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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 24 章

    紐約的初夏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季節, 氣溫已經開始回升,但又沒有到達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自由女神舉起火炬迎接著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無數帶團的導游們都向著揮舞著錢包的游客們張開了自己的雙手,街頭的華道夫沙拉口感清爽, 正適合用于在品嘗過紐約牛排之后解膩, 但這一切都被這場貨真價實的從天而降的危機給打破了。

    無數奇形怪狀的生物已經開始從傳送門中涌出, 伊諾克的第一反應是向前沖了兩步, 但沒走出多遠卻突然猶疑地剎住了車。

    他心說不對啊,這不就又走上了老路嗎?

    也怪不得伊諾克遲疑,這次可和之前幾次不一樣, 以前不管他怎么救人都是幫個小忙、解決個小問題, 但這一看就是要震驚全世界的大事。

    心中的天平上下幾次還是沒能得出結果, 正在猶豫之時,原本一直安分地盤在脖子上的三世用尾巴拍了拍伊諾克的臉。

    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暗道自己在這里糾結什么,他還有事情沒做。

    伊諾克快速地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就在短短幾分鐘內,原本遛狗遛貓、開店推車的路人們迅速從這個寬闊顯眼且毫無掩體可供棲身的公園里跑了個精光。

    他不禁為這些市民優秀的緊急避險意識感到詫異,但這樣顯然更好。

    伊諾克把自己面前被推倒在地的冰淇淋車扶到了一邊,面色凝重地俯身拍了拍費澤的頭,“跑起來,我們要回家了。”幸好伊諾克正在進行的活動是遛狗,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在這,想要找到回家的路恐怕還得先去一趟斯塔克大廈。

    沒辦法,路癡的認路方式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對于伊諾克而言, 彼得的家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最重要的兩個地方之一,而現在另一個地點——街角比薩仍然處于施工之中, 那么他應該第一時間趕到的地方就很明顯了。

    傳送門開啟的地方在紐約的中心區域——曼哈頓島,伊諾克卻在朝著它的反方向奔跑。

    在這場甚至比天災更加令人出乎意料的襲擊下,紐約市內已經基本上亂成了一鍋粥,想要逃亡城外的汽車們大多都被各種障礙物堵在了馬路上,每個人都使勁地按著喇叭,到處充斥著刺耳的鳴笛聲。

    半空中的傳送門其實并沒有大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太陽仍然是那個太陽,依舊光芒萬丈普照大地,紐約卻不再是那個紐約了。

    這種情況下,跑步或者騎自行車是個更加高效的行動選擇。伊諾克在強大的身體素質的加持下,跟著費澤很快就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他已經顧不得其他了,三兩下就上了樓,一把猛地拉開了大門,沒有用正確方式打開的鎖舌上還□□地掛著些許灰白色的墻體碎片。

    只是和伊諾克預想中的不同,室內一片安靜祥和,只有穿著蜘蛛俠制服的彼得和他這個迫切地像個入室搶劫犯的家伙面面相覷。

    彼得顯然被如此囂張的闖空門罪犯給驚住了,渾身戒備地對著門的方向,看見是伊諾克之后才放下了心。他調整了一下剛才匆匆蒙上的頭罩,把眼睛挪到了正確的位置。

    還沒等伊諾克開口問,彼得先像個機關槍一樣把自己知道的情報說了出來,“現在好像是外星人入侵梅嬸和本叔已經去地下避難所了你也趕緊去吧就在這條街直走第一個路口右拐那里我還有事先走了。”

    “突突突”地說完最后一個字之后,甚至沒等回復,他就火速竄到了打開的窗框上,白色的蛛絲從手腕中的蛛絲發射器中彈出粘向了對面的大樓,然后“刷”的一下就沒影了。

    一起行動了好幾次之后,彼得是知道伊諾克的能力的,但他并沒有強求后者必須像他一樣去救人。

    伊諾克順著現在再一次空了下來的窗框看了出去,火焰燃燒出的幾縷黑煙緩緩升上了天空,高樓被撞擊后產生的大量碎石墜向了地面,無助的人們成為了獵物,被框住的場景就像是一副以戰爭為主體的油畫,混合著的哭喊聲成為了這一幕的背景音樂。

    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費澤乖巧地蹲坐在身邊等待指令,伊諾克把脖子上的三世摘了下來放到了費澤背上,隨后摸了摸它倆的頭,“去吧,找到梅和本,保護好他們。”

    “汪!”“嚶!”

    目送著這一狗一狐離開了視線范圍內之后,伊諾克拉開空間裂縫,久違地伸手探向了自己的裝備,那是一套主體為銀白色的盔甲。雖然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著甲了,但他對待它們仍然熟悉的像是老朋友一樣。

    憑借著習慣性的肌肉記憶,伊諾克轉眼間扣上了最后一個搭扣,腰上懸掛著一個銀質的手型掛飾,肩上暗紅色的披風順滑地垂落到地。燦爛的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打在全副武裝的伊諾克的身上像是為他鑲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伊諾克短暫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象征著圣光能量開始全速運轉的金焰飄搖著出現在了海藍色的雙瞳之中,那個曾經毫無懼色地站立于戰場中央的勇者于異世界再度重現。

    **

    紐約曼哈頓島。

    在人群騷動之中被迫與父母分離了的塞西亞死死地閉著眼睛,在她對面,一個足有塞西亞自己兩三倍高而且長相驚人的丑陋的外星人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死亡的陰影從來沒有這么靠近過這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她邊哆嗦邊抖著聲音吐槽,“早知道這樣,我寧愿睡死在酒店里。”

    昨天晚上,塞西亞一家還在旅行的上一站——華盛頓。為了趕上今早來紐約的火車,塞西亞在眼睛都困得睜不開的凌晨五點就被從床上拖了起來,所幸卡著最后的時間點上了車。

    但是從目睹外星人入侵起,所有的慶幸都成了一種仿佛自己是在主動找死的荒謬感。

    塞西亞覺得她的死期大概就是今天了,但她左等右等等了半天,都沒等來死亡的劇痛,于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從這條縫里看到的東西導致塞西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和她之前腦子里亂七八糟想的外星人突然大發善心不同,是有一面泛著金光的透明盾牌阻擋了死亡向她靠近。

    這面盾牌不受地心引力控制般漂浮在半空中,雖然看似纖薄脆弱,但在敵人武器發射出的光束面前絲毫沒有崩塌的跡象。等到光束消散的時候,又趁此機會迅猛地拍暈了外星人才功成身退地離開了。

    塞西亞的視線下意識地追隨著這面救命恩盾,目光和它一起回到了一個男人身邊。

    男人一副中世紀騎士的打扮,銀甲紅披風,腰間別著佩劍,身邊還有另外兩面同樣的盾牌盤旋著。

    如果是其他時候碰見他,塞西亞會認為這要么是個玩角色扮演的,或者就是單純愛裝。但是在現在這種危機時刻,看見這么個人讓她油然而生出了一種安全感。

    騎士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遙遙問道:“你受傷了嗎?”

    塞西亞搖搖頭,她雖然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但確實沒有什么□□上的傷害。

    “跟著他們走,不要停留在地面上,去避難所。”騎士指了指塞西亞不遠處的警察們,提醒道。

    塞西亞在混亂之中不由自主地隨著這話行動了起來,和父母匯合之后回過神來才開始后悔自己沒有和他道謝。

    **

    外星人的傳送門開在半空中雖然在第一時間引起了人們的恐慌效應,但對于伊諾克而言無疑是件好事。

    這和魔王那座張揚的城堡是一個道理,但凡它們位于一個隱蔽一點的地方,等到伊諾克呼哧呼哧趕到現場,恐怕戰斗都已經結束老半天了。

    有傳送門幫助伊諾克進行定位之后,他才能準確地按時到達戰場中心。不過當他跑著跑著,卻發現自己出現在了現在的工作地點的時候還是很驚訝的。

    斯塔克大廈前熱鬧非凡,而且幾乎全是熟人。

    娜塔莎和巴頓一人持槍一人射箭,正和外星人斗得起勁,史蒂夫手上的星盾一個來回至少就可以制服一個敵人。

    伊諾克上前幾步靠近,同時操縱著神圣庇佑的三個盾牌圍繞著己方幾人飛速旋轉,創造出了一個安全的區域,任何一個想要跨越界限的外星人都會被高速運動的盾牌創飛。

    這也使得原本正處于奮戰之中的三人組注意到了這個新來的援手。

    “你?”這是娜塔莎。

    “伊諾克,”這是史蒂夫。

    兩人都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在場唯一一個只和伊諾克有過一面之緣的巴頓感覺自己好像少看了兩集,不然為什么就連隊長都好像和這個新來的人很熟的樣子。

    “現在是什么情況?”伊諾克單刀直入地問。

    由不得他客氣了,自從再次穿上盔甲全功率運行開始,他就始終能感覺到渾身上下每一根流動著圣光的經脈都在向大腦傳遞著難以負擔的信息。

    隨同而來的還有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酸爽刺痛感,要是換了其他人恐怕已經在地上打滾了。就算是伊諾克,現在也完全是在靠圣光支撐著身體的行動,但這和飲鳩止渴沒什么區別。

    史蒂夫也不廢話,他伸手指了指頭頂的傳送門,“只要它還開放著,源源不斷的齊塔瑞人就會從中涌出,我們必須手動把它關閉。”

    伊諾克點點頭,這些信息他已經推斷出來了,不如說推斷不出來才比較困難,唯一收獲的新信息是這些外星人的種族是齊塔瑞人。和好似缺了根筋的政治素養不同,伊諾克在戰場上是個優秀的戰士。

    “有關閉的方法嗎?”伊諾克繼續問。

    史蒂夫把耳朵上的通訊器摘了下來,遞到了伊諾克面前,托尼張揚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舉手,蘭斯洛特。”

    伊諾克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但還是聽從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指令,下一秒,他就被提著胳膊飛了起來。

    金紅涂裝的裝甲旱地拔蔥似的一把把伊諾克帶到了斯塔克大廈頂部,緊接著面甲掀開露出了托尼的臉。

    之前每次以這種形態出現在伊諾克面前幾乎都在吃癟的托尼這回看起來倒是很靠譜,他示意伊諾克看向不遠處突兀的儀器。

    “要破壞它才能關上蟲洞,”托尼解釋道。

    伊諾克試探性地靠近了幾步,被一層透明的護罩擋在了外面,也是,要是沒兩把刷子怎么能堅持到現在。

    “純能量護罩,沒那么容易打破,”托尼無奈的搖了搖頭。

    伊諾克有個很明顯的優點是能打敗魔王的關鍵,那就是他在戰斗中非常靈活。這時,他暫且把目光從儀器上移開了,轉向了半空中的傳送門。

    “既然短時間很難關閉,那直接把它堵上呢?”伊諾克問道。

    托尼聽見這話也不驚奇,顯然是早就想過這個可能性,“理論上確實可以,但實際很難找到合適的材料,畢竟它是懸浮在半空中的,甚至沒有一個支撐點。”

    “我倒是有個想法。”

    伊諾克說著暫時忽略了托尼好奇的眼神,把一直別在腰上的納爾希爾拔了出來,插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他需要這把劍帶給他的增幅。

    隨后,伊諾克雙手扶著納爾西爾的劍柄低聲開始了詠唱。

    低級的技能比如說神圣庇佑,伊諾克是可以瞬發的,但高級的即使是他也需要詠唱幾小節的咒文才能釋放。

    隨著最后一個音節的結束,圣騎士高階技能光明之翼首次在這個世界問世。

    托尼驚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在他面前忽然間憑空出現了一對長寬都能達到幾百米的半透明羽翼,明明是由圣光組成的虛擬投影,但卻偏偏給人一種實體化的厚重之感。

    這巨大的羽翼霎時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隨后在眾多情緒不明的目光下緩緩上升,直到穩穩地扣在了傳送門之前,仿佛給它加了個蓋。

    蟲洞內還沒來得及穿越空間的齊塔瑞人們紛紛被堵了回去,還有個別倒霉蛋穿到一半直接被擠壓成了好幾段。

    齊塔瑞人依然長相猙獰恐怖,但既然隔著一層不能出來,那就像是動物園里的獅子老虎,給人的恐懼值大大降低。

    只在瞬間,敵方的后備兵力就被伊諾克以一人之力切斷了,己方的壓力大減,只需要逐一解決已經來到這邊的先鋒軍就行了。

    “做得好,”托尼收回了盯著天空的目光,一直藏在他心底的某種緊繃感悄然放松了些,“你能堅持多久?”

    “越快解決越好,”伊諾克也很難給出一個具體時間,只能保守著說。

    如果是在以前他的全盛時期,那當然是要多久有多久,哪怕直接以光明之翼作為城墻的一部分建城都行。但現在就比較懸了,伊諾克隨時有可能在任何時間堅持不住。

    時間緊急,托尼朝他點了個頭就轉身飛走了,趕緊解決這場戰斗才是對伊諾克的最大幫助。

    光明之翼并不是一個需要釋放者進行持續操控的技能,所以伊諾克自己也沒有閑著,準備進一步仔細研究一下面前的這個能夠打開傳送門的儀器。

    只是有人似乎并不想他如愿。

    伴隨著破空聲,一架外星飛行器在離伊諾克不遠的地方降落,從中走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傲氣的墨綠色家伙。

    “你就是這群凡人中的法師?”他說。

    第25章 第 25 章

    聞言, 伊諾克搖搖頭,算上從前到現在,他和法師這個職業之間的距離不說十萬八千里遠,那起碼也是一百八十度轉彎了。

    “是嗎?”來人笑了一下, “無所謂了, 不管什么身份反正終歸都是要臣服于我的。”

    他朝著伊諾克張開雙臂, 自我介紹道:“我是洛基, 九界之神,你應該為我效力。”

    “不好意思,”伊諾克聳聳肩, 右手食指在眉心扣了扣, 做了個對光明神的祈禱, “你來晚了,我目前還沒有換個信仰的計劃。”

    洛基聽見了這拒絕的話也沒表現出什么激烈的反應, 只是活動了一下握著權杖的右手,向伊諾克走來,“這可由不得你。”

    伊諾克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洛基看起來就像個法師,卻要在和他這個圣騎士的戰斗中拉近距離,以他的經驗來說,這基本上是在找死,但還是警惕地舉起了納爾席爾,以防敵人有后手。

    只不過還沒有等到短兵相接的時候, 這場眼看著要發生的戰斗就被突發情況打斷了。

    斯塔克大廈的邊緣不知何時攀爬上來了一個大塊頭,落地的第一瞬間,就一拳就把剛才還在抒發豪言壯語的洛基給錘飛了出去。

    伊諾克沒料到這一出, 現在是繼續舉著劍似乎不太好,但就這樣放下好像也不太對, 陷入了兩難之中。

    不過同時他也沒忘了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突然出現的綠色大家伙,后者雖然背對著伊諾克,但還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居然還哼了一聲,“浩克不喜歡你。”

    伊諾克滿頭霧水,不知道自己何以獲得了這明明是初次見面的浩克的討厭,下意識問了一句,“為什么?”

    “班納喜歡你,”撂下這句話之后,浩克就蓄力往外一蹦,像來時一樣突然地離開了這個平臺,只給伊諾克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大坑。

    還是沒搞明白原因的伊諾克直到戰斗結束之后,親眼目睹了浩克縮水變色成為班納的全過程才隱隱有些理解。

    遠在天空母艦上的尼克·弗瑞現在陷入了一種深深的迷惑之中,他發現除了常年不在地球的外星人雷神,就只剩下自己不認識這個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伊諾克家伙了,這一條他沒有掌握過的情報讓這個老間諜頭子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戰斗中的復仇者聯盟成員們不知道弗瑞的心情,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大概也不會在意。

    在沒有了后顧之憂后,區區一些雜兵并不是復仇者們的對手,很快幾人就再次相聚在了斯塔克大廈的頂部,一同七臉嚴肅地抬頭盯著天空中的巨大蟲洞。

    即使有著光明之翼的緩沖,蟲洞內張牙舞爪試圖來到人世間的齊塔瑞人們也仍然顯得那么面目可憎,而且每個人的心里都明白,如果不能在伊諾克支撐不住之前找到關上它的方法,那么好不容易結束的血腥戰場毫無疑問又將要再次開啟。

    就在這時,因為沖擊而一直暈倒在一邊以至于沒有人注意到的中年男人終于掙脫了虛無的黑暗,醒了過來。

    “塞爾維格,”索爾首先注意到了自己的朋友,上前扶起了他的上半身。

    “塞爾維格博士,”托尼將自己的面甲掀了起來,他看著這個在被控制的狀態下一手建立起了開啟蟲洞的儀器的人,“你有什么辦法讓這個儀器停止嗎?”

    塞爾維格顯然還和不久前的鷹眼一樣,頭暈得分不清現實與虛幻,但還是點了點頭。

    面對著眾人驟然亮起來的雙眼,塞爾維格說的話卻仿佛給他們泄了氣,“洛基的權杖,”他頓了一下,“洛基的權杖或許可以關閉這個儀器。”

    “博士,”頭盔在打斗的過程中不知道滾到哪里去了的史蒂夫苦笑了一聲,“現在要找這個東西恐怕比較困難。”

    他說著越過了塞爾維格的頭頂,看向了紛亂的紐約,即使不再有齊塔瑞人的襲擊,紐約也依舊沒有那么快恢復秩序,想要在這樣的城市里找到那根特殊的權杖,無疑是大海撈針。

    “還有其他的方法嗎?”娜塔莎務實地接著問了一句。

    “有是有,”塞爾維格有些猶疑,但還是說了出來,“用很大、非常大當量的能量攻擊蟲洞,應該可以直接抹滅它的存在。”

    塞爾維格生怕其他人沒有理解,即使額頭上的傷口中還有血液汩汩流出都要堅持用雙手在空中比劃。

    “雷電能行嗎?”索爾舉起了手上的錘子,作為雷神,雷電是他的伙伴。

    可惜塞爾維格搖了搖頭,“雷電的能量等級還是太小了,這個方法需要非常、非常、非常多的能量,”他連用三個非常表示夸張。

    “核彈呢?”托尼想到了這個人類當前威力最大的造物。

    “不行,核彈的沖擊力雖然強,但它不是由純粹的能量構成的,”還是被否定了。

    “那個外星藍大個究竟上哪去了,”方案被否定之后的托尼暗暗嘀咕,“按理來說他這時候應該早就出現了才對。”

    正如塞爾維格所說,第二種方法需要的能量太過巨大,地球上很可能根本沒有這種條件,這讓本就因為時間緊迫而有些浮躁的眾人更加焦灼了。

    伴隨著“咚”的一聲巨響,本來就是勉強待在這里的浩克猛地站了起來,隆隆的聲音從他的胸膛中響起,“浩克去找權杖。”

    “我或許有個辦法,”幾乎扭轉了戰局的核心人物伊諾克聽到這里打斷了對話。

    “是什么?”托尼回頭看去。

    連帶著這次,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聽伊諾克說這句話了,每一次后者都能給出打破當前困境的新道路,這讓他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對伊諾克托付了很強的信任。

    “我可以提供他所說的巨大能量,但是這樣的話會有一個問題,”伊諾克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現在仍在兢兢業業地阻擋著賊心不死的齊塔瑞人的巨型半透明羽翼,“我不能同時做到維持這個技能和全力以赴發動攻擊。”

    他當然有這個自信,雖然自己現在并不是全盛狀態,但他體內的圣光總量并沒有改變,只是運輸的通道有些堵塞而已,如果下定了決心,全力爆發一次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別擔心,”托尼長出了一口氣,只不過是要戰勝一些惡心外星人,比起他之前預想的要好得多了,“我們也不只是來這里春游的。”

    其他復仇者們贊同地點了點頭。

    片刻后,史蒂夫發出了指令,“斯塔克、索爾,你們兩個負責在空中盡量消滅來襲的齊塔瑞人,”然后他朝著娜塔莎和巴頓示意一下,“我們在地面上負責解決剩下的漏網之魚。”

    浩克難得的有了一些團隊精神,但史蒂夫實在很難對他下出什么命令,只好說:“浩克,自由活動,不要放過任何一個齊塔瑞人。”

    指揮完其他人之后,史蒂夫深深地看向了伊諾克,“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伊諾克朝他肯定地點點頭,他沒覺得壓力太大,多年的勇者生涯中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全部希望匯于一身的境地,而他也從來沒讓相信他的人失望過。

    畢竟,拯救世界,伊諾克是專業的。

    **

    “OK。”

    “開始吧。”

    “已經就位。”

    “讓我們來開始派對吧。”

    在通訊器中收到準備完成的消息之后的史蒂夫在另一棟樓遠遠地朝著伊諾克揮了揮手,示意他計劃可以開始了。

    伊諾克深吸了一口氣,將原本垂吊在他腰間的銀質手型掛飾握在了手中。

    這個看似普通的裝飾品的學名叫做光榮之手,光明神殿的圣騎士們人手一個,他們可以利用它來沖破實力的關隘,達成自己原本達不到的目的,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伊諾克用空著的左手在納爾席爾的劍刃上拂過,鋒利程度完全能夠吹毛斷發的圣劍在他的掌心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傷口。隨后他握緊了拳頭懸在光榮之手的正上方,傷口流出的血液也就隨之一滴一滴地墜落在了它的手心之中。

    但奇怪的是,血液并沒有遵從地心引力的規則順著邊緣滑落,而是消失在了銀質的光榮之手中。

    隨著血液被吸收,圣騎士周身的氣勢似乎也在節節上升,強烈的圣光仿佛沖破了身體的束縛在他周圍形成了一道幾乎肉眼可見的閃耀能量墻。

    在這個因為索爾舉錘吸引雷電而陰云密布的紐約,他就像是落地的太陽。

    伊諾克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這已經是他這一生第二次使用這個招數了,調息片刻后終于將難以控制的圣光能量吸收進了體內。

    短暫地回到了巔峰時期的伊諾克舉起了納爾席爾,這是他們先前約定的行動正式開始的暗號。

    很快,蟲洞中的齊塔瑞人就發現一直阻攔著自己的屏障突然消失了,這些智商低下的外星人并不多想,而是順著捕獵的本能繼續向前沖去。

    但它們沒有料到的是,前方首先等待著他們的是兩道堪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防御網。

    “皮卡丘,”托尼在將身上的炮彈全部擊發的同時還不忘調侃,“這一局明顯是我贏了。”

    單手攀在避雷針上的索爾也并不服輸,一揮雷神之錘招來了更粗的閃電,他本來就是在戰爭之中長大的,更不會畏懼挑戰。

    好不容易穿過了炮火和雷電的雙重伏擊的少量幸存的齊塔瑞人也并不安全,半空中隨時會有一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冷箭瞄準它們的致命處。

    在這一層又一層的阻擊下,能夠成功到達地面的齊塔瑞人寥寥可數,史蒂夫和娜塔莎都能夠輕松將其解決。

    伊諾克難得地雙手握住了納爾席爾的劍柄,緩緩將其舉起,劍尖指向天空。

    在復仇者們的通力合作之下才給伊諾克在齊塔瑞人的攻擊中搶出了一個完美的空檔,他當然不會放過。

    納爾席爾劍身上的符文一個個亮起,傳奇圣騎士的圣光之力爆發性地向外猛然擴張,濃郁的圣光幾乎凝成實質噴涌而出,這柄為了擊敗一個世界的統治者——魔王“天災”而鑄造的圣劍再一次展露了自己全部的鋒芒。

    或許是幾秒,又或許是幾個小時之后,伊諾克的蓄力終于達到了極限,他緊緊地握住這把強大到能夠焚山填海的圣劍,然后將它猛的向下揮去。

    此刻,恐怕整個美國東海岸的所有人幾乎都能看見一道磅礴的白虹橫跨天際。

    在這樣烈度的攻擊下,蟲洞幾乎是在瞬間被沖擊的過了載,和這道攻擊一起消失了。以伊諾克的這個角度來看,八成里面還沒來得及出來的齊塔瑞人們,包括它們的戰艦,統統都逃不掉。

    “終于結束了,”伊諾克暗嘆,隨后停止了壓榨自己身體里的最后一點圣光。

    放棄輸出圣光的瞬間他就軟了下去,沒有能量支撐的身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比以往都要強烈的劇痛從各處襲上了伊諾克的大腦,他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昏迷的狀態之中。

    但太陽騎士不愧是太陽騎士,即使是在這樣山窮水盡的境地中,伊諾克也依舊保留了最后一絲微弱的體力,他用盡了這絲力量在地上蠕動了兩下,把自己成功地挪進了陽光能夠照射到的地方,才放心地失去了意識。

    最后一個回到斯塔克大廈頂部的巴頓本來還在疑惑為什么這里寂靜的可怕,但當他將目光移向了現在還倒在地上的伊諾克的時候,也和其他人一樣喉嚨里仿佛有什么梗住了似的。

    在地上躺成了一灘的圣騎士乍一看好像和平時沒什么區別,但任何人都忽略不了他額前的兩縷蒼白的發絲。

    **

    已經改名為復仇者大廈的斯塔克大廈頂樓。

    “……我只需要他的身份信息,這樣一個強大的超能力者毫無防備地生活在人群之中實在是太危險了,”這已經是尼克·弗瑞語重心長地對著托尼勸說的第十分鐘了,但后者完全充耳不聞,專心致志地在面前的虛擬面板上調整著參數,活像是眼睛里從來沒有他這個人。

    “你以后會改變主意的,”口水都快說干了的弗瑞終于明白了自己是動搖不了面前這個家伙的,索性放了一句狠話之后轉身離開。

    “慢走不送,”托尼朝著弗瑞走向電梯的背影喊道,同時還隨手把自己耳朵里的耳塞取了下來,他剛才不是假裝沒聽見,是確實沒聽見弗瑞說的那些廢話。

    等到電梯門關上,托尼頭頂的通風管道中發出了幾聲異響,幾秒后鷹眼克林特·巴頓從中鉆了出來,他挪開管道出口處的格擋,輕巧地落在了地上。

    “我就不問你那么多了,”克林特在托尼開口前先聲明了自己的立場,“不過你確定不把他招進來嗎?”他指向了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屏幕,里面一直放映著皇后區的英雄——蜘蛛俠的各種視頻。

    “還是不了,我們這的問題兒童已經足夠多了,沒必要拉個真兒童進來,復仇者大廈難道看著就這么像個孤兒院嗎?”

    “它就是。”

    “我猜你說的也沒錯吧。”

    第26章 第 26 章

    斯塔克大廈一處特殊病房前。

    “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已經脫下了制服的史蒂夫有些艱難地問道。

    他也確實有理由發出這樣的疑問。

    現在是紐約大戰結束后的第一天, 除了已經帶著洛基回了阿斯加德的索爾,剩下的所有復仇者們都聚在這間特殊病房外,關注著仍然處于昏迷不醒狀態中的伊諾克。

    而這個特殊病房,怎么說呢, 除了因為早有準備而帶上了墨鏡的托尼之外, 沒有任何人在它面前能完全睜開自己的眼睛。

    在經過改裝之后, 這間房間完全可以在世界上最亮的房間大賽中保二爭一, 如果真的有這種不知所謂的比賽的話。

    伊諾克目前躺在房間中央的小床上,他始終緊握的佩劍被放在身邊,劍柄還貼心的和主人一起枕在了枕頭上。

    在他們周圍, 幾乎是三百六十度圍繞著一圈亮度驚人的大燈, 明亮的燈光透過玻璃窗向外發散, 哪怕是體質經過了加強的史蒂夫也只能偏過頭去暫避鋒芒。

    為了避免刺激到浩克,班納干脆閉上了眼睛, 只是默默地點頭以附和史蒂夫的觀點。

    攜帶了裝備的托尼大概是這群人里最自如的,他開口捍衛自己的杰作,“當然了。”

    這位創始者還有些遺憾似的搖了搖頭,“臨時趕工果然還是太簡陋了,按照我的預想強度應該再提高一些才對。”

    聞言,娜塔莎不禁挑起了眉毛,真要那樣的話恐怕斯塔克大廈也要成為紐約的一大奇景了,什么永遠不落的太陽之類的。

    在行動順利結束之后, 因為盔甲的便利而第一個趕到斯塔克大廈頂部的托尼發現了伊諾克倒地的姿勢似乎不太對勁,他聰明的腦袋瓜在瞬間就聯想到了之前伊諾克在制作了圣水之后的反應,于是這間特殊的病房就應運而出。

    只是一天、兩天, 雖然有這個亮瞎眼的房間輔助,伊諾克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克林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就這樣一睡不起了。

    好在大家最悲觀的猜想畢竟沒有實現,在結結實實地昏迷了好幾天之后,伊諾克終于醒了過來。

    **

    “你感覺怎么樣?”班納把一杯水遞給伊諾克。

    雖然后者是順利地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但仍然不太放心的托尼還是拉著他做了全套檢查。

    其實也不能說是復仇者聯盟的重要成員、超級英雄鋼鐵俠現在像個雞媽媽一樣操心,任何人在見到伊諾克額前那兩縷仿佛耗盡了生命力的蒼白發絲恐怕都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挺好的,”伊諾克靠在實驗臺邊用左手接了過來,他這也不是在強撐。

    或許是特殊病房的效果比托尼預想中的還要出色,也有可能是幾天的昏迷中伊諾克的身體自發地進行了修復,總之在醒來之后,他曾經感受到的那股劇痛已經消弭得無影無蹤了。這無疑讓伊諾克松了口氣,能少遭點罪還是少遭點的好。

    “你確定嗎?”班納問。

    伊諾克都要被他懷疑的語氣說動了,再次上下掃視了一遍自己的身體之后才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光榮之手雖然是需要燃燒壽命才能使用的道具,但它好就好在不會令使用者陷入某種程度上的虛弱狀態,這意味著如果有足夠的決心,圣騎士們完全可以連續啟動,直到把自己的壽命消耗一空為止。事實上,在提亞與魔界的一線戰場上,就有無數圣騎士握著光榮之手一往無前地沖向了注定的死亡。

    如果不是因為體內的經脈受創之后難以在短時間內承載大量的圣光,伊諾克甚至都不會失去意識。經過這幾天的恢復,之前的那場戰爭給他留下的后遺癥除了自動變色的頭發之外,就只剩下一種比較麻煩了。

    電梯到達的提示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閑聊,托尼拎著一個長條型的物體走了出來。

    伊諾克見狀站直了身體,“這么快就做好了嗎?”

    “我可是托尼·斯塔克,”來人輕哼了一聲,把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湊近了看才能認出來,那其實是一個手部支架。

    伊諾克放下水杯,抓起它嘗試著貼合在自己的右臂上,這個設備就是為了彌補他的第二個后遺癥而創造的。

    他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就多災多難的右手在為伊諾克支撐了最后一場戰斗之后終于罷工了,現在毫無力道地垂在他的身側,時不時會因為走動而打在肚子上。

    好在這只是暫時的,不至于讓伊諾克當一輩子獨臂大俠。

    他有時候會苦中作樂地想,大祭司要是知道了這回事估計會很欣慰,現在自己是不想靜養也得靜養了。

    支架在接觸到手臂之后開始一節節地自動附著,很快,這個展現了托尼審美的金紅色輔助器械就完美地貼合在了伊諾克的手臂上。

    伊諾克嘗試著活動了一下,連接在肩膀處的傳感器在極短的反應時間內將他的活動意圖傳遞給了支架,于是后者就連帶著手臂行動了起來。

    旁觀這次試用的托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道:“果然人體結構上還是和地球人有輕微的區別。”

    伊諾克的身份現在已經不是個秘密了,雖然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時間就被人抓了個正著來看,很可能從來就沒有是過。

    無論是誰在經歷了從內到外的多種檢查之后,大概都很難瞞住自己不是地球人的事實,更何況伊諾克從來就沒有用心去隱藏。

    當時的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重新檢測一遍吧,機器好像出現了問題,”托尼神色凝重地反復打量著自己手中的檢查報告,還是沒能得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于是只好對伊諾克說道。

    “不用了,”伊諾克坦蕩地說,“結果不對很正常,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也是外星人?”托尼倒是也很冷靜,緊接著問道。

    伊諾克本想否認,但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加合適的說法了,他沉吟片刻后只好認下,“算是吧。”

    “全宇宙的外星人都奔地球來了嗎?”托尼吐槽道,“我看我們遲早得建一個球際外交部。”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他對待伊諾克的態度并沒有變化。

    拆下支架后,托尼一邊摸過螺絲刀開始對它進行最后的調整,一邊隨口問道:“你準備什么時候走?”

    一提到這個話題,伊諾克就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越快越好。”

    這倒不是有誰要把他趕出紐約,而是伊諾克自己做出的選擇,就因為那些倒霉催的現代媒體。

    在提亞大陸時,雖然人人都知道有個勇者叫做伊諾克·帕拉丁,但是大多數聽過他名號的人是不知道他長什么樣的,這才給風云人物伊諾克留下了一些自由活動的空間。

    到了這個世界就慘了,只要是看過新聞或者是上過社交媒體的人都能人手一張伊諾克的照片,雖然感情傾向完全不一樣,但硬是讓他體會了一把什么叫過街老鼠的感覺。

    伊諾克出門吃三頓飯能被打斷五次,走在路上被人圍觀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最后他終于受不了了,寧愿選擇離開紐約,正好陪費澤和三世來一場尋鄉之旅,至少等大家把他忘了再回來。

    **

    哥譚。

    伊諾克在剛到達這里的第一天,就半點也不令人意外地在這座充滿了哥特式風情的城市中迷了路。

    不過或許也可以不叫迷路,畢竟他其實也沒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只要能找到個暫住的地方就算是勝利。

    在離開紐約之前,托尼非常大方地補全了伊諾克的工資,甚至還加發了獎金。這雪中送炭的舉動讓后者即使是換了一座城市準備重新開始,也可以暫且先坐吃山空一陣子,不至于淪落到立馬就要去荒野求生的境地里。

    但勉強算是解決了生理需求的伊諾克現在似乎遇到了一些其他的問題。

    “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

    這聲突然在伊諾克耳邊炸響的大喝充滿了經典的意味,毫無疑問來源于一個從事于人類最古老的職業之一——搶劫犯的家伙。

    和聲音一同出現的是觸覺,伊諾克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后背似乎被什么東西給抵上了,但身經百戰的他并不像普通人那樣被恐懼定在原地,而是下意識地朝著危險來襲的方向轉身,這才看見了來人的真面目。

    不帶偏見的說,出現在伊諾克面前的這個家伙高大魁梧,臉被一個黑色頭套給遮了個完全,想必在搶劫犯中也算是個A級貨色。

    可能是見自己選定的獵物沒有反應,這個A級搶劫犯示威性地揮舞了一下右手握著的手槍,“你!沒聽見嗎!把錢交出來!”

    這句指向明確的話讓伊諾克終于確定了被搶劫的原來是自己,他很有些震驚,“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才會想要搶劫一個殘疾人?”

    不是他自怨自艾,以伊諾克現在手臂上固定著支架的形象,很明顯是和四肢健全的正常人有著一定距離的。

    但他也沒想到這句只是在無語之下脫口而出的吐槽居然還得到了回復。

    “很顯然,哥譚的人。”一句略帶調侃的機械音從頭頂響起,伊諾克抬頭看去,一個坐在樓頂,帶著大紅色頭罩的男人順勢映入了他的眼簾。

    第27章 第 27 章

    雖然說凄風苦雨沒有出現, 但是也已經到了天昏地暗的時刻了,街面上懂得哥譚生存守則的普通市民們紛紛趕往自己家中,將夜晚的城市讓給□□打手、犯罪分子、被盯上的肥羊……還有義警們。

    有些巧合的是,伊諾克現在所處的這個不知名小巷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在今夜算是基本湊齊了這幾類人。

    堵住了伊諾克的搶劫犯倒也不聾不瞎, 立馬調轉槍口指向了頭頂這位新來的不速之客, 威脅道:“不管你是什么人, 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但很明顯,一把槍不能同時指著兩個人,當搶劫犯暫時更換目標的時候, 伊諾克就被放生了。

    想來經過思考之后, 他還是覺得后來出現的這個看打扮不是超英就是超反的家伙比起自己完全能做到手到擒來的殘障人士更加危險。

    “你難道不知道嗎?”戴著大紅色頭罩的男人完全沒有自己正被槍指著的自覺, 托著下巴的手仍然撐在屈起的膝蓋上,“犯罪巷這一片區域已經歸我紅頭罩管了。”

    搶劫犯不假思索地回道:“什么紅頭罩, 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的消息還真是有些落后,是不是被其他人排擠了,”紅頭罩聽見這話也沒生氣,反倒似乎是真心實意地在為搶劫犯感到遺憾。

    “閉嘴!”搶劫犯有些色厲內荏地大喊,連在察言觀色上沒什么天賦的伊諾克都能看出來他這很明顯是被說中了的反應。

    只不過接下來就有點麻煩了,一般人被說破了心事大不了就是動動嘴,這手上持槍的犯罪分子破防之后可就要開槍了。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 伴隨著“砰砰砰”的連發槍響,耀眼的槍口焰在夜色中綻放。

    可惜,雖然開槍的樣子很唬人, 但是命中率非常堪憂,首當其沖的紅頭罩渾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倒是他身下的磚石被打下了不少碎片。

    “……十一、十二、十三,”子彈仍在不停發射,紅頭罩在心中默數。

    作為槍械專家,即使和搶劫犯之間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紅頭罩也能準確的辨認出他握著的手槍的型號——□□G19,這把在美國人均持有量第一,堪稱是美國人民的好朋友的手槍的彈匣固定容量是15發,他在等的就是這個時機。

    在極速的連射之下,十五發子彈很快被消耗殆盡,但直到手槍發出空響之后,憤怒的搶劫犯才意識到這一點。

    “終于,”紅頭罩不耐煩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一步向前墜落了下來。

    通常來說他想要對付壞蛋時不會有這么久的鋪墊,一般的普通罪犯也沒有那么容易能傷到他,只是現在他必須保護這個在一邊呆站著的無辜路人,最好還有路人寵物的安全。

    在伊諾克和搶劫犯兩人的目光下,紅頭罩就這么毫無防護措施地速降了下來,照目前的趨勢來看,再過一秒就能看見他和地面進行親密接觸了。

    以他之前所在的地方距離地面的高度而言,摔下來應該是死不了,但肯定少不得要和伊諾克做一段時間的難兄難弟了。

    好在事情的發展并沒有這么搞笑,即將接觸到地面時,這位實踐了無防護蹦極的勇者舉起了手中的鉤爪槍,鉤爪槍中射出的鉤索牢牢地攀住了斜對面屋檐上的滴水獸,他就借著這點緩沖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你想干什么?”短暫的憤怒在沒有火力的支撐時很快就冷卻下來了,現在切切實實地面對著紅頭罩的搶劫犯驚慌地下意識按了兩下扳機,當然不會有效果。

    “別緊張,”紅頭罩捏緊了拳頭向他走去,“很快就會結束的。”

    但聽了這話之后,搶劫犯顯然更加害怕了。

    隨著紅頭罩一步步靠近,他的氣勢也開始逐步上升,當這種氣勢達到頂峰時,明明在體型上還占著優勢的搶劫犯一下子就難以承受的崩潰了,轉身朝著遠離紅頭罩的方向跑去。

    但想逃哪有這么簡單,后者兩步就追上了這個錢沒搶到還想跑的搶劫犯之恥。雖然看身材像是力量型的,但這熊一般的男人居然也頗為靈巧。

    借著向前的沖勁,紅頭罩一把用右臂箍住了搶劫犯的脖子,要害驟然被擒的搶劫犯本能地開始掙扎,前者對此早有預料,并不為之所動,只是再次加大了力道直到懷中的身體軟倒在地。

    數秒之間,原本耀武揚威的搶劫犯就癱在地上失去了意識,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動作令人賞心悅目。

    輕松了結了搶劫犯之后,紅頭罩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看向伊諾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道:“你是新來的吧。”

    “你怎么知道?”伊諾克滿打滿算今天才到哥譚,確實是新的不能再新了,但他還是有些疑惑面前這家伙是怎么看出來的。

    “哥譚人一般不會半夜遛狗,”紅頭罩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伊諾克的狐朋狗友們,“和狐貍。”

    伊諾克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往下接,沉默了幾秒。

    其實也不是他非要大晚上出門,畢竟對于伊諾克而言,白天才是最舒服的,眼下這是在是被逼無奈。

    但在哥譚生活一段時間之后,伊諾克會悲傷地意識到,陽光燦爛和哥譚這兩個詞通常是很難放在一起造句的。

    “趕緊回家,下次你的運氣可就不一定有這么好了。”說著,打破了寂靜的紅頭罩拿出鉤爪槍再次發射,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到了半空中,他已經在這里耗費太長時間了。

    直到紅頭罩離開,小巷里只剩下失去意識的搶劫犯和己方一人兩寵,伊諾克才松開了一直攥緊著的左手,幾顆從墻上掰下來的小石子掉在了地上,就算看上去老弱病殘里他一個人占了仨,也不至于淪落到被普通人打劫而束手無策的地步。

    如果紅頭罩沒有出現,那搶劫犯恐怕就要和這些石頭比一比誰更結實了。

    就算這個搶劫犯異常神勇,旁邊還有費澤和三世虎視眈眈伺機暗算,不過不到最后伊諾克不會用這一招,畢竟他養他們并不是為了放出去咬人的。

    **

    雖然方向感基本沒有,但憑借著毅力和不走回頭路的堅持,伊諾克終于還是避免了露宿街頭的結局。

    他暫時找了家酒店住下,不過鑒于現在雖然寬裕了一些但還是比較有限的經濟狀況,他住的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五星級酒店。

    要是在紐約,這大概只意味著住宿條件的下降,但是在哥譚,入住這樣防盜措施堪憂,安保基本沒有的酒店,同時還意味著一些其他的狀況。

    “汪!”原本安分地趴在床邊的費澤再一次朝著門口大叫,伊諾克無奈地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第三次,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的第三次了。第一次是盜竊,第二次是搶劫,他真的很好奇這一次又會是什么,難道哥譚人都不睡覺的嗎?

    門外的人大概是意識到里面的人已經醒了,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撬門的動靜還開始無所顧忌似的狂暴起來,原本看上去就不甚結實的木門經過這一晚上的摧殘已經開始要搖搖欲墜了。

    看來這一次是偷竊不成轉而進化成入室搶劫的結合版本,伊諾克抹了一把臉,決定迅速解決,他直接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

    門外的家伙遭此意外滿臉茫然,他撬門的手還停在半空中,想來是溜門撬鎖多年第一次碰見這樣的反應。

    [我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睡眠被頻繁打斷的伊諾克就算有再好的脾氣也被消耗光了,等到這句話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忘了說英語,不過他也懶得再翻譯一遍了,就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今天遇見的第三號搶劫犯。

    影響確實不大,三號想方設法要進伊諾克的房間總不是為了和他交流的,在短暫的懵逼之后,他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小刀,說出了和前輩們差不多的話,“把錢交出來!”

    “不,”伊諾克從嘴里吐出一個簡短的單詞,然后用右手一拳就把他砸暈了,在煩躁的狀態下伊諾克就會變得特別簡單粗暴。

    還真別說,托尼出品的輔助支架至少在力道控制上和伊諾克原裝的區別不大,至少完美地控制住了打暈和打死之間的界限。

    解決了三號搶劫犯之后,伊諾克長出了一口氣,準備繼續自己還不知道究竟能持續多久的睡眠。但當他剛回頭,就發現一道漆黑的陰影緊貼在自己的窗前。

    碰見這活像是恐怖片里才會出現的一幕,伊諾克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至少這道陰影是和三號搶劫犯一起出現的,不至于讓他在短時間內再經歷一次醒——睡——醒的恐怖輪回。

    比三號搶劫犯強的是,陰影并沒有破窗而入,而是相當有禮貌地拉開了它,才進入了這間今天晚上訪客數目異常豐富的房間。

    伊諾克現在的要求已經很低了,只要別讓他在經歷了糟糕的一晚之后,第二天還得給酒店賠錢就行。

    第28章 第 28 章

    “啪。”

    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 這個和家徒四壁僅僅只差一張床的距離的房間內一瞬間明亮了起來,伊諾克放下按在開關上的手,轉身看向今夜的第四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疑似恐怖游戲npc的陰影的身型在光明中無所遁形,他因此稍稍后退了一些, 將自己盡量隱藏在窗簾的影子下。

    “你有什么需要嗎?”感謝三號搶劫犯貢獻出自己用于出氣, 此刻的伊諾克意識比剛才清醒了不是一點半點, 雖然還是沒什么好氣, 但也想起來應該說英語了。

    不過他在心里向光明神發誓,如果接下來自己聽見的還是“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或者類似的句子,他就把手上的三號搶劫犯·昏迷版, 當作武器扔出去。

    好在對方沒給伊諾克這個機會, 也順便救了三號于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之中。

    “把他交給我, ”陰影說話了,他的聲音在經過了變聲器的扭曲之后顯得非常嘶啞粗礪, 帶著些砂石般的顆粒感。

    他話里的對象不太明顯,但是現在這個房間內除了正在交流的他倆之外的人就只剩下三號了,伊諾克覺得對方想要的應該不會是自己,于是舉起手中的身體發問,“他嗎?”

    在沒有人能看見的頭盔之下,有人看著伊諾克舉重若輕的動作皺起了眉毛,然而表現出來的行為卻只有微微點了點頭。

    “沒問題,給你。”伊諾克答應的非常爽快, 當即就將三號的身體往前一扔,后者借著慣性滾了幾圈,正好停在了陰影的腳下。

    很難拒絕這個對他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要求, 畢竟伊諾克不是什么器官販子,而且剛好也并不在意這個試圖搶劫自己的家伙的死活。

    “哦對, ”在陰影一把抓起三號在對比之下顯得格外瘦小的身體時,伊諾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這還有其他人,你想要嗎?”

    還沒等前者對這和人販子交貨時沒什么區別的臺詞做出反應,他就自顧自地拉開了因為彈簧已經快合上了的房門,伸手從門外依次拽出了一號盜竊犯和二號搶劫犯,剛才三號就是在這兩人身體的旁邊選擇了撬門,也不知道是瞎還是單純的傻大膽。

    伊諾克慷慨地把他們全都丟到了陰影面前,滿臉處理完垃圾的快樂。

    這要求對于他而言完全是瞌睡來了送枕頭,省得自己去處理的功夫了,不然很可能還要向前臺解釋為什么只是區區一晚過去,一人入住卻變成了四人出。

    陰影在一種微妙的情緒中收回了原本扣在掌心的蝙蝠鏢,默默地從腰間的萬能腰帶中掏出一條繩子將身邊的三具身體捆了個嚴實,以便沒有三頭六臂的他同時進行搬運。

    伊諾克減少了麻煩,陰影得到了想要的,房間也沒有受到破壞,三贏的結果完美達成了。

    目送陰影離開的伊諾克關上了聊勝于無的玻璃窗,把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爬到肩膀上的三世摘了下來,準備開始今晚的第四段睡眠。

    幸運的是,這一次終于不再有人決定要非法闖入干他一票了。

    **

    幾個小時過后,離伊諾克所住的酒店有著相當一段距離的一個山洞里。

    已經48個小時沒有進入睡眠的提姆·德雷克,AKA紅羅賓在盯著蝙蝠電腦的屏幕的同時靠肌肉記憶端起了一邊的馬克杯,機械性地灌下了他以為是高濃度特質咖啡的液體。

    或許在一杯之前的確是,但現在它已經被貼心地更換為了牛奶,而這讓提姆更加昏昏欲睡了。

    不過即便如此,當蝙蝠車帶著氣浪的引擎聲響起時,他還是恍然驚醒般的猛地坐直了身體。

    “B,”提姆提起聲音,“情況怎么樣?”

    哥譚市無數小報的搖錢樹布魯斯·韋恩,AKA蝙蝠俠抬腿跨出蝙蝠車蝴蝶式的車門,邊走邊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要是伊諾克在這,他會發現這家伙就是那個有點禮貌但不多的第四位闖入者。

    “伍德·漢克森已經就范,這個案子結束了,”布魯斯說著在提姆身邊坐下,把電腦鍵盤拖到了自己面前。

    “那就好,”提姆松了口氣,“我先睡了……?”

    原本已經快要夢會周公了的他在看見布魯斯的操作時掙扎著又清醒了過來,后者在電腦上調出了紐約大戰的資料。

    “有什么問題嗎?”提姆問,雖然大戰時他們來不及趕到現場,但在事后仍然搜集了一份當時的資料用以存檔。

    布魯斯若有所思地在桌面上敲擊了兩下,圈出了一篇新聞報道下的圖片,“我剛剛見到他了。”

    那張配圖的內容是,陽光照耀下的伊諾克正全副武裝指揮神圣庇佑凝成的盾牌四處救人,不知道是因為反射還是抓拍的角度有問題,他看起來簡直在發光,而且還因此有點過曝。

    “這位‘騎士’?”提姆睜大眼睛說出了網絡上呼聲最高的超英代號,下意識警惕道,“他來哥譚干什么?”

    “沒有線索,”布魯斯搖搖頭,緊接著為伊諾克建立了一個檔案,“所以需要重點關注。”

    “沒問題。”

    **

    第二天一早,伊諾克就離開了這個他原本準備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酒店,住在這里固然對錢包很友好,但是對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友好。

    如果這樣的日子再持續個幾天,沒準他也會贊同世界應該由魔王來統治的那一套了,至少那樣他就可以陷入永恒的睡眠之中。

    為了避免投入敵人的陣營,伊諾克決定還是別對自己太苛刻為好。

    作為一個工業區非常發達的城市,哥譚的天空常年被各種陰霾籠罩,只有在非常少見的日子里,太陽才能穿透重重阻礙,將陽光灑向大地,而今天顯然不是那種好時光。

    一個上午過去之后,伊諾克已經走得快沒脾氣了,雖然還不錯的記憶力能保證他不走重復的路,但想要僅憑雙腿在一天之內丈量這個現代大都市很明顯是不可能的。

    仍然對于今天該住在何地沒有打算的伊諾克靠在了路邊的大樹上,至少哥譚的綠化做的還不錯,他抬頭看了一眼大中午的仍舊陰云遍布的天空后,自我安慰了一句。

    一陣輕柔的風突然從街道間穿過,樹葉被帶得沙沙作響,但這本該涼爽宜人的風卻吹得伊諾克的心冰涼。以他對這兩天對哥譚的短暫體驗來看,露宿街頭絕不是個好選擇,雖然這個行為在哪個城市都不太好,但無疑只有在這里才需要面對車輪戰般的街頭快打。

    這種沮喪的時候就需要一些毛茸茸才能治愈他,伊諾克蹲下抓起費澤的前爪,揉搓起了它的肉墊,有些惆悵地自言自語道:“要是今天還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住處,我們還是趁早回紐約吧,我現在覺得頓頓吃食堂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聽到這話后,費澤卻忽然掙扎起來,伊諾克不明所以地放開了它的手。緊接著,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費澤帶著伊諾克在城市里奔跑了起來。

    好在這次沒讓他跑到天黑,費澤邊跑邊聞效率頗高,僅僅一個小時之后,似乎就到達了它的目的地——一棟,呃,只能用身殘志堅來形容的六層小樓。

    伊諾克隱約覺得這片地區有些眼熟,感覺好像幾分鐘前路過的就是自己昨晚被第一次打劫的小巷。

    想著想著他突然一把捂住了臉,這叫什么話,才來這里兩天不到居然就用上了第一次被打劫這樣的詞了,這座城市比起冒險之城那斯維爾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不過費澤沒留給伊諾克感慨的時間,咬著他的褲腿就往樓梯上跑。

    在如此迫切的要求之下,他們一分鐘不到就上到了頂層,這時候三世也從它的老位置上跳了下來,朝著右手邊房門的方向一鉆,就消失了身影。

    當場看見大變活狐的伊諾克:?

    他連忙湊近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其中的奧秘。

    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反正這道門的右下方正好折斷了一個角,沒有外來力量的情況下還能勉強虛掩著,一旦有沖擊力就會被瞬間撞開,再加上門板的顏色和三世一樣都是白色,才讓伊諾克一時間看錯了。

    費澤也照葫蘆畫瓢地同樣鉆了進去,伊諾克看得明白,它進去之前回頭的那一樣分明是想讓他也跟上。

    但是也不是他不想走,只是這里存在了一個問題。

    這個……伊諾克為難地看了面前的門兩眼,以他的身材想要鉆進這個狗洞還是有些困難的。

    大概是見他久久沒來,三世的頭從洞里探了出來,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伊諾克,就是這個動作讓他一咬牙推開了門。

    伴隨著鋼制鎖閂崩斷的聲音,伊諾克心說不管這里的主人是誰,對不起了。

    大門的推開給屋內帶來了一陣流通的空氣,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房間內的灰塵伴隨著動物的毛發鋪天蓋地地朝著伊諾克襲來,渾然一副天女散花的架勢。

    第29章 第 29 章

    而伊諾克, 雖然在意識到的第一刻就以極快的速度轉身,試圖躲避這種可怕的生物襲擊,但無孔不入的灰塵大軍豈是能被這種小招數打敗的。

    “咳咳咳……”緊接著,令人絲毫也不例外的, 房間里響起了一陣陣咳嗽聲。

    灰塵們猛烈而突然地入侵了伊諾克的呼吸道, 刺激得他不斷咳嗽, 即使他在光明之下可以不需要進食, 但無論如何總還是需要氧氣的,這就造成了現在這種倒霉又凄慘的狀態。

    費澤和三世幸運的由于底盤較低而逃過一劫。

    鑒于房間里的灰塵總量極其巨大,伊諾克的這陣咳嗽也隨之仿佛也沒有盡頭, 不過他并沒有就此放棄, 轉身逃出這棟樓, 而是盡全力開啟了神圣庇佑。

    感謝這個伊諾克用得最熟練的技能,即使在他陷入了如此困窘的境地里仍然能被釋放出來。

    圣光像往常那樣匯聚成為了三面盾牌出現在伊諾克身邊, 他在咳嗽之余手指微動,盾牌們就整整齊齊地排列成為了一面盾墻,隨后它們在操控下朝著門口的方向猛地一扇。

    在強大的風力席卷之下,伊諾克周圍的灰塵被一掃而空,總算給他留出了能夠自由呼吸的干凈空氣,他這才放松下來,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率。

    要是這個消息傳回提亞,偉大的當代勇者沒有死于正面戰斗也沒有死于陰謀暗殺, 而是差點栽在了一堆灰塵里,恐怕就連被他封印的魔王都得笑得再爬出來一次。

    伊諾克把執著地粘在自己衣服上的灰塵和毛發拍去后,彎腰彈了彈費澤和三世的腦門, 在經過這一遭襲擊之后,他活像是剛從某個陰森的古堡里爬出來, 充滿了老物件的氣息。

    “你們還真是,”他考慮了一秒才接著說了下去,[天賦異稟啊。]

    最后半句話伊諾克是用大陸語說的,他在自己有限的詞匯量里實在是找不到什么英文單詞能夠準確描述了。

    它們似乎也知道自己闖了禍,蹲在原地一臉心虛的樣子。

    算了,伊諾克無奈地搖了搖頭,抬頭四處觀察起這間首次見面就給了他狠狠的一次暴擊的屋子來。

    “……”他沉默了。

    至少這確實是一間屋子,有著四面墻和一個頂,這是伊諾克巡視了一遍這個不大的空間后勉強給出的評價,即使是并不太在乎居住環境的他也很難再說出什么其他優點了。

    這里完全就是平平無奇的一間毛坯房,有著樸實無華的水泥地面和洗盡鉛華的混凝土墻壁,橫平豎直帶著一種工業化的標準模式。

    想象一下,假如有其他人來訪,八成就算想要聊天也只能蹲在墻角;哪怕只有房主自己居住,恐怕能選擇的也就只有今天是睡在客廳的地板上還是主臥的地板上了。

    至于其他的家居基礎功能,例如洗漱或者做飯,不好意思,請外出解決吧。

    只不過伊諾克發現了一個小細節,讓這間房變得有些特殊。

    他在費澤和三世面前舉起手中剛從死角里撿出來的毛發,這一小撮毛發中有黑有白,而且質感非常令人熟悉,熟悉得就像今天才摸過。

    “這是你們的吧,”伊諾克判斷道,“除非在這幾分鐘內你們突然在我沒注意到的地方瘋狂掉毛,不然它只能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費澤汪了幾聲表示贊同,三世也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那么只有一個結論了,這里是你們的,”伊諾克頓了一下,還是吐出了最后一個單詞,“家?”

    費澤帶著一些伊諾克終于猜到了的喜悅撲了上來,猛舔他的臉,這讓后者連連左支右絀,有點抵抗不了這樣的熱情。

    “好吧好吧,”伊諾克強行按下自己面前的狗臉,“那我們就住在這里。”

    雖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有段時間了,但稀薄的法律常識還是沒能讓伊諾克產生關于為什么一只狗和一只狐貍能擁有一間房子的疑問。

    于是他只是站起身來,“走吧,我們還需要一些東西。”

    以伊諾克剛才短暫的檢查得出的結果,如果他不想體會一把在室內睡大街的感覺,就得抓緊時間出去采購一趟了。

    而在他所有的需求之中,現在排在最前方的是一盞燈,一盞亮度可觀的燈。

    伊諾克已經悟出來了一個道理。

    在哥譚,晴天是少有的,陽光是難得的,因此作為平替,他至少應該得到一些燈光。

    作為光明神的中堅信徒,長時間處于不見光的狀態雖然不至于讓伊諾克衰弱,但是也會令他疲憊,或者用戰神殿的家伙們的說法叫做蔫掉,那種感覺還挺難受的。

    然而對于一個大路癡來說,在沒有人帶領的情況下想要準確找到一個足夠大的超市也是一個比較困難的挑戰。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伊諾克杵在離家最近的一個三叉路口久久沒能行動的問題,眼看著天色一步步變黑,他也開始逐漸焦灼起來。

    一旦進入黑夜,想必哥譚市的這個犯那個犯們又得開始出來活動了,即使在身體上傷不到伊諾克也要煩死他。

    感謝圣光眷顧,就在伊諾克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最高的建筑物的方向走的時候,一個提著購物袋的人正巧從他面前路過。

    “稍等,”伊諾克沒放過這個機會,喊住了他,“請問離這里最近的超市在哪?”

    被叫住的人從外觀上來看毫無疑問是個猛男,在發型上有著和伊諾克相似的挑染,只除了他是黑發。

    他先是很有哥譚居民素質的警惕地看了過來,但在看見費澤和三世之后不知為何流露出了一絲微妙的表情,不過還是回答了伊諾克的問題,“這條路直走到底,再右轉。”

    “多謝,”伊諾克朝他點點頭,急匆匆地離開了,也因此沒有留意到好心路人看著自己的背影就好像在看一個總是重蹈覆轍的倒霉鬼。

    在衰了這么久之后,伊諾克終于迎接來了他的一些小幸運,那就是最近的這家超市確實能夠買齊他所需要的物品,不用再去探索其他地方了。

    這對于現在迫切地需要安穩地休息一晚上的他而言,非常重要。

    回到家之后,伊諾克給落地燈換上電池,一按開關,暖黃色的燈光頓時照耀了整個客廳,在燈光的映襯下,就連石灰色的水泥地就顯得居家了不少。

    “很好,”他滿意地點點頭,向后倒在了剛買的床墊上。

    既然無論哪個房間都沒有什么裝潢可言,伊諾克寧愿就睡在客廳,至少空間比較大。

    他在睡前做了個祈禱手勢,贊美了一下光明,希望今天別再有什么不速之客突然出現了。

    **

    在經歷了諸番折磨之后,伊諾克終于獲得了他想要的安寧睡眠,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但這時的杰森·托德,AKA紅頭罩就不是那么幸福了。

    當他在夜巡之后回到自己最喜歡,或許現在應該加上一個前字的安全屋時,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了個鄰居。他可以發誓,在決定將這里設置成安全屋時,絕對不存在鄰居這個物種。

    仍然穿著紅頭罩制服的杰森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沙發上,盯著幾重加固過的房門陷入了沉思,仿佛能透過這些阻礙看見遠在隔壁的伊諾克一般。

    回想起這兩天和這位新鄰居碰面的頻繁次數,原本不以為然的他不得不開始懷疑起這個人的真實目的了。

    作為一只蝙蝠,既然懷疑,就必然會有所行動。

    借著夜色的掩護,杰森小心翼翼地來到了隔壁,也就是伊諾克的窗前向里窺探。

    要是伊諾克知道這事,估計會讓他別費這么大功夫了,直接從門進來,畢竟那扇經過了伊諾克摧殘的房門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防護的作用,是個人就能推開。

    在這里,即使主人已經入睡,燈光仍然遍撒室內。

    這個新裝上的落地燈固然很得伊諾克的喜歡,但也同樣非常有利于窗外的偷看者,根本不用夜視儀,肉眼就能一覽無余。

    只是剛一撇見室內狀況,杰森的嘴角就抽了抽,在設置這處安全屋時他并沒有對隔壁空屋子的狀況太過費心,沒想到它到現在的裝修仍然還是這么原始。

    和隔壁自己的安全屋相比,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神秘的鄰居·疑似的敵人·伊諾克就睡在客廳中央的一張軟墊上,費澤和三世睡姿豪放地貼在他的身邊。除了燈和墊子之外,室內再無其他家具。

    杰森橫看豎看也不覺得他們除了窮得有點可憐之外,還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要是哪里的間諜臥底混到這種地步,還不如早點回家種地呢。

    但是如果只是單單用巧合來解釋,他又總覺得不太放心。

    于是,杰森在窗框上安裝了一份監控設備全家桶,這才滿意地翻回了隔壁屋子。

    在他離開之后,伊諾克躺在床墊上默默地睜開了眼睛,不知道該不該感謝他至少不是想要成為四號搶劫犯。

    第30章 第 30 章

    清晨, 伊諾克不情不愿的在陽光地照射下睜開了眼睛,昨晚等到那位差點成為四號搶劫犯的不明人士離去之后,他才真正進入了睡眠,現在委實是有點困頓。

    等等……陽光?

    伊諾克猛地坐了起來, 徹底清醒了。

    不是他的錯覺, 初夏的哥譚難得的獲得了太陽的少許青睞, 陽光慷慨地穿過了云層的阻撓灑向人間, 給這座通常給人以陰暗潮濕觀感的城市帶來了一絲暖意。

    而伊諾克現在所住的房子雖然在物質條件上可以說是哪哪都堪憂,但由于層高的原因,采光確實不錯, 只不過他之前一直沒有感受到這個優點的機會。

    看起來他今天的運氣不錯。

    這兩天同樣累得不輕的費澤和三世仍然無知無覺地處于夢境之神的懷抱內, 呼吸帶出的氣流使得它們的毛發微微拂動。伊諾克輕手輕腳地伸了個懶腰, 決定趁著這個可貴的好時光出門逛逛。

    但他沒有料到的是,哪怕是這么簡單的愿望, 在實現的過程中都會發生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伊諾克看著和自己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推開了門的對面鄰居,舉起手尷尬地揮了揮,干巴巴地打了個招呼,“……早啊。”

    他也不想打這個招呼,但是顯然立馬關門縮回去并不是一個好選擇,呆站在原地也不太靠譜的樣子。

    后者聞聲把視線從地面上抬了起來,有些驚奇地說道:“是你?”

    這一抬頭也讓伊諾克看清了他的臉,他驚喜地發現這位鄰居就是昨天給自己指路的好心路人, “好巧啊。”

    “我叫杰森,你也住在這里嗎?”

    杰森甚至可以用現在這副渾然天成的陌生神色登上奧斯卡的領獎臺,誰看了都不會相信這家伙不久之前還趴在別人的窗框上, 但這次碰面其實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呵呵,是啊, 我才搬過來,”伊諾克邊說邊輕微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的角度,爭取不讓對面的人看見室內的具體情況,他覺得任何人在親眼目睹之后恐怕都會懷疑他是什么在逃通緝犯,“我是伊諾克。”

    “你好,”好在面前的鄰居似乎對此并不感興趣,只是匆匆點了個頭,“我還趕時間去工作,我們有空再聊吧。”

    伊諾克如蒙大赦,連連點頭,隨便找了個借口和他道別,“我也得去晨跑了。”

    **

    同一時間,離得不遠的一處廢棄廠房內。

    “真倒霉,”埃德蒙娜靠坐在墻角的陰影里,嘆了口氣。

    好似曾經有人說過對陽光的熱愛是藏在每個人的骨子里的,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樣,但十二歲的埃德蒙娜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也是,對于她的工作內容而言,顯然是在有著雨水的掩護時更加容易成功。

    但即便天氣不太適宜,為了填飽自己的肚子,埃德蒙娜還是在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權當清醒一下之后,站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天晴的原因,街頭上來來往往的人流量很大,埃德蒙娜小心地縮在一個角落里,在心中挑挑揀揀,選擇著今天的獵物。

    這個不行,看上去太兇神惡煞了,估計是□□,被抓到恐怕小命難保;

    這個也不行,一看就窮,別到時候冒著風險辛苦半天純白忙活。

    今天的質量好像不太行啊,埃德蒙娜搖搖頭,遺憾地想。但就在她準備換個地方蹲點的時候,有一個人影適時地映入了她的眼簾。

    這個……好像不錯,長相不像是幫派分子,而且手臂上還帶著支架,八成是受了傷,估計行動不會太方便。

    埃德蒙娜看著前方離得不遠的家伙,暗暗下定了決心。

    幾分鐘后,明明只是在離家兩個街區的范圍內瞎晃,試圖尋找一個陽光最好的地方曬太陽的伊諾克卻好端端地被撞了一下。

    “對不起,先生,”撞他的是個小女孩,滿臉泫然欲泣,“我不是故意的。”

    曾經連石像鬼的沖鋒都能硬接的伊諾克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碰撞,但在目送她走出十幾米之后,對小孩沒什么警惕心的他后知后覺地發現了有什么不對。

    一摸兜,果然,曾經安分地呆在那里的錢包現在神秘消失了。

    伊諾克都快給氣笑了,繼三號搶劫犯之后,四號扒手也就位了。

    他對這事無話可說。

    現在看來,彼得曾經對哥譚的擔心是多么正確,伊諾克感覺自己和這座城市簡直八字不合,此刻突然就從心底里萌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換個地方生活的沖動。

    但他總得先把錢包要回來。

    “等等!”

    就像警匪片里的歹徒一樣,埃德蒙娜對這聲大喊完全置若罔聞,她撇了撇嘴,心說傻子才會聽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之后,原本還不緊不慢地裝普通的她索性抬腿就跑。

    早在第一次來的時候伊諾克就發現了,他所在的這個區應該在哥譚是經濟較為落后的,表現出來的就是違章建筑忒多,亂搭亂建令人眼花繚亂,從而給他現在的追擊帶來了很大的困難。

    如果是在直道上比速度,埃德蒙娜早就被抓到了,但是她非常機靈,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和嬌小的體型專門滿地亂竄。

    往往伊諾克剛剛穿過眼前的障礙物,目標就已經消失在了另一處墻根后,他又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大動干戈,一時間竟然有些僵持住了。

    要不是遭遇了意外,埃德蒙娜說不定還真能完成這項把伊諾克甩開的壯舉。

    但是過于關注后方追兵的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眼前的阻礙,不同于剛才的碰瓷,埃德蒙娜這回可是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緊接著就被沖擊力震得后退了兩步。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捂著自己的額頭抬眼看去,竟然是曾經因為長相問題而被她排除在目標之外的一號□□。

    事實證明,在犯罪巷流浪了好幾年都沒被抓住,或者死在哪個角落里的埃德蒙娜看人非常精準,遠離這家伙絕對是正確的選擇。他的外套在肋骨前突兀地隆起了一塊,是一把槍的形狀,這也是埃德蒙娜剛剛不小心撞上的地方。

    “本來這周的數目已經滿了的,”□□嘀咕了一句,“就算你倒霉吧。”

    如果能選擇的話,這種運氣埃德蒙娜寧可不要。

    但容不得她拒絕,說著,面前這個幾乎把壞蛋兩個字寫在了臉上的家伙一把薅住了埃德蒙娜的衣領,把她提了起來,一同走進了旁邊的車里。

    雖然動作靈活,但埃德蒙娜畢竟只是個孩子,而且還因為多年的流浪導致了營養不良,斷不可能和這個腰能有三個她粗的□□分子相抗衡。

    伊諾克追上來時只來得及看見他們消失在了車門內,他有些疑惑地停住了腳步,心說難道哥譚的扒手之間也會黑吃黑?

    就在他因為這事態的轉折而愣了一秒的時候,眼前的汽車已經發動起來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又追了上去。

    畢竟,無論最后落在了誰手上,他總是要把自己的錢包找回來的。

    讓伊諾克來說,跟著這輛車比追單個的人要簡單一些,畢竟車沒法鉆狗洞,也不能混在人群里,可能它唯一的優勢就是速度更快。

    他真得感謝紐約大戰的后遺癥影響的是一條胳膊而不是一條腿,少了一條胳膊對于伊諾克的生活的影響還算是比較小,要是拄著拐杖出現的話,想要追上前方的車是純屬做夢。

    一段時間過后,伊諾克發現自己來到了海邊。

    哥譚港是全美最大的幾個港口之一,每天都有數百艘船來來往往吞吐著數以萬計的貨物,而他跟蹤的那輛車就這么大搖大擺,完全沒引起任何人注意地開進了停泊在岸邊的一艘船內。

    伊諾克遠遠地眺望著這一幕,皺了皺眉,感覺這事好像不太簡單,總不能說哥譚地區的扒手業務就這么廣泛,還能兼任海盜吧。

    就當是為了自己工作數月的積蓄,他決定一探究竟。

    受限于目標的所在地,像以前入侵九頭蛇分部那樣走通風管道或者下水道是不太可能了,幸虧伊諾克水性還不錯。他不辭辛苦地繞了大老遠,以渾身濕了個透徹為代價,終于成功的從艙底的排水系統進入了船只內部。

    比起外界,船艙內的光線非常微弱,但好在并不是完全沒有,否則伊諾克將會因為自身發出的微光而成為這里最亮眼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在這個絕對稱不上大的空間內,他好像也快要被發現了。

    數道腳步聲伴隨著回音響徹在船艙內,伊諾克出色的聽力能辨別出來者身上金屬碰撞的聲音,他下意識環視一圈,肉眼所見沒什么能供給他躲避的地方。

    沒辦法了,伊諾克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但心里還是有些后悔,早知道是這個發展還不如直接從正門進來,省一套衣服。

    聲音越來越近,伊諾克壓低身體,眼看著馬上就要短兵相接,突然從一個隱蔽的拐角里伸出了一只手把他拉了進去。

    “安靜,”一道壓低的聲音從身后傳進伊諾克耳中,“不要被他們發現了。”

    數秒后,腳步聲從面前這道薄薄的鐵門前經過,兩方最近時的距離可能只有幾十厘米,這些負責巡查的人大概沒有想到幾步之內正有人蠢蠢欲動,無知無覺地離開了這里。

    危機過去之后,伊諾克才回頭,在燈光的幫助下能看出這里應該是一個雜貨倉,一張幾個小時前才見過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杰森?”伊諾克意外地上下打量了幾眼,疑惑地發問,“你在這里工作嗎?”他還記得不久前對方說的話。

    以他們現在所在的地點而言,顯然在這里工作和合法搭不上邊。

    “也不算吧,我是,”杰森干咳了兩聲,“我其實是私家偵探,最近在追查一起人口販賣的案件,跟著一條線索來到了這。”

    伊諾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樣就可以解釋了,其實不是扒手內部黑吃黑,也不是斜杠罪犯,而是摸走了他錢包的四號又栽在了其他人手里。

    現在他的疑問是被解答了,但是在這里還有其他人同樣懷揣著滿腹疑心。

    “你不是去晨跑嗎?”杰森懷疑地看向他,“你選擇的晨跑地點還挺別致的。”

    “這就有點說來話長了,”伊諾克撓了撓頭,“簡而言之,我最開始其實只是想要回我的錢包。”

    **

    十分鐘之后,貨倉的門被悄悄摸摸地推開了,暫時達成了合作協議的杰森和伊諾克一前一后地鉆了出來。

    杰森本來的計劃是分頭行動,他們倆一人去關押被劫來的“貨物”的地方,另一人則直接去找船長。

    但伊諾克相當坦誠地告訴了自己的合作者,在這樣地形錯綜復雜的地方,如果讓他一個人出去活動,只會出現一種結果,那就是杰森找完船長回頭還得來找他。

    為了不讓這樣的慘劇發生,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一起行動,先去救人。

    杰森和伊諾克都是第一次到這里,這意味著沒有人對這艘船熟悉,但仗著伊諾克出色的五感,他們總是能險之又險地避開巡邏的警衛,居然也成功地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一間間排查到了關押點。

    逐漸靠近之后,艙室內低低的啜泣聲為伊諾克指明了方向。

    現在,兩人面對著一扇加厚過的門陷入了沉思。

    不同于雜貨倉,這個艙室想來很得主人重視,上面的鎖可不像伊諾克家門上那把被他一推就壞的古董貨色,強度極高的金屬牢牢地固定在鎖閂內,拒絕了任何沒有鑰匙的人的進入。

    伊諾克把手按在門上,換了幾個位置仍然沒有把握能動靜不大地打開它,只好搖了搖頭;杰森的手在腰間的手槍握把上不斷摩挲,最終還是沒有拔出來。

    他們擔心的是同一個問題,不考慮后續影響的話,打開這扇門對于他們兩人來說都不是問題。但如果因此而引來了巡視的警衛,或者更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一邊反擊一邊保護其他人的安全。

    “得找到鑰匙,”杰森沉聲道。

    伊諾克點頭同意,“去找船長吧。”

    誠然,在這艘和運奴船沒什么區別的船上擁有鑰匙的肯定不止一個船長,但與其賭這個概率,還不如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至少后者可能會導致的意外狀況也更少。

    雖然看上去空間不大,但由于船艙眾多,這艘船總體而言并不小,天知道船長在哪里貓著。根據常理,他們決定先去船長室看看。

    作為一艘船內不可或缺的一座艙室,船長室通常位于上層空間,這也就意味著想要去到那里,杰森和伊諾克需要經過甲板。

    好在可能是因為現在還沒有正式起航,也有可能是因為需要隱蔽自己的真實目的,甲板上的人并不多,他們靠著精妙的繞圈大法躲過了大部分的船員,但即使是這樣,也還是遇見了一次不得不動手的場合。

    那時他們正處于從甲板通向船長室的必經之路上,這是一條狹窄的走廊,真真正正是完全沒有任何能藏身的地方。但與此同時,似乎想要在這個時間段前往船長室的并不只有杰森和伊諾克。

    在聽到兩個陌生的交談聲靠近時,剛進入走廊的他們迅速靠著手勢和眼神交換了作戰計劃,并在來人出現的第一秒鐘就撲了上去。

    這兩個新來的家伙顯然沒有預料到會在己方的地盤上遭遇襲擊,霎時間就蒙了兩秒,不過作為不法行業的從事者,他們也并不是打醬油的。

    伊諾克的對手船員A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摸向了腰間的槍,但這個時候伊諾克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他還來不及拔槍就被一肘撞在了鼻梁上,金屬制的支架和鼻間的軟骨相撞的結果很不友好,船員A的眼睛條件反射性一酸的同時手也有些脫力。

    趁著這個機會,伊諾克撞上去的手順勢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繞到腦后對著脖子狠狠來了一下,船員A應聲倒在了地上。

    這次遭遇戰全程只耗費了十幾秒,且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次精準的戰術執行。

    解決完自己的對手之后的伊諾克將目光轉向了同伴,船員B也已經步上了A的后塵失去了意識,聲稱自己只是個文職類偵探的杰森看來并沒有他所說的那么文弱。

    在這次并不困難的戰斗之后,杰森和伊諾克繼續走上了尋找船長之路。

    船長室已經近在眼前,兩人貼著艙壁蹭到了門前。

    杰森突然舉起了手,示意伊諾克停下,然后指向了斜對角的方向。

    和底下不同,位于上層空間的艙室的門上都嵌有一塊玻璃,外面的人可以透過它看見里面的情況。

    杰森這時指的就是這塊玻璃,只不過并不是船長室的,而是駕駛室的,以他們現在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駕駛室內露出的一個腦袋。

    “就是他,”杰森小聲說,他在決定潛入這里之前就做好了準備,調查了這艘船的通行許可證,也記住了它的擁有者的長相。

    兩人蹲在門口觀察了一分鐘,確定了駕駛室里確實只有一個人,那就沒什么說的了,直接當場拿下。

    駕駛室不是為了關押而存在的,當然也就沒有上鎖,這使得伊諾克和杰森相當輕松地就走了進去。

    “你,”原本還靠在桌前研究航線的船長看見他倆之后簡直是大驚失色,“你們是什么人?!”

    “是正義的好人,”伊諾克回答了他,順便反手鎖上了駕駛室的門。

    杰森倒是不可置否,只是邊走向船長,邊雙手交叉在空中活動了一下,提拳就上。

    作為一個船長,他雖然算不上是腦滿腸肥,但戰斗力也比較低下,被杰森打得是抱頭鼠串。

    在這種封閉的空間里,船長打是打不過了,想逃的話,門口還杵著門神似的伊諾克,也全無半點機會。

    他現在真有種跳海的沖動。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想要錢嗎?想要人嗎?倒是說啊!”船長在被毆打之余,非常痛苦地大喊道。就算是刑訊逼供也得先提出問題吧,面前的家伙怎么話也不說倆眼一閉就是打啊。

    “我提示你一下,”杰森說,毆打船長這樣的小運動甚至夠不上讓他呼吸急促的邊,“你現在做的生意似乎是不太合法的吧。”

    “都是黑面具逼我的,他才是主謀,我只是聽令行事,”心理防線早已崩潰的船長立馬說道,“船上都是他的人,我只不過是個傀儡而已。”

    “放過我吧,他們根本不會聽我的命令的,”船長懇求道。

    “鑰匙呢?”還在門前戳著的伊諾克插嘴問了一句。

    “是牢房的鑰匙吧,”在性命的威脅下船長的腦子轉的飛快,哆哆嗦嗦地指向自己胸前的內袋,“在這在這,我現在就拿。”

    為此杰森短暫地停下了手,但船長掏出來的卻是一把精巧的小手槍,“去死吧——”

    只可惜,這絕望的嘗試并沒有建功,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遠處飛來的一本航海地圖砸偏了手。

    杰森回頭看了一眼,伊諾克正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謝了,”杰森說。

    [圣光照耀人間,咳,]伊諾克連忙打斷不由自主又溜出了口的話,找補道,“不用謝。”

    經過這一次之后,船長再也沒能找到還手的機會,直到把自己肚子里最后一點貨倒完,才榮獲了被在地板上磕暈的待遇。

    伊諾克手上握著這把來之不易的鑰匙,向杰森點點頭,“就這么辦吧。”

    他們倆的計劃非常簡陋,基本上就是一個人負責牽制注意力,另一個人就趁機把被抓的“貨物”們放出去。

    一開始,兩人都爭當誘餌,因為顯然這個角色是計劃中更加危險的,但后來杰森用“這件事和你無關,你不是來找錢包的嗎,去吧”為理由壓制住了伊諾克的反對。

    計劃正式開始前,杰森不放心地對伊諾克交代道:“回去的路線是先下甲板,然后在第一個路口右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伊諾克簡直哭笑不得,只是原路返回而已,他不至于這點都做不到,“你才是,注意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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