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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說不出口

    比別處更?溫暖的花房中馨香浮動。

    圣所?中無處不在的神力?中夾雜著?不做遮掩的愛意, 比香氣更?濃郁,如同?溫暖的手,將寧芙捧在掌心。

    這讓寧芙有種甜蜜的錯覺,但她卻開心不起來。

    她想過千萬種可能?性, 卻就是沒預(yù)料到, 一切都源于?創(chuàng)世神的誤解。

    放棄了?空懸的神位什么的……

    沒有, 完全沒有。

    從來就沒共鳴過, 創(chuàng)世神要是不說,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檔子事。

    極大可能?性是,這種共鳴被系統(tǒng)那個狗東西?給屏蔽了?。

    都不知道的事,何談放棄?

    至于?眼里只有祂, 虔誠而?勇敢的求婚, 更?是難以啟齒。

    當(dāng)初她只是為了?茍命而?做了?種種嘗試而?已。

    哪怕是如今, 她對于?自家主神的喜愛,其實也很淺。

    非要說的話, 見色起意還差不多。

    寧芙心知自己性格并不完美。

    大概是受童年經(jīng)歷的影響, 她會?有意無意的將情感壓抑到最低限度。

    有人說這是回?避型人格依戀的表現(xiàn), 但寧芙一直都覺著?, 這又不影響她什么,反而?能?讓她不在乎離情愁緒, 能?活的更?舒心, 就完全沒有改變的必要。

    她會?因為戀情無望而?輾轉(zhuǎn)反側(cè), 患得患失。

    可讓她為了?追愛而?舍棄其他重要之物,舍棄自己的生活, 她絕對不愿意。

    倘若搬出網(wǎng)上俗爛的心理測試題, 那么愛情從來不在她這兒位列前茅,甚至永遠(yuǎn)都是最先被舍棄的。

    但如今, 這就讓她很為難了?。

    創(chuàng)世神是認(rèn)為她愛的深厚,才會?接受她,給了?她安身之所?,又陪伴在她身邊,試圖將一切最好的都回?報予她。

    寧芙心內(nèi)泛著?些許酸澀的想,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得把這荒唐又沉重的誤會?解釋清楚。

    不做解釋,她能?更?容易的得到創(chuàng)世神的愧疚和喜愛,可那只是創(chuàng)世神想象中的人,并不是真實的她。

    等有朝一日,祂真的了?解自己的妻子是什么人,祂一定會?很失望。

    等到她習(xí)慣了?這段感情,再面對祂失望的冷眼,倒不如還是丑話說在前面。

    但這話真的很難以啟齒。

    寧芙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剛要鼓起勇氣,卻聽創(chuàng)世神先開口了?。

    祂問道:“那么,如今你已經(jīng)知曉自己獻上了?什么,我再問你一次,成為我的祭司,你后?悔了?嗎?”

    祂從來比化身為洛爾時要內(nèi)斂的多。

    但此刻,寧芙并不需要動用極高的感知,光是從祂的目光中,就看到了?洶涌的,她并不能?完全讀懂的情緒,其中最多的仍舊是愧疚。

    “別急著?回?答,倘若你并不知曉自己獻上了?什么,那想必也沒考慮過,我本打算將你珍貴的資質(zhì)作何用處吧?”

    寧芙僵硬片刻,還是點頭?了?。

    她不知道的事還是太?多了?。

    “你固然只和水澤的權(quán)柄共鳴過,但那是因為你還太?過年幼,沒時間接觸更?多。實際上,以你的資質(zhì),大多數(shù)自然屬性的權(quán)能?,都可以容納。”

    祂的手指輕觸寧芙因為緊張而?激烈起伏的胸膛,一路向下,在小腹停了?下來。

    這并不帶著?任何的情色意味,反而?十分的……神圣。

    “也包括我的根源,也就是創(chuàng)世的力?量。”

    “我與時空之主之間,沒有誰能?穩(wěn)占優(yōu)勢。但有了?你,就算我最終會?失敗,祂也絕對不會?贏。”

    作為祂所?認(rèn)定的配偶,有資格共享創(chuàng)世的權(quán)柄。

    若將來祂落敗,便會?將最根源的權(quán)位讓渡給寧芙。

    屆時,寧芙便要攜帶著?創(chuàng)世的權(quán)柄離開這個世界。

    回?歸她的來處繼續(xù)從前的生活,亦或是去往空無一物的虛空,在那里成為新的創(chuàng)世之神。

    失去了?最根源的支柱,這個世界自然會?徹底潰散,再無重建的可能?。

    這樣一來,別管隕落的時空之主藏了?多少底牌,怎樣勢不可擋,最終也只能?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

    極北之地在入秋之后?,迅速變得夜長而?晝短。

    哪怕是富庶繁榮的城市,入夜之后?,街上也鮮少有行人。

    寧芙穿的厚實,并不覺冷,就這樣格格不入的,緩慢走在清冷的街頭?。

    路過哪怕在夜里,也仍舊散發(fā)著?瑩瑩光澤的許愿池,寧芙憤憤瞥了?幸運之神的雕像一眼。

    她懷疑這是幸運之神對于?她打秋風(fēng)的行為的報復(fù)。

    這到底哪里算是更進一步的可能性,起反作用還差不多!

    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她跟創(chuàng)世神之間產(chǎn)生了激烈的沖突。

    正相反,那段對話結(jié)束的十分平和,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溫馨。

    在得知自己的資質(zhì)和用處后?,寧芙的回答是毋庸置疑的“不后悔”。

    她最初本來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個又香又甜的活誘餌。

    現(xiàn)如今知道真相,雖然創(chuàng)世神字里行間,都覺著?那個自作主張的計劃是虧欠了?她,可寧芙總覺著?,這與其說是被利用,不如說是贏麻了?。

    回?想起來,系統(tǒng)簡單屏蔽了?她和神位的共鳴,這本來是個管殺不管埋的,很缺德的行為。但這番陰差陽錯,反而?是莫大的幸運。

    如今這眾神玩吃雞的艱苦時代,一個新生的神明,那就是比容器體質(zhì)更?香甜的唐僧肉plus!

    要么就被路過的別神分而?食之,狠狠撕碎吞下來當(dāng)續(xù)命良藥,要么就是她試圖反制,承受著?詛咒侵蝕的同?時,當(dāng)老六去謀奪別神的權(quán)柄。

    哦,還有一個選項,遠(yuǎn)離現(xiàn)世在封閉的圣所?內(nèi)沉睡。

    但那跟判死緩又有什么區(qū)別?

    這種神位如果真的強行綁定她,她才要哭呢!

    至于?身為一張讓時空之主就算得勢,也永遠(yuǎn)無法真正勝利的底牌,她也接受良好。

    倘若真到了?那種局面,普通玩家或許沒事,大不了?就是游戲突然停服,投入的時間金錢全白搭,痛罵一頓垃圾公司浪費心血。

    可肉身穿越的人,真的會?跟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們一起直面末日。

    而?創(chuàng)世神給她安排的路,讓她在面對這種最糟糕的結(jié)果時,反而?擁有一線生機。

    當(dāng)然,這條路或許會?成為一條充滿痛苦的荊棘之路。

    容納了?創(chuàng)世的權(quán)柄,她很可能?不被地球所?接納。

    又或者,不論逃到哪里,都會?被時空之主殘余的力?量瘋狂追殺。

    但總歸還有希望。

    這就相當(dāng)于?,在創(chuàng)世神用盡了?一切辦法仍舊沒能?力?挽狂瀾時,并不會?非要跟對方爆了?,而?是選擇相信后?人的智慧。

    只不過這個后?人,是繼承了?家產(chǎn)的遺孀。

    所?以,面對創(chuàng)世神滿溢出的愧疚,她是這樣回?答的:“哪怕當(dāng)時我知曉這一切,我的選擇也絕對不會?變。”

    無知者無畏時的誤打誤撞,和深思?熟慮后?的最優(yōu)解殊途同?歸。

    “而?且,你不是也說,會?竭盡所?能?,不讓事態(tài)發(fā)展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嗎?”

    聽她這樣說,神明銀藍色的眸中的愧疚才終于?散去幾分。

    隨后?,就似乎一切都回?歸了?正常。

    寧芙岔開了?話題,又隨意聊了?幾句,直到圣所?中的天也黑了?下來,她才“呀”了?一聲,“我其實還在街上呢,我先回?去了?,不然斯賓諾瓦家的人怕是要以為我不告而?別!”

    看似是十分日常的道別,其實……

    她還是落荒而?逃了?。

    只是自認(rèn)為逃的比較不明顯。

    雖然嘴上說著?是要回?到斯賓諾瓦家族的宅邸,但寧芙的雙腳不聽使喚的專門往岔路走。

    一回?去就要面對留在房間里的洛爾。

    貓貓是無辜的,可寧芙現(xiàn)在不是很想看到祂。

    好消息,那本古籍記載的沒錯,她還真就創(chuàng)世神唯一的妻子,而?且創(chuàng)世神還很喜愛她。

    壞消息,誤會?還是沒解除。

    自己最開始壓根就不是在求婚的話,在喉嚨里打了?不知多少個轉(zhuǎn),到最后?也說不出口。

    最無解的是,哪怕她真能?鼓起勇氣說了?,創(chuàng)世神怕是也不會?信,準(zhǔn)以為她是為了?錯失神位而?懊惱,才反悔的。

    那好不容易安撫下去的愧疚恐怕又要溢出來,怕不是祂當(dāng)場就要搶個誰的神位過來補償她。

    更?何況,寧芙根本就鼓不起這個勇氣。

    看來還是得再等等。

    至少等雙方都冷靜下來之后?,再找個好時機……

    總而?言之,寧芙拒絕回?住處,就這么信步漫無目的走到了?之前從沒去過的角落。

    然后?就被一條突兀斜插在街上的一條陡峭巷子吸引了?目光。

    巷子盡頭?的臺階上,是一家突兀的,還在營業(yè)的店鋪。

    北境的店鋪往往也會?分冬夏兩種時令來營業(yè),除了?酒館之外,很少在秋冬也營業(yè)到夜里的。

    但這家店不僅還開著?,甚至還有不少穿著?斗篷,或者帶著?面具的顧客沉默的出入。

    每當(dāng)門打開,隨著?些微熱氣涌出的,還有不算強烈但十分繁雜的魔力?。

    倘若魔力?有香味,那這家店大概很適合開在斯卡布羅集市,數(shù)百種混雜的陳年香料,讓路過的旅人腦補出傳承百年的故事。

    寧芙完全沒有目的地的腳步,或許就是被這氣息吸引來的。

    她摸出夢魘戒指。

    被屏蔽許久,戒指里瞬間傳出雞叫:“咦咦,你怎么愁云慘霧的,失戀了??先說好,可別拿我撒氣要賣了?我啊!我還能?幫你入夢勾引……”

    寧芙扶額:“你可閉嘴吧,別看到個商店就覺著?我要賣你!”

    原本是突然想要再找它做個戀愛咨詢,但如今沒這個想法了?。

    它翻過來調(diào)過去,就只能?說出入夢勾引這一招,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我是想去看看,真有更?好用的器靈,就把你放了?。”

    這畢竟是先前講好的。

    夢魘一聽這話,沉默半晌:“真能?放我走?唉……相處這么久,其實我還怪舍不得的……”

    寧芙:“那不放了??”

    夢魘:“別別別,距離產(chǎn)生美,我會?永遠(yuǎn)懷念你的。”

    寧芙冷哼一聲,將夢魘戒指又塞回?了?袋子,拾階而?上走入那家神秘店鋪。

    門口半人高的木偶穿著?頗具北境特色的華麗禮服,也不知是用機關(guān)還是符文驅(qū)動,見到寧芙進來,就行了?個夸張的躬身禮,嘴巴開合,露出一個寂靜無聲的夸張笑容。

    隨后?,木偶的眼睛掃視過寧芙,轉(zhuǎn)身將她引至角落里一個很不起眼的小貨架前。

    定睛一瞧,這兒要么是迷情藥水,要么是攜帶有愛神賜福,能?增強魅力?的道具。

    寧芙:……

    她的戀情確實前路坎坷沒錯,但也不至于?連個魔偶都以為她失戀了?吧!

    第52章 死神

    無?視了魔偶的傾情推薦, 寧芙轉(zhuǎn)頭去看別的貨架。

    燈光昏黃,能看到最里邊的柜臺后頭,是個脊背彎成蝦子,頭發(fā)稀疏, 皮膚也皺做一團的老?嫗。

    她?根本沒有招呼客人?的意思, 正在專心致志的擦拭著什么?。

    店里有許多其他?的顧客, 都默契的瀏覽著不同的貨架, 避免互相窺視。

    寧芙其實對最左邊,里頭寄宿著各類靈魂的器物感興趣,但那兒正有顧客在流連,便沒去打擾, 轉(zhuǎn)而隨便在某個無?人?的貨架前站定。

    這個貨架的風(fēng)格要更偏哥特一些, 大部分?都能看出, 是由骨頭制成。

    小部分?看不出的,能猜出是比骨頭更血腥的東西。

    所有的貨物都只標(biāo)注了價格, 用途不明, 能不能淘到寶全憑顧客自己?的眼力。

    寧芙的職業(yè)方向跟死靈術(shù)士可以說?是南轅北轍, 她?只是隨意看了會兒, 等隔壁架子前的人?選好了心儀之物去結(jié)賬后,便要繞過去。

    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

    男人?穿著黑色斗篷, 帶著略微夸張的白骨面具, 也不知道是何?時出現(xiàn)在這兒的。

    好像不大遵守店里的潛規(guī)則。

    寧芙倒也不在乎被看到買了什么?, 以為是自己?心不在焉,才沒意識到身邊多了個人?, 并沒多想, 只道:“請讓一下,謝謝。”

    這店鋪本就?沒有多大, 貨架之間的空間有限。

    男人?若不讓路,除非寧芙緊貼著他?后背擠過去,否則就?要繞一大圈。

    那高大的身影卻寸步不讓,反而轉(zhuǎn)過身來,用白骨眼窩內(nèi)的深邃黑暗打量著寧芙。

    寧芙本就?心情煩悶,這會兒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想抓住男人?那寬大的斗篷將人?扯到一旁,可她?的手在觸及到斗篷之前,便如?同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男人?的衣服沒有溫度,比北國的秋夜更冷,而且,隨著斗篷扯開一道縫隙,像是幕簾被拉開,泄露出濃重的血腥氣,以及和?旁邊的貨架異曲同工的凜冽氣息。

    而恰好,這份力量寧芙很熟悉。

    她?直接接觸過的神明之力并不多,死神便是其中?之一。

    在大雨滂沱的墓地中?奔跑,還?順便炸了座墳的經(jīng)歷,可不是誰都有的。

    眼前的人?身上充斥著死亡的冰冷氣息,非常強烈,寧芙猜測,這應(yīng)當(dāng)和?先前海神將意識附著在路普利身上那樣,是死神在征用祂的神選的身體。

    寧芙自認(rèn)沒得罪過死神。

    她?也就?炸過一座墳而已,還?是個藏東西用的假墳。

    但神不是都能講通道理?。

    算了,惹不起還?躲不起么?,總不能為了避著洛爾不見跑來這里,轉(zhuǎn)頭卻又跑回圣所尋求庇護,那可太尷尬了。

    剛要轉(zhuǎn)身試圖溜走,卻聽身后的人?突然開口:“這位善良的女?士,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小忙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清澈,措辭禮貌到讓寧芙一瞬間以為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或許,他?只是攜帶著一件蘊含濃厚神力法器的普通人??

    寧芙腳步一頓,狐疑的轉(zhuǎn)頭,就?聽面具后的聲音繼續(xù)道:“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人?。”

    這樣說?著,他?自顧自的主動掀開了披風(fēng),從胸口血肉模糊的傷口中?,拔出了一柄匕首。

    沾染著暗色凝血的匕首被舉到寧芙面前。

    “你能幫我聯(lián)系它的主人?嗎?”

    沒有人?能承受這樣重的傷還?活著,這男人?……準(zhǔn)確來說?是行走的男尸,他?手中?的這柄匕首,是先前寧芙和?影刃串通了假刺殺的計劃時,作為應(yīng)付金主的信物,交給影刃的。

    這種?量產(chǎn)型古董,世上說?不定就?有許多同款,可既然主動找上她?來……

    男人?看出了她?的防備,解釋道:“別緊張,我對你和?這柄匕首的主人?并無?惡意,正相反,我想改變她?被利用致死,榨干最后一滴鮮血的命運。”

    寧芙有些詫異。

    但她?是真的沒從男人?身上感受到惡意,猶豫片刻后,點了點頭。

    這次,男人?終于?動了,他?側(cè)身示意道:“請跟我來。”

    跟著男人?走到柜臺旁,如?同干癟枯樹一般的老?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渾濁的雙目中?滿是欣喜,顫巍巍的起身,將旁邊落著鎖的小門打開。

    這塊被高聳的院墻圍著的,竟是一片小小的墓地。

    覆面男子到了這兒,顯得比先前還?要更自在些。

    不愧是跟死神相關(guān)的存在。

    他?問道:“這柄匕首的主人從前刺殺過你,又全身而退,所作所為……”

    寧芙忍不住打斷他?,問道:“閣下是如何知道的?”

    男人低笑一聲:“這世上亡靈眾多,它們的所見所聞,都?xì)w于?我。”

    果然是死神!

    死神的黑色斗篷下擺,便被北國的夜風(fēng)吹的獵獵作響,祂笑道:“請原諒我的冒犯,畢竟,想要找個父神不在你身邊,從而能和?你交談的機會,實在不容易。”

    寧芙:……所以全世界都知道創(chuàng)世神的祭司就?是老?婆,老?婆就?是祭司,唯獨她?直到今日才知道是吧!

    死神見她?表情僵住,繼續(xù)道:“女?士希望我稱呼你為母親嗎?”

    寧芙:“不不不,還?是別了吧!各論各的,你就?叫我的名字就?行。”

    死神道:“這樣就?好,神的言語自帶力量,若我與你憑空產(chǎn)生了一些……牽扯,父神大概不會高興。”

    寧芙真是不想跟別人?談?wù)搫?chuàng)世神相關(guān)的事?了,她?既然是開天辟地的頭一位祭司,那也就?沒有先例能參考。

    “要不咱們還?是跳過客套,直接說?正事?兒吧。”

    于?是話接上文:“這柄匕首的主人?伏擊了一位我的這位神選,他?在彌留之際向我祈禱,請求我向他?的仇人?施以死亡的印記。”

    但祂早已從圍繞在男人?身邊的亡靈口中?得知,這人?早已偷偷歸向殺戮之神。

    于?是祂轉(zhuǎn)而對這位刺客生出了興趣。

    “請幫我轉(zhuǎn)告她?,若她?愿意來信仰我,那么?她?殺死這人?的罪責(zé),我便可以既往不咎。”

    寧芙揣摩了一下死神的意圖:我的員工要跳槽,那死了也無?所謂,我把你的員工搶過來,就?能贏兩次。

    還?真是簡單粗暴。

    寧芙聽過影刃抱怨,說?她?信奉的就?是個只管享受獻祭,幾乎不會對信徒施以援手的刻薄神明。

    既如?此,跳槽也沒什么?不好,便點頭答應(yīng):“閣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替閣下聯(lián)絡(luò)她?的。”

    死神愉快的笑起來。

    隨著祂的笑聲,這具身體迅速風(fēng)化崩解,厚實的披風(fēng)包裹著一片骸骨落地。

    與此同時,墳?zāi)怪?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也隨之發(fā)出嘎啦嘎啦的共鳴,從松軟的土地中?伸出白骨手掌,將那新死的尸體拖入地下。

    怎么?說?呢,氣氛還?是挺到位的,不過寧芙這人?只是怕靈翼屬性的,會神出鬼沒嚇人?一跳的東西,這種?有實體的白骨就?還?好。

    只不過,這院子里的死亡氣息隨著骸骨與神明的共鳴越發(fā)濃厚,比北境深秋的夜更加冰冷,幾乎要刺入骨髓深處。

    寧芙迅速縮回了生著壁爐的溫暖店鋪之中?。

    轉(zhuǎn)頭看向柜臺后邊,老?人?已經(jīng)神情安詳?shù)耐V沽撕粑瑢庈竭@才注意到,她?先前在反復(fù)擦拭的正是一尊精致的死神雕像。

    桌上留有兩張紙條,一張用華麗的花體字寫著:懇請我主親自引領(lǐng)我,無?憂無?痛的步入永恒的安眠。

    另一張則有些飄忽,墨跡未干,顯然是剛剛寫下的:我主的友人?,店中?任意商品均可自取。

    寧芙揣摩了一下。

    所謂死神的友人?,應(yīng)該就?是指她?……吧?

    人?家都這么?說?了,寧芙倒也沒有必要再扭捏。

    購物是非常有效的,緩解焦慮的方式,尤其是不要錢的購物,就?更爽了。

    雖然店主已然成為一具尸體,但既然這就?是她?心中?所求,甚至連靈魂都被死神帶走,那自然就?沒什么?可忌諱的。

    甚至店里其他?顧客,則壓根不在乎店主死不死,該買什么?就?買什么?,錢都直接塞在門口的箱子里。

    寧芙滿載而歸,于?深夜回到了斯賓諾瓦的宅邸。

    才一進大門,抬頭就?見洛爾正趴在玻璃窗和?窗簾之間,掃視著庭園。

    原本就?近鄉(xiāng)情更怯,越是靠近宅邸心理?壓力就?越大,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回來睡覺了,可一想到整夜都會和?洛爾共處一室,寧芙的勇氣又被北風(fēng)卷走。

    只不過,在零度左右的溫度,欣賞夜幕下蕭瑟凋敝的花園,這可不是個好借口。

    剛巧,身后傳來馬車斯賓諾瓦家族的馬車。

    奇怪。

    伯爵當(dāng)初從王宮離開,不就?是要直接回府嗎?

    好借口這不就?來了!

    寧芙當(dāng)即停住了腳步回望。

    能生出那樣漂亮的一雙兒女?,斯賓諾瓦伯爵人?到中?年,仍舊稱得上是風(fēng)度翩翩。

    只是此刻,他?心事?重重,低頭機械性前行,差點撞在了寧芙身上。

    他?立刻道歉,雖然還?是盡力擠出禮貌的微笑,但眉頭仍舊擰做一團。

    寧芙問他?:“出了什么?事?嗎?”

    “確實是這樣,這事?其實與您無?關(guān),但想必您也很快就?會聽說?……”伯爵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兩日前,舒賓將軍遇刺后重傷昏迷,方才不治身亡,緊接著尸體便憑空失蹤了。”

    寧芙適時的表現(xiàn)出驚訝,其實因為剛見過了死神,一瞬間就?把前因后果都對上號了。

    原本在寧芙爬雪山的這幾日,斯賓諾瓦伯爵就?在負(fù)責(zé)追捕刺客,只是因為舒賓將軍遇刺的事?尚且是機密,故而并未表露出戒嚴(yán)。

    如?今,不僅要追捕兇手,還?得尋找尸體。

    真是巧了,兩個答案寧芙都知道,但她?決定都隱瞞下來。

    原本寧芙還?覺著,因為影刃是她?的朋友,就?幫她?脫罪,略有些良心不安,可如?今就?很坦蕩了。

    先入為主的印象影響太大了,既然死神都看不上舒賓將軍,覺著還?是影刃更好,那她?知情不報,問題也不很大吧……

    這位將軍可不是什么?好人?。

    之前在女?子帳篷夜談會里,阿麗娜就?沒少說?起從前騷擾她?的位高權(quán)重的老?男人?們。

    首當(dāng)其沖就?是這位舒賓將軍。

    他?想老?牛吃嫩草也就?算了,前一任妻子死的很蹊蹺,收養(yǎng)的一位異族出身的養(yǎng)女?,也是很突兀的自殺了。

    影刃這一把,說?不定算是伸張正義。

    至于?舒賓的尸體,是被死神親自帶走了,說?了有什么?用,誰能去從死神手里搶回來不成?

    雖然給不了斯賓諾瓦伯爵實際上的幫助,但聽他?吐一吐苦水,安慰他?幾句,寧芙還?是做得到的。

    因為一直沒有抬頭,她?也就?沒注意到,洛爾已然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狹窄的縫隙。

    眼看著她?跟伯爵一路聊著進了宅邸玄關(guān),離開了祂的視線范圍,祂昂首,鼻尖在冷風(fēng)中?嗅了嗅。

    是死神的氣息。

    很可惜,凡有死者葬身之地,都可能成為祂的居所,祂不主動出現(xiàn)就?很難找到,不然還?能直接問問看,祂去接觸寧芙,所圖為何?。

    第53章 裝睡

    和伯爵聊了一陣子之后, 眼見著他因為連日操勞,眼睛都開始發(fā)直,寧芙也不好再拽著正?該養(yǎng)生的中年人聊天。

    她邁著沉痛的腳步上樓之后,把自?己整個人陷進沙發(fā)里, 并立刻打開了好友頁面, 去聯(lián)絡(luò)影刃。

    畢竟是在和斯賓諾瓦伯爵交談之后, 她才知道, 現(xiàn)如?今埃爾加防衛(wèi)森嚴(yán),這刺客是插翅難飛。

    她得盡快幫影刃脫困。

    這絕對不是為了故意避開已?經(jīng)從窗臺跳下來,往她身邊走的洛爾。

    嗯,絕對不是。

    寧芙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面前只有自?己看?得到的頁面, 飛快的打字:在嗎?

    影刃:在的在的, 你來得正?好, 能給我做做臨終關(guān)懷,我這次可是真?有點?艱難了, 如?果過會?兒?我突然沒動靜了, 那就是死了, 等下回你們再喝酒的時候, 記得給我往地下灑兩?杯啊。

    話是這么說,但在寧芙問?她身在何處時, 她卻不肯說, 只道:你現(xiàn)在前途一片大好, 別跟我沾上關(guān)系,沒必要, 干這一行容易遭報應(yīng)我有心?理準(zhǔn)備。

    原本寧芙不想通過系統(tǒng), 而是當(dāng)面跟影刃聊關(guān)于死神的事。眼下這情況卻是拖不得了,她立刻轉(zhuǎn)達了死神的意思。

    影刃那邊沉默片刻, 之后連著發(fā)來好幾條消息。

    影刃:好不科學(xué)啊……

    影刃:那如?果我答應(yīng),就能得救?

    影刃:圍捕我的人會?撤退?

    寧芙:應(yīng)該不會?,但你要是不答應(yīng),就算追兵要不了你的命,死神也會?帶走你。

    其實她都挺納悶的,死神既然可以驅(qū)使萬千死靈,什么都知道,那何必要她傳話呢,該不會?是覺著boss直聘很沒面子,非要找個第三?方傳達,讓影刃主動遞簡歷吧……

    影刃:那我肯定是要答應(yīng)。

    不然恐怕連茍延殘喘的這點?時間都要提前結(jié)束。

    在信奉殺戮之神的組織里,工錢要被層層盤剝,如?今哪怕任務(wù)成功,也要淪為棄子,而那位兇名在外的神明,也并未庇護她。

    影刃一早就意識到,她信奉的那位神,就是樂于看?到,卑微的信徒在絕境和逼迫之中制造更多殺戮。

    祂才不會?樂意拯救信徒。

    誰軟弱,誰就是被殺死成為祭品的那一個。

    作為老板連餅都不肯畫,那忠誠度必然是沒有的,影刃這就要讓祂知道,用剩飯只能雇到狗,別人開價更高,她就很樂意換個主人,甚至反咬一口?。

    寧芙回憶著豐富的神話知識,教導(dǎo)影刃該如?何與死神取得聯(lián)系。

    想要對死神祈禱,倒也不是非要去找祂的神廟或者神像不可。

    畢竟也沒那么好找……

    相對而言,尸體就好找許多,得是自?然死亡,最好是喜喪的那種。

    雖然乍一聽上去,死神和殺戮之神好像關(guān)系很是密切,如?同一根藤上的兩?個瓜。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死神是一位相對古老的神祗,是引領(lǐng)和安撫亡者,讓其在冰冷長河中磨滅掉所有的情緒,陷入沉睡,最終歸于虛無的神。

    而殺戮之神的誕生,是以謀殺時空之主的神戰(zhàn)為起始點?。

    挑起那場神戰(zhàn)的,正?是當(dāng)時的血神,即殺戮與紛爭之神。

    這位野心?磅礴的神祗在神戰(zhàn)之后很快便隕落,權(quán)柄一分為二,各自?成為了如?今的戰(zhàn)爭之神和殺戮之神。

    非要說的話,這兩?者的關(guān)系才更加密切,難以分割。

    不正?義?的殺戮往往會?引發(fā)戰(zhàn)爭,而戰(zhàn)爭則會?帶來更多的殺戮的鮮血,相輔相成。

    而戰(zhàn)爭之神好歹也算正?神,許多武德充沛的民族都會?侍奉這位神。

    與之相對,殺戮之神則無疑是一位惡神,除了少數(shù)職業(yè)不得不拜碼頭外,大部分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祂享受死亡時漫長的恐懼和折磨,那些強烈的負(fù)面情緒都是祂的養(yǎng)料。

    也難怪死神跟殺神會?兩?看?相厭,連業(yè)務(wù)員都要搶。

    影刃回復(fù)了一句:我這兒?要多少尸體都有,那我現(xiàn)在就去試試,祝我好運吧!

    之后她的頭像灰了下去。

    關(guān)上玩家面板后,寧芙原本還想繼續(xù)目不斜視的假裝沒看?到在身旁坐定的洛爾,可洛爾卻伸了個懶腰,一只爪子就搭在了她的膝蓋上。

    看?似很是放松,可祂的尾巴其實繃得很直。

    這是創(chuàng)世神的肢體,哪怕有著獨立存在的意識,也是會?受本體影響的。

    同住一個屋檐下,實在是躲不過。

    她也不看?洛爾,只伸出食指去搭在祂的前爪上,就聽洛爾問?道:“你身上有死亡的氣?息,你是去墓地祭奠誰了嗎?”

    寧芙心?內(nèi)一松。

    只要別是聊感情話題,其他那都是沒問?題的!

    “我在埃爾加人生地不熟的,也沒有誰可以祭奠……我是遇到死神了。對了,死神的人品……不對,性格怎么樣?”

    “你對死神很感興趣?”祂問。

    “是啊,祂可是要挖墻腳……”

    話說到一半,寧芙感覺到洛爾的爪子不自?然的張了下,轉(zhuǎn)頭看?過去,就對上了祂充滿殺意的眼神。

    瞳孔已?經(jīng)收縮成一條窄縫。

    難道有仇嗎?那死神當(dāng)時特意選了個洛爾沒在身邊的時候來搭話,真?是十分明智,不然恐怕見面就要先打一架。

    隨后寧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對哦,洛爾是看?不到玩家面板的。

    好像不是死神的問?題,是她的問?題。

    她急忙解釋:“不是我!祂是想要把影刃挖走!”

    寧芙的直言不諱,讓洛爾再度放松下來,尾巴尖不受控制的輕輕搖擺起來。

    但很顯然,這只是暫時的放松,今日一番交流的結(jié)果,顯然并非只有她在裝作若無其事。

    洛爾分明就是個草木皆兵的狀態(tài),生怕她突然后悔,就被別神給拐跑了。

    其實應(yīng)該安撫祂一下的,但寧芙想不到該怎么辦。

    從前只是單純作為下屬,表忠心?的話那是張口?就來。

    喊口?號嘛,給上司反向 ?畫餅嘛,簡直是應(yīng)屆生的生存必備技能。

    可如?今,那些話的意義?就不一樣了,句句都像是山盟海誓。

    這對于母單至今,跳過了戀愛階段直接成了已?婚人□□芙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實在想不出?該說什么,寧芙便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借口?要驅(qū)驅(qū)寒意泡個澡,隨后躲進了浴室。

    貓都是不喜歡水的,這總不能再跟過來盯著了吧!

    寧芙故意放了半天的熱水,讓浴室里布滿溫暖的氤氳水汽。

    而與此同時,影刃如?今所身處的,是一張口?都能呼出?白氣?的陰冷之地。

    這是一座被世俗遺忘的,破舊的修道院。

    信仰著哪位神明并不重要,影刃倉皇躲進來的時候根本沒留意過。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兒?并沒有會?觸發(fā)刺客被動天賦的力量存在。

    為了更好的接近目標(biāo),影刃對于北境的風(fēng)俗做過很多功課,她知道,在修道院里住著的,都是或主動或被動,要遠(yuǎn)離俗世生活之人。

    比如?某些教義?要求忠誠或禁欲的大人物的私生女?,躲避垂涎的落魄姑娘,被侵吞了財產(chǎn)的寡婦……

    這是被信仰和世俗雙重遺忘的所在。

    作為藏匿之處還不錯,只是缺醫(yī)少藥,連能快速補充體力的食物都偷不到,廚房里只有石頭一樣的黑面包。

    但凡寧芙的聯(lián)絡(luò)再晚來一會?兒?,影刃就要趁著傷口?感染發(fā)燒而徹底喪失行動力之前,冒險出?去換個藏身地。

    這極大可能會?失敗。

    而如?今,她剛好不用走了。

    修道院里最不缺的,就是悄無聲息死去的尸體。

    鏡子比較少見,但她身上帶了一塊,問?題不大。

    潛入停尸房后,影刃念起了寧芙教給她的,向?死神請求垂憐的禱詞。

    禱詞的內(nèi)容大概是請求神明來牽引這位已?經(jīng)歸屬于祂統(tǒng)轄的亡者,影刃一邊念,心?內(nèi)一邊嘀咕,也不知道這死者到底信不信死神啊,要是不信的話,其實未必肯跟死神走吧……

    就這么念過一遍,什么異狀都沒發(fā)生。影刃擔(dān)心?是自?己太不虔誠的緣故,剛想再念一次,卻陡然注意到,其實變化已?經(jīng)到來了。

    鏡中的蠟燭不知何時已?經(jīng)熄滅,而鏡子外,真?正?的白燭仍舊幽幽亮著。

    鏡子中仿佛一灘水中滴入了墨,變得昏暗渾濁起來,直到一片漆黑。

    深邃如?永夜的鏡面中,驟然睜開了一只血紅的眼。

    影刃只覺著她本來就失血過多的身體越發(fā)冰冷,仿佛如?今的她,只是一具不知為何還能活動的尸體。

    她恍惚道:“您來了,聽說您愿意寬恕我的無禮,我十分榮幸,還請您原諒我先前的種種冒犯,允許我成為您的信徒,為您效命。”

    影刃看?似平靜,心?內(nèi)其實也有些打鼓。

    她這么輕易就背棄了先前的信仰,這位神會?不會?反而覺著她是個沒骨頭的墻頭草?

    只見鏡中之眼瞇了瞇,似乎很滿意影刃的識相。

    影刃這才松了口?氣?。

    但隨之而來的,是越發(fā)凜冽刺骨的冷。

    她看?到右手手腕上,原本在加入組織時,必須接受的一塊刺青,正?在被冰冷的火灼燒。

    她疼的冷汗直流。

    在刺青被洗去之后,原本的位置并沒有傷口?或疤痕,只有一片透骨的青黑,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胎記一般。

    與此同時,痊愈的還有她腹部傷及臟腑的傷口?。

    本來,那雖然不足以立刻致命,卻會?一點?點?消磨掉她的生命力,就算今后治愈,也會?留下永遠(yuǎn)折磨她的傷痛。

    如?今疼痛也被冰冷所取代。

    她低頭,透過染血的破爛衣衫,見到傷口?處也是一片青黑。

    是死亡的力量彌補了生的缺失。

    與此同時,影刃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腦中回蕩:你將作為我在世間的手,為眾生帶去平等的死亡。

    影刃不似寧芙通曉神話,但也意識到,她可以直接與死神對話,毫無疑問?,已?經(jīng)算是死神的神選了。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升職加薪一起來。

    于是她強壓下因為疼痛和虛弱的喘息,沉聲道:“我將為您效力,宣揚您的名。”

    等到身邊陰冷的氣?息散去,影刃才貼著冰冷的墻壁滑下去,坐在尸體旁邊,笑出?了聲。

    她真?的活下來了。

    雖然還在盡力躲藏,但影刃本以為她注定沒法活著離開北境的,只是求生欲在驅(qū)使著她,才沒早早放棄。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嘛。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體內(nèi)躁動著的,是無法平復(fù)的兇惡欲望。

    渴望殺戮,渴望見證痛苦,體會?熱血冷卻凝固。

    是反社會?人格嗎?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畢竟她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沖動,甚至連魚都沒殺過一條,自?然也不需要去看?心?理醫(yī)生。

    也正?是因此,她分外瞧不起那些會?放縱欲望去殺人的東西,那都是些無法控制欲望的低級生物。

    就算是怪物,但既然想要偽裝成人,享受人類的生活,那就藏好一些,不能露出?馬腳,否則會?給人添麻煩的。

    倘若沒有穿越,她大概會?帶著假面,壓抑著真?正?的渴求度過一生。

    所以說,她的開局雖然是穿越三?人組里最差的,但她其實十分滿意這第二次的人生。

    這給了她釋放欲望的機會?。

    殺手這份工作仍舊不算光彩,但至少有了合理的名目,沒人會?痛同情的目光看?她,嘖嘖稱奇,說她是個可悲的怪物。

    她就只是選擇了一項熱愛的工作,而后在某次任務(wù)中不幸殉職,僅此而已?。

    直到和死神擦肩而過,然后得到賞識的眼下,影刃才后知后覺的想,果然還是活著更好。

    若說損失當(dāng)然也有。

    她生性更喜愛割開皮肉,鮮血淋漓的痛快。

    才開葷幾個月就要戒掉,簡直等于讓她戒毒。

    是時候研究一些可以讓人走的很平靜愉快的毒藥來用了……

    城市的另一側(cè),寧芙泡在浴缸里,已?經(jīng)換了兩?遍熱水,皮膚都要泡皺了。

    眾所周知,洗澡的時候最適合思考國家大事。

    和斯賓諾瓦伯爵聊了一陣子之后,寧芙便得知,舒賓將軍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活著確實有用,那就是作為穩(wěn)住圖南的吉祥物。

    顧名思義?,圖南就是版圖最南端的意思。

    這塊土地是當(dāng)年聯(lián)邦趁著帝國內(nèi)亂,離間后收編的原帝國附屬國,像一枚斜刺在聯(lián)邦和帝國之間起到緩沖作用的霧林間的楔子,地理位置非常緊要。

    因為種種原因,圖南的王室并不滿聯(lián)邦的政策,暗地里始終有想要獨立的勢頭。

    而這位舒賓將軍,正?是出?身圖南,軍旅生涯也頗為傳奇,故而在圖南有著很高的聲望。

    他在聯(lián)邦身居高位,自?然是極力反對圖南獨立的。

    如?今這人死了,還是死于刺殺,尸骨無存,圖南國民脫離聯(lián)邦的意愿恐怕要空前高漲。

    這事兒?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進一步導(dǎo)致北部聯(lián)邦潰散。

    再看?南大陸,帝國新皇上位,內(nèi)戰(zhàn)將平。

    此消彼長,平衡打破,那就離世界大戰(zhàn)不遠(yuǎn)了。

    寧芙揉了揉額角。

    明明在這個世道活著都很難了,為什么非要打仗呢!

    浴缸里的水又冷了下來,但寧芙不打算添第三?次熱水了。

    不然準(zhǔn)要泡到暈倒。

    等慢吞吞換好睡衣,從浴室里走出?來之后,就見洛爾在枕頭旁邊盤成一團,睡的正?香。

    祂跟寧芙一樣不自?在,寧芙會?下意識就想逃開。

    而如?今看?祂這么放松,寧芙心?內(nèi)就生出?一絲微妙的不爽。

    要不是為了躲祂,她才不會?泡那么久,都泡的頭暈眼花了。

    結(jié)果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人家早走啦!

    于是惡向?膽邊生,仗著神明的意識并不在這里,躡手躡腳湊過去,將小貓抻成一長條,不顧祂的驚恐掙扎,將祂按在枕頭上,狠狠地捏著祂巧克力豆一樣的柔軟爪墊。

    據(jù)說,人的憤怒巔峰往往只會?持續(xù)十幾秒,這短時間過去,就會?逐漸冷靜下來。

    寧芙就是如?此。

    她很快便想,不應(yīng)該因為感情走到死胡同,就用貓撒氣?。

    貓貓做錯了什么呢,很快就會?轉(zhuǎn)移注意力,并且一天要睡十幾個小時是人家的生理特性。

    在寧芙松手之后,原本還在試圖掙扎的洛爾卻沒有逃走,只是打了個滾坐定,抬眼看?向?寧芙。

    “你心?情好些了嗎?”

    寧芙震驚。

    所以祂是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故意裝睡吸引她過來的?

    寧芙也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連商店門口?的迎賓魔偶都能看?出?她的心?情來。

    那洛爾自?然也會?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越是想瞞,越是瞞不過。

    寧芙斟酌著,要不要直接將實話說了算了。

    而見她沉默,圓滾滾的貓頭便探過來,蹭她的手背。

    “我并不是想要干涉你,只是我很擔(dān)心?,你會?更喜歡祂們偽裝出?的那一面。”

    第54章 客服

    寧芙其實一瞬間沒反應(yīng)過來。

    誰偽裝?哪一面?

    要說她如今真正見過的?神明里, 印象不算差的?,也就?勉強只?有個死神,畢竟死神情緒穩(wěn)定又有禮貌,這在一眾神明里可算非常難得。

    但也就?只?是印象不差而已?。

    如果這都算是精心偽裝過的?, 那神明本身的?性情都得多?差勁啊!

    看來她先?前在圣所里的?安撫只?起到了短暫的?作用, 一察覺到她的?逃避, 創(chuàng)世神就?立刻患得患失起來。

    不注視著她, 生怕她被拐跑了;注視著她,又怕她厭煩約束。

    原本在嘴邊打了個轉(zhuǎn)的?實話又一次被吞了下去。

    果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半日前在圣所她都說不出口, 本來是想等雙方都冷靜下來再和盤托出, 可看著架勢, 怕是一時片刻冷靜不了。

    算了,從長計議吧!

    “我確實是心情不好, 可不是因為生你的?氣……”

    她飛速想了個借口。

    “我剛才, 和影刃聯(lián)絡(luò)的?方式, 你看不到, 但是也知道它是……”

    因為有屏蔽,“系統(tǒng)”這個詞沒能說出來。

    洛爾會意:“束縛隔絕你, 讓你沒能與神位共鳴的?那層?xùn)|西?”

    寧芙點頭。

    “它的?功能還挺多?的?, 但就?是這層屏蔽, 實在很煩。”

    聽了這話,洛爾化為人?形, 在寧芙對面坐下。

    “它藏的?太深, 暫時無法尋到它的?源頭,但只?是想要擺脫的?話, 倒是有一個方法。”

    “什么?”

    寧芙很詫異。

    有這樣的?方法,那為什么祂先?前沒有提過呢?

    就?聽洛爾道:“那就?是,作為我的?妻子,共享我的?力量與權(quán)柄,不是和先?前那兩次一樣,而是永久的?……”

    寧芙一開?始雙眸奕奕,聽到后?來就?又低落下去。

    她并不知道這個過程是怎么進?行的?。

    但因著已?經(jīng)擁有了很豐富的?,關(guān)于神明的?知識,她能猜出結(jié)果。

    “那樣的?話,我就?只?能留在圣所,無法進?入現(xiàn)世了吧?”

    共享權(quán)柄的?結(jié)果,并不會讓她也變成神,畢竟神位只?有一個,哪怕上古神話中?出現(xiàn)過的?雙子神,也是各自掌管著不同的?權(quán)柄。

    她會無限接近神明,卻仍舊微妙的?卡在人?和神之間。

    倘若世間沒有無孔不入的?詛咒,這對她而言只?有好處。

    最多?也就?是因為德不配位而心虛。

    可沒有如果,這世間就?是遍布詛咒的?毒汁。

    而就?是差了這無限微小的?一步,她就?仍然是要憑借肉身活著的?人?類,或許能長生不老,能點石成金,但不能分割自己的?意識,從而降下化身。

    這樣一來,為了讓這份龐大?的?,和創(chuàng)世神的?根源相連的?力量不被污染,從此便只?能留在與世隔絕的?圣所內(nèi)。

    她那么積極的?發(fā)?展信仰,尋找別神權(quán)柄來獻給創(chuàng)世神,最初也不過是希望這位沉睡了多?年的?神祗,不至于只?能在圣所內(nèi)無聊的?度過一日又一日。

    如今換她去關(guān)禁閉,她當(dāng)然不愿意。

    雖然圣所內(nèi)什么都能造,可是……

    自愿宅在家的?前提是,想出門隨時可以出得去,而不是物質(zhì)優(yōu)渥的?無期徒刑。

    這兩者的?區(qū)別太大?了。

    更何?況,無期徒刑表現(xiàn)得好還能跟人?打打電話,可就?連系統(tǒng)頁面里的?玩家通信,在圣所內(nèi)也會失效。她連跟其他玩家以網(wǎng)友的?身份聊天都不行,還不如坐牢。

    為了擺脫某個束縛,把自己扔牢里去,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嘛!

    “這不行,我并不是覺著圣所內(nèi)不好,但是……我……”

    洛爾失笑:“不用解釋什么,這世上確有許多?未竟之事和有趣之物,我也并不希望你草草結(jié)束你原本所期盼的?旅途。”

    當(dāng)初在還未成為祂的?祭司時,寧芙那些說不上多?恭敬,卻真情流露的?祈禱中?,不止一次提到過,她想要去往大?陸,去和冒險者們交流,去冒險,探尋未知。

    寧芙自認(rèn)為當(dāng)時的?那些打算,本質(zhì)上都是為了讓自己活的?更有保障的?職業(yè)規(guī)劃,是權(quán)宜之計。

    但一直垂眸注視著她的?神明,看得出她有多?期待,穿行于截然不同的?風(fēng)土人?情之中?,又是多?么愉悅。

    祂固然想要讓寧芙徹底屬于祂,再無轉(zhuǎn)圜余地,但并不會以強迫寧芙舍棄珍視之物為代價。

    “等積累多?一些地上神國,或許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寧芙詫異的看向洛爾。

    先?前祂突然對愛神的?地上神國感興趣,主動挑釁,勢在必得,其實都是為了她?

    時空之主潛藏之深,十分狡詐,哪怕有朝一日,創(chuàng)世神占盡了表面上的優(yōu)勢,仍舊不能掉以輕心。

    她遲早都要承擔(dān)這一責(zé)任。

    如果有了地上神國,那她就?不用只?枯守在圣所當(dāng)中?了。

    雖然神國的?范圍也很有限,但至少普通人?也可以出入往來,身在其中?,玩家社交頁面也打得開?。

    從沒有誰為了體貼她的心情,考慮的?這樣深遠(yuǎn)。

    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感動之中?,還是摻雜了些許無法宣之于口的?酸澀。

    畢竟這一切都建立在創(chuàng)世神對她的?誤解之上。

    寧芙在心內(nèi)嘆了口氣。

    到底怎么才能讓創(chuàng)世神知道,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也只?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戀人?,全然不是祂所誤解的?,感情熾烈不顧一切的?人?呢……

    而正在這時,有消息提示閃爍起來,是影刃已?然成功跳槽之后?,憑借著新?得到的?力量成功逃出城后?,特意來跟她報平安。

    寧芙和她聊了兩句之后?,卻沒再關(guān)閉系統(tǒng)頁面。

    她自認(rèn)不是當(dāng)政客的?料,平息兩個勢力之間即將爆發(fā)?的?戰(zhàn)爭,她是萬萬做不到的?。

    可她不行,不代表有人?不行——

    如果那真能算是人?的?話。

    于是,寧芙又一次打開?了個人?面板。

    系統(tǒng)客服那兒仍舊是一片死灰色。

    但寧芙并沒有去按任何?按鈕,而是直接在反饋的?頁面里輸入文字:

    寧芙:別裝死,該更新?資料片了。(!)

    寧芙:你如果不想辦法阻止,這個世界就?完了。(!)

    每一條消息后?邊,都是代表發(fā)?送失敗的?紅色感嘆號,但寧芙不為所動。

    寧芙:你猜猜一旦戰(zhàn)爭絞肉機開?始運作,聯(lián)邦和帝國為了占據(jù)優(yōu)勢,都下血本收購古代兵器的?時候,你給的?那點獎勵,還足夠讓冒險者們老老實實去銷毀古代遺跡嗎?

    這句話說完,所有消息后?邊的?紅色感嘆號齊齊消失。

    片刻之后?——

    系統(tǒng)客服001:你想讓我怎么辦?

    終于活了。

    寧芙:你問我?想讓這個紀(jì)元維持下去的?,是你,不是我。

    其實,寧芙如果不想維持,那她肯定不會來跟系統(tǒng)說這些了,不過嘛,她如今已?經(jīng)不是幾個月前清澈善良的?大?學(xué)生了。

    談判的?時候,就?得表現(xiàn)的?自己什么都不在乎,那就?該輪到對方著急了。

    就?算系統(tǒng)監(jiān)測不到圣所內(nèi)發(fā)?生的?事,可就?跟狗皮膏藥一樣掛在她身上,她如今是什么身份,有沒有底氣說遇到戰(zhàn)爭也能安然無恙,系統(tǒng)準(zhǔn)是有數(shù)的?。

    系統(tǒng)客服001:我會發(fā)?布新?的?陣營任務(wù),介于選擇北境出生點的?冒險者們等級還不夠高?,可能會需要高?等級冒險者進?行援助。

    寧芙笑出了聲。

    在這兒等她呢!冒險者們這段日子沉迷抽卡荒廢升級,怕是沒有人?比她等級高?了。

    寧芙:行了行了,你的?任務(wù)獎勵設(shè)置合理?的?話,我也會去做的?。

    系統(tǒng)客服001:那這邊先?行感謝親愛的?冒險者大?人?提供的?幫助,系統(tǒng)會為您準(zhǔn)備精美的?禮品,請您稍后?查收。

    嘖,得到承諾之后?,語氣都變歡快了。

    寧芙立刻接了一句:禮品無所謂,就?是能不能把你那個紙糊的?屏蔽給我去掉?

    系統(tǒng)客服001:沒問題的?大?人?,下次更新?維護之后?會取消對您的?保護性屏蔽。

    寧芙戲謔心起,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而系統(tǒng)頭像又灰了下去。

    溜得倒是很快。

    穿越這么久,寧芙對于兩個世界的?時間對應(yīng),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今天按著地球歷是個大?好的?周日。

    系統(tǒng)客服平時酷愛裝死,但實際上動作非常快,不出兩個小時,就?發(fā)?布了明日(周一)將進?行6小時的?停服維護,上線內(nèi)測1.2.1的?新?版本。

    本次版本更新?,不發(fā)?放新?賬號,也不更新?新?功能新?地圖,只?修正一些版本遺留bug,并上線全新?的?聲望任務(wù)。

    雖然也有人?吐槽幾句,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不能流媒體在線直更,要停服半天這么久。

    但畢竟比起上回一個臨時維護,突然把人?踢下線好幾天,已?經(jīng)算是相當(dāng)大?的?進?步,所以還是期待的?人?比較多?。

    還有不少人?在世界上呼喚舅舅黨,希望能提前得知聲望任務(wù)的?偷跑。

    當(dāng)然不可能得到回應(yīng)的?。

    系統(tǒng)就?是個沒爹沒媽的?孤兒玩意,哪來的?舅舅。

    不過,它倒是很守信用。

    在更新?公?告發(fā)?布的?同時,寧芙收到了一封郵件,內(nèi)容就?是客服的?模版套話,應(yīng)該是很不走心的?套用了bug反饋的?獎勵文案,不過附件內(nèi)的?精美禮品,卻很有意思。

    那是一份技能卷軸。

    在見多?了道具之后?,寧芙已?經(jīng)意識到,她神眷者的?稱號,乍看是紫色,但跟尋常的?紫色史詩等級完全不同,是更高?的?品級。

    至于比起最稀有的?金色神話孰優(yōu)孰劣,目前還不好說,畢竟現(xiàn)如今別管是她還是別的?冒險者,就?沒人?見過金色級別的?物品。

    玩家們都默認(rèn)了,這種最稀有的?東西,內(nèi)測階段干脆不會出,得等到公?測之后?。

    而系統(tǒng)送給寧芙的?卷軸,竟也和她的?稱號一樣,泛著神秘的?幽紫色,可見其貴重?。

    只?是,這卷軸跟玩家可以習(xí)得后?反復(fù)使用的?不一樣,它是個一次性道具,釋放的?也是人?力所不能達,只?有那位時空之主在生前可以使用的?力量——

    時間回溯。

    第55章 合作(二合一)

    這?卷軸應(yīng)當(dāng)是遠(yuǎn)古時期, 時空之主還活著?,并愿意?眷顧信徒的時候留下的饋贈。

    系統(tǒng)為了讓她?真能參與進任務(wù)來的餌料,也真是下了血本。

    拿著?價值連城的卷軸,寧芙越發(fā)好奇, 系統(tǒng)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要說它是時空之主的擁躉, 那是不?太可能的。它引入這?么多冒險者,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銷毀上個時代殘留的基地, 來阻止詛咒的擴散。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寧芙的思緒。

    是阿麗娜。

    她?早就聽說了舒賓將軍的死。

    “父親和?兄長都忙的腳不?沾地,母親也一直憂心忡忡,甚至還去教會齋戒祈禱, 祈求神明保佑國?境平安, 不?要興起?戰(zhàn)亂。”

    她?低垂下眸子:“可我竟然十分開心, 非要說擔(dān)憂的話,也只是擔(dān)心這?會影響神廟的修建計劃……我這?樣的人, 真的還配成為神官, 去終身侍奉神嗎?”

    嗐, 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寧芙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不?配?這?就是份工作?而已。再者說, 凡事論跡不?論心,你又沒作?奸犯科, 如果你都要懺悔的話, 那這?世?界上得有一半人該被送上絞刑架。”

    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小女孩兒, 本來就遭了不?少罪,過的很不?容易。還非要她?壓抑自己的欲望, 表現(xiàn)的仿若無私圣母, 實在是太嚴(yán)苛了。

    “而且,齋戒有什么用?”

    神明都是些很務(wù)實的存在, 沒聽說哪一位會因?為信徒苦待自己而高興,除非是信徒愿意?把省下來的東西都獻祭掉,那也得獻的合乎心意?才行。

    “所以咱們還不?如想點實際的,我記得這?次公爵贈與教會的土地也是在埃爾加南端,咱們過去看看。”

    寧芙這?么說,是想要帶著?小姑娘出去散散心。

    當(dāng)然,她?正好也能想找點事做,不?然在等待神廟動?工期間?,都要無所事事的跟洛爾在房間?內(nèi)獨處……

    壓力太大!

    阿麗娜聽了這?話,若有所思,片刻后,濃密的睫毛上下忽閃著?,雙眸驟然閃亮起?來。

    “對?哦!用這?個當(dāng)借口,就可以一路南下,去圖南了!”

    寧芙:“啊?”

    去圖南干嘛?

    就見阿麗娜神采奕奕:“姐姐之前不?是說過嘛,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現(xiàn)如今圖南之所以隨時可能陷入動?蕩,是因?為缺少一個頂替斯賓將軍的,能讓民眾信服的人。”

    她?指了指自己:“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

    要說圖南的百姓,跟亡故的舒賓將軍有多么深厚的情?誼,實在是無稽之談,更是沒從這?人身上得到過什么好處,至于舒賓私底下人品有多低劣,他們也不?得而知。

    這?更像是個代表了圖南人并非二?等公民的象征。

    畢竟,作?為整個聯(lián)邦氣?候最?好的國?家,圖南的稅收也是最?高。與此同時,本國?田地里的作?物?,還不?能自由售賣,必須依著?聯(lián)邦的法律,以極為低廉的價格賣去緊挨雪山,氣?候更惡劣的其他成員國?,保障那兒的民生。

    本來就積怨已久,如今被煽動?著?,認(rèn)為圖南的榮耀遭受了不?公正的對?待,甚至可能是被其他想要奪軍權(quán)的人暗殺,自然是群情?激奮,恨不?得徹底脫離聯(lián)邦迫害。

    阿麗娜雖然并不?是圖南出身,但她?完全可以以舒賓將軍未婚妻的身份前去安撫民眾,順便捐點錢,再修建神廟,組織各種紀(jì)念活動?。

    至于她?其實壓根沒有未婚妻的身份,那誰又能確定呢?

    舒賓將軍風(fēng)流成性,曾高調(diào)追求過她?,近些日子原本要再埃爾加舉辦的宴會,她?也赫然在邀請名單上。

    那么她?為什么不?能是這?個才訂了婚,但沒對?外宣布的未婚妻呢!

    阿麗娜從前寧肯去苦修都不?愿意?嫁給活的舒賓,可一旦這?人死了,就變得可愛起?來,成了完美的丈夫。

    以遺孀的身份,許多從前尋不?到的門,如今被她?撬開了一條縫隙。

    至于門后,到底是康莊大道還是荊棘遍布,總要去看看才知道。

    這?事兒如果能成,對?聯(lián)邦和?家族都只有好處,哪怕有些紕漏,她?的父兄也會疏通關(guān)系幫她?遮掩。

    前提是,她?得在被他們阻止之前,先把這?一步走出去。

    小姑娘瞬間?摩拳擦掌起?來。

    “咱們盡快走!最?晚明天!而且得瞞著?父親他們,省著?他們擔(dān)心南邊局勢混亂,不?許我去!”

    這實在是個非常天真,而且漏洞百出的計劃。

    但寧芙并不?反對?。

    反正她?也打算跟著?去嘛,如今的她?,想要護住一個小姑娘還是很容易的。

    隔日正午,游戲短暫的停服維護,再度熱熱鬧鬧的開服時,寧芙人已經(jīng)坐在南下的馬車上了。

    其實她?也沒感覺有什么束縛從自己身上解開了,便戳了戳洛爾的耳朵,低聲問:“你能感覺到,系統(tǒng)從我身上解除屏蔽的動作嗎?”

    洛爾的豎瞳微微瞇著?,昂頭看向窗外。

    “它的根源在南方。”

    至于更多的,祂便也追查不?到了。

    這?屏蔽就像是一個很復(fù)雜,但留了個活扣的繩結(jié),打結(jié)的人輕輕一拉就徹底散開,想要在這?一瞬間?追溯手法和?根源,都來不?及。

    身在北境,南方這?個范圍可太大了。

    不?過暫時她?與系統(tǒng)也并非敵對?關(guān)系,倒也不?急于非要立刻將它的真面目挖出來。

    再看系統(tǒng)發(fā)布的聲望任務(wù),預(yù)設(shè)了聯(lián)邦和?帝國?兩個陣營。

    嘖,老套。

    接下來的任務(wù)倒是比較反套路。

    冒險者們并不?是加入一方來敵對?另一方,展開轟轟烈烈的陣營戰(zhàn)。

    他們要充當(dāng)和?事佬的。

    任務(wù)頁面的一個如今在岌岌可危的區(qū)間?晃動?的和?平值。

    冒險者們可以通過保護商隊使臣,運送貴重貨物?,揪出間?諜,止息謠言,等等一系列的方式,來增長這?個和?平值。

    當(dāng)和?平值達到80分,即哪怕再出現(xiàn)什么小摩擦,都絕不?會輕易引發(fā)戰(zhàn)爭的時候,便會根據(jù)冒險者們各自的貢獻度進行結(jié)算,獎勵包括但不?限于珍惜道具,專屬奇遇等等。

    但若是和?平值跌至0,戰(zhàn)爭爆發(fā),就相當(dāng)于本階段的聲望任務(wù)宣告失敗,所有的貢獻度也會隨之清零。

    而除了玩家可以自行尋找,并重復(fù)完成的小任務(wù)之外,還有幾個提供超高聲望度的懸賞任務(wù)。

    高居榜首的,便是刺殺舒賓將軍的影刃。

    影刃對?此的反應(yīng)是:好刺激!

    跳槽成了死神的信徒,她?反而不?能主動?去找人來殺了。

    死神是個很麻煩的上司,既然要求所有的死亡都?xì)w屬于祂,那就不?能簡單粗暴的殺人,否則會被殺戮之神分一杯羹。

    一定要讓人依著?自己的命數(shù)而死。

    可如果別追殺的時候還手,那就是正當(dāng)防衛(wèi),肯定不?算違背員工守則了。

    看她?適應(yīng)良好,寧芙也就放心了。

    二?人并沒聊太多,阿麗娜登上馬車之后,她?便關(guān)閉了系統(tǒng)頁面。

    有原住民在身邊,她?噼里啪啦的敲打空氣?鍵盤也不?太合適。

    用視線追蹤的方式打字也沒好到哪去,別人會誤會她?年紀(jì)輕輕就得了飛蚊癥。

    同時,她?也沒忘了將洛爾也藏回袖子里去。

    她?能感覺到洛爾不?大喜歡阿麗娜,之前也問過祂,難道那小姑娘有什么問題潛藏的很深,連她?都沒察覺。

    但洛爾只是搖頭,說阿麗娜沒問題。

    那寧芙就只能理解成是性格不?合了……

    她?想破頭也想不?出,洛爾只是不?爽這?個自來熟的小姑娘占據(jù)了她?太多時間?。

    現(xiàn)如今,那片要用來建造神廟的位置還是塊一馬平川的荒地,其實沒有什么好看的,于是馬車甚至沒在這?多停留一晚,便連夜繼續(xù)南下。

    隨行的費佳洛敢怒不?敢言。

    他是無意?中撞破傭人準(zhǔn)備馬車后,被小小姐強行叫來隨行的。

    阿麗娜說,是怕他會去找父親告密。

    費佳洛已經(jīng)生不?起?氣?來了。

    他習(xí)慣了。

    反正這?位神眷者帶著?小姐做的事,雖然聽起?來沒一件靠譜的,但莫名其妙的,結(jié)果反而都很好。

    就這?樣,又經(jīng)過一日的路程,黃昏時分,就到了圖南邊境之外的最?后一個驛站。

    還有一段距離,就聽到很多人在驛站門前吵鬧。

    里頭的雜役不?肯開門,說房間?已經(jīng)住滿,外邊的人則大喊:“撒謊!你們肯定是嫌棄我們從圖南過來!”

    情?況古怪,車夫便不?敢靠得太近,而費佳洛打探情?況之后回來,表情?比平日更嚴(yán)肅。

    他仍舊認(rèn)定了小小姐就是被寧芙忽悠,寧芙說什么她?就聽什么,于是只看向?qū)庈剑骸安?管這?一趟旅程的目的是什么,我們都必須打道回府,圖南境內(nèi)爆發(fā)鼠疫了。”

    黑死病鼎鼎大名,哪怕在地球時,這?已經(jīng)距離她?生活的年代非常久遠(yuǎn),但光是文字的描繪,就足夠讓人心驚。

    寧芙握住阿麗娜的手:“未必立刻就要打道回府,但也不?能毫無準(zhǔn)備的去圖南。”

    這?事兒得從長計議。

    看著?鬧哄哄的驛站,寧芙道:“但是我們不?能住驛站,去附近找個僻靜的地方。”

    有了名望的好處,就是只要肯繞路,就不?愁沒有人肯接待你,甚至是翹首期盼著?你的到來。

    偏離了正路,附近便都是田莊。

    穿過麥浪中的小路,在天黑前,一行人來到一座分外蕭瑟的小莊園。

    此間?主人名為凡納夫人,年紀(jì)輕輕守了寡,之后很艱難的經(jīng)營著?這?處產(chǎn)業(yè)。

    天有不?測風(fēng)云,她?唯一的兒子,是一位“不?可接觸者”。依當(dāng)?shù)仫L(fēng)俗里,這?樣的人固然不?至于要被當(dāng)街打死,但不?能夠繼承爵位和?家產(chǎn)。

    而凡納夫人并不?愿意?過繼或收養(yǎng)別的孩子,她?固執(zhí)的守著?這?片土地,并不?斷嘗試為孩子尋找出路。

    在簡單的寒暄過后,她?低垂下遍布皺 紋的雙目:“很遺憾,先前騙了您,這?里我的農(nóng)莊里,并沒有挖掘出神廟的舊址,也沒有信仰的根基。”

    “我只是希望,您能看看那個孩子,如果他有資格成為創(chuàng)世?之神的信徒,那哪怕只是為了他一個人,我也愿意?修建一座神廟。當(dāng)然,這?并不?需要您來費心,不?管是修建還是后續(xù)修葺需要的錢,都會永遠(yuǎn)由我們家族來負(fù)責(zé)。”

    站在最?后的費佳洛嘴唇動?了動?。

    他自己就是這?種小富之家出身,深知所謂的家族,估計也就這?母子二?人,以及虎視眈眈,打算分一杯羹的遠(yuǎn)方親戚們吧?

    他其實很想提醒這?個可憐的女人,這?位名聲在外的神眷者,可是個抓人弱點不?放,狠狠威脅,逼著?別人當(dāng)狗的惡劣性格,怎么可能忍得了被欺騙?怕不?是要反過來以此做要挾……

    可寧芙很溫和?的笑著?道:“只要你的兒子并沒有被任何污穢邪異的信仰奪去心神,他隨時都可以投靠創(chuàng)世?神的懷抱,凡在我主花園中誕生者,永遠(yuǎn)都是祂的子民。”

    費佳洛:……不?是,你們神棍真的很會裝!

    是不?是暗自信仰了其他邪異的東西,寧芙經(jīng)驗豐富,已經(jīng)很容易辨別出來了。

    這?位小少爺面對?一群陌生人,拘謹(jǐn)?shù)南胍獜牡匕蹇p里鉆進去,但人本身是沒有問題的。

    于是在讓他對?著?包裹在綢緞中的神像做了禱告之后,他便也正式成為了創(chuàng)世?神的信徒。

    原本神情?枯槁的凡納夫人,雙眸變得濕潤起?來,對?寧芙深深低頭,行禮示意?:“那么,請您說說真正的來意?吧。”

    聽聞這?位神眷者以一己之力破解了籠罩在雪山上的陰霾,如今在北境,應(yīng)當(dāng)有數(shù)不?清的人排隊等著?邀請她?賞光,而她?卻秘密來到兩國?交接的動?蕩之地。

    寧芙開門見山:“我想知道關(guān)于圖南瘟疫的情?報。”

    驛站中有很多逃過來的親歷者,但他們處在混亂的局面之中,體驗深刻,但也片面,往往是先前還以為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但某天一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滅頂之災(zāi)到來了。

    反倒是冷眼旁觀之人,或許能提供不?同的見解。

    果然,凡納夫人思索片刻后,這?樣道:“雖然我不?是很能確定,但最?近的鄰國?,似乎有許多術(shù)士出沒。”

    這?樣推測的原因?,是她?的莊園里輪更閑置的土地上,作?為副產(chǎn)物?的銀盞花,價格變高了。

    跟地球上的命名方式類似,這?兒的金盞花,也是隨處可見的一種小菊花。

    而金變?yōu)殂y,聽起?來似乎是變得便宜了,事實上并非如此,那是吸收了土地中的元素,而產(chǎn)生了變異,僅有花朵褪去了所有顏色,反而泛著?冷白金屬光澤的特殊植株,可以作?為施展特定法術(shù)的載體。

    而本來這?玩意?就是越往南產(chǎn)量就越高,而都有鄰國?的商人往北邊來收購了,可見市場緊俏。

    術(shù)士啊……

    寧芙對?于其他的職業(yè)了解不?多,但她?認(rèn)識很了解的人。

    于是她?借口回房間?小憩,實則聯(lián)絡(luò)了夏塔。

    之前她?主導(dǎo)的那次霧林探索后,經(jīng)驗值是沒法吐出來,但該分的懸賞她?可沒貪污,都陸續(xù)通過冒險者公會分發(fā)出去了。

    夏塔本來就是靠探索新鮮玩意?在地球上賺錢的,主動?聯(lián)絡(luò)過寧芙,說下次有類似的活動?仍舊可以叫他一起?,他不?怕死。

    但寧芙可不?敢再叫了,夏塔以為的死是死角色,可若真是涉及靈魂層面,可能是真死。

    而后,寧芙身邊又有了洛爾,更是不?必再組隊。

    但打聽事兒,找他這?個考據(jù)帝,還是很靠譜的。

    夏塔:術(shù)士們憑空制造瘟疫?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好像能行。雖然我沒那個運氣?,但我聽說過有技能卷軸,可以短暫操控小體型動?物?,那老鼠蟲子不?就都可以用?

    夏塔:至于病原體,死靈術(shù)士天天玩尸體,還有煉金術(shù)師也會搞一搞禁忌的合成生命,都有可能的……

    夏塔:這?么一說,我好像選了個反派標(biāo)配職業(yè)啊!

    這?局勢就很明朗了。

    這?些術(shù)士,若說是自發(fā)齊聚一堂散播瘟疫,那不?太可能,圖什么呢,沒好處呀。

    要么是信奉了某位邪神,要么就是被重金聘請來的攪亂局勢的。

    只是,搞清楚來由也并不?能直接解決眼前的問題。

    對?抗瘟疫,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就是封城,焚燒,填埋。

    這?些事圖南政府已經(jīng)在做了。

    而她?又能做什么呢?

    凈化術(shù)只能滌蕩污穢邪異的力量,并不?能殺滅微生物?,治愈術(shù)也只能提高身體活性,加快傷口愈合,而不?能根除疾病。

    當(dāng)然,也有能治病的特殊卷軸,但極為少見,價值連城……

    “能治愈疾病的,是哪位神來著??”寧芙自言自語了一句。

    洛爾從她?的袖子里探出頭來,回答道:“是時空之主。”

    寧芙:“啊?”

    轉(zhuǎn)念一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個道理。但凡傳染病,基本都是后天罹患的,只要將一個人的身體狀態(tài)逆轉(zhuǎn),回到尚未患病之時,自然就不?藥而愈,效果遠(yuǎn)遠(yuǎn)好過常規(guī)治療手段。

    她?倒是有個時光回溯的卷軸,但一張卷軸所能寄存的力量極為有限,按著?說明,她?最?多也只能將差不?多籃球場大小的范圍回溯一小時,真要到撤銷瘟疫這?種程度,非當(dāng)年還未隕落的時空之主親自前來才能做到。

    至于所謂的醫(yī)療之神,這?并非天然的權(quán)位。

    倘若智慧生物?無比期待有這?樣一位神誕生,長久下去或許會催生出神位,就如同財富的概念一樣。

    但在那場神戰(zhàn)之前,人類可以仰賴時空之主。

    神戰(zhàn)之后,一個紀(jì)元則只能持續(xù)數(shù)千年,指望著?生造出一位脆弱的神,還不?如發(fā)展醫(yī)學(xué)。

    但真的做不?到什么了嗎?

    玩過□□的人都知道,如果一種傳染病的致死率太高,那么它的傳播定然不?會太廣。

    如果那些病原體,和?攜帶了病原體的生物?,能主動?去死一死……

    寧芙一拍大腿,救人的主意?她?是想不?到了,但殺人的主意?倒是有一個。

    她?看向洛爾:“你說,我去找死神幫個忙,能行嗎?”

    洛爾卻沉默了。

    祂方才從寧芙的袖口跳出來,就蹲坐在了窗臺上。如今似乎很有些苦惱,雖然“嗯”了一聲,卻是躲進了窗簾后邊。

    之前祂還曾認(rèn)為,不?管寧芙想要什么,祂都給得了。

    結(jié)果如今,光是死神的能力祂就拿不?出。

    寧芙本來不?覺著?自己的想法有多異想天開,見洛爾突然沮喪起?來,詫異的問:“死神祂,是有什么問題嗎?”

    那怎么不?提前說呢,這?不?就把影刃給坑了嗎?

    雖然以當(dāng)時的情?況來看,影刃其實也別無選擇就是了。

    洛爾仍然在往后縮,語氣?不?算十分篤定:“如果你想要借用死亡的力量,將死神引出來,或許我可以伺機扯下一塊祂的力量。”

    祂其實不?太確定,自己能否消化并運用死神的力量。

    死神也跟著?其他神靈稱祂為父神,但其實那是極少數(shù)的,并非來自于創(chuàng)世?后祂分散出去的權(quán)柄,而是時間?流轉(zhuǎn)的副產(chǎn)物?。

    這?對?祂而言,是陌生的權(quán)位。

    寧芙:“不?不?不?!沒有這?個必要!我的意?思是……”

    她?反問道:“所以從前,在眾神還不?會因?為詛咒而陷入猜忌鏈之前,互相之間?都不?合作?的嗎?”

    那也太孤寡了。

    洛爾想了想:“合作?還是經(jīng)常有的,比如幾位神聯(lián)合起?來發(fā)起?神戰(zhàn)。”

    但和?寧芙打算去做的事不?一樣。

    只有一些對?哪一位神信仰都不?算特別虔誠的兼信徒,會同時祈求多位神明的垂憐。

    但某一位神的祭司,眷者,去向別的神祈禱,提出請求,幾乎不?會發(fā)生。

    除非是這?個人已經(jīng)對?于自己的信仰全然失望,想要改換門庭。

    祂愿意?相信,寧芙并沒有這?種意?圖,所以并不?會因?此而發(fā)怒,或者患得患失。

    她?從前生活的地方?jīng)]有神,處事方法跟這?個世?界中的約定俗成截然不?同,這?當(dāng)然不?怪她?。

    可若是因?為她?的行為,讓死神誤會了呢?

    “祂之前找上門來,或許還沒有覬覦你的意?思,但若是今后就有了,暗中伺機將你卷入死地……”

    那就真的很難追查。

    寧芙十分無奈。

    這?腦補的過于遠(yuǎn)了吧!

    她?是什么很珍貴的寶物?嗎,誰看到了都想搶?

    但她?總不?能說死神很有禮貌,很有分寸,想必不?會產(chǎn)生這?種念頭。

    這?相當(dāng)于是在夸死神,怕是會讓洛爾更不?開心。

    “那就陪我一起?嘛,咱們兩個一起?去找死神聊,祂就不?會誤會了吧?”

    第56章 不可置信

    每多拖一日, 就會有數(shù)以百計的人感染鼠疫。

    既然洛爾同意,寧芙立刻就著手聯(lián)絡(luò)了死神。

    聯(lián)絡(luò)方法非常簡單粗暴,往墓地里一站,支一面鏡子, 又點起兩根白?色蠟燭。

    都不用準(zhǔn)備雜七雜八的獻祭儀式和祈禱詞——

    她也不能準(zhǔn)備, 以她的身份怪不合適的。

    她只是對著倒映了墓碑的鏡子道:“死神閣下, 能聽到我?的話?嗎?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只要方式正確, 誰都可以聯(lián)絡(luò)上神明,只是神明愿不愿意搭理,就看祂的心情了。

    一般而言,都要祈禱虔誠, 祭品合乎心意, 才有一定概率被回應(yīng)。

    寧芙認(rèn)為, 死神應(yīng)該會給?她這個面子的。

    果然,她話?音剛落, 鏡子中的蠟燭便齊齊熄滅, 鏡中倒映出?的畫面逐漸變得灰暗, 很快就成了如墨的漆黑。

    不多時, 一只赤色的眼睛自鏡中睜開?。

    然后這只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

    死神當(dāng)然知道是誰在喊祂過來?。

    父神的脾氣?很差,想必不會有太多的耐心和體貼, 而寧芙只是個稚嫩的人類女孩, 伴隨著侍奉神明的尊榮, 一定也有很多煩惱。

    上次祂就看出?來?,這女孩獨自一人時心事重重, 或許正是跟父神之間?出?現(xiàn)了什么隔閡, 或許正需要一些幫助和建言,便回應(yīng)了她。

    結(jié)果一來?就看到了寧芙肩上的洛爾。

    所以這其?實是個抓祂的圈套嗎!

    死神著實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祂一瞬間?就想抽身離開?。

    可對于一座完美的花園,本就不需要融入死亡的概念。

    創(chuàng)世神不應(yīng)該對祂的權(quán)柄感興趣才對。

    這樣的念頭讓祂沒立刻逃走,而是試探著問道:“父神,是您想要見?我?嗎?”

    洛爾則只是摔甩著尾巴,漫不經(jīng)心道:“嗯,我?的祭司有個很妙的想法,需要借你的權(quán)柄用一用。”

    寧芙聽了這話?,其?實很想伸手去捏一捏洛爾的爪墊。

    怎么說也是要找死神來?幫忙的,卻這么不客氣?。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神明間?的溝通方式向來?就是很直白?的弱肉強食,她得適應(yīng)。

    死神則是沉默。

    如果不想借,大概就要明搶了。

    而父神的語氣?中果然帶著濃濃的嫌棄,果然是不太想要的,甚至都懶得多看祂一眼。

    真的就只是在縱容祂的祭司異想天開?的想法……

    所以父神其?實是這種性格嗎?!

    死神在震驚中,聽寧芙說起她的計劃。

    起先還只是認(rèn)為,迫于父神的淫威,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但聽著聽著,看向?qū)庈降哪抗庵芯蛶Я诵蕾p的意味。

    這并不是異想天開?的想法,蠻有意思,并且對祂有利。

    殺戮之神向來?垂涎于戰(zhàn)爭和死亡的權(quán)柄,似乎有著在最后的紀(jì)元大肆搶奪,成為新一代?血神,狂歡至最后一日的癲狂之意。

    這可不是死神所樂見?的。

    祂掌管死亡,也要掌管自己?的終末,決不允許自己?隕于殺戮。

    死神當(dāng)即答應(yīng)下來?,并還想和寧芙說一句,若今后還有這種給?殺戮和戰(zhàn)爭添堵的計劃,都不妨算上祂。

    但對上洛爾冰冷且充斥著不耐煩的眼神,便默默收起了這種想法。

    血紅色的眼眸自鏡中消失后,不過幾分鐘,寧芙就收到了影刃發(fā)來?的消息。

    影刃:我?的新老板給?了我?一些權(quán)限,讓我?配合你切斷瘟疫的源頭?那正好!我?這兩天被抓著做崗前培訓(xùn),無聊的都要瘋了!

    數(shù)日后——

    剛剛爆發(fā)的兇猛瘟疫,在即將要演變?yōu)橐粓隹赡軠鐕目植罏?zāi)難之前,竟詭異的被遏制住了。

    轉(zhuǎn)折點一體兩面。

    白?日,是舒賓將軍的未婚妻,斯賓諾瓦小姐,在創(chuàng)世教會和已然聲名遠(yuǎn)播的那位神眷者?的支持下,帶來?了很多捐贈,其?中不乏藥品,食物和燃料,點亮了活下去的希望。

    暗夜,則是雖然讓人諱莫如深,不愿直接提及,卻都會心照不宣松一口?氣?的,大范圍的死亡。

    一夜之間?,老鼠和蚊蠅幾乎絕跡,一些已經(jīng)病入膏肓,內(nèi)臟和大腦都幾乎被燒化,從口?鼻流出?來?,胸膛卻還在微弱起伏的病人們,也悄然死去。

    他們的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

    圖南的民間?,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流傳著這樣的傳說——

    這夾在南北巨獸之間?的,是被苦難浸沒之地,但同時也被眾神所憐愛。

    白?日,創(chuàng)世之神降下恩澤,賦予人們繼續(xù)存在下去所需要的一切。

    而到了夜里,所有痛苦絕望之人,至少還可以得到死神的青睞,平和愉悅的步入亡者?之境,擺脫如影隨形的苦難。

    生與死在黎明和黃昏交匯輪轉(zhuǎn)。

    有人曾偶然親眼見?到過死亡的使者?,那人穿著隨時可能融入夜色的緊身衣裝,黑紗蒙面,吟誦著引領(lǐng)亡靈的安魂曲,并在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到來前,便悄然離去。

    這一日的午后,死亡的使者?正窩在圖南之外?的偏僻莊園中,被陽光恍的只能瞇起眼睛。

    是她不想白?日也出?門嗎,還不是因為被系統(tǒng)懸賞到了榜首!

    玩家們?nèi)绻麣⑺强墒且稽c心理負(fù)擔(dān)都不會有。

    畢竟在他們看來?,殺npc如果殺錯了,還可能斷掉劇情線,甚至引發(fā)某個勢力的敵對。但玩家的話?,就只不過是殺死了一個游戲角色,而網(wǎng)絡(luò)背后的另一人,可還活的好好的。

    平日里釣一釣落單的玩家當(dāng)然很有意思,但如果真搭上這條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白?日窩在落地窗邊曬太陽確實很舒服。

    自從身上的一些傷痕,都被死神的力量修補之后,她就總覺著自己?的體溫變低了,和變溫動物一樣,環(huán)境溫暖了才舒服。

    而同樣跟影刃一起窩在莊園里的阿麗娜,對于這位死神的神選充滿了好奇。

    往常,白?日里她是有很多事要忙的。

    忙著去分發(fā)藥品和食物,帶著失去了親人的幸存者?們做禱告,以及偶爾去圖南王室那兒刷刷存在感。

    但今天不行。

    今天,她的父親和哥哥要過來?探望她,如果他們看到自家萬般寵愛的掌上明珠,用頭巾包緊了頭發(fā),被口?罩悶紅了臉,跟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滿身膿血的病人接觸,一定會擔(dān)心的要命。

    萬一他們沖動起來?,就要將她直接綁回去,可就完了。

    所以這一日,她只能暫且留在莊園里,短暫的恢復(fù)到淑女的狀態(tài)。

    這一會兒,她穿著絲綢長?裙,以淑女的端莊姿態(tài)端起茶杯,笑著和影刃聊天。

    影刃一開?始還抱著嚇唬小孩兒的心態(tài),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孩子還真是什么都敢問,承受能力深不見?底。

    轉(zhuǎn)念一想,這樣才合理,畢竟阿麗娜這些天一直在面對將死之人的渾濁眼神,而沒留下任何心理陰影。

    相比而言,只是聽她聊聊暗殺經(jīng)過,口?味已經(jīng)算是很輕的了。

    斯賓諾瓦父子抵達的時候,其?實也留了個心眼,為防止小女兒報喜不報憂,特意讓騎士長?費佳洛誰都不要驚動,把他們偷偷接進來?。

    騎士長?被夾在公爵和小小姐之間?,也是左右報信,如同個泥瓦匠一樣,端著盆兒,哪里有疏漏就往哪里糊一鏟子稀泥。

    至于這墻糊的漂不漂亮,他就顧不上了。

    反正小小姐如今正在莊園里,最多也就是看看賬簿什么的,那公爵隨便看,看了肯定放心,不會怪罪他保護不利。

    等三人走到起居室門外?,就聽到里頭阿麗娜語調(diào)輕快:“所以舒賓那老頭子身上大部分的傷痕,其?實都是你造成的,之后因為用了魔藥所以才愈合結(jié)疤?那有沒有之前就在的傷疤或者?胎記,很明顯,看起來?就有故事的那種?”

    “我?當(dāng)然不是關(guān)心他啦,但等到需要寫?稿子緬懷那個臭老頭的時候,說不定用得上呢!”

    父子二人面面相覷。

    印象里的阿麗娜,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他們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小女孩的野心,如今才意識到,或許不該逼著她按部就班的去走其?他名門淑女的路。

    他們旁邊的費佳洛,完全沒理解這二位在思考些什么,但還是心有戚戚焉的跟著點頭。

    看吧,小小姐從前當(dāng)然不是這樣,都是被那個表面善良,蛇蝎心腸的女人給?帶壞了!

    只不過,那個壞女人,堆砌聲望真是一把好手啊……

    這時的寧芙,剛剛俯瞰過圖南的街頭,走下臨時改做神廟用途的官邸閣樓上,經(jīng)過蕭瑟的街頭,打算去往城外?的田野。

    前些日子地面上還隨處可見?半干涸的尸水和膿液。

    而近些天,每個清晨,都會有自發(fā)的巡邏隊,將街頭的尸體帶走,集中焚燒。

    居民們不再激烈反抗。

    因為他們知道,絕不會有明明還活著就要被丟到火中的可憐蟲,他們自己?也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死神的使者?會讓他們安詳無痛的離開?這個世界。

    如今,街道上已經(jīng)十分干凈了,空氣?中甚至隱隱飄散著熏香氣?味。

    行人不多,但看到寧芙,都紛紛低頭向她獻上問候。

    他們的感謝是發(fā)自肺腑的。

    畢竟,活著的人總要向前看。

    這段時間?,聯(lián)邦送來?的救濟,以及其?他成員國的捐贈,固然可以讓他們活過戒嚴(yán)時期,可時令節(jié)氣?不等人,若是荒廢了田地,等過上幾個月,瘟疫過去,援助也沒了,還是要面對食物短缺的恐慌。

    正是這種情況下,那位態(tài)度謙卑的神眷者?出?來?保證,讓他們安心在家休息,不需要擔(dān)心田里的莊稼,等這場災(zāi)難過去,他們不會損失一絲一毫。

    田里的事兒,本來?應(yīng)該是歸豐饒之神來?管。

    但因為寧芙的聲望很高,說過的話?就沒有一句落在地上,全都實現(xiàn)了,所以居民們也都安下心來?。

    創(chuàng)世神有何大能,其?實誰都沒聽過。

    但隱約聽說,那是眾神之父。

    既然如此,豐饒之神便也是祂的女兒,互相通個氣?,合作一下,好像也沒什么問題?

    而與之相對的,不可置信的便是豐饒教會里的神官了。

    有這回事兒嗎?神明也沒降下任何神諭,甚至預(yù)兆都沒有,窗臺上的花一天忘了澆水就枯死了!

    可別回頭大話?讓創(chuàng)世教會的人說了,名望也讓他們賺了,改日承諾不能兌現(xiàn),就怪到豐饒教會的頭上來?!

    于是豐饒教會的牧師們,齊齊去向神祈禱,希望至少能得到些明示,心里好有個底。

    豐饒之神被信徒的聲音所吸引,將目光投到這片土地上來?。

    祂也很迷惑。

    難不成創(chuàng)世神是想要收割祂的權(quán)柄了?

    不應(yīng)該啊,祂素來?與神為善,當(dāng)年哪怕垂涎了農(nóng)神的力量許久,也是在祂死去后撿尸而已……

    而農(nóng)神又不是創(chuàng)世神親生的,為了那家伙來?找祂的麻煩,犯不著吧?

    祂的目光轉(zhuǎn)換幾次,最終,投在一株古樹上的時候,終于看到了仿佛在田野中散步的寧芙。

    好嘛,不是要收割祂的權(quán)柄,而是已經(jīng)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到了一點!

    雖然真的只有一點點,但那些微弱的神力,正從父神的祭司手中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來?,如同水霧一般,彌漫在圖南的農(nóng)田上,讓那些本該因為無人采收而墜落糜爛的果實,仍舊掛在枝頭。

    豐饒十分疑惑,是自己?什么時候遺落了權(quán)柄在世間?嗎?

    倒也有可能,畢竟祂的信仰太分散,只要有智慧生物的足跡,就一定會有屬于祂的供奉,所以祂總是很忙。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就無所謂了。

    但是……

    咦?祂沒看錯吧!從小祭司袖子里鉆出?來?的貓,是父神的化身?

    祂不禁陷入了懷疑。

    父神原來?會化身成貓的形態(tài)啊……

    從前不都是很高冷的?

    猶記得當(dāng)年,創(chuàng)世神哪怕在世間?行走,都給?自己?設(shè)一道無形的屏障,又有霧氣?環(huán)繞。

    別說觸碰了,大部分人或者?神明連祂長?什么樣子都看不到,全靠氣?息來?猜測經(jīng)過的那一團霧氣?是不是父神。

    豐饒心內(nèi)好奇,悄無聲息的又一次轉(zhuǎn)換了視角。

    這次是枝頭上低垂的梨子,剛好能看到,那個小祭司剛好找了個地方休息,掏出?地圖,一把將肩頭的貓抱下來?,順著祂踩過的地方畫下一條線。

    哦,所以只是父神的備用空殼,意識不在這里啊,那沒事……

    正這么想著,洛爾陡然抬頭,瞇著眼睛瞥了一眼枝頭。

    低垂的梨子陡然不自然的顫動了幾下。

    豐饒之神收回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所以父神的意識一直都在,只是假裝不在那兒?

    這是在玩什么?想不通……

    不過,豐饒對于別家的夫妻情趣也沒有那么深的探究欲。

    沒什么大事,那點權(quán)柄也勢必要不回來?,就當(dāng)新婚賀禮好了……

    至于那些焦急的牧師們,祂才懶得搭理。

    急著吧,平常一個兩個都閑散過頭了,該有點危機感!

    第57章 皮囊

    寧芙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 被豐饒之神強勢圍觀過。

    她也不怕圍觀,畢竟她也沒?干什么大不敬的事嘛!就只是選擇困難癥犯了,又不太相信自己的運氣,打算用貓爪來選定接下來的路線。

    瘟疫已經(jīng)被遏制住, 她又不會留下來參與災(zāi)后重建的全過程, 是時候再次啟程, 去繼續(xù)考察重修神廟的路線了。

    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寧芙?jīng)]?能走成。

    這會兒,她不得不接手影刃干到一半的活,去完成一項潛入任務(wù)。

    系統(tǒng)發(fā)布的一系列懸賞任務(wù)中,自然包括抓捕那些刻意引發(fā)了鼠疫的術(shù)士們。

    北境確實有許多冒險者?, 只可惜以新玩家為主, 平均等級不高, 雖然做聲望任務(wù)時格外活躍,但這類難度太高的, 就顯得乏力。

    偏偏很多聯(lián)邦成員國都以圖南為戒, 為了防止自己成為下一個被盯上的對象, 都嚴(yán)防死守起來。

    聯(lián)邦內(nèi)部的交流還略好些, 從帝國北上的人,統(tǒng)統(tǒng)不予放行。

    這就卡死了好多興致勃勃, 打算也來搜捕術(shù)士的老玩家。

    于是, 這項貢獻度頗為豐厚的任務(wù), 幾?乎都著落在了寧芙和影刃身上。

    寧芙是難免好奇,想看看系統(tǒng)承諾的這個終極大獎到底是什么。

    影刃對于獎勵其實不大關(guān)心, 她主要是手癢。

    無縫跳槽的結(jié)果?就是, 上一份工作?的職業(yè)病還沒?治好,于是時常因為有人“激烈反抗”, 從而被她“一不小心”就給殺了。

    影刃對此的解釋是:“但是上交尸體不是也行嗎?反正要逼問口供,有幾?個也就夠了,又不用都活著。”

    寧芙當(dāng)然知道這是影刃的血腥小愛好,但并不想戳破。

    反正那些瘟疫術(shù)士也是死有余辜。

    系統(tǒng)不在意,朋友不在意,圖南的居民和執(zhí)政官不在意,或許瘟疫術(shù)士是在意的,但他們也沒?有人權(quán),不重要。

    哪知道,死神很在意。

    這日上午,影刃痛心疾首的給寧芙偷偷發(fā)來消息,說她就被死神關(guān)禁閉了。

    據(jù)她的形容,是死神認(rèn)為她違反職業(yè)道德,要對她進行再培訓(xùn)的意思。

    影刃覺著很不合理,她是刺客,多殺幾?個人怎么了!

    但死神不為所動,祂認(rèn)為,就算是要那些人死,也不可以是通過這種方式。

    他們或可以被抓后處刑,是不小心感染了瘟疫,或者?是在東躲西藏中死于荒唐的意外。

    總之,不能是這樣?被殺,這相當(dāng)于是給殺戮之神獻禮。

    于是這已經(jīng)萬事俱備的潛入任務(wù),就這么水靈靈的轉(zhuǎn)交給寧芙了。

    眼見著寧芙跑來跑去的做著潛入準(zhǔn)備,洛爾化?作?了人形問她:“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呢,我?可以替你?走一趟。”

    祂原本蹲坐在桌子邊緣,如?今也是坐在那兒,修長的兩?條腿微微搖晃著,腳尖剛好觸到地面。

    寧芙“啊”了一聲,她先前壓根就沒?往這個方向去想。

    這不就相當(dāng)于讓自己的老板,開著豪華超跑替她跑滴滴去嗎?簡直倒反天罡!

    雖說老板同時也是老公?,但寧芙還是不習(xí)慣使喚祂。

    “主要是我?不太能確定,系統(tǒng)的貢獻度到底是怎么算的。”

    萬一全程沒?有她經(jīng)手,這個貢獻度就不加到她身上,那不就虧大了!

    洛爾不說話,似乎是在思考,寧芙為何會如?此在意系統(tǒng)獎勵。

    寧芙生怕自己去這一趟回來,就發(fā)現(xiàn)屋子里堆滿了珍稀卷軸作?為禮物?。

    她真的只是想普通的談個戀愛,而不是借著神明?的愧疚橫征暴斂。

    她立刻補充了一句:“嗯……我?還是很介意系統(tǒng)的目的,如?果?能得到它?的獎勵,說不定就能再追溯一次來源呢?”

    隨后不等洛爾回應(yīng),她便道:“要不然,這個潛入任務(wù)你?陪我?一起去?”

    于是,潛入任務(wù)就這么多了多了一位大材小用的隊員。

    先前影刃預(yù)備好的身份,是送貨的商人,那個名為馬奇利的老奸商可沒?有隨身攜帶寵物?或使魔的習(xí)慣,洛爾不能用貓的形態(tài)繼續(xù)跟在寧芙身邊了。

    寧芙便讓洛爾以幫工的身份跟她一起去。

    她自己要喝下易容藥水,暫時偽裝成滿臉橫肉的駝背老頭子。

    至于洛爾,則在寧芙的要求下遮住了臉。

    原本寧芙是想讓祂直接變丑些,至少也要普通點,不然頂著一張俊美的太過惹眼的臉,卻只能給個黑心走私商人當(dāng)幫工,這太不合情理。

    洛爾卻表示,原本固定下來的樣?貌,想要更改,需要花費額外的力量。

    寧芙不死心的問:“那易容藥水呢?”

    洛爾:“會很快失效。”

    合理,畢竟是用一般的草藥來扭轉(zhuǎn)神明?化?身的既定容貌。

    寧芙只好退而求其次,使用了一些后天的手段——

    化?妝術(shù)!

    得益于從前在萬圣節(jié)擺攤的經(jīng)驗,寧芙駕輕就熟的用面粉和油彩混合,制作出一道猙獰的假傷疤貼在了洛爾臉上,這道傷疤自太陽穴一路向下,延伸到下顎。

    這樣?一來,遮住下半張臉之后,就算露出優(yōu)異的眉眼,別人也只會以為這小伙子嚴(yán)重毀容,并不會多問。

    入夜,二人來到了指定的交貨地。

    老商人馬奇利,每次都會帶著術(shù)士們預(yù)定的貨,來到這座廢棄農(nóng)莊。

    最初的時候,瘟疫術(shù)士們大概還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外正常的生活,所以只是將貨丟在這里,再依照提示拿走錢就好,雙方并不會見面。可隨著圖南戒嚴(yán),以及影刃的血腥捕殺,他們龜縮愈久,開始要求商人連生活必需品一起送。

    上一次,馬奇利就是被蒙了眼睛之后帶進了他們的藏匿地,送去了很多的魔藥素材,食物?和日用品,在那兒停留了一天,等到煉金術(shù)士們將材料煉制成了高階藥水和秘偶,由他帶出去抵債。

    瘟疫術(shù)士們或許沒?到彈盡糧絕的地步,但他們?nèi)粘O硎軕T了,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如?今都被困在圖南,說不定哪一日暴露了就會被絞死,便擺出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勢頭。

    而這一晚潛入,是為了在引發(fā)警覺前,摸到他們的老底,確認(rèn)他們再沒?有其他據(jù)點和同伙,便能一鍋端了。

    片刻之后,一具魔偶緩緩走近。

    這魔偶當(dāng)然比不上系統(tǒng)給玩家們使用的臨時身體,固然精致,乍看就是真人,可湊近了就會察覺到,它?沒?有心跳和呼吸,而且不會說話。

    它?繞著洛爾轉(zhuǎn)了兩?圈,對著寧芙指了指他,夸張的一歪頭。

    寧芙恐怖谷效應(yīng)都要犯了,翻了個白眼道:“之前閃了腰,只能帶個幫手,不然這么多貨,我?可搬不動。”

    魔偶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等到接收到了不知哪兒傳遞過來的指令,抬起雙手遮住眼睛。

    看來是要按老規(guī)矩辦事。

    寧芙給自己和洛爾都蒙上了眼睛,抓著魔偶遞出的繩子跟在它?身后。

    從農(nóng)莊后門出去,寧芙就感受到了田野里泥土和麥秸的氣味。

    繞了小半圈,便踩過了一個符文陣,能讓人瞬間顛倒。

    接下來他們體感的方向,和真正的行進方向就完全相反了。直覺上是繼續(xù)往田野深處走,但其實是繞回了農(nóng)莊。

    進門之后,陳腐的發(fā)酵酸味便撲面而來,是一間地下酒窖。

    早年為了優(yōu)先保障糧食的供應(yīng),圖南有過一段相當(dāng)長的禁酒令時期,瘟疫術(shù)士這是找了當(dāng)年的秘密酒窖作?為藏身地。

    魔偶在后邊將門鎖了三?道,便將寧芙眼睛上的布條扯了下來。

    就見通往地下的臺階高低不均,顯然修建的又匆忙又敷衍,先后修葺過很多次,哪怕沒?蒙著眼睛,也十分容易踩空。

    寧芙不擔(dān)心洛爾的平衡能力 ,十分入戲的扮演著黑心老板該有的樣?子,將苦活累活都丟給了伙計,自己則空著手慢悠悠走在前頭。

    等到了底下的倉庫,就見有個胡子拉碴,但衣著仍舊珠光寶氣的男人正叼著煙斗,在倉庫里吞云吐霧。

    寧芙?jīng)]?留神這個,瞬間被嗆的咳嗽了兩?聲。

    然后男人就被高的幾?乎和門框齊平的箱子撞翻了。

    男人罵罵咧咧的爬起來,想發(fā)難,卻好像沒?有直接發(fā)作?的理由。

    人家確實看不到路,而他則是輕手利腳站在這。

    就很怪,怎么好像那年輕伙計只用了一步就從樓梯口撞到他面前了?

    更重要的是,他面對這個伙計,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很心虛……

    嗯,一定是因為他臉上有疤,眼神又兇惡的緣故。

    在看到整箱的葡萄酒之后,男人便目露精光,用帶了五枚戒指的手抽了一瓶出來,當(dāng)即咬開塞子灌了一口。

    隨即,他滿眼嫌棄:“我?說,你?之前有這么黑心嗎?先前你?帶走的藥水和秘偶,都夠換一座莊園了吧,結(jié)果?只有劣等的新酒?”

    寧芙回憶著老奸商的語氣,哼笑一聲:“嘿,外頭時局多緊呢!我?都沒?法去圖南外頭進貨了!之前的那些,又不可能幾?天之內(nèi)都賣掉,肯定是收回多少錢,就能給你?們帶多少價值的東西。”

    騷包男人不快的砸吧著嘴,拎著酒瓶走了。

    而引路的秘偶顯然就是他的,端起裝滿了煉金術(shù)材料的箱子跟了上去。

    這個年代,哪怕符文燈具還算普及,但除了吃喝嫖賭之外,晚上也沒?有別的樂子,大部分人還是習(xí)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等了一陣子,見沒?別人再來倉庫找東西,寧芙便松懈下來,也不裝腰疼的駝背了,抬手揉了揉溝壑縱橫,還要擺出尖酸刻薄相的臉。

    剛想轉(zhuǎn)頭跟洛爾說,可以溜出去探查一番的時候,就驟然在祂那兩?顆漂亮的金色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然后她就被自己的樣?子丑到了。

    見她神色驟然僵硬,洛爾不解的問:“怎么了?”

    寧芙搖頭:“沒?事,就是有點不習(xí)慣……”

    對著這樣?一張臉,祂竟然也能不笑場也不嫌棄……

    怎么做到的呢?

    要說因為并非人類,所以不以普世?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美丑?

    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祂給自己捏造的每個形象,都漂亮的無可挑剔。

    只是不在意她的皮囊嗎?

    重視心靈而不在乎外貌,作?為戀人本該算是優(yōu)點。

    可若是創(chuàng)世?神其實只看中她的靈魂,那等到誤會解除,那不就一丁點兒值得祂在意的地方都沒?有了嗎!

    寧芙認(rèn)為,若細(xì)細(xì)剖析她值得被愛之處,外貌怎么也要占個一小半吧?畢竟她的心靈也就……普通及格。

    普通的善良樂觀負(fù)責(zé)任,普通的拈輕怕重得過且過。

    除了被誤解的熱烈愛意之外,實在沒?什么值得一提。

    而她真實的喜歡,一多半都是見色起意……

    而這個“色”其實也不太真實,畢竟創(chuàng)世?神的本源形態(tài)是巨大的光球,雖說也是毛茸茸暖烘烘的,但肯定不會有人對那種形態(tài)產(chǎn)生特?殊感情吧,否則也過于變態(tài)了。

    話說回來,祂……

    “會有世?俗的欲望嗎?”

    “嗯?”

    洛爾似乎沒?有聽清,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

    寧芙驟然驚覺,剛才一個不小心把?心里話給嘟囔出來了。

    一定是這個易容藥水配的不好,有雜質(zhì)!

    早知道就該親自調(diào)配的!

    “沒?事!我?……額,我?剛才在想,就那些人……”她指著門外走廊方向比比劃劃,“既然他們一點委屈都受不得,那就這么窩在這兒不得出去,如?果?有那種欲望的話,會不會就在使用魔偶,或者?就直接搞在一起了?”

    洛爾不解的歪頭:“這很重要嗎?”

    寧芙:“重……重要!畢竟人在那種情況下是無暇分心的,潛入起來就更容易了!”

    說完,也不等洛爾再回答,一溜煙去將倉庫門拉開小縫,鉆了出去。

    第58章 鏡子

    寧芙原本是隨口?搪塞, 可等真的溜到這群瘟疫術(shù)士住的走廊,就發(fā)現(xiàn)還真讓她給猜著了。

    接連兩個房間,都有?些不太和諧的聲音傳出來。

    果然,這些絕不委屈自己的瘟疫術(shù)士們, 雖然不至于搞在一起?, 卻都關(guān)起?門?來玩上魔偶了。

    還好這次潛入到天?亮前準(zhǔn)保結(jié)束, 不然要是第二?天?他們還會把魔偶洗涮一下給她抵債, 她恐怕當(dāng)場就要吐出來。

    寧芙想找個落單的人制服了套話,又不想一推門?就看到辣眼睛的畫面,便?挑了一間分外?安靜的房間。

    洛爾握著門?把手毫無阻力就壓了下去?。

    創(chuàng)世的力量用在改變門?鎖的形態(tài)上實在是大材小用。

    結(jié)果屋子里?滿滿的,都沒有?地方落腳。

    沒有?人, 全是各種煉金術(shù)制造出的魔偶和各類道具。

    要不怎么?這么?安靜呢, 原來是另一個倉庫啊!

    而最靠近門?邊有?一面鏡子,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技術(shù),會映射出人心的欲望。

    當(dāng)然, 是比較淺層而且單一的。

    說人話, 就是所有?映在里?邊的人, 會被自動加上一層很不健康的濾鏡。

    寧芙余光里?瞥到, 鏡子里?的自己和洛爾都是平日的樣子,只是全都帶了項圈, 連著的鎖鏈握在對方手里?。

    她的臉?biāo)查g就紅了, 立刻矮身蹲下遁出鏡子的映照范圍。

    暴露了啊啊啊啊啊……

    咦, 不對,如果鏡子里?兩個人完全就是她的xp, 那洛爾其實看到的, 該是祂自己的想象才對!

    但見洛爾只是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鏡子,就移開了目光。

    不感興趣, 也不羞赧。

    寧芙又想起?自己先前心內(nèi)小小的疑問,此情此景,就算問出來也不是很突兀,忍不住試探道:“額……在你看來,那就是普通的鏡子?”

    洛爾:“嗯。”

    事實并非如此,只是祂其實拿不出寧芙的想法,便?不想說出來嚇到她——

    寧芙最初向?祂表達熾烈愛意,甚至求婚的時候……祂從未給自己捏造出人類的形態(tài),也沒有?使用過任何血肉之神作為化身。

    那時,祂確實沒有?那種欲望。

    只是寧芙作為一個健康的人類,對于丈夫的所有?合理需求,祂都會滿足,僅此而已。

    但如今……

    突然映射出的荒唐畫面,連祂自己都震驚了片刻。

    潛移默化中,祂已經(jīng)萌發(fā)了如此難以啟齒的“人性”。

    還好陪著寧芙潛入時,祂就是徹底的人類形態(tài),并沒有?尾巴和豎瞳會暴露自己瞬間的情緒。

    二?人各懷心事,悄無聲息的離開,又找了一間沒有?發(fā)出怪聲音的屋子。

    不過這次寧芙能確定,里?頭肯定有?人。

    畢竟煙酒氣俱全,臭的讓她難受。

    推門?就見是個熟面孔,中年男人癱在椅子里?灌酒,渾然沒聽到身后已經(jīng)有?人靠近。

    寧芙直接讀了一整套的控制技能,輕車熟路將?人制服,把他手腳捆住嘴也堵上,手上的戒指不管是不是觸媒都擼掉,之后才用匕首拍了拍男人因?為驚恐而遍布冷汗的側(cè)臉:“別亂喊,回答我的問題,就饒你一命。”

    男人連連點頭。

    寧芙扯開他口?中的布,問道:“你們這兒,管事的是誰,接的又是誰下達的任務(wù)?”

    男人道:“我們的領(lǐng)隊是……薩依木,他住在走廊最里?頭的房間,至于誰下的任務(wù),我就不知道了,但應(yīng)該是帝國的大人物?。我本來就是想來賺點錢的,來之前也不知道是要擴散瘟疫,可再想抽身也來不及……”

    他猜出寧芙此行?的目的,極力為自己推脫。

    寧芙冷冷打?斷他:“別廢話。”

    她不想聽這種解釋。

    僅僅為了引發(fā)動蕩,就試圖以陰狠手段虐殺數(shù)以萬計的平民,說再多?借口?都只會讓人惡心。

    “最里?邊的房間里?,有?什么??”

    她都還沒問領(lǐng)隊住在哪兒,招供這么?積極,肯定有?貓膩。

    男人極力掩飾自己的緊張和慌亂,但最終被利刃割破脖頸的疼痛嚇的丟盔卸甲。

    “里?頭確實住著薩依木,那間屋子里?,原本有?個很殘破的符文陣,應(yīng)當(dāng)是從前農(nóng)莊主人走私用的傳送陣,薩依木說這是撿到寶了,若能將?它修好,說不定大家都能通過符文陣逃離圖南。”

    男人嚷嚷著自己絕對沒有?故意坑人的意思,再說不出什么?有?用的。

    寧芙的余光瞥到,洛爾這會兒,始終倚在門?上看著她。

    也不知道她頂著一張丑臉裝兇逼供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這時,寧芙突然感受到一絲邪異的力量,以及很淡但是很新鮮的血腥味。

    洛爾直起?身子:“我去?看看。”

    寧芙點頭。

    哪怕是為了貢獻度,親自參與到這地步也就夠了,不至于每個步驟都要上手摸一把。

    于是洛爾便?變化成貓的形態(tài),身形迅速縮小,從門?縫鉆了出去?。

    寧芙轉(zhuǎn)頭擺弄著男人工作臺上未完成的精巧魔偶——

    當(dāng)然,不是情趣用的。

    畢竟是要拿出去換錢,賽道不能太單一了。

    一分鐘后,寧芙不小心掰斷了木雕雀鳥的翅膀。

    兩分鐘之后,她忍不住了。

    不行?,她得看看。

    整整兩分鐘!

    距離洛爾去探查情況,已經(jīng)過了整整兩分鐘!

    能讓神明化身都不能分分鐘搞定的事,得是多?棘手!

    寧芙立刻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吊墜。

    這是先前在死神信徒的店里?,精挑細(xì)選出來,替代夢魘當(dāng)探路石的器靈。

    里?邊寄宿著的,是已經(jīng)滅絕的,從出生開始便?侍奉死神的陵墓天?使——

    它們生前是類人形態(tài),死亡時化蛹,之后吸收足夠多?亡靈的氣息,就會蛻變?yōu)轸嫒欢w的靈體蝴蝶,平日身體是完全隱匿的,只有?沾染死亡氣息才會顯露身形,除了可以無孔不入的探查只有?靈體可以去?的地方之外?,還能震懾死靈。

    有?了它在,哪怕不時刻將?手指頭懸在凈化術(shù)的按鈕上,也不怕走夜路時遇到鬼了。

    才一放出來,它的身形便?顯露無疑。

    顯然,這個地窖中,發(fā)生過,或者正在發(fā)生死亡。

    蝴蝶穿墻飛去?,不到一分鐘就回來了,翩然扇動的翅膀落下泛著漂亮藍光的鱗粉,寧芙面前的空氣隨之一蕩,瞬間顯露出畫面來。

    這種信息呈現(xiàn)方式,其實比夢魘先前直接在她腦中投射畫面效率要略低一點。

    但寧芙不想形成路徑依賴——

    畢竟,對一個夢魘敞開,就相當(dāng)于對所有?的夢魘都不設(shè)防。

    這幾天?來,夢魘為了重獲自由不遺余力,還在寧芙奔波于圖南的農(nóng)田時,給寧芙指過它同?類的巢穴,頗有?給皇軍帶路,把同?族們都一鍋端了也無所謂的架勢。

    寧芙?jīng)]端。

    這個年代也沒有?心理醫(yī)生來處理災(zāi)后的大范圍心靈創(chuàng)傷,夢魘雖然會□□神力,但鑄造出的美夢,也能算是短暫的心理慰藉。

    但這還是讓寧芙小小的警醒了一下。

    野生的夢魘未必敢靠近神眷者,可還存在不得不聽從主人命令的器靈,仍舊需要防備。

    這一陣子的敵人本就以術(shù)士居多?,誰能保證其中就沒有?跟她先前一樣窮酸,一直用著夢魘當(dāng)使魔的人呢?

    與其故意留下這么?個后門?,存在關(guān)鍵時刻被冷箭暗算的風(fēng)險,還不如就干脆換用略微麻煩,但是更安全的交流方式。

    就見陵墓天?使呈現(xiàn)的畫面上,房間地面上,是個復(fù)雜的符文陣。

    有?人手中拖著一具尸體丟到了符文陣中心,靜默片刻之后,便?去?修改符文陣,在涂抹改動了一些內(nèi)容之后,裝若癲狂的手舞足蹈起?來。

    洛爾則在架子后邊靜靜看著這一幕。

    所以薩依木其實騙了其他的瘟疫術(shù)士們,其實是試圖召喚邪神?

    那倒是歪打?正著,可以讓洛爾吃上一頓好的了。

    然而下一刻,轟隆巨響,整個地窖都跟著震了幾震。

    緊接著,走廊里?傳來騷亂,七嘴八舌和腳步聲夾雜在一起?,還有?人來拍門?:“出大事了,快跑!薩依木瘋了!”

    因?為對上寧芙驟然瞪過來的凌厲眼神,男人呼救的話一下子憋了回去?——

    這些臨時同?伴,能來提醒他一聲就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不可能耽誤時間來救人的!

    他只能道:“你們先走,我套件衣服就跟上!”

    隨后又求救似的低聲對寧芙道:“求您了,放我去?逃命吧,我會自首的!”

    寧芙才沒功夫搭理他,只推門?就出去?了。

    外?頭亂的和澆了熱水的螞蟻窩一樣,也不會有?人在意本該在倉庫的老商人怎么?就偷偷進了煉金術(shù)師的屋子。

    方才還只是略帶潮濕陳腐的走廊,如今竟被厚實的毯子一般的苔蘚所覆蓋,眼看著有?小臂粗的藤蔓,將?幾個跑的慢的人都卷到了黑漆漆的最深處。

    而已經(jīng)跑遠(yuǎn)的,身處藤蔓暫且無法觸及之處的人,都頭也不回的逃遠(yuǎn)了。

    幾聲刺耳的慘叫之后,走廊徹底安靜下來。

    能跑的人都跑光了,不能跑的,怕是都已經(jīng)死了。

    半邊走廊都被飛速生長的各類植物?所占滿,潮濕的雨林氣息撲面而來,哪怕丟了微光術(shù)過去?,仍舊看不清里?邊發(fā)生了什么?。

    異變突至,可寧芙一丁點兒神力波動都沒能察覺到……

    不管是屬于洛爾的,還是屬于這突然出現(xiàn)的邪神的,都沒有?。

    所以這是打?了還是沒打??

    這明顯已經(jīng)超出陣營任務(wù)的范疇了,寧芙心內(nèi)打?鼓,要不然先溜回圣所,去?找創(chuàng)世神本尊問問看情況再說……

    正這么?想著,突如其來的,自走廊深處的黑暗之中探出一條粗壯的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住寧芙。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拖過濃密的植被,一瞬間就被卷到了深處。

    這不對啊!她剛才站的位置,明明應(yīng)該是安全的!

    所以這藤蔓其實想伸多?長都可以,只是先前那些瘟疫術(shù)士們并不值得它這么?做?

    但是寧芙不慌,她依然可以遁入圣所,但是……

    咦?咦?

    她回不去??!

    還沒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寧芙就被拖著經(jīng)過了滿是血跡,卻已經(jīng)空無一人的房間,被甩進了巨大的傳送符文陣。

    萬幸的是,男人說的大概是實話,這確實是傳送符文陣,而且是原始且完整的,被修復(fù)到十分穩(wěn)定的程度。

    故而,寧芙并沒有?體會那種時間流速不平均帶來的漫長痛苦,一瞬間就抵達了終點。

    出口?是在半空中,片刻失重之后,寧芙仿佛化身成童話里?的愛麗絲,順著藤蔓打?滑梯似的溜下來,在巨大的蘑菇傘蓋上緩沖了下,這才落在柔軟的草地上。

    她茫然的環(huán)視四周。

    給她干哪兒來了,這還是現(xiàn)世嗎?

    第59章 死循環(huán)

    身處幻夢一般的童話世界, 寧芙心內(nèi)全是問題。

    落地之后,她當(dāng)即又試著遁入圣所,果然還是沒有成功。

    空氣中倒是有了些許微弱的神力。

    有創(chuàng)世神的,也有跟她最近常常在田野里使用的項鏈如出一轍的。

    這應(yīng)當(dāng)是某座原本屬于豐饒之神, 已經(jīng)荒廢的地上神國。

    畢竟周圍的植物們都?健壯過?頭了, 且過?分?活潑, 分?分?鐘就能提著根系從?地里跑出來跳個舞。

    此刻, 它們也格外親昵的環(huán)繞在她身邊,一個不?留神就要沿著鎖骨的起伏,鉆進她衣服里。

    寧芙摸了摸胸口。

    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沒帶著,就只?有一條掛墜無形的項鏈。

    所以它們是想親近這條蘊含著豐饒神力的項鏈吧。

    另外, 她也能感受到一丁點兒創(chuàng)世神的氣息, 只?是這氣息很?淡, 找不?準(zhǔn)具體來源。

    她扭了扭活木根須,想讓它和在雪山上一樣給自己指個路, 但?根系好似失去了方向, 一會兒指左一會兒指右, 不?多時又反過?來指寧芙的身后。

    壞了, 不?靈了。

    正想放出陵墓天使再去探路,寧芙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一個中年男人神色癲狂的往她的方向跑過?來。

    “別過?來!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

    而在看到寧芙的瞬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狂喜。

    下一秒, 無形的羅網(wǎng)就被寧芙早在看到他時就張開的光之壁彈開, 將旁邊一簇藤蔓捆成了富貴竹模樣。

    寧芙本來也只?是有備無患,此刻神色一凜, 立刻回?禮, 送上一記神圣凝視。

    這就叫禮尚往來!

    這男人壓根就不?認(rèn)識寧芙,當(dāng)然沒想到這個像是撿了別人衣服披在身上的拾荒者會比自己還要強, 被神圣凝視控制住,被定格在狂奔著的姿態(tài),僵硬的跌倒在地,動彈不?得。

    須臾之間,追趕在男人身后的怪物露出了真面目。

    那仿佛是藤條編織而成的無頭巨人,四只?沒有關(guān)節(jié)的手臂將被定在原地掙扎不?得的男人拎起來,一把就塞進了胸膛的位置。

    那兒本就沒個開口,被粗暴塞進去,男人的表情還定格在驚恐絕望的表情上,連哀嚎都?發(fā)不?出,傳入寧芙耳中的,就只?有皮肉骨骼碎裂之聲。

    寧芙的目光穿過?被男人的身形略微撐寬松了些的藤編縫隙,就能看出這枝條巨人并非是空心,也不?是尋常用死物作為?材料,又被遠(yuǎn)程操控的魔偶。

    它是活的,所有的根系都?被藏在體內(nèi),盤踞在一團棕紅色的泥土中。

    男人被擠碎之后,強塞進了那團泥土,成為?了藤條巨人的肥料。

    植物反過?來捕捉動物為?食,這并不?是多罕見?的事,然而四處行走抓人,可是聞所未聞。

    哪怕在上古神話中,也只?有被邪神的力量改造過?的,瘋狂的生物才會是這般模樣。

    寧芙只?覺著,她的超常感知這會兒大概是失靈了,分?明?是這么粗暴血腥的生物,可她硬是沒能從?這藤條巨人身上察覺到邪異的氣息。

    反觀藤條巨人,也未對寧芙表露出攻擊性,它胸膛中的根系不?斷攪動著,將肥料攪拌均勻,隨后又將其他無法用作肥料的部分?扯出來丟在地上。

    用餐完畢之后,便邁著沉重的步子?原路離開了。

    它的雙足也是細(xì)長而堅實的藤,梳子?一般,剛好可以在濃密藤蔓的縫隙中落腳,走的極快,又不?曾壓出一條清晰的路,寧芙縱然好奇,也沒法跟上,只?能往前?擠了擠,去檢查男人的遺物。

    這人是個魔導(dǎo)士,身上帶的花俏東西很?多,其中不?乏寶石和秘銀。

    這些原本價值連城之物,藤條巨人卻不?稀罕,棄若敝履。

    雖說瘟疫術(shù)士們死有余辜,但?在這種特殊情況下,若他不?是非要用寧芙當(dāng)替死鬼,寧芙一定會試著救他一命,好打?聽一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這人就是大件貨,自己被反噬,還連累寧芙的線索也斷了。

    不?過?,既然他這么一會兒功夫就跑到自己的面前?,看來這些被傳送陣暴風(fēng)吸入的人應(yīng)該沒有被分?散太遠(yuǎn)。

    那果然還是得先找到洛爾。

    只?是,感知不?靈光,活木根系也好像喝了假酒,這怎么找嘛!

    事到如今,寧芙只?能試著用最笨的方法——

    地上神國總有邊界,等摸到邊界,順著一個方向走,必然可以找到出口。

    這么想著,寧芙認(rèn)準(zhǔn)了一個方向立刻出發(fā)。

    可走著走著,寧芙就發(fā)現(xiàn),她鬼打?墻,又繞回?來了。

    不?,不?對,雖然周圍的植物都是先前那些,可唯獨少?了瘟疫術(shù)士的遺物。

    所以,是這些植物,都?在跟著她走?

    見?她停下來,那些藤蔓枝條又自來熟的蹭上來,禮貌些的就是用葉片碰碰臉頰碰碰手,不?禮貌的就悄無聲息往她衣領(lǐng)里頭鉆。

    只?是又不?很?過?分?,被寧芙拍打?,就會委屈的縮在一旁。

    寧芙:……不?是,分?明?是這些個花花草草在耍流氓,怎么委屈的好像被她欺負(fù)了一樣?

    正這么想著,突然有一陣勁風(fēng)自上方吹過?,長草和藤蔓不?堪重壓,盡數(shù)倒伏。

    寧芙頂著風(fēng)強行抬眼,這才看清,半空中掠過?的正是一團矯健的,形似貓科動物的光暈。

    她一喜,揮著手喊道:“洛爾!”

    可洛爾只?是在半空中瞥了她一眼,便在半空中閃轉(zhuǎn)騰挪,轉(zhuǎn)瞬消失在相反方向。

    寧芙定睛一看,洛爾竟然是被一大團灰黃色的煙塵追趕著。

    見?祂是要將東西引走,寧芙便不?再出聲呼喚,轉(zhuǎn)而看向身后。

    方才短暫的風(fēng)壓將原本挺拔的比人高出許多的藤蔓壓了下去,寧芙這才看到,就在不?遠(yuǎn)處,幽深不?見?邊際的黑暗之中,有一株拔地而起的高大植物,就像是童話里杰克種下的那株魔法豌豆。

    而在這株豌豆藤的盡頭,隱隱有微弱的光亮灑下來。

    這座神國該不?會在坑里吧?

    若果真如此,那摸到邊緣也沒用,唯一的出路只?可能在巨藤頂端。

    這樣一來,她自己是肯定爬不?上去了,只?能指望著洛爾帶她上去。

    不?過?,豌豆藤的巨大葉片看起來非常方便藏身,固然上不?去,躲在那附近也是個好選擇。

    等寧芙在一群總是見?縫插針貼她的植物簇?fù)硐拢D難跋涉到豌豆藤腳下時,洛爾終于甩開了身后那一大團,來找寧芙匯合了。

    落地后,祂甩了甩身上的灰塵和花粉,才變回?了人類形態(tài),說起了自己的經(jīng)歷。

    祂先前?潛入薩依木的房間時,剛好目睹了兇殺案的全過?程。

    瘟疫術(shù)士們的首領(lǐng),也就是薩依木,最近廢寢忘食研究的,確實是在試圖拯救手下的傳送符文陣。

    雖然是個壞蛋頭子?,卻還算負(fù)責(zé)任。

    但?其他人顯然并不?這么認(rèn)為?。

    兩個術(shù)士聯(lián)手偷襲殺了薩依木,改動了他寫到一半的符文陣,并且用了寄宿神力的圣物,強行扭轉(zhuǎn)了整個符文陣的用途——

    這成了個請求某位邪神打?開神國,面見?信徒的儀式。

    而薩依木的尸體,便是上好的祭品。

    等他們再從?邪神的國度離開,不?僅身處圖南的封鎖線之外,說不?定還會得到邪神的賞賜。

    然而他們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他們確實得到了神明?的回?應(yīng),只?不?過?對方顯然覺著這二人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落地后,其中一人反應(yīng)速度極快,將同伴當(dāng)做擋箭牌,自己逃了。

    當(dāng)然,這行為?也就讓他多活了十?分?鐘,就撞上了寧芙。

    寧芙不?解的打?斷:“等等?所以豐饒之神真的墮落成邪神了?”

    好歹也是六主神之一,教會中的神官也都?一團和氣,講話做事都?慢悠悠的,一點都?不?內(nèi)卷,是寧芙十?分?喜愛的氛圍。

    怎么就成了邪神,還是很?極端的那種,要信徒殺人獻祭呢?

    洛爾只?搖頭道:“這里屬于已經(jīng)隕落的農(nóng)神。”

    這就說得通了。

    在接管農(nóng)神的權(quán)柄之前?,豐饒還只?是山野之神。

    后來在農(nóng)神隕落,祂接手了農(nóng)神的大部分?權(quán)柄,才連人類種植的田地,飼育的牲畜,都?納入管轄范圍,成為?了如今的豐饒之神。

    農(nóng)神隕落了數(shù)個紀(jì)元,只?存在于神話之中,卻不?再有信仰流傳。一些上古時期祭祀農(nóng)神典儀,只?剩殘缺不?全的部分?,被人破譯之后,難免會誤會是某一為?古老而強大的邪神。

    畢竟,農(nóng)耕其實還真用得到新鮮尸體。

    用來堆肥。

    洛爾一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不?過?農(nóng)神早已隕落,如今會回?應(yīng)召喚的,多半是吞噬了農(nóng)神零星力量的某個邪神,故而在傳送陣開后,便跟了進來。

    哪知這里的棘手程度遠(yuǎn)超祂的想象。

    傳送陣的這一側(cè),是力量頗為?強盛的農(nóng)神的化身。

    而且不?止一個,是很?多個。

    寧芙聽到這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當(dāng)年,農(nóng)神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詛咒的侵蝕,仍舊長期停留在現(xiàn)世,從?而詛咒纏身而隕落。

    按理來說,祂最該恨就該恨時空之主。

    但?寧芙還記得,她看過?的神話里,農(nóng)神臨死前?瘋狂埋怨過?的,可不?止一位。

    罪魁禍?zhǔn)自缇退懒耍r(nóng)神轉(zhuǎn)而恨上了沒出手救祂的創(chuàng)世神……

    畢竟,創(chuàng)世神是可以凈化掉詛咒,讓祂活下去的。

    實際上,創(chuàng)世神那時候早就在圣所自閉睡大覺。

    指望著人家為?了主動撈你夢中驚坐起,不?救就破防,委實有些不?要臉。

    但?神之將死,多半是不?太善的,死后更是只?剩扭曲的執(zhí)念附著在殘存的力量上。

    先前?那群追在洛爾身后陰魂不?散的,正是一群附著了農(nóng)神的殘存力量的,難以計數(shù)的蜂群。

    而等輪到寧芙,她覺著自己的遭遇也沒什?么太特別的。

    洛爾靜靜地聽著,并在寧芙猜測,是因為?她最近總是用項鏈上最初源自農(nóng)神的權(quán)柄,所以就被藤蔓們也當(dāng)成自家人給卷過?來時,略微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不?是這樣的。

    寧芙會被卷進來,其實都?是因為?祂。

    是祂以一敵眾時受了傷,血液滴落到泥土之中,被這些上古時期便存在的,富有靈性的植物所吸收,它們沒有腦子?只?有本能,為?了親近寧芙才將她也卷了過?來,直到如今也在圍著她打?轉(zhuǎn)。

    而活木手鐲沒法指明?祂所在的方向也是因此,因為?上下左右,這些植物都?吸收了祂的血,帶著祂的氣息。

    就在剛剛,還有一條新生的嫩枝,想要從?她的袖口鉆進去,但?是被祂瞪了一眼,又本能的縮了回?去。

    還好,只?是吸收了一丁點兒祂的血,這種效應(yīng)很?快會消失。

    應(yīng)該能在寧芙察覺前?消失……吧?

    寧芙察覺到洛爾的沉默,還當(dāng)?shù)k是因為?狩獵不?順利反倒吃了虧而郁悶,出聲安慰道:“問題應(yīng)該不?大?咱們就躲著點兒農(nóng)神的化身,尋找出口唄。”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離開這座地上神國,讓更強的化身回?來算賬。

    卻聽洛爾道:“沒有出口。”

    祂抬頭瞇了瞇眼睛,似乎看到了高聳的豌豆藤頂端連接著何處。

    “這不?是農(nóng)神的地上神國,而是祂的圣所。”

    在時空之主隕落之前?,眾神料想不?到,未來哪怕只?是存在于現(xiàn)世都?要被詛咒侵蝕。

    那么,本就和人類關(guān)系密切的農(nóng)神,選擇將圣所建立在現(xiàn)世的某處,也并不?奇怪。

    或許正是因此,農(nóng)神才會被詛咒影響的那么快。

    圣所固然在人間,卻也只?有創(chuàng)建神明?的意識能控制。

    這回?寧芙是真的震驚了。

    不?先出去啟用更強的化身,就打?不?贏農(nóng)神化身;

    可打?不?贏農(nóng)神化身,就沒法用祂的權(quán)柄打?開圣所的出口離開,聯(lián)絡(luò)上創(chuàng)世神本體,降下化身。

    這不?成了死循環(huán)了嗎!

    寧芙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放棄思考。

    她眼巴巴看向洛爾:“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洛爾沉默片刻,隨后露出一個輕松的笑?。

    “放心,肯定會讓你平安出去的,而且辦法有很?多,咱們可以挨個嘗試。”

    洛爾的篤定態(tài)度讓寧芙懸起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同時也越發(fā)迷惑。

    神明?化身之間的戰(zhàn)斗,她也要參與?

    她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第60章 咬我

    往常都?是寧芙往上打報告, 闡述自己?的計劃,如?今徹底反過來,洛爾倒是適應(yīng)良好。

    農(nóng)神的圣所里很是昏暗,祂的瞳孔也因此擴的渾圓, 看著?寧芙時, 顯得格外專注。

    方案一非常簡單粗暴, 就是祂來幫寧芙繪制一個反向符文陣。

    雖然連通到哪里不好說, 反正肯定能出去。

    寧芙起先還抱著?學(xué)?習(xí)的心態(tài),時不時點頭,但很快就敏銳的察覺到其中的漏洞:“可是……光是有傳送陣沒用吧?”

    之前薩依木沒有用自己?本職的法術(shù)來想辦法,而是試圖修補當(dāng)年殘留在酒窖里的傳送陣, 就是因為圖南用符文來戒嚴(yán)國境, 嚴(yán)禁一切生物體通過符文陣傳送, 就必須也要用符文來破解。

    就像你的大夫醫(yī)術(shù)再好,他也不會清除電腦病毒。

    反過來也是一樣, 神力鑄造的壁壘, 只用符文陣對抗不了。

    她相信洛爾能畫出傳送出去的符文陣, 可不將這圣所的墻壁拆開?個口子, 那符文陣再完美也沒用。

    對上她疑惑的眼神,洛爾只道:“不是普通的傳送陣, 而是復(fù)刻先前酒窖里最后和農(nóng)神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那個。在準(zhǔn)備好一切后, 你就向農(nóng)神獻祭, 祂生前跟人?類關(guān)系很密切,就算只是兼信徒, 只要獻上的祭品足夠, 祂也愿意接受。”

    農(nóng)神是死了,變得只剩本能和執(zhí)念, 但這種秉持了千萬年的神職工作,早就是刻在意識最根源的本能。

    那兩個反手將薩依木獻祭了的男人?,他們的禱告其實得到了神明的回應(yīng),也成?功來到了圣所覲見?神。

    只不過再往后,農(nóng)神的殘存意識便不再管他們,隨便他們自生自滅而已。

    寧芙跟那些人?最大的區(qū)別,是一個要進一個要出。

    進來滯留在圣所的人?沒有售后服務(wù)會死,到了寧芙這兒,一錘子買賣就剛剛好。

    只要這圣所的外圍壁壘打開?一瞬間,她跳進符文陣傳走,接下來哪怕農(nóng)神的化身還打算出爾反爾去抓她,那也抓不住了。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可寧芙卻越發(fā)狐疑起來。

    她刨根問?底道:“我能用什么當(dāng)祭品?”

    洛爾指了指自己?:“你可以獻我。”

    “啊?”寧芙震驚,“那怎么行?”

    洛爾卻還是笑著?:“瞧把你緊張的,所謂獻祭,也就是將祭品送到神明的圣 所,我本來就在這里,你象征性的獻一下,不過就是暴露我的行蹤給祂而已。”

    說的倒是輕松,可是絕對不行!

    到時候她走了,洛爾自己?走不了,洛爾獨自被困在此處,又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洛爾只是很有些無奈的一攤手:“無所謂的,祂都?死了多?久了,我可以與祂周旋一陣子,說不定還有勝算。”

    寧芙咬著?嘴唇瞪祂。

    撒謊。

    之前跟愛神化身打的有來有回時,祂就不會說這些有的沒的。

    而先前她哪怕要跟死神聯(lián)絡(luò)一下子,做個商業(yè)合作,祂都?氣?的躲到窗簾后邊emo,如?今卻云淡風(fēng)輕的說讓她去向農(nóng)神獻祭?

    這分明就是因為不小?心將她卷進來,為了保障她的安全,不顧自己?死活了。

    洛爾見?她氣?的眼睛都?瞪圓了,活像炸毛的貓,忍笑輕聲安撫道:“這不過是個很弱小?的化身,就算真?沒了,還能隨時再造新的。”

    當(dāng)然,祂也知道,寧芙很喜愛這個形象,便又補充了一句:“就跟這個一模一樣。”

    寧芙還是瞪著?祂。

    說的倒是簡單,可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剛穿越過來,什么都?不懂的清澈質(zhì)樸應(yīng)屆生了。

    她很清楚,任何?神明的圣所都?相當(dāng)于完全獨立的空間,或許與現(xiàn)世有幾分重疊,但若在圣所里被吞噬,那么洛爾的這縷意識沒法回歸本體。

    也就是說,創(chuàng)世神甚至都?不會記得這里發(fā)生的事。

    這段記憶,這縷意識,這具化身,沒了就是沒了。

    所以她選擇聽方案二。

    洛爾似乎也料到了這一點。

    “第二個方法,我去當(dāng)誘餌引開?祂,而你就借此機會,尋找農(nóng)神散落的,沒有意識的力量碎片。”

    想要打開?圣所的門,就需要相應(yīng)的權(quán)柄。

    農(nóng)神已經(jīng)死了,祂的力量未必會時刻凝結(jié)在一起,倘若寧芙可以找到一點碎片,就能直接操控它去打開?一條通路。

    相當(dāng)于是黑進農(nóng)神的安保系統(tǒng)。

    反正只是擠出去一次,也不是非要最高權(quán)限才行。

    而寧芙最近本就在頻繁使用原本屬于農(nóng)神的力量,應(yīng)當(dāng)可以適應(yīng)良好。

    寧芙先是跟著點頭。

    這個方案二聽起來確實要靠譜很多?。

    至少,由?她來開?門,出去之后就能立刻鎖定農(nóng)神圣所的位置,另外的化身過來救場不至于連路都?找不到。

    但她還是問?:“還有方法三?吧?”

    畢竟,也不確定這到底在哪兒。

    如?果從北境一桿子支到南地,甚至是某些孤懸海外的島嶼,都?有可能。

    那樣一來,再快也要一段時間。

    這期間,洛爾仍舊是危險的。

    洛爾眨了眨眼:“第三?個方案的話,你的負(fù)擔(dān),就比較重了。”

    寧芙盯著?祂,不大服氣?,心說,她才不怕負(fù)擔(dān)重呢。

    會將她置入險地的計劃,根本就不在洛爾的選擇范圍內(nèi)。

    那還有什么可怕的?

    除死之外無大事,她肯定沒問?題!

    可等真?的聽完了方案三?,寧芙就覺著?,她的自信來的還是太早了。

    具體的操作方法是這樣的——

    寧芙假扮做一位誕生不久,卻又格外強大的神明,來到這兒就是為了搜刮農(nóng)神殘存的權(quán)柄。

    這樣一來,攻守就會逆轉(zhuǎn)。

    寧芙滿頭問?號,指著?自己?鼻子:“我?侵吞權(quán)柄?”

    她確實是曾經(jīng)有過登神的資格沒錯,可如?果說到威懾力,怎么都?是洛爾本色出演更好。

    洛爾則是耐心的給她解釋:“可是你也知道,農(nóng)神很恨我,見?到我只會不顧一切想要跟我同歸于盡,而一旦真?的動起手來,這具化身力量不足之處就會暴露無遺。”

    “但是你不一樣,你身上本就攜帶著?些許豐饒的力量,只要表現(xiàn)的足夠強,它們便會畏懼你,對你避之不及。”

    畢竟只是殘渣,還是多?半附著?在本來就沒有腦子的昆蟲和植物上的殘渣,沒有清醒的意識和足夠的思考能力。

    很好騙的。

    在知曉自己?當(dāng)初差一點兒就會成?為一位新生神明之后,在寧芙的潛意識里,人?和神之間的界限就很模糊了。

    所以方案三?理論上可行。

    可力量又不是憑空就能變出來的,在農(nóng)神的地盤,她又沒法再啟用一次神眷者稱號的能力。

    就聽洛爾不假思索道:“這不難,你身上本就有豐饒的力量,再讓祂親眼看到,我在你面前毫無還手之力,會被你輕而易舉的吞噬,就行了。”

    寧芙沉默。

    這負(fù)擔(dān)對于她來說,果然是太重了。

    她演技很差啊!

    沒演過的時候還略有自信,但后來哪怕在掩藏情緒,都?能被別人?一眼看出來之后,她就沒什么信心了。

    話雖如?此,方案三?還是要試一試。

    反正不成?功也只是社死,沒什么太嚴(yán)重的損失,萬一成?功的話,就能阻止洛爾一臉無所謂的自我犧牲。

    不過,從神明化身上搶走力量,這要怎么操作?

    寧芙看過創(chuàng)世神吃飯,但也只是看,她也復(fù)刻不來。

    她能想象出的最近似的操作,就是把臉埋在貓肚子里一通狂吸……

    洛爾看著?她的臉色一變再變,出言提醒:“不用想的太復(fù)雜,直接點,咬我就行了。”

    寧芙的臉騰的紅了起來。

    “就……我試試……但你要不要先變成?貓……”

    不然咬哪里都?很容易讓人?想歪。

    洛爾歪了歪頭,對于寧芙執(zhí)意要咬一嘴毛的行為很不理解。

    但祂還是照做了。

    可就算如?此,寧芙仍舊下不去嘴。

    主要是……

    洛爾的貓形態(tài)實在是太小?了,就這么小?小?的一只,又不能只斟酌著?咬一小?口耳朵尖。

    在這情況下偽裝兇狠,怕是一口下去祂的一只爪子就沒了,雖然知道只要洛爾能活著?出去,就可以輕松再生,可寧芙還是過不去心里那個坎。

    一邊咬,一邊因為不忍心而面目扭曲,哪怕殘存的農(nóng)神化身沒有腦子,也騙不過去。

    “還是變回人?吧。”

    洛爾十分有耐心的變了回來,只是變的不完全。

    祂指著?頭上的黑色立耳:“要不要試試這個?”

    寧芙閉了下眼睛:“……你轉(zhuǎn)過去。”

    她深呼吸,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shè),加上了助跑,試著?從背后撲上去,盡量兇狠的……含住了洛爾的耳朵。

    下一秒,她就捂著?臉縮在巨大的豌豆葉下邊。

    要不然讓她死一死,下輩子投胎成?表演欲旺盛的社牛,再來奪回屬于她的一切好了!

    洛爾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害羞成?這樣,祂抖了抖耳朵,靠在豌豆藤上,沒立刻把寧芙從葉子底下拔出來。

    從寧芙的視角,只能看到愉快的掃來掃去的尾巴。

    她滿心悲憤。

    嘲笑她,就這么快樂嗎!

    過了一陣子,洛爾才矮下身子,跟寧芙鉆到同一片葉子下。

    “還是從前兩個方案里選吧。”

    祂早就知道,寧芙對祂是兇狠不起來的。

    所謂的方案三?,其實就是祂想要享受完這一刻,再以這具化身為代?價,彌補將她帶入險地的疏漏。

    原本,寧芙以為這個昏暗的圣所內(nèi),是沒有時光流轉(zhuǎn)的說法的。

    但經(jīng)過這么久毫無進展的討論,以及她漫長?的自暴自棄,再寬大如?同雨棚一般的豌豆葉之外,天色在不知不覺中變的更暗了。

    這或許不是真?正的日夜輪轉(zhuǎn),只是昭示著?神力的變化。

    遙遠(yuǎn)的半空中,原本霧蒙蒙的光亮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點點綠光在閃爍,像是偌大的螢火蟲。

    也不知道是農(nóng)神的另外一群化身,還是晝伏夜出的眷屬生物。

    但總之,它們居高臨下,隨時可能飛下來散入地面,搜尋闖入的不速之客。

    看似童話世界的圣所其實處處是危險。

    如?今尚能掩藏,是因為周圍那些帶著?祂氣?息的植物,已經(jīng)被祂強行驅(qū)使著?四散開?去,各處都?有些許祂的氣?息。

    但等它們的力量散逸殆盡,這兒便也不再是棲身之所。

    螢火蟲的光源不足以讓寧芙看清四周,只能偶爾看到洛爾眼中一閃而過的反光。

    祂要去試圖引開?農(nóng)神的化身和眷屬了。

    寧芙絞著?發(fā)梢,認(rèn)為就算洛爾想要自我犧牲,結(jié)果也未見?得會如?祂所愿。

    畢竟……

    說是尋找到農(nóng)神的力量碎片就行,可她去哪兒找啊!

    眼見?著?洛爾已經(jīng)矮身鉆出巨大的豌豆葉,寧芙伸手就抓住了祂的衣擺。

    “我……我還是想再試試方案三?!”

    洛爾輕笑一聲,尾巴愉悅的搖了搖,剛想說,其實真?的沒有再糾結(jié)的必要,卻見?豌豆葉向下蜷曲的邊緣勾住了她的頭發(fā)和額鏈。

    寧芙伸手將那枚冰冷的寶石扯了下來同時,雙眸閃亮亮的,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向祂。

    “不然你催眠我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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