就告訴我你們想不想賺這個錢就行了。”

    “當然想。”“那當然。”

    伊諾克和克拉克幾乎異口同聲地開口,蹲守好幾天才得來的線索,他們怎么可能放棄。

    “那就上車吧,我先帶你們熟悉熟悉地方。”

    所謂的會所離伊諾克和克拉克原本的所在地還是有一段可觀的距離的,即使以汽車的速度,他們也還是在經歷了四十分鐘左右的車程之后才到達目的地。

    即使青年并沒有把他們的眼睛蒙上,伊諾克也在第二次左拐第三次右拐和過了四次立交橋之后迷失在了陌生的道路上,好在這里并不只有他一個人在場。

    借著下車時進入青年的盲區的短暫時間,克拉克靠近伊諾克的耳邊輕聲說道:“是我曾經到過的商業區。”

    他們碰到兇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伊諾克打起了精神。

    不過出乎了兩人意料的是,他們最終還是順利的離開了這間會所,沒被突然暗下殺手什么的。

    “八成就是這了,”伊諾克說,他手里還攥著青年,現在知道他的名字是瑞安了,給的定金,從亮堂的會所大門內透出的光給伊諾克鑲上了一圈金色的輪廓。

    “我同意,”克拉克的感覺和前者大差不差,他搖了搖頭,“先回去再說吧。”

    回到公寓之后,天色已經蒙蒙亮起,但熬了個通宵的兩人這時誰都沒有睡意,一左一右站在線索板前拼湊情報。

    “你在我身后大概沒看見,”克拉克先開口了,“當時我說了我的金發是染的之后,瑞安瞬間就對我沒興趣了,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讓我今晚和你一塊去,我猜可能是打著滅口的主意,而且他車上的那個吊墜我總覺得有點眼熟,肯定在哪里見過。”

    “看來金發還真是關鍵點,”伊諾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主要是發現他的要求很奇怪,究竟接待什么樣的客人會需要服務人員在一天之內干五件好事,他給的理由也太荒謬了,這肯定和儀式有關。”

    “這大概也是之前幾位受害者有機會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發財了的原因,”克拉克嘆了口氣。

    “你今晚準備去嗎?”伊諾克轉頭問道,“這次只是一個預演,今晚恐怕就要動真格的了。”

    “當然,我需要查明真相。”

    “其實我們現在掉頭回去把瑞安抓起來嚴刑拷問,應該也能知道真相,”伊諾克建議道,他并不擔心自己,只是憂慮克拉克的安全,畢竟他是個普通人之余還非常缺乏自我保護意識,“你要是擔憂真實性的話,我還認識一個專業人士。”

    “別,”克拉克大驚,“這是違法的吧。”

    “只要不被發現就不違法,”伊諾克攤了攤手,只能說在哥譚生活的這段時間確實影響了他。

    “還真是啟迪了我對法律的全新理解。”

    第59章 第 54 章

    克拉克最終還是攔住了伊諾克, 使他放棄了自己的那個絕對觸及了某些法律的方案。畢竟要是真的這么做了,他作為必定的共犯之一,很難想象自己將來會怎么和警察編造這些情報的來源。

    不過既然這個簡單快速又安全的計劃被否決了,剩下的就只有將計就計這一個選擇了。為此, 克拉克和伊諾克得先客串一把大都會雷鋒, 還有五件好人好事等著他們去做。

    其實要伊諾克來說, 完成它們還是挺容易的, 離出門還沒過去一個小時,兩人就在燦爛的午后陽光中結束了這一準備工作,五件好事分別是從樹上救貍花貓、從樹上救布偶貓、從樹上救緬因貓、從樹上救暹羅貓和扶老太太過馬路。

    最開始救這些貓的時候伊諾克還好奇過為什么大都會能有這么多被困在樹上還絲毫不急的貓咪, 仿佛篤定會有人去救它們一樣, 但后來被老太太用“大好青年不去上班”的痛心疾首眼神凝視過之后, 他倒是寧愿去救貓了。

    “應該夠數了吧,”伊諾克抱著一只剛摘下來的小貓從樹枝上一躍而下, 他落地站穩之后扭頭看向了克拉克。

    “毫無疑問,”后者舉起雙臂展示出依依不舍地待在上面的貓咪們,手臂上的只是一部分,他這時已經完全變成了一棵“貓樹”,都是這一路上他們一起救下來的,很難想通為什么它們像喜歡貓薄荷一樣喜歡待在克拉克身上。

    即使已經看了這么久,伊諾克還是被逗樂了,他笑著搖了搖頭, “克拉克,你真該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我覺得還是不用了,”貓樹本樹的聲音悶悶的, 還不由得打了幾個噴嚏,因為剛才有一只貍花貓趁他沒注意的時候直接撲到了他的臉上。

    明媚的陽光照耀著這座被光明所眷顧的城市, 空氣中紛飛的貓毛們被映照得纖毫畢現,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充滿貓毛的溫暖下午。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仿佛才把不愿意離開克拉克的貓咪們安頓好,就已經離昨晚和瑞安約定好的時間不遠了。

    只是兩人都沒有急著出門,伊諾克上下打量著克拉克,思考怎么能給他增加一些防護。

    雖然有很大概率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精神病連環殺人犯而已,但也有那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他真的能召喚來一些真貨,這樣的話陷入漩渦中心的克拉克就很危險了。

    不過還沒等伊諾克開口,克拉克倒是搶先一步,“太危險了,要不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伊諾克:?

    克拉克倒是完全沒被伊諾克充斥著迷惑的眼神擋住話頭,接著說道:“畢竟是我把你拉進來的,而且當初也說好遇到需要進入危險地區的時候,你只需要當我的后援就行了。”

    “先不說由于你的盜版金發,所以他感興趣的其實是我這個事實,”無論是在提亞大陸還是在這個世界,伊諾克還是第一次因為這種原因被排除在行動之外,他為此在克拉克說完之后沉默了兩秒鐘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也許你沒有注意到,在這個房間內我并不是戰斗力最低的那一個。”

    克拉克當然知道這一點,畢竟伊諾克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的特殊的意思而他也不傻,但這也不意味著后者就必須參與進這種隨時可能要命的行動,他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用他那雙天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伊諾克。

    伊諾克在兩秒之后敗下陣來,他就是受不了這種溫和而堅定的眼神,否則十幾年前也不會隨了亞特拉的意看著她回國參與進殘酷的政治斗爭中。

    不過克拉克畢竟不是亞特拉,伊諾克飛快地想到了掀桌子的辦法,他火速開口,“說真的,要是這樣的話不如還是聯系一下我那個審訊大師的朋友,她還欠我一個人情,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我們完全可以對警察說是瑞安迷途知返改邪歸正了。”

    說著說著,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認真,他還從兜里把手機摸了出來,克拉克的表情崩了。

    “我知道了,”克拉克一把捂住他的手,“我們還是一起去吧。”

    不僅如此,幾分鐘后,在同樣的威脅之下,克拉克還披上了伊諾克的披風,帶上了伊諾克的權戒,背上了伊諾克的圣劍,伊諾克在仔細審視之后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已經是他本人不在場的情況下能夠給其他人的最強的加護了,鎧甲由于大小問題恐怕克拉克是很難被塞進去的。

    “那你呢?”克拉克別扭地調整了一下權戒的位置,過往樸實的生活讓他并不習慣在手上帶著這么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東西,“這些都是你的裝備吧,都給我了你自己怎么辦?”

    “而且就像你之前說過的那樣,”他接著補充道,“今晚有很大可能你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別擔心我,”伊諾克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在光明之下我可能活了。”

    **

    幾十分鐘之后,克拉克和伊諾克在二十四小時內再次來到了熟悉的會所門前,瑞安相當熱情地迎了上來,先是仔細地審視了一番伊諾克,然后才漫不經心地將目光轉向了克拉克,但是第一眼他就被震住了。

    “你這是……”瑞安發出了狐疑的聲音,眼神在圣劍露出的劍柄上轉了又轉。

    克拉克佯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過了幾秒后才恍然大悟,“你說這個啊,”他把納爾席爾抽出來了一點,示意道,“這是工藝品,我的新配飾,不合適嗎?”

    瑞安緩緩地皺起了眉,但還是沒說什么,看了一眼月色之后打著哈哈讓兩人趕緊進去。

    注意到他這個不太尋常的舉動,走在最后的克拉克也趁著瑞安被伊諾克分神的時機,抬頭看了一眼此前一直沒有特意觀察過的天空,一輪銀白色的圓月默默地掛在天邊。

    除了目之所及的人數少了不少,會所里的樣子和他們昨天看到的相差不大,伊諾克就這一點提出疑問時,瑞安相當自然地解釋說是因為那位大人物不喜歡有太多無關人員在場,所以給其他人放了假,剩下的這些人都是會參與的。

    但伊諾克覺得就憑目前在場的這些人看著他們的眼神,這個回答恐怕就不太可信。

    “時間還差一點,我先帶你們去休息室吧,”瑞安說,并且不由分說地拽著克拉克和伊諾克兩人朝著會所的更深處走去。這個力道已經遠大于普通青年男性的平均水平了,伊諾克在心里評價,他當然可以掙脫,只是現在還沒必要打草驚蛇。

    終點處等待著他們的是一扇門,一扇看上去就很厚實的大門,緊接著兩人就被推進了這扇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光芒的大門。

    “你們先在這待一會兒,”隨著落鎖的咔噠響起,瑞安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模糊,他還在盡力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但是用詞卻已經暴露了自己,“儀式馬上就開始。”

    “果然是他,”直到現在伊諾克才能徹徹底底地確定他們真的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太好了,”克拉克振奮地一握拳,“這周不會再有尸體出現了。”

    “只要我們倆誰也別死就行,”伊諾克說。

    “現在是真的可以報警了,”克拉克順手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當然會隨身攜帶手機。

    只是事不遂人愿,曾經謀害了好幾條生命的瑞安肯定不至于在這種地方掉鏈子,解開鎖屏之后一個顯眼的“無信號”出現在克拉克眼前。

    不過亮起的手機屏幕也將這個空間照亮了,在緊閉著的大門之后,隱藏著的是一條走廊,走廊兩側分布著兩兩對應的房間們,總體而言布局上和伊諾克曾經入侵過的九頭蛇大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放心,我可以帶你出去,”伊諾克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調查一下這里。”

    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僅僅查看的第一個房間就讓兩人困惑不已。

    “我記得,這好像,是那四個受害者之一吧,”伊諾克舉著自己打開了手電筒的手機,從門上透明的觀察窗朝里照去,躺在里面的地面上的人有著和警方通告上一樣的臉。

    發現這一點之后,兩人接連從門外查看了好幾個房間,卻發現他并不是孤例,其他沒空的三個房間內也有著受害者們的二重身。

    “我猜是雙胞胎,”克拉克的聲音干巴巴的,說著自己也不太相信的結論。

    不過雖然很詭異,但這條并不長的走廊內倒是沒有表現出危險,在簡單的檢查了一遍之后,兩人開始分頭行動。

    克拉克還在觀察房間內明明應該已經躺在了警方的太平間中才對的受害者們,比他早一步到達走廊頂部的伊諾克卻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喊了他一聲,“克拉克!”

    “怎么了?”他疑惑地來到了伊諾克身邊,實在是后者聲音中透出的困惑簡直能沖破天際,當場看見蝙蝠俠和小丑舌吻想必也不過如此。

    “那好像是你,”伊諾克伸出食指小小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這個房間,嚴格來說這其實不能算是一個房間,根本就只是一個由透明的玻璃所圍成的牢籠,克拉克順著伊諾克的手看過去。

    超人漂浮于其中。

    第60章 第 55 章

    在伊諾克的想象中, 克拉克接下來可能的做法無非以下兩種:1、坦誠相告,2、變身吃人,但后者真正的反應相比之下屬實是顯得有些奇怪。

    “呃,不是我啊, ”克拉克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 “這不是超人嗎?他怎么會在這?”

    “超人!超人!”他拍了拍透明的玻璃屏障, 玻璃隨著克拉克的動作微微震動起來, 不過里面的人并無反應,連眼珠都沒有轉一下,像是個逼真極了的雕塑。

    克拉克的表情很疑惑, 但是伊諾克的表情比他更疑惑。

    “這就是超人?”他雙手搭在克拉克的肩膀上, 仔細端詳著面前熟悉的臉, “但他明明和你長著一張臉。”

    克拉克皺起了眉,目光反復在自己手中充當鏡子的手機屏幕和牢籠中超人的臉上打轉, 他沉吟了幾秒,然后在伊諾克期待的注視中下了結論,“沒有吧,我覺得我們倆的長相還是挺有區別的。”

    他這確定的語氣都把伊諾克搞迷糊了,后者在遲疑了幾秒之后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在我看來,你們的差別只有一處。”

    說著,伊諾克伸手摘下了克拉克仿佛粘在了臉上一般的眼鏡, 隨后又替他調整了一下手機屏幕的角度,“看,現在完全一樣了。”

    “有嗎?”克拉克滿腹懷疑地抬頭看去, 但緊接著一張超人的臉就和他面面相覷。

    他瞪大了眼睛,鏡中的超人也隨之同樣。

    ……

    “天吶, ”克拉克的聲音在呆滯中透出了幾分震撼,“我是超人。”

    伊諾克聳了聳肩,“我猜我這時候可以說‘我早說過了’?”

    “但是不對啊,”克拉克回過神之后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如果我是超人,那么我的超能力呢?超人應該不會因為撞上柱子而不得不去醫院吧?”

    “我賭一美元,這肯定和這個批量制造雙胞胎的基地有關,”伊諾克邊說邊從克拉克背后背著的劍鞘里抽出納爾席爾,“我們還是先看看那個飄在那邊的‘你’是什么情況吧。”

    雖然和其他不知道是昏迷還是已經死亡的受害人不同,超人似乎并沒有失去意識,但從他這么長時間都沒有絲毫動靜來看,恐怕神智也沒那么清醒。

    克拉克還沒來得及考慮打破眼下這種平衡會不會造成可能的危險,伊諾克就已經將劍刃戳進了牢籠之中,和圣劍比起來,這些防彈玻璃的硬度完全不夠看,很快就被暴力摧毀。

    好在克拉克的擔憂是多余的,超人并沒有變成超級哥斯拉的意思,或者說他根本沒有任何動作,感覺已經進入了禪定之中。

    幾秒之后,從這個伊諾克破開的側門中鉆進了牢籠的倆人驚奇地圍著超人轉了好幾圈,不斷移動的光源使得超人被緊身衣包裹的軀體呈現出某種近似于大理石雕塑的硬朗。

    “你對他好像很陌生?”伊諾克注意到了和自己這個第一次見到超人的外來人口表現得差不多的克拉克,有些困惑,“但這明明是你自己?”

    按理來說就算是失憶,人也不會對自己感到陌生才對。

    克拉克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很確定我沒有關于超人這份兼職的任何記憶,如果不是今天看見,可能我永遠也不會想起來。”

    “不然你碰一下他試試?”伊諾克建議了一個最簡單的解咒方法,反正不碰白不碰。

    可惜這件事果然不能這么輕松地解決,到最后克拉克硬是和超人牽了五分鐘手,但做完也依舊你是你我是我。

    “似乎沒用,”克拉克甩了甩手,說真的,雖然理論上是一個人沒錯,但和個男人牽手這么長時間對他來說也還是別扭極了。

    伊諾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腦海中尋找有沒有類似的案例,但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克拉克緊繃著的聲音就把他從回憶中拽了出來。

    “看來儀式的時間已經到了,”克拉克帶著伊諾克退到墻角處,示意回過神來了的后者看向天花板上的通風口,那里正冒出一些看著就不太安全的白色煙霧。

    “原來這是個毒氣室,這樣的話我們得趕緊離開了,”伊諾克舉起提在手中的納爾席爾,“即使你曾經是超人,現在遇上毒氣估計也只有被毒死一條路可走。”

    “不對,”克拉克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之前的四位受害者的身體里沒有檢測到毒性物質的殘留,他們都是死于外傷,這種氣體的作用應該只是催眠或者解除受害者的反抗能力。”

    “我很難看出有什么區別,”伊諾克說,這時劍身已經沒入墻壁半寸,“不管是由于毒氣還是利器甚至是水火,最終人們還是走向了死亡的結局。”

    “既然這些氣體不是直接死亡原因,那么過會兒肯定會有人進來繼續儀式的下一步,”克拉克說著湊近了伊諾克的耳朵,放低了聲音說道,“我有一個想法。”

    **

    在向“那個房間”釋放了催眠瓦斯之后的幾分鐘里,瑞安迫不及待地看了好幾次手表,今天就是儀式的最后一天了,很快,主就會賜予他無與倫比的能力。

    直到第六次抬起手腕之后,他終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急匆匆地朝著會所的深處跑去。在禁閉著的大門前,瑞安甚至等不及掏出鑰匙,直接就拉斷了門內的鎖芯,這份能輕易毀壞鋼鐵的力量就是主提前賜下的。

    破壞讓瑞安焦躁的大腦稍微降下了一些溫度,他示意身后跟來的其他這段時日中發展出的教徒停在原地,進入了他規定的禁地。

    門內一如既往的黑暗,但瑞安新得到的夜視能力使得他的視線不至于被阻礙,他迅速地將走廊掃視了一遍,但并沒有發現本應該倒在地上的身影。

    這也不奇怪,人類在面對絕境時總會爆發一些潛能,數次獻祭之后瑞安對這個并不陌生。他反手將大門虛掩上,防止其他人向里窺探,隨后攥著刻著符文的匕首朝內走去。

    多半藏在哪個角落里了,瑞安心說,這時他的心情還是放松的,畢竟此前的四位受害者都沒能給他造成多大的麻煩。

    直到一聲墻壁之間的摩擦聲響起,外界閃爍的霓虹燈光透入了這片黑暗之地,瑞安才發現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但這時已經被一柄寬闊的圣劍當頭拍下的他也很難做出什么有效反應。

    “結果到最后還是走到了私刑這一步嗎?”被切開的方方正正的洞口前,伊諾克看著倒在地上的瑞安說,這個背光的姿勢給他增添了不少反派色彩。

    “不至于不至于,”克拉克連忙攔住這個做出了反派發言的家伙,“直接把他交給警方是更合法的選擇,現在可以說是人證物證俱在了。”

    剛才克拉克提出的辦法簡單來說可以歸納為離開,但不完全離開。

    在瑞安焦急地等待獵物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們就在被圣劍切割出了一個出口的墻壁之后,被仔細地推回了原位的磚塊使得瑞安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以至于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一把拿下。

    “我記得會所中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人,待會兒我們還是走后門離開吧,”克拉克說著蹲了下來,準備把瑞安手中看著就不太正經的匕首抽走,但是還沒等他碰到,瑞安猛地就睜開了眼睛,匕首朝著克拉克暴露在外的脖頸迅猛揮下。

    雖然狠狠挨了一記,但強化過的體質使得瑞安并沒有那么容易失去意識,有些街頭打架經驗的他索性假裝陷入昏迷等待機會,而現在就是那個機會。

    運動視力極好的伊諾克在看見瑞安的眼皮顫動的瞬間就動了起來,但他離克拉克的兩米不到的距離在這時看起來竟然仿佛天塹,使得他即使揮劍也有些鞭長莫及。

    情急之下,伊諾克將手中的圣劍直接甩了出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打偏了符文匕首。借著搶出來的這點時間,他三步并作兩步,擋在了死里逃生的克拉克和依舊身懷兇器的瑞安之間。

    在這個疑似邪. 教徒的家伙面前,伊諾克謹慎地沒展現出圣光,“你究竟是什么人?”

    從地上爬起來的瑞安沒有回答,他抹了一把從額角流向眼皮的鮮血,試圖把它擦干凈,但這個動作只是讓他半張臉都染上了血印子。在這個半明半暗的走廊中,瑞安現在的形象無疑是更向著神經病去了幾分,半夜走在大街上估計能嚇暈好多人。

    “工藝品?配飾?”他回頭瞟了一眼遠處地上給自己開了瓢的圣劍,答非所問地說道。

    “看來我們都沒說實話,”伊諾克一邊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一邊向身后的洞口退去,試圖先把克拉克帶出交戰區。

    只是他的這個意圖并沒有成功,瑞安歪了歪頭,“我可沒有說謊,大人物確實會在今晚到來,只要獻上祭品!”說最后半句話的時候他驟然加速,直撲向不遠處的兩人。

    主賜予他的力量讓這家伙的百米加速度直奔獵豹,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

    而這時伊諾克的武器還在遠處的地上,空手和這瘋子打也實在不是個明智的選擇,眼看著利刃就要臨頭,他的眼神急促地四處掃蕩,突然定在了一個地方。

    對不起了克拉克,伊諾克在心中默念,隨后毫不客氣地猛然抓住了超人的小臂,將他朝著襲來的瑞安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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