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像是過了很久, 事實上顧司玙的指尖只在他睫毛上停了短短一秒,撥動時產(chǎn)生的顫動卻從眼瞼一路傳至胸口,連帶著心跳也跟著落了一拍。
與此同時入戶門傳來滴一聲響。
“哥,你電話怎么打不通, 于哥找不到你把電話打到我們這……”姜星沒說完的話猛地頓住。
逆光的角度里, 他只看到顧司玙和一個人坐在落地窗邊, 正在摸對方的臉。
“那個, 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 你們繼續(xù), 繼續(xù)。”
姜星說著往后退了幾步,轉(zhuǎn)身將一只腳剛跨進來的盛南推出門, 動作干凈利落。
咔噠一聲, 入戶門重新關上。
盛南一臉莫名:“怎么回事?”
姜星仍舊處于靈魂出竅狀態(tài), 扯了扯盛南衣角:“你打我一下。”
幾乎是話音剛落,盛南不帶一點猶豫地捏了捏姜星的臉,被捏的人吃痛嗷了一聲。
“不是做夢?”姜星捂著臉,大大的眼睛里寫滿不可置信隨后迸發(fā)出濃濃的八卦色彩, “你猜我剛剛看到什么?”
“顧司玙全.裸在家里走來走去?”盛南說完自己就先笑了。
“離譜。”姜星頭頂冒出三條黑線,“不過我覺得我剛剛看到的那一幕,比你猜的更……”
“更什么?”身后的門被拉開,顧司玙沉著一張臉,“不知道進門要先敲門?”
姜星嘟囔著轉(zhuǎn)過身, “我都來多少次了, 什么時候敲過門啊。”
于寬打不通顧司玙電話就打到了盛南這里, 正好姜星跑到盛南家蹭飯, 知道后非要拉著盛南過來看看。
盛南:“我就說顧司玙都這么大個人了,能出什么事。”
姜星:“嗨呀, 那我也是擔心我哥一個人在家里出什么意外,比如洗澡時滑倒什么的……”
盛南在他后腦勺上拍了一下:“說什么呢?”
“呸呸呸,玙哥我這可不是在咒你,就是我以前有看到過這樣的社會新聞。”姜星說到這,反咬一口開始控訴,“誰叫你好好的不接電話!”
“開了靜音。”顧司玙語氣不耐,一只手始終放在門把上,顯然不打算放兩人進門,“現(xiàn)在看到我沒事,你們可以走了。”
姜星則正后悔自己剛剛怎么不多停幾秒,好歹看清那人到底是誰。
于是又揚起笑臉道:“那個玙哥,我和盛南不是故意要打擾到你……們的。”
“是你,別帶我。”看勢頭不對,盛南迅速和他劃清界限,“等等。”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又看向顧司玙,“他剛剛說的那個們……是誰?”
與此同時,姜星悄悄踮起腳尖往屋里瞅,在看見溫瑾后如遭雷擊:“你,你……”
溫瑾并不知道就這么一眼,讓姜星瞬間腦補到了些什么,他放下吉他走過來:“我看他們找你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沒事,他們馬上就走。”顧司玙朝盛南使了個眼色,后者裝看不見似地彎了彎唇,鮮少看顧司玙這幅樣子,盛南故意不按照他的劇本走,“有,我有東西落在了顧司玙家里,方便的話,我可以進來拿一下嗎?”
對上盛南看過來的目光,溫瑾有些遲疑:“你在問我?”
盛南淡笑著嗯了一聲:“是在問你。”
溫瑾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他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方便的,于是又轉(zhuǎn)過頭去詢問屋子主人:“方便嗎?”
顧司玙這才松開了握著門把的手。
結(jié)果盛南拿了東西也沒離開,幾分鐘后,幾個人做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
姜星的視線在溫瑾和顧司玙臉上來來回回,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哥,你們倆剛才在干嘛?”
顧司玙雙手環(huán)胸,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太好問:“你覺得呢?”
姜星空閑時間除了吃東西打游戲就只剩下看小說,思維比大多數(shù)人都發(fā)散了些,看到溫瑾的那一瞬間,腦海里飛速閃現(xiàn)出十萬字的背德文學。
這話說出來可能會被他哥揍死,姜星張了張嘴又換了另一個問題:“你們倆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顧司玙:“想知道?”
姜星嗯嗯點頭。
顧司玙:“不告訴你。”
姜星一臉被捉弄的委屈巴巴,余光瞥見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溫瑾,決定更換采訪對象。
兜里的手機震了震,盛南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顧司玙發(fā)來的微信。
顧司玙:趕緊把人帶走。
緊接著是一個把人卷起來丟出去的表情。
盛南回了個聳肩,明擺著是要留下來看戲。
這邊兩人你來我往發(fā)著白眼,另一邊姜星已經(jīng)和溫瑾聊上了。
姜星:“你好,我是姜星,生姜的姜,星星的星。”
“你好,我是溫瑾。”溫瑾說,“我知道你。”
“你知道?也是,我哥他在你面前肯定老提起我。”姜星八卦起來時連自己也不放過,“他都說了我什么?”
“……”溫瑾下意識看向顧司玙。
姜星看他遲疑的樣子啊了一聲,“他該不會說我壞話了吧?”
這次溫瑾答得很快:“沒有。”
姜星:“我就知道,我哥他才不會說我壞話。”
溫瑾:“他沒跟我提起過你。”
兩人同時開口,然后同時停下。
盛南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笑什么笑。”姜星一把眼刀飛過去,“他沒提我大概也不會提你。”
突如其來的勝負欲一上來,姜星眼巴巴看向溫瑾,確認道:“對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姜星立馬朝盛南哼了一聲。
“不用顧司玙提我也知道,我朋友是你們樂隊的粉絲,所以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你。”溫瑾說到這頓了頓,為了避免引起又一次比拼,修正道,“知道你們。”
“那你朋友最喜歡誰?”姜星一臉期待地問。
溫瑾一碗水端平:“都挺喜歡。”
姜星挺滿意這個答案,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本子,這本子他一直隨身攜帶,就是為了方便時給粉絲簽名。
“既然碰上了……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給他簽張to簽。”姜星問。
“齊寧,見賢思齊的齊,寧靜致遠的寧。”溫瑾說。
“ok。”姜星趴在茶幾上簽完,將那一頁紙撕下來遞給溫瑾,“我這簽名怎么樣?”
溫瑾捧場道:“好看。”
“有眼光,我特意找人設計的,花了兩萬塊。”姜星說著比了個二。
溫瑾懷疑自己聽錯了:“兩萬?”
“兩萬!”姜星將小本子收好,“你喜歡的話我把設計師名片推送給你。”
“還是不用了。”溫瑾輕咳一聲,從對方手中接過那張紙,“謝謝。”
“不用謝。”姜星豪邁道,“玙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說起來,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說話了。”
“為什么?”
“因為你長得好看啊。”這句話一出,溫瑾還沒作何反應,姜星自己臉先紅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特別單純的,對美好人事物的一種欣賞。”
除了粉絲的彩虹屁外,溫瑾還是第一次直面這樣的贊美,愣了一瞬后笑了:“你也很好看。”
“哈哈,是吧,我也這么覺得。”姜星最擅長順桿往上爬,“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倆要不要加個微信?”
到這,顧司玙徹底聽不下去了,一臉不耐的下逐客令:“東西也拿了,該走了吧?”
“哥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趕我們走?”姜星狐疑地看著他,“要不是溫瑾在這,我都還以為你金屋藏嬌了。”
顧司玙:……
“還是你覺得我們在這溫瑾會不自在?那你大概是想多了,我和溫瑾我們都這么熟了。”姜星朝溫瑾眨眨眼,“對吧?”
最后一個疑問拋給了溫瑾,他還沒來得及接話,顧司玙嗤道:“說幾句話就算熟了?”
“那肯定沒有你和他來得熟。”姜星說。
這句話從某種程度上取悅了顧司玙,想刀人的心一瞬間沒那么強烈了。
加完微信,姜星叭叭渴了就去冰箱拿水,路過餐廳時順手將桌上那碗石榴一起端了過來。
放在茶幾上還沒來得及吃,又被顧司玙先一步端走。
姜星一口水差點噴出來,緩了好一會兒才驚疑不定說:“難道這石榴有毒?”
顧司玙:“想吃不會自己買?”
姜星眨眨眼,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哥你什么時候這么護食了?”
顧司玙搬新家后這幾個月,姜星他們有大半時間都住這里,平日里別說是一碗石榴,就連酒柜里十幾萬一瓶的酒,也是可以隨隨便便想開就開的。
姜星拉長脖子往碗里看,沒覺得他哥捧著的石榴有什么不同,能讓他像眼珠子一樣護著。
像是想到什么,他轉(zhuǎn)過頭對溫瑾說:“你別誤會,我哥他平時不這樣,也不知道今天怎么這么護食。”
顧司玙:“……”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換做平時姜星早就慫了,仗著有“外人”在場才敢這么囂張。
畢竟他平日里只敢和盛南斗嘴,能損顧司玙的機會基本為零。
且損且珍惜!
沙拉碗里紅亮亮的石榴十分誘人,姜星的饞蟲被勾起來,他嘟囔著拿出手機,“溫瑾你想吃點什么,我不護食這頓我請!”
*
咸魚樂隊只有姜星會在微博上發(fā)布日常,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曬各種吃的。
佛系的營業(yè)態(tài)度間接感染了粉絲,后援會在很早之前就號召粉絲們不必打榜投票。
盡管如此,咸魚仍是各大音樂榜單的常客,新歌發(fā)布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霸占榜單前幾。
下午五點,完全佛系的粉絲們忽然刷到一條微博。
@姜姜姜姜:交到了新朋友[開心][開心]這種時候當然要大吃一頓![圖片×2]
第一張照片是俯拍的,給茶幾上各種吃的來了張大合影,第二張照片視覺中心是盛南,顧司玙側(cè)臉入了鏡,溫瑾坐在顧司玙右手邊,被他的身體擋住了大半,只露出一條手臂。
刷到微博的粉絲們紛紛激動評論,照片里只是有四個人,大家便順利成章的以為顧司玙旁邊的是路言。
[啊啊啊啊失蹤人口回歸,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謝謝星星喂飯!!]
[也只能在姜星這里看到活的其他成員了嗚嗚嗚]
[確實,自從粉了咸魚,榜也不打了,票也不投了,聽著咸魚的歌一下午能干五套題,新時代的學習機器!!!]
[是我不想刷正主微博和綜藝?笑死,正主常年神隱,有誰追星像我們這么省心???]
[既省心又省錢,不必存錢買代言,演唱會門票不用和黃牛搶,買專輯還送會員~skrskr]
[大家都這么有才的嗎,哈哈哈笑死]
[都在寫段子,只有我在專心舔顏2333]
[我也,盛南新發(fā)型好好看,這發(fā)量本禿頭星人真情實感的慕了]
[顧司玙側(cè)臉真的好絕,好想在他鼻梁上滑滑梯]
[長相只是顧哥眾多的優(yōu)點之一,別太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哈哈哈確實是個傳說了,@顧司玙 你要不要看看你微博上的草都長幾米高了??]
[剛?cè)肼殻l(fā)現(xiàn)坐我旁邊的同事竟然也是咸魚粉絲,我更喜歡顧司玙她更喜歡盛南,然后整個中飯的時間我們都在battle哈哈哈]
[姐妹或許還有另一種思路,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全部都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姜星鏡頭下的盛南都好好看,而且大多數(shù)時候別人都只有側(cè)臉,盛南幾乎每次都是正臉!!!]
[hhhh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嗑到了嗑到了哈哈哈]
[姜星你真的,別太愛了我說]
[什么愛不愛的,都是社會主義兄弟情!]
[說到這個,我很想問一個魔鬼問題,盛南和顧司玙同時點進河里你會救誰?@姜姜姜姜]
[那得看誰手里拿著雞腿~]
[那肯定是先撈雞腿啊,這還用想?]
[噗哈哈哈,咱就是說,我們姜姜也沒吃貨到這種地步吧?]
[說偏心誰最偏心,顧司玙好歹還有一張側(cè)臉,路言就只剩一條胳膊找誰說理去?]
[不用說理,就讓路言安靜待在角落里,勿cue]
[前面說顧司玙微博長草的那位,路言注冊微博至今為止還沒發(fā)過一條動態(tài),本i言哭暈在廁所,不過我真的很喜歡路言沉穩(wěn)的那種調(diào)調(diào),誰懂?]
[沉穩(wěn)(×)社恐(√)]
[噗哈哈哈,前面的瞎說什么大實話]
[等等,我剛剛把圖片放大了一下,這好像不是路言的手?]
路言因為經(jīng)常要握鼓棒,虎口處有明顯的繭,手指骨節(jié)比較粗,看上去很有力量感。
與之相反,溫瑾的手指瑩潤,指節(jié)修長,皮膚是比路言白了兩個號的暖白色,隱隱能看到下方蜿蜒穿行的青色血管。
很快有更多粉絲發(fā)現(xiàn)了兩者的差異,大家這才后知后覺去看姜星發(fā)布的文字內(nèi)容——交到了新朋友[開心][開心]這種時候當然要大吃一頓!
于是討論的重點從舔顏和插科打諢,變成了手臂的主人,也就是這位新朋友到底是誰。
線索不多,只有這么一條手臂,手腕上戴著塊銀色的表,表冠綴著一顆非常精致的黃色寶石。
很小眾的一個品牌,價格不算太貴,溫瑾經(jīng)常戴著,自家粉絲相當眼熟。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爬墻舔顏萬萬沒想到會遇上正主哈哈哈]
[不是吧不是吧,一塊表也能看出來???]
[是的,這塊表是咱家老演員了2333]
[溫瑾?我的天這是什么夢幻聯(lián)動!]
[理性分析一波,既然姜星發(fā)博說交到了新朋友,那這個朋友肯定不是他帶去的,看照片背景是在顧司玙家里,那么問題來了,溫瑾到底是誰叫去的呢?]
[對啊,到底是誰呢?真的猜不到呢哈哈哈]
[大膽猜測一下,周年慶那天顧司玙跳下泳池救了溫瑾,從那一刻起,命運的齒輪開始緩緩轉(zhuǎn)動!]
[轉(zhuǎn),給我往死里轉(zhuǎn)!!!有生之年我嗑的北極cp竟然同框了???這世界太過魔幻……]
[是的!我前兩天才知道溫瑾和顧司玙竟然還有cp超話,出于好奇點進去看了一下,然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怎么還有人嗑溫瑾和顧司玙啊,沒記錯的話溫瑾老早就說過自己有對象了,而且顧司玙不是也有喜歡的人?]
[對啊,很想知道這些人到底靠什么在嗑???]
[非要說的話……顏值!就我覺得這兩人放在一起特別登對?]
[姐妹,你不是一個人!溫顧知新就是絕配頂配天仙配!]
[一個已有對象,一個心有所屬,這什么BE美學啊我的天吶!]
*
經(jīng)過一番談判拉扯,Grace順利拿下了零度代言,正好劇組給周越放了兩天假,陸河便見縫插針安排了廣告拍攝。
在劇組這段時間周越和溫瑾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本以為可以趁機挽回兩人的關系,沒想到溫瑾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也不是完全不搭理他,就是帶著一種淡淡的客氣和疏離,好像他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事,并不會在溫瑾心里掀起半點漣漪。
廣告一直拍到晚上九點,結(jié)束后隊員們起哄讓隊長請吃宵夜。
這半個月以來周越在溫瑾那碰了不少軟釘子,憋著一肚子氣悶無處發(fā)作,偏偏還要在人前表現(xiàn)出沒事人的樣子。
“好啊。”周越笑著應下,“你們想吃什么?”
“隊長第一部電影就和陸離合作,怎么說也得請我們吃頓大餐!”rapper謝嘉洛帶頭起哄。
很快就定下了附近一家海鮮餐廳,大家絲毫沒和周越客氣,點了一堆各種各樣的海鮮,還要了兩瓶價格不菲的酒。
“他家每日限定的藍龍蝦也非常不錯……”
謝嘉洛話沒說完,林非先一步從他手里抽走菜單,“行了,點這么多你能吃完?”
“誒,隊長都沒說什么,你倒是替他心疼上錢了?”謝嘉洛笑瞇瞇道,“林非,你什么時候成了隊長的小管家婆?”
陸河讓林非和周越炒cp這事,其他成員心里門清。
雖說都覺得周越有男朋友還這么做不太地道,但這事說到底對他們有利無害,作為既得利者,他們沒法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周越。
可林非仗著自己年紀小和周越關系不錯,平日里沒少在其他隊員面前翹尾巴。
謝嘉洛看不慣他,時不時就要嘲諷兩句。
熱鬧的氣氛一瞬間冷卻下來。
“隊長,嘉洛他只是一時嘴快,你千萬別往心里去。”許羿是隊里的舞擔,和謝嘉洛關系最好,說話時有意無意看了謝嘉洛一眼,后者這才壓著滿臉不服,垂著腦袋悶悶道歉。
“沒關系,開個玩笑而已。”周越看似不在意說,“不過你們在阿瑾面前千萬別這么說,我怕他會生氣。”
話題就這么順勢拐到了溫瑾這里,有人問周越怎么不把人叫來一起吃飯,周越面不改色說溫瑾最近很忙。
很快點的海鮮陸續(xù)上桌,幾杯酒水下肚,大家也都忘了剛才的尷尬,開始調(diào)侃周越。
“隊長,其實我們都挺羨慕你的。溫瑾哥性格好,長得又好看,我要有這種對象,睡著了都能樂醒。”
“那你們也只能夢里想想了。”周越摩挲著酒杯,像是在告訴別人也是告訴自己,“阿瑾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而他只屬于我。”
“占有欲這么強的嗎哈哈。”
“還有沒有人管管了,救命,這里有人狂撒狗糧!”
“就是就是,隊長竟然欺負我們這群單身狗,該自罰三杯!”
一群鬧嗨了瘋狂起哄,喧鬧中只有林非一言不發(fā),撇了撇嘴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除了周越,也只有宋元和林非關系不錯,見狀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林非扯了扯嘴角笑著說,“有人樂意自欺欺人,我也不介意陪他演下去。”
喝到中場休息,許羿拿出手機打算刷刷微博,點開熱搜就樂了,晃晃手機道:“隊長,你家溫瑾上了熱搜,你要不要趕緊上來看看。”
咸魚粉絲雖然佛系,但架不住基數(shù)龐大,正是晚飯過后的空閑時間,每人聊幾句就這么聊上了熱搜。
許羿并沒有看清熱搜全貌,以致于周越點開微博看清詞條后,笑容就這么僵在了嘴角。
#姜星交到的新朋友是溫瑾#
#咸魚樂隊溫瑾夢幻聯(lián)動#
#溫瑾顧司玙互相關注#
一個個詞條看下來,周越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說起來,他們交往這兩年來,不乏有人向溫瑾釋放好感,溫瑾都會在第一時間表示拒絕。
這給了周越極大的安全感,以往他并不會把那些追求者放在眼里,不覺得他們會成為自己的威脅,相反他還挺引以為傲的,畢竟他才是正牌男友,那個能名正言順待在溫瑾身邊的人。
唯獨顧司玙是個例外。
過去溫瑾和顧司玙并沒有太多交集,但每一次只要溫瑾和顧司玙說話,周越都會莫名心慌。
但他和溫瑾交往這兩年來,顧司玙似乎對溫瑾并沒有額外的關注,一來二去,周越又覺得或許是自己過于敏感,杞人憂天。
可溫瑾落水那天晚上,顧司玙竟然會毫不猶豫跳下泳池,后來他和溫瑾分手,那人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溫瑾身邊……
先是大半夜和溫瑾一起送他回家,又特地在試鏡結(jié)束后接溫瑾離開,竟然還貼心地帶了奶茶。
雖然那天顧司玙根本沒朝他這邊看上一眼,周越卻覺得那是一種漠視的挑釁。
莫非顧司玙是想要趁虛而入?!
想到這周越再也坐不住了,騰一下站起來,“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賬我結(jié)了,你們慢慢吃。”
周越說完迅速離開,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什么情況啊這是?”
“不知道,會不會是劇組那邊忽然有什么工作?”
“你們不覺得隊長最近有點奇怪?”
“有嗎?”
“有吧?不過隊長剛剛不是還說溫瑾哥在忙沒時間過來吃飯,那怎么有時間和別人聚餐?”
“吃東西都堵不上你們的嘴了是吧?”林非聽得煩了,嘲諷道,“一群馬屁精,馬屁都拍在馬腿上還不知道。”
“你罵誰呢?”謝嘉洛也是個刺頭,周越不在更不會顧忌林非,“喝醉了就回去休息,別在這借酒發(fā)瘋,平日里仗著年紀小在周越面前討好賣乖,不是誰都像周越那樣會處處讓著你。”
“我討好賣乖?在座各位又有誰真把隊長當朋友?只會扒著他吸血蹭熱度。謝嘉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和許羿抱怨,說陸哥偏心,有什么好的資源都優(yōu)先考慮隊長,不考慮他應該考慮你是吧?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被林非指著鼻子罵,謝嘉洛騰一下站起來,“是,我是說過陸哥偏心,可這難道不是事實?我就問問在座各位,除了你林非之外,又有誰不覺得陸哥偏心?確實,我是不配和周越爭搶那些資源,可許羿呢,從選秀開始,許羿的表現(xiàn)和人氣一直在周越之上,偏偏在總決賽那天被周越反超,這個C位,這個隊長到底是怎么選出來的,其中有什么貓膩大家心知肚明!”
謝嘉洛瘋狂輸出不帶喘氣的:“還有你林非,別擺出那副好像只有你對周越才是真心的嘴臉,明知道人家有男朋友還巴巴貼上去,配合炒作賣腐,這種行為,和小三有什么區(qū)別?”
“你!謝嘉洛你說誰是小三?!”
“不用懷疑就是在說你,不過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上你和周越一個臥龍一個鳳雛,都不是什么好鳥!”
氣氛一瞬間降至冰點,除了風暴中心外,其他幾個成員大氣都不敢出,許羿壓著聲音道:“別說了,嘉洛。”
“這些話我已經(jīng)忍得夠久了。”謝嘉洛不顧許羿的阻止繼續(xù)輸出,“你說我們扒著周越吸他的血,可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些血又是哪來的?周越占著本不屬于他的位置……”
“別再說了!”許羿一張臉已經(jīng)完全沉下來,“再怎么說咱們也是一個團隊,鬧成這樣合適嗎?”
其他人也出來打圓場,林非卻偏偏不領情:“隊長哪兒比不上許羿了,我就覺得他哪兒哪兒都比許羿要好!”
謝嘉洛翻了個白眼:“我拜托你吃點好的!”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兩人一言不合就打起來,其他人見狀趕緊將林非和謝嘉洛隔開,現(xiàn)場亂做一團,直到酒杯和地面碰撞發(fā)出碎裂聲響。
許羿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難道你們想把事情鬧大,以這樣難看的方式掛上熱搜?”
“我……”謝嘉洛動了動唇,滿臉委屈。
“嘉洛,謝謝你替我打抱不平,但現(xiàn)在爭論這些毫無意義。”許羿說完,視線掃過在場表情不一的臉,“無論如何,既然我們都是Grace的一員,就該維護好團隊名譽,別因為一時沖動破壞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壤!當然,等兩年后合同期滿,組合解散,那時候你們想做什么,我管不著。”
一頓飯不歡而散。
周越并不知道自己離開后發(fā)生了什么,此時此刻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顧司玙趁虛而入!
他在路邊攔了輛出租,上車后才猛然驚覺:他該上哪兒去找到溫瑾?找到了又能說些什么?
他已經(jīng)失去了興師問罪的立場,別說溫瑾和顧司玙互關,就算他倆真的走在了一起,他也完全沒有一點棒打鴛鴦的權(quán)利。
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氣力,周越頹然地靠在后座上,腦海里一團亂麻卻仍舊不甘,于是當出租車司機再一次詢問時,周越報出了一個地址。
秋季的冷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明明前兩天還艷陽高照。
周越站在蕭瑟的樹影里,仰頭看著溫家別墅二樓某個黑漆漆的窗。
那是溫瑾的房間。
周越還記得兩人剛談戀愛那個寒假,臨到過年,他倆那段時間沒什么機會見面,那天晚上他實在太思念溫瑾了,就這么大半夜跑到了他家這邊。
當時他好像就站在這個位置,仰頭看著這道窗戶和溫瑾打電話。
具體聊的什么他已經(jīng)忘了,只記得自己在冷風中站得太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樓上的溫瑾聽見了電話之外的動靜,疑惑地推開窗戶,發(fā)現(xiàn)了站在墻外被凍傻的他。
那是他第一次進到溫瑾的房間,很溫暖,很明亮。
和現(xiàn)在完全不同。
周越在樓下站了大半個小時,期間好幾次拿出手機,又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被溫瑾拉黑了。
其實他一直想不明白,溫瑾為什么會在落水后決絕的跟他分手,或許真的只是一個借口,或許……
不,不會,溫瑾不是那樣的人。
周越心里明明很清楚溫瑾為人,卻還是忍不住朝那方面去想。
然后再否定自己的猜想。
身體里仿佛存在著兩個各執(zhí)一詞的小人,想把他帶到不同的方向。
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周越被雨淋著稍稍清醒了些,正打算離開,遠遠的,有車燈照了過來。
周越被那光照得微微瞇起眼,一輛黑色的越野從他身邊駛過,車上的人卻并沒有注意到處在陰影里的他。
越野車在溫瑾家門口停下來,先后兩道開門聲響起,溫瑾和顧司玙相繼從車上下來。
“你等我一下。”溫瑾說完這句徑直推開鐵藝柵欄,快步朝里走去。
顧司玙就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昏暗的燈光下,周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總覺得他是笑著的。
周越從沒在顧司玙身上見過這樣溫柔的氣場,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直到鐵藝柵欄再一次發(fā)出沉悶聲響,溫瑾捧著一把傘站在顧司玙面前,手里像是拎著一袋東西。
“你怎么不先去車上躲一下?”溫瑾撐開傘遮過兩人頭頂,將那袋東西遞到顧司玙面前,“這個,我看你還挺喜歡吃石榴的,正好家里還有很多,你可以帶回去分給姜星他們。”
“好。”顧司玙自然地接過溫瑾手里的傘和石榴,傘面朝溫瑾那邊微微傾斜,“姜星那家伙總是口無遮攔,他說的話你不用在意。還有那條微博,希望不會對你造成困擾。”
“不會,他說話很有意思。而且他發(fā)微博之前有問過我,總歸大家都是朋友,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溫瑾說,“只是沒想到粉絲竟然那么厲害,一下就猜到了那人是我。”
溫瑾說了這些,顧司玙關注的重點始終停留在第一句。
“我呢?”
溫瑾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疑惑問:“你什么?”
“沒什么?”顧司玙撤回前言,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滾動的情緒,“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
溫瑾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顧司玙:“好。”
溫瑾:“到家以后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fā)個微信。”
顧司玙再次含笑應了聲好。
直到顧司玙驅(qū)車離開,周越仍然站在樹影里,雨越下越大,順著樹葉的間隙砸到他身上。
很快周越全身上下都濕透了,站在冷風中打了個噴嚏。
溫瑾進屋沒多久,二樓窗戶的燈重新亮了起來,還是那么溫暖明亮。
明知道溫瑾已經(jīng)把他拉黑了,周越還是一遍遍撥打著他的號碼。
周越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只希望溫瑾再一次發(fā)現(xiàn)他在這里。
可惜事情不總是如他所愿,緊閉的窗戶并沒有像上次那樣被人推開。
大滴大滴的雨珠砸到周越臉上,整個人仿佛連心臟也被浸濕了,重重的,朝著深不見底的黑暗墜落。
第22章 第 22 章
《追光》劇組全員細節(jié)控, 從試妝、定妝、再到拍攝定妝照花了整整十天。
期間不斷調(diào)整,只為了試出最符合人物認定的服裝造型。
主演確定之后,《追光》官博正式發(fā)布了參演陣容。
陸離是一早就定下了的,至于其他選角, 在此之前微博上就有營銷號爆出小道消息, 各家粉絲嘴上說著坐等官宣, 實際上大家都覺得這是塊不錯的餅, 摩拳擦掌希望正主能夠吃到。
正式官宣之后, 各家粉絲迅速聚集到這條微博下方。
陸離絕對男一號的咖位不容置疑, 沒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樣的大前輩面前造次,以往撕番戲碼在這成了其樂融融的互夸模式。
對于陸離粉絲來說, 不是誰都可以和自家正主搭戲的。
于是在官宣之前, 鹵粉們就對飾演男二的溫瑾做了一番審判。
溫瑾這張過分好看的臉, 總會給人一種他不會演戲的錯覺。
陸離一些粉絲剛開始都以為他是選秀出身,是完全沒有表演經(jīng)驗的唱跳愛豆,說不定還是資方塞進來的關系戶,一番了解過后, 才發(fā)現(xiàn)事實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如果說溫瑾在第一部戲里的表現(xiàn)還算生澀,那么在近期作品中,他的演技已經(jīng)十分亮眼。
被采訪時言之有物,對答如流淡定自如,完全不是那種腦袋空空的漂亮笨蛋。
長得好看是真的。
會演戲也是真的。
觀眾緣是一種玄學, 更何況溫瑾不管是演技、談吐還是長相都讓人十分舒服。
這天一大早徐瑩特地打來電話, 提醒溫瑾記得轉(zhuǎn)發(fā)官宣微博。
溫瑾打開軟件時, 這條微博下方已經(jīng)有了幾千條評論, 前排幾乎都是陸離粉絲。
時不時也會有幾條和溫瑾相關。
[還沒開機我就已經(jīng)在期待這部電影了!超級期待溫瑾在這部電影里的表現(xiàn),加油加油!]
[這里溫瑾演技粉一枚, 從他出道就開始關注了,當時藍衣小師弟還挺出圈,雖然是始于顏值,但我想說溫溫這兩年的進步真的很明顯,養(yǎng)成系的快樂誰懂?]
[上個月無意間點進溫瑾紅毯合集垂直入坑,對,本人就是只看臉的外貌協(xié)會,這段時間考古下來,發(fā)現(xiàn)溫溫的性格真的超級圈粉,真的很喜歡看他采訪片段聽他講話啊啊啊啊]
[嗯,統(tǒng)計了一下,評論區(qū)有演技粉、顏值粉、性格粉,現(xiàn)在竟然還有講話粉哈哈哈]
能被這么多人喜歡、夸贊,本身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溫瑾除了開心之外時常還伴隨著一些擔心,很多時候他總是在反復審視自己,能不能擔得起這些喜歡。
所以他想讓自己更加拿得出手,在粉絲們向別人說起他時,別人會覺得他的粉絲眼光不錯,而不是用疑惑又匪夷所思的語氣問:能不能吃點好的?
溫瑾又往下滑了滑才退出評論區(qū),在文本框里編輯了一段文字,然后點擊轉(zhuǎn)發(fā)。
@溫瑾:很榮幸能加入《追光》劇組,這段時間從各位老師前輩身上學到很多,希望接下來的拍攝能夠順順利利,不辜負大家的喜歡期待。 //@追光電影官方微博:……
轉(zhuǎn)發(fā)后正打算退出微博,信息欄突然跳出了消息提醒,關注列表中的某一位,點贊了他剛轉(zhuǎn)發(fā)的那條微博。
溫瑾關注的人不是太多,大多是因為工作相關,除此之外,他并沒有關注自己喜歡的演員和歌手。這些人,無論他關注的初衷是怎樣的,到最后都有可能被扭曲為蹭熱度。
溫瑾不想找麻煩,更不想給別人添困擾。
很多藝人都會有這樣的自覺,即使是私下里關系很好,在微博上也不會有太多的互動,避免被有心人放大解讀。
點開消息欄前,溫瑾想過或許是關系不錯的同事友情點贊,腦海里出現(xiàn)了幾個可能的名字,卻在看清點贊人的一瞬間,有些意外地睜大了眼。
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毫無動態(tài)的顧司玙,繼上次和溫瑾互相關注后,竟然又一次點贊了溫瑾微博。
聞訊趕來的顧司玙粉絲將評論區(qū)淹沒。
[點進主頁看了一眼,不是高仿號,是顧司玙本人點贊沒錯]
[不是,你不是不玩微博的么,怎么溫瑾才剛剛轉(zhuǎn)發(fā)微博,你就給點上贊了?@顧司玙]
[噗哈哈哈,這讓我突然想起來,去年還是前年,姜星發(fā)了條微博特意@了顧司玙,結(jié)果過了有一個星期?顧司玙才終于現(xiàn)身評論區(qū)回復哈哈哈哈]
[全程圍觀,那條微博還@了盛南和路言,盛南是第一個做出回應的,其實顧司玙過了一周回復都算好的了,路言直到現(xiàn)在也沒回過姜星一個標點,大概根本就沒看到2333]
[謝謝謝謝,我竟然在溫瑾評論區(qū)嗑到了南星的糖???]
[就算ky我也要說,盛南和姜星絕對是各種意義上的雙向奔赴]
[那么同理可得,顧司玙在第一時間點贊溫瑾微博,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單向奔赴]
[噗哈哈哈,姐妹你什么邏輯鬼才啊我笑死]
[朋友之間幫忙宣傳也沒什么吧,畢竟顧司玙有可能只是出于熱心……艸,我編不下去了,大家愛嗑嗑吧]
[嗯,還有人要解釋的嗎?沒有的話我要開始嗑了]
[怎么辦,就算知道這對BE也還是想嗑哈哈哈]
[我說各位別在評論區(qū)舞得太過啊喂,真的很擔心明早起來溫顧超話沒了!!]
[確實,cp超話被端是有前車之鑒的,嗑顧司玙的cp還是要低調(diào)一點]
[超話被端?顧司玙和誰的cp超話有被端過嗎?求科普!!]
[還是別科普了,總之貌似是顧司玙親自端的,另外那家的粉絲不太好惹,說了引戰(zhàn)]
[對對對,反正那對肯定是假的,話說回來,我以前還嗑過顧司玙和姜星哈哈哈哈]
[姐妹我和你一樣,我還嗑過顧司玙和盛南,無所謂無所謂,什么都嗑只會讓我營養(yǎng)均衡……(bushi)我想我那時候腦子一定有泡哈哈哈]
[我就不一樣了,玙哥一看就是直男,根本嗑不起來好嗎哈哈哈]
[我也哈哈哈,你們就嗑吧,我看個樂呵]
姜星一覺睡到自然醒,飯后懶洋洋躺在沙發(fā)上,時不時張嘴迎接盛南是薯片投喂,注意力全放在手機上面。
一局游戲結(jié)束后,被他們這邊的射手氣得半死。
那射手不僅菜還罵人,整局游戲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等待復活。
“我就知道,這破機制不可能讓我連勝太久,一到關鍵時刻就會派出冤種隊友專門克我!”姜星氣呼呼退出游戲,抓起手邊的飲料吸了一口,然后張嘴啊了一聲。
“自己沒長手,非要我喂你吃?”盛南嘴上這么說,身體卻很誠實,拿了塊薯片塞進姜星嘴里。
“那不是我兩只手都沒空么,反正你只是在看電視,閑著也是閑著。”
姜星嚼著薯片打開微博,點進后臺查看粉絲私信。
往下滑了滑,烏泱泱全是跑來通風報信的友軍。
姜姜的小棉襖:我姜終究是錯付了嗚嗚嗚
天邊的云0304:姜姜你要不要看看你哥背著你都做了些什么!!!
大橘為重:姜姜千萬別看私信,全是惡評!!
姜星:???
才一晚上沒上微博,怎么都在說他聽不懂的話。
在粉絲的科普下,姜星很快弄清了前因后果,打開微信一連給顧司玙發(fā)了三個表情包。
姜星:[小青龍生胖氣gif]
姜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jpg]
顧司玙:?
姜星:哥,我也發(fā)了那么多微博,怎么不見你給我也點點贊?
顧司玙:你發(fā)太多,點不過來。
姜星不是真的在意顧司玙“區(qū)別對待”,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興師問罪的借口,總得借題發(fā)揮一下。
姜星:我真是太難過了哥,嗚嗚嗚,心痛,頭痛,手也痛!
顧司玙:所以?
姜星:所以今晚能不能少練一小時?
顧司玙:你覺得呢?
姜星:我覺得可以!
等了半天沒見顧司玙回復,姜星又退出微信繼續(xù)去刷微博,刷著刷著開始覺得哪里不對。
他點進了#顧司玙點贊溫瑾微博#相關話題,實時熱聊里整齊劃一都是:嗑到了謝謝。
嗯?溫顧知新?超話?這又是什么鬼?
姜星好奇之下決定一探究竟。
被人嗑cp這種事,姜星早就見怪不怪了,從一開始的目瞪口呆,到后來他時不時也會去逛逛自己的cp超話。
姜星并不反感有人嗑他和盛南的cp,反正娛樂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
可他哥并不這么想。
大概是在一年前,一次紅毯同框,有粉絲嗑起了顧司玙和某位流量的cp,成立cp超話后,一夜之間漲粉近三萬。
cp粉舞得太兇,沒過幾天顧司玙聽于寬說起這事,第一時間把超話端了。
想到這,姜星迅速翻身坐起,捧著手機噼里啪啦輸入一段文字。
姜星:哥,我剛剛在刷微博,居然有人在嗑你和溫瑾cp!!!
姜星:超話粉絲都快十萬了,你現(xiàn)在應該正忙著給顧爺爺過生日,要不我給寬哥打個電話,讓他趕緊把這超話給端了?
他這邊還沒來得及撥號,對話框頂端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姜星趕在顧司玙回復前發(fā)送:不用太感謝我,真要謝的話我今晚少練一小時,不,半個小時也行!
發(fā)完,姜星正翹著小腿得意著,下一秒一盆燙水潑了下來。
顧司玙:你要閑得慌就再把新專輯十首伴奏彈個十遍,都多久了還能彈錯,每天總想偷懶,是打算演唱會那天上臺丟人?
姜星:???
姜星:哥,其實我也沒那么閑,真的,你去云城的這兩天我特別忙!
顧司玙:我會讓盛南監(jiān)督,你別想著偷懶。
姜星:[哭泣的小青龍gif]
邀功不成反被訓,姜星哭喪著臉向盛南控訴:“玙哥這是怎么了,吃槍藥了?”
盛南就著姜星的手,往上滑了滑查看聊天記錄,然后丟過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以后和溫瑾有關的事你少摻和,不然下次可能就不是吃槍藥,而是踩地雷了。”
姜星:???
這和溫瑾有什么關系?
*
這天是顧老爺子生日,一個星期前顧司玙他姐給打過電話,提醒他務必回云城一趟。
“阿玙,追逐音樂夢想是你的自由,我知道你還在生爸的氣,但你肯為了媽休學一年去到國外,為什么就不能試著緩和一下你和爸的關系?”
顧司安說:“無論如何,至少下周爺爺生日你得回來一趟。”
其實這一年多以來,顧司玙和他爸的關系已經(jīng)緩和了不少,只是父子倆脾氣如出一轍,誰都不愿意先服個軟。
難得的一次家庭聚會,顧老爺子不喜歡大張旗鼓搞什么生日宴會,在他看來,一大家子坐下來簡簡單單吃個飯比什么都好。
早飯過后,顧司玙嫌客廳里幾個小輩嘰嘰喳喳十分吵鬧,于是去了院子里和他爺爺下棋。
溫瑾的微信就是在這時候發(fā)來的。
茶桌上手機震了兩下,顧司玙隨意一瞥,目光停在了屏幕上方。
溫瑾一連發(fā)過來幾條信息,手機接連震了幾下。
顧司玙視線不時往屏幕上瞥,剛落下一子,對面顧老爺子就笑了,意有所指朝茶桌上看了一眼,問:“最近談戀愛了?”
顧司玙懶洋洋按下一子:“還沒。”
“聽說你上個月跳進泳池救了溫家那小朋友?”顧老爺子狀似不經(jīng)意提起。
顧司玙臉上的笑意微微一斂:“顧司齊那大嘴巴還真是什么都跟您說。”
顧老爺子哼了一聲:“那也總比你好,不管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既不報喜,更不報憂。”
顧司玙:“這不是為了讓您省心?”
顧老爺子:“做長輩哪有真正省心的,早幾年你非要學音樂,把你爸氣得天天往我這跑。”
顧司玙嗯了一聲:“是我任性,連累爺爺。”
“連累倒不至于,你爸他就是個老頑固,而你比他還要固執(zhí),不管是喜歡的事,還是喜歡的人。”顧老爺子說到這,話鋒一轉(zhuǎn)殺了個回馬槍,“所以你跟人家表白了嗎?”
顧司玙失笑:“爺爺,您這話題跳得可真夠快的。”
顧老爺子:“快嗎?我們不是一直都在說溫家那小朋友?”
“這一步棋您已經(jīng)想了很久。”顧司玙避而不答,“還是說您想用這個話題拖延時間?”
顧老爺子半點沒受激,慢吞吞落下一子:“下棋最忌心浮氣躁,你這么著急,是想快點結(jié)束,好跟那位小朋友聊天是吧?”
顧司玙無奈:“爺爺您怎么也這么八卦?”
顧老爺子:“我只知道有花堪折直須折,希望明年生日,我能親眼見見溫家那小朋友。”
一局棋下完,顧老爺子險勝,高興道:“替我和小朋友說聲謝謝,要不是他,你也不至于分心下錯一子。”
手機電量告急就要關機,顧司玙起身和爺爺告別回房間充電。
經(jīng)過客廳時,堂弟顧司齊叫住了他,笑嘻嘻問:“二哥,我下周也過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禮物?”
“送個錘子。”顧司玙不冷不熱說完,不帶一點停頓轉(zhuǎn)身上樓。
錘子?
他二哥送他這玩意干嘛?
顧司齊短暫疑惑后眼睛一亮,二哥送的錘子,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錘子!
于是拿出手機噼里啪啦給好友發(fā)送消息:我剛問我二哥要生日禮物,他說送我個錘子!
好友:?
好友:在我老家,這好像是罵人的話……
*
顧司玙回到房間,給手機充上電后,點開了溫瑾發(fā)來的信息。
和他想的一樣,因為他點贊了那條微博,溫瑾先是道謝,然后說:其實你不用特意登陸微博給我點贊的。
溫瑾會這么發(fā),是因為在評論區(qū)看到顧司玙粉絲說,他平日里基本不用微博。
果然點進顧司玙主頁一看,注冊兩年,這人竟然只發(fā)了幾條不算日常的日常。
看顧司玙好一會兒沒回,溫瑾又發(fā):在忙嗎?
溫瑾:那先不打擾你了。
顧司玙只看了一眼就在文本框里回復:剛才在和我爺爺下棋。
頓了頓,又回了一條:不忙。
溫瑾:你回云城了?
顧司玙:嗯,昨天回來的,今天是我爺爺生日。
溫瑾:這樣啊,那祝顧爺爺生日快樂!
這句話當面說,爺爺會更開心。
顧司玙這么想著,繼續(xù)將話題拉回最初:我偶爾也會登陸微博看看,正好刷到你轉(zhuǎn)發(fā)的那條就順手點了。
順手嗎?
溫瑾這人,向來是別人給他五分,他就想回饋八分,生怕會占人家一點便宜。
有時候會顯得太過于客氣,但這是就是溫瑾的行事準則,改不了,也不想改。
顧司玙這一順手,就讓他的微博多了幾萬點贊。
溫瑾正想著要怎么還這個人情,又一條微信跳了出來。
顧司玙:所以不算特意,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溫瑾:嗯,那下次你們要發(fā)新專輯記得提醒我,我也可以幫著轉(zhuǎn)發(fā)一下。
雖然就目前來看,他的人氣不如咸魚樂隊,但一條不夠,他就轉(zhuǎn)發(fā)兩條。
顧司玙無奈回了個好。
人情算是還上了,可評論區(qū)一水的嗑到了謝謝讓溫瑾有些發(fā)愁,他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冒出這么多cp粉,還給他和顧司玙建了cp超話。
本來溫瑾并不在意這些,就算在意也管不過來。
圈子里,不管是誰和誰合作,都有可能誕生出一批cp粉來。
只是他在看完評論區(qū)粉絲科普后才知道,原來顧司玙不喜歡被拉郎配。
大概是溫瑾在對話框里輸入又刪除,停頓了好一會兒,顧司玙看著頂端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忍不住打字詢問:你是在寫一篇作文?
叮聲喚回了溫瑾的注意,他稍稍猶豫了一下重新輸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有粉絲在嗑我和你的cp,如果你覺得困擾,我可以讓徐姐去處理一下。
處理一下的意思,是聯(lián)系官方注銷cp超話。
這是顧司玙第二次聽到有人要端掉他和溫瑾的cp超話,態(tài)度卻完全不同。
顧司玙:不用麻煩,我并不會覺得困擾。
顧司玙:還是你會介意?
溫瑾那邊很快回復:那倒沒有。
溫瑾: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拉郎配,習慣就好。
顧司玙上翹的嘴角還沒定住,又迅速落回原處。
溫瑾不知道顧司玙這邊的心理變化,繼續(xù)輸入:估計這部電影拍完,又會有人嗑我和陸老師,或者袁昱的糖。
溫瑾:只要不是帶著惡意,粉絲開心就好。
溫瑾:反正我們都不會去引導炒作,等電影播完一段時間,cp粉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顧司玙:嗯,差點忘了,溫老師一直很受歡迎。
顧司玙:所以在你過往的cp超話中,我們倆的超話熱度排在第幾?
溫瑾:?你還在意這個?
顧司玙:我這人好勝心比較強,不喜歡被人比下去。
溫瑾忽然想起來高中那會兒,他和顧司玙輪流占據(jù)年級第一,按照齊寧的話來說,雖然他倆交集不深,卻一直在隔空較勁。
溫瑾確實還挺好勝,但那只是在某些方面,比如學習,比如演戲。
這么一看,顧司玙好勝心的覆蓋面是不是太廣了一些?
*
萬事俱備,一周后,劇組在影視基地舉行了開機儀式。
這部電影由盛星牽頭,聯(lián)合了幾家頗具實力的影視公司,開機儀式這天,出品人和幾位聯(lián)合制片紛紛到場。
揭幕儀式過后,副導演擔任主持人介紹影片基本信息,出品方和制片方輪流上臺致辭。
致辭的中心思想是關于這部影片的意義、規(guī)劃和美好期許,還有一些加油打氣。
整個過程就挺枯燥,溫瑾和袁昱坐在前排,穿著劇組統(tǒng)一定制的黑色T恤。
溫瑾話不算多,奈何旁邊坐了袁昱這個話癆。
“我昨天晚上失眠了,兩點才睡著,今天早上差點起不來。”他說到這打了個哈欠,眼角冒出細小的淚花,“好困,好餓。”
“再堅持一會兒,等祭拜合照后儀式就結(jié)束了。”溫瑾說話的時候,有幾個工作人員正合力將香爐搬到中間的空地上。
“那個……”袁昱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還是把椅子往溫瑾那邊又挪了一些,“你和周越是不是吵架了?他剛剛有幾次都想和你說話來著。”
周越坐在兩人左后方的位置,袁昱有幾次回頭,對方的視線都落在溫瑾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頹喪表情。
“我和他之間曾經(jīng)是有點問題,不過都已經(jīng)講清楚了。”溫瑾頓了頓又說,“不會影響拍攝工作。”
“我不是那個意思。”袁昱連連擺手,“我是不知道你們倆之間有什么問題,但我覺得,錯不在你。”
溫瑾:“為什么會這么想?”
袁昱:“直覺,雖說我們倆認識的時間不算很久,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無緣無故就和一個人劃清界限,話說回來,朋友嘛,合則來,不合則散。”
祭拜結(jié)束,主創(chuàng)團隊在臺階上拍完合照,開機儀式到此圓滿結(jié)束。
“今天辛苦了,大家先回酒店休息。”副導舉著話筒說,“開機晚宴定在七點,請大家準時出席。”
溫瑾回到酒店先瞇了一會兒,二十分鐘后被鬧鐘叫醒。
演員統(tǒng)籌發(fā)了下周拍攝計劃,溫瑾點開一看,除了周三空出了一個早上,其他時間都排得滿滿當當。
明早第一場戲就是遲宇出獄后被接回家里,遲晝嫌棄遲宇是殺人兇手,兩人第一次見面鬧得不歡而散。
溫瑾翻開劇本,找到對應場次將臺詞又順了一遍。
從圍讀到現(xiàn)在近一個月時間,劇本被他來來回回翻了許多遍,別說是自己這部分臺詞,就連對手會說什么他都了然于胸。
可溫瑾覺得還不夠。
每個人對于表演的理解不同。
對溫瑾來說,能順利說出臺詞只是基礎中的基礎,當他站在鏡頭前成為遲宇,劇本就不再只是劇本,十幾萬字短短一天就能看完,卻承載著所有人物的悲歡離合。
他不單單只看到劇本構(gòu)建的那一片天地,還要將劇情向外延伸,思考著在那些既定的鏡頭之外,遲宇會是什么樣子?
溫瑾放任自己沉浸在那個世界中,這一刻,他只是遲宇。
直到小米按響門鈴,將他從那個世界中拽了出來。
“給你挑了兩套衣服,你看看要穿哪套?”小米將衣服舉起來。
“都行,你先放著我待會兒再換。”
晚宴設在酒店二樓,溫瑾向來不喜歡這樣交際的氛圍,特意踩著點下樓。
到的時候袁昱他們已經(jīng)到了,和陸離一起,幾個主演和制片導演被安排在主桌入座。
溫瑾和大家打了招呼坐下。
很快晚宴開始,制片和導演輪流說完開場白,大意就是希望大家齊心協(xié)力做好接下來的工作,拍攝順利云云。
酒過三巡,溫瑾旁邊的座位卻一直空著,袁昱湊到他耳邊說也不知道那座位是給誰安排的,竟然遲到架子挺大。
這邊吐槽的話音剛落,宴廳大門被一左一右的侍者拉開,溫瑾坐的位置正對著大門方向,抬眼看到了一道熟悉身影。
視線相對時,那人朝他彎了彎唇。
就算是這樣眾星云集的場景,有些人還是會在一瞬間將所有目光吸引過去。
顧司玙穿著款式簡單的黑色大衣,挺直的輪廓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修長,他似乎只在門口停了一瞬,緊接著,那雙大長腿邁著步子朝主桌走來。
“抱歉,飛機誤點,我來晚了。”
顧司玙走到溫瑾身側(cè)停下,身上裹挾著從外面帶進來的些許涼意。
“沒事沒事,一頓飯而已。”導演笑呵呵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介紹一下,顧司玙,在座各位應該都不陌生,也是我們這部電影的音樂制作人。”
顧司玙微微頷首給眾人打了招呼,看上去有些倨傲在的,不過就像某些樂評人評價的那樣,像他這種音樂天才的確有傲的資本。
顧司玙出道兩年就發(fā)了四張專輯,從第二張專輯開始不斷刷新全網(wǎng)銷量紀錄和播放記錄,專輯里每一首歌單拎出來都火過一陣。
一年前有人扒出來,他曾化名WG給好幾個歌手寫過曲子,那些曲子都是在他出道之前創(chuàng)作的,最早要追溯到他高一那年。
那些歌每一首都很火,當然其中也少不了歌手加成,畢竟好的作品總是相互成就的,那時候就有人想扒出這位神秘創(chuàng)作者到底何方神圣,直到顧司玙出道成名。
有人發(fā)現(xiàn)WG和顧司玙無論從創(chuàng)作習慣和風格上來說,都出奇的一致,最后發(fā)現(xiàn)兩者竟然是同一個人。
有網(wǎng)友說萬萬沒想到自己暗戀時總愛聽的小情歌,竟然出自一個高中生之手,也有網(wǎng)友調(diào)侃,這不是巧了嗎,因為暗戀有共鳴。
除了情歌之外,顧司玙曾為兩部電影寫過推廣曲和片尾曲,連續(xù)兩年獲得金花獎最佳配樂。
和眾人打完招呼,顧司玙入座后先和導演聊了起來。
導演:“你爺爺身體怎么樣?”
顧司玙:“挺好的,爺爺他前兩天還提到過劉爺爺。”
劉爺爺是導演的父親,兩老從年輕時就認識,關系很好。
導演:“我爸他也總在我跟前念叨,說他特別懷念之前在云城日子,和你爺爺喝茶下棋特別悠閑。”
這邊說話聲傳入溫瑾耳朵,他夾了牛肉慢慢嚼著,嚼著嚼著就有點出神了。
好無聊。
這牛肉做得有些老,還是顧司玙燉的紅酒牛腩味道更好。
“喝酒了?”
這句聲音忽然大了一些,溫瑾又嚼了幾下才后知后覺偏頭,發(fā)現(xiàn)顧司玙不知道什么時候朝他看了過來:“你是在跟我說話?”
“不然呢?”顧司玙輕笑著,“這里,我只和你熟。”
“喝了一點。”溫瑾碰了碰臉頰問他,“我臉很紅?”
黑沉沉的眸子落在溫瑾臉上,現(xiàn)場挺吵,兩人說話時稍稍靠近了些,于是溫瑾聞到了對方身上縈繞的冷杉香氣。
“有一點。”顧司玙說。
“我喝酒上臉。”溫瑾說,“對了,你怎么沒告訴我你會參與追光的音樂制作?”
顧司玙:“這兩天才定下來,就想著回來后當面告訴你。”
溫瑾:“你們不是在準備年底巡演,忙得過來?”
顧司玙:“還行,就幾首歌,而且電影后期制作在巡演結(jié)束之后,時間上并不沖突。”
從顧司玙出現(xiàn)開始,周越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礙于公共場合才勉強扯出點笑意來。
在溫瑾和顧司玙說話的時間里,周越余光一直瞥向這邊,視線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
“誒,沒想到他倆竟然認識,看上去還挺熟。”周越旁邊那位男演員小聲八卦道,“對了,你和顧司玙是同班同學,怎么不上去打個招呼?”
周越?jīng)]搭話,抬起面前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他壓抑著情緒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這時男演員才察覺到他情緒不對,懵懵的哦了一聲。
去往洗手間的路上周越十分煩躁,這會兒要是有條狗經(jīng)過估計都會被他踹上兩腳。
他打開水龍頭想沖把臉去去火,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鏡子里的自己,然后打消了這個念頭。
開機儀式邀請了一些媒體到場,陸河花錢請了代拍,打算趁著電影熱度放些路透,于是周越今天起了個大早畫了全妝做了發(fā)型,要碰著水就算毀了。
火氣發(fā)不出來越想越氣,周越對著鏡子無聲罵了句艸。
此時他滿腦子都是溫瑾和顧司玙說話的場景,心底不斷冒出同樣的疑惑:他倆什么時候這么熟了?是在分手前就這么熟了還是在分手后?
人一旦開始產(chǎn)生懷疑,就會羅列出一系列罪名。
這邊洗手間單獨隔出一間作為吸煙區(qū),周越站在安靜的空間里抽完兩支煙,煩躁的心情才稍稍壓下去一點。
有腳步聲傳來,是兩個工作人員結(jié)伴來上廁所,以為這邊沒人就肆無忌憚聊了起來。
“顧司玙參與音樂制作我是萬萬沒想到的。”
“別忘了咱們這部電影最大的金主爸爸是誰,人家是盛星娛樂太子爺,參與制作也算合情合理。”
“誰不知道顧司玙為了音樂跟家里幾乎鬧翻,我剛剛可是有特別注意,顧司玙和盛星那位項目負責人從始至終沒說過話,也不知道是避嫌呢,還是真的在和顧家產(chǎn)業(yè)劃清界限。”這人說到這頓了頓,將聲音壓低了些,“說到這個,或許咱們組那位周姓藝人更像盛星太子。”
“你這么一說確實,全組上下就他是靠關系走后門,不過倒也稱不上太子,不然也不會只演男四。”
“男四也是多少人擠破頭也拿不到的,不是我說,周越想紅的心不要太明顯,當然,干這一行誰不想紅呢?但你看開機儀式那會兒,大家都穿上了電影定制T恤,就連陸老師也不例外,他呢?竟然借口布料過敏特意換了衣服,那點小心思誰都看得出來。”
“哈哈哈,我是無所謂他怎么作,只要拍戲時不拖后腿就行,我跟的上一個劇也被資方塞了關系戶,每場戲NG十幾次,害我們每天加班煩都煩死。”
“誰說不是呢……”
說話聲漸漸遠去,周越一張臉黑如鍋底,靠著兩支煙壓下去的火氣再一次躥上來,一腳將旁邊立著的垃圾桶踢翻在地。
回去的路上周越在走廊碰見顧司玙,更可氣的是對方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直到兩人擦肩而過,周越定住腳步回頭。
“顧司玙,我們聊聊。”
“我們之間沒什么可聊的。”顧司玙語氣冷淡。
“你和溫瑾怎么回事?”周越開門見山。
顧司玙:“跟你有什么關系?”
周越:“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我作為他男朋友,他的一切包括交友當然都跟我有關。”
顧司玙懶散地掀起眼皮:“前。”
周越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
顧司玙嗤笑道:“到底是我揣著明白裝糊涂,還是你在自欺欺人?前男友什么意思不懂?那我給你解釋一下,是已經(jīng)過去了結(jié)束了到此為止不必再提。”
第23章 第 23 章
宴會廳。
導演和幾個制片聊得正high, 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這飯局沒法結(jié)束。
“這要坐到什么時候?”
袁昱在這頭小聲嘟囔,那頭陸離像是聽到了似的,偏過頭對導演說:“劉導,明天一早還要拍攝, 我想先回去看看劇本。”
導演點點頭:“行, 那今天就到這吧, 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養(yǎng)精蓄銳。”
陸離一句話救眾人于水火, 開機晚宴到此終于結(jié)束。
袁昱喜滋滋朝自家偶像比了個贊, 起身,發(fā)現(xiàn)溫瑾仍舊坐著。
“阿瑾你不走嗎?”
“顧司玙去了洗手間還沒回來。”溫瑾指了指一旁椅背上, 顧司玙脫下的那件黑色大衣, “他衣服還在這里。”
袁昱:“要不你給他發(fā)個微信?”
溫瑾:“發(fā)了, 沒回。”
“那我陪你去找找,順便聊聊明天那場戲的拍攝細節(jié)。”袁昱說,“不過這邊有好多個洗手間,他剛剛?cè)サ哪睦铮俊?br />
溫瑾指了個方向:“那邊。”
兩人逆著人流穿過大廳往另一頭走, 簡單說了自己關于第一場戲的想法,毫不例外的,有些分歧。
這很正常,每個人對于角色的理解不同,更何況這是他倆第一次搭戲, 需要時間磨合。
“我覺得明天那場戲還需要再對一下。”溫瑾說。
“行。”袁昱點點頭, “不過我待會兒還有個直播, 有部戲剛剛開播, 宣傳期需要和其他演員連線。”
“那我們明早提前半小時到拍攝現(xiàn)場。”
溫瑾垂著眼,從通訊錄中翻出顧司玙號碼, 剛按下?lián)芴枺藕鋈贿琢艘宦暎乱庾R抬眼,發(fā)現(xiàn)要找的人正立在走廊那頭。
“顧司玙和周越怎么站在一起?”袁昱還記得上次見面時,這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當然,那次是周越單方面的看顧司玙不爽。
這一次除了不爽之外,這兩人間的氣氛還有些劍拔弩張。
只不過這滿是火藥味的氛圍在溫瑾出現(xiàn)后倏然消失,在袁昱疑惑的時間里,顧司玙先一步朝這邊走來。
“結(jié)束了?”這話明顯是在問溫瑾,看著對方手臂上搭著的那件黑色大衣,眼底冒出淺淺笑意。
顧司玙道了聲謝后將大衣接過來,溫瑾正要說話,那頭周越忽然先一步開口:“阿瑾,我有話想和你說。”
“和拍戲有關?”
“不是。”
溫瑾覺得除了拍戲,他和周越?jīng)]什么好聊的,他不想和前任拉拉扯扯,又覺得在人前該給他留點面子。
“我想我們之間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溫瑾說。
“但我不清楚。”周越想問他什么時候和顧司玙走這么近了,余光瞥見袁昱,到嘴邊的話就這么咽了回去,“總之,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可他不想跟你談。”顧司玙聲音有些冷淡。
袁昱的視線在三人身上來來回回,只覺得眼下的氣氛比剛才還要緊張。
雖然好奇,卻知道這不是他該摻和的。
袁昱很有眼色地開口:“那個,我直播快開始了,我先上樓。”
溫瑾點點頭:“好,拍攝的事我們明早再聊。”
袁昱離開后周越?jīng)]了顧忌,擺出正宮架勢對顧司玙下逐客令:“現(xiàn)在是我和阿瑾的私事,你就沒必要摻和了吧?”
誰知道顧司玙根本不搭理他,轉(zhuǎn)而看向溫瑾:“需要我回避嗎?”
“不用。”溫瑾呼了口氣,像是對周越的死纏爛打有些無可奈何,“周越,在一起時都不想公開的關系,分手后就更沒有必要鬧得人盡皆知,你說對嗎?”
這句話點醒了周越,他今晚上受了不少刺激,沖動之下才會這么不顧大局,顧司玙倒是無所謂,萬一讓袁昱看出點端倪……
周越有點慌了。
“放心,袁昱就算看出點什么也不會亂說,但下次,在其他人面前我就不敢保證了。”溫瑾說完,轉(zhuǎn)頭看向顧司玙,“我們走吧。”
兩人轉(zhuǎn)身離開,徒留周越愣在原地。
這樣的場景,在他印象中好像不止一次,但在這之前,他都是走在溫瑾身旁的那個。
“你待會兒打算干嘛?”顧司玙問。
“再看看劇本。”溫瑾答。
顧司玙:“那劇本都快被你翻爛了吧?”
溫瑾:“倒也沒那么夸張。”
“考前放松心情,說不定能發(fā)揮得更好。”顧司玙頓了頓,“我想拍戲應該和考試一樣。”
兩人逐漸走遠,說話有些聽不清了。
周越仍舊站在原地,內(nèi)心一片荒涼。
*
這時候宴會廳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幾個服務員正在收拾餐盤。
溫瑾和顧司玙穿過大廳時,服務員們頻頻看向這邊。
“你今晚住在這里,還是直接回去?”溫瑾問他。
影視基地離市里大概一個半小時車程,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剛剛喝了點酒不能開車。”顧司玙說,“第一次來影視基地,我打算到處逛逛,有沒有特別推薦的地方?”
溫瑾常年在外拍戲,不管是在海城還是云城,對這些個影視基地都很熟悉。
南店影視基地,也就是這里算是其中規(guī)模比較大的,地勢廣闊,路線復雜。
雖然不至于迷路,但,一個人去逛可能會很無聊。
溫瑾想了想:“要不我?guī)愎洌俊?br />
顧司玙:“你不是還打算回去看劇本?”
“我想了想你說得很有道理,考前放松心態(tài)也很重要。”溫瑾說,“不過大門外面會有代拍和狗仔,我知道一處側(cè)門,這段時間我和袁昱都走那邊。”
兩人乘電梯下樓,溫瑾帶著顧司玙左拐右拐來到一處通道。
“這邊是酒店采買部專用出口,平時沒什么……”溫瑾自信滿滿地推開門,然后愣住。
不算寬闊的門口蹲守著十幾個代拍狗仔,在看到溫瑾和顧司玙時同樣愣了一下。
片刻后迅速反應過來,舉起手機相機拼命按下快門。
不知道誰把顧司玙在晚宴出現(xiàn)的消息散了出去,酒店周圍的代拍狗仔比之前多了幾倍,還有粉絲從附近趕了過來。
只不過這處比較偏僻,粉絲都堵在酒店大門口,不像狗仔代拍,上天下地無所不能。
“那個……”溫瑾僵硬地回過頭,想說要不還是先回酒店避避風頭,顧司玙像是無所謂似的,“出去逛逛而已,又不是做什么虧心事,沒什么不能拍的。”
于是兩人坦坦蕩蕩在前面走著,一群尾巴在后面跟著。
還有代拍開啟了現(xiàn)場直播。
大家平日里都在說抵制狗仔代拍,在這時候還是有粉絲會忍不住點進直播間來。
畢竟除了演唱會紅毯那樣的公共場合,要看到活的顧司玙太不容易。
而溫瑾除了拍戲和宣傳期外也挺低調(diào),頂多會在在微博上發(fā)發(fā)日常。
兩邊粉絲湊在一塊,在線觀看人數(shù)猛漲,彈幕瘋狂刷屏。
[啊啊啊啊,是活的顧司玙啊啊啊]
[白天剛在熱搜上看到溫溫,沒想到晚上還有直播,今日份營業(yè)大滿足!!]
[剛剛還看到有人爆料,說顧司玙會擔任電影音樂制作,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本事業(yè)粉一本滿足!]
[好多人啊那我順便打個廣告,由溫瑾參演的《又見浮生》即將在元旦上映,請大家多多關注!]
[咸魚樂隊巡演門票將在元旦后開啟預售,也請大家多多關注]
[你們把代拍直播間當免費廣告位是吧哈哈哈笑死我了]
[剛看到微博就趕來了,最近忙著現(xiàn)充斷網(wǎng)太久,誰能說說顧司玙和我家溫溫怎么會在一起?]
[嗯?在一起?問得好問得好,本cp腦又嗑到了謝謝謝謝]
[剛嗑上的cp就同框了誰懂?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真的好配好配!]
[怎么辦,他倆這么坦坦蕩蕩,我反而覺得只是朋友……]
[姐妹你在想什么?本來也不是真的……這么一想BE美學就更好嗑了嗚嗚嗚嗚]
[好好好都喜歡自虐是吧,第一次嗑cp清醒的知道他倆不可能,卻又忍不住繼續(xù)沉淪]
溫瑾并不知道此時此刻彈幕正上演著怎樣的虐心大戲,余光瞥見身后的隊伍越來越龐大。
已經(jīng)有不少粉絲認出他們,當然真正的粉絲比代拍這些克制多了,興奮歸興奮,卻會想著盡量不給正主帶來困擾。
“再逛下去,能把整個基地的代拍都引過來你信不信?”溫瑾偏頭輕輕對顧司玙說。
“我信。”顧司玙同樣壓低聲音說,“所以一會兒我們?nèi)ス涔淠菞l小吃街。”
溫瑾:“?”
基地最熱鬧的小吃街,宵夜時間人本來就多,在溫瑾他們加入后變得更加擁擠。
衣角忽然被人拽了一下,顧司玙稍稍偏頭道:“等等我數(shù)三二一,一起往那邊跑。”
“三……二……一!”
溫瑾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人牽住了,下意識抬腿,被顧司玙拉著往前。
兩人左彎右繞穿過擁擠的人流,在各種顏色的光線里奔跑著,很快將那些尾巴甩在身后。
代拍們哪里想得到會有這一出,愣了愣之后想再追上就難了。
直播間粉絲也呆住了,幾秒過后用問號刷屏。
[怎么有一種小情侶私奔既視感?這一幕也太偶像劇了吧啊啊啊]
[這一出我萬萬沒想到哈哈]
[臥槽臥槽,是顧司玙先動的手!!]
[本吉他(顧司玙粉絲名)表示沒眼看……是誰說顧司玙高嶺之花一看就不會談戀愛的?]
[雖然但是,剛才那一瞬間,作為顧司玙唯粉我真的嗑到了啊啊啊啊]
[笑死,我怎么感覺顧司玙唯粉并不反感被嗑cp?]
[不反感不反感,說到底這兩次多虧了溫瑾,不然平時連正主臉都看不到哈哈]
[嗯,如果溫瑾能把我們哥哥從暗戀的泥沼里拔出來更就好啦]
[眾所周知溫瑾是有對象的,你確定不是從一個坑到另一個坑?不過猛猛戳到我背德的xp了誰懂!!]
*
溫瑾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跑過了,秋天帶著涼意的風刮過臉頰,漸漸遠離人群與喧囂。
奔跑的時候整個人像風一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他們沒追上來吧?”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停下來,溫瑾微微喘著氣問。
顧司玙往后看一眼:“應該沒有。”
兩人就這么在原地喘了會兒氣,后知后覺的,溫瑾發(fā)現(xiàn)對方還牽著他的手腕。
顧司玙手指很長,輕輕松松就將他的手腕環(huán)住。
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溫瑾輕輕往外抽了抽手。
而在他抽出來之前,顧司玙先一步放開了他。
等氣喘勻了,溫瑾又想起來問:“你不是說出來逛逛,沒什么不能拍的,為什么突然要跑?”
“難道你想被那些人一直跟著?”顧司玙笑了,“我那么說是為了麻痹他們。”
溫瑾:“我本來在想這地方也不是非逛不可,轉(zhuǎn)念一想,沒必要為了那些人束手束腳。”
顧司玙挑了挑眉:“英雄所見略同。”
“只不過想要清凈是不可能了。”溫瑾有點可惜地說,“這時候要再回到主路上,很快又會被人認出來。”
“我看那兒就挺清凈的,要不去那逛逛?”
顧司玙往溫瑾身后指了指。
溫瑾回頭。
那是一處校園,很多青春校園劇都出自這里,時不時會有粉絲前來打卡,是影視基地熱門景點之一。
這時候還有劇組在操場上拍夜戲,兩人剛走到大門邊想著怎么才能進去,門崗亭里一個大爺探出頭來,朝他倆招了招手。
“大門關上了,入口在這邊。”
那大爺還以為他倆是劇組演員,就這么把他們放了進去。
沒走幾步,還聽見大爺在身后念叨:“這部戲演員這么好看的嗎?這是要火的節(jié)奏啊!”
溫瑾先一步笑出來,扭頭去看顧司玙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正看著自己在笑。
昏暗的光線下,深色眸子里泛著點點亮光,就像是銀河中閃爍的小小星辰。
學校不算太大,一進門就是操場,正對著一座C形教學樓,是那種有點年代感的建筑。
校園綠化做得很好,道路兩側(cè)種了櫻花樹,還不是開花的季節(jié),天氣驟冷之后葉子差不多快掉光了。
教學樓右手邊是一處露天籃球場,再往右應該是食堂,往后幾棟是宿舍之類的建筑。
兩人順著塑膠跑道往里走了一段距離,找了個位置坐下,遠遠圍觀人家拍戲。
穿著校服的男女演員被一眾工作人員圍著,兩人似乎是在爭吵些什么,斷斷續(xù)續(xù)有聲音傳過來,男生幾次把女生攔下來想要解釋,奈何女生根本不聽,然后男生將手里的校服往地上一扔,彎下腰將女生扛走了。
“現(xiàn)在的校園劇都這么生猛的嗎?”溫瑾看得目瞪口呆,職業(yè)病一上來就忍不住分析,“總覺得這段劇情放在霸總身上會更合適。”
顧司玙被他愣愣的表情逗笑:“你這么一說確實,要不過去提提意見?”
“算了。”溫瑾聞言立刻搖頭,“我倒是也沒有這么好為人師,而且……”他說到這頓了頓,“像我這種在高中時期沒談過戀愛的人,大概不會懂小情侶的腦回路。”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顧司玙順其自然往下問:“那時候為什么不談?”
“不是特別感興趣,一心只有學習。”溫瑾說到這偏頭看了顧司玙一眼,“或許還因為你。”
被提名的人有些驚訝:“因為我?”
“不想被你比下去,這么說也不準確,其實不是在針對你,我只是不想待在第二的位置。”溫瑾說到這忽然笑了,“齊寧那時候總說我們倆在隔空較勁,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
說到這他忽然有些好奇:“那你呢?你高中為什么沒談戀愛,也是一心只有學習?”
“那倒不是。”顧司玙坐在操場旁的臺階上,將一條大長腿曲起來,“我并不熱愛學習,第一名對我來說也可有可無。”
溫瑾氣笑了,倒也不是真的生氣:“作為競爭對手,你這樣說顯得我很較真。”
“那我換一種說法,我不是想爭第一,只是想占據(jù)那個顯眼的,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顧司玙說這話時很認真,溫瑾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偏頭看到那認真的側(cè)臉,忽然就聽懂了他話里的言外之意。
“所以說你考第一只是想被人看到,被……你喜歡的人看到?”福至心靈,溫瑾微微睜大眼,“你喜歡的人就在我們學校?”
平日里并不八卦的人被勾起好奇:“顧司玙,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風微微拂過兩人的發(fā)梢,顧司玙扭過頭來,背光的角度里,溫瑾看不清他眼底流淌的情緒。
只覺得他這一眼很深,像幽深的湖水,水面無波無瀾,水下暗藏洶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慢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司玙才微微彎了彎唇:“你猜。”
溫瑾思考后說了一個名字,是當時的校花。
顧司玙:“為什么會猜她?”
溫瑾:“她很漂亮,成績也很好,性格也不錯,印象里有很多人都喜歡她。”
顧司玙挑了挑嘴角:“符合這些條件的又不止她一個。”
“還有嗎?”溫瑾眨了下眼,“誰啊?”
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說完最后一個字雙唇微微張著,隱隱約約能看到粉色舌尖。
顧司玙的視線在溫瑾唇上停了一秒,別開眼:“算了,你猜不到。”
短暫的好奇過后,溫瑾并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你呢?”沉默了一會兒,顧司玙忽然開口,“你會不會因為一個人長得好,成績好,性格好而喜歡對方?”
溫瑾被問住了。
他開始回想自己當初為什么會和周越走到一起。
高中時周越媽媽特別嚴厲,一開始溫瑾只是出于幫助同學偶爾給他講題,漸漸地熟悉起來之后會約著去圖書館,上了大學也只是普通朋友。
直到周越媽媽去世,那段時間他一直陪著周越料理他媽媽的后事,之后他們關系變得越來越好。
比起溫瑾去音樂學院,周越來電影學院找他的次數(shù)要多很多,空閑時間就來蹭飯,還說溫瑾學校的飯菜比自己學校的好吃太多。
大二開學沒多久,某天晚上周越給溫瑾發(fā)微信說肚子疼,想讓他陪著去醫(yī)院看看。
溫瑾到的時候周越并不在寢室,幾個室友看到他都笑得意味深長。
室友把溫瑾帶到窗邊,公寓樓下的空地上擺著蠟燭和花,周越站在心形蠟燭中央,朝著他揮了揮手。
周越在公寓樓下彈唱告白,樓層里其他同學聽見動靜,紛紛伸出腦袋來看熱鬧。
他們并不知道周越告白的對象是誰,卻不影響大家起哄。
結(jié)果一首歌還沒唱完,周越被學校保安強行帶走,說是有人投訴他制造噪音。
在這之后,溫瑾順利成章的和周越走到了一起。
一陣歡呼聲將溫瑾從回憶里拽出來,不遠處劇組拍完收工,有人說要請吃宵夜。
這邊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顧司玙又開啟新的話題:“幾個月前我去了趟晨曦高中,跟我們上學那時候比,又新修了兩棟大樓。”
“那挺好的。”溫瑾笑笑,“我大二之后就沒回去過了,還挺想念學校旁邊那家餛飩。”
“已經(jīng)搬了。”
學校周邊有很多小店,學生們吃膩了食堂總想換換口味。
溫瑾那時候是周記小餛飩的常客,隔三差五就去一次。
“聽說接連有學生吃了外面的食物中毒,學校索性禁止學生再點外賣,漸漸沒了生意,周邊的小吃店在那之后基本都搬空了。”顧司玙說。
這么多年,記憶里的味道已經(jīng)淡去,偶然聽顧司玙這么提起來,溫瑾覺得還怪可惜。
“他家味道很好,就算搬去別的地方,生意也一定不差。”溫瑾說。
“我知道他家搬到哪里去了,你什么時候想吃,我可以帶你過去。”顧司玙說。
溫瑾笑著應了聲好。
回到酒店已經(jīng)快十一點,溫瑾這時候才想起來看手機,期間齊寧給他發(fā)了好幾條微信。
齊寧:臥槽,阿瑾你和顧司玙到底怎么回事?
齊寧:現(xiàn)在大家都說你們倆私奔了啊哈哈哈哈
溫瑾:?
第24章 第 24 章
齊寧直接一個視頻甩了過來, 有博主將直播畫面剪成了一分多鐘的小視頻,配上甜甜的音樂后氛圍感直接拉滿。
顧司玙拉著他跑開那十幾秒被剪成了慢鏡頭,周邊不斷冒出粉紅泡泡,彈幕快速滾動都在發(fā)kswl。
齊寧:最絕的不是這個視頻, 你去看看評論區(qū)。
溫瑾依言點開視頻下方的評論區(qū), 看清最上方評論的內(nèi)容后微微睜大了眼。
時琛:會剪就多剪點, 愛看。
點進這人主頁, 紅V認證, 是時琛本人。
此時這條評論下方已經(jīng)有兩千多條回復。
[嗯?我就當這是官宣了哈哈哈哈]
[時琛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你是真不怕顧司玙提刀殺去你家???]
[時琛和顧司玙有點相愛相殺的意思了23333]
[顧時也有點好嗑是怎么回事?]
[如果嗑顧時的話誰攻誰受?]
[那必須顧司玙攻!]
眼見話題逐漸被帶偏,時琛大概也在刷評論, 看到后立馬單獨發(fā)了條微博:相愛是不可能相愛的, 還有, 我才是攻!!!
溫瑾:……
手機又震了震,這次是顧司玙發(fā)來的信息。
溫瑾點開。
顧司玙:抱歉,時琛那家伙亂帶節(jié)奏。
溫瑾:評論是他發(fā)的跟你沒關系,不用替他道歉。
顧司玙:是我交友不慎, 我已經(jīng)叫他把評論刪了。
溫瑾:現(xiàn)在刪評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溫瑾:而且現(xiàn)在大家關注的重點變成了……你和他誰才是攻?
顧司玙:?
溫瑾把評論截圖發(fā)給顧司玙,這時候#時琛說他是攻#已經(jīng)登上了熱搜前排,迅速將吃瓜群眾的視線吸了過去。
至于溫瑾和顧司玙這邊,除了cp粉還在狂歡嗑糖外,并沒有引起更多注意。
“這怎么不算聲東擊西呢?”電話中, 時琛試圖狡辯, “我這舍己為人的精神你不要太感動。”
顧司玙冷嗤道:“你下次要是再亂帶節(jié)奏, 我就把你高中時期的糗事都爆出來。”
“我能有什么糗事?”時琛不以為然。
“你高二那年考了全班倒數(shù)第一, 被你爸關禁閉,你從二樓搭梯子下來想要逃跑, 結(jié)果不小心摔斷了腿。還有一次你去遛狗,隔壁家的松獅忽然發(fā)狂追著你跑,逃跑途中你摔了一跤,被松獅逮住在你屁股上咬了兩口。”顧司玙不咸不淡道,“我想比起你在微博強調(diào)自己是攻,這些笑料夠廣大網(wǎng)友笑個半年。”
“玙哥,我錯了,我當時就是腦子一抽。”時琛認慫,“我就是看你進度太慢,才想推波助瀾……”
“大可不必,我謝謝你。”顧司玙沒好氣道,“他剛剛分手,我現(xiàn)在去告白很有可能會被拒絕,更何況我并不想趁虛而入。”
“哥我說你純愛戰(zhàn)神你還真是啊。”時琛說到這頓住,清了清嗓子問,“溫瑾他不會還想著前男友吧?”
“我不知道。”顧司玙垂著眼,“我只知道,他既然選擇分手,就絕對不會回頭。”
時琛在心里給純愛戰(zhàn)神點了個贊:“真想看看,某天溫瑾要是知道你喜歡他這么多年,會是什么表情。”
顧司玙語氣淡淡:“他不會知道。”
時琛愣住,聽見電話那頭的人繼續(xù)說:“告訴他我喜歡他很久了,難道不是一種道德綁架?這只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或許他會愧疚同情憐憫,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回應。”
“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這份暗戀與他無關。”
*
翌日,溫瑾將鬧鐘提前半小時,六點半就從床上爬起來。
小米買了早餐,兩人吃完就去了拍攝場地。
袁昱也是差不多時間到的,對完戲后開始化妝造型。
臉倒沒什么可化的,最主要的還是發(fā)型,這部分導演和編劇有做過調(diào)查,還去翻閱了服刑人員手冊,其中并沒有硬性規(guī)定入獄一定要剃光頭,但也不能留得太長。
為了符合人設,溫瑾需要把頭發(fā)剪短一些。
其實在定妝照的時候溫瑾就已經(jīng)剪過一次頭發(fā),導演和編劇一再斟酌后,覺得還能再短一些。
“那我就剪了啊。”
溫瑾嗯了一聲:“你隨便剪,不要有心理壓力。”
一開始造型師還在擔心,這么好看的一張臉,要把人頭發(fā)剪毀了簡直罪大惡極。
剪完后才發(fā)現(xiàn)這擔心純粹多余,好看的人就算是頂著鍋蓋頭也會好看。
溫瑾輪廓流暢本來就不需要發(fā)型修飾,短碎發(fā)反而將他的五官優(yōu)勢更一步凸顯出來。
遲宇這人,剛開始看劇本的時候會覺得他鋒利得像一把刀,從小被家暴,漸漸的他學會以暴制暴,臉上常年帶著傷。
出獄后在“新”家無所適從,從來沒有人教過他怎么和家人相處,所以他只能用叛逆的色彩包裹自己,看上去像是無堅不摧,內(nèi)里卻是破碎的。
能演出這種特質(zhì)的演員不少,難的是掌握好度,太鋒利了不被觀眾心疼,太破碎了又會讓人覺得沒勁。
而當溫瑾往鏡頭前一站,大家都覺得他就是天選遲宇。
“我一開始還覺得溫瑾性格和遲宇南轅北轍,事實證明劉導眼光真好!”副導說。
“所以選角不能只看表面,要深挖演員的潛質(zhì),好的演員一切皆有可能,要是朽木,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劉導說到最后似乎意有所指。
遲宇父母都是醫(yī)生,道具組花了幾天時間搭出了遲家三室一廳,演員就位后先熟悉走位,然后開拍。
“小宇,這就是咱們的家了。”溫和的女聲傳來,女人在電子鎖上按下密碼,隨著滴一聲響,黑色防盜門自動打開。
“待會兒啊,讓你爸把密碼寫下來給你。”
女人的聲音溫溫柔柔,長發(fā)整整齊齊梳起來挽在腦后,遲宇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晃過時,被其間夾雜的白發(fā)吸引。
頓了頓后移開目光。
“不用了。”他說。
這一開口,冷冷的語調(diào),身旁兩人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怎么了嗎?”遲媽媽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是不喜歡這里?”
她說完下意識去看遲爸爸,后者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沒關系,爸媽這些年攢了不少存款,過幾天就去換個大房子。”
“我是說不用寫下來,我記住了。”
“什么?”
在兩人的疑惑的目光中,遲宇有些不耐地開口:密碼。”
這邊兩人愣了一瞬,遲宇率先推門走進屋里,家里收拾得十分整潔,空氣中有一股淡淡清香,中央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個果盤。
和他這十多年來待過的“家”完全不同。
記憶中家里一年四季都彌漫著一股酒氣,客廳里隨處可見歪歪倒倒的空酒瓶。
遲媽媽打開鞋柜拿出一雙新拖鞋,有些緊張地開口:“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顏色和款式,這是你弟弟幫你挑的。”
遲宇面無表情地接過拖鞋,在聽到弟弟兩個字時,嘴角抿得更緊了一些。
“遲晝,你哥都回來了你還賴在房間里做什么?”遲媽媽穿過客廳推開一道房間的門,立馬有游戲聲從里面?zhèn)髁藗鱽怼?br />
“怎么還在玩游戲?快,出來和哥哥打個招呼。”
“媽,我在團戰(zhàn)呢!哎呀,你別拽我……好好好,我起,我起!”
顯然,這相處模式要比面對遲宇時要自然多了,遲媽媽將遲晝從房間里拖出來:“小宇,這是你弟弟遲晝,遲晝,快叫哥哥。”
遲晝滿臉不情愿地偏過頭去,嘴像被焊上了似的。
剛被人從被窩里拖出來,遲晝頂著一頭亂蓬蓬的卷毛,臉頰上還殘存著未褪去的嬰兒肥,肆無忌憚表達著不滿,一看就知道是在幸福里泡大的。
這樣的幸福卻讓遲宇覺得分外扎眼。
遲宇并不是在嫉妒遲晝,只是對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父母并不是非他不可。
他像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玩具,被弄丟之后主人就再買一只。
而他在被新主人買去之后,或許是因為買得太過便宜,對方可以毫不顧忌的肆意摔打,把他當做出氣筒。
也是在進入看守所后,遲宇才知道自己是被拐賣的,當他知道這樣的真相后,竟然有些釋然。
至少他不是不被父母所期待的孩子。
而真正的父母是什么樣子,遲宇并不知道。
現(xiàn)在他知道了。
遲宇冷著一張臉,內(nèi)心卻像是被什么拉扯著無法平靜,情緒透過眼睛漫出來,只一秒,又被垂下的眼瞼遮擋起來。
“你這孩子,怎么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遲爸爸一巴掌拍在遲晝背上,后者嘶了一聲,“快叫哥哥。”
“我才沒有這樣的哥哥。”遲晝小聲嘟囔著,滿臉寫著不屑。
“我什么樣?”遲宇忽然開口,語氣不冷不熱。
“殺人兇手。”在遲媽媽意識到不對捂住遲晝的嘴之前,這幾個字被吐了出來。
不算和諧的認親氣氛驟然冷下來。
“爸,媽,我才不要這樣的……”
遲爸爸嚴肅地讓遲晝閉嘴,沒說完的話就這么咽了回去。
“小宇,遲晝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千萬別往心里去。”遲媽媽話音剛落,遲宇已經(jīng)往前一步走到遲晝面前。
“什么都不知道,真好。”遲宇像是感嘆,黑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人。
就跟大型猛獸鎖定了獵物似的,只一眼就將遲晝定在原地。
而在遲晝微微驚恐的眼神中,遲宇雙手插著兜,嘴角噙著一抹懶散的笑。
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他微微俯下身:“不管你愿不愿意,從今天開始,你將擁有一個殺人犯哥哥,以后的日子,請多關照。”
第一條拍完,溫瑾和袁昱聚在監(jiān)視器前回看畫面。
“臥槽,就是這個眼神,我當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袁昱說著將袖子擼起來,展示手臂上殘存的應激反應,“你看你看,真的絕了!”
溫瑾被他逗笑:“你的恐懼也很真實。”
袁昱:“那是你帶得好。”
很多時候演戲真的需要相輔相成,再好的演技給出去了,也要對手戲演員能及時接上反饋才行。
袁昱頓了頓又說:“不過說真的,對著這么好看一張臉,根本討厭不起來。”
溫瑾:“可你明明表現(xiàn)得挺討厭的。”
“全憑信念感支撐。”袁昱說完就笑了,“哎不是,我們倆這樣互夸真的好嗎?”
“挺好的。”導演喝完一口茶站起來,先是對兩人剛剛的表演給予肯定,接著慢悠悠地合上保溫杯,對現(xiàn)場說,“再來一條。”
劉導在圈內(nèi)是出了名的挑剔,挑燈光,挑場景,更挑演技。
就算和影帝影后合作,也從沒有讓人一條過的,哪怕第一條拍得再好,他都會說再保一條。
于是幾個演員又聚在一起拍了兩遍。
又一遍過后,導演看了看前后對比,拍板:“用第一條,休息二十分鐘更換機位。”
拍完一條演員需要換裝,顧司玙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給大家?guī)Я烁鞣N飲料。
眾人歡呼后表示感謝。
顧司玙和導演打完招呼,視線掃過四周,并沒有看到想找的人。
“你是在找溫瑾?”袁昱吸著一杯奶茶,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間,“他換衣服去了。”
顧司玙微微頷首,拿起一杯檸檬水朝里走去。
“你怎么來了?”見到來人,溫瑾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探班。”顧司玙晃了晃手里的水,“順便找些靈感。”
“差點忘了你還要給電影寫歌。”溫瑾接過檸檬水,插入吸管喝了幾口,再抬眼時,發(fā)現(xiàn)顧司玙正在看他。
確切的說,是在看他的頭發(fā)。
“是不是有點看不慣?我也有點,第一次留這么短。”溫瑾甩了甩頭,“總覺得頭變輕了,還有點涼。”
顧司玙很輕地笑了一下:“不太習慣,但很好看。”
“我記得你以前也是短發(fā)。”溫瑾偏頭看著顧司玙,想了想說,“不過那時候我們還在上高中,教導主任每天在走廊上晃來晃去,頭發(fā)稍微留長一些都會被拎出來點名批評。”
“嗯,像你現(xiàn)在這樣,在那時候一定會被老薛帶到升旗臺上當做范本。”顧司玙說,“而我,將成為反面教材。”
溫瑾:“怎么會?也不知道是誰,每一年開學都會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fā)言。”
顧司玙:“是你。”
溫瑾:“……”
他怎么忘了這一茬,如果說顧司玙是代表一號,那他就是代表二號。
第一年溫瑾還認認真真準備發(fā)言稿,顧司玙則相反,不到兩分鐘說完下臺,后來溫瑾也學會了言簡意賅。
這邊說著話,袁昱站在門口敲響房門:“那個,你們要不出來說,我也要換衣服……”
袁昱也是為了省事圖方便,遲家三室一廳也被他們用作做換衣間。
另外兩個房間正在擺放機位,只有這間房還空著。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袁昱卻覺得自己像壞人好事似的,在門口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敲門,內(nèi)心一直默念打擾了對不起。
兩人從房間里出來,給袁昱騰了空間。
“你之前來過拍攝現(xiàn)場嗎?”溫瑾問。
“電影嗎?”顧司玙搖頭,“沒有。”
溫瑾:“那我?guī)闼奶幙纯矗俊?br />
顧司玙欣然同意:“好,你多給我講講拍攝細節(jié),順便幫我找點靈感。”
“這是遲宇房間,他們正在更換機位,待會兒從這里到廚房會有一條一鏡到底。”溫瑾說,“劇本你都看過了吧?”
顧司玙嗯了一聲,根據(jù)溫瑾提到的有限信息,推測:“待會兒是要拍遲晝火燒廚房?”
“看來你看了不止一遍,我只說了一點信息,你就能猜到完整劇情。”溫瑾帶他繞過客廳來到陽臺,“也對,只有足夠了解這個故事,才能寫出最契合的作品。”
晨間的陽光斜斜照過來,顧司玙一手搭在欄桿上,偏頭:“溫老師剛剛是在夸我?”
溫瑾輕輕咳了一聲:“在我的認知里,只有具有豐富表演經(jīng)驗的前輩,或是拍戲多年的老戲骨才能被稱為老師。”
他頓了頓朝房間里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比如那邊那兩位,飾演遲宇父母的前輩。”
顧司玙回頭看了一眼,又把頭轉(zhuǎn)過來,油鹽不進似的:“哦,所以剛剛是在夸我嗎?”
溫瑾眨眨眼:“這很重要?”
“適當?shù)墓膭羁梢约ぐl(fā)創(chuàng)作潛能。”顧司玙一本正經(jīng)地說,“而且你剛剛的語氣,很像老師抽查作業(yè)。”
“好,我在夸你。”溫瑾有些無奈地笑,“所以顧同學還要不要聽?”
顧司玙:“聽。”
溫瑾:“那你想聽什么?關于拍攝?還是關于劇本?”
“都行。”顧司玙頓了頓又問,“我聽說影視圈有一種鄙視鏈,很多人覺得電影比電視劇更高一等?”
溫瑾略微思考了一下:“電影和電視不太一樣,電影對光線和氛圍要求更高,更注重位移和環(huán)境表達,力求給觀眾提供更加豐富的畫面。”
“電視劇更注重演員情緒的傳遞,很多時候都讓觀眾的注意力放在演員臉上,更注重劇情的完整度。”
“兩者具有不同表現(xiàn)形式,說起來也沒有高下之分,我始終認為,不管是電影還是電視,能讓觀眾喜歡的才是好的作品。”
“那你會接電視劇本么?”顧司玙又問。
溫瑾忽然笑了,轉(zhuǎn)過身靠在欄桿上,微微歪歪頭:“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好像采訪。”
顧司玙:“我想多了解一點。”
關于你。
省去了主語,溫瑾卻以為他是為了寫歌想了解更多。
“會啊,只是沒看到合適的劇本。”溫瑾呼了口氣,“年初我去試鏡過一個電視劇組,劇本很好,雙男主破案題材,不過在開機之前被人換掉了。”
“有人帶資進組?”
“那倒不是。”溫瑾搖頭,“飾演男一那位覺得我咖位不夠。”
那時候溫瑾出道才一年多,除了兩個還算出圈的配角外,和另外那位男演員相比,咖位確實不高。
誰能想到,不到一年時間他竟然能往前跨一大步,在今年先后播出的兩部電影中表現(xiàn)更加出色。
從年初到現(xiàn)在粉絲翻了好幾倍,還順利進到追光劇組出演男二。
這部電影從立項開始,除了一早就定下男主陸離,關于男二飾演者傳出過不同版本。
基本上當紅男演員都被猜了一遍,粉絲嘴上說著非官宣不悅,卻都知道這是個好餅,希望自家正主能夠吃到。
經(jīng)過開會討論層層篩選,選角團隊終于從九位男演員中,敲定四人進入試鏡。
試鏡結(jié)束后,溫瑾全票通過獲得角色。
“通過試鏡是導演和制片對你能力的認可,相反,你剛剛說的那部劇,因為某些人有眼無珠,損失了一位很好的演員。”顧司玙神情難得有些認真。
溫瑾笑了:“當時徐姐也是這么安慰我的。”
顧司玙稍稍挑了挑眉:“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溫瑾攤手:“沒想,不是我的工作還想那么多干嘛,不如留點精力關注其他劇本。”
倒是豁達。
似乎溫瑾一直是這樣的性子,不管面對工作,還是感情。
顧司玙彎了彎唇。
“說回這部電影,其實這屋子里的每一個陳設,都能體現(xiàn)出人物細節(jié)。”溫瑾指了指旁陽臺右側(cè)擺放的幾盆綠植,“你看,就算是開放式陽臺,這些葉片也能打理得一塵不染干干凈凈。”
“從這種小細節(jié)可以看出,遲爸遲媽雖然每天忙于工作,卻極力將這個小家照顧得很好。”
“這或許是在失去之后的一種補償。”溫瑾說,“遲爸遲媽每天都盼著遲宇回家,遲宇并不知道,他只看到父母在他被拐后不久就生了弟弟。”
“遲宇其實很渴望家的溫暖,卻沒有人教過他怎么和家人相處,他不討厭遲晝,對于他來說,或許遲晝是他本該成為的樣子。”
暖黃色的陽光照在溫瑾臉上,正在認真分析人物性格的人,并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偏頭注視著他。
而在他回過頭來的一瞬間,顧司玙將視線收了回去。
溫瑾:“或許和最終呈現(xiàn)的畫面相比,聽這些會很無聊?”
“不會。”顧司玙說,“聽你說很有意思。”
溫瑾微微彎起眼:“你之前不是也給別的電影寫過歌,沒去現(xiàn)場找過靈感?”
顧司玙:“我之前給電影寫歌只看劇本和成片,有疑問的地方會和編劇導演溝通。”
“這樣啊。”溫瑾還想問他這次怎么想著來現(xiàn)場,客廳里,換好衣服的袁昱朝溫瑾招了招手。
溫瑾比了個ok的手勢,收回視線對顧司玙說:“那邊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先過去。”
顧司玙應了聲好:“那我圍觀看戲。”
溫瑾一只腳踏進客廳,忽然想到什么回頭:“對了,我剛剛說的那些,有沒有給你一點靈感?”
“有。”顧司玙肯定道。
“真的?”溫瑾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暖黃色的光透進瞳仁,他微微抿了抿唇,眼里漫開點點笑意,“有用就好。”
“今天也想見到你。”
顧司玙忽然開口,溫瑾怔了怔,有些疑惑:“什么?”
“想好了一首歌名,你覺得怎么樣?”
“啊?還……挺好的。”溫瑾略微想了想說,“遲爸遲媽確實每天都在思念遲宇。”
顧司玙就笑了:“你要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第25章 第 25 章
現(xiàn)場準備就緒, 導演喊ACTION后,鏡頭給到了遲宇房間。
砰地一聲,像是什么掉到地上,碎裂聲驚醒了熟睡中的人。
遲宇掀開被子, 一臉煩躁地下床, 他并不關心屋外的人在做些什么, 只打算去廁所放水。
剛拉開門, 一股燒焦氣味撲面而來, 廚房灶臺上放著的油鍋已經(jīng)燒了起來, 遲晝慌亂中打翻了調(diào)料瓶,接了碗水就要往鍋里倒。
手腕就是在這時候被人握住的, 遲晝下意識回頭, 然后愣住。
遲宇在他呆愣時拿起蓋子往鍋上一蓋, 直到火勢漸漸小了,他才看向罪魁禍首:“油鍋起火不能用水,這是常識。”
遲晝臉上的慌亂還未褪去,聞言臉頰漲得通紅。
“大早上不睡覺跑到廚房放火, 閑的?”遲宇說到這頓了頓,沒什么感情地挑了挑嘴角,“還是你真的很討厭我,討厭到想放把火和我同歸于盡。”
“我才沒有……”到底是自己理虧,遲晝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 “我才沒這么傻。”
大概是初次見面那天, 遲宇給遲晝留下了很不好惹的印象, 那之后好幾天遲晝都不太敢招惹遲宇, 不過時間一長,又有些故態(tài)復萌。
放假以來遲晝待在家里的時間多了, 在一個屋檐下相處,難免磕磕碰碰。
遲宇除了會去網(wǎng)吧,基本都待在自己房間,只有晚飯時兩人才會坐在一張桌上。
前一天晚餐時間,遲晝吐槽遲宇總是最后一個上桌,吃飯還要三催四請。
遲宇反諷對方也沒比自己好多少,十指不沾陽春水,連個蛋也不會煎。
大概是因為這句嘲諷,遲晝才會一大早跑到廚房煎蛋,差點引起火災。
調(diào)料罐摔碎后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垃圾桶里扔了兩個焦黑的蛋,廚房里一片狼藉。
“你最好是。”遲宇懶散垂著眼,“自己弄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遲晝臭著臉:“我也沒讓你幫我收拾。”
遲宇不打算搭理他轉(zhuǎn)身就走,遲晝卻覺得自己被瞧不起了,有些惱羞成怒想扳回一城,追上去說:“還有,別以為你剛剛救了我,就能擺出一副哥哥的樣子教訓我,你以為你是誰……”
他追著遲宇一路到了廁所,直到對方站在馬桶前,拉下褲子拉鏈。
遲宇偏頭,不咸不淡地說:“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遲晝落荒而逃。
這條從始至終只用了一個鏡頭,導演指出中間一段節(jié)奏有點問題,于是兩人又拍了一遍。
又一條過后。
“不錯,你們覺得呢?”導演端著保溫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溫瑾和袁昱湊在監(jiān)視器前看完回放。
“我覺得還可以更好。”溫瑾說。
袁昱握拳:“我也覺得!”
導演合上杯蓋:“那就再來一遍。”
早上只排了兩場戲,溫瑾和袁昱沒NG幾次,工作人員也跟著提早收工。
袁昱耶了一聲,抬手和溫瑾擊了個掌,高興之余還想拉著人轉(zhuǎn)圈。
忽然感覺后脖頸一涼,他疑惑著轉(zhuǎn)過身去。
顧司玙仍舊站在陽臺的那片陽光里,姿勢松散隨意。
冷白色的眼皮稍稍耷拉著,正一眨不眨看著這邊,視線落在他和溫瑾在相擊的手掌上。
這眼神,怎么說呢,看得人怪瘆得慌!
袁昱下意識將手收回,還沒來得及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顧司玙先一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略過袁昱,一雙眼睛只落在溫瑾面上:“下午幾點開拍?”
“一點,你下午還在?”
溫瑾擰開小米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仰頭時露出好看的脖頸線條,他皮膚很白,帶著點奶,喉結(jié)隨著喝水動作上下滑動。
垂下的眼簾將沉沉眸色掩蓋起來,顧司玙再開口時嗓子有點啞:“要回去錄歌,新專輯,估計會忙一段時間。”
“沒關系,你忙,還需要了解什么都可以給我發(fā)微信,或者打電話,如果我?guī)偷蒙厦Α!睖罔獙⑺w起來遞給小米,笑了笑說,“不過拍戲期間我不怎么看手機,大概不能及時回復。”
“你可以把拍攝計劃發(fā)我一份。”
溫瑾疑惑地眨眨眼,顧司玙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這樣我才知道你什么時候有空,能做到有效溝通。”
“也行,那我現(xiàn)在發(fā)你,要不一回頭就給忘了。”溫瑾拿出手機點開文檔按下轉(zhuǎn)發(fā),一邊問,“你現(xiàn)在就走?要不要一起吃頓午飯?”
顧司玙抬腕看了看表:“下次吧。”
中午休息時間不多,回酒店路上得耽誤大半個小時,溫瑾和袁昱就在保姆車上休息用餐。
溫瑾吃的減脂餐,兩格飯盒,左邊白灼大蝦,右邊生菜拌雞肉沙拉。
減肥不僅要控油控碳水還得控鹽,沙拉里就放了點油醋汁,賣相還不錯,就是沒什么味。
吃了二十多天減脂餐,瘦是瘦了,達到了導演要求有些營養(yǎng)不良的清瘦體型,就是吃飯時變得有些麻木。
像是沒有感情的咀嚼機器,溫瑾盡量將思緒放空,不去看袁昱面前十分豐富的四菜一湯。
遲晝是從小泡在蜜罐里長大的,比起溫瑾,導演希望袁昱稍稍胖個幾斤,所以他這幾天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劇組盒飯不錯,特意請了四星級酒店廚師掌勺。
袁昱塞了個丸子在嘴里,咽下后對溫瑾說:“這丸子做得不錯,你平時不也吃水煮牛肉,要不嘗嘗?”
“還是算了。”溫瑾搖搖頭,視線卻停在袁昱那色香味俱全的餐盤上,將一只水煮蝦塞進嘴里,“我忽然覺得,和你一起吃飯是個錯誤選擇。”
“考驗你意志力的時候到了,嘿嘿。”袁昱又叉起一個肉丸,“說起減肥,我也算深受其害,上上部戲殺青后我在家閑了兩個多月,天天點外賣體重飆到一百四十幾,等快開機了去拍定妝照,導演看我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當時氣得差點把我打包塞到隔壁節(jié)目組,你猜猜那個組拍的什么?”
溫瑾眨了下眼:“什么?”
袁昱:“是個種地節(jié)目。”
溫瑾:“讓你去種地減肥?”
“不不不。”袁昱深沉地搖了搖頭,“他說那節(jié)目組養(yǎng)了一個月的豬仔都沒我能長,讓我去傳授點增肥經(jīng)驗。”
溫瑾撲哧一下笑出聲,非常慶幸自己聽這個故事時,上一口已經(jīng)咽了下去,笑了一會兒又問:“后來呢?”
“后來當然是拼命減肥,大半個月時間,在開機前瘦了近二十斤。”袁昱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五官都皺了起來,“有幾天餓得快瘋了,面前有個人都想抓過來啃兩口。”
“那之后,經(jīng)紀人嚴格監(jiān)測我的體重,但凡重了一斤,第二天餐量直接減半……所以,知道拍這部電影我為什么這么開心了吧哈哈,以工作的名義毫無負擔的吃吃喝喝。”
“確實。”溫瑾吃了塊雞肉,慢慢嚼完咽下去,“不過你還是稍稍收斂一點。”
袁昱:“當心樂極生悲?”
“不。”溫瑾一臉嚴肅地搖頭,“太胖會不接戲。”
*
接下來幾天拍的都是遲晝和遲宇各種爭鋒相對的劇情。
很快就到了遲晝生日這天,遲晝說成年禮想在KTV辦生日趴,爸媽特意訂了大包,供他邀請同學。
遲宇本來不打算參加,又在爸媽期待的眼神中妥協(xié)。
周越扮演的角色名叫謝瀾,家里開了間物流公司,是他們學校里有名的富二代。
上次期末考試遲晝揭發(fā)謝瀾作弊,謝瀾被學校記過,兩人因此結(jié)下梁子。
這次生日遲晝只邀請了關系不錯的同學,沒想到謝瀾竟然會不請自來。
謝瀾帶了禮物,伸手不打笑臉人,遲晝也不好叫他離開。
同學里大部分是未成年,遲晝點了果汁和小吃拼盤,十幾個人聚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
“等等,我點的歌到了,你們先玩著。”
遲宇坐在沙發(fā)另一端玩消消樂,忽然一陣魔音穿耳,遲晝點了首完全不符合他音域的歌,正抱著麥克風鬼哭狼嚎。
遲宇皺了皺眉,冷著一張臉離開包廂。
“我怎么可能跟他握手言和,你上次不是說那小子長得不錯?”
遲宇大廳沙發(fā)上抽了大半支煙,有人在隔壁坐下來,中間隔著一道木質(zhì)擋板。
他一開始并沒注意對方在說些什么,只是隨意一瞥,透過檔板縫隙發(fā)現(xiàn)這人是遲晝同學。
謝瀾靠著沙發(fā),一副吊兒郎當樣:“我懂你,你先去附近酒店開個房間,我待會兒就把人給你弄過來。”
“對,你上次給我的藥還剩了一些……怕什么,他家里沒什么背景,父母是醫(yī)生,你就算把人玩死了,我也能想辦法幫你擺平。”
遲晝他們趕到大廳的時候,謝瀾已經(jīng)被遲宇打得奄奄一息,KTV工作人員根本攔不住只好報警。
參加生日宴的人都被帶到了派出所,民警詢問遲宇和謝瀾為什么打架時大家一臉懵逼。
周越這幾場戲份還挺多,光是打電話那場就NG了好幾次,第一遍太過痞氣導演讓收著點,第二遍又因為忘詞卡殼,來來回回拍了七八條都沒讓導演滿意。
這是經(jīng)紀人給他接的第一個劇本,在此之前周越表演基礎為零,進組前公司請了老師進行集訓,很顯然,效果并不盡如人意。
隨著NG次數(shù)越多,周越表現(xiàn)得越來越差,溫瑾幫著搭了許多遍沒顯得不耐煩,倒是導演,再次喊停之后將人臭罵一頓。
休息時間,溫瑾站在門口的臺階上透氣。
城市的燈光將夜空點亮,淡淡的橘色和墨藍色融合在一起,連一顆星星也看不到。
顧司玙的微信就是這時候發(fā)來的。
顧司玙:到酒店了嗎?
溫瑾:還沒收工。
顧司玙:臨時加戲?
溫瑾:不是,有場戲還沒拍完,今晚估計得熬一下。
“阿瑾。”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溫瑾輸入的動作一頓,周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眉梢沾著些水汽,應該是才洗了把臉。
他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大概是因為剛剛被導演罵了一頓。
“抱歉啊,連累你陪著我一起加班。”
溫瑾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沒什么經(jīng)驗的演員在鏡頭前完全放不開,又或許會因為現(xiàn)場人太多,根本無法沉浸到角色中去。
“剛開始拍戲都會這樣,你盡快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就行。”
溫瑾出于同事的角度安慰道,這時候再去指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要真把周越心態(tài)弄崩了,反而會更影響拍攝進度。
周越卻不這么想,對他來說,溫瑾對他和旁人沒什么兩樣,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打擊。
雙重打擊之下周越開始胡言亂語:“果然是阿瑾,就算和前男友待在一個劇組,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到底是你太理智公私分明,還是我在你心里已經(jīng)掀不起任何漣漪?你現(xiàn)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嘲笑我不自量力。”
溫瑾之前就說過自己不可能因為分手買醉,或者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如果周越想看到那樣的自己,注定會覺得失望。
面對這樣無端的指責,溫瑾平靜地看著周越:“所以你是因為我NG這么多次?還是你希望我在面對你時NG十次才算公平?”
“周越,我總以為認識四年你該對我足夠了解,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實是我對你認識不深。”
溫瑾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溝通上,如果一個人對你已經(jīng)有了一些誤解,那再用力的解釋也是徒勞。
他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周越卻又在身后道歉。
“是我口不擇言,阿瑾,你現(xiàn)在一定很討厭我吧?我倒寧愿你討厭我……”周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起碼說明我在你心里仍舊是特別的。”
溫瑾輕輕皺了皺眉:“與其糾結(jié)這些,不如想想怎么把戲拍好。”
要說心情沒受到一定影響是不可能的,溫瑾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小米正在吃劇組提供的宵夜。
拒絕了小米的宵夜邀請,溫瑾在沙發(fā)上坐下來,他許久沒回復消息,顧司玙又發(fā)了兩條微信。
顧司玙:辛苦了,拍個月亮給你看看。
顧司玙:[圖片]
墨藍色夜空中掛著一輪明月,還差一點就是正圓。
但這絲毫不影響它的美,月光似乎能撫平情緒,溫瑾看著看著,心底那點煩悶漸漸散開。
*
熬著大夜開拍,大家明顯都有些困了,好不容易電話這段算是過了,次日,打架的戲份又拍了將近一天。
這天也是凌晨一點才收工,回去躺下都快三點,連續(xù)熬了兩天夜,工作人員表面上沒說什么,私底下都在吐槽。
導演連夜聯(lián)系編劇,表示謝瀾這個角色的該刪的地方先刪了,不刪的話就算拍了也用不了浪費大家時間。
要是往前十年,那時候劉導眼里絕對容不下這種沙子,奈何經(jīng)濟下滑影視寒冬,他有時候也不得不向資本低頭。
原以為謝瀾這個角色并不復雜,一般新人稍稍調(diào)教也能演出不錯的效果,萬萬沒想到這周越就是塊榆木疙瘩,怎么敲都不會開竅。
陸離是在開機后一周進的組,遲宇和謝瀾打架的這天晚上,他是派出所值班民警之一。
遲宇和陳警官算是老熟人,當時遲宇被立案調(diào)查,陳朔是調(diào)查刑警之一,也是陳朔發(fā)現(xiàn)了遲宇身世,幫他找到了親生父母。
陳朔在打擊販賣人口這塊深耕十多年,兩年前,也就是遲宇入獄之后,他差點就觸及到犯罪集團核心,卻被人陷害后調(diào)到這里。
遲宇面對民警詢問一句不答,陳朔拍了拍同事的肩:“你先去休息,這里我來。”
“好久不見。”
說實話,這人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遲宇并不是很想和對方見面。
轉(zhuǎn)念一想,正因為陳朔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和殺了自己的養(yǎng)父相比,打架斗毆實在不算什么。
陳朔將待機的電腦按亮,打開文檔,抬眼看向遲宇:“為什么打架?”
遲宇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
“我以為,你曾親身經(jīng)歷過,應該知道以暴制暴不能解決問題。”陳朔平靜地說,倒也不是失望的語氣。
“那你錯了,很多時候暴力比法律更有用,就像法律無法制裁家暴我十幾年的人渣。”遲宇身體稍稍向前,眉梢微挑,“同樣的,法律無法給予你想要的正義,不然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執(zhí)法人員面前說這種話,簡直是一種挑釁。
鏡頭里兩人被辦工桌隔開,左邊陳碩一身正裝正襟危坐,右邊遲宇懶散恣意,像是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氣氛倏然變得緊張。
對峙片刻后陳朔忽然笑了,有些無奈地搖頭:“你這小子,還是和當年一樣。”
“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樣。”遲宇挑了挑嘴角,懶懶掀起眼皮:“陳警官有沒有考慮過換份工作?經(jīng)常值夜班容易禿頭。”
這邊像是老友敘舊,不像審問犯人。
不遠處圍觀群眾目瞪口呆。
有人感嘆:“好家伙,怪不得你哥敢揍謝瀾,原來是局子里有人啊。”
遲晝?nèi)塘擞秩蹋陉愃凡辉诘目諜n跑到遲宇面前,問他:“為什么要打架?”
一個問題被問無數(shù)遍,遲宇有些煩躁地抬眼:“與你無關。”
“你把所有人連累到派出所叫與我無關?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是我生日?”遲晝咬了咬唇,氣憤之下有些話不經(jīng)大腦,“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暴力狂就只會用拳頭解決問題。”
后續(xù)劇情是謝瀾被帶到醫(yī)院治療,陳朔詢問筆錄時,他一口咬定是遲宇忽然發(fā)瘋,自己根本沒惹對方。
謝瀾不接受調(diào)解,一定要起訴遲宇。
陳朔調(diào)查了現(xiàn)場監(jiān)控,證實確實是遲宇先動的手。
緊接著他發(fā)現(xiàn)遲宇動手前謝瀾在打電話,攝像頭能捕捉畫面卻沒有聲音,于是陳朔找了前同事將唇語翻譯過來,終于真相大白。
謝瀾下藥未遂,陳朔還順藤摸瓜查到他之前的犯罪事實,連帶著打掉了一個賣藥窩點。
這些劇情又拍了大半個月。
這天是導演生日,邀請大家去他名下莊園參加生日宴會。
不光邀請了劇組全員,還請了許多朋友。
當然,導演的朋友大多數(shù)是導演和編劇,還有一些業(yè)界大拿,影帝影后當紅演員。
與其說是生日宴,更像是電影節(jié),就差鋪上紅毯全網(wǎng)直播。
溫瑾是和袁昱一起過去的,距離影視基地大概一個半小時車程,車進入大門后先是經(jīng)過一片跑馬場,然后是一片人工湖,獨棟大別墅立在景觀花園之后。
溫瑾他們到的時候大廳里已經(jīng)聚集了一些賓客,三三兩兩站在一起喝酒聊天。
有一些是合作過的前輩和導演,溫瑾打完招呼后找到一處偏僻的露臺,端著杯檸檬水小口喝著。
不管入圈多久,他果然還是沒能習慣這樣的交際場合。
好在現(xiàn)場那么多人,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少他一個。
有鳥叫聲傳來,溫瑾撐著露臺欄桿往下看,袁昱就是這時候找過來的:“原來你在這,我找了你好久。”
袁昱說他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在場大咖云集說話壓力好大,還是和溫瑾待在一起比較舒服。
最后吐槽:“這和休息日被迫團建有什么區(qū)別?”
“那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溫瑾說,“生日宴會和拍戲一天,你選?”
“那我還是選生日宴,快一個月每天劇組酒店兩點一線,我快發(fā)霉了都。”袁昱皺著臉道,“我沒戲的時候還會睡個懶覺,你呢,不管有戲沒戲天天往劇組跑,這難道就是學霸的自我修養(yǎng)?等等,你高中不會也是這么卷過來的吧?”
溫瑾:“可能我這人比較無聊,除了學習拍戲之外也沒有別的愛好。”
“可是學習也很無聊啊。”袁昱打了個補丁,“啊,當然,是對于我這樣的學渣來說。”
說到這,袁昱一臉八卦問:“那你高中也沒談個戀愛什么的?”
溫瑾搖頭。
袁昱震驚:“啊?!你都長了這么一張臉竟然還不早戀?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學生不該以學習為重?”溫瑾反問。
“你這語氣,更適合當教導主任。”袁昱撇了撇嘴,“該不會高中時期有人向你告白,你都是這么拒絕的吧?”
溫瑾:“……”
確實是這么說的,一開始大家還以為只是借口,漸漸發(fā)現(xiàn),他似乎真的沒有戀愛打算,告白的人這才慢慢少了。
袁昱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問:“難道在跟你告白的人中,你就沒遇到一個有好感的,或是印象深刻的存在?”
印象深刻……還真有。
那時候溫瑾經(jīng)常會收到情書,他通常都是一封不拆給退回去,遇到?jīng)]署名的,就會拿回家好好收著。
不看,但也不扔,總覺得把人家的心意扔到垃圾桶里,很不禮貌。
很快抽屜一層被塞滿各種顏色的信封,某天溫瑾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深藍色信封占據(jù)了絕大部分,同一材質(zhì)藍色信封的右下角,竟然還標有編號。
他當時覺得奇怪,于是將這些信挑了出來。
編號從1排18,平均算下來,幾乎每隔兩周就有一封。
封面沒有署名,只在正中央寫著溫瑾收,字體干凈雋秀,明顯出自同一個人。
直到高三畢業(yè),對方竟然送了整整五十一封。
他這么一停頓,袁昱雷達立馬響起來,張大眼睛一副好奇表情:“還真有?誰啊誰啊?”
溫瑾卻忽然笑了:“你怎么和我一個朋友一樣八卦。”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袁昱摸了摸鼻子,“能讓你覺得印象深刻的,肯定是特別特別的人,快說快說。”
袁昱求瓜若渴,溫瑾卻搖了搖頭,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想把人家的心意當成八卦消遣。
沒吃到瓜的袁昱一副失望表情。
“說什么?”
顧司玙到的時候正好聽見最后一句,順勢插進了這個話題。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短款外套,兩條逆天大長腿更加抓人眼球,頸后的狼尾比上次見面長了一些,上半部分略微修剪過更具層次。
全身上下只有左耳戴的那枚耳釘作為裝飾,藍色寶石在陽光下時不時折射出一道光芒。
溫瑾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有耳洞的,不自覺多看了兩眼。
袁昱先一步回答顧司玙的問題:“在聊高中時期向他告白的人里,讓他印象最深刻的那位。不過我怎么問他都不肯說,吃瓜吃一半的感覺,誰懂?”
顧司玙聞言眸光閃了閃,順著袁昱的話說:“我也挺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兩道視線不約而同落到溫瑾身上,溫瑾頓了頓才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他應該……喜歡藍色?”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8章
顯然袁昱對這樣的回答不算滿意, 卻沒繼續(xù)追問,電話鈴聲響起來,袁昱接了后對溫瑾說:“我有朋友到了,先過去一下。”
袁昱走了之后露臺忽然安靜下來, 溫瑾重新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 大概是附著在果肉上的籽沒被完全去除, 時間一長苦味滲進水里。
溫瑾皺著眉將杯子放下。
顧司玙偏頭將一切看在眼里, 然后對他說:“等我一下。”
沒過一會兒顧司玙折返回來, 端著一杯蘇打水和一塊小蛋糕。
蛋糕放在小巧的骨瓷盤里, 每一面都點綴著石榴果粒,上面灑了薄薄一層糖霜, 頂端放了一顆薄荷作為裝飾。
顧司玙將東西放在露臺圓桌上, 對溫瑾說:“先吃點墊墊肚子。”
“謝謝。”溫瑾叉起一塊蛋糕放進嘴里, 石榴果粒帶著點酸,恰好中和了奶油的甜度。
不甜,是對一道甜點的最高贊美。
溫瑾連續(xù)吃了幾口,眼睛也變得亮亮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 問顧司玙:“不過這次為什么不是巧克力?”
“你想要也有。”
于是顧司玙像是變魔術似的,又拿出一塊巧克力放在桌上。
“還真有啊。”溫瑾笑了,剝開咬了一口,然后皺了皺眉。
顧司玙很輕地笑了:“不喜歡就別勉強自己。”
“偶爾還是得走出舒適區(qū)。”溫瑾說,“而且我聽說黑巧可以幫助提高新陳代謝, 輔助減肥, 當然, 是在不過量食用的前提下。”
“再減下去就該營養(yǎng)不良了。”顧司玙說。
“營養(yǎng)不良倒不至于, 導演說現(xiàn)階段就保持這樣的體重就行,可以恢復正常飲食, 前提是飯量減半。”溫瑾呼了口氣,“要再繼續(xù)吃那些水煮菜,我可能……”
顧司玙挑眉:“你可能會怎樣?”
“能怎么樣?”溫瑾笑著搖搖頭,“吃著吃著也習慣了,就是對食物沒什么期待,味同嚼蠟。”
顧司玙:“為了拍戲你甘之如飴。”
溫瑾眼睛彎起來:“確實是這樣。”
顧司玙微微歪頭問:“你為什么這么喜歡表演?”
“其實我媽媽也是演員,我小時候跟著她待過幾個劇組,剛開始是好奇,慢慢的對表演越來越感興趣。我說我想學表演,我爸說我一碗水沒端平,他年輕的時候和你一樣是個歌手,出過兩張專輯。”
“他要接手家里公司不得不退圈,他說像他那樣的音樂才子,生的兒子也一定很有音樂天賦。”
“那段時間他們倆總是為了我將來要學什么拌嘴,當然不是真的吵架,但我那時候不懂,為了家庭和諧,我對他們說我以后既要演戲,也要唱歌。”
“不過人總是不能既要又要的,很快我爸就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唱歌的天賦,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可能要……”溫瑾沒說完停下,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到這里他仍然沒放棄,沒過多久我爸就把我?guī)У搅肆掷蠋熋媲埃掷蠋熓菢漭畼逢牭募郑瑑扇耸嵌嗄旰糜选N以诹掷蠋熌抢飳W了好幾個月吉他,事實證明,我似乎沒有繼承我爸的音樂細胞。”
這對于溫瑾來說算是童年的遺憾之一,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人生沒有十全十美,不是每件事都能像他期待的那樣。
就像父母去世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處于渾渾噩噩當中,他多么希望只是一出戲或一場夢,結(jié)束后一切都能回到原點。
說到這些情緒不免變得低落,溫瑾極力調(diào)整,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身邊的人。
一只手忽然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視覺消失后一切感官變得敏感,略帶暖意的掌心距離他不到一厘米,卻很有分寸的在碰觸之前停住。
“不想笑可以不笑。”顧司玙的聲音傳來,很輕,就像一縷風從耳廓拂過。
溫瑾怔住。
顧司玙頓了頓又說,“我倒覺得你聲音條件不錯,等你這部戲殺青,我們可以出一首合作單曲。”
這是在安慰他吧?
顧司玙這人,遠遠看著的時候像是一座冰山,等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冷硬外殼下藏著火種。
“還是算了。”溫瑾牽起嘴角,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我唱歌不太好聽,還是不荼毒聽眾的耳朵了。”
他說算了,顧司玙也沒勉強。
熟悉之后,他們待在一起時不用刻意尋找話題,就算沉默也不會覺得尷尬。
兩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露臺上看風景,偶爾有幾只鳥劃過天空。
“你……”
“你……”
同時開口同時停下,他和顧司玙然后不約而同笑起來。
頓了頓,顧司玙揚了揚下巴:“你先說。”
“你昨晚不是熬夜混音,怎么今天不在家補眠?”溫瑾問。
“補了一會兒,睡了四個多小時。”顧司玙說,“劉導生日,總不能不給人面子。”
“也是。”溫瑾點點頭,“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困的話,可以讓管家?guī)闳バ菹⒁粫䞍骸!?br />
“不困。”顧司玙偏頭看他,“還是我在這吵到你了?”
“沒有。”溫瑾知道他是故意這么一說,“對了,你剛剛想說什么?”
“你剛剛說的那個,很喜歡藍色,讓你印象深刻的告白者,難道你從來都不好奇他到底是誰?”
繞來繞去,又回到最初的話題。
溫瑾覺得顧司玙問這個應該不是出于八卦,畢竟他看上去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好奇過。”他說。
有幾次他算著日期,提早去到教室,就是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只有一次看到對方翻窗而去的身影,溫瑾想,既然對方不想讓他知道,他再深究就顯得不禮貌了。
至于那些信,他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拆開看過,一開始確實是沒有戀愛的打算,到后來是疑惑。
“一個人真的會在沒有交集的情況下,喜歡另一個人長達三年?沒有任何反饋,甚至他喜歡的那個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會啊。”顧司玙看著遠處,神情有些松散,“而且你不是說那時候的你眼里只有學習?人家可能是不想打擾到你,想著等高中畢業(yè)了再告白。”
溫瑾眨眨眼,這么解釋,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過那人直到高中畢業(yè)后就也沒出現(xiàn),這段記憶也逐漸塵封起來,直到今天袁昱忽然提起這茬。
顧司玙挑了挑嘴角,眼底有一抹自嘲:“這種人說白了就是慫,喜歡一個人又不敢告訴對方,怕被拒絕,怕對方覺得困擾。”
“那也不能這么說。”溫瑾反駁,忽然想起來顧司玙也有一個暗戀對象。
他這難道是在罵自己?
溫瑾猶豫了一下開口:“緣分這種事很難說,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說不定錯過的人還能聚在一起。”
顧司玙側(cè)目:“你這是在安慰我?”
溫瑾將頭搖成撥浪鼓:“沒有,絕對沒有。”
“承你吉言。”
“嗯?”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錯過的人還能聚在一起。”
叮聲響起,顧司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后說:“姜星他們想去騎馬,要不要去?”
“他們也來了?”溫瑾抬眼看了看遠處的跑馬場,上一次騎馬還是在某一部戲中,他很喜歡在風里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于是點點頭,“去。”
*
莊園有觀光車接送往返,溫瑾他們到的時候姜星和盛南已經(jīng)換好了騎士服,姜星解不開帽子卡扣,轉(zhuǎn)而向盛南求助。
盛南從他手里接過帽子,幫他戴上后又敲了敲帽檐。
姜星捂住頭:“你敲我干嘛?”
“看看這個西瓜熟沒熟。”盛南搖搖頭,惋惜的語氣,“可惜是個笨瓜。”
“說誰笨呢你?”
兩人日常開始拌嘴,直到姜星看到溫瑾,朝他們跑過來。
“你們總算來了。”姜星蹦跶著跑到兩人面前,“阿瑾,你看我穿這身是不是特別帥!”
“你怎么不問問我?”被忽略的顧司玙懶懶開口。
姜星很有自知之明:“因為我再帥也帥不過你啊。”
顧司玙眉梢一挑:“那你也帥不過他。”
“哥,你還是我哥嗎?”姜星一張臉皺起來,“怎么十幾度的天,你說話這么冰冷。”他說到這有回頭去看盛南,“跟玙哥一比,就連盛小南的嘴都變得和藹可親。”
盛南的重點都放在最后兩個字上,一瞬間有些出神,又笑著搖搖頭:“那要不我找他進修一下說話的藝術?”
“還是別了。”姜星捂住胸口,“我怕我脆弱的心靈承受不了。”
溫瑾被他委屈巴巴卻浮夸表情逗笑,后者將目光轉(zhuǎn)向他,“阿瑾,你一定不會像他們一樣殘忍,對吧?”
姜星是那種很陽光的長相,五官不是太精致但放在一起非常和諧,笑起來時還會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臉頰殘存著還未褪去的奶膘。
這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小一些,雖說他和袁昱同為話癆,給人的感覺卻又很不一樣。
袁昱話癆之外有些天然呆,姜星則像是一枚咋咋呼呼的小炮仗。
他會給人最大的情緒反饋,難怪盛南總喜歡欺負他,溫瑾想。
這樣的人,欺負起來還挺好玩。
不過溫瑾倒是沒沾染上這樣的惡趣味,他很真誠地看著姜星,對他說:“我覺得你這一身很帥。”
“我也覺得。”姜星像是找到了同盟,一臉感動地要往溫瑾身上撲,卻被顧司玙先一步按住腦門。
“哎,哥你干嘛,我就是想和阿瑾來一個友誼的抱抱……”
姜星兩只手在空中撲騰,盛南拉住他的手臂將他往后一帶,“不是說要騎馬?”
“對哦,差點忘了這茬。”姜星嘿嘿笑起來,被盛尋拉著往馬廄走,還不忘回頭對溫瑾說,“那你們先換衣服,我要去挑一匹高大威猛又帥氣的馬。”
馬場配有換衣區(qū),溫瑾挑了套符合自己尺寸的騎士服,顧司玙先他一步換好,敲了敲隔間的門說在外面等他。
溫瑾應了聲好,將換下來的衣服整整齊齊掛好。
從換衣區(qū)出去要經(jīng)過一條長廊,溫瑾出去的時候,顧司玙正站在長廊另一頭。
身姿欣長挺拔,最基礎款的騎士服在他身上像是高級定制。
顧司玙聽見腳步聲后回頭,視線就那么定定地落在溫瑾身上。
連續(xù)幾天陰沉沉的,今天難得出了太陽。
陽光給溫瑾套上了一層光暈,淡淡的金色在他眼底鋪開,溫瑾給人的感覺和初冬的陽光一樣,明亮但不眨眼,溫和又舒適。
“我穿這樣很奇怪?”溫瑾疑惑地眨眨眼,倒不是在自我懷疑,只對方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得過于長了。
顧司玙將視線收回,“不奇怪。”他默了默又補了一句:“很好看。”
溫瑾撲哧一下笑出聲,對上顧司玙疑惑的眼神,他說:“原來你會夸人,我發(fā)現(xiàn)你和盛南都有點惡趣味,就喜歡捉弄他姜星。”
“我和盛南不同。”顧司玙歪了歪頭,“側(cè)重點完全不一樣。”
溫瑾:?
這話怎么像打啞謎似的?總覺得信息量挺大。
那邊姜星和盛南騎著馬繞圈奔騰,笑聲斷斷續(xù)續(xù)傳過來。
“你們樂隊的人怎么都會騎馬?”溫瑾說到這頓住,“等等,路言怎么沒來?”
“他向來不喜歡出席這種場合。”顧司玙說。
這邊兩人隨意往臺階上一站就像在拍畫報,不遠處姜星見狀停下來,對盛南說:“誒,不怪粉絲們亂嗑,玙哥和阿瑾站在一起,還真挺配。”
盛南眼皮跳了一下,“什么叫亂?”
姜星拉了拉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對著盛南,“就亂點鴛鴦譜的亂啊。”
盛南一副你沒救了的表情,搖搖頭:“還真是缺根筋的笨蛋。”
“誒誒誒,盛小南,說話就說話你怎么還人身攻擊呢?”姜星一臉不服,“上次智商測試我還比你高一分,到底誰笨?”
盛南:“你天下第一聰明。”
姜星:“這還差不多。”
兩人說完又跑了一圈。
噠噠馬蹄聲在長廊下方停下來,姜星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我說你們倆在這聊什么呢,阿瑾要不要上來試試,我?guī)悖因T術超好!”
“溫瑾你要是上來就真上了賊船了,我上次坐他后面差點沒被顛死。”盛南吐槽。
姜星:“那是你自己騎術不精。”
溫瑾婉拒后姜星也不強求,“那要不你幫我拍張照吧,我發(fā)微博。”頓了頓又強調(diào),“要帥一點。”
“好。”
溫瑾拿出手機給姜星拍了幾張,他大二那年選修過攝影,幾次作業(yè)在課上被老師拎出來夸過,后來進組拍戲,導演們對光線構(gòu)圖畫面極為嚴苛,潛移默化又學到許多。
“阿瑾你等我跑起來再拍幾張。”姜星看完照片后特別滿意,指了指盛南又說,“對了,記得把我旁邊這家伙也拍進去。”
拍完照溫瑾和顧司玙去馬廄選馬,聽馴馬師說有兩匹馬同一天出生,從小馬駒時就待在一起,關系好得不像話。
黑色的馬稍稍高壯一些肌肉緊實,白色那匹線條流暢十分漂亮,于是馴馬師給黑馬起名大白,給白馬起名小黑。
溫瑾伸手去摸摸頭時,小黑竟然主動湊上來貼貼,馴馬師笑著說:“小黑它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它。”溫瑾微微彎起眼睛,順著毛在小黑頭頂摸了幾下。
大白和顧司玙沒什么互動,看到小黑和溫瑾湊在一塊,才勉強往顧司玙跟前邁了一步。
兩人分別牽著一黑一白兩匹馬往外走,到達跑馬場后有工作人員問他們需不需要教練陪同。
“不用,謝謝。”
距離上次騎馬已經(jīng)過去一年,溫瑾當時學這個也是拍戲需要,許久不騎有些生疏,繞了兩圈才慢慢找回感覺。
顧司玙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后,只用一只手抓著韁繩。
跑了幾圈姜星提議要比一場,輸?shù)哪侨苏埑源蟛汀?br />
娛樂性質(zhì)的比賽,大家沒什么壓力,騎著馬到了起跑點,在三二一倒數(shù)結(jié)束后齊齊沖了出去。
剛開始是盛南第一,姜星和溫瑾差距不大并列第二,顧司玙落后一個馬身排在第三。
大白不服氣想要反超,顧司玙拍了拍它的頭:“安全第一。”
盛南跑著忽然聽見一聲慘叫,下意識回頭看,就這幾秒的時間里被姜星和溫瑾反超,兩人幾乎同時到達終點,而盛南從第一名變成了最后一名。
姜星在馬上笑得前俯后仰:“兵不厭詐啊南哥。”
盛南:“叫哥也沒用,看我下次還管不管你。”
姜星:“南哥我錯了,這頓我請!”
“我差你那頓飯?”
“不差不差,那我給你洗一個月襪子。”
盛南:“……”
顧司玙策馬來到溫瑾身邊,朝兩人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惹了人又要哄,你說他是不是欠?”
溫瑾輕輕笑起來:“那你呢?你剛剛是不是在放水?”
像是認同溫瑾所說,大白在一旁重重打了個響鼻。
顧司玙拍了拍大白的頭:“讓讓你男朋友還不樂意?”抬眼對上溫瑾略帶驚愕的表情,他說:“難道你沒看出來它們是一對?”
溫瑾:?
基馬?
本來顧司玙不說溫瑾還不會往這方面想。
此時此刻,一黑一白兩個馬頭湊在一起,輕輕碰了碰鼻。
就很繾綣。
*
這邊的氣氛太過歡樂,沒一會兒又有兩輛觀光從別墅那邊車開過來。
周越到的時候溫瑾正好從馬上下來,顧司玙一只手虛虛扶在他身后,紳士舉動卻讓周越覺得分外扎眼。
人群中有和姜星比較熟的,都在吐槽他不夠意思,有好玩的不帶他們。
人一多,空曠的場地變得喧鬧起來。
溫瑾和顧司玙避開人群坐在遮陽傘下休息,大白和小黑在不遠處草地上悠閑漫步,兩條尾巴時不時碰一下,就……越看越像逃課到操場約會的小情侶。
午后的陽光照得人昏昏欲睡,溫瑾支著下巴瞇了瞇眼。
“越哥,你等等我。”
熟悉的聲音從側(cè)后方傳來,將他腦海里蔓延的那點睡意驅(qū)散干凈。
林非從長廊一頭追上周越,“哥你走這么快干嘛,說好了要等我換完衣服。”
周越:“我在下面等你也一樣。”
“那怎么能一樣,落在外人的眼里才不一樣。”林非揚著要臉,“我不怎么會騎,哥你待會兒可要看著我點。”
下來后有工作人員帶著兩人往馬廄去選馬,林非卻指著不遠處散步的小黑說:“我要那匹。”
“抱歉,那匹馬暫時有主了。”工作人員解釋,“就是你身后這位。”
林非一早就知道那是溫瑾的馬,卻仿佛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們,轉(zhuǎn)頭對溫瑾說了句好久不見。
還不等他開口索要,溫瑾先一步拒絕:“馬廄里還有很多好馬,你可以另外再挑一匹。”
“我就喜歡白色那匹,溫瑾哥可以讓給我嗎?”林非一派天真無邪。
“不可以。”溫瑾利落的拒絕,“你要想騎,下次早點去選。”
“這世界上不是什么都必須遵循先來后到。”林非笑意沒變,但這話里的敵意太過明顯。
就連周越也聽出他意有所指,扯了扯林非的衣袖暗示他適可而止。
“哥你不能因為溫瑾是你前男友就站他那邊。”林非努努嘴,“而且人家也不一定會領你的情。”
溫瑾皺了皺眉,他不喜歡和人爭吵,也不喜歡制造矛盾,但這不代表他軟弱可期。
顯然林非把他的脾氣想得太好,竟然直接讓工作人員把小黑牽了過來。
小黑一開始還以為是溫瑾要騎,噠噠走到這邊后發(fā)現(xiàn)韁繩被交到另一個人手里。
在溫瑾手里還算溫順的馬兒一下子變得煩躁起來,揚了揚前蹄表達自己的不滿。
林非不管不顧踩上馬鐙就要往它身上爬,被旁邊黑色的腦袋用力一頂,后退一步摔了個屁股墩。
林非疼得整張臉皺在一起,大白上前一步擋在小黑身前,伸長脖子,對著他打了個重重的響鼻。
周越將林非扶起來,后者氣不過,舉起鞭子就要往大白臉上抽。
電光火石間被一只手給攔了下來。
“你要再鬧下去,我不介意把事情鬧得更大。”
大概是從沒見過溫瑾這樣冷臉,林非大腦短暫的空了一下,周越趁機把人拽走,走幾步還不忘回頭看溫瑾一眼。
顧司玙全程沒說一句話,直到兩人走遠他才站起來,從溫瑾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下頜線崩得很緊。
怎么每次這樣的場面都會被顧司玙撞見?
溫瑾剛想說話,顧司玙先一步開口:“有些事需要處理一下,你在這邊等我。”
顧司玙走后,溫瑾將大白和小黑交給工作人員帶回馬廄,臨走前摸了摸大白和小黑的頭。
“抱歉,因為我,連累你們遭受無妄之災。”
馬被牽走后,溫瑾一個人坐在遮陽傘下放空思緒,他盯著半空中浮動的云發(fā)了會兒呆,放在圓桌上的手機震了震,是姜星發(fā)來的微信。
星星很行:阿瑾你在哪?
星星很行:玙哥和你男朋友要打起來了!!!
第27章 第 27 章
溫瑾還以為姜星說的是打架是真打。
遠遠看見一堆人圍在馬場那頭, 想也不想便拔腿朝人群跑去。
預想中的畫面卻沒出現(xiàn),顧司玙和周越各牽了一匹馬站在起跑線上,看樣子所謂的打架是要賽馬。
圍觀群眾不懂這兩人為什么會忽然要比一場,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
溫瑾想要制止這場鬧劇, 卻被顧司玙一個眼神安撫下來。
這是想給他出氣。
這樣不理智的行為, 和他遵循的行事準則不符, 溫瑾卻在這一瞬間被顧司玙堅定的回護所感動。
和他們四個娛樂性質(zhì)的比賽不同, 這一次顧司玙請了專業(yè)的馴馬師作為裁判。
大概是這邊有人通風報信, 在兩人準備的時間里, 又有好幾輛觀光車陸續(xù)開了過來。
裁判舉旗后顧司玙利落地翻身上馬,周越卻因為一直在看溫瑾慢了半拍。
“哇, 這腿比我命還長!”
“顧司玙太帥了吧我去, 簡直是行走的alpha荷爾蒙爆棚!”
“旁邊那哥們是誰, 好像有點眼熟。”
“就去年選秀出來的男團隊長周越,聽說兩人還是同學。”
“感覺火藥味還挺濃,他倆到底怎么了?”
“說知道呢,說不定是個大瓜!”
“誒你說他倆到底誰輸誰贏?”
“那必須是顧司玙, 光氣勢就壓人一頭。”
“越哥加油!”人群中有人在喊,是林非的聲音。
這頭姜星也不甘示弱,用手充當擴音器喊得更大聲:“玙哥加油!”
比賽氣氛被調(diào)動起來。
熱鬧的加油聲中,顧司玙微微垂首拍了拍大白側(cè)頸:“待會兒跑快點,給你男朋友出氣。”
大白揚了揚前蹄, 像是有些迫不及待。
口哨吹響的瞬間大白就沖了出去, 像一陣颶風。
還沒跑完半圈, 周越肉眼可見的落后了大半個馬身, 兩只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坐姿有些僵硬。
顧司玙就顯得放松很多, 身體微微前傾,臉上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
鮮衣怒馬少年郎,某個瞬間,溫瑾腦海里忽然冒出這么一句。
姜星不知道什么時候撥開人群來到溫瑾身側(cè),哇了一聲說:“我哥跟我們比的時候哪是在放水,簡直是放了一整片大平洋。”
說完又有些疑惑,低聲問溫瑾:“他和你男朋友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看都不像友好的比賽氛圍。
雖說他哥在外人面前比較冷不愛搭理人,卻也不至于和人這么爭鋒相對,更何況這人還是溫瑾男友。
跑第二圈時顧司玙已經(jīng)將周越徹底甩在身后,比賽結(jié)果毫無懸念。
在一片叫好聲中,顧司玙動作利落地翻身下馬,輕輕拍了拍大白的頭。
他從始至終都沒看周越一眼,周越從馬背上下來時臉色不太好看,總覺得周圍人都在竊竊私語,說他技不如人。
從大一入學開始,顧司玙就處處壓他一頭,課堂上老師表揚最多的是顧司玙,成立樂隊后爆紅的也是他。
明明在顧司玙回國之前,他還是老師最看重的學生,在顧司玙休學回來之后,一切就都變了。
再后來,他好不容易選秀出道出了首單曲,上榜沒幾天,又被咸魚出的新專輯壓了下去。
還有溫瑾,和他分手之后,竟然跟顧司玙走得越來越近。
這一樁樁一件件累積起來,再加上剛才輸?shù)舻倪@一場比賽,周越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在這么多圈內(nèi)人面前,他必須找回場子。
于是周越出聲叫住顧司玙,說:“我要和你再比一場。”
顧司玙回頭不咸不淡地開口:“好啊,要比什么?”
周越在眾多項目中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臺球。
于是一群人又回到別墅。
大家都快忘了今天是來干嘛的,愛看熱鬧誰都不能免俗。
劉導知道后也只是笑呵呵說年輕真好,大手一揮隨他們?nèi)ァ?br />
別墅負一層,一百多平的臺球室塞滿了圍觀群眾。
顧司玙正在挑選球桿,姜星猶豫片刻后開口:“哥,人家好歹是阿瑾男朋友,你給人留點面子。”
男朋友幾個字說得很含糊,就怕被有心人聽去。
顧司玙往球桿上磨粉的動作一頓,看向溫瑾,眉梢輕輕一挑:“需要我給他留點面子?”
“不用。”溫瑾抿了抿唇又說,“周越臺球拿過校際冠軍,你小心一點。”
“這是怕我會輸?”顧司玙微微彎唇,“放心,那是因為我沒去參加那場比賽。”
他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啊!不過怎么感覺溫瑾和周越有些奇怪?姜星正疑惑著,溫瑾偏過頭和他說了什么,周圍很吵,他沒聽清。
姜星下意識啊了一聲。
“不是男朋友。”溫瑾重復,“我和周越已經(jīng)分手了。”
姜星:!!!
沒了溫瑾男朋友這層顧慮,姜星只感覺渾身舒暢,再喊起加油沒一點負擔。
最初的喧鬧過后,顧司玙和周越在臺球桌邊站定,現(xiàn)場默契的安靜下來。
“賭什么?”周越問。
“和剛剛一樣。”顧司玙說。
這話一出周越又氣不打一處來。
賽馬之前,他也問過顧司玙同樣的問題。
顧司玙當時是這么說的:對你來說,輸?shù)舯荣惥褪亲畲蟮膽土P,不需要另加賭注。
“行。”周越扯出一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同樣的話,奉還給你。”
和在馬背上不同,周越握著球桿就像到了主場,顯然,拿過一次校際冠軍的他相當自信。
公平起見,采用擊球決定先后手,兩人同時向底邊擊球,球在碰到底邊回彈后,距離底邊最近的那位先手開球。
在正規(guī)的比賽中,先手開球具有很大優(yōu)勢,遇到厲害的對手,后手那位可能都還沒摸到球比賽就結(jié)束了。
顧司玙和周越站在球桌一側(cè)同時躬身擊球,一白一黑兩枚臺球在撞到球桌底邊彈回,往回滾了一小段距離后,白球率先停下。
“越哥好厲害!”人群中傳來林非的歡呼,周越挑了挑嘴角對顧司玙說承讓。
顧司玙走到一旁站定,抱臂一副任他發(fā)揮的散漫姿態(tài)。
周越往球桿上磨了磨粉,拿起白球放上中線,然后俯身用力一擊。
砰地一聲,整齊擺放的球堆被白球撞擊后四散開來,一枚黃色花球幾經(jīng)碰撞落入袋中。
除去白球桌上共有一到十五號球,這些球又以八為界線分為大號小號。
周越進的第一枚是九號球,他接下來只需要將十到十五號球擊入袋中,最后再擊進八號即為勝利。
而作為后手的顧司玙,自動分配要擊進一到七號球。
周越在擊進九號球后又成功擊進十一號球,開局十分順利。
“周越還是有兩把刷子在的。”姜星評價道,“可惜他對上的是我哥。”
溫瑾聞言眨了下眼,再一次看向顧司玙,無論周越有怎樣的表現(xiàn),似乎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仍舊那樣氣定神閑。
成功擊進第三球后,周越更加自信了,下一球位置很好,周越幾乎沒怎么瞄準就將白球擊出。
好消息是十號球順利入袋,壞消息因為他擊打的力度沒掌控好,白球跟著十號一起掉了下去。
瞬息之間,攻守交換,擊球權(quán)轉(zhuǎn)移到顧司玙這邊。
短暫觀察后,顧司玙將白球放置到中線右側(cè),隨后俯身擊球。
一球,兩球,三球。
就像是提前計算好的,顧司玙每一次進球,白球都會停在下一球最佳擊打位上。
每一球瞄準的時間很短,他在擊球時神情專注姿態(tài)放松,干凈利落地擊球進球,讓圍觀群眾大呼暢快。
溫瑾大概是圍觀者中最安靜的那位,微微睜大眼,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顧司玙身上。
看他拿著球桿走向下一處擊球點,左手支在臺面上,瞄準后利落出桿。
一陣陣喝彩聲中,顧司玙連進七球,只要一鼓作氣將黑色八號球擊入袋中,就能拿下本場勝利。
周越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靠愛豆的表情管理強撐著,顧司玙一球接著一球,已經(jīng)將他的自信徹底擊碎。
白球緩緩停下,和黑八之間隔著一顆屬于周越的十號花球,要避開十號擊進八號并不容易,周越死死地盯著桌面,心里升起些許希望。
只要顧司玙這一球擊打失誤,那么他將有機會逆風翻盤。
顧司玙卻并沒有讓他僥幸太久,左右觀察過后將白球擊向側(cè)邊,球碰到邊緣后彈向底邊,又一次反彈后恰好撞上黑八。
八號球就這么沿著顧司玙設計的線路,穩(wěn)穩(wěn)滾入袋中。
“牛哇玙哥!”姜星差點跳起來,海豹般啪啪鼓掌。
這是溫瑾第一次看臺球比賽,不懂規(guī)則,不懂打法,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顧司玙強得可怕。
黑八被撞后落入袋中的那一瞬間,他甚至差點忘了呼吸。
顧司玙站在人群中央,頭頂光暈灑落在他身上,然后他轉(zhuǎn)身朝溫瑾走來,攜帶者勝利的光。
“我贏了。”顧司玙微垂著眼,唇角噙著淡淡的笑。
像是有什么在心底蕩開,一圈又一圈,溫瑾恍然,嗯了一聲。
比賽結(jié)束,圍觀群眾散去。
溫瑾好一會兒才徹底回過神來,壓根沒注意周越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兩人在旁邊的沙發(fā)坐下來,顧司玙問他:“有沒有開心一點?”
“謝謝,其實我本來也沒有因為他們不開心。”溫瑾頓了頓又說得具體一些,“或許會有一點影響心情,但遠遠沒達到不開心這種程度。”
顧司玙眉梢微挑:“你這樣說,顯得剛剛的兩場比賽有些多余。”
“怎么會。”溫瑾笑容清淺,“看了兩場精彩的比賽,才算不虛此行。”
顧司玙一開始只是微微彎起唇角,接著嘴角上翹的弧度越來越大。
“你說得對,要是你當初參加校際比賽,也就沒周越什么事了。”溫瑾又說。
“一個比賽而已,我并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
他說到這頓住,卻勾起了溫瑾的好奇心:“更在意什么?”
“你以后會知道的。”
姜星去了趟衛(wèi)生間,回來后歡快地拿起一根球桿,“快,盛小南你陪我打一局,我覺得我現(xiàn)在強得可怕!”
盛南:“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姜星:“是玙哥砍瓜切菜般的操作!”
溫瑾聽到這笑起來,隨后發(fā)現(xiàn),不是誰都能打出那樣的操作,比如姜星,左瞄右瞄后直接表演一個無效擊球,白球從目標球旁經(jīng)過,沒碰出一點火花。
“怎么會這樣?”姜星愣住,“我剛剛明明瞄得很準!”
盛南親身示范:“你這樣,身體再低一點,瞄準之后球桿不要左右晃動,出桿要果斷。”
這絕對是溫瑾舒適區(qū)外的一項競技,他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好奇地看著盛南教學。
“想學嗎?”顧司玙忽然問。
溫瑾眨了下眼:“你是在問我?”
“這里還有別人?”顧司玙站起來,“想學的話我教你。”
“學。”
繼游泳教練之后,顧司玙搖身一變又成了臺球教練。
“選桿對于初學者來說很重要,桿的重量會影響平衡和手感。”顧司玙拿起兩只球桿作為示意,“你看,根據(jù)桿頭大小,又分為大頭桿和小頭桿,大頭桿可以放大擊球力度,小頭桿需要更高的擊球精準度。”
溫瑾認真聽完:“那我應該比較適合大頭桿?”
顧司玙將球桿遞給他,“試試。”
溫瑾確實是很好教的學生,很快就掌握了基礎的擊球要領。
動作很標準,就是沒什么準度,這是所有初學者面臨的挑戰(zhàn),第一階段能用白球擊中目標球就算成功。
“開球之后先觀察,根據(jù)白球的位置,挑選最容易得分的目標球。”
溫瑾短暫觀察后得出結(jié)論:“那我先打六號。”
說完架手,瞄準,出桿。
姿勢很帥,可惜被白球撞擊后六號球逐漸走歪,并沒有順利入袋。
溫瑾微微皺眉,抿唇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接著他將白球和六號球放回原位,再一次出桿。
這次還是偏了一些。
溫瑾再一次做出調(diào)整,第三次擊球,六號球沿著他在腦中設計好的路線滾動,直直落入袋中。
一球順利擊進后,白球自然滾到一邊,溫瑾又將目標放在七號球上,第一次還是沒能擊進,他又將球擺回原位,再試一次順利將七號球擊入袋中。
臺球室里兩張球桌,姜星在旁邊打不出成就感,跑到這邊來看他哥教學。
溫瑾進步的速度讓姜星吃驚,他睜大眼睛問:“阿瑾這真是你第一次打,怕不是在唬我?”
“確實是第一次。”溫瑾說,“但據(jù)我觀察,想要把球擊進需要掌控角度、力度和準度,三者缺一不可。擊球前我會先在腦海里規(guī)劃出入袋線路,然后反推白球撞擊的最佳角度,再根據(jù)這個角度調(diào)整出桿位置。”
“比如剛剛那顆七號球,白球最佳撞擊角度大概是向□□斜20度。”
溫瑾頓了頓又說:“但這些都是理論,對于我來說要控制好力度和準度比較難,實際操作需要花時間練習。”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不需要任何輔助工具就能估算出大致角度,是不是太強了些?
姜星目瞪口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你的眼睛就是尺?”
溫瑾笑了:“倒也沒這么夸張,我可能對角度比較敏感,就像你,聽到旋律就能寫出曲譜。”
“那也是,嘿嘿。”姜星被夸后笑開了花,撞了撞旁邊人的肩,“盛南你多跟阿瑾學學。”
“學著多夸夸你?”盛南拍了拍他的發(fā)頂,“那你不得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那損我能讓你得到什么?”
“得到快樂。”
姜星說不過盛南,于是將目光轉(zhuǎn)移到顧司玙身上,“哥,就阿瑾這進步速度,這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要多花點時間練習,說不定很快就能贏過你。”
溫瑾拿了一杯水在喝,聞言差點被嗆到,輕輕咳了一聲說:“倒不至于,努力固然重要,天賦卻必不可少。”
“你有天賦。”顧司玙一只手握著球桿,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回答。
“玙哥,你變了!”姜星捂住胸口控訴,“平日里你對我都是打擊教育,怎么到了阿瑾這就變得這么溫柔?簡直不要太雙標!”
顧司玙挑了挑嘴角,斜眼看他:“你有意見?”
“我本來覺得應該要有,但一想到對方是阿瑾,這樣的雙標忽然變得合理起來。”姜星思索著說。
溫瑾疑惑:“為什么?”
“阿瑾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對你特有好感,就很想……唔唔唔唔……”
沒說完的話被盛南捂了回去,盛南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顧司玙,又扭頭對姜星說:“好好說話。”
“我有好好說話啊。”姜星按下他的手,滿臉疑惑,“我很早之前就想和阿瑾成為朋友,這有問題?”
“我知道了。”姜星一臉恍然大悟狀,“你該不會吃醋了吧?”他拍拍盛南的肩,“放心放心,不管你再怎么損我也好,我以后交到再多朋友也好,就沖你經(jīng)常給我做好吃的份上,你在我心里永遠第一。”
盛南一臉嫌棄:“這樣說的話,你以后還是別來我家蹭飯。”
“為什么?”姜星如遭雷劈,“難道你不想和我天下第一最最好?”
兩人說話的時候溫瑾默默聽著,偶爾扭頭看看盛南又看看姜星。
有點好嗑是怎么回事?
他光顧著嗑cp,完全沒注意他和顧司玙在一些人看來同樣好嗑。
*
晚宴結(jié)束,各回各家。
顧司玙沒上盛南的車,反而對他們揮了揮手。
“來都來了,我和溫瑾一起回影視基地,明早順便去劇組看看。”
“來都來了是用在這里的嗎?”姜星撓頭,“哥,你有沒有想過先回家明早再去劇組,兩邊路程加起來其實差不多,而且阿瑾今晚說不定還要背詞,你這么跟著或許會打擾人家。”
“打擾嗎?”顧司玙轉(zhuǎn)頭詢問溫瑾。
溫瑾搖搖頭:“當然不會。”
他想的是反正不住一個房間,也不存在打不打擾,回到酒店之后打算再開一間,前臺卻一臉抱歉的告知他們已經(jīng)滿房。
詢問后才知道某熱門綜藝要來這邊錄制,粉絲先一步收到消息過來蹲守。
不僅他們住的這家酒店沒房,附近酒店都住滿了。
“沒關系。”顧司玙一手插在兜里,“大不了在車上睡一晚,或者我先回市里,明天早上再開車過來。”
來來去去太折騰,至于讓顧司玙睡在車里,溫瑾光是想象那副畫面,都替那雙大長腿覺得憋屈。
他抿了抿唇說:“你要不要住我房間?”
顧司玙偏頭看過來,眼底有些驚訝,主動說:“我可以打地鋪,或者你房間有沙發(fā)的話,我也可以睡沙發(fā)。”
“那倒不用。”溫瑾說,“劇組給我定的雙人套間,本來是我一間助理一間的,但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住,又單獨給小米開了一間。”
“不太習慣和別人住,連助理也不行?”
溫瑾點點頭:“嗯。”
顧司玙笑了:“但我可以?”
溫瑾繼續(xù)點頭,又覺得有哪里不對,“沒關系,就一晚上。”
“那如果我住兩晚呢?”顧司玙又問。
“也可以……吧。”
“三晚呢?”
“錄一期綜藝應該用不了幾天,等節(jié)目組離開,這邊肯定會有空房。”溫瑾絲毫沒發(fā)現(xiàn)顧司玙在逗他,認真地說,“而且你也不會待太久,新專輯雖然錄完了,不是還要忙著后續(xù)的發(fā)行和巡演?”
顧司玙嗯了一聲,眸光微微閃動:“到時候你會來嗎?”
溫瑾:“首演時間定下來了?”
顧司玙:“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元旦。”
元旦的話,他這邊還沒殺青,但后期他戲份不多,和導演請個假應該能空出半天。
于是溫瑾點點頭應了聲好。
顧司玙眼底漫出笑意:“那我給你在第一排留兩個座。”
“兩個?”溫瑾短暫驚訝后反應過來,另一個位置應該是給齊寧留的。
顧司玙:“就當是今晚留宿的房資。”
套房是劇組給男主男二準備的福利,兩室一廳的規(guī)格,每個房間都帶有獨立衛(wèi)浴。
“這間房我住進來以后沒動過,這段時間估計積了不少灰,要不你先去洗澡,我讓客房服務上來收拾一下。”
顧司玙應了聲好,把外套脫下來掛好,轉(zhuǎn)身進了隔壁浴室。
在等待客服的時間里,齊寧彈了視頻過來。
溫瑾接起來,齊寧軟乎乎的小臉出在鏡頭里,一上來就問:“阿瑾阿瑾,我剛剛聽了個大八卦,聽說我偶像把周越撂了?”
生日宴上發(fā)生的那些已經(jīng)小范圍傳播開來,齊寧在編導小群里看到這個八卦時都驚呆了。
至于他倆為什么會忽然對上,群里衍生出了各種猜測。
有人說顧司玙和周越同班同學算是競品,有人立刻反駁,把周越和顧司玙相提并論簡直是登月碰瓷。
“到底怎么回事?”
溫瑾把今天發(fā)生的事大致說了。
“我去,顧司玙可真牛逼!啊啊啊,我當時要在現(xiàn)場就好了,一定錄下來回來反復膜拜!”齊寧抱憾的語氣,像是白白損失了一個億。
他頓了頓又說:“周越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分手了還各種糾纏,前幾天他和林非單獨約飯還上了熱搜,他該不會覺得自己可以腳踏兩條船,既要挽回你,又想繼續(xù)和林非賣腐?”
溫瑾默默聽完:“他怎么想都跟我沒關系。”
“也是,好馬不吃回頭草。”齊寧在鏡頭前猛點頭,“憑咱這條件,不怕找不到更好的,或者你跟我說你接下來想談哪種類型,我?guī)湍懔粢庖幌隆!?br />
“不用,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打算。”溫瑾拒絕。
“也對,現(xiàn)階段還是搞事業(yè)為主……等等,阿瑾你房間怎么會有個人?!”
齊寧一臉驚愕地看著溫瑾身后,那個身著浴袍的男人,在對方將臉轉(zhuǎn)向鏡頭的一瞬間發(fā)出了尖銳爆鳴。
第28章 第 28 章
“你你你你……你們……”
“那個, 我這邊有點事,先掛了拜拜。”溫瑾說完迅速掛斷,將手機反扣在茶幾上。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和齊寧視頻。”溫瑾轉(zhuǎn)過頭對顧司玙說, “不小心把你拍了進去。”
顧司玙剛洗完澡, 身上彌散著淡淡水汽, 一只手隨意擦了擦頭發(fā), 像是毫不在意:“沒關系, 是我自己入的鏡, 不過你那么快掛斷視頻,說不定會讓人誤會。”
“會嗎?”
溫瑾在腦海里將剛才的場景過了一遍, 深更半夜, 孤男寡男的, 其中一個還剛洗完澡穿著浴袍……這一幕要是落在狗仔眼里,絕對能寫出好幾篇桃色緋聞。
手機一震接著一震,不用想也知道是齊寧發(fā)來的轟炸信息。
溫瑾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點開,果然, 其中摻雜了大量震驚和質(zhì)問表情。
他花了十分鐘給齊寧解釋,大晚上的,顧司玙為什么會在自己房間。
齊寧:……
齊寧:這樣啊。
溫瑾:不然你以為是哪樣?
齊寧:啊哈哈哈,可能我最近同人文看得有點多,腦洞開得有點大。
溫瑾點進去的時候, 齊寧已經(jīng)將最后一條消息撤回。
溫瑾:?
齊寧:剛剛打錯字了, 那個, 你明天不是還要早起拍戲, 趕緊去休息吧,晚安安。
溫瑾:差點忘了告訴你, 咸魚演唱會首演定在元旦,你偶像給你在第一排留了個座。
齊寧:!!!
齊寧:嗚嗚嗚,我還擔心我搶不到票來著,嗚嗚嗚我偶像也太好了吧!!不對,說起來還是沾了你的光!
齊寧:那什么,這么晚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拜拜~
溫瑾回了個疑惑的表情包。
客房服務換完床單被套,順便把顧司玙換下來的襯衫拿去清洗。
溫瑾放下手機時,顧司玙剛吹干頭發(fā)從房間里出來。
“解釋清楚了?”顧司玙問。
溫瑾嗯了一聲:“那我去睡覺了。”
“好。”
兩人一起離開客廳,溫瑾打開房門又回頭,恰好對上顧司玙看來的視線。
他一手搭在門把上:“那什么,差點忘了說晚安。”
很有儀式感,顧司玙彎了彎唇:“好夢。”
洗漱完將近十二點,溫瑾躺上床后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這一天似乎過得特別漫長。
溫瑾腦海里不斷閃過白日里發(fā)生的一些畫面。
一會兒是顧司玙騎著馬沖過終點,扭頭朝他看過來的那一眼。
一會兒又是顧司玙站在臺球桌旁,俯身利落地瞄準出桿。
在一片叫好聲中,顧司玙轉(zhuǎn)身朝他走來,頂著勝利的光環(huán)。
然后在他面前站定,淡笑著對他說:“我贏了。”
又問:“有沒有開心一點?”
平日里一沾枕頭就能睡著的人,在躺下后半小時仍舊精神地翻來覆去。
啪地一聲,溫瑾打開臺燈坐起來。
既然睡不著,不如起來看看劇本。
翌日,溫瑾是被鬧鐘叫醒的,前一晚看著看著劇本睡著了,醒來時燈還開著。
關掉睡眠模式后小米發(fā)的微信彈了出來,問他早餐想吃什么。
溫瑾:清淡一點。
溫瑾:要兩份,謝謝。
小米:?
小米:好的。
早上七點半,溫瑾換好衣服走出臥室時,顧司玙正站在小廚房里端著杯水在喝。
喉結(jié)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著,揚起頭時脖頸線條特別好看。
溫瑾輕輕問了聲早。
顧司玙應了聲早,又問:“昨晚睡得好嗎?”
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失眠的人愣了愣,抿著唇,不太自然地說了個謊:“還行。”
今天的拍攝場地還是遲家三室一廳,溫瑾化妝時顧司玙就在一旁看著。
一個月時間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長長了些,不過前期剛出獄的戲份已經(jīng)拍完了,不用繼續(xù)修剪。
化妝師看了看鏡子又看了看溫瑾,問:“昨晚沒睡好嗎?感覺有點點黑眼圈。”
不怎么說謊的人才剛說完謊就被當面拆穿,溫瑾耳朵一熱,身后傳來一聲輕笑,顧司玙從鏡子里看過來,挑了挑眉,像是詢問。
溫瑾清了清嗓子說:“可能是睡前忘了關臺燈。”
“那我得用點遮瑕,你皮膚白,上鏡特別明顯。”化妝師說。
顧司玙跟著附和:“確實,耳朵紅起來也特別明顯。”
溫瑾:……
*
早上要拍兩兄弟相處日常,遲晝得知遲宇打人是為了保護自己后,對他的態(tài)度有了轉(zhuǎn)變。
從明晃晃的討厭變成了別別扭扭的示好,具體表現(xiàn)為遲宇坐在沙發(fā)上看電影,遲晝會一點點湊過去沒話找話討論劇情。
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換來遲宇一句你有點吵。
這時候遲晝就會氣呼呼回到房間,沒一會兒又點來一堆外賣放在桌上。
“不小心點太多,你幫著消耗一點。”就算是想請人家吃東西,也是一副傲嬌的口氣。
遲宇將電影按下暫停,偏過頭看著遲晝。
后者抓著一只手槍腿,唇邊還沾著一點脆皮。
遲宇就這么定定地看著遲晝,黑沉沉的眼底有情緒流動。
“這么看著我干嘛,別以為我在討好你,我這人最不喜歡欠人情了,就當是……”
一只手覆上遲晝頭頂,沒說完的話就這么咽了回去。
“誒誒誒,你別動我頭發(fā),沒聽說過頭可斷血可流,發(fā)型不能亂?”
遲晝?nèi)氯轮蠖悖魏芜t宇力氣太大根本掙脫不開,像是四腳朝天的螃蟹一樣張牙舞爪。
“想道歉的話,說對不起就行。”
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掙扎的人像是被按下暫停。
半晌,遲晝哇一聲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臉頰上滑下來。
知道真相之后,遲晝?nèi)ヅ沙鏊疫^陳朔,然后他得知了更多真相。
比如遲宇從小到大遭受的各種虐待,又比如他殺的是家暴他多年的人渣。
確切地說,應該叫防衛(wèi)過當。
和遲宇相比,這么多年他在父母精心呵護下長大,這本該是屬于遲宇的人生。
遲晝像是被各種情緒塞滿的氣球,在遲宇說出那句話的瞬間炸了。
越哭越收不住。
遲宇早在看到他眼淚的瞬間放開了他,像是面對一塊燙手山芋,冷淡的表情一點點裂開。
“別哭了。”遲宇干巴巴說完,遲晝哭得更大聲了。
過一會兒才哭累了似的,靠著沙發(fā)睡了過去。
就連睡著了也還在流眼淚,時不時抽一下,看上去可憐兮兮。
午后的陽光照進來,打在遲晝的側(cè)臉,映出兩道清晰的淚痕。
遲宇插著兜站在一旁,垂著眼視線落在那張濕漉漉的臉上。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他也會哭,養(yǎng)母去世那天他哭了好久,后來被家暴時也哭,很快他發(fā)現(xiàn)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經(jīng)受過太多苦難的人,早就忘了怎么去哭。
遲爸遲媽明顯感覺到兩人間的氛圍變了,某次遲晝對著一道數(shù)學題抓耳撓腮,遲宇經(jīng)過看了兩眼道出了正確答案,這之后遲晝常常纏著他哥教他做作業(yè),被纏的遲宇雖然一臉不耐卻沒有拒絕。
以前的假期遲晝一定會約著朋友去玩,現(xiàn)在卻每天宅在家里,任朋友怎么喊都不出門。
“你哥到底給你下了什么蠱?好端端的忽然變成了哥寶男。”遲晝的朋友這么吐槽。
這天遲爸遲媽雙雙夜班,半夜忽然開始打雷下雨,遲晝被雷聲吵醒后,聽見客廳里好像有些動靜。
他躡手躡腳爬起來,將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遲宇坐沙發(fā)上正在看一檔綜藝,聲音開得很小。
窗外電閃雷鳴,每一聲驚雷過后,遲宇的背脊就崩得更直一些。
遲晝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難道他哥害怕打雷?
這之后的又一個雷雨夜,遲晝敲響遲宇房門,拽著枕頭強行要在對方房間打地鋪。
“我害怕打雷,一個人睡不著覺。”
遲晝裝出害怕的樣子,卻被遲宇一眼看穿:“你是在可憐我?”
遲晝仰著脖子道:“對,我就是可憐你,我要是你,巴不得全世界都覺得虧欠我。”
“全世界都覺得欠了我又如何,我不需要帶著歉意的補償。”遲宇說。
“那我偏要補償你。”遲晝仰著臉硬邦邦道,“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對我說的話么?不管你愿不愿意,從今天開始,你將擁有一個粘人精弟弟,以后的日子,請多關照。”
*
溫瑾和袁昱配合得越來越默契,早上三場戲拍得非常順利。
下午要拍的戲是在外場,網(wǎng)吧后門的巷子里,周越飾演的謝瀾帶著一群小弟,來找溫瑾飾演的遲宇算賬。
周越還因為昨天的事耿耿于懷,到現(xiàn)場后又看到前來探班的顧司玙,沒調(diào)整好的心態(tài)差點又崩了。
木著一張臉拍了兩條,完全進入不了角色之中。
一連NG五條,劉導再也忍不了了:“周越你怎么回事?沒有最差只有更差是吧?你是人不是木頭,能不能帶著情緒演戲?”
要換做劉導年輕的時候,罵起人來比現(xiàn)在難聽多了,周越被罵后更加恍惚,扭頭去看站在一旁的顧司玙,卻發(fā)現(xiàn)人家的目光一點也沒在他身上停留。
周越用力閉了閉眼:“抱歉導演,昨晚沒休息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再給你幾次機會你也拍不好。”劉導冷笑一聲,對副導說,“我是導不下去了,這場戲你來。”
說完拿著煙去旁邊抽去了,臨走前還叫上顧司玙一起。
兩人走到一處樹蔭下停下,劉導打開煙盒遞給顧司玙,后者搖搖頭笑著拒絕:“戒了。”
劉導也不強求,點燃吸了一口,吐槽:“也不知道盛星高層什么眼光,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走演員這條路,非把唱跳愛豆塞進劇組,這不鬧么?!”
顧司玙靜靜聽著,沒發(fā)表任何意見。
“怎么?”劉導挑了挑眉,“我以為你看不慣他,應該會和我一起說他壞話,或者干脆讓盛星換人。”
“看不慣是真,不過他怎樣都跟我沒關系。”顧司玙無所謂道,“至于盛星高層眼光是好是壞,集團的運作同樣與我無關。調(diào)教演員是導演的事,我只會專注于音樂制作。”
劉導是知道這兩人不對付,故意煽風點火,想攛掇顧司玙出面讓盛星高層換人,奈何顧司玙硬是不接招。
“你呀。”劉導拍拍他的肩,“行吧,這人該怎么處理,我再考慮考慮。”
前后不過二十分鐘,顧司玙再次回到片場,卻得知溫瑾受傷的消息。
聽工作人員說是周越走位失誤,不小心劃傷了溫瑾的手。
顧司玙進到房車里時,小米正拿著棉簽給溫瑾傷口消毒。
奶白色的前臂劃開了一條三四厘米的口,在被沾染碘伏的棉簽碰觸時,受傷的人輕輕皺了皺眉。
顧司玙上前接過小米手里的棉簽,繃著臉說:“我來。”
“啊?好……”小米被強大的氣場鎮(zhèn)住,愣愣地退到一邊。
“劇組有隨行醫(yī)護,怎么不把人叫過來處理傷口?”
“就這么一點小傷,等醫(yī)生過來都愈合了。”溫瑾想要活躍氣氛,卻發(fā)現(xiàn)顧司玙的眉頭皺得更緊。
氣氛莫名有些古怪。
“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溫瑾說著去拿棉簽,顧司玙卻先一步握住了他受傷的手。
“別動。”
棉簽覆蓋在傷口上,就像羽毛拂過似的輕柔。
溫瑾的呼吸跟著他的動作慢下來,平靜的心湖像是落入了一枚石子,一圈一圈波紋朝遠處蕩開。
周越一只腳踏進房車里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顧司玙長且有力的指節(jié)握著溫瑾手腕,垂著眼從傷口向外打圈消毒。
像是對待一件珍貴的易碎物品,眼底的心疼就快化為實質(zhì)。
“疼嗎?”他聽見顧司玙這么問溫瑾。
“不疼。”溫瑾搖搖頭,然后抬眼看他,“謝謝。”
不大的空間里,兩人仿佛形成了一個小世界,就連一旁的小米也被隔絕在外。
至于他周越,在門口站了近一分鐘,根本沒人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收緊,周越沉著臉轉(zhuǎn)身離開。
劉導氣得取消了下午的拍攝計劃,顧司玙從房車下來時,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
“這一天天的,真是遭老罪了!”
“誰說不是,就因為他一個人,害得咱們所有人都跟著做無用功。”
“我要是他,根本沒臉再繼續(xù)待下去。”
顧司玙略過這些抱怨繼續(xù)往前走,保姆車一側(cè)忽然有人冒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整天纏著阿瑾,到底想干什么?”
顧司玙冷冷瞥了周越一眼:“你是以什么立場問我,就憑你前男友的身份?”
“你……”周越被懟得一口氣沒提上來,“是,我和阿瑾是鬧了點矛盾,他在氣頭上和我提了分手,可我們的關系并不會到此為止,情侶之間分分合合很正常,我有信心能把他追回來。”
顧司玙冷笑:“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什么心思。”周越黑著一張臉,“我和阿瑾認識四年在一起兩年,你呢,你在他過去的人生中充其量只是個路人甲。顧司玙,你憑什么和我爭?”
“憑什么?”顧司玙嘴角噙著一抹笑,用非常霸總的語氣道,“就憑我是盛星娛樂太子,只要我想,隨時都能把你雪藏。”
眼下顧司玙確實和他爸鬧得挺僵,可他到底姓顧,只要他一句話,盛星高層不會不賣這個面子。
想到這,周越有點慌了。
或許是因為顧司玙入圈后完全沒動用過任何人脈,又口口聲聲說不會插手盛星運作,讓他忘了面前這位是他惹不起的一尊大佛。
“仗勢欺人算什么本事。”周越強裝鎮(zhèn)定道。
顧司玙微微歪頭,像是居高臨下逗弄一只螞蟻:“我就是要仗勢欺人,你能拿我怎么樣?”
饒是周越一遍遍提醒自己要鎮(zhèn)定,這時候也忍不住害怕起來,兩人的身高明明只差了七厘米,氣勢上卻像差了兩米八。
“怕了?”一瞬間氣氛像是被凍住似的,過了一會兒顧司玙才懶懶開口,“放心,我要真想仗勢欺人,你又怎么能C位出道。”
“我的對手,從來都不是你。”
*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周越在劇組反復NG并且劃傷溫瑾這事,當晚就被營銷號爆了出去。
@娛樂一線:從開拍就倍受關注的某部電影,投資方往劇組里塞了個二字男藝人,本來這藝人只占了男四的番位,導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接受了,沒想到這位男藝人演技實在拉胯,第一場戲連續(xù)NG十幾次,連累工作人員加班到深夜,這還沒完,這位藝人拍戲時忘詞也就算了,竟然還精神恍惚傷到對手戲男演員。導演氣得要死,但又沒法換人,欸,怎么說呢,被資本掌控的世界,就連知名導演也不能免俗!
一時間有許多營銷號都發(fā)了類似的微博,很快就有人成功解碼,#周越 帶資進組#登上熱搜,隨著話題不斷發(fā)酵逐漸登頂。
[不是,你們都是怎么猜出來是周越的??]
[最近開機倍受關注的電影就那么兩部,再加上二字男藝人飾演男四,就真的很好解碼]
[全世界的男四都被我們家哥哥當了?麻煩在座各位沒有證據(jù)不要血口噴人]
[就是就是,營銷號為了博流量什么都編得出來,誰知道是真是假???]
[我剛剛?cè)ゲ榱讼伦饭膺@部電影,盛星娛樂投資占大頭,周越作為盛星藝人,帶資進組順理成章]
[那可是金花獎最佳導演劉冠奇,還有電影界無冕之王陸離,如果不是帶資進組,就憑他他一個唱跳愛豆,怎么能夠上這部電影?]
[就是說這些資源咖能不能離我期待的電影遠一點???誰跟他搭戲算是倒血霉了!!]
[確實是倒了血霉,這不就有人受傷了么]
等各主演粉絲進場,大家討論的重點就從帶資進組,轉(zhuǎn)移到那位受傷男演員到底是誰。
其中陸離粉絲最多也最激動,紛紛跑到電影官博下留言。
一場罵戰(zhàn)就此爆發(fā)。
直到第二天早上,相關話題仍然掛在熱一。
“你說你受傷怎么不告訴我,要不是看到熱搜,我到現(xiàn)在還被蒙在鼓里。”
一大早,溫瑾就接到了經(jīng)紀人徐瑩打來的電話。
“也不是多大的事,并不影響拍戲。”溫瑾一邊說著登上微博,點進熱搜后皺了皺眉。
事件經(jīng)過一晚上發(fā)酵,幾家粉絲已經(jīng)在廣場上吵了起來。
“徐姐,這事你打算怎么處理?”溫瑾問。
“畢竟是投資方塞進來的人,咱們也不好得罪。”徐瑩想了想說,“剛才陸河給我打了電話,他的意思是會安排周越發(fā)微博道歉,到時候你轉(zhuǎn)發(fā)一下給粉絲報個平安,我這邊會盡量安撫粉絲情緒,接下來你安心拍戲就行。”
“說起來,陸河這邊要是一直裝死,盛星高層或許會迫于輿論壓力換掉周越,現(xiàn)在周越主動跳出來立正挨打,也算是為電影做了一波宣傳,劉導那邊反而不好繼續(xù)發(fā)難。”
顧司玙從廚房出來時,溫瑾剛剛結(jié)束了和徐瑩的通話。
永遠活躍在吃瓜一線的姜星給他發(fā)了熱搜截圖,顧司玙點開看了一眼就退了出來。
“發(fā)什么呆?”他將一杯檸檬水遞到溫瑾面前,從剛才的對話中猜到一些,“不想轉(zhuǎn)發(fā)微博?”
“也不是,畢竟他也不是故意的。”溫瑾將檸檬水端過來慢慢喝著,“我只是不喜歡這背后的炒作手段,陸河那人心術不正,或許到最后……”
他沒說完,顧司玙卻聽懂了他的意思:“想獲得高收益就要承擔高風險,周越既然選擇了與虎謀皮,就該做好承擔一切后果的心理準備。”
很快周越發(fā)了微博誠懇道歉,溫瑾隨后轉(zhuǎn)發(fā)微博表示只是一點小傷大家不用擔心。
可以想象,周越這條微博一發(fā)出來,各家粉絲直接炸了。
[所以這是變相承認了自己帶資進組?]
[雖然受傷的不是我陸哥,但我還是要說,周越你不行就主動退出好嗎!別做那顆耗子屎!]
[他要有這種覺悟也不會走后門了!心疼我溫遭受無妄之災!]
[一人血書要求周越退出追光劇組!@追光電影官方微博@盛星娛樂]
[我家哥哥已經(jīng)道歉了你們還想怎么樣?有必要這么抓著不放趕盡殺絕??]
本來已經(jīng)下降的熱度,在周越道歉后又一次拔高,當然粉絲罵戰(zhàn)還在繼續(xù)。
“從流量上來看,這波不算太虧,還順帶著虐了波粉,有時候輿論利用得當也能逆風翻盤。”電話那頭,陸河的聲音十分得意,“我會讓人隨時盯著,把控好話題方向,免得再被有心人鉆了空子。”
周越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張張嘴機械地說:“謝謝陸哥。”
“周越,我能為你解決一次兩次麻煩,是希望你能帶給我更多回報。公司捧你們出道不是為了做慈善,還是那句話,不能為公司牟利的藝人屁都不是。”
周越握著手機靜靜聽完,沒什么起伏地說:“我知道,我能走到今天,多虧了陸哥栽培。”
“我看你腦子還不夠清楚。”陸河冷哼一聲,“確實,你歌唱得是還不錯,可這圈子里唱歌比你好聽,長得比你好看的多了去了,你沒有家世背景,沒有人脈資源,每天都有大把人想擠進這個圈子,像你這樣的前浪,隨時有可能被后浪拍死在沙灘上。”
“接下來好好拍你的戲,別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則,我不介意換一個更聽話的來帶。”
掛斷電話,周越渾渾噩噩地走出換裝間,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你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傳來,周越恍然回神,看到溫瑾站在他面前,一雙眼睛里隱隱帶著擔憂。
“阿瑾,你是在關心我嗎?”沒等溫瑾回答,周越又換上一抹自嘲的笑,“你是不是也跟網(wǎng)上那些粉絲一樣,覺得我該退出?”
“我怎么想,很重要嗎?”
一句話就把周越問卡殼了,溫瑾頓了頓又繼續(xù)問:“還是你會選擇辭演?”
“當然不會。”這次周越想也沒想就回答。
“那就是了,你與其糾結(jié)這些,不如想想怎么把戲拍好。”
周越呆了呆:“你是在安慰我嗎?”
他說著就去拉溫瑾的手,溫瑾先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是作為同事的一點忠告。”
“同事?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你說不要就不要。你跟我越來越遠,卻和顧司玙越走越近。”一想到這,周越心底的不甘再次浮上來,“你別以為顧司玙是什么好人,昨天的事或許就是他爆的料!”
“不會是他。”
溫瑾說得果決,周越愣愣地眨眨眼:“你就這么相信他?”
“他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他有!你不知道他……”
周越想對溫瑾說他喜歡你,他對你有企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果顧司玙還沒向溫瑾表明心跡,他這么說就是上趕著幫對方捅破這層窗戶紙。
在溫瑾疑惑的目光中,周越咬了咬牙:“總之,他看我不順眼,難保不會在背后捅刀子。”
溫瑾仍然堅定地搖頭:“他不會做這么沒品的事。”
周越再一次被什么擊中似的,臉上閃過不可置信,最后心如死灰。
“周越,陸河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想擺脫他的掌控換一家公司,我可以幫你。”溫瑾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多管閑事。
就這一次。
周越卻搖了搖頭:“幫我付違約金?不用了,也許你說得對,我們倆選擇的路不同,注定會漸行漸遠。”
直到周越離開,溫瑾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腦海中閃過周越出道那天,總決賽結(jié)束后周越第一時間給他打來視頻。
“阿瑾,我成功了!你看到了嗎?我的票數(shù)總榜第一!”視頻里周越畫著舞臺妝,臉上點綴著許多亮片,他眼里的光比亮片更加明亮,額發(fā)染上了汗水,微微喘著氣說,“我一定會站上更大的舞臺,讓更多人呼喚我的名字!”
溫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選擇了和周越相反方向。
卻在轉(zhuǎn)身的瞬間猛地頓住。
他微微張大眼:“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雖然他沒說人壞話,但就這么被當事人撞見,還挺尷尬的其實。
“挺久了。”顧司玙單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松散隨意,他朝一旁的拐角抬了抬下巴,“我剛剛就站在那里,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溫瑾抿了抿唇:“沒什么不該聽的。”
顧司玙輕輕笑了一下。
溫瑾眨眨眼:“你笑什么?”
顧司玙彎著唇說:“很高興,我在你眼里這么有品。”
第29章 第 29 章
導演聯(lián)合編劇在不影響劇情連貫的前提下, 將周越的戲份一刪再刪,又臨時調(diào)整了拍攝計劃,把他的戲集中在幾天之內(nèi)盡快拍完。
用劉導的話來說長痛不如短痛,避免翻來覆去拍來拍去浪費大家時間。
周越殺青之后離開了劇組。
之后的時間里, 溫瑾全心全意投入在拍攝之中。
接下來的劇情是陳朔通過調(diào)查謝瀾, 發(fā)現(xiàn)謝瀾家里的物流公司和拐賣團伙有著密切往來, 順藤摸瓜查到了以謝家作為運輸主力的特大犯罪集團。
陳朔將一系列證據(jù)上呈, 省里立刻成立專案調(diào)查組, 并破格將陳朔提拔為專案組組長, 對犯罪集團進行圍追堵截。
某日,遲宇接到陳朔電話赴約, 正好撞見他被人綁走。
陳朔其實是故意讓自己身處險境, 是為了抓住想要潛逃的幕后主使。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 掩護幕后主使逃跑的,竟然是曾經(jīng)在警校和他關系最好的兄弟。
“阿朔,好久不見。”
“許一舟。”陳朔咬牙切齒吐出對方的名字。
“抱歉阿朔。”許一舟低著頭,“我有必須要這么做的理由, 更何況你單槍匹馬追上去,會很危險。”
“給我讓開!”
“阿朔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學校里最喜歡比賽拆槍裝槍。”許一舟說話的同時,一點點將手/槍拆開放在桌上,“要不要再比一次?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畢竟以前你總是會輸給我。但只要你贏了, 我就放你過去。”
陳朔繃著臉, 一言不發(fā)走到那張長桌前, 在許一舟對面停下,將隨身攜帶的槍一點點拆開。
沒人喊開始, 兩人卻幾乎同時開始組裝,彈夾、彈簧、槍筒??、扳機一一歸位。
在學校里陳朔總會慢個半秒,咔塔一聲輕響,許一舟對著他率先扣下扳機。
“砰,阿朔,我這槍里要是真有子彈,你可就涼咯。”許一舟笑嘻嘻說,“老規(guī)矩,今天還是你負責帶飯。”
這次卻不一樣,兩人幾乎同時裝好同時抬手,緊接著砰地一聲,子彈從許一舟右胸穿過,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白色襯衫。
他直直地向后倒下,揚起一地灰塵。
許一舟咳了兩聲,鮮血從嘴里嗆出來:“阿朔,你還真是一點情分也不留。”
“對待犯罪分子,沒什么情分可講。”陳朔說完,抬腳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陳朔去追幕后主使,卻又被對方的手下攔住,他并不覺得自己能夠以一敵眾,只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支援。
遲宇通過陳朔留下的蛛絲馬跡,千鈞一發(fā)之際帶著其他人趕到現(xiàn)場。
這時候陳朔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送到醫(yī)院急救昏迷幾天后才醒過來。
后來遲宇去醫(yī)院看他。
“怎么樣?”陳朔問他,“有沒有對這個我們這個職業(yè)有所改觀。”
“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險。”遲宇垂著眼簾看他,“下次再有這種事,別把我牽扯進去。”
臨走前,遲宇對陳朔說了謝謝。
陳朔問他謝什么。
“謝謝你們讓這個社會更加安定,雖然我成為不了你們這樣的人。”
*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咸魚樂隊首演定在元旦,演出前一晚,唯愛咸魚粉絲8群不斷彈出艾特提醒。
這群是溫瑾陪齊寧去看慈善演唱會那天,被其他粉絲拉進去的,溫瑾只在群里冒過一次泡,本來打算幾天后默默退群,再后來就忘了這么件事。
此時群里聊得熱火朝天,都在討論演唱會相關話題。
玙你在一起:每次點進去都卡死,好幾次都進了付款頁面又被卡出來,在線表演一個爆哭。
深藍淺藍:我也,武斗懷疑你們這些搶到票的,是不是住在信號塔上!!
南星szd:哈哈哈,不要太羨慕,我請了好幾個宿舍的同學一起搶的。
旺旺咸貝:要去看演唱會的姐妹都已經(jīng)到海城了嗎?明晚有沒有姐妹拼個房分擔房費。
希望在玙:我訂了一間房,離場館不遠,就是有點點貴!姐妹你要來的話私我!
溫瑾隨意翻了翻,剛打算退出群聊,右上角多了一個紅點,是群里有人給他發(fā)了私信。
咸魚桃桃:你好,還記得我嗎?上次演唱會給了你一塊燈牌那位。
咸魚桃桃:后來你把燈牌還給我,還附帶了顧司玙親筆簽名。
WJ:嗯,記得。
咸魚桃桃:你明天會去看演唱會嗎?
溫瑾雖然有些疑惑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問,還是回答:會。
咸魚桃桃:那真是太好了,那個……我可不可以有個不情之請?
不等溫瑾回復,那邊又一串文字發(fā)了過來。
咸魚桃桃:是這樣,我和兩個小姐妹沒搶到門票,就打算去會場門口發(fā)點應援,東西都準備好了,但我明天臨時有很重要的事不能過去,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幫忙發(fā)下應援?
WJ:……不太方便。
咸魚桃桃:真的不能幫忙嗎QAQ反正你也是要過去的,東西不多,最多一個小時就能發(fā)完!
WJ:或許你可以找其他人幫這個忙。
咸魚桃桃:我身邊就這兩個同擔,至于群里那些姐妹,隔著網(wǎng)絡也不知道靠不靠譜,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溫瑾笑了,打字回復:那你怎么不防我?
咸魚桃桃:直覺告訴我你是好人。
咸魚桃桃:拜托拜托,實在不行,我就只能翹掉考試了拜托!
溫瑾:……
“所以你就答應了,還拉著我一起做苦力。”齊寧打著哈欠道。
“我想顧司玙不會希望粉絲因為他們掛科。”溫瑾說,“正好明天一整天都沒排我的戲。”
“行,那我們明天早點過去。”
第二天,溫瑾載著齊寧去到粉絲發(fā)來的酒店位置,遠遠看到兩個女生站在門口等著,頭上戴著咸魚發(fā)箍,腳邊放著幾個紙箱。
溫瑾將車停下來,齊寧下車和兩個女生對了暗號,跟地下接頭似的。
主要是桃桃擔心兩個姐妹被壞人騙走,十分警惕。
齊寧幫著把幾只箱子抬上后備箱,溫瑾全副武裝坐在駕駛位上,兩個女生透過車窗看到包成粽子似的他,默不作聲對視一眼。
這人好怪……桃桃找的幫手到底靠不靠譜?
“上車啊,愣著干嘛?”齊寧將東西放好后對她們說。
兩個女生干笑兩聲,仍舊杵在原地。
齊寧走上前來,看清女生臉上的古怪表情,這才反應過來,笑著說:“別擔心,我這朋友不是壞人,就是……他最近臉上過敏,不能見風才會包成這樣。”
正當兩個女生猶豫著要不要上車時,溫瑾先一步開口:“會場離這邊不遠,要不你們倆單獨打車過去。”
齊寧啊了一聲:“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溫瑾聲音從口罩后傳來,他特意將聲音壓低了一點,“雖然我們不是壞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樣你們也能更安心一些。”他說到這偏了偏頭,“至于那幾箱東西,你們要是擔心東西會丟,可以拍下車牌。”
溫瑾想得十分周全,兩個女生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頓了頓又說,“那你們先出發(fā)吧,我們打車過去,在會場A口集合。”
酒店離會場不遠,溫瑾跟著導航將車開到A口停下,和齊寧一起將后備箱的東西搬到臺階上。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長款羽絨服,黑色毛線帽將前額遮住了大半,加上黑色口罩和墨鏡,全身上下只有一條黃格圍巾作為裝飾。
很日常的裝扮。
雖然日常,還把臉擋得嚴嚴實實,但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zhì),就算混到人堆里還是能讓人一眼驚艷。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帥哥自帶的氛圍感。
其中一個女生覺得他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怎么了?”另一個女生問。
女生壓低聲音說,“我怎么覺得這人和溫瑾有點點像。”
正在搬東西的溫瑾聞言動作一頓,手里的紙箱差點掉下來砸到自己的腳。
不至于吧,他都包成這樣了還能認出來?
“開什么玩笑,我看你是最近嗑溫顧?quán)镜米呋鹑肽В艜a(chǎn)生這樣不可思議的聯(lián)想。”另一個女生信誓旦旦地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當然知道不可能,也就這么一說。”
發(fā)放應援的時候,時不時也會有人對溫瑾說:“小哥哥你長得有點眼熟。”
齊寧就會在一旁打哈哈:“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各有不同。”
像上次一樣,這么正大光明的混在粉絲群里,反而沒人會把眼前人和溫瑾聯(lián)系起來。
發(fā)完應援將近三點。
“辛苦了,要不一起吃個下午茶?”其中一個女生提議。
“不辛苦,大家都是同擔,幫個忙沒什么的。”齊寧笑呵呵拒絕,“至于吃飯就不用了,我們等下還要去個地方。”
說完再見,兩人重新回到車上。
黑色轎車拐個彎之后開進場館地下停車場,保安在看到工作人員證件后將兩人放了進去。
一個小時前顧司玙給溫瑾發(fā)來微信讓他去看彩排。
溫瑾將車停好,偏頭問齊寧:“你真不想去看看?”
“不去。”齊寧將腦袋搖成撥浪鼓,“看完彩排沒了驚喜。”
“你就不想提前見見他們?”
齊寧眼睛倏地亮起來,又搖搖頭:“還是不了,我和他們又不熟,演出前還是別去打擾人家,保持粉絲和偶像的距離就好!不過,等演唱會結(jié)束,你可要帶我過去要個簽名。”
“好,那你在車上休息一會兒。”溫瑾說完下車,乘坐電梯上樓。
去往舞臺需要經(jīng)過一個通道,一路上遇到好幾個工作人員,在看到溫瑾時都會多看兩眼。
舞臺上,剛排完一首歌的咸魚正在和燈光溝通,溫瑾剛在最右邊第一排臺階站定,顧司玙就看了過來。
溫瑾朝他揮了揮手。
可以看出排練時咸魚四人都采用了省電模式,和臺下坐著萬千觀眾時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
溫瑾默默聽完六七首歌,每唱一首歌,他們都反復確認燈光等細節(jié),姜星平日練習時總想著偷懶,真正上了舞臺卻不會出半點紕漏。
四點彩排告一段落,幾個人陸續(xù)從旁邊的樓梯走下來。
溫瑾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
大家都還沒上妝發(fā),顧司玙上身穿著煙灰色衛(wèi)衣,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半長狼尾隨意扎在腦后,有幾縷發(fā)絲被汗水浸濕。
“怎么這么晚才來?”
溫瑾當然不可能說自己充當粉絲發(fā)放應援去了,隨意找了個借口:“路上有點堵車。”
“阿瑾,我剛剛表現(xiàn)得怎么樣?”
“很好。”
得到肯定后姜星嘿嘿笑起來:“是吧,我也這么覺得,我剛剛甚至都沒彈錯一個音符。”
顧司玙瞥了他一眼:“這難道不是基本操作?”
“哥,你不能用你的標準要求我。”姜星皺了皺鼻子,“我們可不一樣。”
“不都是人,我能比你多長兩個腦子?”
姜星說不過顧司玙,轉(zhuǎn)而向溫瑾吐槽:“阿瑾你看我哥可太嚴格了,都快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也不知道他以后的對象能不能受得了這種毒舌。”
盛南笑了:“我覺得你有點杞人憂天,畢竟他現(xiàn)在連對象都沒有。”
“盛小南你說得可太對了!”
“nice!”
兩人一唱一和說完擊了個掌,隨后姜星又將手伸到溫瑾面前。
溫瑾笑著抬手在他掌心拍了一下,放下時聽見他咦了一聲。
“你這是在哪蓋的應援印章?”姜星偏頭看清溫瑾掌心印上的藍色LY字符,睜大了眼說了句我去,“怎么從沒聽你說過你喜歡路言?!”
“不會吧?”路言疑惑地撓了撓頭,踮起腳,視線越過顧司玙肩頭想要看看清楚。
顧司玙微微側(cè)身擋住了路言的探究,垂眼將視線落在那枚淺藍色的圖案上,很清楚可以看到LY兩個字母,下頜稍稍繃緊。
“這個啊,來的路上看到粉絲在發(fā)應援印章,隨便蓋著玩的,還沒來得及擦掉。”溫瑾解釋。
其實是齊寧想知道印章印出來什么效果,隨手拿了一個在他手心試了一下。
果然說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shù)謊話去圓,溫瑾在心底悄悄嘆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哈哈。不過阿瑾,下次要再往手心蓋章,記得要把四枚全部蓋上。”姜星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為什么?”路言問。
“當然是因為一碗水要端平咯。”姜星回答。
溫瑾輕輕咳了一聲:“我盡量。”
“別聽他的。”這句是對溫瑾說的,說完顧司玙瞥了姜星一眼,對姜星說,“沒你的份。”
“難道就只蓋你一個人的不成?”姜星撇撇嘴,“玙哥你至于在這事上也這么霸道?”
顧司玙不咸不淡地說:“至于。”
眾人說笑著走進休息間,助理早早準備了各種吃的,整整齊齊擺放在茶幾上。
經(jīng)紀人于寬放下手機站起來:“你好,又見面了。”
“你好。”說起這個又字,溫瑾就想起來上次見面是在機場,他當時還以為人家不懷好意,“不好意思,上一次見面沒認出來。”
“沒事,出門在外警惕一點挺好。”于寬哈哈笑了,“來來都坐下多吃一點,這在臺上表演的耗費體力,臺下的觀眾同樣需要體力。”
姜星和路言根本不需要招呼,早就端起碗開炫了。
顧司玙從桌上拿了一片濕巾撕開包裝,轉(zhuǎn)頭對溫瑾說:“手。”
“什么?”
在溫瑾反應過來之前,顧司玙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隔著幾層衣服將他的掌心翻轉(zhuǎn)朝上。
冰涼的觸感襲來,溫瑾愣愣地看著對方一點點擦掉他掌心的藍色印記。
“哥你這是在干嘛?”姜星扭過頭時正好看到這一幕,笑著調(diào)侃,“阿瑾手心印著路言名字就讓你這么不順眼?”
盛南一副看戲表情:“不止不順眼,可能還有些刺眼。”
路言一臉狀況外,腮幫子鼓鼓的:“又有我事?”
“沒你的事。”顧司玙眼皮都沒抬一下,不咸不淡地說。
路言:?
明明沒有實際碰觸,溫瑾卻覺得有些怪怪的。
“那個,我自己來吧,謝謝。”
顧司玙把用過的濕巾扔進垃圾桶,重新撕開一包遞過來,動作十分自然。
溫瑾想起來,每次齊寧吃東西吃得滿手油不方便的時候,他也是這么幫齊寧遞東西的。
這么一想,好像又不奇怪了。
“我手臂上的傷早就好了。”溫瑾想了想又說,“謝謝。”
“不用謝。”
于寬看看溫瑾又看看顧司玙,笑了:“我說你們倆不都已經(jīng)很熟了嗎,干嘛還這么客氣?”
“這就是朋友間的分寸感。”姜星評價。
盛南涼涼道:“希望你對我也能保有這種分寸。”
姜星皺了皺鼻子:“盛小南你怎么說變就變,剛剛我們一起調(diào)侃玙哥分明還挺默契。”
盛南:“此一時彼一時。”
姜星:“男人心海底針。”
盛南:“嗯,這句話或許用在某人身上更合適。”
姜星疑惑:“某人是誰?”
*
用餐結(jié)束,后臺陷入了忙碌當中,距離演唱會開始不到三小時,各部門調(diào)動起來,咸魚幾個人妝造完畢后還要錄制一段視頻用作花絮,放進即將上線的電子專輯。
這段花絮突出一個互動性,大家商量了一下,選擇由他們輪流擔任攝像拍攝。
攝像機先是交到路言手里,畫面晃了晃,路言顯然有些不知所措:“等等,我該說點什么?”
姜星將歪掉的鏡頭轉(zhuǎn)過來對著自己的臉:“什么都不用說,拍我!”
盛南聞言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姜星扭頭瞪他:“干嘛?”
“不是你說的拍你?”盛南說著又在他頭頂拍了兩下。
“我剛做的發(fā)型啊啊啊,盛南我殺了你。”姜星葉想去壓盛南頭發(fā),被盛南按住肩膀根本蹦不起來。
“好啊你,你給我等著。”他氣呼呼轉(zhuǎn)過頭來,拿過路言手里的攝像機,將鏡頭轉(zhuǎn)向盛南,“大家看,這就是我們樂隊的團霸,我要拍下他最丑的一面,請大家務必珍藏……”
“覺得吵的話你可以去隔壁休息一下。”鏡頭之外,于寬對溫瑾說。
“不吵,還挺好嗑。”
于寬點點頭,后知后覺有些不對:“什么?”
“我是說還挺有意思。”溫瑾趕緊撤回前言。
姜星拍了半天發(fā)現(xiàn)盛南上下左右竟然沒什么死角,憤憤地將鏡頭從他臉上移開,“算了,像盛南這樣的團霸,就不該給他鏡頭,我去拍拍玙哥。”
他說著將鏡頭轉(zhuǎn)向顧司玙,“哥,你坐這是不是挺無聊的,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
顧司玙偏頭看向鏡頭:“無聊。”
“那我說了,從前……”
話沒說完,被顧司玙截住:“我是說你無聊。”
“噗哈哈哈。”旁邊傳來盛南無情的嘲笑,姜星哇一聲哭出來,“這攝像師誰愛當誰當吧,反正我是當不下去了。”
溫瑾只是在一旁看戲,沒想到,姜星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竟然看向了自己。
溫瑾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正莫名著,對方徑直朝他走過來,將攝像機塞進他懷里。
溫瑾一臉懵逼。
“專業(yè)的事就要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干,要是你來掌鏡,玙哥肯定會給你這個面子。”
溫瑾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專業(yè)。
姜星握拳:“拍和演都是一家,你可以的!”
溫瑾就這么被推了出去。
“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到時候后期幫你變個聲,保證大家猜不到你是誰。”
溫瑾就這么被趕鴨子上架,當起了臨時攝像。
鏡頭里,顧司玙已經(jīng)將臉完全轉(zhuǎn)向這邊,稍稍修飾過的五官更加好看。
拿著攝像機的人很快進入工作狀態(tài),認真看著屏幕上呈現(xiàn)的畫面,稍稍調(diào)了一下拍攝角度,結(jié)合周圍的光影,將畫面中那張臉拍得更加完美。
“你就準備一直這么拍?”顧司玙的聲音傳來,像是含著笑。
“不然要怎么拍?”溫瑾仍舊看著屏幕。
被拍的人循循善誘:“你可以問我問題。”
溫瑾抿唇思考了一下:“即將上臺表演,會緊張嗎?”
顧司玙:“不緊張。”
“聽說你們新專輯里有十首新歌,有沒有特別喜歡哪一首?”
“每首歌都是大家的心血,非要選擇的話,我選陽光正好。”顧司玙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稍稍仰著臉,神情十分放松。
這是他取名的那首歌。
溫瑾微微一怔,問:“理由呢?”
“有人說,這首歌能讓人放松下來。”顧司玙說到這笑了笑,“希望大家在聽這首歌的時候,能暫時忘掉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第30章 第 30 章
下午六點, 觀眾陸續(xù)入場,偌大的場館變得熱鬧起來。
溫瑾到的時候齊寧已經(jīng)在第一排坐著了,看到他激動地揮了揮手。
前幾排大半都是大粉或是后援會站姐,人手一臺大炮。
溫瑾坐下后才將口罩往下壓了壓, 齊寧見狀就笑了:“倒也不必這么小心翼翼, 來看朋友演唱會怎么了, 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還看到好幾個藝人。放心, 只要我不說, 沒人會知道你竟然已經(jīng)打進唯愛咸魚粉絲團內(nèi)部, 還偷偷幫著人家發(fā)放應援。”
溫瑾氣笑了:“我進粉絲團都是因為誰?”
“因為我。”齊寧弱弱地說,“我知道你不想讓人認為你在蹭咸魚熱度, 給他們造成困擾。現(xiàn)階段咸魚樂隊是比你紅了那么……一點, 但我相信, 有朝一日,我家阿瑾一定能大紅特紅。到時候你就不用擔心會蹭到誰的熱度,都是別人上趕著來蹭你熱度。”
溫瑾被他描繪的藍圖逗笑:“熱度什么的都無所謂,對我來說, 紅的好處是可以接到更多想演的角色,這么想想,我確實還挺想紅的。”
齊寧:“你也別光想著拍戲,等將來我能獨當一面時,也來上上我策劃的綜藝唄。”
溫瑾搖頭:“我覺得我并不適合綜藝節(jié)目。”
“你都沒上過怎么知道適不適合。”齊寧說, “那誰誰誰不就因為大家說他演技到了瓶頸期, 選擇去上戀愛綜藝, 結(jié)果第二年就拿了個最佳男主。”
溫瑾:“到時候再說吧, 有合適的話。”
“好好好,現(xiàn)在先不討論這個, 演唱會就快開始了,我得先把相機調(diào)好。”齊寧舉起相機,放在腿上的熒光棒差點滑下去,他將熒光棒遞給溫瑾,“阿瑾你先幫我拿一下。”
能容納幾萬人的場館坐滿了人,冬日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氣溫相比白日里又降低好幾度,現(xiàn)場觀眾卻一點感受不到寒冷似的。
入場時粉絲可以攜帶手幅燈牌等應援,唯獨熒光棒不能進場。
工作人員提前將熒光棒在座位上放好,這種統(tǒng)一定制的熒光棒會根據(jù)現(xiàn)場燈光一起變換顏色,讓整體氛圍更加和諧統(tǒng)一。
溫瑾有些無聊,場館人太密集手機時不時就收不到信號,微信彈出消息提醒,點進去停了好久也看不到新的信息。
于是他開始把玩手里兩根熒光棒,拔下塑料隔片,按動開關后藍色燈光就漫了出來,此時場館里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藍,像是浮動的銀河。
倒計時還剩十分鐘時,一位包得比溫瑾還像粽子的人從他面前經(jīng)過,看到他時頓了一下。
“粽子”在他左手邊第二個位置入座。
溫瑾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余光里有手機屏幕亮起來,是那個人正摁著手機在發(fā)語音。
“誒,我說你干嘛把我和他隔開,是不是擔心我……對自己這么不自信?”
“我大老遠請假飛回來……”
“那我走?”
說話聲斷斷續(xù)續(xù)傳入溫瑾耳中,那人發(fā)完幾句語音放下手機,沒一會兒又和溫瑾旁邊的人換了位置。
剛開始溫瑾并沒有在意,直到左邊肩膀被人拍了兩下。
溫瑾扭過頭,用眼神詢問:“有事?”
那人摘下了墨鏡口罩,莫名有些眼熟。
“你不認識我?”驚訝的語氣傳來。
溫瑾猶豫了一下:“我應該……認識你嗎?”
時琛氣笑了:“你平時不看綜藝的吧?”
疑問句,卻用了陳述語氣。
溫瑾點頭:“確實,不怎么看。”
時琛再次提醒:“兩個月以前,我還因為你和顧司玙上過一次熱搜。”
他這么一說溫瑾就想起來了,是點贊溫顧cp向視頻,還說他自己是攻那位。
齊寧調(diào)好相機拍了幾張舞臺,聽見溫瑾和人說話扭過頭來,在看到時琛后愣了一下。
時琛隔著溫瑾和齊寧打了招呼,兩人明顯認識。
“你這幾天不應該在云城錄節(jié)目,怎么會在這里?”齊寧問他。
時琛挑起嘴角:“沒想到你這么關注我的動態(tài)。”
“……”齊寧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那檔綜藝的實習編導?”
“所以啊。”時琛笑瞇瞇說,“你都能請假過來看演唱會,我當然也可以。”
溫瑾算是明白這倆怎么會認識了,右邊手肘忽然被人撞了一下,齊寧湊過來低聲對他說:“時琛這人怪怪的,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溫瑾同樣低聲:“哪里怪?”
齊寧撇嘴:“怪油的。”
溫瑾撲哧一聲笑出來,與此同時場內(nèi)燈光暗了下來,背景音樂戛然而止,大屏幕上出現(xiàn)三十秒倒計時。
現(xiàn)場瞬間被點燃,粉絲們舉著燈牌,大喊四個人的名字。
倒計時只剩十秒時,懸掛的幾個大屏上出現(xiàn)四人身影,隨著倒計時滴聲化為藍色星云。
藍色星云在場館內(nèi)繞了一圈,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片星芒吸引,跟隨它的軌跡看向舞臺上空。
砰地一聲,星云倏然炸開,無數(shù)星芒散落后又匯聚起來,在舞臺中央凝成咸魚四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一圈圈回蕩在耳邊,溫瑾微微睜大眼,第一次在現(xiàn)場感受全息投影,效果十分震撼。
音樂前奏響起。
《默默默默》是咸魚出道后發(fā)行的第一首單曲,也是他們出道至今播放量最高,傳唱度最廣的一首,在座各位幾乎人人會唱。
此時各種樂器發(fā)出的音符交織在一起,在顧司玙唱出第一個歌詞前,觀眾默契地安靜下來。
如果有一天
世界變成黑白片
試著不看你的臉
把喜歡藏得好一些
……
溫瑾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靜下心來聽歌了,低低沉沉的嗓音,很像是夢里的呢喃。
朦朧的光線灑落在顧司玙臉上,吉他的音符在他指尖流淌,其他的樂器存在感并不是太高,在唱到最后兩句歌詞時,溫瑾對上了他的視線。
深色的瞳仁里鋪著揉碎的星光,最后一段旋律是吉他獨奏,尾音落下,顧司玙彎起嘴角,又將最后那句歌詞清唱一遍。
“這故事的結(jié)尾,與你有關。”
*
短暫安靜過后,現(xiàn)場再度沸騰起來,尖叫聲中迎來了下一首歌的轉(zhuǎn)場,明快的鼓點將現(xiàn)場徹底點燃。
和抒情時完全不同,顧司玙在唱搖滾時聲線多了些金屬顆粒感,因為是主唱所以更抓人眼球,但其他三個人也完全沒有被他的光芒掩蓋。
他們都在各自宇宙中發(fā)揮著最耀眼的光,卻又十分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彼此配合,默契無間。
唱到高潮部分盛南和姜星交換了樂器,盛南變成了鍵盤手,姜星則拿著盛南的貝斯在彈。
結(jié)尾時大家一起合唱:“踏上嶄新的旅程,擁抱未來的未來。”
雖然有些中二,但卻非常熱血。
手里的熒光棒配合著舞臺變換不同顏色,這樣熱烈的氛圍中,溫瑾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節(jié)奏一起揮舞。
前半場是經(jīng)典回顧,中場穿插了個人solo。
路言唱了自己寫的一首古風歌,這首歌也被收錄在即將發(fā)行的新專輯里。
盛南彈了鋼琴,身穿白色禮服的他坐在聚光燈下,音符在他指尖緩緩流淌。
姜星用小提琴演奏一首G弦上的詠嘆調(diào),看上去還挺有模有樣,就是最后想要耍帥差點弄丟琴弓,逗得現(xiàn)場觀眾哈哈大笑。
表演結(jié)束后,姜星將話筒拿起來,“關于中間的這幾場solo,大家都說不能表演自己最擅長的部分,沒想到最后只有我當了真。”
“前面表演的兩個家伙,路言唱第一句的時候我都驚了,還有盛南,什么時候背著我偷偷點亮了鋼琴技能,難道是想搶我飯碗?”
“我現(xiàn)在就覺得很尷尬,就好像大家約定一起發(fā)布丑照,只有我真正做了鬼臉,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不夠勤奮或者天分不高。”
姜星嘆了口氣:“在有天賦的人面前,懶點就懶點吧,反正我再努力也趕不上,你們說對嗎?”
觀眾大笑起來,大聲附和:“對!”
姜星笑起來繼續(xù)說:“顧司玙那家伙更絕,在討論這個部分的時候,他竟然說如果不能表演自己擅長的部分,那么他將沒什么可表演的。”
“聽聽,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自戀的人?”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這幾個人一起,我常常覺得自己不太正常。”
又是一陣掌聲,伴隨著觀眾的哈哈大笑。
溫瑾也跟著笑出來,果然有姜星在的地方絕對不會冷場。
比起小提琴,他或許更適合脫口秀。
顯然姜星也是這么認為的:“嗯,不要懷疑,以上這段才是個人才藝展示,謝謝大家。”
鞠完一躬后姜星退場,燈光再一次暗下來,全場整齊劃一的呼喊著同一個名字。
顧司玙!顧司玙!顧司玙!
一陣密集的鼓點過后,舞臺倏然亮起,這是顧司玙第一次在人前表演架子鼓,鼓棒在他手中靈活翻轉(zhuǎn),單跳雙跳切換自如。
比這段表演更加吸人眼球的,是那雙手臂用力時展現(xiàn)的肌肉線條,上半身穿著工字背心露出大片鎖骨,晶瑩的汗珠從脖頸滑下來,像是自帶高光。
場內(nèi)再一次沸騰起來,尖叫聲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顧司玙媽媽不許你穿成這樣!”
不知是誰喊了這么一聲,短暫停頓過后,尖叫聲再度蔓延。
溫瑾也在想這好像并不符合顧司玙一貫的風格,左邊肩膀又被人撞了一下,時琛偏頭對他說了什么,但現(xiàn)場太吵,溫瑾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聽清。
于是時琛又湊近了些提高音量:“你覺得顧司玙像不像一只孔雀?”
溫瑾眨眨眼,孔雀高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挺契合。
殊不知時琛說的孔雀是開屏那種。
臺上的人瞥見兩人說話這一幕,直直看了過來,時琛歪歪頭笑得一臉狡黠。
下半場全是新歌。
一首又一首,曲風多變就像在開盲盒。
兩個半小時一晃而過,觀眾太過熱情大喊安可,最后一次登臺,他們唱了《陽光正好》。
音樂停下,顧司玙將話筒摘下來:“希望大家的每一天都能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盛南的發(fā)言則比較官方:“新的一年,希望大家萬事順意。”
最后的最后,姜星送上了本場福利,大屏幕上隨機抽取一百個座號,會送上編號版限量實體專輯,還有親筆簽名。
當大屏上的數(shù)字停止?jié)L動時,溫瑾一眼就看到了屬于自己的座位編號。
“恭喜以上一百位幸運觀眾獲得本場福利。”姜星說著又想搞點事情,“這樣吧,我看大家很喜歡剛才的架子鼓表演,不如從這一百位中隨機抽取一位幸運加碼,送玙哥親簽鼓棒一對!”
“啊啊啊啊啊……”
屏幕在尖叫聲中再一次滾動起來,在這一百位中篩選出一個座號。
燈光和攝像十分配合地移動起來,最終將鏡頭對準一排中間。
溫瑾愣愣地看著大屏上那張屬于自己的臉,隨后,場館炸了。
臺上盛南挑了挑眉,路言懵懵地回頭看看大屏又看向溫瑾,只有顧司玙,視線從始至終都只落在溫瑾這邊,看到對方微微睜大的眼,很輕地笑了一下。
效果拉滿,姜星驚訝過后抬手將尖叫往下壓了壓,“先聲明,這可不是黑幕,非要說的話,算是命中注定?”
*
從演唱會開始,各種詞條幾乎霸榜熱搜,有關于個人solo的,比如路言獨唱、盛南彈琴以及姜星脫口秀,當然,前半場王炸絕對是顧司玙那段架子鼓。
后半段熱搜大多是關于新歌,而最后上榜幾條熱搜,溫瑾的名字和咸魚排在一起。
#溫瑾去看了咸魚樂隊演唱會#
#這份幸運請分我一點溫瑾 #
#不是黑幕是命中注定#
實時熱聊排行,咸魚首演甩開第二名近三倍熱度,點進去各種彈幕刷到飛起。
[人在現(xiàn)場,絕了,今晚的演唱會真的絕了]
[就是說花一張門票錢還能看到脫口秀表演,姜星他真的,我哭死]
[新歌都好好聽,新專輯什么時候出來我等不及了]
[錢包已經(jīng)準備就緒,我超期待的啊啊啊啊]
[確實,相比前幾張,新專輯風格顯然更加多變,還有我超愛的古風!]
[我最喜歡那首一起到世界終結(jié),雖然有些中二,但超有團魂,現(xiàn)場聽真的燃到爆炸!!!]
[還有顧司玙今晚真的很像孔雀開屏誰懂?首先聲明我不是女友粉,然后我直接斯哈斯哈]
[我懂我懂,姐妹你這么一形容真的特別形象哈哈哈]
[內(nèi)娛新晉男菩薩!!但我記得顧司玙以前明明不走這種路線……]
[對對對,對比去年演唱會就會發(fā)現(xiàn),這場真的很像開孔雀開屏!!!]
[噗哈哈哈,是在對第一排那位開屏嗎??我cp腦我先說]
[作為一名cp粉,當溫瑾那張臉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時,我驚呆了!!]
[人在現(xiàn)場,直接傻掉,然后我發(fā)現(xiàn)溫瑾被拍到后也傻了,姜星我信你這真不是黑幕哈哈哈]
[從姜姜前半段話可信推出后半段話也可信,所以就真的是命中注定了吧哈哈哈哈]
[難道就我一個人在意,顧司玙在唱默默默默時偷偷改了歌詞?]
[什么什么?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我也注意到了!最后一句明明應該是:這故事的結(jié)尾,與你無關。]
[又聽了一次,真的真的改了,這一版唱的竟然是:這故事的結(jié)尾,與你有關!!]
本來最近溫瑾和顧司玙沒什么互動,大家都只能撿以前的糖嗑嗑,直播那段顧司玙拉著溫瑾跑掉的視頻都快盤包漿了,剪刀手利用有限的素材不斷二創(chuàng),竟然還有人剪起了背德視頻。
溫瑾化身溫金蓮,顧司玙化身顧門慶,雖然很缺德,但真的超帶感。
對于cp粉來說,今天晚上簡直像是過年。
短短幾個小時,溫顧知新超話粉絲數(shù)增長將近三萬,點進超話首頁隨便一刷都會冒出幾十條新帖。
@溫溫崽崽好好夢:我一個唯粉從直播那晚垂直入坑,就,真的太好磕了太好嗑了,本來也只是打算嗑嗑be美學,畢竟這兩人一個有白月光,一個還有對象,但,越嗑我越害怕了怎么回事???不會真的背德吧我丟!!
@不是真的我也嗑:倒不至于真的背德[笑哭],我相信他倆還是有道德底線在的,所以我現(xiàn)在處于只嗑糖不走心的階段,畢竟他倆顏值真的很頂!!
@是莓不是霉:笑死,究竟是誰先說顧司玙今天晚上好像開屏的孔雀,真的越看越像我的天笑死,又嗑到了謝謝
@奶椰奶椰:怎么說呢……一邊有嗑到一邊又有點破防,剛看到魚翅都在說顧司玙改了默默默默最后一句歌詞,而這首歌大概率是寫給他喜歡的那個人的,嗚嗚嗚,感覺有被創(chuàng)到……
@zhz十級學者:是朕執(zhí)意要嗑cp,是朕執(zhí)意要真情實感,一切和溫顧無關——ps:看到有人因為顧司玙改歌詞被創(chuàng)有感!
*
首演非常成功,于寬早早就準備好了慶功宴,需要資深會員才能包場的高級會所,大廳里提前布置了鮮花氣球和彩帶。
一部分工作人員還留在會場處理收尾工作,溫瑾他們到的時候大廳里人不算多。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接下來好好放松一下,敞開隨便吃隨便喝,不醉不歸!”
于寬說完將手里的酒杯一飲而盡,眾人一片歡呼。
簡單寒暄過后,于寬帶著溫瑾和齊寧坐電梯徑直上了頂樓。
顧司玙他們表演結(jié)束后還有一個采訪,就讓于寬先送了他倆過來。
相較于大廳,這里顯得更加私密與安靜,能到這里的都是和顧司玙他們關系不錯的朋友,大多都是音樂人。
其中當然也包括時琛,溫瑾和齊寧到的時候他正在和人玩猜牌游戲。
“你們好,又見面了。”時琛抬眼看到他們先是打了招呼,又對于寬說,“怎么現(xiàn)在才來?”
于寬:“我們出來的時候路上開始堵了,誰像你跟個兔子似的溜那么快。”
兩人見面先喝了一杯,之后于寬又被一個女歌手叫了過去,溫瑾記得這位女歌手叫徐若寧,許多電視劇片頭片尾都出自于她之口,是當之無愧的ost女王。
“徐若寧也是音樂學院畢業(yè)的,比顧司玙大了好幾屆,我聽同事說隔壁組最近打算做一檔音綜,她是第一批定下要邀請的歌手,那檔節(jié)目制作人還打算邀請顧司玙來著,估計是知道倆人關系不錯,讓她來當說客。”
溫瑾端了杯飲料慢慢喝,一邊聽齊寧科普。
也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沒一會兒徐若寧回來坐下,朝時琛搖了搖頭。
時琛笑了:“阿玙都拒絕了你還去問寬哥,是覺得寬哥能做阿玙的主?”
“那我能有什么辦法。”徐若寧聳聳肩道,“節(jié)目組都愿意為了他等到巡演結(jié)束,顧司玙那家伙非說他接下去會一直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這個嘛,”時琛端著酒杯晃了晃,不著痕跡看了溫瑾一眼,“我倒是知道一些。”
一句話將眾人的好奇吊起來,時琛卻一點口風都不肯再露,只說:“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行吧,感覺是個大瓜,我就等著看好戲了。”徐若寧說完抬起酒杯和時琛碰了一個。
這些人顯然都很熟悉,端著酒杯隨意聊著,溫瑾和他們都不熟,好在有齊寧陪著。
時琛兩次想要和溫瑾搭話,都被齊寧擋了回去,一副護犢子的老母雞姿態(tài)。
沒一會兒齊寧要去洗手間,臨走前還看了時琛一眼,帶著警告意味。
溫瑾覺得有些悶就去了陽臺透氣。
身后玻璃門再一次被拉開,時琛端著一杯酒走到他身旁站定。
“其實齊寧沒必要這么防著我,我對你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時琛將視線落在溫瑾側(cè)臉,“不過是好奇罷了。”
時琛有著花花公子男女不忌的名號,齊寧那么防備,估計是因為這些八卦。
溫瑾有些疑惑:“好奇什么?”
“好奇咱們明明是高中校友,你卻對我沒有一點印象。”
他這么一說溫瑾先愣住了,開始在腦海里搜索時琛的臉和名字。
時琛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壓根沒想起來,“誒,我說,我在高中好歹也算半個校草吧,還是你們這些學霸,壓根不把我們成績差的人放在眼里。”
溫瑾正色:“絕對不是因為這個。”
“也是。”時琛點點頭,“畢竟那時候你連顧司玙都沒放在眼里。”
說到這里,時琛心理平衡許多,眼里滿是狡黠:“說真的,你覺得顧司玙這人怎么樣?”
沒有猶豫,溫瑾認真地說:“他很好。”
說出這句話時,溫瑾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
在他溺水快要窒息時顧司玙伸過來的手。
在他分手后情緒低落時對方遞過來一塊巧克力,還說:嘴巴苦了,心里應該能變甜一些。
也有在游泳館偶遇那天,顧司玙對他說要不我來當你教練?
以及和周越比賽贏了之后,顧司玙問他有沒有開心一點?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溫瑾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總之,是他在絕境中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在他需要時可以安心接受幫助的朋友。
“從小到大顧司玙都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小孩,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特討厭他,覺得他傲慢又裝逼。”時琛說。
沒想到他倆還有這么一段過往,溫瑾被勾起好奇:“后來呢?”
“后來……”時琛眼睛微微瞇起來,“后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那家伙平日里看著不食人間煙火,實際上,從高一開始就偷偷關注著某一個人。”
“或者說是暗戀,很離譜吧?像顧司玙那樣的人,竟然也會偷偷喜歡別人。”時琛笑著搖搖頭,“為此還做了不少傻事,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高二那年,有段時間一到晚自習電路總是跳閘,大家都很高興可以提早下課。”
“顧司玙卻把幾次弄壞電路的同學抓住送去了教導處,當時盛南問他為什么要管這種閑事,你猜他是怎么說的?”不等溫瑾說話,時琛又先一步回答,“他說,這些人不想學,但有人想學。”
這么一說,溫瑾想起來高二那年有段時間確實經(jīng)常停電,那時候他還以為是學校線路出了問題,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么一段故事。
溫瑾:“所以,顧司玙這么做是不想喜歡的人耽誤學習?”
“是啊。”時琛雙手搭在玻璃圍欄上,像是陷入了回憶中,“還有一次,他聽說校外混混想對那個人圖謀不軌,就把那幾個混混約了出來,人家人多勢眾的,他以一敵五掛了彩,當然那幾個小混混也沒討著半點好,帶頭的那個被他踹斷了兩根肋骨。”
溫瑾微微睜大眼,很難想象,顧司玙竟然有那樣一面。
他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他手臂上的傷是這么來的?”
“那個啊,他那條疤好像很早就有了,應該和那次打架沒什么關系。”時琛說,“總之,顧司玙這人傲是傲了點,還是有那么些可取之處的,最起碼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這么多年如一日的喜歡同一個人。”
越聽就越好奇那個人到底是誰,幾次疑問到了嘴邊,又被溫瑾咽了回去。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隱私變成八卦。
時琛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有一天你會知道那個人是誰,到時候,你一定會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