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狗血
自從被容溪一腳踹開新世界的大門后, 偵探小程開始上工,很快就收集到了不少證據。
這幾乎沒有難度,小程放眼望去, 遍地是證據。
小程:驚,我的眼睛難道就是傳說中善于發現奸情的眼睛?
小程正嘖嘖感慨,沒想到自己有一點當狗仔的天賦之時, 他聽見了幾位劇務的閑聊聲。
“容老師和容溪的感情真好,表兄弟的關系比得上親兄弟了。”
“可別說親兄弟了,我看容溪對容老師的樣子, 再看看我那個每天阿巴阿巴的弟弟, 真想給他一榔頭。”
“容溪對容老師比我男朋友對我都好!這樣的弟弟到底哪里找, 國家包分配嗎?”
小程:……原來和我關系不大,是容溪的問題。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愛意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里流出來”,容溪差不多就是這個情況——非常戲劇性的是,這句話小程是從容哥和邱歸鶴的CP粉那里看見的。
親戚關系反而成了他的保護傘,大家都以為是兄弟情深, 沒人往另一個方向想。
小程冷哼,好一個心機深沉的狐貍精!
然而有我小程在,不管容狐貍抱著什么心思,都必不可能得逞了!
小程整理好了證據大禮包,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悄無聲息地溜出房間, 準備一五一十的在容哥面前揭露容溪的狐貍精嘴臉。
容溪的房間就在他隔壁, 小程路過的時候朝著房門狠狠翻了個白眼。
他已經對容溪沒有一點好感了。
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和他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小程吃瓜之余, 說不定還會同情一句,“沒辦法,感情是控制不了的。”
但當事人是他容哥,在小程眼里,容溪就成了妥妥的害人精。
一是因為容哥已經結婚了,他和邱歸鶴郎才郎貌的,輪得到容溪一個妖怪摻和?天天戴著口罩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呵,肯定長了一張河童臉。
第二個原因就是他們繞不開的親戚身份。小程不知道他倆的親緣關系有沒有超出三代,但他知道人言可畏,容哥演了十年的戲,現在好不容易有名氣了,這種事如果傳出去,難以想象會對一個處于上升期的演員造成多大的影響。
小程恨不得容溪這個不安分因素立刻、馬上遠離他容哥,最好相隔十萬八千里。
容頌和他們住同一層樓,但他的房間在走廊的另一邊,走過去要拐一個小弧度的彎。
小程走到拐彎處時,聽見一道開門的咔吱聲,循聲看去,正好是容頌的房間。
小程正想著他和容哥怪心有靈犀的,下一秒,他看見了容溪的身影。
小程:“?”
深更半夜的,容溪為什么從容哥的房間里出來?
肯定是容狐貍玩弄心機賴在容哥的房間不走!
唉,容哥就是脾氣太好了,換做是他,早把這牛皮糖踢出去了!
樓梯間就在彎道處,小程悄悄躲進去,打算避開容溪,等他離開后再過去。
他探出了半個腦袋,觀察容溪的動靜。
容溪還站在容頌的門外,容頌則站在門口,兩個人在說些什么,但聲音太小了小程聽不見。
小程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窺見容頌的臉。他看見容頌揚起唇角,笑得特別溫柔,對容溪!
“……”小程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怎么回事,他竟然覺得容哥這個笑容散發著一股足以閃瞎單身狗的愛情光波?!
哈哈,絕對是因為燈光昏暗他看走眼了。
然而緊接著,他看見容溪抬起手臂,一個擁抱的動作,好在容頌拍掉了他的手,小程心里放松了,但沒想到,容頌抬手,極其親昵地揉了揉容溪的頭發。
小程:“……”
小程:“…………”
揉頭,很正常一個哥哥會對弟弟做的動作,但容頌的神情,以及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就是給了小程一股描述不出來的感覺。
“噠、噠”,腳步聲響起,小程急忙把頭縮了回去,幸好他反應快,容溪沒有發現他。
也是這一慌,小程腦子里的神經接上了線,憑空冒出個詞,描述那股感覺的詞語——“甜蜜”。
操,甜蜜?!這合理嗎,是不是晚上兩盒劇組的盒飯給他撐成傻子了?!
他如果沒傻,怎么可能用這個詞來形容容哥和容溪?!
等容頌的房門關上了,容溪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小程才慢吞吞地從樓梯間出來。
他盯了容頌的門牌一眼,失了魂一般地掉頭往回走。
現在腦子太亂了,不適合去找容哥,他得回去好好想一想。
……
如果說這件事,小程可以用自己眼花了搪塞過去,后面緊接著發生的一件事,小程無論如何也找不出理由了。
那天,尹棠不用拍戲,所以跑來《長安意》劇組串門。
尹棠一來,小程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容溪似乎心情不太好。
天氣熱,尹棠喝著冰奶茶,也給容頌他們各自帶了一杯。
容頌剛拍完一場打仗的戲,手上很臟,沾著泥土,尹棠就拿起他那杯奶茶,幫忙把吸管插上了,然后順手遞過去讓容頌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小程和容溪就在附近,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小程:……要命,容溪身上氣壓低得,他都要喘不過氣了!
容頌和尹棠聊得開心,完全不知道小程站在容溪旁邊有多么水深火熱。
容溪周身的低氣壓直到尹棠離開后都沒有消散。
午飯時間,容頌作為男二號,節目組安排了專門的休息室,他們也和往常一樣,到休息室吃午餐。
小程借口有事先離開了,其實他沒走,剛剛關門時也沒有完全關緊,猥猥瑣瑣地在門口偷聽。
果然如他所料,容溪提起尹棠了。
“哥和尹棠的關系可真好。”
“是啊,我和她很多年的朋友了。”
“不止是朋友吧。”
“嗯?”
“她不是你的前女友嗎?”
“噗!咳咳……”容頌大概是嗆到了,咳了幾聲才繼續說,“我說你的語氣怎么聽著陰陽怪氣的,原來是醋溜小狗。”
“哼,你上午和她那么親近,還是當著我的面,我當然不高興了。”
“首先,請允許我解釋一下,她不是我的前女友,三年前她被一個男人糾纏,所以請我幫忙假扮了一段時間的男友,好讓那個男人斷了心思。其次,我們是朋友,親近不是很正常嗎?”
“她喂你喝奶茶,我都看見了!”
“小程也喂我吃過東西,你是不是還要吃小程的醋?”
偷聽的小程:……不是很想在這種地方出場,謝謝。
后面的內容他不想再聽了,默默地拍了拍屁股走了,身形晃晃悠悠的,感覺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
他又走到上次那個犄角旮旯里,點了一根煙,蹲下,幽幽吐出一口煙氣。
看似很冷靜,但已經崩潰了,比上一次崩潰得更徹底。
剛剛偷聽到的談話信息量太大了,容不得他逃避。
容溪都敢在容哥面前直言吃醋,容哥還向他解釋、哄他……這他媽一個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之間的箭頭是雙向的。
小程:老天爺,你來道雷劈死我吧!
他要瘋了,沒拿煙的那只手把頭發抓成了鳥窩。
容哥和容溪居然……
那邱歸鶴呢?!容哥和他在綜藝里那么甜,他倆的感情難道是假的?!
小程現在的心情猶如古時進諫的大臣:陛下,你糊涂啊!
容哥到底喜歡容溪什么,他稻草一樣的黃頭發?!
等等……小程呼吸一窒,他突然意識到,容溪和邱歸鶴極其相似!
都是黃頭發、高個子、聲音好聽!
操,這三個人之間究竟什么情況?!
在容哥眼里,是容溪像邱歸鶴,還是邱歸鶴像容溪?
小程仔細思索一番后,覺得只可能是后者,容哥都和邱歸鶴結婚了,犯得著找一個低配版?
就邱歸鶴那逆天的顏值,容溪不可能比他更帥!
所以,其實容哥喜歡容溪,但因為親戚關系不能在一起,心里有人也一直不談戀愛,直到他遇見邱歸鶴。
然而他和邱歸鶴結婚后,容溪出現了,容哥沒能抵住初戀的誘惑……
小程夾著煙,表情呆滯,一本狗血替身文學慢慢在他的腦海里成型了。
“操!”他突然痛呼一聲,沉浸在思緒中太久,煙燙到手了。
小程甩手把煙扔垃圾桶里,人也冷靜下來了。
不行,他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容哥聊一聊,就算容哥打定主意要搞婚外情,在劇組里也太明目張膽了!萬一被人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小程看準了一個時期,兩天后,容哥下午不用拍戲,時間夠夠的,足夠兩個人促膝長談后再整理情緒。
然而真到這天,小程沒想到,容哥竟然先開口問他了。
“小程,你老實和我說,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
容頌話音落地后,小程一鼓作氣,不拐彎抹角了,直言道:“容哥,我看見容溪親你了,我也看出來你對容溪有感情了。”
“你、你們已經確定關系了嗎?邱歸鶴那邊怎么辦?”
小程的語速太快,噼里啪啦幾句話砸下來,容頌先是茫然,等他反應過來后,就變成哭笑不得了。
他扶額,無奈地嘆了口氣。
“容哥,你究竟是什么想法?”小程接著說:“還有,容溪表現得太明顯了,劇組里人多眼雜,你得讓他收斂……”
一句話沒說完,房門一響,提著飯盒的容溪開門走了進來,小程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哥,吃飯了。”容溪把飯盒放到桌上。
容頌卻還坐在床上沒動,朝他招了招手。
容溪乖乖地走到他身旁。
容頌站起來,一把摘下容溪的口罩。
“……邱、邱哥?!”小程眼睛瞪得像銅鈴。
第52章 偷親
有那么一瞬間, 小程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升天。
直到眼睛瞪得干澀了,他眼皮一眨,靠, 還活著!
倒不如死了算了!
邱歸鶴見小程一副懷疑人生的樣子,疑惑地看向容頌,小聲問:“小程怎么回事, 受到刺激了?”
容頌越想越覺得好笑,話語難掩笑意:“還不是怪你。”
邱歸鶴:“?”
容頌:“小程沒有發現你的身份,他只是以為容溪給邱歸鶴戴了頂綠帽子。”
邱歸鶴:“……”什么?
小程:“……”老天爺, 你下板磚砸死我吧!
折騰一周多, 先是抓狐貍精馬腳, 后腦補一出溪溪類鶴的狗血替身大戲,結果萬萬沒想到, 真相竟然是小兩口玩情趣,所謂的表弟就是老公本人!
小程:小丑竟是我自己!
幸好他還沒來得及給容哥說他的替身猜想,否則容哥絕對會在大肆取笑他一番后,“貼心”送他去上編劇課。
現在回想起來,他都發現容溪和邱歸鶴長得像了, 怎么就沒往容溪就是邱歸鶴的方向猜呢?
小程琢磨了一下,大概是因為,沒人能想到邱歸鶴竟然會跑來劇組當助理。
炎炎夏日,每天戴著一個大黑口罩又悶又熱不說,助理也是個累人的差事, 他一個頂流巨星是有多想不開?
何況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是已婚夫夫, 來探個班多正常的事, 有必要藏著匿著嗎,還捏了個遠房表弟的身份!
小程真是服了, 不能怪他瞎想,實在是這兩口子玩得太花,愛情使人昏頭啊!
小程看一眼憋笑的容哥,再看一眼愕然的邱哥……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他干笑兩聲,說:“容哥,我突然想起有個重要的東西落在小周那里了,我得趕緊去拿回了。”
小周是張冬遠的助理。
借口假到是個人都能出來,但容頌看小程尷尬得恨不得鉆地縫的樣子,大手一揮,仁慈地放過他了。
小程撿起自己的臉皮,落荒而逃。
等他走后,邱歸鶴才問容頌,他不在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么。
“小程問我,我和容溪在一起了,邱歸鶴怎么辦?”
說完,容頌玩心大起,演起來了,憂心忡忡地說:“表弟,邱歸鶴要是發現我們的事,怎么辦呢?”
他蹙著眉,眼角微微下垂,還愁楚地嘆了口氣,煞有其事地表現出一副在情人面前不安的模樣,邱歸鶴簡直要被老婆可愛死了,配合地寬慰他:“頌哥不用擔心,我會向邱哥解釋,我不是來破壞這個家,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再說邱哥不是沒有責任,如果他對頌哥多用用心,哥怎么會被我誘惑呢?”
容頌:“……表弟,你是想氣死他然后方便上位吧?”
邱歸鶴越演越入戲:“和頌哥沒有關系,都是我的錯,邱哥年紀大了,精力不比以前,但這不是我勾走頌哥的理由。”
容頌見他一張酷哥臉卻非要擺出綠茶小白臉的神情,忍不住破功了,撲哧一聲笑出來。
邱歸鶴又秒變臉,傷心地問頌哥:“老婆,你嫌我年紀大?可他不過只小我兩歲,一個小白臉能像我一樣滿足你嗎?”
“……”容頌嘴角抽了抽:“你少趁機開黃腔。”
“老婆,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那個小白臉騙了,沒關系,只要你和他分手,這一切我就當沒發生過,我們繼續好好過日子。”邱歸鶴眼中竟真的憋出了一滴眼淚。
容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邱小狗,你是不是偷偷進修表演班了?我應該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發到網上去,幫你澄清一下,不是沒有演技,至少恬不知恥的時候很會演。”
邱歸鶴:“你兇我,果然是嫌棄我年齡大了。”
容頌:“……”他就不該起這個頭。
“對,實不相瞞,我一直嫌棄你年齡大。”他沒好氣地應道,“我喜歡十八歲的少年。”
邱歸鶴立刻道:“十八歲少年有我大?”
不知為何,容頌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邱歸鶴這句話的意思,他的臉頓時燒了起來。
邱歸鶴說其他的,他能順順暢暢地接戲,演一出《回家的誘惑》,然而邱小狗偏偏要說不正經的話……
不能怪他打不過,實在是邱歸鶴太無恥。
容頌忍無可忍地瞪去一眼,邱歸鶴噤聲了,不敢在老婆生氣的邊緣大鵬展翅,連忙轉移話題。
“都快一點了,老婆你肯定餓了,吃飯,吃飯。”
佯裝無事發生,兩個人坐上飯桌。
容頌吃飯時安靜得讓邱歸鶴害怕,他心說,難道剛剛說得太過,老婆不高興了?
明明夫夫之間說些帶顏色的話再正常不過,可誰讓他的老婆太容易害羞了。
邱歸鶴對此有些許煩惱,不過甜蜜更大于煩惱。
他喜歡看老婆害羞的樣子,耳垂會泛起淡淡的粉色,眼神也特別生動,每次被瞪,邱歸鶴都會興奮。
——當然,這事千萬不能讓老婆知道,不然他沒好果子吃。
邱歸鶴想了想,開口打破沉默:“小程怎么會覺得容溪和你有情?明明我們已經很收斂了。”
“因為你……”話剛說個頭,容頌愣住了。
對啊,小程為什么覺得他倆不對勁,因為——“我看見容溪親你了”。
他竟然現在才抓住重點!
容頌回他的話,邱歸鶴心安了,可剛說三個字容頌就陷入沉默,臉色也變得不對勁了,這讓邱歸鶴的心又提了起來。
“老婆?”他輕輕喊了一聲。
容頌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意味不明地盯了他一會后,沉聲道:“小程說他看見你親我了。”
“邱歸鶴,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偷親我?”
容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和邱歸鶴的第一個吻,那個意外導致的吻。
雖然他竭力逼迫自己遺忘掉,但實際上,他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記得,邱歸鶴額前一縷金發垂在他的鼻尖上,癢癢的;也記得邱歸鶴的手撐在沙發上,手背上突起的青筋;更記得,邱歸鶴嘴里是一股橘子果汁的味。
那是個意外,沒辦法,兩個人都沒想到,唯一能怪罪的只有老天爺,他郁悶,他抓狂,但他也無可奈何。
可他現在知道了,邱歸鶴竟然會偷親他!
如果不是小程,他什么時候才會發現這件事?
并且,最關鍵的地方在于——
他應該生氣的,對邱歸鶴過線的行為。
不對,他也不是沒有生氣,可他此時心中的情緒……不只是生氣,準確一點說,是又羞又惱。
生氣和羞惱,完全是兩碼事!
靠,容頌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他覺得自己不對勁,這是怎么回事?
換作其他任何人,和他碰了一下嘴唇,哪怕是無意的,他都會覺得惡寒。
可是為什么,邱歸鶴親他,他竟會害羞?
第53章 借口
容頌的腦子亂成一團麻, 不自覺地伸手想要摸一下嘴唇。
邱歸鶴此時卻剛好開口:“哪一次?”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邱歸鶴的聲音一響,容頌驀然驚醒。
“哪一次?”他說話的音量不由拔高,“你的意思是有很多次?”
為了掩飾剛剛片刻的失神, 他很用力地瞪了邱歸鶴一眼。
邱歸鶴忙說:“我沒有,一次都沒有。”
他雖然會偷偷摸摸做一些癡漢的小動作,比如湊近嗅一嗅老婆身上的香氣, 但更近一步的就不敢了,因為他知道,如果一不小心被老婆發現了, 老婆絕對會生他的氣。
在老婆生氣的邊緣試探, 可。
惹老婆生氣, 萬萬不行!
容頌瞄了一眼,見邱歸鶴沒有察覺到他剛剛的異樣, 心里松了口氣。
“真的嗎?”他懷疑地問。
“當然!”邱歸鶴語氣幽怨:“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容頌望天:嗯……因為感覺是你能干出來的事。
“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不正經的形象嗎?”
容頌默了一下,真誠道:“你在我心里正經過嗎?”
也不是沒正經過,在邱歸鶴記憶出錯之前,他給容頌的印象一直是“實誠的乖巧后輩”。
記憶出錯后,邱歸鶴在容頌這里就淪為了邱小狗。
“……”邱歸鶴:“我如果說謊, 就讓我這輩子都親不到你。”
“好了好了你不用說了,”容頌忙說,“我信你,應該是小程看走眼了。”
雖然這句話容頌聽著心里怪窘迫的,但他知道, 對邱小狗而言是個重誓了。
既然是個誤會, 那就趕緊翻篇。
又應付了邱歸鶴幾句后, 容頌打了個哈欠,說:“有點困了, 我想睡個午覺。”
聞言,邱歸鶴很自然地接話:“我也有點困,老婆,我們一起睡吧。”
容頌:“……”對邱小狗果然不能委婉。
“不行。”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容頌冷酷無情的說。
邱歸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后,突然頓了一下,不知道是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地方,歪成了山路十八彎,竟然開口道:“老婆,你非要叫我走,是不是因為——你躁動了?”
容頌心中一緊,以為邱歸鶴看出來他在想什么了,結果卻見邱歸鶴的視線往他的腰胯上飄。
“……邱、小、黃,你亂想什么呢!”
容頌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從沙發上抄起一個抱枕,把邱小狗往外打。
邱歸鶴已經退到了門口,他靠在房門上,一邊求饒,一邊振振有詞道:“這是正常的生理欲望,老婆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是你的老公,我可以幫……”
話沒說完,抱枕啪的一下打在了他臉上。
容頌挽起袖子,惡狠狠地說:“跟我去浴室,我今天非要把你腦子里的黃色廢料洗干凈!”
邱歸鶴伸手拿開抱枕后,一眼看見板著臉的容頌,還有那雙因為羞怒格外明亮的桃花眼。
他的下腹一緊,要命,這下他是真的躁動了。
幸好上衣夠長,勉強能遮擋一下。
邱歸鶴不動聲色地換了個站姿,同時在腦子里回憶曾經看過的恐怖片,成功將躁意壓了下去。
但身體還是熱,他得回去沖個冷水澡降降溫。
“老婆你別生氣,你好好睡午覺,我現在就走。”說完,邱歸鶴討好地對容頌笑了一下,戴上口罩,又變回表弟容溪。
他為容頌關上房門后,往自己的房間走,路過電梯時,鈴聲一響,電梯門剛好打開了,小程站在里面。
小程走出電梯,訕訕了喊了他一聲哥。
邱歸鶴點了一下頭,正要走的時候想起了事,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過道里沒人,才壓低音量,問小程:“頌哥說你看見我親他了,什么時候?”
小程支支吾吾地說出日期,“那天中午,休息室門沒關,我就看見了你親了一下頌哥的手。”
邱歸鶴:“你記得挺清楚。”
小程:“……”
撞到那種事,印象能不深刻嗎,他連帶著那天早中晚劇組提供的什么盒飯都記得一清二楚。
邱歸鶴回想了一下,那天下午容頌有一場打戲,大概率要拍手部特寫,所以午睡前他抹了點護手霜。
護手霜是很淡的柑橘味,容頌睡著后,邱歸鶴拉低口罩,癡漢地貼上去聞他的手,估計就是這一幕被小程撞見了。
其實是鼻尖碰到了容頌的手背,但口罩一擋,看不清具體的,小程就以為他是親了上去。
小程聽邱歸鶴一說,心情更崩潰了。
原來沒有親?!
他看見“容溪”戴著口罩貼上容哥的手背,下意識就以為是親了,哪能想到是鼻尖碰到了。
……不過說實話,就算是鼻尖,也是一個極其曖昧的動作了!
“如果我趁頌哥不知道的時候偷親他,他發現了會不高興。”邱歸鶴說。
“我明白了,”小程虛弱地說,“我會向容哥解釋的。”
想到待會見到容哥后,容哥不知道要怎么打趣他,小程就心如死灰。
這事鬧得,實在是太尷尬了,好想一頭撞死在豆腐上,他甚至不用買棺材,直接為自己摳出一個陵園。
聞言,邱歸鶴滿意地點頭。
雖然老婆說相信他,但小程再解釋一下,事情說得更清了。
邱歸鶴又道:“你現在去找頌哥?頌哥要午睡了,等他睡醒了再去吧。”
“有個東西要給容哥,我給了就走。”小程心說,那不是正好,容哥要午睡了,就不會和他多聊,逃過一劫。
目送邱歸鶴離開后,小程踏著拖沓的步子走到容頌房門口,輕輕敲門。
容頌好像人就在門邊一樣,小程剛敲,門就開了,“小程?是你啊。”
他側身,小程卻沒進屋,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他:“容哥,這是尹姐給你的東西。”
小程本來打算去老地方抽包煙,沒想到他用小周當借口,路上還真碰見小周和張冬遠了。
張冬遠剛從尹棠的劇組串門回來,手上提著尹棠讓帶給容頌的糕點,遇見小程就直接交給他了。
“尹棠最近和張冬遠來往挺頻繁。”容頌順口念叨了一句,又對小程說:“你不進來嗎?”
小程:“容哥你是要午睡了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容頌眼眸閃了閃,“不急,我有些事想問你。”
小程進屋,房門一關上,他就立馬說:“我剛剛在過道上遇見邱哥了,我倆一聊才知道,我看見他親你手背,其實是我看錯了。”
“他戴著口罩,是鼻尖碰到了。”
容頌默了一下,小程說的親竟然還只是手背,不是……嘴。
不過他想問的另一個問題,大問題。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想問你,你說你看出來我對容溪有感情了,是什么意思?”
“就……什么事情讓你有這種感覺?”
小程頭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不是吧容哥,你們兩口子恩恩愛愛,還非要拉我進來當捧哏?
沒想到容哥陷入愛情后竟然這么愛秀!
行吧,你發工資你是老大,小程張嘴就吹:“你和邱哥光是站在一起都特別般配,看對方的眼神火光帶閃電的,滿滿都是愛意。以前我不明白,看了你們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神仙眷侶。”
容頌:“……”
容頌:“…………”
容頌揉了揉眉心,“程公公,你退下吧。”
小程:“嗻。”
小程離開后,容頌去洗手間抹了把臉,然后癱到床上,向左翻個身,再向右翻個身,翻來覆去好幾次后,他猛得坐起來,煩躁地抓了把頭發。
他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正要給簡浩明發消息,剛打出幾個字,又一一刪除了。
簡浩明知道真相,問他,他肯定一眼看透。
恰巧,這時尹棠的消息彈了出來。
【尹棠:糕點拿到沒?前兩天特別想吃如意齋,就讓經紀人給我寄了幾盒。】
如意齋是京市一家老字號中式糕點店。
容頌和尹棠當初能成為朋友,有一個重要原因,兩個人都是吃貨。
容頌眼睛一亮,尹棠就是很好的咨詢人選,不說別的,她的戀愛經驗就比簡浩明多!
【容頌:拿到了。】
【容頌:你現在有空嗎?問你個事,幫別人問的。】
【尹棠:有空,我一個人在房間里,直接打電話吧,我正在吃糕點,懶得打字。】
容頌一個語音通話撥過去,尹棠接通了。
“說吧,什么事?”
“我有一個朋友,”容頌說,“有一個他絕對不可能喜歡的人,兩個人無意間親了一下,我朋友他竟然覺得害羞,這說明什么?”
尹棠:“你知道一般說‘我有一個朋友’就是指自己吧。”
容頌:“怎么可能是我,我已經結婚了。”
“倒也是,如果真有誰親了你一下,你家那口子還不把天捅破。”尹棠咬了口綠豆糕,“親了一下覺得害羞,還能因為什么,你朋友對那個人有意思唄。”
“不可能!”容頌幾乎秒回,斬釘截鐵地說。
尹棠心生疑惑:“你這么激動做什么?我靠,你老實說,不會真的是你吧?放心,我不會告訴邱歸鶴的。”
容頌懊惱地皺了下臉,火速找補:“不是我,真的不是。好吧,我直說了,其實是小祈。”
遠在千里之外,正在專業課上偷摸玩游戲的顧祈突然打了個噴嚏。
“哦,是小祈啊,怪不得你反應這么大。”尹棠淡定了,“你說小祈絕對不可能喜歡那個人,為什么?”
容頌:“小祈說對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且那個人是他的學弟,他一直當弟弟看待。”
尹棠:“話不能說這么絕對,你和邱歸鶴不就是現成的例子,你看你以前給我們說的擇偶標準,再看邱歸鶴,除了會下廚,其他有一條搭邊嗎?結果現在婚都結了,還是閃婚。”
容頌:“……”你可真會找例子。
“反正他倆就是不可能,你不要往那方面想。”
“行吧行吧,”尹棠沒好氣地說,“小祈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容頌:“嗯。”
“對方長得怎么樣?”
“很帥。”容頌又心虛地加了一句,“小祈給我看過照片。”
“小祈孤寡這么多年,突然和人親了一下,估計還是初吻,心跳加個速也正常。不是有句話叫,人單身久了,看頭牛都覺得眉清目秀,何況是個帥哥。”尹棠又咬了口綠豆糕。
容頌:“可是小祈說,如果是其他人親他,他不會害羞。”
尹棠:“他和別人親過嗎?沒有吧,這只是他覺得。想法是想法,現實是現實,說不定換個人親一下,照樣不好意思呢。”
容頌沉默半晌,緩緩道:“你說得對。”
掛斷通話后,容頌往后一仰,又癱到了床上。
鬧騰好半天的心終于平靜下來了。
邱歸鶴親他,他會覺得害羞,肯定是因為他當了三十年寡王,第一次和人親吻。
單身久了,看頭牛都眉清目秀,何況邱歸鶴正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
所以問題出在“吻”上面,和人沒關系。
第54章 路演
知道表弟是假, 哥夫是真后,小程頗有些難以適應。
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尷尬勁兒還沒消,另一部分原因則是, 他真的眼睛快被閃瞎了!
你們兩個要不要這么秀啊,要不要!
時不時打情罵俏,經常性相視一笑, 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們是一對狗情侶嗎?!
“卡!”
小程聽見鄭導喊了停,“很好,休息一會兒再拍下一場。”
他正要上前, 卻見邱歸鶴已經大跨步走到容頌的身旁。
容頌剛剛拍的是一場難度較高, 全程吊威亞的打戲。
“哥又受傷了, 痛嗎?”
“不痛,只是看起來比較嚇人。”
“……哦。”
“好了, 不要再皺眉了,吊威亞勒出點淤青很正常,習慣就好,你的眉毛快皺成一條了。”
“習慣不了。”
站在兩個人旁邊的小程:“……”
他好像一條無辜的狗,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人踹了兩腳。
小程默默打開手機, 給異地的女友發微信求安慰。
新一幕開拍,容頌上場拍戲后,小程挪步靠近邱歸鶴,掃視一圈,沒人注意他們, 才開口小聲對他說:“哥, 收斂一點。”
邱歸鶴偏頭:“什么?”
“我說你和容哥, 表現得太明顯了,”小程提醒道, “容易被人看出來,公共場合你們就收斂一點吧!”
邱歸鶴:“我已經很收斂了。”
小程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哥,你知道我這兩天為什么食欲不振嗎?”以前能干兩份盒飯,現在一份就夠了。
邱歸鶴投以莫名其妙的眼神。
小程:“因為你們產的狗糧已經給我喂飽了!”
邱歸鶴沒回話,而是拿出手機一番操作。
下一秒,小程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邱歸鶴給他發了一個紅包。
小程:“?”真是好直接好不做作的手段。
“我不是這個意思。”果斷收下紅包后,他輕咳一聲,繼續苦口婆心地說,“哥,再這樣下去,你的身份恐怕會暴露。”
邱歸鶴:“你之前發現了嗎?”
小程望天。
邱歸鶴蓋章定論:“既然你沒有,其他人也不會。”
小程無言以對。
他以前看某些古偶劇,對劇里女主換身男裝,頂多粘個小胡子,就能以男人身份行走天下的劇情嗤之以鼻,導演是在搞笑嗎,真當其他人沒長眼,看不出來這是個女人?
現在他覺得這類劇情也并非完全不合理了,畢竟全劇組沒有一個人發現容溪就是邱歸鶴,包括他自己!
當然,邱歸鶴的偽裝還是要比那些古偶劇好一些的,擋住了大半張臉,還特意改變了一下他原本極具辨識度的聲音。
小程心說,算了他不提了,皇帝都不急,太監急什么。
幾天后,容頌要去跑幾場《風云》的路演,這是早就確定好的行程,也在鄭導這邊請好假了。
小程正在收拾行李,突然房門被敲響了,一開門,是容頌。
他連忙側身,容頌進來后關上房門。
容頌:“小程,這次你不用跟著我去了。”
小程立刻反應過來:“邱哥和你去?”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容頌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他非要去。”
小程:“。”原本餓了正想點個外賣,容哥親自上門送糧,省錢了。
容頌:“這兩天給你放假,你邱哥說報銷你的所有費用。”
“嗻!”小程頓時笑成一朵花,“邱哥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
容頌嘴角抽了抽,回到自己的房間后,看著扎根在沙發上的邱歸鶴,挑眉玩笑道:“邱小狗,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故意收買我的助理?”
邱歸鶴理直氣壯地點頭:“小程已經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多看誰一眼都逃不過我的耳目。”
“這樣啊,那明天開始我就要多看,到處看,繞圈子看。”
“不行,老婆你多看幾眼,萬一別人喜歡上你了怎么辦?”
“你當我的眼睛是丘比特的金箭嗎?”容頌哭笑不得。
邱歸鶴哼哼唧唧兩聲。
老婆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魅力,每次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對他一眨,他就醉得不行。
當初地鐵上,他就是在和容頌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墜入愛河。
容頌看了眼時間,走到沙發邊,輕拍一下邱歸鶴的狗頭,“我要睡覺了,你該回去了。”
雖然次次失敗,但每到這個時候,邱歸鶴仍要使出各種手段賴著不走,已經成為每天晚上的保留項目。
今天晚上是裝病。
“好累,頭也好暈,怎么回事,我好像走不動路了。”剛剛還生龍活虎的邱某人一秒柔弱。
容頌抱起手臂:“你繼續裝。”
邱歸鶴一拍大腿:“沒有裝,我的腿已經不聽我使喚了。”
他相信溫柔的老婆是不可能狠心拖他出去的。
容頌徑直走到客房座機前,按前臺電話號碼。
邱歸鶴疑惑:“老婆?”
“你不是腿動不了嗎,”容頌微笑,“我找酒店借個餐車,用餐車推你去附近的醫院,這可是一個大問題,要及時就醫才行。”
邱歸鶴默默站起來,“奇怪,我的腿突然能動了,不知道什么毛病。”
容頌:“我看不是腿的問題,是腦子出了毛病。”
“老婆,你罵我!”邱歸鶴委屈。
容頌心說,你以為我在罵你,其實我在說實話。
今晚也毫不意外的以失敗告終,邱歸鶴分外不舍地向容頌道了晚安。
回房的路上,他遇到了張冬遠,張冬遠也住在這一層樓。
“好巧,”張冬遠熱情地向他打招呼,“晚上好,你剛從容哥房間出來?”
邱歸鶴客氣地回應了一句。
張冬遠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之情:“你和容哥的感情真好。”
邱歸鶴:“……嗯。”
羨慕什么,容溪和容頌的兄弟情?大可不必,正常兄弟像他們這樣,怕是有點不對勁。
不過一個小插曲,邱歸鶴也沒放在心上,因為他正惦記著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回到房間,邱歸鶴拿出手機給小孫發信息。
【邱歸鶴:取了?】
小孫秒回:【下午剛取,已經寄給你了,鶴哥。】
邱歸鶴又點開日歷,看著那個被他重點標注的日子,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下周二,就是他和老婆領證的一百天紀念日了!-
《風云》上映在即,正是宣傳的關鍵時刻,路演高強度。容頌要跑兩天的路演,僅僅兩天便是兩個城市總共九場的路演。
這兩天時間安排得很緊,白天參加見面會,晚上打飛地到另一個城市,休息時間少得可憐,第一天容頌只睡了三個小時。
邱歸鶴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為了擠出時間讓容頌多休息一會兒,他把能包攬的事都給包攬了,連洗手間都恨不得抱容頌去。
以至于其他幾位參加路演的演員的助理,私下在空檔時間嘮嗑的時候,都忍不住聊起來:“容老師給他助理開的多少工資啊,那盡心盡力的,好家伙,跟伺候爹媽似的。”
“估計不少,聽說容老師對助理很好。”
“他助理也姓容,兩個人是親戚關系吧?”
“對,好像是容老師的表弟。”
“他們家的基因可真好,兩個人都長得高,就是小容天天戴著口罩,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怎么,你心動了?”
“哈哈是有點,個子高身材也好,表哥那么帥,表弟不至于太差吧,他能有容老師長相一半,就是個帥哥了。”
“那你趕緊去加個微信啊,馬上今天最后一場見面會了,晚上容老師就走了。”
“行,等見面會結束我就去。”
……
最后一場路演,因為沒得到充足的休息,容頌有些累,但他在臺上的狀態依舊很好。
見面會進行到一半,和點映觀眾互動問答的環節,突然發生意外,一名男子站起來,手里捧著戒指盒,向女主演柳辛夢求婚。
沒人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時間大家都愣住了,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男子還在大喊:“夢夢,我喜歡你八年了,從你演《玫瑰之戀》就愛上你了!”
柳辛夢是當紅女星,在場觀眾有不少她的粉絲,一名女粉當即大喊:“你誰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男子:“我有一顆真心!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夢夢了!”
柳辛夢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了,腦中急速思考怎么說才能化解尷尬,這時容頌開口了,玩笑道:“兄弟你怎么插隊啊,范奇喜歡方一曼十多年了,還沒表白呢,你先領個號碼牌排隊吧。”
方一曼是柳辛夢在《風云》里飾演的女主,范奇則是容頌演的角色,電影里范奇和方一曼是初中同學,范奇從初中就開始暗戀她。
他的話巧妙地幫柳辛夢解了圍,也將話題帶回到電影上。
男主演胡燦立刻接話:“你們都死心吧,方一曼已經是成暢的女朋友了!”成暢是電影的男主。
柳辛夢笑道:“抱歉,暢哥已經領先太多,你們都來晚了。”
大家順勢談論起電影里的感情線,蓋過事故,工作人員也行動起來,將求婚的男子帶離影廳。
十分鐘后,見面會結束,容頌接過邱歸鶴遞來的保溫杯,喝完水后長出一口氣,終于下班了!
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著回酒店,狠狠睡上一覺。
然而,路演團隊走出影院的時候,一名男子竟然沖破了安保人員的防護,舉著一個裝有液體的瓶子朝容頌潑過去。
邱歸鶴瞳孔一縮,瞬間推開容頌,液體只灑了幾滴在他的褲腳上。
短短一兩秒的時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瓶子落地砸出聲響后好些人才反應過來。
“啊!”有人驚聲尖叫,場面變得慌亂起來。
男子潑完轉身就想跑,電光火石間,邱歸鶴迅速追上他,男子見勢不妙,握拳朝他臉上揍過去,邱歸鶴利落躲過,一腳踹倒男子,將他按到地上。
掙扎過程中,男子伸手拽掉了他臉上的口罩。
“邱、邱歸鶴?”
第55章 事故
邱歸鶴臉色陰沉如墨, 在男子拽掉他臉上口罩的同時,他的右手攥緊成拳,猛得朝男子顴骨砸去。
“歸鶴!”
身后響起一道焦急的喊聲, 邱歸鶴的拳頭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偏了個方向,砸到男子腦袋旁邊的路磚上。
男子耳邊一聲巨響,感受到揮拳揚起的冷風, 再看邱歸鶴滿眼的戾氣,整個人動彈不得,嚇懵了。
“歸鶴, ”容頌走到了邱歸鶴的身旁, 俯身拉住邱歸鶴的手臂, “交給安保處理吧。”
邱歸鶴順著容頌的力道站起來,兩名安保人員立刻接替他壓制住男子, 其中一人報了警,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
其余安保人員正在維持現場秩序,在場的路人經過最初的驚嚇,特別是犯事男子已被壓制后,大家都不慌了, 轉為興奮地拿出手機,這樣的事能遇上幾回,趕緊錄像狂拍。
“我們先上車。”容頌小聲對邱歸鶴說。
出了事路演嘉賓們暫時不能走,但圍觀人群越來越多,拍照聲四起, 于是他們都上了車, 關緊車門車窗。
容頌和邱歸鶴是單獨的一輛車, 因為這場路演結束后其他嘉賓直接趕去機場奔赴下一個路演城市,他們則是回酒店, 休息一晚再飛橫店。
圍觀的人太多,安保人手不夠,司機也下車幫忙了,車上只有容頌和邱歸鶴二人。
一上車,容頌就讓邱歸鶴把手伸出來。
邱歸鶴伸出左手,容頌瞄他一眼,邱歸鶴才慢慢伸出右手。
他出拳的時候用盡全力,又直接砸到了路磚上,手上的傷勢可想而知。
容頌一看,眉頭就皺起來了,“傷這么重,”他心疼地說,“早知道就不阻止你了。”
打那個男人身上肯定比打在石頭上受的傷輕。
不過話雖這么說,再來一次,容頌還是得制止邱歸鶴。
即便是那個男人先犯的事,可邱歸鶴在已經按住他的情況下給了他一拳,性質就不一樣了,男人可以反咬邱歸鶴故意傷害。
何況眾目睽睽之下,以邱歸鶴的名氣,事情傳到網上肯定會鬧大,有心之人再帶帶節奏,他必定遭受一場不小的輿論風暴。
容頌拿出車上備著的小型醫藥箱,沒有外傷用藥,只能簡單處理一下傷口。他低頭,用棉簽一點點擦掉邱歸鶴手背上的血跡和臟污,動作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邱歸鶴道:“看著唬人而已。”
“痛不痛?”容頌問,擦干凈傷口后拿出碘伏噴劑消毒。
手挺疼的,但邱歸鶴必然不會表現出來,非常硬漢腔調地說了一句:“這點程度能叫痛?”
容頌垂眼,不說話了,邱歸鶴也閉上了嘴。
車內安靜了一小會兒后,容頌用紗布為邱歸鶴包扎傷口時,才輕聲道:“我知道你生氣,但下次遇到這樣的事不要沖動了,你去追他,萬一他身上還備著利器,傷到你怎么辦?有專業的安保在,他們知道如何應對。”
瓶子朝他砸過來時,他只是有些失措,邱歸鶴沖出去,他的心卻跳到了嗓子眼。
聞言,邱歸鶴渾身的氣一下子泄了,喃喃道:“老婆,我忍不住,我嚇死了。”他現在仍在后怕,萬一沒能及時推開容頌,萬一瓶子里裝的是硫酸……邱歸鶴不敢往下想。
若不是容頌那一聲喚回他的理智,他絕對會把男子打個半死。
容頌以前演過醫生,很快就包扎好了邱歸鶴的右手,聞言,他輕輕揉了揉邱歸鶴的頭,“我這不沒事嗎,別再多想了。”
邱歸鶴蹭了蹭容頌的手心,漸漸平靜下來。
“老婆,你褲腿上濺到了,我讓人去隔壁商場買條新褲子,你把褲子換了吧。”
容頌搖頭說不用,“他潑的應該是可樂。”瓶子是可樂的,地上的液體聞起來也像可樂。
邱歸鶴:“幸好是可樂。”他攥緊完好的左手,深呼吸一口,壓制下車揍人的沖動。
容頌正要收起醫藥箱,突然想起什么,轉頭湊近了盯邱歸鶴的臉:“他拽掉你口罩的時候,有沒有傷到你哪兒?”
邱歸鶴蹙眉:“應該沒有?”
他那時滿心怒火,根本沒心思注意這些。
容頌仔細查看一番后,在邱歸鶴臉側找到一道小紅痕,他伸手,指腹在旁邊輕點一下,說:“這里,估計是指甲刮了一下,沒破皮。其他沒什么了。”
他把醫藥箱放回原處,“現在大家都知道小容助理是邱歸鶴,你的身份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邱歸鶴毫不在意,其實他也快忍不下去了,雖然“偷情”著實有幾分情趣,但老婆總是以不能露餡為理由拒絕親密接觸,在劇組里兩個人獨處的時間又少得可憐。
他本來也在想要不要“不經意”的暴露身份了。
與此同時,容頌路演結束后被一男子潑液體的事在網上傳開了。
現場圍觀的人里很多都把自己拍到的視頻、照片發到了網上,嗅覺敏銳的營銷號也立刻跟上,一時間,全網的娛樂圈營銷號都在發這條訊息。
很快,詞條爬上了熱搜。
【臥槽,太嚇人了,幸好助理小哥眼疾手快,推開了容頌。】
【太惡劣了,潑水的男人抓到了嗎?必須嚴懲!】
【我在現場,已經抓到了,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
【現場人再爆個料,這男的是被邱歸鶴按倒的!】
【邱歸鶴?!不是吧他也在場?】
【視頻里推開容頌的助理小哥就是邱歸鶴!】
……
派出所離電影院不遠,警察很快就趕了過來。
犯事男子就是見面會上向柳辛夢求婚的普信男,他覺得容頌壞了他的好事,懷恨在心,想要報復又不敢真的做什么,所以在便利店買了瓶可樂,趁《風云》路演團離開時,潑到容頌身上惡心他一把。
了解完情況,警察帶走了犯事男子,工作人員開始疏散現場人群,路演嘉賓們也可以離開了。
回到酒店后,容頌打開手機,微信已經收到了無數慰問消息。
他正一一回復消息,突然彈出一個視頻通話,是他媽趙慕云打來的。
一接通,趙女士就火急火燎地問:“兒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她在網上看見了消息,雖然視頻里容頌躲開了,但還是擔心得不行,非得從兒子嘴里得一句準話才能放下心來。
“沒事,歸鶴推開我了。根本沒有潑到身上,而且那個人潑的是可樂,不是什么危險液體。”容頌溫溫和和地說。
“那就好。”趙女士的語氣緩和了些,“小邱呢,他有沒有傷到哪兒?”
容頌:“他傷到了手,得養幾天。”
趙慕云:“我看視頻里是他沖上去抓的人,這孩子,膽子真大。小邱現在和你在一塊兒嗎?”今天真是多虧了小邱,她這個當媽的怎么也得道聲謝。
“他在衛生間,還沒出來。”
“你們現在在酒店?”
“嗯,剛回來不久。”
“小邱和你住一間房?”趙慕云壓低音量,遲疑道:“小容,媽問你一句,你和小邱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容頌愣了一下,無奈地說:“媽,你想多了,平常我倆不住一間房,今晚是意外情況,他手受傷了不方便,因為我受的傷,我不得照顧一下?再說了,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了,能不告訴你嗎?”
趙慕云:“哎,我感覺小邱人挺好,你們相處得也不錯,要不試試?”
容頌人到三十還沒談過戀愛,她這當媽的雖然嘴上不催促,但要說心里不著急是不可能的。其實以往她和顧清河注意過不少優秀年輕人,想介紹給自家大兒子,只是容頌忙于工作,對相親也略有排斥,她倆就沒好提出來。
容頌語氣更無奈了:“媽。”
趙慕云擺擺手:“好好好,我不說了。”
容頌瞥見了她腕上的玉鐲,便問了一句:“媽,你這鐲子以前沒見過,新買的嗎,爸送的?”
“小邱送我的,好看吧。”趙慕云抬起手給容頌看,“小邱的眼光可比你爸好多了。”
“?”容頌正要問他媽邱歸鶴什么時候送的玉鐲,衛生間開門聲響,邱歸鶴一邊擦頭發一邊走了出來。
容頌的目光立刻對準過去,眉眼一橫:“你洗頭了?手受傷了還洗什么頭!”
邱歸鶴忙說:“我用塑料袋包著右手,不會沾到水。”
說完,他有意轉移話題:“頌哥,你在和誰視頻?”
“我媽,”容頌將手機屏幕面向他,“她剛剛還在問你。”
邱歸鶴開心地喊了聲趙姨,然后和趙慕云聊上了。
“小邱,你上次送你顧叔那瓶紅酒,他喜歡得不行,想問你哪兒買的,不過你別告訴他,不然他肯定要背著我偷買偷喝。”
“好,顧叔找我我就說暫時買不到了。”
看他媽和邱歸鶴親近的樣子,舉著手機的工具人容頌:“……”
邱小狗究竟背著他做了多少好事!
他把手機塞到邱歸鶴的左手,再拉著他的右手看。
還說不會沾水,紗布都濕了一塊。
剛好外賣買的外傷軟膏送到了,容頌又拿出醫藥箱,拆了濕紗布上藥重新包扎。
等容頌把紗布放回醫藥箱時,他一抬頭,撞進邱歸鶴的眼里。
“你和媽聊完了?”容頌移開視線。
“嗯。”邱歸鶴唇角帶著淺淺的笑,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容頌站起來,“我去洗澡了,今晚早點睡,明天一早的飛機。”
……
走進浴室,容頌打開水龍頭,雙手捧起冷水潑到臉上。
他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
——“你們相處得不錯”,那是因為邱歸鶴的記憶出了問題,誤以為他是他的戀人。
他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因后輩在記憶出錯的狀態下展露出來的熱情而心動的話,未免……有點好笑。
容頌很清醒,邱歸鶴早晚會恢復記憶,現在的一切都是假象。
何況,他只是把邱小狗當成弟弟看待,沒有任何曖昧想法。
嗯,一點都沒有。
第56章 戒指
回到影視城住的酒店已經是中午了, 容頌點了家川菜館的外賣。
等外賣的時間里,容頌洗了個澡,他下午還要拍戲。
他從浴室里出來, 正在擦頭發,見邱歸鶴拿著干凈衣服要進去,馬上叫住他, “等等,先讓我看看你手上的傷。”
昨晚容頌凌晨才閉上眼,早上差點沒趕上飛機, 上了飛機也是倒頭就睡, 所以沒有查看邱歸鶴傷口的情況。
邱歸鶴在他旁邊坐下, 伸過來右手。他拆開紗布一看,傷口恢復得不錯。
容頌又給他上了一次藥, 然后盯著紗布想了一下后,拿了起來。其實可以不用包,但看邱歸鶴馬馬虎虎的樣子,還是包上吧。
“剛換了藥,別碰水。”
邱歸鶴舉著右手, “可是我想洗澡。”
“我這會兒洗澡是因為下午要拍戲,你又不用,晚上再洗吧。”容頌繼續擦頭發。
“出了汗,身上有味。”
“是嗎?”容頌湊過去嗅了嗅,“確實有味, 一身狗味。”
“不過狗味是你骨子里自帶的, 恐怕洗不掉。”
邱歸鶴:“……”
容頌:“好啦, 只有一點藥味,別洗了。你現在洗了, 下午不也要出汗嗎,還是說你有潔癖?”
若是錢哲或小孫再場,必定得腹誹一句,邱歸鶴以前是沒有潔癖,但現在就說不定,每次和容老師見面前,龜毛的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邱歸鶴:“……哦,那我去換身衣服。”他是擔心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身上悶味,于是換衣服時偷偷噴上了一點淡香水。
他從浴室出來,外賣也剛好到了。
容頌打開外賣盒,一股濃重的醬香麻辣味在空氣中炸開,“啊,失策,忘記我點了毛血旺,味道重,應該吃完飯再洗澡的。”
他瞄了邱歸鶴一眼,“歸鶴,你的香水待會借我噴一下。”
“……”邱歸鶴摸了摸鼻子:“好。”
吃完午飯后,容頌對邱歸鶴說:“你待了快一個月,現在大家也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邱小狗,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邱歸鶴哼哼唧唧不回話。
容頌斜眼瞥他:“當初你說是為了寫歌體驗生活找靈感,其實就是借口吧。”
“不是!”邱歸鶴義正辭嚴地說,“我是認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他當即拿出手機,給容頌放了一小段demo。
聽完,容頌道:“這首歌和你以前的風格差別挺大。”
邱歸鶴以前的歌多是搖滾樂,這段demo的旋律聽起來偏抒情。
“嘗試一下新風格。”說完,他又捂著胸口,幽幽道“老婆,你竟然以為我說謊,我的內心很受傷。”
容頌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對不起歸鶴,這是我的錯。”
邱歸鶴耍了個小渾,但容頌竟然真的向他道歉,他頓時揪心起來,頗有些不知所措:“老婆,我是開玩笑的。”
容頌認真地說:“但我確實錯怪你了,應該向你道歉。”
邱歸鶴目不轉晴地盯著容頌,一秒、兩秒……
容頌被他無言地盯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具體時長,但他的心臟跳動了十五下。
他別扭又尷尬,別開臉,“我臉上沾到米飯了?”
“沒有,”邱歸鶴慢吞吞地說,“只是好想好想親你一下。”
容頌驟然起身,“有點犯困,下午要拍戲,我睡會兒午覺,歸鶴你回自己房間吧。”
邱歸鶴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容頌推出了房門。
邱歸鶴:“……”老婆總是這么容易害羞,真得想想辦法了。
天天能看不能吃,連口肉湯都喝不到,他早晚要憋出問題……-
下午三點。
一到劇組,容頌就感覺到了不少向他這邊看過來的視線。
準確地說,是看走他身旁的邱歸鶴。
容頌也看向旁邊,邱歸鶴捕捉到他的眼神,偏頭沖他眨了眨眼:“怎么了?”
昨晚那出事故,有圍觀路人拍到了邱歸鶴被犯事男子拽掉口罩的那一幕,將視頻傳到了網上,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容頌的所謂新助理其實就是邱歸鶴了。
雖然身份已經暴露,但邱歸鶴今天還是戴著口罩。
“戴著口罩不熱嗎,”容頌低聲說,“反正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摘了吧。”
“好。”邱歸鶴說。他出門戴上口罩純屬這些日子養成習慣了,容頌讓摘也就果斷摘了。
容頌:“其實你不用跟著我來劇組,就一場戲,最晚傍晚就能收工。”
“我想來。”邱歸鶴心說,老婆已經在趕他走了,雖然暫且被他糊弄了過去,但誰知道他還能在老婆了身邊待多久。而且他敢打包票,這一走,容頌不會讓他再來了,他當然得把握當下的分分秒秒。
容頌環顧周圍一圈,想了想,給小程發了條消息。
……
某個角落里,有幾名劇務聚在一起摸魚聊天。
“摘口罩了,真的是邱歸鶴!”一位穿白色短袖的姑娘驚聲道,“盡管昨天晚上在微博看過視頻,但現在親眼看見了還是覺得不敢相信。”
“誰不是呢,七月份天天將近四十度的高溫,他一個頂流,每天遮得嚴嚴實實,跑來劇組當助理干雜事,這難道就是愛情的力量?”
“啊啊啊啊好崩潰,我想起來我有一次和婷婷聊談鶴容易的時候,他就在旁邊!怪不得他瞄了我們好幾眼!笑死,這下舞到正主面前了。”顯然說這話的姑娘乃是一名談鶴容易CP粉。
“哈哈,你這不算什么,我朋友是柳辛夢的助理,跟著跑路演嘛,前天剛給我說對容老師的助理有點心動,打算勾搭一下,后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這人憋著笑說,“昨晚她打電話給我嚎了一晚上,說幸好還沒來得及行動,不然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她們聊得正起勁,眼尖的瞥見組長來了,立刻作鳥獸散,只留一地瓜殼。
……
容頌下午拍的是他和張冬遠的對手戲,雖然只有一場,但是重點戲,拍起來比較麻煩,所以拍到一半后導演喊了中場休息。
開拍前容頌請全劇組喝奶茶,讓小程統計安排,休息的時候三百多杯奶茶恰巧送到。
容頌剛喝上自己那杯奶茶,鄭導走了過來。
“小容,謝謝你的鹽水鴨,”鄭導高興地說,“你真是有心了。”
鄭導祖籍南城,南城的鹽水鴨是出了名的,前段時間聊天的時候鄭導提起過,說好多年沒回南城了,想那一口,剛好容頌路演的城市就有南城,所以給鄭導帶了他喜歡的那家老字號店的鹽水鴨。
容頌笑道:“不費什么事,剛好路過。”
容頌嘴上這么說,鄭導心里卻明白,那家老店遠離市區,容頌趕路演的場子怎么可能路過,再說了,當初順口一句話,人家能放在心上,鄭導是很記容頌這份好的。
鄭導和容頌雖是第一次合作,但他很早就知道容頌這個人了,容頌在業界的口碑很好,同他合作過的導演提起他都是贊不絕口。一個多月相處下來,鄭導看容頌也是越看越喜歡。
“哦對了,小邱呢?”鄭導問。
容頌:“他去衛生間了。”
鄭導說笑道:“你和小邱也真的是,怎么還搞一出隱姓埋名啊?來劇組這么久,愣是沒人認出來。”
容頌略有幾分抱歉地說:“他寫歌瓶頸了,說來劇組體驗一下生活,不想太高調,所以悄悄來的沒告訴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啊鄭導。”
“體驗生活?”鄭導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剛好邱歸鶴回來了,鄭導又打趣了他幾句,然后才被副導叫走。
邱歸鶴在容頌旁邊坐下,小聲問:“頌哥,我剛剛一路過來,為什么好幾個人對我道謝?”
容頌回:“謝謝你的奶茶。”
邱歸鶴詫異:“我?”
容頌揚了揚手中的奶茶:“奶茶是以你的名義請的。”
邱歸鶴在劇組待了一個多月,現在大家知道他的身份了,于情于理都應該請一次客。
邱歸鶴也很快回過味來,唇角一揚,亮著一雙狗狗眼:“頌哥,你好愛我!”
“???”你從哪兒得出來的結論?
容頌磨了磨牙,立刻伸手,兇巴巴地說:“少廢話,錢轉給我。”
邱歸鶴嘆氣,“最近沒工作,錢得省著花,求頌哥喂我吃一口軟飯吧。”
提起工作,容頌想起來了:“錢哥說你打算年底要發新專輯?”
邱歸鶴點頭:“嗯。”
“那你還在劇組待著,不回去好好準備新專?”
邱歸鶴:“……”原來還是趕他回去。
“我在劇組也能寫歌。”
容頌瞅他一眼,沉吟道:“歸鶴,你知道七年之癢嗎?”
邱歸鶴大驚失色:“頌哥,我們結婚不到半年!”
容頌沖他微笑:“但我天天看見你,已經有點膩了。”
邱歸鶴將臉湊上去:“我不信,我這張臉也能看膩?”
容頌耳根一燒,移開視線,同時推開他:“膩的,油膩。”
邱歸鶴第一次被說油膩,大受打擊,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
“所以為了我們感情的正向發展,”容頌正色道,“你得回去了,過段時間再來。”
邱歸鶴怨念:“你會同意我再來?”
容頌干笑:“哈哈。”當然不會!
“好吧,頌哥,我下周就走。”邱歸鶴屈服了,當然他不屈服也不行。
目的達到,容頌一口答應:“行。”
今天已經周六了,就算邱歸鶴下周日離開,也不過七天。
一周而已,出不了什么問題,再忍邱小狗一周罷了!
然而,僅僅過去三天的時間,容頌清晨一覺醒來,就發現了一個巨大、巨嚴重的問題——
他呆呆地攤著左手,視線凝固在食指上,愣神許久。
醒過神后,晃了下頭猛得眨了下眼,好吧,不是做夢。
那么,為什么,他的手上悄無聲息多了一枚戒指?!
第57章 禮物
完全不用多想, 容頌當即拿起手機給某個姓邱的人發消息。
不過他剛敲下幾個字,門口傳來滴滴的開門聲。
容頌呼吸一頓,手不自覺捏緊, 整理好慌亂的情緒。
邱歸鶴走了進來,手上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餐。
容頌面無表情地想,當初真不應該給他房卡。
“老婆, 早上好。”
邱歸鶴把早餐放到桌上,他看起來心情非常好,整個人神采飛揚, 和剛睡醒呆坐在床上的容頌形成鮮明對比。
“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和生煎, 粥剛熬好, 很燙,得晾一會兒。”
“邱、小、狗, ”容頌打斷了這位人夫的表演,慢吞吞地說,舉起左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什么?”
邱歸鶴:“戒指。”
“還用你說!”容頌嘴角抽了抽, 無語凝噎,“我沒到癡呆的年齡,能看出來這是一枚戒指。我問的是這個意思嗎?”
邱歸鶴沒有回答,反而問容頌:“老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容頌:“《風云》上映的日子?”
邱歸鶴:“……”
容頌稍加思索:“今天八月二號, 建軍節的第二天。”
邱歸鶴:“…………”
“我換一個問法, 今天是我們的什么日子?”邱歸鶴在“我們”二字上加了重音。
容頌沉默了。面對邱歸鶴的目光, 他的眼神變得飄忽,竟莫名有幾分心虛。
八月, 肯定同情人節沾不上邊,農歷七夕節在月底;
邱歸鶴的生日?不是,他的生日在十一月;
邱歸鶴的出道紀念日?第一張專輯發行紀念日?第一場演唱會紀念日?不是,都不是!
等等,邱歸鶴說的是“我們”,所以應該和他倆都有關系,那到底是什么日子……
冥思苦想好一會兒后,他回過味來——不對啊,他在心虛什么,好像他真成了談戀愛忘記重要日子,被戀人控訴的渾小子一樣!
他倆本來就不該有什么日子!
容頌瞬間理直氣壯起來,重新對上邱歸鶴的視線:“我不知道。”
邱歸鶴這才公布正確答案:“今天是我們結婚一百天紀念日。”
容頌愣住,他只知道周年紀念日,原來一百天也是個要紀念的日子嗎?
邱歸鶴勾唇一笑:“我就知道老婆你記不起來,但是沒關系,我都安排好了。”
他倒是不覺得失落,拍戲任務重,容頌一門心思撲在戲上,沒有心思顧及其他很正常,他這個當丈夫的,當然要多擔待擔待了。
容頌再次舉起左手,“所以,這是紀念日禮物?”
“這是我們的婚戒。”邱歸鶴道,“趁著紀念日補上的婚戒。”
邱歸鶴原本站在桌前,說話的時候往床邊走,話音落地,他人也坐在床沿。
容頌醒來不久,頭發仍亂糟糟,邱歸鶴便用手幫他理了理,這樣一來,兩個人就靠得很近了。
且他一伸手,容頌才發現,邱歸鶴的左手上也戴著一枚戒指,顯然同他手上那枚是一對。
“我沒有找到我的戒指,也沒見你戴過戒指,所以我想,我們結婚是不是沒有戒指?”說完,他喃喃道:“奇怪,就算當時打算隱婚,但竟然連戒指都沒有嗎?”
容頌頓時心中咯噔一下,腦子里正想著編一個什么樣的原因合情合理圓場的時候,恍然醒悟——同樣的迷糊今天怎么犯了兩次,他為什么要圓場,本來就應該讓邱歸鶴察覺到不對勁,說不定能助他盡早恢復記憶!
然而,下一秒,他聽見邱歸鶴自顧自地說了一句:“不管什么原因,想來應該是我的問題。從提出隱婚就能看出來了,我那個時候腦子不太對勁。”
容頌:“……”
容頌:“…………”
邱小狗,你罵起自己來真是毫不客氣。
“我早就計劃補上我們的婚戒,但戒指設計定制需要不短的時間,上周才完工送到我手上。剛好一百天紀念日到了,趁著今天給你。”說到這里,邱歸鶴揚起笑臉,“我悄悄在你睡覺的時候給你戴上了,老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他盯著容頌,眼睛亮得發光,身后無形的尾巴搖到飛起,以至于容頌不忍心說一句不好的話。
實際上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抿著嘴唇半晌,最終只茫茫然然地點了一下頭。
邱歸鶴似乎不在意容頌的反應如此“敷衍”,得到答復后就笑著催他起床吃早飯,“粥晾得差不多了,現在吃正合適。老婆,該起床了。”
容頌成了提線木偶,邱歸鶴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從床上起來,步伐僵硬地走進洗手間。
洗漱時對著鏡子一看,才發現自己整張臉都是紅的,就連嘴唇也因為方才抿得太久,染上一層緋色。
他連忙朝臉上潑了幾捧冷水,壓下熱意。
房間里,邱歸鶴哼著不成曲的小調,一邊把生煎從保溫盒里拿出來,一邊愉悅地想,剛剛老婆連眼角都泛紅了,肯定是因為太感動了,感動得都說不出話了!
他暗暗想,如果待會老婆出來后,他發現他的眼中含有水光,也一定要假裝沒有看見,不能揭穿了。
……
吃完早餐后,容頌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戒指我想先取下來,讓歸鶴你幫我保管。拍戲的時候不能戴戒指,我平時又不太注意,萬一不小心……歸鶴,等我殺青的時候你再給我,可以嗎?”
邱歸鶴沒有多想,點頭應好。
容頌右手手指輕碰戒指,正要摘下,邱歸鶴道:“現在不用摘,今天不拍戲,我向鄭導請了假。”
鄭導一聽是小兩口的紀念日,一口答應了。
容頌默了一下,“那你今天安排了什么?”
“沒有安排。”邱歸鶴手臂撐在桌上,捧著臉看容頌,眼中含著溫柔的笑意,“我是想搞個大場面,大到上熱搜、上娛樂報紙,讓老婆你這輩子都忘不了。”
容頌表情一僵,“邱小狗,你最好是放棄了。”
邱歸鶴悶笑一聲,“這是我原本的打算,但是后來我想,老婆你天天拍戲那么累,放一天假,肯定更想休息吧。”
就算一路有車,不用走路,外出也是需要耗費精力的事。
“反正我們還會有很多個紀念日,大場面以后再計劃了。所以今天沒有安排,就在酒店房間里,安安靜靜地待一天。老婆你想打游戲,還是看電影,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單純躺著,我都陪你。”
容頌小聲嘀咕了一句。
邱歸鶴:“嗯?老婆你說什么?”
容頌:“我說,從我起床到現在,你的嘴一刻沒有停過,這可算不上‘安安靜靜’。”
邱歸鶴:“……”
他露出委屈巴巴的眼神,“好吧,那我從現在開始不說話了。”
“……倒不是讓你閉嘴的意思,不要裝可憐了。”容頌斜眼瞥他,“看電影吧。”
他正準備打開電視,往電視柜和茶幾上看了一圈,“遙控器怎么不見了?”
邱歸鶴:“可能在抽屜里?”
容頌拉開電視柜抽屜一看,遙控器確實在里面,可除它之外,還有一個包裝精致的禮品盒。
邱歸鶴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旁,捂嘴驚訝地說:“這里怎么會有一個禮品盒,是誰放的?”
容頌再次面無表情:真不應該給他房卡。
“不要裝了,演得一點也不像。”容頌拿起禮品盒,“這又是什么?”
邱歸鶴輕笑:“是紀念日禮物。”
“不是已經有戒指了?”
“戒指是補的婚戒,不是紀念日禮物。”
“里面是什么?”容頌掂了掂盒子,如果是很貴重的東西,他得給邱歸鶴回一個價值相當的禮物。
他已經在腦子里思考,什么樣的禮物合適了。
以及,手上這枚戒指一看就不便宜,容頌在心里嘆了口氣,戒指的事就等邱歸鶴恢復記憶后再說吧。
邱歸鶴:“你打開就知道了。”
容頌拆開包裝,看見了一個八音盒,輕輕拿出來,再打開,熟悉的旋律響起,
“這不是你前幾天給我聽的demo?”他抬眸看向邱歸鶴。
和邱歸鶴以前的作品截然不同,是一首非常溫暖且甜蜜的曲子,一聽就知道是首情歌,他以為是邱歸鶴新專輯的歌曲。
“這是我寫給你的曲子,一首純音樂。”邱歸鶴頓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本來我是想寫一首歌,但我詞寫得不好……”
也不能說不好,普普通通的水平,但對邱歸鶴而言,送給容頌的禮物,必須盡善盡美,所以他糾結良久后,放棄了作詞,改為純音樂。
八音盒還在播放,音符流瀉于空中,好像一顆糖果慢慢在口中融化,很甜,但對容頌而言,太甜了,于是舌尖又慢慢泛起一絲苦味。
容頌喃喃:“你……”
模范丈夫?體貼浪漫?邱歸鶴期待地等待下半句,等著聽老婆怎么夸他。
“……還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邱歸鶴啞然,這次換他的表情僵住了,哭笑不得道:“老婆,你真會破壞氣氛。”
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浪漫氛圍,一句歇后語直接打了個七零八落。
容頌卻不再說話,垂眸斂眉。
特意為他作的曲嗎?
這可真是……讓人頭疼。完全無法用價值衡量的東西,他要如何回禮呢?
好像回什么樣的禮物,無論多么精美、多么貴重,都比不上邱歸鶴耗費的心神,比不上邱歸鶴傾注的心意。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色已深。
容頌驀然驚醒,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蓋著薄被,空調溫度舒適。
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什么時候睡著的?邱歸鶴又是什么時候走的?
他微微蹙著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晚飯后和邱歸鶴一起看情景喜劇,結果他不僅沒笑出來,看著看著還沒忍住睡著了。估計邱歸鶴見他睡著,就把他挪到床上,然后離開了。
為什么會睡著……大概是因為心勞神倦吧。
這一天,誠如邱歸鶴所言,他們在酒店房間里度過了很悠閑的一天。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看完電影玩游戲,游戲打累了就看會兒情景喜劇放松,都是容頌平常愛干的事,一日三餐吃的也是容頌愛吃的菜品。
都很好,沒什么不好。
只有一個問題——容頌現在壓根沒心情享受這些,實際上他整個人一直緊繃著,根本沒法放松。
其實他最近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態,工作的時候還好,他不會讓自己在拍戲時分心,可一旦空閑下來,他就是總是會想……總是會想邱歸鶴。
什么都想,大事小事、要事瑣事,大部分是一些瑣碎的小事,畢竟每天片場、酒店兩點一線,能發生幾件大事。
而且也不是特意要想的,差不多就像某位路過的劇務戴了個金色的首飾,他便想到邱歸鶴的頭發太長應該剪一剪了。
特別是晚上入睡前,一不留神腦子里就是某個姓邱的人,大大影響了他的睡眠,時常輾轉反側到深更半夜才強迫自己閉眼。
容頌為此感到非常苦惱,他想,大概是因為邱歸鶴在他的生活中存在感太高了吧。
早上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他,晚上睡覺前看見的最后一個人也是他,邱歸鶴一天到晚在眼前晃悠,能不總想著他嗎?
所以他覺得,等邱歸鶴走了應該就好了。
結果邱歸鶴在走之前,又朝他扔下一顆炸彈。
整整一天的時間,容頌的心都亂得不行,當然他裝得很好,沒讓邱歸鶴看出來。
——晚餐時,邱歸鶴問了他一句“今天開心嗎”,容頌慌了一瞬,不過他很快就給了一個完美的回答,然后故意另起話題轉移邱歸鶴的注意力。
容頌不認為邱歸鶴察覺到了不對勁,畢竟演戲他是專業的。
……
想到這里,容頌從床上坐起來,正要開燈,然而手一抬,透過從窗簾泄進屋里的光,他看見了那枚耀眼的戒指。
他頓了一下,垂著眼,沒有多看戒指,好像灼眼似的,開燈,直截了當地把它取了下來,放進床邊柜的抽屜里,只等一早交給邱歸鶴。
做完這一切,他面色平常地進浴室洗了個澡,再躺回床上,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第二天了。容頌這么想著,又慢慢闔上了眼-
紀念日后,邱歸鶴又賴了兩日,終被容頌連根拔起,扔到了回京的飛機上。
錢哲親自來接他,車直接開到工作室,然后他堵在邱歸鶴的辦公桌前,盯著他把離開這一個多月積攢下來的,不便通過網絡處理的事給處理了。
邱歸鶴面無表情:“剛下飛機不給一點休息時間,周扒皮嗎你?”
錢哲冷笑連連:“第一,你是老板,要論誰是周扒皮也應該是你;第二,這一個月你休息的還不夠嗎;第三,我怕明天找不到你的人影。”
邱歸鶴忽略前兩條,“我人在京市,你能找不到我?”
錢哲隨口一扯:“誰知道你會不會一到家就渾身冒冷汗頭暈眼花,一番檢查后原因竟是你本月和京市犯沖,然后一張機票又飛到橫店。”
邱歸鶴這才撩起眼皮瞥錢哲一眼:“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個理由。”
錢哲:“……”
這廝用的是“還沒想到”,靠,難道他真想過剛回來就走?
他可得把自家糟心藝人看嚴點,別再放他去打擾容老師拍戲了。
錢哲很想知道,等邱歸鶴恢復記憶后,想起自己這幾個月看過的傻事,會是什么表情?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要把邱歸鶴那時的樣子拍下來,以后光是就著照片都能干三碗大米飯。
事情不多,邱歸鶴搞定后正要走人,手機一響,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他拿起來一看,挑了挑眉。
“誰發的消息?”錢哲問。容老師嗎?看邱歸鶴的表情不像。
邱歸鶴:“許言文。”
錢哲的音量不自覺提高了:“言文終于從深山老林里出來了!”
許言文,和邱歸鶴合作過多次和詞作家,基本上邱歸鶴最出名、最受好評的歌都是由他作詞。
他比邱歸鶴大兩歲,是唯一稱得上是邱歸鶴好友的人。
許言文有個怪癖,每年要跑到老家大山的小木屋住一段時間,說要讓大自然清洗他被濁世污染的心靈。
邱歸鶴笑他是進山當野人,因為深山里沒網,信號也特別弱,許言文基本是與世隔絕的狀態,和外界唯一的溝通途徑是半個月一封的信,非常的返璞歸真。要不是得和家人朋友通個消息,讓他們知道人在山里活得很好,他恐怕連信都懶得寫,因為每次寄信他都得走老長一段山路到郵局。
許言文每次在山里待多久全看他心情,這一次的時間最長,將近小半年,再不出來邱歸鶴都要猜他是不是返祖了。
他在山里待的日子正好完美錯過了邱歸鶴的人生大事,所以一下山,手機連上網,各個平臺的消息轟隆隆炸過來了,許言文整個人都懵逼了,頓時有一種他不是在山里待了五個月,而是五年的感覺!
特別是,他的好哥們邱歸鶴居然結婚了?!
【許言文:你結婚了???!!!】
從標點符號就可以看出許言文有多震驚。
邱歸鶴正慢悠悠打字回他消息,一旁的錢哲瞄到了他的手機屏幕,心里咯噔一下。
他馬上說:“尿急,我去上個廁所。”
溜到辦公室外,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趕緊給許言文打了個電話。
許言文是自己人,信得過,錢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通解釋后,麻煩許言文也幫忙遮掩,別說漏了嘴。
這實屬無奈之舉,出院后,錢哲看邱歸鶴恢復得挺好,身體挺壯實了,應該不至于一被刺激就暈倒,便旁敲側擊了幾次,然而邱歸鶴暈是不會暈了,但他不僅半個字不信,并且還會大發雷霆。
錢哲不得不收了心思,邱歸鶴真發起火來除了容老師誰敢惹他,還是順其自然吧,在邱歸鶴自個恢復記憶前,先陪著他把戲演下去。
同許言文通完氣,錢哲安心了,回到辦公室,看著自家糟心藝人,在心里晃了晃頭。
看看咱這用心程度,經紀人這行要是搞一個感動全娛樂圈的獎,頭名必須是他沒跑了!
“言文什么時候回到京市?”錢哲問。
“他說后天。”邱歸鶴站起來,“快到六點,我回去了。”
錢哲應了一聲,“我讓小孫開車送你。”
邱歸鶴到家后先洗了澡,準備點外賣解決晚餐,他一個人的時候是懶得下廚的。
點完外賣,他給他媽打了一個視頻通話。
視頻很快被接通。
“媽,”邱歸鶴把手機架在桌面上,“你的巡演結束了,什么時候回國?”
屏幕里,郁月春露出溫和的笑容:“還沒買機票,打算在法國玩兩天,確定時間了給你發消息。”
邱歸鶴點頭,“等你回來后,我帶頌哥見你。”
郁月春佯裝嫌棄:“哎喲,結了婚就是不一樣,張口閉口不離你頌哥的,德行。”
邱歸鶴反以為榮,唇角帶上笑意。
“看你現在這樣子,我就想起當初邱辰華第一次對你提起聯姻的時候,”郁月春不禁感嘆,“你可是差點把他的書房砸了。”
說完她頓了一下,忍俊不禁道:“結果呢,知道聯姻對象是那位容頌后,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邱歸鶴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浮上茫然之色。
聯姻?
第58章 恍然
盡管心中滿是疑惑, 但邱歸鶴很快穩住了表情,不愿讓郁月春發現異樣。
掛斷視頻的那一秒,笑容同時從他臉上消失, 邱歸鶴靜坐了幾分鐘,再次拿起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歸鶴,什么事?”
“我和頌哥, 聯姻?”邱歸鶴開門見山, 不說一句廢話, 也沒心思說廢話。
電話另一邊,錢哲瞬間從辦公椅上坐起來, 異常激動:“歸鶴,你想起來了?!”
靠,我的嘴這么靈嗎,剛念叨著歸鶴什么時候恢復記憶,他就想起來了?這會兒說一句自己要中五千萬彩票來得及嗎?
邱歸鶴正要開口, 錢哲又急吼吼打斷他:“歸鶴你在家等我,我馬上過來,咱們當面說。”
要是真恢復記憶了,他可不能錯過第一現場,一進門就把手機相機打開!
錢哲掛斷電話, 腳步飛快地下樓, 走出大門的時候正好撞上小孫, 于是把小孫也拽上了,萬一邱歸鶴因為恢復記憶心情炸裂大開炮, 多個人分擔火力。
“走走走,小孫,趕緊跟我去歸鶴家。”
剛從邱歸鶴家回來的小孫:“???”
工作室離邱歸鶴的家挺近,開車差不多十幾分鐘,錢哲和小孫到的時候,邱歸鶴開門,錢哲一看他的表情,心里一跳,知道自己猜錯了。
剛剛電話里,邱歸鶴語氣聽起來有些許無措,然而現在,他的神情異常平和,不是記憶恢復后該有的表情。
其實來的路上,錢哲冷靜下來后,也覺得全想起來不太可能,但記起來一星半點也是好的,說明記憶在慢慢恢復了。現在看來,恐怕連這一星半點都沒有。
坐下后錢哲聽邱歸鶴一講,果然,不是想起來了,原來是從郁姨嘴里得知的。
沒想到他剛和許言文通完氣,沒過多久就被郁姨說破了。
邱歸鶴出車禍時,郁月春在國外巡演,錢哲想通知她時,邱歸鶴正好醒來了。后面邱歸鶴有意瞞著她,唯一有郁月春聯系方式的錢哲也被下了禁口令,是以郁月春根本不知道邱歸鶴的記憶出了問題。
“我和頌哥結婚是因為兩家企業聯姻?”邱歸鶴問。
錢哲的腦子瘋狂轉了起來。他在糾結,是借此讓邱歸鶴察覺到他和容老師這段婚姻不對勁,還是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把它圓上?
以往他旁敲側擊提醒邱歸鶴,邱歸鶴罵他酸雞單身狗,氣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現在是送上門的機會,說不定有助于他早日恢復記憶……
錢哲雖然想得很多,但現實才過去一兩秒,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邱歸鶴已經自顧自地接了話:“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和頌哥婚結得那么倉促,肯定是兩邊催得太急了,所以沒舉辦婚禮,甚至連戒指都沒來得及準備。”
錢哲心下一凜,他陡然意識到了什么。
小孫一臉問號,正要開口,錢哲手肘輕抵了一下他的手臂,他便閉上了嘴。
邱歸鶴唇角一勾,滿面春風道:“我和頌哥之間還有這么一回事,看來我們真是上天注定的一對。”
談了三年戀愛后發現雙方竟有婚約,多么經典的偶像劇劇情。
錢哲:“……”
小孫:“……”
熟悉的某人要開秀的前兆。
好在這時,邱歸鶴點的外賣到了,錢哲趁此機會開溜,“呵呵,都快七點了,我說怎么餓得慌。小孫你是不是也餓了?”
邱歸鶴瞥他們一眼,“一起吃?”
錢哲看著外賣盒,為難地說:“你這是請我們吃烤鴨Omakase?”言外之意份量不夠三個人吃。
邱歸鶴:“……我不會再點嗎?”
他點的時候不知道錢哲和小孫會來,當然只點了一人份。
“哈哈不用了,留著下次請我們吃大餐,”錢哲擺擺手,“小王有事找我,我和小孫還是回去吃工作室盒飯吧。”
小王是工作室的宣傳人員。
邱歸鶴沒再多說,錢哲和小孫順利告辭。
兩人坐進車里,剛關緊車門,小孫就憋不住了:“錢哥,我不明白,完全想不通,鶴哥怎么會那么想,一點都不合理啊!”
他們這些知情人清楚,婚結得敷衍是因為兩人是協議結婚,但按鶴哥錯亂記憶的套路走,一對有情人加兩家企業聯姻鞏固合作,是好上加好,應該更重視才對,儀式得講究、婚禮須隆重、場面要盛大,這才是正常人的思路!
錢哲一針見血:“我們覺得合不合理根本不重要,只要歸鶴認為它是合理的就行。”
更或者說,不合理也沒關系,只要歸鶴能有一個理由用來說服自己。
錢哲一直好奇,歸鶴和容老師這段“戀情”滿是漏洞,特別容老師早期沒有配合演戲,他難道一點沒懷疑過?
他以前是覺得邱歸鶴重度戀愛腦,眼睛約等于瞎了,沒有察覺到;現在看來,不是沒察覺到,而是像今天這樣,自個強行找理由圓上了。
錢哲:“小孫,你覺不覺得,歸鶴太黏容老師了?”
小孫點頭如搗蒜:“可不是嘛,我看鶴哥恨不得給自己粘個掛扣,每時每刻系在容老師身上。”
他談過幾段戀愛,身邊也有幾位已經結婚的朋友,沒見過誰像鶴哥這樣黏人的,哪怕處于熱戀期。
看他鶴哥,讓錢哥給他空出下半年的時間,義正辭嚴說準備新專輯,結果呢,轉頭去橫店劇組給容老師當了一個多月助理。
錢哲笑了笑。
談戀愛時黏著戀人不放,也許是天生性格如此,也或許……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種表現。
他忍不住回想起來,當初他剛得知邱歸鶴要結婚的時候。
邱歸鶴在電話里告訴他后,他立刻殺到邱歸鶴家里,在門口堵到他人回家。
他第一次見邱歸鶴笑得那么開心。
邱歸鶴性子冷很少笑,但錢哲和他公事三年,他還是見過邱歸鶴不少笑容,冷笑、譏笑、皮笑肉不笑,還有上節目的營業式微笑,但第一次見他這樣的笑容,他壓根沒想到能在自己糟心藝人臉上看見的笑容——傻笑,以至于他整個人頭發都炸起來了。
當然,現在錢哲已經見過無數次了,從一見心里發毛到波瀾不驚,再到嫌棄。
那時錢哲問邱歸鶴,會不會公開婚事,邱歸鶴回,他倒是想公開,然而頌哥不讓。
錢哲站在經紀人的角度說,不公開是對的,肯定對你會造成影響,建議等幾年事業穩定了再公布。
邱歸鶴反問他:“錢哥,你不是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我不接戲,卻一直在學如何演戲。”
當時錢哲對邱歸鶴的結婚對象一無所知,連全名都不知道,只因邱歸鶴的稱呼得知那人名字里有個song字。
一聽這話,錢哲沉吟:“他是一名演員?”
那會兒邱歸鶴的黑歷史沒被粉絲扒出來,他自己絕口不提,錢哲不知道他留學期間演過戲,但是看過他上表演班,嗯,確實沒這方面的天賦。
不過邱歸鶴學得很認真,演技從不忍直視到勉強能過關,至少當演員不會太拉胯。
錢哲以為邱歸鶴鉆研演技是為了當雙棲藝人,結果他壓根不接戲,搞得錢哲莫名其妙,懷疑邱歸鶴是不是嫌自己不夠累,還是私下有什么怪癖。
邱歸鶴:“我因為他進的娛樂圈。”
“我的演技不好,但是我想,如果哪天我有了能通過演戲接觸他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錢哲:“看樣子你是暗戀啊,還喜歡挺久了。”
邱歸鶴輕飄飄一個炸彈驚得錢哲下巴落地,“十六歲時一見鐘情。”
錢哲安回下巴,數了數,嚯,八年!
沒想到邱歸鶴竟然是個癡情種!
“恭喜啊歸鶴,暗戀八年終成正果,婚禮定在什么時候?”
“……沒有婚禮,我們暫時不是情侶。”邱歸鶴慢吞吞地說。
錢哲懵了,這是什么情況?
邱歸鶴便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他。
錢哲:“……”他今天這下巴是徹底治不好了。
“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他驚呼。
邱歸鶴淡嘲道:“可能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幫了我一把。”
錢哲平靜下來后,非常不解地問:“歸鶴,你進入娛樂圈已經三年了,不是什么沒名氣的十八線,既然他也是圈內人,難道這三年就沒想過接觸他嗎?”
“我以前以為他是直男,他和前女友分手后一直藕斷絲連。”邱歸鶴道,“我不敢接近他,因為我沒信心能在他面前藏住自己的心思。”
“他參演了《風云》,所以我才接了風云的主題曲,鼓起勇氣找了借口趁他生日那天去劇組,結果還是因為懦弱沒能把生日禮物送出去。”
錢哲:“……”老天爺,這還是他那即傲又拽的藝人嗎?!
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我正想再找機會時,得知原來他就是我的聯姻對象。”邱歸鶴又笑了起來。
……
“錢哥,咱們直接回工作室還是找個餐館吃飯?”小孫的問話聲喚回出神的錢哲。
錢哲:“先找個飯館吃飯。”這個點,工作室的工作餐早就就結束了。
小孫發動汽車,駛離地下車庫。
余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錢哲看向落日,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那一天最后,邱歸鶴神采飛揚地對他說:“雖然現在我和頌哥是假結婚,但我會努力在這一年的時間里,變假為真。”
第59章 手機
時間一晃三天過去, 郁月春回國了。
邱歸鶴去看望許久不見的老媽,中午被留下來吃飯。
“……”邱歸鶴舉著鍋鏟,“媽, 你所謂的留我吃飯,就是等著我做午飯?”
郁月春又把圍裙塞他手上:“保姆請假回老家了,屋里就我們兩個人, 你難道指望我嗎?”
她的廚藝煮個餃子下個面條就差不多了,其他的是為難鍋灶。說起來她在下廚上沒任何天賦,至于她那個前夫, 呵, 還不如她, 她兒子算是基因突變了。
邱歸鶴還能說什么,系上圍裙開始做飯。
他的手機放在客廳茶幾上, 郁月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他手機響了,是微信提醒音,“兒子,有人給你發消息。”
邱歸鶴正在切菜, 聞言應了一聲,“我過會兒看。”
郁月春瞄了眼屏幕,嘴角不由抽了抽,“是小頌給你發的。”
切菜聲停了,邱歸鶴從廚房走出來, 抽張紙擦干手, 拿起手機。
他回消息時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郁月春嘖嘖嘆道:“年輕人啊年輕人。”
剛剛屏幕彈出的消息欄,她看見兒子給容頌的備注了, 只叫她牙酸。
“不過剛結婚是這樣的,何況兒子你喜歡人家好多……”
郁月春話沒說完,邱歸鶴手機突然掉地上砸出一聲響,打斷了她的話。
“手滑沒拿穩。”邱歸鶴彎腰撿起手機,又問,“媽,燉牛腩你吃土豆還是蘿卜?”
郁月春:“蘿卜吧,在國外土豆吃多了。”
“好。”邱歸鶴拿上手機,走回廚房繼續準備午餐。
吃完午飯后休息了一會兒,邱歸鶴要走了,去工作室。
郁月春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對了,你上次落了件外套在我這里。”
邱歸鶴上一次過來是郁月春出發到國外巡演的那天,她人到國外了才收到兒子消息,就讓邱歸鶴自個去拿,結果昨晚回家才發現外套還沒拿走,掛在她的衣柜里,應該是保姆收拾的。
郁月春從衣柜里取出外套,裝進一個手提袋里,遞給邱歸鶴。
“小頌什么時候殺青啊?我和他一直沒見過面呢。我從國外給他帶了禮物,你拿給他。”她正要去拿東西,動作一頓,“小頌在橫店拍戲,我給你了你也沒法給他,那還是等他回京市我倆見面時再給?”
邱歸鶴說:“媽,你現在給我吧,我過幾天要去橫店。”
聞言,郁月春把禮盒拿給他,順口問了一句:“去探班嗎?”
“是工作。”邱歸鶴說-
工作室。
邱歸鶴剛坐下,正在回容頌的消息,錢哲突然沖了過來。
他舉著手機,眼睛瞪得像銅鈴:“怎么回事,剛剛《長安意》的制片人給我打電話,你要去演戲?!”他差點以為接到了詐騙電話。
“嗯,相當于客串吧。”邱歸鶴敲完最后一個字,把消息發出去后才放下手機,迎上錢哲的視線。
震驚勁兒過去后,錢哲的表情正常多了,怎么說呢,這事即讓他大感震驚又覺得非常合理,畢竟他早就看透了,邱歸鶴是個戀愛腦。
他皮笑肉不笑道:“鶴哥,我喊你一聲哥,你下次做這種決定前能不能給我通個氣?”
邱歸鶴朝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說:“現在你不是知道了嗎?”
離開《長安意》劇組前,鄭導突然敲了他的房門。
《長安意》里,大齊現任皇帝算不上一個昏君暴君,可也實在不是一個明君,他優柔寡斷且多疑。前皇后逝世后,太子同他有了隔閡,隨著太子長大,他對太子的疑心越來越重,隱隱有了廢太子的念頭。
皇帝共有九個兒子,其他皇子察覺到太子地位不穩,一個個心思都活絡了起來。
內有九子奪嫡,外有鄰國虎視眈眈,齊國紛亂四起,山河動蕩,這便是《長安意》的劇情主線。
原著里最終登頂皇位的是八皇子,主角是八皇子之師,他的好友男二等人都是八皇子黨,所以八皇子是重要配角。不過八皇子在書中有少年和青年兩個階段,且少年階段占大頭,只在最后二十章的內容里是青年,改編成電視劇劇本,就是最后三集。
原本定好演青年八皇子的演員即將進組時毀約,鄭導又沒能找到合適的演員,所以角色一直是空缺著,直到拍攝進度已到一半,不能再拖下去了。
鄭導說明來意后,邱歸鶴不可謂不驚訝。
“鄭導,你可能不知道,”邱歸鶴委婉地說,“我前段時間上過一個熱搜。”
鄭導:“我知道,你以前在國外拍過一部電視劇嘛。”
邱歸鶴沉默,既然知道為什么還來找他?
他出名后,錢哲那里收到的劇本絡繹不絕,其中不乏大制作,但顯然,圖的是他的人氣和粉絲,至于演技……如今的娛樂圈,大部分人只想賺快錢,奉行“流量大于一切”。
但鄭導是知名的口碑導演,《長安意》顯然也走的精品路線。
“五年前是五年前,現在是現在。小邱,苗源和我是朋友,我們關系很不錯。”
聞言,邱歸鶴知道鄭導琢磨這事有段時間了,而且私下認真考量過,苗源是他的表演班老師。
鄭導誠懇地說:“小邱,在我眼里,青年八皇子這個角色,形象比演技更重要一點。”
邱歸鶴明白了,鄭導看中的是他的外形。
鄭導:“你的氣質和角色很貼,其實一開始我就想找你。”但邱歸鶴不接戲是圈內皆知的。
角色空缺后鄭導遲遲未能找到合適的演員,而且邱歸鶴跟著容頌到劇組來了,鄭導只覺這是老天送上門的機會,人就在劇組里,問一句又不會掉塊肉,何況邱歸鶴不也破例接了電影主題曲,說不定人家這次也愿意破個例。
作為一個業界有地位的名導,鄭導的姿態可謂擺得很低了,誠然多得是演員想演他的戲,但誰讓他找的是一個無心戲路的歌手呢。
——說是“無心戲路”好像也不太對,鄭導知道邱歸鶴在田源那里學了很長時間的表演,據田源說邱歸鶴的演技已經比大部分流量小鮮肉好了,但他就是沒接過一部戲。如果說是因為看重質量不想拍爛片,鄭導不信以他的人氣接不到好資源,據鄭導所知,某電影名導向邱歸鶴發過邀約,仍被拒絕了。
邱歸鶴想了想,說:“鄭導,你發段劇本給我,我們找個時間試一段戲,看看效果再做決定?”
他在音樂方面極為自信,但演戲……上一次經歷給他留下了些心理陰影。
他想和容頌演一部戲,但更不愿拖后腿。
一日后試完戲,看著鏡頭錄制的畫面,邱歸鶴放下心來,就此和鄭導敲定。
……
“容老師知道這件事嗎?”錢哲問。
邱歸鶴搖頭,唇角一揚,“給他一個驚喜。”
錢哲腹誹,我看是驚嚇吧?
“那專輯呢?”新專籌備期歌手跑路了,這像話嗎?
邱歸鶴:“加起來總共一個多小時的戲份,我最多就拍一個星期,不耽誤。”
錢哲:瑪德,戀愛腦!-
出發去《長安意》劇組的前一天,小孫幫邱歸鶴收拾行李。
他打開衣柜瞧見邱歸鶴隨手一擱的手提袋,拿起來一看,里面裝了件薄外套。正要掛起來時,他心念一動,雖然八月酷暑,但保不準哪天下場雨降個溫,帶件外套有備無患,于是就把外套放進行李箱了。
為了給容頌驚喜,邱歸鶴是悄悄出發的,剛好《長安意》劇組今天出外景,他到時除了鄭導和劇務主任,沒人知道。
這次來橫店是正經工作,小孫自然也跟著邱歸鶴,一進酒店房間放下行李,他出門買午飯,邱歸鶴坐沙發上休息。
容頌上午的戲剛拍完,邱歸鶴正發消息,手機彈出電量提醒,充電線在行李箱里,他打開行李箱,順便拿套衣服出來,打算吃完午飯洗個澡。
褲子壓在最下面,他拿褲子時手碰到外套,冷不丁摸到了一個硬東西。
邱歸鶴心中疑惑,他取出外套,手往口袋里一伸,竟然是一臺手機!
而且和他的手機是同款,只有顏色上的區別。
邱歸鶴不禁蹙眉,這是什么情況?
這件外套在郁月春家里待了幾個月,手機不知道是誰的,也不知道在外套里放了多久,他一按開機鍵,顯示零電量,于是先給它沖上電。
手機順利開機后,邱歸鶴頓住了——鎖屏壁紙是容頌照片。
僅憑這一點,邱歸鶴莫名感覺,這臺手機的主人是他。
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有第二臺手機!
密碼頁面,他試探著輸入容頌的生日,成功解鎖了。
桌面壁紙依舊是容頌,他不由點開相冊,“……”
滿滿當當的全是容頌,圖片上萬張。
邱歸鶴薄唇緊抿,不知為何,他的頭似乎有一點昏。
這臺手機的應用很少,除了系統自帶軟件,就只有一個微博。
他點開微博,已有登錄的賬號,一看個人頁面,邱歸鶴的瞳孔驟然縮小。
——該賬號的用戶昵稱是,“春夏秋冬”。
第60章 驚喜
小孫提著打包的午餐回到酒店房間, 他已經餓得不行了,打開打包盒蓋子,飯菜的香氣一飄, 嘴里就開始流口水。
“鶴哥,吃飯了!”他招呼道。
結果他去了趟衛生間再出來,邱歸鶴還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鶴哥?”小孫又喊了一聲。
邱歸鶴身體一動, 慢吞吞站起來,坐到桌前開始吃飯。
……
“鶴哥,鶴哥?”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邱歸鶴回過神, “嗯?”
“你手機響了。”小孫心里嘀咕, 鶴哥在想什么呢,吃個飯都心不在焉的, 剛剛他眼睜睜看著邱歸鶴夾了一片生姜進嘴。
說完,小孫的視線又往沙發那邊飄了一下,這一眼讓他發現了新東西——沙發角落里還躺著一個手機,“咦,鶴哥你找到你的備用機了, 原來沒丟啊,在哪兒找到的?”
邱歸鶴突然擱下筷子,“我飽了。”
“才吃這么點?”小孫的注意力立刻轉移了,看向他的飯碗,連平常飯量的一半都沒到。
“沒胃口。”邱歸鶴起身離開, 拋下三個字終止了聊天。
他坐回沙發, 漫不經心地拿起手機, 一看通知欄,是容頌發來的信息, 眼神僵直了好一會兒才打開微信回復。
【容頌:出外景,好熱[癱]】
【容頌:好在今天劇組的盒飯很好吃】
容頌還拍了張午餐的照片發給他。
【邱歸鶴:好巧,我今天中午也吃了魚香茄子!】
【邱歸鶴:這就叫心有靈犀[愛心]】
【容頌:和你心有靈犀的是劇務[斜眼]】
容頌已經吃完飯了,這會兒化妝師正在給他補妝,天熱古裝戲服又厚,臉上妝掉得快,頭套也需要整理一下。
突然,旁邊來了個人,他以為是小程上完衛生間回來了,“小程,小風扇在桌上,你幫我拿一下。”
那人拿起來卻沒遞給他,而是自個手持著給容頌吹風,容頌眼角余光一瞥,才發現不是小程。
“一鳴,”容頌喊道,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了怎么不說一聲,我還以為是小程。”
薛一鳴露齒一笑:“有個問題想請教容哥,但是我看你現在正忙,就想著等你忙完了再說。”
他是新人演員,本人還在讀大學,這是第一次演戲,飾演的角色是男二邵衍的下屬,所以和容頌關系不錯,他時不時會向容頌這個前輩請教一些表演上的問題。
“那你坐著等我一會兒,我應該快結束了。”容頌的妝很簡單,對天然大帥哥而言,妝濃反而拉低顏值,他最主要是——抹、黑、粉!因為他太白了,邵衍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天天風吹日曬的,原著描寫里妥妥的小麥色帥哥。
薛一鳴拖過來一把椅子,坐下后還拿著小風扇給他吹風,容頌當然不好意思,正要開口時,小程回來了,小風扇也就順利成章到了小程手上。
午休時間很短,容頌同薛一鳴討論完他的疑問后沒多久就開工了。
太陽曬得厲害,大家都想早點拍完收工,所以一天下來拍攝異常順利,基本都是一條過,收工時間比原定時間早了兩個小時。
卸妝時,鄭導背著手溜達過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小容,明天早上沒你的戲,你不用來那么早,可以晚點來。”
“謝謝鄭導關心。”容頌眨了眨眼,不明白鄭導為什么突然來這么一句。
外景的拍攝地點距離影視城不算遠,回到酒店差不多九點,容頌點了份沙拉外賣,他晚上沒吃飯,天太熱了沒有胃口,但胃不好又不能不吃,就吃點沙拉墊肚子。
【邱歸鶴:老婆,你到酒店了嗎[乖巧小狗.jpg]】
【容頌:到了。】
他回完邱歸鶴消息,手機隨手放在桌上,拿上睡衣打算在等外賣的時間里沖個涼,一身汗黏得難受。
剛好,洗完澡出來就聽見敲門聲,“先生,你的外賣到了。”
容頌正要開門,突然覺得不對勁,酒店住的多是明星,在安保方便極其注意,外賣只能送到前臺,以前是酒店工作人員送上樓,最近酒店配置了服務機器人,送外賣的就變成了機器人。
這聲音聽上去可不像機器人的聲音。
容頌打開手機一看,他的外賣還在半路上,外面的人是誰?
那人又敲門了,“外賣到了,麻煩先生開門拿一下。”
他透過貓眼朝外看,門外站著一名高大的男子,戴著一頂鴨舌帽,頭埋得異常低,帽檐完全擋住了臉,怎么看怎么可疑。
容頌心中警鈴大響,第一時間想到了私生粉。他沒有被狂熱私生粉騷擾的經歷,但他聽說過很多,之前打牌時還聽張冬遠和尹棠吐槽過。
鴨舌帽男又敲門了,“先生,在嗎?”
容頌不可能回應他,拿起手機正要給小程發消息,讓他叫上酒店保安過來,這時,邱歸鶴發了一條微信。
【邱歸鶴:洗完澡了嗎?】
【容頌:待會聊,我好像遇到了私生粉。】
結果容頌打開和小程的聊天頁面正在打字,收到了新信息。
【邱歸鶴:……老婆,門外的人是我。】
“哐當”一聲,門開了。
邱歸鶴取下鴨舌帽,張開雙臂,笑容燦爛:“Surprise!”
容頌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邱歸鶴:“。”
容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側身讓他進屋,“進來吧,萬一被人拍到了傳出去還說我們感情不好。”
門一關上,邱歸鶴正糾結老婆看上去心情不太妙,他要不要按原計劃來一個熊抱,容頌就抬手彈了邱歸鶴一個腦瓜崩。
“嘶——”邱歸鶴捂著額頭,倒吸一口涼氣。
“少來。”容頌雙手抱胸,他用了幾分力自己能不清楚?
邱歸鶴摸了摸鼻子,他剛剛確實是裝的,企圖讓老婆快些消氣。
“下次不許搞這種驚喜,只有驚沒有喜,我差點讓小程叫保安了,保安要是真的來了得鬧出多大的笑話。”
“我哪里知道老婆你的警惕心這么強,”邱歸鶴小聲嘀咕,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當然,警惕心強是好事!”
容頌懶得理他,恰巧這時真正的外賣到了,門外響起AI合成音,“尊敬的客人,機器人小桔為您服務,您的外賣到了,請及時開門領取。”
容頌:“現在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吧?”
邱歸鶴:“……”可惡,他哪能想到離開十多天酒店就更新換代用上高科技產品了。
容頌一邊吃沙拉一邊審訊邱某某:“什么時候到的?”
“中午。”
“為什么不告訴我?”
“為了給你驚喜。”邱歸鶴睜著狗狗眼,可憐兮兮地問:“真的只有驚沒有喜嗎?”
容頌咽下一口沙拉,很心虛,但他是絕對不會承認也不能表現出來的,于是屈指敲了敲桌子,斜眼瞥他:“現在該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邱歸鶴立刻擺出乖巧臉。
容頌:“你這次過來待幾天?”
邱歸鶴:“一周。”
“國慶還沒到,你就打算度小長假了?”
“鄭導說的具體時長看拍攝情況,最多不超過一周。”
容頌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鄭導?拍攝?”
“老婆,我這次是受鄭導邀請來客串的。”邱歸鶴得意地說,“不是度假是工作!”
“……”容頌音量不由提高:“這種事情你不應該放在最開始說嗎?!”
邱歸鶴:“驚……”
容頌扶額,“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了。”
他對上邱歸鶴的狗狗眼,實在手癢難耐,沒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臉:“以后不要瞞著我。”
說是掐,其實力度極輕,所以邱歸鶴一點不痛,只覺得癢。
癢意從容頌手指觸碰的地方,一點點蔓延至全身,最后抵達心臟,邱歸鶴這才反應過來,他竟然是一直笑著的?
他用盡一個下午的時間都沒能整理好錯綜復雜的情緒,直到剛剛站在門口,也是演的成分居多。
第二個手機把他一直以來想要逃避的事情捅破了,確鑿的證據攤開在眼前,他無法像以前那樣裝傻,又或強行找個理由說服自己。
他想起了當初在醫院后容頌對他說的話,他不得不承認,他和老婆的三年熱戀是假的,這段婚姻也是假的。
然而此刻,邱歸鶴如夢初醒,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的感情不是假的。
“聽見我的話了嗎,以后不要瞞著我。”容頌見邱歸鶴半晌不回話,又重復了一遍,“在想什么呢,笑得好傻。”
“沒想什么,”邱歸鶴盯著容頌的眼睛,嘴角的弧度加深了,“笑是因為看見你就忍不住笑,想起你的時候也會笑,怎么辦醫生,我是不是生病了,這個病能治嗎?”
容頌猛得移開視線,耳朵開始發燙,咬著牙斥責道:“不許油嘴滑舌!”
邱歸鶴篤定地想,就算老婆最開始是配合他演戲,事到如今,他不信他對他沒有感覺。
即便沒有到“愛”的程度,也是有“喜歡”的吧,哪怕只有一星半點。
一星半點……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