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昱嗅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再看周越臉色黑如鍋底,就像是被人搶了老婆。
感覺氣氛不太妙的樣子,袁昱決定還是先撤為好:“那個,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要不下次再約?”
周越仍舊死死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卻又在袁昱揮手離開后把人叫住。
“顧司玙和阿瑾只是校友,除此之外,頂多是說過幾次話的普通朋友。”
袁昱疑惑地啊了一聲。
周越沉著臉繼續宣誓主權:“我的意思是,我和阿瑾的關系比普通朋友更近一步。”
在交友方面,袁昱從來不覺得誰和誰玩得更好有什么可爭,大概是因為他比較佛系,雖然喜歡和人交朋友,卻不是特別在意自己在朋友心里占多大比重。
朋友之間也會有這么強的占有欲?
袁昱懵懵地點了點頭。
*
顧司玙的車就停在大門口,一輛黑色的越野,和他本人一樣,十分低調卻又吸人眼球。
溫瑾將包放在后座上,然后拉開副駕車門上車,扣安全帶時忽然想到什么,轉頭問:“對了,我把什么東西落你車上了?”
顧司玙轉動方向盤的動作一頓:“耳機。”
溫瑾記得自己昨天在車上沒用耳機,大概是拿東西時不小心從包里帶出來的。
他點點頭說:“謝謝,還麻煩你專程跑這一趟。”
“不麻煩。”顧司玙將車從車位上倒出來,“不過我好像忘了把耳機一起帶過來,抱歉。”
嘴上這么說,臉上卻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掉在車上又怎么會忘帶?
溫瑾心里疑惑,又聽見身邊人說:“來都來了,不如一起吃個飯。”
下意識說了不用,身旁顧司玙很輕地笑了一聲:“是不用覺得抱歉,還是不用吃飯?”
淺笑的眸子落入溫瑾眼中。
顧司玙不笑時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笑起來又仿佛冰雪初融的雪山,化開了冰層冒出嫩綠的草。
當然,并不是誰都能窺見這抹綠色。
溫瑾發現顧司玙有時候是有點惡趣味在身上的,頓了頓收回視線說:“不用抱歉。”
“下次見面我一定會記得把耳機帶上。”顧司玙翻了翻手邊的包,“著急的話你可以先用我的。”
在這個人手一副藍牙耳機的時代,顧司玙竟然還在用有線耳機,耳機線隨意的團在一起,強迫癥患者溫瑾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沒關系,我不著急。”溫瑾猶豫片刻還是道,“不過,你可不可以把線理整齊一點?”
吃完飯到家已經快七點,溫衡這段時間每天加班,這時候必是不可能在的。
偌大的別墅里靜悄悄的。
晚餐吃的燒烤,身上多多少少沾了點味。
溫瑾回家后立馬洗了個澡,換好家居服,站在陽臺上和顧司玙發微信,順便曬完了最后一抹陽光。
顧司玙:到家了沒?
顧司玙半小時前發了一條微信,溫瑾一直沒回,于是就有了這條詢問。
溫瑾:剛去洗了個澡,每次吃完燒烤總覺得身上油煙很重。
溫瑾:你到家了嗎?
顧司玙:剛到。
顧司玙:下次換一家吃。
溫瑾:我不是那個意思,燒烤很好吃,環境也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
溫瑾:我可能有點潔癖。
溫瑾:好吧,不是可能。
顧司玙盯著最后這條微信輕輕一笑,進門時正好看到姜星把抱枕扔向盛南,嘴里嚷嚷著今天就絕交。
“哥你終于回來了!盛南這家伙又欺負我!!”
顧司玙斂起笑意往客廳瞥了一眼,冷淡的哦了一聲。
換完鞋,丟下一句先去洗澡,徑直回了房間。
姜星無意間瞥見那亮著的手機屏幕,疑惑道:“他這是在跟誰聊天?誒,你們覺不覺得,玙哥他最近怪怪的。”
路言撓撓頭:“有嗎?”
“有!”姜星壓低聲音,“他啊,最近總是一大早出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使用手機的頻率也比之前高出許多。”
盛南就笑了:“你每天睡到一兩點,也能知道他什么時候出門?”
“我就是知道!”姜星氣呼呼,“你每天不損我一句就會難受是吧盛南!”
溫瑾握著手機等了一會兒,才收到顧司玙的回復,是一條語音。
“潔癖沒什么不好。”
背景里似乎還摻雜著嘩嘩水聲。
溫瑾:你是在洗澡嗎?
顧司玙:嗯。
溫瑾:那你先洗,別把手機帶進浴室。
顧司玙:沒事,手機防水。
溫瑾:我之前看過一條熱搜,手機攝像頭可能會被某些程序私自開啟,然后進行偷拍。
可以想象溫瑾在發這條時認真的表情,顧司玙笑了:好,那待會兒再聊。
這邊剛結束了和顧司玙的聊天,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溫瑾又收到了齊寧發來的微信。
齊寧:你之前一直想看的那部電影在星光視頻上線了,我今晚正好有空,約嗎?
齊寧:[勾引][勾引][勾引]
溫瑾回了個好,等待的過程中拿了些齊寧喜歡的零食和飲料,裝著滿滿一推車去到地下一層。
齊寧到的時候溫瑾已經把電影都點好了,這部電影在影院上映時溫瑾就想去看,奈何之前一直在忙抽不開身。
好在家里影音室用的是影院級音響和大屏,效果一點也不必電影院差。
“阿瑾我愛死你了!”
齊寧從零食框里挑了包蔬菜脆遞給溫瑾,自己則是拿了包玉米味的薯片撕開,找了個適合的角度靠著邊吃邊看。
這是一部懸疑向電影,卻和大多數同類型電影不同,在開始沒有用一樁命案來引人入勝,只用了非常平緩的鏡頭來展現幾個主要人物看似平靜的一天。
前半段看似無聊,卻隱藏了很多伏筆和細節,二十分鐘后第一個命案出現,緊接著層層反轉。
齊寧一開始還逮著零食猛炫,到后來逐漸變得認真起來,“你覺得兇手會是誰?現在看每個人都有殺人動機。”
“我之前刷微博時看到了劇透,你要想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兇手是……”
溫瑾故意拉長尾音。
齊寧騰一下盤腿坐起來,“千萬別說,我自己看!”
溫瑾是喜歡被提前劇透的,雖然少了些反轉和驚喜,卻能讓他在觀看過程中更加關注到每個細節。
齊寧則完全相反。
齊寧:“故意逗我是吧?”
溫瑾:“我是看你實在好奇。”
“行吧,信你一次。”齊寧說,“對了,你游泳學得怎么樣了?”
最近太忙,他都沒時間好好和溫瑾聊天。
“還行。”
話落,放在邊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兩人的注意力同時被吸引過去。
是顧司玙發來的微信提醒。
齊寧瞬間就坐直了:“等等,你和顧司玙什么時候加了微信?”
“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時候。”溫瑾說。
齊寧:“到底怎么回事?”
溫瑾將進度條拖回兩分鐘前,“先把電影看完再說。”
齊寧還想追問,看溫瑾已經將轉向屏幕按下播放,只好哦了一聲,繼續沉浸在緊張刺激的劇情之中。
最后揭曉答案,兇手和齊寧猜測的人選一致,可把他驕傲壞了:“我覺得我有當偵探的潛質!”
說干就干,齊寧當即盤問起來:“說說,你和顧司玙到底怎么回事?”
溫瑾就把在游泳館偶遇的事說了。
齊寧呆滯:“所以說,顧司玙不僅教你游泳,還特意等你試鏡結束一起吃飯?”
“不是特意,他只是來送耳機,順便吃個飯。”溫瑾強調,“你別想歪。”
“我沒想歪。”齊寧往嘴里塞了一顆話梅,嚼了嚼,“你也知道,顧司玙很早之前就有喜歡的人,還一直默默喜歡人家好多年,看上次的紅毯采訪,或許直到現在都還喜歡……至于那人是誰,一直是我圈最大的未解之謎。”
“大家都希望他別再惦記那無望的初戀,等等,單戀算初戀嗎?哎呀不管了,總之,粉絲都希望他趕緊喜歡別人。”齊寧突發奇想,“肥水不留外人田,你單身他也單身,不如試著發展一下?”
誰說兩個單身就要湊在一起,溫瑾不是很能跟上齊寧的腦回路。
“不要亂點鴛鴦譜。”他認真地說,“而且你之前不是還說顧司玙是直男?”
“哈哈哈,那倒也是,也不是我一個人覺得他直,很多粉絲都是這么認為的,還有人說他大概是寧折不彎的那種,但這并不妨礙有人嗑你和他的cp。”
溫瑾愣住:“什么cp?”
齊寧后知后覺自己一時嘴快說了什么,這時候想撤回也來不及了,只好和盤托出:“就是上次他把你從水里救起來,一些粉絲看到視頻后就入了坑。”
“阿瑾你要不要也關注一下?我跟你說每天超話里可熱鬧了,有很多太太產糧超香的,我昨天看了一篇同人文,寫你和顧司玙機緣巧合之下上了一檔旅行綜藝,在攝像機拍不到的死角醬醬釀釀。雖然你們倆現在還算不上大熱cp,但我總覺得提前買股以后能住上大平層!!!”
溫瑾:“……”
齊寧嘴快說完,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舞到了正主面前,一臉心虛地抓過薯片繼續嚼嚼嚼。
“哈哈,那個,我是的意思是,你和顧司玙……你們都會有光明的未來!”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的祝福?”
“那倒是不用……”
話落就看到溫瑾拿起手機翻到撥號界面,齊寧伸了伸脖子,疑惑問:“阿瑾你干嘛?”
溫瑾一臉嚴肅:“給徐姐打電話,讓她幫忙端掉這個離譜的超話。”他說到這頓了頓,“超話名叫什么來著?”
*
顧司玙年初在景江邊上買了一套近三百平的大平層,裝修時專門預留了一間作為練習室使用。
還請專業的團隊做了隔音處理,確保不會吵到鄰居。
在這之前他們大部分都在公司練歌,在這之后基本都在這里。
對于咸魚樂隊的幾個人來說,夜晚的創作細胞要比白天活躍很多。
除了練習室外顧司玙特意準備了四個房間,有時候練得太晚,會讓姜星他們直接住下。
姜星一開始還感動于玙哥的貼心,后來才發現這純純陷阱。
“福利”越好,加班越晚。
連續練習三小時,晚上十一點,姜星發出了沉重的抗議。
“不行了,真不行了,再練下去我手要廢了。”姜星像游魂似的蕩到沙發邊,直直躺倒在沙發上,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精氣神,滿眼寫著生無可戀,“離一月底還有兩個多月,咱們有必要從現在起就加緊練習?”
表面上看確實還有那么多時間,實際上在這期間他們還要籌備錄制新專輯,計劃拍攝一到兩個mv。
這幾個人還多多少少有點怪癖,覺得晚上練歌更有感覺,滿打滿算,用來練習的時間真的不多。
顧司玙看了姜星一眼,取下吉他靠在臺階上,對于姜星的控訴完全不以為意:“那就休息一會兒繼續。”
“還來?”游魂姜星詐尸似的從沙發上彈起來,定了定又再次倒回去,“哥,你放過我吧哥!明天,我們明天從早上開始練起,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好嗎?”
“你確定你明早起得來?不是你說早上練琴沒手感?”顧司玙瞥了他一眼,被看的人一臉心虛。
“我盡量?而且也不止我一個人累了,盛南他們也都累了,是吧?”姜星朝盛南使了個眼神,示意對方站在自己這邊。
“我覺得還好。”話音剛落,姜星立馬甩過來一記眼刀,盛南淡笑著摸摸鼻子,“阿玙,大家都練了好幾個小時,應該也都餓了,不如先吃點宵夜,才有力氣繼續練習。”
“我覺得可以!”姜星再再一次從沙發上彈起來,迅速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利落地點完平日最喜歡吃的宵夜,然后將手機遞給盛南。
這邊討價還價的過程中,路言一早默默放下鼓棒,找了空著的另一排沙發往下一躺,帽子一蓋抓緊補眠。
聽到要點外賣,路言晃了晃手,帽子下傳來悶悶的聲音:“追加一份烤腦花謝謝。”
外賣很快送上門,姜星坐在茶幾旁邊的地毯上,拼命往嘴里炫吃的。
盛南時不時吃一口烤串,大部分時間都在剝面前那盆蒜香小龍蝦。
他把剝好的蝦尾放到姜星面前的盤子里,由姜星用簽子串起來再嗷嗚一口吃掉。
一口能吃到好幾只蝦尾,姜星微微瞇著眼一臉滿足。
顧司玙只吃了兩只小龍蝦就摘了手套,取出一根煙正準備點,頓了頓又將打火機放回兜里。
比起盛南和路言,顧司玙的煙癮不算很大,只是在某些時候真的很想來上一支。
姜星正往嘴里塞小龍蝦,余光瞥見他指尖夾著的煙,停下進食的動作疑惑問:“哥你怎么不點,那玩意拿著就能過癮?”
“打算戒了。”顧司玙說完,將手里的煙折了扔進煙灰缸里。
一旁三人齊齊愣住。
要說顧司玙的煙齡至少也有三年,那段時間他在國外照顧生病的媽媽,壓力真的很大。
去年感染了嚴重的肺炎,在醫院住了十天。
復查時主治醫師好幾次勸他戒煙,都被顧司玙當做耳旁風聽完就算。
戒煙是不可能戒煙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姜星還記得當時顧司玙是這么說的。
“哥,你還是我哥嗎?還是發燒了神志不清?”姜星伸手想去探他額頭,被顧司玙嫌棄的一把拍開。
這不耐煩的樣子,是他哥沒錯。
“所以你到底為什么要戒煙?”姜星滿眼好奇。
“有人不喜歡。”
在場就他一個人對煙并不感冒,想到這種可能,姜星頓時戲精上身:“哥你不會是因為我才想要戒煙的吧?嗚嗚嗚,我沒想到,你竟然把我看得這么重要……我真是太感動了!”
盛南一言難盡地看著姜星,路言緩緩吃著烤腦花愉快看戲:“星星你這演技未免太過浮夸。”
“浮不浮夸的,咱又不是演戲那塊料,哥,你就說是不是因為我吧?”姜星一臉期待地問。
顧司玙都懶得抬眼,一盆冷水潑下去:“不是因為你,別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