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0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 覆蓋在那座熟悉的茅草屋上。
草屋里只有林央坐在門前，手里正拿著一只鞋，眼神時不時望向院子里的積雪。
突然, 林央手指一頓，接著放下手中的謝，理了理衣襟，快步走到院子外的木門。
“樂之仙子, 您怎么來了？快請進。”
林央剛說完, 便看見她身后的哪吒, 同樣熱情招呼著他進來。
“不用這么客氣。”樂之笑了笑，領著哪吒將食材一起送了進去。
林央欲言又止, 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他們家貧, 就算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神仙，也上不了臺面，仙子知道后, 總是時不時來接濟他們。
在感謝的同時, 林央也生出了惶恐。
世上可憐之人數不勝數, 為何仙子偏偏對他們另眼相待呢？
“林央？”
聽見呼喚, 林央回過神。
樂之再次重復道：“張懷與小林呢？”
“他們去集市了賣冬筍去了, 午時便會歸來。”
樂之抿唇, 表情有些沉重。
他們在城區的東集市逛了一圈，也沒見著他們, 看來是在西集市了。
見樂之神情凝重, 林央不由面露緊張之色，小聲問道：“仙子, 是有什么事嗎？”
“無事。”
樂之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又與林央說了會話, 她將樂之兩人安排坐下后，便獨自去灶臺準備午飯。
樂之想要幫忙，卻被她面色嚴肅的趕了出來。
茅草屋并不大，院子自然也小，樂之與哪吒并肩坐在一根長條板凳上，目光直直看向屋外面的群山。
“若是擔憂他，我們去一趟西集市也耗費不了多少時間。”
哪吒提出來的話十分讓人心動，但樂之卻出乎意料的搖頭。
“你說得對，我是太關心則亂了。”
父皇沒有記憶，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年幼孩童，她無法時刻看著他，也無法去限制他的自由。
而且，她也有將自己的法寶放在他身上，就算遇到妖怪襲擊，她也會立刻察覺。
她應該放松些。@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雖然嘴里說著放松，但哪吒可沒在她身上察覺到一絲放松的情緒。
他嘆了口氣，伸手捏著她的臉蛋，難得的好脾氣道：“不用為難自己，想去就去。”
樂之依舊搖頭。
見她態度堅決，哪吒也不在勸她。
總之，樂之想如何，他都會配合她。
未到午時，不遠處便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迎著風雪歸來，正是張懷與張小林。
見到這一幕，樂之掙脫開哪吒握著她的手，連忙向屋外走去。
哪吒：“”
她的外貌出眾氣質獨特，站在茅草屋外格外引人注目。
張小林率先看見她，他將手中的麻布袋塞到父親手上，便迫不及待的向著樂之跑去，便走便喚她的名字。
“樂之！”
他的聲音清脆稚嫩，也格外響亮。
張懷聽得直皺眉，再一次提醒道：“你這孩子，怎么能直呼仙子大名？”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神仙，這孩子怎么這么沒禮貌。
聽見父親的念叨，張小林轉過身，對他做了個鬼臉，“略！樂之喜歡我這么叫她，那我就要！”
張懷：“”
那能一樣嗎？這只能說明仙子性子好，可這也不是他們放肆不敬的理由。
任憑張懷心境如何復雜，那邊的張小林已經投入了樂之的懷抱。@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樂之蹲下身，視線與他平齊。
他的發上沾染了不少細雪，也因穿著太多棉衣劇烈跑步而喘著粗氣。
看著他那張紅撲撲的可愛小臉，樂之神情溫柔的替他掃去發間的細雪，收回手時沒忍住在他的臉上輕輕一捏。
可愛。
看慣了成熟穩重的父皇，小團子模樣的父皇實在太讓她喜歡了。
樂之起身，拉著他的手進了草屋。
進屋后，張小林也看見了宛如門神一般站著的哪吒，他偷笑一聲，“小哪吒也來了啊？”
哪吒：“”
雖然他知曉陛下真實年紀比他大了不知多少，但面前這個小豆丁叫他小哪吒，實在讓他
生氣。
不過他不僅是玉皇大帝，還是樂之敬重的父親，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對他不敬。
于是，哪吒選擇了沉默。
剛走進來的張懷：“”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想著他被哪吒三太子罵的懷疑人生的場景，張懷露出了難言之色。
他看向自己年幼可愛的孩子，心情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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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仙子他們是把小林當作了他們的孩子？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天空突然一聲驚雷，把張懷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屋子里鉆。
樂之：“”
她仰頭望天。
這是怎么呢？
“樂之。”
手上傳來淺淺的拉扯，樂之蹲下身，與他平視，聲音溫柔，“嗯？我在呢。”
“你前幾日去哪了？”
原來樂之每日都會來看他，但這回卻一連消失了好幾日。
樂之輕笑，“我回天上了。”
“那你之后還要回去嗎？”
樂之輕輕頷首。
她是神仙，可以在人間停留，但她終究是要回家的。
張小林聞言，抿了抿唇，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差。
“那我以后還能見著樂之嗎？”
他很喜歡樂之，一想到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她，他就覺得心底很是沉重與空蕩。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他冥冥之中覺得，樂之是比他現在父母更加重要的存在。
“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樂之嘴角漾起一抹笑，“只要你想見我，隨時都可以。”
“你回了天上呢？”
“也可以。”
在凡間她會陪在父皇身邊，在天庭，只要父皇想見她，她也隨時會出現。
張小林卻是不太相信。
神仙和凡人不僅是身份地位的差距那么簡單，他們之間隔著太多，首先便是
他今年九歲，從他睜眼記事開始，樂之的樣貌就沒有任何的變化。反而他的父母，是以他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衰老，他甚至每日都能發現他們的不同一處。
而他，也是凡人。
“放心，我從不騙人的。”樂之鄭重保證道。
可惜，她還沒等到父皇小團子的回答，便聽見哪吒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原來樂之從來不騙人啊。”
樂之：“”
樂之扭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準說話。
她好不容易要安撫好小團子，哪吒來湊什么熱鬧？
而小團子看他的目光也不太友善，活像他是個什么壞神仙。
哪吒：“”
好在父皇轉世的小團子雖然精明，但也還是個小團子，樂之又哄了他好一會，才徹底將他哄好。
等小團子開心去準備洗手時，樂之轉了個身，準備去哄哄某大人。
“我當時不是故意的。”
樂之知道哪吒說的是哪回，他們初見時，她為了躲開他，騙了他一回。
但她確實很少騙人
哪吒除外。
被騙過的某人沉著張臉，沒說話。
“你惱了？”樂之扯了扯他的衣袖。
還不至于。
哪吒在心里回答道。
雖然他當時的他確實既生氣也傷心，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他可沒有翻舊賬的習慣。
不過
樂之只因為離開幾日就這么耐心的哄別人，盡管那人身份不同，但哪吒還是有些吃醋。
那他還幾日沒有見著樂之，怎么不見她這么耐心的哄他？
“哼！”
哪吒輕哼一聲，扭過腦袋。
“不會吧？”樂之后退半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哪吒很記仇呢。”
“誰說的我記仇？”
“還需要人說嗎？”樂之忍不住笑出聲，她又不是瞎子。
哪吒：“”
“我還在生氣呢。”
聽見他這句話，樂之這下算是真正確定，哪吒并沒有生氣。
不過，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
樂之拉住他的胳膊，輕身一躍，兩人便落在了茅草屋上。
盡管站在草屋之上，但在草屋上的積雪卻沒有絲毫掉落的跡象，仿佛那兩人不存在一般。
哪吒還沒弄清楚狀況，一只手便握住了他胸前的衣襟，輕輕一拉，緊接著，柔軟濕潤的觸感便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只有這樣？”
他們平日里哪回不比這親密？
樂之笑了笑，轉而捧住他的臉，在他瞪大眼睛時，緩緩靠近。
當她的雙唇覆在他的唇上時，她能明顯察覺到少年的呼吸停滯了片刻。
明明他們已經親過無數次，但他每一回的反應，都會讓樂之產生一種錯覺。
他們是第一回親吻。
心下悸動甜蜜時，她的動作卻無比溫柔，沒有以往的激情，卻飽含難言的深情。
哪吒驚訝，隨即回應，他閉上眼睛，縱容著她的所有動作。
一直到草屋內傳來小團子的呼喚，樂之這才放開了他，可在他睜眼時，又情不自禁的伸手緊緊環抱住他。
“不許生氣了。”
或許是因為親吻過久，她的聲音少了往日的清冷，多了幾分慵懶與魅惑。
哪吒伸手回抱住她，“沒生氣，我剛”
話音還未落下，懷中之人卻一把推開了他。
他驚訝的看過去，就見樂之正在偷笑，“我就知道，下回你可騙不到我了。”
說罷，她輕輕一躍，落在了小團子的面前。
面對突然冒出來的人，小團子被嚇了一跳，眼看他要倒下，樂之連忙伸手攬住了他的腰。
“抱歉，我嚇著你了。”
她忘了小團子現在是凡人，會被嚇到。
“我才不是被嚇到。”張小林否認。
“那我說錯了，你沒有被嚇到。”
“我是認真的。”
他只是再一次認識到了他與樂之的不同，并不是真的被嚇到。
有了經驗，再一次面對突然冒出來的哪吒時，張小林不僅沒有被嚇到，反而對他輕哼一聲。
都是這個神仙的錯，若不是他，樂之剛剛就不會突然消失。
哪吒：“”
他對這小團子這么友善，小團子怎么還惱上他了？
第72章 071
哪吒覺得十分莫名, 尤其是在午飯結束后，這小團子竟然還纏著樂之，讓她陪他去集市賣冬筍。
這下哪吒終于忍不住, 他壓低聲音，試圖與小團子講道理。
“樂之她是神仙，怎么能做這種事？”
不讓樂之去集市這事，就算陛下恢復記憶, 也不會因為此事責怪與他。
然而小團子瞪了他一眼, 擲地有聲道：“我只是想讓樂之陪我而已, 又不需要樂之幫忙賣冬筍！”
哪吒：“”
他語頓，一時想不出拒絕之法, 只好抬眸看向樂之, 眼神示意她拒絕這個無禮的要求。
然而這時的樂之哪里還有理智，她的手被小團子拉著，眼底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哪吒：“”
他對著“失智”的某人清了清嗓子。
好在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 在聽見他刻意的咳嗽時, 她側眸看向他, 關切道：“哪吒, 你怎么了？”
算她還有良心。
哪吒決定忍了。
他違心道：“我與你你們一同去。”
當事人還未回答, 某小團子率先拒絕, “不要！”
樂之看向反應有些夸張的小團子。
“他太兇了，有他在, 肯定沒人買我們的冬筍了。”
雖然有點私心, 但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張小林毫無心理負擔的想著。
“他”樂之條件反射想要提哪吒辯解，但又說不出違心之話, 最后只道：“他只是看著兇，其實很溫柔。”
張小林：“”
“我看上去很笨嗎？”
他不僅看著兇, 實際上更兇，他可沒忘記樂之不在時，小哪吒對他父親說的話，總之哪哪都和溫柔不沾邊。
“怎么可能？小林最聰明了！”
“所以，可以不帶他嗎？”張小林說罷，伸手抓住樂之的衣袖，隨即輕輕搖動起來。
不僅如此，他連眼神都變得晶瑩明亮起來，在配上他可愛的長相，仿佛拒絕他就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
哪吒：“！！”
糟糕！樂之絕對要聽他的話了。
看到這幕，哪吒一時喪失了勸說樂之的欲望。
在樂之的心里，她的父皇永遠最重要，他如今這般懇求，她怎么可能拒絕？
哪吒心中苦澀，沒在多言。
就在哪吒黯然神傷之際，女子猶豫的低吟傳入他的耳中，“嗯小林是覺得哪吒太兇了嗎？”
張小林毫不客氣的點頭。
沒錯，很兇！和他溫柔善良的樂之完全不匹配。
看見小團子點頭，哪吒拳頭硬了。
就算是陛下本人，都沒有嫌棄過他！
好氣！
哪吒暗自生悶氣，且不受控制的情緒蔓延。
注意到他的變化，樂之拉起他的手，對他溫柔一笑，眼神示意他不要擔心。
見到她的笑容，哪吒心中的郁結奇跡般的消散，隨之而來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樂之松開他的手，走到小團子的面前蹲下，她伸手握住小團子的肩膀，動作輕盈溫柔，“既然小林覺得哪吒看著兇，那我”
她的話說到一半，又扭頭對哪吒招了招手。
哪吒走近，將手搭在她的手上。
在手搭上她的瞬間，哪吒便察覺到了她法力涌動的痕跡，是樂之在對他施法。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收回手。
屋內青光大盛，吸引了正在灶臺忙碌的張懷與林央的注意，等他們匆匆擦手趕來時，就見到一個與小林一般大小的孩子站在樂之仙子的身邊。
他身著一件鮮亮的紅襖，領口鑲嵌著一圈白色絨毛，而頭上用紅色發帶纏上的的雙髻，也將他那張紅潤白凈的臉蛋襯托的更加可愛。
當然，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很嚴肅就更可愛了。
張懷和林央對視一眼，自然知道那小孩是誰。
那神態與氣質，不就是縮小的哪吒三太子嗎？
“這、這”
看著真成了“小哪吒”的孩子，張小林一時說不出話來。
樂之伸手扯了扯某假正太嚴肅的臉蛋，笑著對小團子道：“這下不嚇人了吧？”
就算哪吒再兇，現在這小孩模樣，哪里還有半點威懾力？
張小林一時無言。
他當然可以在想其他法子，可可樂之好像很喜歡這個兇神仙？
若真的將他們分開，樂之也會不開心吧？
想到這里，張小林心情復雜，卻還是點了點頭。
瞧著小團子終于點頭，樂之忍不住嘴角上揚，視線卻不受控制的去看哪吒。
正巧，某假正太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時，她嘴角漾起一抹笑容，隨即把腦袋往他身上貼貼。
哪吒，可愛！
“”
看著格外熱情的樂之，哪吒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手臂用力，將半蹲的她拉了起來。
看著這倆人的互動，張小林莫名心煩，他瞪了一眼和他一樣高的小哪吒，隨即走向自己的房間，“我要休息了。”
正當午時，外面風雪正盛，賣冬筍也不急在一時。
看著小團子的背影，樂之問：“他生氣了嗎？”
“沒有。”哪吒昧著良心道：“你知道的，小孩子性子很奇怪的。”
“我不知道。”
反正她小的時候就不奇怪。
哪吒：“”
就不能配合他一下嗎？
老破小的茅草屋內，小團子氣的正在午睡，張懷夫妻正在灶臺忙碌以及準備新的冬筍，至于樂之
她又和哪吒坐在門前賞雪。
“好奇怪。”
聽見哪吒別扭的聲音，樂之問：“奇怪什么？”
“我現在的樣子。”
從他記事起，他就沒有這么小過。
“哪里奇怪了？”樂之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臉蛋，笑的格外明媚，“我覺得挺可愛啊。”
“我可不想聽見這句‘夸獎’！”
“夸獎”二字，被某神仙咬的格外緊。
樂之忍俊不禁，她雙手捧著他的小臉，好聲好氣道：“好啦，只是暫時而已。”
“當然。”哪吒撇了她一眼，卻沒有反抗她的動作，理所當然道：“我才不要一直這樣。”
若沒有和樂之在一起也就罷了，可他現在與樂之情投意合，他變成個小孩是要怎樣啊？
任誰見了，都不會覺得他們是一對。
“我知道，你要是一直這樣，我還”看著他格外可愛的臉，樂之突然卡殼。
哪吒抬眸，“你還怎樣？”
“我當然還是會繼續喜歡你啊。”說罷，樂之身體微微前傾，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
突然，她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手指覆在了自己的唇上，表情怪異。
哪吒疑惑。
“我這樣好像變態啊。”
哪吒現在也就七八歲的模樣，她親他的嘴角，還真、真有些變態了。
哪吒：“”
“你總會說些新奇的話。”
說這話時，他稚嫩可愛的面容與成熟老練的語氣顯得格外突兀，樂之徹底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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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
罷了，樂之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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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申時，幾人抵達了集市前。
這一次是東邊的集市，也就是樂之與哪吒早上去的那處。
還未進入集市，樂之便察覺到了一道突兀的注視。
她抬頭看向源處，是一個身著藍衣的年輕男子，此時正擺弄著自己攤上的白菜。
仔細看了他一眼后，樂之收回了視線。
只是普通人。
在四方城這些年，類似于愛慕驚艷的視線她收到了無數次，但這回，還是有些許不一樣，所以才短暫引起了她的注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察覺到樂之有些許的失神，走在她身側的哪吒探出了兩步，去拉她的手，“怎么了？”
“沒事。”樂之搖搖頭。
這若是讓哪吒知道，估計又要惱了。
“是么？”
哪吒狐疑，他怎么就不怎么信呢？
出乎謹慎，他的視線在四周巡視一圈后，最后落在集市入口處的藍衣男子身上。
“是他嗎？”
順著哪吒手指的方向，樂之微微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這都行？
哪吒冷哼一聲，沒說什么。
樂之貌美，會被人喜歡也是正常之事，當然，正常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不過這次嘛
看著那人躲閃害怕的神色，哪吒決定只給他一個白眼。
這么膽小的男人，他都懶得和他說話。
“樂之，你們在作甚？”
就在這時，稚嫩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正是轉身看他們的小團子。
樂之聞言，連忙拉著哪吒的手走上前。
看著落后的兩人，張小林將嫌棄的視線再次投向哪吒，嘟囔著：“好慢。”
哪吒：“”
哪吒在心底重重呼了口氣，又又又一次決定，他不和小孩計較。
下午集市上的人比不過早上，但依舊有人前來問冬筍的價格。
樂之正打算幫忙，就同時聽見了三道制止的聲音。
分別來自哪吒、小團子以及張懷。
“樂之，你好好休息，我們來就行。”小團子說罷，就看向一旁站在不動的哪吒，道：“是吧，小哪吒？”
哪吒：“”
到底他為什么要被一個小孩叫“小哪吒”啊？
陛下的轉世這么討厭他嗎？
明明在天庭時，陛下也知曉他與樂之的關系，那時他雖然沒有表現出開心，但也說不上生氣吧？
在小團子的“奸笑”下，哪吒皮笑肉不笑，“當然。”
不就是賣冬筍，他難不成還不會？
張懷下午帶來的冬筍并不多，加上有樂之幾人在，前來購買的居民越來越多，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冬筍都一掃而光。
看著迅速多起來的銅板，張懷不由嘴角上揚。
加上之前攢的錢，不僅可以給娘子和小林買新冬衣，還剩下的一些，也能買兔子招待樂之仙子。
看著張懷開心的模樣，哪吒心情復雜。
早些年，他們還會給張懷一家送各種生活所需的東西，但因果循環，每回他們收下后，都會引起變數，帶來各種災禍。
為了小團子的安全，他們最多也只能送送食物，還得是他們在時才行。
賣完冬筍后，幾人順勢分開。
小團子很是不舍，樂之笑著對他說，明日還會去看他。
聽到這話，小團子這才露出笑意。
從集市離開后，張懷并沒有帶著孩子回家，而是牽著他去了最近的成衣鋪子。
在察覺到父親的意圖后，張小林搖頭，“我不冷。”
他的棉衣雖然破舊，卻能御寒，相比起來，總是用數層單衣合在一起御寒的父親，才更加需要新棉衣。
張懷試圖說服他，然而這孩子卻怎么也不愿接受。
就在他無奈之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
“我有法子，可讓你們都有新衣。”
第73章 072
在和張懷他們分開后, 哪吒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迫不及待恢復了本樣。
樂之被他那快成殘影的速度逗笑，說話時語氣里還帶著些遺憾, “怎么這么快就變回來了？”
她是真心覺得哪吒剛才的模樣很可愛。
唔比父皇的轉世還可愛一點點。
“你喜歡那樣？”哪吒睨了她一眼。
雖然他不喜歡小孩模樣，但若是樂之喜歡的話，他也不是不可以變成小孩。
紅衣少年的語氣出乎意料的認真，讓樂之不由產生了一種錯覺, 或許只要她說喜歡, 他就真的會變回去。
“偶有一次也不錯嘛。”她回答道。
就算她再怎么覺得小哪吒可愛, 也不至于真讓男朋友變成孩子。
她又沒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聽了樂之的回答，哪吒點點頭, 俊秀的臉上滿是認真。
不知為何, 看著他認真的模樣，樂之嘴角含笑，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好聲好氣道：“我們先回家吧, 我還有事要做。”
她要回去鉆研怎么給悟空治眼睛。
看出了她的意圖, 哪吒腳步一頓, 面無表情的提出去賞雪。
樂之：“”
“你今日還沒看夠呢？”說這話時, 樂之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們今日在張懷家的院子里, 可足足看了大半日，她都快審美疲勞了。
“沒有。”哪吒否認, 隨即猶豫道：“你若膩了, 那我們換個地方看？”
“在我們院里？”樂之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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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話下去，哪吒只得認輸。
回去的路上, 兩人依舊是走在風雪之中，頭頂上的紙傘也為他們擋去了漫天飛雪。
翌日, 兩人照常去看望小團子一家。
距離茅草屋還有一段路時，樂之便察覺到了有外人在。
張懷一家在四方城并沒有朋友，就連林央生產時，也沒有人愿意幫忙。
這還是頭一回有外人拜訪。
顯然，哪吒也意識到有人在，眉間微蹙。
他不太喜歡和太多人待在一起，本來和張懷一家走的近就煩，這下還冒出來別的人。
“我們先觀察一下。”樂之扯了扯他的袖子，表情十分認真，“我總覺得很可疑。”
“好。”
隨著哪吒的輕聲應答，他的身形也逐漸縮小，最終又恢復成了七八歲的模樣。
樂之微愣，隨后笑著抬手掩面，“這回可不是我強迫你的。”
“我也沒覺得你強迫我。”哪吒輕聲呢喃。
那小團子不喜歡他，他也懶得去惹他的白眼，還不如就這樣，也讓他找不出什么話來說他。
在這人間待的越久，哪吒越發覺得自己脾氣變好了，什么都能忍下來。
不多時，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團子第一個注意到他們的到來，他開心的瞪大了眼睛，推開院子圍欄上的木門就沖了出去。
“樂之！”
見到向自己跑來的小團子，樂之也不由加快了速度，在他即將碰到自己時，她自然的蹲下身攬住了他。
至于變小的哪吒，為了追上她的步伐，整個人幾乎都要飄起來了。
而他這一舉動，自然讓小團子瞪大了眼睛，兩人對視半晌后，以小團子扭頭告終。
樂之沒注意兩人之間的對視，問道：“小林，今日是來客人了嗎？”
“嗯嗯！”小團子點點頭，語氣有些老練，“是一個還算能相處的年輕人。”
樂之被他的話逗笑，問：“為什么這么覺得？”
她總覺得這人來的蹊蹺。
可能是她太過敏感，但在父皇的事情上，她不敢有片刻放松。
見她詢問，小團子也將昨日分開后的事告知她。
原來，在他們分開后，張懷便帶著小團子去了成衣店，打算給他還有林央買新的棉衣。
可小團子卻不愿意，相比起自己，他覺得父親更需要新棉衣。
就在兩人僵持之下，有人為他們出了個解決之法。
“什么法子？”
問這話時，樂之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小團子身上。
是一件藍色小襖。
料子不算好，但足以御寒。
“唔”小團子咧嘴笑了笑，猶豫道：“也不算什么法子吧？”
“嗯？”
小團子娓娓道來。
原來是那家店鋪正在做活動，把去年的棉衣拿了出來售賣，買三件送一件，而那人正好也要買棉衣，于是便一起結了賬。
而后張懷提出補償他一些銀錢，那人卻笑著拒絕，只道他本來也是打算買去年的棉衣。
那人的情況也不算好，買去年的成衣還能省下不少銀錢。
于是才有了這一出。
可張懷又是個不愿占人便宜的老實人，那人不愿接受他的銀錢，他自然不愿，于是便邀請他上門，打算招待他。
小團子的條理清晰，語氣中也沒有對那男子的厭感。
正是因為如此，樂之也更加謹慎。
很快，樂之便見到了那人，正是當時在集市上看她的藍衣男子。
哪吒顯然也認出了他，一改開始毫不在意的態度，就差把滾字寫在臉上。
最先察覺到氣氛不對的是林央，她連忙上前，站在他們的中間，面含笑意，“樂之仙、樂之，這位是趙言。”
“趙言，這位是樂之和、和哪吒。”
糾結一會后，林央還是說出了哪吒的名字。
雖然和神仙的名字撞了，但偶爾也會有凡人取與神仙一樣的名字，也算不得太奇怪。
而且，現在三太子這般小，想來趙大哥也不會多想。
趙言面色不改，他白凈的臉上有一雙質樸的眼睛，讓人很難生出惡感。
他十分有禮的向樂之他們問好，那雙眼睛里帶著溫柔親和的笑意。
樂之對他頷首，沒有多說什么。
倒是哪吒，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對趙言的不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哪里得罪了他。
他不給面子，趙言也不生氣，反倒是林央夫妻二人有些尷尬。
今日這一頓飯吃的并不好，餐桌上除了樂之與小團子，再也沒有人說話。
樂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為了緩解氣氛，在午飯后，她便拉著哪吒告辭離開。
望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消失在雪地后，趙言的臉上染上失落之色，他嘆息道：“張大哥，是我惹他們不開心了嗎？”
張懷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一笑，“沒有，放心好了，哪吒他就是這個性子，他一開始對我也是這樣。”
甚至還要更差。
所以，在張懷看來，哪吒的反應一點問題也沒有。
林央也上前安撫。
聽著耳邊的安撫聲，趙言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好轉，重新帶上了笑。
然而，兩人卻沒有注意到，他看向遠方時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有的只是憎惡與憤怒
另一邊
在從茅草屋離開后，樂之兩人確實是走遠了，可在察覺到身后的注視消失后，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再一轉眼，二人已經隱匿好身形，落在了張懷家的茅草屋上。
草屋被白雪掩蓋，樂之施法將雪移開，悄悄觀察起屋內的趙言。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趙言有問題。
盡管他怎么看都是個普通人，普通到不會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可正是因為這樣，樂之才愈發不放心。
“你若真的擔心，我把他趕出四方城好了。”依舊保持著孩童身形的哪吒站在她對面，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個孩童應該有的樣子。
“”
“可萬一他是普通人呢？”
哪吒的法子還是太過偏激了。
被她用質疑的目光瞧著，哪吒生出了一絲反駁之心，他道：“他不是獨身一人嗎？去哪里安家不行？大不了到時候多給他塞些銀錢，凡人不就最喜歡這些？”
樂之嘆氣，“我還是先看看吧。”
說罷，樂之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屋內。
和哪吒待的久了，她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出的法子，偶爾也能用一用了。
屋子里，趙言正與小團子交談，而談論的對象是她。
以及哪吒。
因為她走的突然，小團子自然是生氣了，而讓她走的突然的罪魁禍首，自然是全程黑臉的哪吒。
理所當然的，小團子又給哪吒記了一筆。
樂之抬眸，看向雙唇緊抿的哪吒。
她扯了扯嘴角，安慰著他，“小孩子嘛，很快就會忘記的。”
哪吒：“”
不，他不覺得小團子會忘記。
看著哪吒充滿抗議和委屈的眼神，樂之輕咳一聲，尷尬的將視線重新放進屋內。
糟糕！
看著哪吒控訴的眼神，她心中的天秤忍不住傾斜。
可小團子是她父皇的轉世，赫赫有名的三界之主，哪里會是這么記仇的神仙？
所以，樂之決定假裝沒看見。
哪吒：“”
看著滿身破綻，想要掩飾什么的樂之，哪吒不由被她逗笑，心中因被陛下不喜而生出來的煩悶也隨之消失。
他現在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神仙，才不會因為被陛下不喜就失態。
屋內，小團子的抱怨也并沒有持續多久。
說是抱怨，不如說的委屈。
雖然樂之沒有察覺到，但哪吒可是察覺到了，心中難得生出一絲心虛來。
盡管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但陛下要是真生氣的話，那定然是不好收場。
兩人就這么坐在茅草屋上聽了兩個時辰的墻角，一直到天色見暗，趙言這才告辭離去。
樂之與哪吒對視一眼后，兩人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趙言的家，兩人都沒有發現他有什么可疑之處。
“難不成真是我杞人憂天？”
“不過才一日而已。”哪吒對這人不喜，但也暫時找不出錯來，無論是說話做事，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看向面露不安的樂之，道：“索性我這段時間也無事，我會幫你好好盯著他。”
相比起樂之要鉆研給猴子治眼睛的法子，他確實沒有什么事做。
哪吒看向屋內，被他們監視的趙言正在燒水。
當然，相比起留在這里監視趙言，他更想無事的時候看看樂之。
樂之聞言，心下的不安褪了不少，她嘴角含笑，“我與你一起。”
“不用，我一人足以。”
一個普通的凡人，哪里用得著兩位神仙監視？
她也不想讓樂之時時刻刻看著這不安好心的凡人。
樂之卻是搖頭，在哪吒即將反駁之時，她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你又不是我的隨從，不用做這些。而且，我也不想你這般。”
他是赫赫有名的神仙，怎么能做監視凡人的事？
偶爾也就罷了，時時刻刻那真的太過了。
他們兩人一起勉強可以說是約會，可讓哪吒獨自前來，那性質可真的變了。
當然，以哪吒的性子，她也知曉，他不會喜歡這種行為。
他如今之所以這般說，是為了遷就她，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不愿去委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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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爭執一番后，最后誰也沒有說服誰。
最終二人各退一步，不再時刻監視趙言，只隨時關注他的行蹤。
月上柳梢，四方城一片寂靜。
坐在不遠處樹梢上的樂之不由打了個哈欠。
她困了。
看著靠在自己肩上，強忍著困意睜開眼的樂之，哪吒難掩不忍，“今日應該是無事了，你、我們先回去休息吧。”
樂之直起身，望向早已熄燈的屋子，最終頷首。
她伸手勾住哪吒的胳膊，隨著兩團光影出現，兩人頓時不見蹤跡。
而被他們一直監視的趙言，卻在黑夜中睜開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到底哪一步出了問題，為什么他們會這么警惕他？
上回在鹿頭山見面時，哪吒他明明是個急性子，如今怎么能壓下性子監視他？
是因為樂之？
想起這個名字，鹿漓的腦海里便不由回憶起了兩人的初見，那時的他，是真心感謝她，也控制不住對她產生了愛慕之心。
可是，她為什么偏偏就與哪吒有關系？能和哪吒關系密切的女仙，只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朝華元君。
鹿漓向來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妖怪，若明著來，他一個都打不過，如今還是兩個。
要為七妹報仇，只能徐徐圖之。
鹿漓重新閉上眼，回想起今日自己的一舉一動，試圖找出破綻，以便及時更正。
沒有。
他今日十分仔細，就連面對殺妹仇人哪吒，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就算他有可疑之處，哪吒和樂之他們也不至于盯他一整天。
何況，他也不覺得他們今日離開后，就會這么簡單的放棄。
突然，鹿漓靈光一閃，腦海里冒出了一張稚嫩的臉龐。
張小林。
難不成是因為他？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鹿漓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一開始只是想借張家人接近樂之他們，可現在看來，似乎是有意外的收獲？
第74章 073
樂之醒來時, 余光瞧見窗外的鵝毛大雪。
“又是大雪。”
四方城冬冷夏熱，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
樂之裹著被子，目光投向窗外, 在白茫茫的一片下，她眼神逐漸模糊。
不到一炷香，哪吒推開了大門。
在看見窗戶外的那顆漂亮腦袋時，他身形一拐, 走到窗外前, 抬手揉了揉她發絲散亂的腦袋。
“看什么？”
被他一揉, 樂之頓時回神，她抬眸, 條件反射道：“在看你。”
“看我？”哪吒語氣含笑, 身形利落的從窗戶外翻了進來，落在了床上，繼續道：“那你怎么一開始沒瞧見我？”
“剛剛發呆了。”
“那你還說看我？”
“還是的！”樂之鄭重點頭, “我一開始看窗外, 就是在等你嘛。”
她的聲音清冷, 可落在哪吒的耳朵里卻格外動聽。
他從床上滑下去, 將買來的早飯放在桌上。
樂之跟了上去。
“我今早順路去看了趙言, 他很早就去地里工作, 動作也十分嫻熟。”
樂之順勢拉著他坐下，“有可疑之處嗎？”
“沒有。”
說這話時, 哪吒不由蹙眉, 直覺告訴他，趙言不簡單, 可他一時也找不到問題所在。
樂之伸手撫上他的眉梢，語氣輕柔, “先慢慢觀察吧，總不能在我們都提防的情況下，還能讓他得逞？”
那她和哪吒的面子里子都要丟光了。
哪吒點點頭，只道：“過兩個時辰我再去瞧瞧。”
今日樂之要制藥，他倒是沒什么特別的事，倒是可以多加關注。
若一直找不到問題所在，那他只能出手試探了。
趙言的眼神，總給他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而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早飯過后，樂之便在客廳邊緣處收拾出來一個制藥臺，又將從太素宮帶來的各類藥草擺放整齊。
哪吒則坐在不遠處，練習法術的同時，也關注著她的動作。
在藥理一事上，樂之不僅擁有天賦，更有他人難以企及的勤勞，此刻的她，注意力全在手下的藥草上。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后，哪吒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他先是去尋了趙言，卻在趙言的家里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
張懷。
不知兩人之前說了什么，兩人的眉間都難掩笑意，肢體上的動作也親密了許多。
哪吒看的直皺眉。
這張懷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他是陛下轉世的親人，他不能不管。
就當他打算走近時，張懷便提出要照看妻兒，而趙言則出門相送。
望著張懷逐漸遠去的背影，哪吒收回視線，看向留在門前的趙言。
哪吒抬頭看向他門前大樹上的積雪，施法將雪打落。
趙言卻未察覺，任由大塊的積雪打在他的身上，也潤濕了他的衣襟。
在他回去換衣時，哪吒又在他的腳下變出石子，讓他摔倒在地。
水缸破碎、鐵鍋穿底
一連幾次試探，趙言皆表現的很平靜。
平靜到有些奇怪。
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在經歷這么多奇怪的事后，怎么可能心平氣和，一點起伏都沒有？
就在哪吒思考要不要直接出手時，只見那平靜許久的趙言突然將手中的碗甩出院子，開始抱怨今日發生的奇怪之事。
哪吒：“”
他莫非有讀心術不成？
但經歷先前的種種，讓哪吒對他的懷疑更深，他思考片刻后，決定暫時離開，與樂之商量后再做決定。@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察覺到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視線消失后，鹿漓放下碗筷，徑直出了院子。
不能再存有僥幸了。
無論他如何謹慎，他們對他的懷疑都不會少。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他現在傷勢未愈，最好的辦法是先離開四方城，等日后再行謀算。
可
一想到哪吒那張可恨的臉，以及縱容他的樂之，他心中的怒氣讓他無法再等下一次機會。
就算他自己要死，也絕對不會讓哪吒好過。
大雪紛飛，落在藍衣男子的身上，看上去十分落寞與孤寂，與他擦肩而過的青衣姑娘見此，連忙出聲，“趙大哥，你怎么不撐”
“傘”字還未說出口，她突然看清了他的臉。
一半是趙大哥，而另一半，卻好看的格格不入。
她嚇的睜大了眼睛，可還沒有等到她大叫，一把扇子突然快速襲來，她還沒看清楚，便眼前一黑。
青色的折扇在空中旋轉一周后，重新落回了鹿漓的手上，而那青衣姑娘，早已沒了生命的氣息。
鹿漓走上前，手中的折扇對她一揮，青衣姑娘的身體瞬間解體，化作塵埃。
“我并非殘暴的妖怪，可你不該在我思考時打擾我。”
冰冷的聲音落下后，鹿漓的速度驟然加快。
若樂之見到，自然能發現，他所行的方向，正是張懷的家。
另一邊，張懷剛到家不久，便聽見院子外的敲門聲。
他走出門一看，正是剛剛分別不久的趙言。
“小言，你怎么來了？”替他開門時，張懷既驚喜又疑惑的問道。
“我有事請張大哥你幫忙，不知大哥可愿？”
“只要用得上我，我自然愿意相助。”
如愿聽到想聽的話，趙言嘴角上揚，對他道：“還請張大哥借一步說話。”
張懷點頭，與他離開了茅草屋
哪吒腳程極快，等他回去時，就見樂之正神情專注的配藥。
相識這么長的時間，他自然這時不會去打擾她。
哪吒稍加思索后，決定先等一會，若一炷香后樂之還未結束，那他再叫她。
可還沒到一炷香，哪吒便見她手中的玻璃瓶滑落在地，還沒等他開口，她的身影頓時消失。
哪吒被嚇了一跳，連忙追了上去。
這個方向是
是張懷的家。
難不成是陛下出了什么問題。
哪吒想到了趙言，不由開始緊張起來。
要是陛下出了什么事，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而且樂之也會生氣。
想到這里，哪吒咬緊牙關，只后悔當時沒把趙言打殺。
兩人來到張懷家附近的雪地。
“是鹿妖？”
哪吒剛追上她，便聽見她輕聲的低喃。
“鹿妖？”
哪吒來不及多想，樂之的身影早已不見，他只能快速追上去。
隨著離張懷家越近，哪吒鼻尖的妖氣也越來越濃郁，且十分熟悉。
結合樂之剛才的話，只能是鹿頭山的妖怪尋來了，而且
八成是來找他尋仇的。
哪吒心情沉重，心中的惱怒也被害怕驚慌壓倒。
若因為他害了陛下的轉世，他
就在哪吒思緒紛飛時，樂之清冷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
“你是……那只在松柏林的鹿？”
哪吒看向白皚皚的院子，院中正站在一個藍色男子，在看見他臉的瞬間，哪吒便認出了他。
“他是小鹿的七叔，之前在鹿頭山抓走唐僧的妖怪之一。”
至于他叫什么名字，哪吒自然不知。
樂之沒說話，只是眼神凌厲的看著院子的男子。
在趕來時，她就曾想過是這只鹿，若真的是她，那當初救下他的自己，就是間接害了父皇。
想到這，樂之心下煩亂的同時，卻也強忍不發，她盡量放緩語氣，她問：“你叫什么名字？”
“鹿漓。”
樂之拿出溫柔的態度，問：“鹿漓，你想要什么？”
只要他不傷害父皇的轉世，他想要什么珍寶，她都會給。
鹿漓冷笑一聲，他看向她身側的紅衣少年，嘴角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我想要什么都行？”
“只要我能拿到。”
她能拿到的東西太多，若鹿漓能知足，她也愿意遵守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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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漓依舊一笑，“那你能拿到。”
“什么？”她問。
鹿漓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側的紅衣少年。
樂之心跳加速，連忙追問：“什么意思？”
“不要裝糊涂了。”鹿漓嘲諷道：“既然知道我是當初在鹿頭山的妖怪，那我要什么，朝華元君難道不知？”
他的七妹何其無辜，就因為抓了唐僧，就要被斬下頭顱嗎？
樂之沒有說話，余光瞧見哪吒正欲上前，她連忙抬手擋住他，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斬釘截鐵，“這不可能。”
“哪吒是天庭大神，我若是殺了他，豈不是要給他陪葬？”
這話不假，天庭天規森嚴，就算她是公主，也不可能真正的隨心所欲。
神仙私下斗爭已是重罪，要是敢殺害同僚，就算她是公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且，真要死斗，她還不一定打得過哪吒。
當然，她也不會對他動手，哪吒也是一樣。
大不了
大不了就讓父皇提前回天吧。
雖然這么想有些不孝，但父皇知道緣由，也不會怪罪她。
可這也是下下策，最好的辦法，還是說服鹿漓。
樂之尚且還能忍耐，哪吒卻是忍不了，拔劍沖向鹿漓。
鹿漓毫無躲避的意思，只見他手中折扇輕搖，三道熟悉的身影從他的扇子里掉落，紛紛暈倒在地。
“哪吒等等！”
在瞧見地上的人時，哪吒的理智已經恢復了大半，而樂之的聲音，也徹底讓他冷靜下來。
他收起斬妖劍，不再動作。
樂之小跑到他的身側，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在他的目光看看過來時對他連連搖頭。
確認哪吒徹底冷靜下來后，樂之這才看向鹿漓，耐心勸解，“鹿漓，你所想之事不可能實現，哪吒他是神仙，就算真的死了，也有千百種法子復活。而你，卻會面臨天庭不死不休的追殺，這樣真的值得嗎？”
“就因為他是神仙，所以就能隨意斬殺妖怪？”
面對鹿漓惱怒的質問，樂之陷入了沉默。
哪吒是神仙，神仙與妖怪之間自古對立，一方身死也只能是技不如人。
但這話顯然會激怒鹿漓。
哪吒顯然也想反駁，但終究是忍了下去，就當沒有聽見。
“鹿漓。”
聽見樂之叫他，鹿漓看向他。
四目相對間，樂之輕聲嘆息，“我可問你，你的妹妹可曾吃過人？”
鹿漓沉默。
這個時候，沉默也相當于默認。
“那你妹妹吃過的人里，可有親朋好友來尋她報仇？”
鹿漓依舊不言。
樂之能猜個七七八八，就算人類再弱，但面對親人的離去瞬間，就算敵人是妖怪，也會升起無盡的勇氣。
她繼續問：“那些尋仇的又如何？”
鹿漓沉默良久后，道：“我不是那些凡人。”
“你是不是凡人，可你現在的所為，和他們又有什么區別？”
對他們來說，殺鹿漓和殺普通人，其實也無甚區別。
“我不管！”鹿漓冷眼打斷了樂之的話，抬手提起了小團子，“若今日哪吒不死，死的就是他！”
樂之腳不自覺的上前，關鍵時刻卻又頓住。
他看向神色篤定的鹿漓，冷聲道：“那你就殺吧，等你殺了他后，我有的是法子讓凡人復活。”
這話不假，若小團子真的是凡人，反倒簡單了。
可他是父皇的轉世，一旦身死，必定歸位，她的任務也算是失敗。@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鹿漓身體一頓，卻依舊沒有放開小團子，視線則落在哪吒的身上。
“你也是這么想的？”
哪吒恨得牙癢癢，他當然不想小團子死去，那樣樂之的任務失敗，他也間接得罪了陛下。
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鹿漓原本因樂之的話而慌亂的心冷靜下來。
是他想錯了。
比起樂之，哪吒居然更在乎這凡人小孩的生死。
鹿漓挾持著小團子，目光冷凝的看向哪吒，嘴角也不自覺的掀起一抹冷笑，“若你自殺，我就放了他，如何？”
他還沒等到哪吒的回答，就見樂之走上前擋住了他，目光冷凝的看著鹿漓，冷聲道：
“不可能！”
“你直接殺吧。”
話畢，樂之拉過哪吒的手，帶著他就往回走。
樂之并非假裝，哪吒已經有過一次死亡的經歷，她光是聽見“自殺”二字，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意。
“先等等！”
就在要走出圍欄大門時，有人出聲了。
不是鹿漓，而是哪吒。
樂之心臟一縮，面色頓時就白了。
“我無事。”
哪吒先是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隨即看向院子中央面露喜色的鹿漓，“三頭鹿一族，似乎不止你妹妹一人吧？”
出乎意料的，鹿漓的臉上并沒有絲毫的慌亂。
不管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假裝，哪吒繼續道：“你今日若傷害了他，那你們三頭鹿一族，算是要徹底從三界消失。”
鹿漓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樂之，“當日抓唐僧，是我和七妹二人的主意，其他三頭鹿并不知情。我知道元君你是小鹿信任在乎的主人，或許在她的心里，你比她的家人更重要。”
“……就算她一時不在意，但她還會心甘情愿跟著一個屠殺她全族的神仙嗎？”
鹿漓的話自然有賭的成分，可他卻有大半的信心賭贏。
畢竟朝華元君的仁慈三界聞名，若真的因為一己之私殺害無辜的三頭鹿一族，那還是她嗎？
樂之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看向神情復雜的鹿漓，她鄭重問：“你要如何才能放下仇恨？”
“自然是仇人身死。”鹿漓毫不猶豫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就算你能再次見到你妹妹？”
“當然不”鹿漓瞪大眼睛，“你說什么？你難道能復活我的妹妹？”
若其他人這么說，他自然不信，可這是朝華元君，他情不自禁的相信他的話。
然而下一秒，他的希望就被打破。
“她作惡多端，復活是不可能。”
“那你是什么意思？”逗他玩嗎？
樂之似乎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生氣，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表情卻十分認真，“我可以讓你與她在陰間團聚。”
鹿漓：“”
第75章 074
相比起鹿漓的心情復雜, 哪吒倒是能將樂之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
她所說的話，就是字面意思罷了。
眼見鹿漓即將爆發，樂之視線落在他手上的小團子身上, 目不轉睛道：“以你妹妹所做之事，現在估計是在地府贖罪，你若想要見她，自然也只能去陰間。”
哪吒也適時開口, 挑眉道：“你不是想見妹妹, 現在機會擺在你面前, 如何？”
看著哪吒那張無比丑惡的嘴臉，鹿漓心中怒意橫生, 但為了妹妹只好強壓下怒氣, 那張淡然的臉上也總算多出了其他的情緒。
他一開始只想替妹妹報仇，但經過剛才的事，他無比清晰的認知到, 他無法報仇。
最好的法子, 就是魚死網破。
可
他低頭看向依舊昏睡的凡人小孩, 薄唇緊抿。
以朝華元君的本事, 自然有令凡人復活之法, 那他所做, 還有意義嗎？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 他們也不會放過他。
一番思索后, 鹿漓在心中做了決定，但面色依舊緊繃, 他道：“那我妹妹何時能再次轉世？”
樂之道：“那得看你妹妹造的孽如何了。”
鹿頭山一事由哪吒負責，她也只知道個大概, 無法判斷。
鹿漓沉默片刻，薄唇輕啟，將自己所知以及猜測告知給他們。
“至少三百年。”
這回是哪吒開口。
他對地府的規矩了解不多，但也能判斷出一個大概。
鹿漓握緊手指，一時也沒再開口說話，空氣頓時冷凝下來。
好一會后，鹿漓抬眸，視線落在樂之的身上，他問：“元君之前所說，是何意？”
總不能是真的叫他去死吧？
“我可以讓你見到你的妹妹，也可以讓你長期留在地府。”樂之想了想，看著他認真道：“或許有你幫忙贖罪，你妹妹能早日解脫。”
“不能直接讓她投胎嗎？”
朝華元君她明明能做到，卻為何不愿意放過他妹妹？
鹿漓心中忿忿不平，卻依舊強壓下去。
但情緒能壓下，表情卻騙不得人，看著這鹿漓用怨恨的目光看樂之，哪吒氣得大罵，“你這畜生，可不要給臉不要臉！惹惱了我，你和你妹妹都不會有好下場！”
“你”鹿漓氣極，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哪吒輕哼一聲，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你不過就是個低賤的畜生，真以為樂之會為你妹妹徇私枉法，還能威脅到我們？識趣點就快些同意，要真激怒了我們，我可不會讓你們好過。”
哪吒的聲音不大，但落在鹿漓的耳中就極為刺耳，他有好幾次真想不顧一切上前和他拼了。
然而理智卻一次又一次將他拉回，他不能硬碰硬，他要顧及的東西太多，早已經身不由己。
最終，鹿漓垂下眸子，輕輕頷首，微弱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我、同意。”
聽見這話，哪吒抱胸輕哼一聲。
看著某人難掩得意的模樣，樂之心中無奈，卻生不出絲毫反感。
哪吒能忍到這時，其實也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他還以為他會不顧小林的安危，上去把鹿漓殺死。
想到這，樂之走上前，對他道：“哪吒，你的性子變好了許多。”
剛被罵成孫子的鹿漓：“”
朝華元君就算再喜歡哪吒，但耳朵應該沒問題吧？
哪吒也沉默了。
他有嗎？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在樂之的眼里，他還不知道小林的真實身份，能為了一個普通小孩容忍妖怪的威脅，在樂之的眼里自然是轉變了。
哪吒：“”
知道樂之不想讓他知道陛下的身份，他也只能裝糊涂。
哪吒輕輕頷首，接下了她這波夸贊。
正當他打算說些什么時，就見樂之走上前，小心接過小團子，在檢查完他的身體后，又去查看了張懷夫妻。
“我沒有傷害他們。”
事實如鹿漓所說，三人都只是普通的暈了過去。
樂之伸手將小團子抱了起來，將他送回來了自己的小屋。
“看什么看？”哪吒跟上她的同時，側眸看了眼還在失神的鹿漓，抬手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張懷夫妻，“你不送他們回去，是在等樂之親自送？”
鹿漓：“”
“三太子不能送？”
他是沒手嗎？
哪吒眼神冰冷的看著他，眸光似威脅，又似厭惡。
鹿漓后退半步，一手提起張懷，一手提起林央，將他們也送了來小屋。
“呵。”
哪吒看了兩眼他的背影，抬腿進了另一件屋子。
小屋內，樂之正握著小團子的手，白凈的臉上劃過一絲擔憂。
哪吒：“樂之，已經沒事了。”
這鹿漓有軟肋，雖然氣到了他們，卻沒有對陛下的轉世造成太大的威脅。
“小林還未滿九歲。”看著床上雪白可愛的小團子，樂之雙唇緊抿，小聲道：“還不知道后面要經歷多少磨難。”
哪吒沉默片刻，勸慰道：“有我們在，他不會有事的。”
“嗯。”
樂之輕聲回應，模樣卻有些失神，哪吒也不知聽她進去了沒有。
在小屋待了一會，兩人便走了出來，站在木門前的鹿漓見此，不由站的端正了些。
哪吒見此，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
“走吧。”
早去早回。
三人剛走出院子，樂之的腳步一頓，側眸看向跟上來的哪吒。
“哪吒，你可以留下來照看小林他們嗎？”
她本想讓哪吒去地府，但又覺得以他的性子，可能中途就把鹿漓給揍死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只能讓他留下。
父皇剛經歷了一場劫難，她實在無法放心讓他獨自在這里。
哪吒抿唇，模樣有些不情愿，但卻沒說反駁的話。
他自然知道樂之的心思，但他他不想和她分開，也不想看樂之與那畜生走在一起。
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這鹿一看就是心悅樂之。
雖然他不覺得能對自己造成威脅，但留著這么個鹿跟在樂之身邊，他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想砍妖怪。
“我很快就回。”樂之走上前，墊腳將唇貼在他的臉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哪吒伸手覆蓋在她親吻過得地方，乖乖頷首。
就算樂之不親他，他也不會非要跟過去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只是看著不講道理，但事情的輕重緩急他是知曉的。
望著兩人逐漸消失的背影，哪吒在院中站了許久，這才緩緩走進了小屋。
屋內，小團子睡的安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經歷了什么。
哪吒站在窗口處，視線望著白雪皚皚的群山。
不知過了多久，稚嫩的低吟在他的耳邊響起，哪吒身形微頓，隨之逐漸縮小，又恢復成了幼年的模樣。
他邁著小短腿來到床邊。
床上的小團子眉頭緊鎖，額頭上還帶著一層薄薄的細汗，那張雪白可愛的臉上此刻寫滿了驚慌。
是做噩夢了嗎？
哪吒面露猶豫之色，可在看見小團子越來越恐慌的表情時，最終伸手推了推他。
“小林？醒醒！”
他的推攘很有用，床上的小團子止住了低吟，隨后緩緩睜開了那雙眼睛。
小團子坐起身，在看見面前的人時，他微微訝異。
“小哪吒？”
“你怎么會在這里？樂之呢？”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里他身處一片血海之中，父母的尸骨就在他的腳下。
還沒等他弄清楚狀況，一把鋒利的匕首刮過空氣，直沖他的眼睛而來。
好在這時，他感受到了推攘，隨即恐怖的畫面消失。
“她有事在身，很快就會回來。”
或許是因為哪吒變小的緣故，再加上他稚嫩的聲音，小團子對他也沒有一開始的不喜。
他從床上滑下來，又發現自己比小哪吒高了一點。
這個認知讓他不由竊喜，“你不是樂之的小跟班嗎？這回怎么不跟了？”
小團子的語氣里沒有嘲弄，唯有疑惑。
哪吒自然不會跟他計較，他挑眉道：“我不是樂之的小跟班，我是、是她未來的夫君。”
聽見“夫君”二字，小團子瞪大眼睛，他雙手抱頭，不愿意去多想。
可惡的黑心小哪吒，他真要生氣了。
憋了許久，他方才看著淡定的小哪吒，惡狠狠地道：“樂之她才不要你。”
“不會。”
她不會不要他。
哪吒的語氣十分篤定，讓本就有些煩躁的小團子突然暴躁起來，他做出了平常不會做的舉動。
只見他迅速抬腿，一腳踩在了哪吒的鞋上。
注意到他的動作，哪吒面不改色的低頭，他沒什么反應，甚至沒讓他把腳移開。
他不得罪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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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
小團子被他這一幅無所謂，他做什么都無法引起他注意力的動作氣到，瞪了他兩眼后爬回床上，拉過被子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
他果然討厭哪吒，無論是大是小都討厭。
看著小團子的動作，哪吒再一次意識到，他好像又惹惱了陛下。
哪吒抿唇，走到床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被褥，“小林，你生氣了嗎？”
等待他的是無聲的沉默。
任憑哪吒如何好聲好氣的說話，被褥里的人始終不愿意搭理他。
幾次過后，哪吒也不再去打擾他。
現在的他還未做錯什么，就算陛下回去后記著這些，也不會對他發作。
但要他一直打擾他，那陛下要找他，他就無話可說了。
只不過小團子一直把自己捂在被褥里也不是個事。
“小林，我出去了，你出來吧。”
說罷，哪吒便邁著小短腿走了出去，帶上門時還故意發出了動靜。
他倚靠在門前，聽見里面細細碎碎的動靜后，這才放心的走到院子外，隨便找了棵樹，又掃落上面的積雪，坐了上去。
也不知樂之何時回來？
這事對她而言，只不過事現身地府再加一句話的事，以樂之的速度
哪吒抬眸望向她離開的方向。
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從地府出來后，樂之便駕著云四方城趕去。
“公主——”
熟悉的呼喚讓樂之定身回眸，“千里眼？你怎么來了？”
“有散仙尋你。”
“散仙？是別枝與明月？”
千里眼頷首。
“你讓他們去太素宮等我便可。”
她承諾過收下這兩位，但她現在回天宮的話，又要耽誤時間。
上回哪吒就因為她遲遲不歸不開心，這一回她可不能再犯。
“小神已經說過，可那兩位非要見你。”千里眼嘆氣，道：“我怕他們驚動了雷部的神仙受罰，這才來巡公主你做決定。”
樂之思索片刻，道：“你讓他們在星月城等我罷。”
星月城同樣地處偏遠，但距離四方城只有五百里路程。
得到回復后，千里眼也不再逗留，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千里眼轉身，問道：“公主，還有什么吩咐嗎？”
“你去一趟太素宮，幫我取化羽傘，再讓別枝他們幫我帶來。”
化羽傘是一件厲害的防御法寶，她應該早些取來的。
她這些年只看見父皇被饑餓所擾，鹿漓一事，到讓她生了警惕之心。
千里眼一怔，連忙頷首道：“是！”
分開后，樂之則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而別枝與明月
算算時間，他們在人間也確實修行了幾百年。
等之后與哪吒一起去見見他們，若性子謹慎的話，讓他們同留在四方城也未曾不可。
不多時，樂之抵達了四方城的草屋。
察覺到樂之的到來，哪吒連忙從樹上一躍而下，落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又變小了？”
樂之被眼前的小哪吒可愛到，不由半蹲下身，視線與他平視。
“自然是為了你的小林。”
在說這話時，哪吒語氣里的酸澀仿佛就在面前，樂之不由被他逗笑。
哪吒挑眉，抬手將她拉了起來。
“他這回更討厭我了。”
“哦？”樂之笑著拉長尾音，“那你做了什么？”
“我哪敢？”
他在小團子的面前姿態放的可低了，就連大聲說話都怕惹惱他，怎么敢做什么？
在一起多年，樂之自然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他的委屈，她再次彎腰，語氣輕柔，“小林現在還小，等他長大些后，自然會懂事的。現在的話”
樂之一頓，不知該如何說。
倒是哪吒看出她的想法，開口道：“我委屈一點倒是沒什么”
這畢竟是陛下的轉世。
可他完全不覺得，以陛下對他現在的看法，長大后就會有所好轉。
至多
不會這么明顯而已。
聽了他的話，樂之抿唇，心底難掩對他的愧疚與心疼，“我會和小林談談的。”
父皇的轉世重要，可哪吒對她同樣重要，她無法為了讓小林開心，一次又一次讓哪吒受委屈。
何況
哪吒一直在幫她，她不能不顧及他的感受。
“你等我一會，我先去見見小林。”
看著樂之的身影消失在面前，哪吒恢復了原樣，隨后立于大樹之間。
然而，這回他并未等待多久，就見樂之從屋內走去。
樂之走出院子，看著有些錯愕的哪吒，對他伸出了手。
哪吒見此，小跑到她的跟前，將手搭了上去，臉上依舊難掩錯愕。
“怎么？”樂之壞心眼的問。
“你不陪小林了？”
“經過鹿漓一事，我發現自己似乎與父、與小林他們走的太近了，若不是因為你我，鹿漓也不會盯上他。”樂之笑了笑，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她繼續道：“所以，我打算以后在暗地里保護他。”
將保護與在意放在暗處，有時候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而且，她剛才去見小林時，也從他的話里感受到對哪吒的不喜。
雖然哪吒說愿意受委屈，但她卻不能真的無動于衷。
第75章 075
少女的聲音不大, 是一貫的清冷，就連臉上表情也沒有多余的浮動。
可這番話落在哪吒的耳中，卻是如雷貫耳, 讓他腦袋一片空白，怔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樂之她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發什么呆？”
哪吒抬眸看她，就見她嘴角含笑，雙手交疊在背后, 模樣看上去甚是輕松。
“是我想的那樣嗎？”他問。
“你想的哪樣？”樂之望著他的眼睛, 微微挑眉。
哪吒的視線落在她不點而紅的唇瓣上, 語氣溫柔的不可思議，“你知道的。”
白雪紛飛, 兩人談話間, 身上已落下點點雪花。
哪吒沒再等她那個答案，而是走到她的跟前，雙手穿過她的腰側, 將腦袋埋進她的脖間。
“我很開心。”
這是他從未奢求過的事。
在知道小團子是陛下后, 他就沒再想過, 樂之會為了他減少與小團子的相處。
畢竟
那可是樂之盼了五百年的父皇。
他雖然和樂之相識許久, 但終究晚來了一步。
樂之身形微愣, 隨即同樣將手穿過他的腰間。
兩人在雪地里擁抱了不知多久, 久到樂之的睫毛上被雪花沾滿，她這才不得不安撫似得拍了拍少年的背。
“哪吒？”
“嗯。”
他的聲音清脆, 卻又帶著一絲鼻音, 聽起來又撒嬌的意味。
樂之的嘴角不由上揚，“回去了。”
解決了鹿漓的事后, 父皇他應該可以暫時安穩一段時日。
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得時常看望。
“好。”
哪吒念念不舍的松開懷中的柔軟, 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移開，他探手，輕輕拂去她睫上的細雪。
樂之睫毛微動，同樣學著他的動作，在將雪都拂去后，她扯下腰間的手帕，輕輕一揮便化作水墨紙傘。
少年自然接過。
“回來時是遇見什么了嗎？”
依照樂之以前的速度，這次回來的時間，晚了一炷香。
樂之單手勾著他的胳膊，眼神有些奇怪，“你如何知曉？”
少年將自己的猜想告知。
樂之：“”
“你這也”
“也什么？”
樂之思考了許久，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的行為，只好聳了聳肩，“沒什么。”
“定然沒想什么好事。”
樂之不和他一般計較，將回來時遇上千里眼，以及別枝和明月會來的事告知給他。
“可以。”他道：“我屆時與你一起去見別枝他們。”
樂之與別枝夫妻有恩，他們愿意為她受到天規束縛也是應當。
大雪紛飛，銀裝素裹，街道上積雪厚實，寧靜安詳。
推開院子，哪吒手中的紙傘消失，只剩下青色手帕，他將手帕整理好，重新塞回少女腰間。
他的動作輕柔細致，表情溫柔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樂之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
少年抽回手，臉上的溫柔淡了許多，但卻眼神柔和的看她，“看什么？”
樂之輕輕抿唇，如實道：“總覺得哪吒變了好多。”
她現在都還記得初見時，他滿臉戾氣，那副神擋殺神，鬼擋殺鬼的模樣。
“有嗎？”哪吒抬眸，忍不住捏她的臉，“你沒良心。”
“我怎么沒良心了？”
哪吒輕哼一聲，臉上卻沒有半分生氣的意味，他似笑非笑，“我對你不一直很溫柔？”
樂之：“”
她是真沒有想到，溫柔這一詞會用在哪吒的身上，還是他自己說的。
但轉念一想，雖然他以前也會兇她，但做的事卻一直向著她，對她的態度不說有多友善，但與兇惡也扯不上干系。
想到這，樂之看他的表情有些變化，像是打量，又像是篤定。
注意到她的目光，哪吒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怎么這么看我？”
“哪吒，你是不是早熟啊？”
“早熟？”
哪吒怔愣片刻，很快便懂了她的意思，點點頭，“我剛誕生不久，便長成了初見你時的模樣。”
“不是身體。”樂之搖搖頭，“我是說你的想法。”
“想法？”
“那也一樣，我自誕生，便知曉三界中的大部分事。”
樂之推著他，兩人很快便并肩坐在大樹下的石凳上。
她再次開口，“那情感呢？”
這話一出，哪吒瞬間便懂了她先前所說的意思。
他的目光掃過與他并肩而坐的少女身上，她今日依舊穿著素雅，坐的也極為端正，那雙漂亮的手就這么搭在她的腿上。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她很漂亮，放在美人云集的九重天上，她依舊漂亮的出塵。
初見時，她一開口便是關心他，關心他臉上的傷。
他知曉她是為了救那個挑釁自己的神仙，哪吒也自愿退了一步，再后面
她騙了他，他本來是生氣的。
可是再一次看見她時，他能直接感受到，他更多的并不是生氣，而是
是委屈與傷心。
“你還沒有回答我？”
哪吒的思緒被她清冷的聲音打斷，但他沒有絲毫生氣的念頭，他看向她，輕輕頷首，“自然也是。”
隨著少年清脆的聲音落下，她陷入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我知道樂之想問什么。”少年說。
“我想，在我見到樂之的第一眼時，就喜歡上你了。”
不然，他也不會這般委屈自己，明知她躲著他，還舔著臉皮貼上去。
他又不是真的不要臉皮。
但和樂之相處的每一刻，他都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只要看見她，他的心情就格外的平靜。
哪吒將腦袋埋進她的脖間，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藥香，聲音慵懶又乖巧，“我最喜歡樂之了。”
樂之被他灼熱的呼吸打的微顫。
她坐直身軀，將黏在她身上的少年推了起來，白凈的小臉上滿是認真，“通常來說，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
哪吒抿了抿唇，再次將腦袋貼上去，“那就是吧，樂之最美了。”
反正現在他已經是樂之的神了，她休想甩掉他。
樂之：“”
她將手抵在某人的額前，但看著他那雙漆黑眸子一動不動看她時，手指一松。
少年再次貼了上來。
她聲音有些無奈，“你還真是，早熟啊。”
她認識哪吒時，他才剛出生不久吧？
雖然神仙不似凡人，但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樂之喜歡我嗎？”
少時，少年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尖傳來。
“喜歡的。”
若不是喜歡，她也不會選擇她，若不是喜歡，她也不會時刻在意他的感受。
少年清脆爽朗的笑容傳入耳中，連摟著她的身軀也微微輕顫。
很可愛
三日后，樂之二人前往星月城，而別枝與明月已經早已等在城門口。
率先發現樂之蹤跡的是別枝，他連忙拉著妻子的手上前，對她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元君，明月在人間修煉了五百年，如今已褪去凡身，我們也來履行諾言了。”
樂之輕揮衣袖，清風拂過，跪在地上的兩人不受控制的站起身。
“不用在意，這也是你們善良的福報。”
若不是他們二妖善良，她當初也不會主動幫忙。
“不。”明月搖頭，“善良是不錯，但并不是所有的善良都會有好結果，我與夫君能再續前緣，全仰仗元君。”
別枝拉過妻子的手，贊同道：“元君與我們有恩，我們將誓死追尋元君。”
云霧之上。
知道樂之暫時會留在四方城后，別枝與明月皆表示愿意留下。
相比起天規森嚴的九重天，他們更喜歡在人間。
“元君，給。”明月手中紫光乍現，化羽傘隨之出現。
樂之接過，將傘撐開。
這件防御法寶十分厲害，傘上肉眼可見有法力痕跡。
回到四方城后，樂之將化羽傘變作一枚金色貔貅，又用紅線與紫珠將其串連成串。
完工后，樂之看著桌上剩余的紫珠，又耐心的多串了兩串。
父皇的劫難大多應在自己的身上，但張懷與林央身為他現在的親人，自然也有一定的風險。
這兩串紫珠應該也能起到庇佑的作用。
樂之抬眸，就見哪吒推門進來，身后空無一人。
“明月他們呢？”
“他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知道照顧自己。”
當天晚上，在樂之兩人送完手串歸來時，就見他們對面的院門大開，熟悉的氣味昭示著里面已經換了人。
察覺到袖子傳來的拉力，哪吒看向源處，“怎么了？”
“好香啊！”
哪吒：“”
“元君。”
“三太子。”
別枝站在院子門口，在看見來人時，臉上帶著笑意。
“明月準備了晚飯，還請賞臉一敘。”
“好啊。”
還沒等哪吒做出反應，就察覺到自己的手的拉住，隨即被帶到對面的院子里。
哪吒：“”
也沒有多香吧。
他也很會給樂之準備晚飯的。
這兩個散仙，哪里知曉樂之喜歡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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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剛一進門，哪吒就看見了院子里大桌上擺放著的二十多道菜，每一道菜都是由兔子精心烹飪而成，說句全兔宴也毫不為過。
他側眸，只見樂之的眼睛亮的驚人，那模樣分明就是饞極了。
“元君，請上座！”
順著明月手指的方向坐好，樂之抬眸看她，眼睛亮的驚人，“你們怎么知曉我愛吃兔子？”
明月：“是小鹿仙子她們說的。”
在千里眼帶他們去太素宮去化羽傘時，她與夫君并沒有進去，而是留在太素宮殿外等待。
當時守在太素宮外的是秋分仙子與冬至仙子，小鹿仙子則被秋分抱在懷中。
他們并不相熟，唯一能聊的，自然只剩下元君。
在知曉他們能追隨元君時，守在太素宮的幾位仙子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而后更是與她說了元君的喜好。
在人間的五百年間，除卻修煉外，明月最喜歡的便是研究各類吃食，而她所做的菜，又是方圓千里聞名。
樂之被饞的差點流口水，但也不曾忘記哪吒。
她伸手將哪吒拉到自己跟前，拿起筷子，挑了一塊最大的兔肉放在少年的碗中。
哪吒微微挑眉，眉間舒展。
他并不喜歡吃兔肉，但樂之給他的，另算。
“好香啊。”
明月做的紅燒兔肉簡直一絕，這手藝沒有幾百年都練不成。
“外焦里嫩，這只烤兔也好香。”
“明月好厲害。”
她自己也會烤兔子，但和明月的手藝完全不能比。
果然，做廚子也是需要天賦的。
聽見樂之不停夸贊明月，哪吒心中酸水直冒，他道：“我也可以。”
樂之：“”
算了吧，哪吒的烤肉水平還不如她呢。
如果廚藝也劃分天賦的話，哪吒一定是最差的一檔。
哪吒不服氣，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樂之，試圖聽見她的贊同聲。
“吃你的吧。”
樂之夾起一塊兔肉丁，快速塞進少年的嘴里。
哪吒動作一僵，沒有收回視線，就這么一邊看著她，一邊將兔肉吞進腹中。
“明白了嗎？”
“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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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明月的差距啊。”
這種差距，已經不是努力可以彌補的了。
哪吒惱了，“我要生氣了。”
“乖，別生氣嗷。”
哪吒：“”
她一點哄他的心也沒有。
她就是在敷衍自己！
明月倒是看出了問題，但她也知道三太子不會真的發作，她看向樂之，聲音溫和寵溺，“元君若是喜歡，我每日都給你做。”
說罷，明月又望向哪吒，“三太子喜歡吃什么？”
怕哪吒不給廚子面子，樂之抬頭道：“他喜歡吃素。”
“素？”
明月微愣，三太子他剛剛才沾了葷腥。
察覺到明月的目光，哪吒挑眉，“我不忌口。”
但確實更喜歡素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說這話時，他的視線卻并沒有看向明月。
樂之：“葷腥的話，哪吒會喜歡雞胸肉。”
雞胸肉？
三太子果然對吃食不甚在意。
想明白后，明月看向大快朵頤的元君，嘴角始終漾著一抹笑意。
那以后還是主要做元君喜歡吃的，至于三太子，隨便弄弄便可。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到了第二年的秋天。
盡管龜縮在四方城內，樂之還是聽見到大唐和尚抵達西天，取回真經的消息。
取經的四人一馬皆成了正果。
至于她答應幫悟空治眼睛的事
她走向院中，正在舞劍的少年停下，走向她。
“你下回參加朝會時，記得幫我把這幾份藥膏帶給悟空。”
“樂之過真厲害。”哪吒接過藥膏，接著是毫不掩飾的贊美。
“你可別夸我了。”被夸的樂之不由輕笑，“我也不知能不能根治。”
悟空不在，她所有的研究都是根據當時的記憶而行，她也沒有試驗品，所做的并不能保證能成功。
當然，也不會弄巧成拙就是。
第77章 075
時光荏苒, 百年光陰如同流水一般匆匆逝去，但四方城的東城區荒蕪貧窮卻與一開始別無二致。
桃花爛漫，柳絮紛飛, 空中彌漫著淡淡花香。
樂之立于院中，目光在各處慢慢掃過，似乎想要將其銘記于心。
“元君——”
院外傳來熟悉的女聲，飽含仰慕與敬重。
樂之收回視線, 推開了院子的木門。
“該吃午飯了！”
明月目光柔和, 臉上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笑意。
依舊是她愛吃的, 在這百年間，明月變著法的為她準備吃食。
“明月, 辛苦你了, 之后就不用再麻煩了。”
等到明月收拾完殘羹剩飯后，就聽見了一句讓她心臟一縮的話，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元君是不要我們了嗎？”明月試探性的問道。
元君這樣說, 除了要分開外, 明月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可她與夫君想要跟隨元君, 直到消散。
一想到他們會被元君拋下, 明月柔和的眼眸隱隱有水光浮現。
“沒有的。”樂之無奈一笑, 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水, “是我，不對, 是我們要回天宮了。”
“回天？”
霎時間聽見“回天”二字, 明月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樂之微微頷首。
她并不是鎮守凡間的神仙，她的歸宿在九重天, 這次之所以在人間停留百年之久，也不過是為了保護父皇罷了。
如今
父皇的轉世大限將至, 斷然活不過今晚。
而她也會返回九重天。
聽完樂之的解釋，明月破涕為笑，連忙道：“那我去找別枝。”
“不著急。”
“屆時你與別枝一同歸天即可，我回去就會為你們安排好。”
明月乖巧頷首。
說清楚后，樂之不在久留，獨自一人漫步在四方城的街道之上，感受著熱鬧的煙火之氣。
除卻孕育她的安槐國外，這是樂之第一次對一座城池生出了歸屬感。
她走的斷斷續續，也嘗嘗駐足在一處，直到周圍多了奇怪的視線。
黃昏如約而至，暖黃色的夕陽落在青衣少女的身上。
不知何時，她已經走到了那處茅草屋。
歷經百年之久，四方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唯獨東城區，像是被遺忘之地那般，沒有過多變化。
“樂之。”
蒼老的聲音響起，喚回了樂之的思緒。
她抬眸看向草屋，木門處正站著一位滿頭白發，瘦骨嶙峋的老人，他的精神狀態并不算好，但那雙眼眸卻亮的驚人，沒有絲毫垂暮老人的跡象。
“你來了啊。”
樂之對他莞爾一笑，隨即走上前，伸手攙扶著他。
“我來了。”
碧藍蒼穹之上，云霧環繞，仙鶴翱翔，七彩之光橫在空中，猶如天然的橋梁。
群星羅布，錯落有致，三十三座天宮立于萬道霞光之下，雖有著各自的特色，卻又有著不可言說的統一。
其中，最為恢弘的莫過于金闕云宮。
琉璃瓦頂勝過奪目寶石，柱廊、飛檐無不精細至極，金鳳仙鶴盤旋于此。
就在這時，一道直擊心靈的鐘聲響起，眾神似乎心有所感，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那座氣勢恢宏的宮殿。
南天門
哪吒正來回踱步，等待著那抹青色倩影。
“三太子——”
來人是明月與別枝兩人。
他們不是第一回來到南天門，但這一回卻生出了近鄉情怯之心，而這心在看見那道紅色身影后，稍稍放下。
哪吒對他們頷首，目光落在他們的身后。
空無一人。
哪吒抿了抿唇，臉色瞬間有些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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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仙身形一顫。
“樂之呢？”
“元君？”明月聞言微怔，與別枝對視一眼后方才小心翼翼道：“元君比我們先離開。”
以元君的速度，若是回天，想必已經到了好一會兒。
哪吒蹙眉，條件反射的看向胸前的塑像娃娃。
但他終究沒伸手去觸碰，而是看向一旁與增長天王聊的興致正高的千里眼。
千里眼：“”
他很想裝沒看見，但他又不是瞎子，而是千里眼。
他嘆了口氣，走到哪吒的跟前，恭恭敬敬的向他問好。
“三太子。”
“樂之呢？”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樣。
千里眼嘆了口氣，“公主去了靈山。”
公主并沒有讓他隱瞞行蹤。
他在三太子一來南天門時就想告訴他，可三太子他冷著張臉，他走過去時，他甚至都沒看他。
千里眼也在這一刻，歇了告知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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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他故意不說，是三太子不想理他。
“作何不早說？”哪吒眉間緊蹙，清脆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惱意。
千里眼：“”
這真的能怪在他身上嗎？
好在三太子也不想在這事上多計較，轉身就欲離開。
“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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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子且慢——”
哪吒前腳還未踏出，身后的呼喚就讓他身形一頓。
是游奕靈官。
游奕靈官這時來找他，定然是陛下的旨意。
是真正的、轉世歸天的陛下。
哪吒手指緊握，指尖甚至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白，他腦海里滿是“張小林”，那個處處看他不順眼的小團子身影。
“陛下私下傳三太子。”
哪吒走在游奕靈官前面，可步伐卻略顯急促。
他想起在鹿漓作亂后，樂之因為他而鮮少去見陛下，而陛下一開始還不習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也放棄了。
但這個過程中，他清楚的知道，那位小團子對他的怨念有多深。
甚至做夢都在罵他。
哪吒沉默。
陛下歸來，會是找他算賬嗎？
哪吒思緒萬千，走到后面甚至可以放緩的步伐，但只有是路，都會有盡頭。
威嚴莊重的宮殿內，住著的是三界之主，也是
樂之的父皇。
他未來的
岳父？
在陛下未曾轉世之前，哪吒尚且還有信心，畢竟陛下向來對他看重，也從未表示過對他和樂之感情的阻撓之意。
可轉世后，
陛下真是哪哪看他不順眼，仿佛他站在樂之的身邊就是礙了他的眼。
哪吒深呼一口氣，抬步走了進去。
若陛下不認可，他也會想法子讓他認可，他絕對不想要樂之在他與陛下之間為難。
穿過層層建筑，哪吒隨著張天師的指引，來到了凌霄殿的后殿。
彼時的玉帝正手持白玉盞喂養蓮花池中的魚兒。
“陛下——”
玉帝動作未斷，只讓他上前。
哪吒儀態極佳，或許也只有面前的人能讓他拿出最好的態度來。
走近后，玉帝未曾開口，哪吒也不多言。
他的視線也不由得落在凌霄殿內的蓮花池中。
水面上鋪展這層層疊疊的翠綠荷葉，在霞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
蓮花或含苞待放，或肆意盛開，粉白紅交相輝映，點綴在碧綠之間，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隨著玉帝手中食物落于池中，一群漂亮的魚兒開始追逐。
荷葉輕搖，魚兒暢游。
哪吒的心詭異的平靜下來。
突然，一條體形稍大的海魚出現，漆黑的身軀與那群漂亮的魚兒一比，顯得尤為丑陋，也與這座蓮花池格格不入。
玉帝神色未變，喂魚的姿態愈發優雅，對待那條丑陋的黑魚依舊一視同仁。
相比起來，站在他身側的哪吒則神色復雜，好幾次欲言又止。
他看出來了，那條黑色的海魚，是他在東海捕捉的數萬魚兒之一。
不應該在樂之那兒嗎？怎么會在陛下這里？
哪吒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是朝華送來的。”
“朝華與朕一樣，也喜歡珍稀漂亮的魚。”玉帝語氣一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浮現出一絲寵溺之色，“她說太素宮的蓮花池養不下，又怕這些海魚死的太快，便送了朕一些。”
“朕這次回來，發現這魚確實難活。”
朝華給了他十幾只，如今也只剩下這只最丑的黑魚。
話落，玉帝的視線便落在那條黑魚的身上，它像是餓極了那般，搶食的動作最快，甚至還用尾巴抽打了他的珍藏。
哪吒也看見了這一幕，不禁訕訕一笑。
對于陛下養著這魚也生出了好奇。
看出他的疑惑，玉帝放下白玉盞，臉色沒有朝會時的威嚴，他說：“海魚確實隨處可見，但卻會因為送的人不同，而賦予的價值不同。”
樂之她因這是哪吒相送，所以對這些隨處可見的海魚看重。
他也如此，因為是樂之相贈，他同樣會愛屋及烏。
不僅是魚，神仙也一樣
等哪吒從凌霄殿出來時，距離他來已經過了三個時辰。
守在通明殿的四位天師見此，連忙上前與他說話，也很經意間透露出公主歸來的消息，如今正在太素宮。
哪吒迫不及待的離開。
“三太子的性子果真還是這般，我們都還沒有說完呢。”
“也不知道三太子見到孫大圣會是個什么反應？”
“哈哈哈哈——”
四位天師的笑聲爽朗，充斥著看熱鬧的意味。
哪吒的速度很快，在前往太素宮的同時，腦海里也不由浮現出陛下對他說的話。
愛屋及烏。
他這回可是真的沾了樂之的光。
幾息之間，哪吒便來到了那處無比熟悉的宮殿。
“三太子——”
哪吒徑直走了進去。
“貓貓仙真厲害！”
還未走到朝華殿，一道嘹亮又熟悉的聲音讓哪吒腳步一頓。
幾乎是在瞬間，哪吒的神色便暗了許多。
孫猴子。
他不在靈山當他的斗戰勝佛，跑來太素宮做什么？
好煩的猴子啊！
哪吒陰沉著臉走了進去，入目的景象讓他別扭煩悶的心更加煩躁。
坐的這么近作甚？猴子仙子不是出家人？
真的沒有分寸的家伙？
果然猴子成了佛也還是只猴子！
“哪吒兄弟——”
孫悟空正與貓貓仙說到他取經時的經歷，抬眸便看見站在不遠處黑著臉的紅衣少年。
他不由笑了笑。
哪吒真是一點兒也沒變。
“你不在靈山當你的斗戰勝佛，跑來天庭作甚？”
“老孫是斗戰勝佛，但同樣也是齊天大圣。”
哪吒：“”
眼見某個急性子要惱了，孫悟空也不在招惹他，笑著道：“老孫是來天庭喝貓貓仙與你的喜酒的！”
果然，此話一出，哪吒如同變了張臉，怔愣的同時臉上泛起點點紅暈，哪里還有剛才惱怒的模樣。
孫悟空笑出聲。
“哪里有這么快。”
雖然是這般說，但少年的嘴角卻揚的極高。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融洽，樂之不由佩服悟空哄人的本領，她神情柔和，“悟空他是來看眼睛的。”
哪吒的臉頓時垮了。
他狠狠地剜了猴子一眼，就知道這猴子在亂說！
不過，
陛下認可了他，他早晚會是樂之名正言順的駙馬。
第78章 077
因為孫猴子的玩笑話, 導致哪吒的臉更臭了。
他步伐沉重的走到他們跟前，又十分刻意的將坐在樂之身側的孫猴子擠走。
孫悟空也不與他計較，一個轉身就坐在了樂之的另一側。
哪吒見此氣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 你們別鬧了。”
樂之無奈扶額，這倆關系明明不差，怎么每回見面都在鬧。
“貓貓仙，你可不要冤枉我！”孫悟空搖了搖手, 笑的瞇上了眼睛, 他抬手指了指另一側的哪吒, “這明明是哪吒一個神在鬧事，老孫什么都沒說啊。”
樂之：“”
這么說, 好像也沒錯。
她輕咳一聲, 端起茶壺給他們都倒上一杯果汁，遞給哪吒時還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顯然，這警告的眼神落在另一位當事人的眼里并沒有什么威懾力。
孫悟空喝完果汁, 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最終起身, 識趣道：“老孫許久不曾來天庭了, 先去逛逛, 逛逛！”
樂之起身相送。
“不用不用, 你就陪哪吒好了。”孫悟空搖手拒絕，目光在黑臉哪吒身上掃視一番后, 打趣道：“再待下去, 我怕三太子要把我吃了哩！”
哪吒：“”
樂之被逗得笑出聲。
待到孫悟空的身影完全消失，哪吒這才不情不愿的說了一聲, “算他識趣。”
樂之坐回原位，視線落在少年的身上, 久久不曾移開。
哪吒這欠揍的性子真是
還好悟空性子好，不會計較這些小事。
被她看的有些羞赧，哪吒抬手揉了揉耳尖，害羞的模樣看上去宛如墜入愛河的少年，哪有半分剛才恨天恨地的樣子。
“盯著我作甚？”
樂之收回視線，小聲道：“看你什么時候變臉！”
上一秒和下一秒判若兩人，以后變臉節目沒哪吒她都不看。
哪吒：“”
他面露錯愕，因為她隨意的語氣而感到受挫，聲音也不復先前的清朗，“你覺得我煩？”
樂之端起茶杯的手一頓，她像是看怪人那般看向少年，清冷的臉上帶著絲絲無語，竟顯得有幾分可愛。
“別冤枉我，我可沒有。”
雖然哪吒有時候是有一點點吵鬧，但這在她眼里完全說不上煩，應該是熱鬧才是？
不知道別人如何看，反正她挺喜歡。
“真的？”
“騙你干嘛？”
得了準話，哪吒再次恢復了朝氣清爽，仿佛剛才的不是他一般。
樂之放下茶杯，將手依靠在桌面，側眸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似不經意的開口問：“父皇和你說了什么？”
哪吒微怔。@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與我有關吧。”
除了談她相關的事，她實在想不到可以讓這兩人談這么久的事。
“嗯嗯。”
哪吒輕輕頷首，消失的紅暈不知何時再次浮現在他耳尖。
被他的反應逗笑，樂之收回手臂，起身向他走去。
哪吒頓時坐的端端正正。
兩人的距離很近，不過兩步，樂之便來到他的跟前。
她微微彎腰，伸手戳了戳他的耳尖。
“怎么這么容易就害羞啊？”
明明剛才還臭著臉呢。
不愧是天庭最會變臉的神仙。
耳尖被她一碰，哪吒身形一顫，仿佛觸電一般。
樂之這回又笑了。
若不是面前之人是哪吒，她真要覺得他是個戲精了。
她順勢勾住他的脖子，毫不猶豫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別這么害羞，我說真的。”
戀愛多年，他們兩人之間雖然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系，但親親抱抱卻十分常見，但哪吒他
怎么形容呢？
樂之腦海里浮現出“割裂”二字。
他會主動去觸碰她，并且還算自然，可一到她主動，哪吒又像是變了個人，時不時就為她表演什么叫害羞。
關鍵害羞也不是每一回都會觸發。
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
這不，在她坐上他的腿瞬間，他耳尖的紅暈又傳播開來。
盡管害羞，但他卻絲毫沒有推開她的意思。
唯一一次推開，就是她想要與他更進一步時。
她被他直接推倒在床上，等待她的不是一具熾熱的身體，而是大開的窗戶。
哪吒他
他跑了。
第二日回來時，他又假裝什么都沒發生，但視線相交時，他不自在的眼神又暴露出了很多東西。
回想起以往相處的畫面，樂之不由輕笑出聲。
她悅耳笑聲落在哪吒耳中，讓他不由身體發麻。
樂之并未注意到他的變化，她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仰頭就要去吻他。
他向來會罵人，說出來的話也難聽，但嘴唇卻格外柔軟，親起來讓人欲罷不能。
她只是主動開了個頭，剩下的便不用自己費心。
后腦被他禁錮，充滿濃烈蓮香的吻撲面而來，讓她渾身發麻，不由輕輕發顫，身體也逐漸產生了變化。
她張嘴，輕輕咬了他的唇瓣。
這是讓他停下的意思。
哪吒如愿停下，那雙明亮的眼眸此時卻多了別樣的色彩，像是控訴，又像是不滿。
“不親了。”
“再親下去你又要拒絕我了。”
樂之推開他的束縛，從他的腿上跳了下去。
被拒絕一次就夠了，她才不想要第二次被他推開。
她也是要面子的。
哪吒眼底的控訴退卻，他起身要去拉她的手，在觸碰上那只柔軟的手后，他小聲道：“我也想，但我想和樂之成親后，再”
他的話還未說完，但樂之卻知曉他的意思。
她面露夸張之色，聲音顯得格外“活潑”。
“成親？那得什么時候？”
“只要你同意，立刻！”
說這話時，少年的聲音里是難掩的喜悅，連帶著模樣都可愛起來，讓人無端想要去抱抱他。
只不過，他的話卻讓樂之收回了手。
“什么？”
立刻？
“陛下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少年聲音清脆，語氣里的喜悅仿佛具有傳播快樂的能力，他眉眼柔和的看向她的眼睛，道：“陛下說只要你同意，他隨時可以為我們賜婚。”
樂之面露驚訝之色。
“你還真是厲害。”
居然這么快搞定她的父皇，就算之前的父皇不反對，但他也沒有一絲一毫贊同的意思。
“多虧了樂之。”
哪吒繼續道：“若不是你，我還真沒有這個機會。”
“啊？”
少女面露疑惑，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
哪吒嘴角微勾，聲音愈發輕柔，“因為陛下他愛你。”
正因為陛下愛樂之，所以尊重她的意愿。
“這我自然知曉，但和他主動賜婚有什么關聯嗎？”
“因為他看見了。”
“看見什么？”
“看見樂之也愛我啊。”少年裂開嘴角，笑的有幾分得意。
樂之：“”
他好自戀啊。
但，
也確實沒錯。
哪吒拉著她重新坐下，說了些他與陛下在凌霄殿的談話。
少年眉眼舒展，聲音悅耳，與平常兇悍的模樣判若兩人。
“什么？你一早就知道小林是父皇的轉世？”
哪吒笑而不語。
他又不傻，而且足夠了解她，能被她如此在意的人，他很快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那你怎么不說？看我演戲很有趣嗎？”樂之瞪了他一眼，扭頭不再看他。
“無趣。”哪吒連忙道：“只是你不想讓我知曉，我自然要配合你。”
“那我還要感謝你了？”樂之瞪他。
“那不用。”
“哼！”
見她并沒有真正生氣，哪吒拉著她的手，將它帶到自己的腿上，繼續道：“正是因為你讓我陪你留守人間，這才有機會讓陛下看見我。”
玉帝日理萬機，掌握三界大事，在他做玉帝時，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放在他們的身上。
而正是在四方城的那段時日，他才會將注意力都放在他們的身上。
沒錯，在哪吒與陛下閑聊中，他聽見了一件有些意外的事。
“張小林”喜歡觀察他們。
盡管是無意識的，但這份記憶，還是留在了陛下的腦海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聽完哪吒的話，樂之不免有些觸動。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父皇。”
說罷，只給少年留下一道殘影。
哪吒：“”
他還沒問樂之什么時候愿意和他成親呢？
哪吒惦記的事很快得到了回復。
就在樂之從凌霄殿離開時，在通明殿內看到他的瞬間。
她小跑上前，撲進了他的懷中。
哪吒這才注意到，她的眼尾猩紅，一看便知是哭了一場。
原本在心里憋了許久的話被他壓下，他輕輕攬著她的背，另一只手輕撫著，溫柔的動作看的四大天師連忙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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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能看見。
三太子溫柔的模樣，實在是
實在是有礙瞻觀！
也就是這時，通明殿內的所有神仙，都聽見了公主說的那句。
“下次朝會。”
什么下次朝會？
陛下是要說重大的事嗎?
還沒等四大天師想出個所以然，就見三太子露出驚喜到有些嚇人的表情，就像是中了邪那般，不停的重復著——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三太子好不好他們不知道，反正他們是不好了。
他們知道三太子是準駙馬，但也不用拉著公主在通明殿摟摟抱抱吧？要是讓其他神仙看見，成何體統啊？
不過，也沒有神仙敢去說公主和三太子的不是。
四大天師你一眼我一眼，都用眼神表明此刻的無奈。
好在公主還有些理智，很快就從三太子的懷中出來，面色微紅的拉著少年離開了。
“可算是走了。”
“我們可見不得這些啊。”
“哈哈哈我看老張你想看的很啊！”
“這話不錯，就老張你看的時間最久。”
張天師：“”
這是什么話，他只是單純關心公主罷了。
畢竟公主可是哭了。
張天師正欲反駁，四人都收到了陛下的傳召。
幾人四目相對，皆猜不出陛下所想。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陛下叫他們所為何事了。
下次朝會，
陛下他要為公主和三太子賜婚！
第79章 078
太素公主與哪吒三太子情投意合, 在天庭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可在聽見陛下為他們二人賜婚，并昭告三界之時，眾神還是忍不住感嘆——
陛下對公主果真疼愛。
雖然天規并沒有明確禁止神仙相戀, 但這些大多數都在私下，很少鬧到明面上，更別說三界之主親自賜婚。
真是無上榮光。
幾個時辰的朝會結束，公主留在了凌霄殿, 三太子則與眾神仙一同走了出來。
“三太子, 恭喜恭喜啊！”
“三太子與公主這回可真成了天作之合。”
“噫, 你們還說什么三太子，現在可是駙馬爺了。”
“哈哈哈沒錯是駙馬爺！駙馬爺！”
“”
剛出凌霄殿, 哪吒便被大群神仙圍在中央, 有相熟的，也有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的。
但哪吒卻罕見的好脾氣，耐心的回應了他們的話。
尤其是聽他們叫自己“駙馬爺”時, 哪吒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臉上的喜悅之意讓他仿佛換了個人。
“多謝。”
不管如何, 這些祝福他都無法拒絕。
等哪吒應付完這群神仙外, 距離朝會結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他看向唯一還留下的神仙。
是他現在名義上的父王, 李靖。
哪吒對他沒什么感情, 再深的怨念也在時間的長河中慢慢磨平，他對自己而言, 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孩兒, 你”
李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低聲道了一句, “恭喜你。”
他早些年還試圖彌補與哪吒的關系，但隨著時間的流逝, 哪吒對他的恨也散了，只當沒他這個人。
“嗯。”
哪吒點了點頭，不想在這個開心的日子里，去看李靖那張讓他心煩的老臉。
他沒有想象中那樣大方，釋懷只是無奈之舉，就像樂之說的那般，叫他不要帶著怨念活著。
為了李靖，
不值得。
離開金闕云宮后，哪吒沒再回云樓宮，而是徑直去了太素宮。
比起那座冰冷的宮殿，他更喜歡待在這里。
這里有一心為他的山玉、長著同一張臉的二十四節氣、任性沒分寸的小鹿
還有，他最喜歡的樂之。
“三太子——”
今日守門的是秋分冬至，以及纏著她們玩鬧的小鹿。
“恭喜三太子，以后就是我們主人的駙馬了。”
在這個大喜的日子里，秋分壓下對三太子的害怕，笑著恭喜他。
冬至也緊隨其后，就連與他最不對付的小鹿，也不情不愿的說了幾句祝福的話。
不管真心假意，至少他聽得開心。
為了紀念這個特別的日子，哪吒決定，整整一日，他對誰都會保持好臉色。
熟悉的大嗓門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十分惱人！
“哪吒！”
“三太子！”
哪吒假裝沒聽見。
“駙馬爺——”
來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不僅換了稱呼，還拉長的尾音。
哪吒止住步伐，轉身看他。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孫悟空。
“樂之不在。”哪吒又道：“你來作甚？”
“難不成貓貓仙不在，老孫就不能來了嗎？”孫悟空走上前，抬腳將胳膊搭在哪吒的肩上，一副好兄弟重聚的模樣，“老孫是來找你的。”
哪吒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忍了忍，沒去推開他。
“找我？”
孫悟空笑著頷首，隨即收回胳膊，又轉而去拉他的手臂，“老孫是來找你去喝酒的。”
“我不喝。”
喝酒誤事。
孫悟空笑了笑，沒在意他的話，反手拍了拍他的胸膛，“老孫知道你酒量好，放心，老孫是不會灌醉你的。”
哪吒沒動。
“駙馬爺——”
他笑著再次拉長尾音。
哪吒：“”
“最多三壺。”
“太少了。”孫悟空搖搖手，滿臉的不贊同，“至少一缸。”
哪吒：“”
“你是水牛嗎？”
孫悟空笑容不減，拉著不太情愿的哪吒出了太素宮。
哪吒他就是在鬧別扭。
還說什么三壺，只是拉不下臉罷了。
他今日絕對要將哪吒給灌醉！
等樂之回到太素宮，就從秋分她們的嘴里得知，哪吒和悟空跑去喝酒了。
樂之不由掩面輕笑。
看來哪吒心情不錯。
雖然父皇為他們賜婚，但正式婚禮還尚需要時間準備。
樂之走進仁和殿，專心研制起能讓悟空眼睛痊愈的藥來。
時間匆匆而過，等樂之放下手中的活計后，才從玉竹的口里得知，已經過去了兩日。
在這期間，哪吒并未現身。
樂之不由抿唇。
明日便是朝會，哪吒莫不是大醉了？
想到這，樂之連忙出了太素宮，在天庭尋了一圈后，也沒發現那兩人的蹤跡。
樂之：“”
不知想起什么，站在天橋上的樂之連忙從懷中取出哪吒的塑像娃娃，稍加感應后，她尋到了哪吒的位置。
花果山。
樂之不知是惱還是笑了。
這兩人喝個酒，怎么喝到人間去了。
哪吒難得有這么不靠譜的時候。
盡管他脾氣不好，做事有任性，但他卻極有分寸，從來不會給她添麻煩。
她記得，哪吒的酒量很好。
若是真醉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思索間，樂之抵達了南天門。
守門的天將在見到她之后，紛紛恭敬見禮。
樂之頷首回應，長袖劃過空氣，駕云去了花果山。
雖然經過了一場盛大的神妖大戰，又被火燒過，但如今的花果山依舊是難得的洞天福地。
樂之降落在東海邊緣的礁石之上。
放哨的猴群很快發現了她的蹤影，一個個站成一排對她招手，有的怕她看不見，甚至用上了手中的棍子。
樂之腳尖一點，身形消失，再出現時，飄然降落于猴群跟前。
猴群們大喜，圍著她嘰嘰喳喳，快速訴說著她離開時花果山的變化。
樂之耐心傾聽。
“元君，你是來找哪吒三太子的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樂之頷首。
“大王他幾個月前帶著三太子一同歸來，兩人就這么在水簾洞喝酒到現在，前兩日才睡著。”
樂之：“”
連續喝了幾個月的酒。
換作是她，估計得睡個幾百年了吧。
樂之笑了笑，對圍著她身側的猴群道：“我去看看他們。”
猴群聞言，一個兩個都爭先恐后的想要帶她去水簾洞。
樂之：“”
她其實是想要自己去的。
無奈它們實在熱情，樂之無法推辭，只好跟著它們一路走向水簾洞，也再一次欣賞到了花果山的美景。
欣賞美景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樂之這才走到了水簾洞。
猴子們送到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還未進入瀑布，樂之便聞到一股濃郁到醉人的酒香。
她連忙屏蔽了自己的嗅覺，她怕再聞下去，她就要被醉倒了。
樂之輕車熟路的尋找醉酒的兩人，照顧他們的猴群將他們分別丟在兩張榻上。
只不過榻的好壞也說明了猴子們的偏向。
樂之先是上前查看悟空，他醉的很死，估計要睡上好幾天了。
將薄被替他蓋上后，樂之方才走向哪吒。
相比起悟空，他還稍微有些理智，至少在她去扶起他時，他還艱難的睜開了眼。
“樂、樂之。”
帶著濃濃醉意的呼喚后，少年徹底安心，將腦袋埋在了她脖頸處蹭了蹭。
肢體上滿是依賴。
樂之哪里還有半分惱意。
她摟著少年的勁瘦的腰身，稍加思索后，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水簾洞。
床榻之上，孫悟空正呼呼大睡
哪吒醉的厲害，不能現在回天庭。
現在回去，以他現在的狀態，明日朝會前根本無法清醒。
樂之只得將他帶去了安槐國，又將醉的理智全無的少年放在床榻之上。
這里是她的第一座廟宇，原本也不叫元君殿，是在父皇冊封她之后，這里才改了名字。
樂之來的突然，也并沒有讓任何人知曉。
她出身安槐國，這里的每一座因她而立的廟宇，都會給她留出一座獨立的院子。
哪怕她沒有降臨的記載，但這個習慣卻一直保留在安槐國所有人的心中。
樂之推開房門，入目便是各類鮮花爭奇斗艷，顯然是常常有人搭理。
她游走于院中，打量著這里的建筑。
這是她第一次來。
翌日，太陽還未升起，便有身著樸素的年輕女子前來打掃。
彼時的樂之正坐在院中假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你、你是元君嗎？”年輕女子嘴唇發顫，神色難言激動。
樂之輕輕頷首，“別告訴其他人我來過。”
她不想打亂安槐國居民的生活。
年輕女子重重點頭，看向樂之的眼睛里滿是仰慕，亮的驚人。
樂之：“”
又在人間逗留兩日后，床榻上的少年才悠悠轉醒。
哪吒坐起身，打量著眼前陌生的環境。
頭痛。
“醒了。”
房門推開，身后清冷的月光與她相得益彰。
“樂之？”
“你也來陪我喝酒了？”
樂之：“”
醉鬼！
“你還記得什么？”
哪吒歪了歪脖子，反應遲鈍。
不知過了許久，他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一瞬。
他記得自己打算與孫猴子大醉一場，但他還有每三日一次的朝會，若是醉的厲害，怕是要給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們倆一合計，決定來人間。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算他醉的再厲害，也不會一年都醒不過來。
他想的很好，不會影響到朝會。
但
樂之怎么也來陪他喝酒了？
她不能喝！
“不準喝酒！”
樂之：“？”
她走近，手中正端著一碗碧綠色的湯藥。
“這是樂之的酒？”
哪吒想起了什么，快速從她的手中奪過湯碗，接著一飲而盡。
“嘔——”
“好奇怪的酒。”
“樂之別喝酒。”
拿過醉鬼手中的碗，樂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額頭，“我可沒喝。”
連續喝幾個月的酒，若哪吒不是神仙，估計得把自己喝到地府里去了。
剛把湯碗放好，樂之就發現哪吒正目不轉睛的看向她，眼神既空洞又豐滿，奇怪到讓她多看了幾眼。
“樂之，我很開心。”少年的聲音里帶著初醒的慵懶。
“我好開心。”
他再一次重復。
“你開心什么？”樂之問。
“不知道。”少年搖搖頭，“我睜眼看見樂之了，開心。”
樂之心中微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又將他重新按倒在床上，“再睡幾日吧，你的酒還沒有徹底醒。”
哪吒搖搖頭，強行掙脫了她的束縛，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將腦袋埋進她的脖頸。
“我醒了。”
“樂之，你信我。”
“是真的。”
樂之：“”
她也很想信，但她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樂之，你信我。”
“你要信我。”
“”
樂之被他吵的沒辦法，一把推開埋在她脖頸處的哪吒，他臉頰紅的嚇人，伸手觸碰時燙的他立刻收回手。
她惱道：“你是復讀機嗎？”
“什么雞？樂之你要吃雞嗎？”
“我！不！吃！雞！”
“還有，你快睡覺！”
說罷，樂之就要起身離開。
可她還沒來得及下榻，腰間便被一雙灼熱到嚇人的雙臂緊緊禁錮住。
她試著掙脫。
一點用也沒有。
敢情哪吒以往被她輕易推開是裝出來的。
還不等她做出反應，樂之身體一輕，接著便是一陣翻天覆地。
再一回神，已經被少年壓倒在榻上。
看著近在咫尺，連呼吸都打在她臉上的少年，樂之平靜的心突然跳了兩下。
她試著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少年。
然而平日里十分好推倒的少年此刻宛如數座大山壓在她身上，她的努力都是白費力氣。
掙扎了兩下，樂之放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就當是讓讓醉鬼吧。
“哪吒。”
她輕聲喚他，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未曾在意的誘哄意味。
少年輕聲回應，整顆腦袋再次貼在她觸感極好的脖頸之間，“嗷。”
樂之忍俊不禁，“你嗷什么？你是老虎嗎？”
“我不是老虎，我是小貓！”
“你是貓？那我是什么？”
樂之覺得自己也有點醉了，不然怎么會和一個醉鬼在這里胡言亂語。
“你是樂之！”
樂之：“”
“好了，快從我身上下來。”
有點奇怪。
“不要！”
哪吒頭也不抬。
說話時呼吸打在她的脖間，帶來酥麻癢意，不知哪吒是不是被酒腌入味了，不然她怎么也覺得有些醉醺醺的呢？
“你有點重。”
“重。”
少年重復著她的話。
樂之大概能理解哪吒不愿意讓她喝酒的行為了，醉了乖乖睡覺也還好，像這樣醉醺醺的不老實才是最麻煩的。
她抽出抵在兩人胸前的手，去戳了戳他露出來的灼熱臉蛋。
被戳了臉蛋，少年終于不舍的從她的脖頸處抬起頭。
“哪吒，你”
“好美。”少年戳了戳她的臉，紅紅的，軟軟的。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口。
樂之被他突如其來的夸獎弄得有些失語，正當她找回聲音時，鋪天蓋地的蓮花香伴隨著酒香撲面而來，狠狠堵住了她微微張開的唇。
“唔”
樂之簡直要瘋了。
瘋子！醉鬼！
她不能沾酒啊！
樂之試圖咬緊牙關，頭抬手重重的敲打了他的背，想要他讓他放開自己。
可醉的糊涂的少年哪有半分理智，甚至因為身體遭受攻擊還加重了吻她的力氣。
兩人的接吻從未如此兇猛，少年就像是失去控制的惡虎，強行撬開她的牙關，動作兇狠到她的唇舌開始發麻
不知道酒精的影響還是什么，樂之敲打他的手越來越慢，最終脫力的跌在了錦被之上。
她不受控制的回應這并不算溫柔的吻。
第80章 079
通透如銀的月亮不知何時從云里鉆了出來, 清冷的光輝灑在一座古典神圣的小院。
溫暖別致的廂房內，昏黃的燭光映襯著屋中場景，素雅的床榻之上, 兩道身影正忘我相擁，時不時還有輕吟聲冒出。
“嘶——”
少女清冷慵懶的吃痛聲冒出，也讓她恢復了半分理智。
她偏過頭，奪過他的唇, 又伸手覆上嘴角, 淡淡的鐵銹味讓她不由蹙眉, 伸手去推了壓在她身上的灼熱身軀。
“你咬我。”
這還是哪吒頭一回咬她。
還見血了！
不知是酒精上頭還是什么，她有些生氣, 也有些委屈, 這些情緒冒出來時，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怎么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就情緒充沛？
她從來都是理智的。
如她所料，她沒有推動壓在她身上的神仙。
“你不許再喝酒了！”
“好。”
出乎意料, 她聽見了少年低聲的回應。
“快起來！”
“好。”
柔軟的觸感消失, 少年的腦袋不由往下, 落在了她細膩白皙的脖子上。
接著便是密密麻麻的觸感, 有兇狠, 也有溫柔。
樂之一顫, 不由縮了縮脖子，小聲抱怨他, “你回應了倒是動啊。”
分明沒有清醒, 但又在回應她說的話。
讓她不滿的同時，又生出淡淡的滿足。
人真是奇怪。
不對, 她現在是神仙。
那就神仙是真奇怪，明明超脫世俗, 卻也有著人的復雜情感。
“嘶——”
“你是狗嗎？”
脖頸處傳來的刺痛讓樂之停下思考，她毫不猶豫的抬手，一把抓在少年的馬尾上，可剛使力時，她又頓住了。
“我是小貓。”
少年無意識的回應后，再次將嘴唇貼上了她的脖頸，一下，一下，一下
樂之終于忍無可忍，她伸手掰開少年在她脖子上作亂的腦袋。
“唔”
你還唔？
昏黃燭火下，少年臉頰紅潤，呼吸急促，嘗嘗的睫毛投下細碎的陰影，又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至于那雙如潭水清澈的眼眸此刻也已經染上了霧氣。
十分
誘人？
樂之從沒想過她會用這詞來形容哪吒，雖然他長相出色到勝過仙子，但身上的氣質卻十分孤傲，給人的感覺就是難以接近。
就算他平日里對她溫柔時，她也沒看過他，如此誘人的模樣。
樂之的手頓住，隨即在他臉頰四處游移，最后竟是穿過了腦后的墨發。
她微微用力，少年的頭顱垂下，那張發著光澤的紅唇再次貼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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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相交瞬間，少年像是回憶起了什么，從一開始的溫柔觸感，再到后面的用力啃食也不過一息之間。
雙手無力落回床面，不知何時有另一只截然不同的手覆蓋而上。
空氣升溫，漸漸有燎原之象。
濃郁的蓮花香無孔不入，其中又混雜著醉人的酒香，樂之的意識逐漸潰散，所有的動作都開始向著本能進行。
細密的薄汗冒出，浸濕了鬢角的碎發，身上灼熱也讓她不難以忍耐。
條件反射的想要抬手施法降溫，可她的手似乎被鎖住了，喪失了支配權.
好熱。
她閉著眼睛，微微側頭，開口時聲音細軟的宛如換了個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似乎是她的話起到了作用，緊挨著的身軀離去。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少年的聲音——
“我想到辦法了！”
細碎的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讓她分不清方位。
但那股熱意確實遠離了她，可很快……
又好像是有什么束縛被剝離。
但，真的有用。
可還沒等少女回過神來，熱意再次席卷而來，像是置身于熔巖中。
她想逃離，卻怎么也使不上勁，只能不停的重復著一個字。
熱。
突然間，被炙烤的土地上有密密麻麻的濕潤觸感，這讓干燥的土地短時間內得到了緩解。
可隨之而來的，又是無盡的癢意，讓她不由蜷縮起身軀。
好奇怪。
哪里都好奇怪。
也不知是她的呼喚起了作用，在她身上啃咬的東西終于老實下來。
可一停下，她又覺得缺少了點什么。
她似乎有些想念了。
在意識消失的最后一刻，
她是這么想著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正好折射在榻上少年的眼睛上。
片刻，少年長長的睫毛微動，隨即半睜開眼。
他如往常般坐起身，又抬手揉了揉額角。
他記得自己正在和孫猴子喝酒，那猴子慣會激他，又會說些好聽的話，很快就讓他拋了些理智，與他在花果山肆意痛飲。
哪吒環顧四周，是古典雅致的房間。
這是哪？
他正要起身查看，動作時大腿不小心碰見了什么。
哪吒心臟一跳，條件反射的掀飛了被褥，也露出了被褥下的真面目。
他幾乎是看呆了。
被褥下是少女潔白軀體，凌亂的長發蓋在她身上，而擾醒他的那縷陽光正調皮的落在雪地的櫻桃上
他的腦海中涌起一股熱意，燙的他頭腦不清。
他應該移開視線的，可眼睛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那般，就連閉合也做不到。
“唔”
躺在床上的少女似乎意識到自己遮掩物被奪走，她條件反射的翻了個身，那張美麗的面容就這么直白的露在少年的眼前。
墨發垂落，將她潔白無瑕的身軀暴.露的更加徹底。
哪吒搖了搖頭，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他不能欺負樂之。
少年慌亂跑下床，向來整齊的紅衣變得皺巴巴，但依舊完整的穿在他身上。
而樂之
哪吒耳尖紅的嚇人，尤其是腦海里劃過一場場不堪的畫面。
都是他，
哪吒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它怎么就這么不安分？
在拾起被褥的同時，他也看見被它掩蓋在下面的青色衣物，從里到外，每一樣都委屈的躺在地上。
少年咬唇，紅著臉將她的衣裳拾了起來。
被褥擋住床上風光，他也總算是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他又看著那堆衣物出神。
現在怎么辦？
少年的視線重新落回榻上，被他欺負了的樂之此刻正睡的安穩，那張靜謐而美麗的臉蛋就這么正對著他。
呼吸間還有淡淡的酒味。
樂之沒喝酒。
是他，
他親的太過火，才讓她也染上了酒。
就連她的嘴角
也破了。
樂之會生氣嗎？
她昨晚明明很難受，難受的都快哭了，可他卻一刻也不放開她。
哪吒抬手覆蓋在自己的唇上，好不容易退了些的紅暈再次襲來。
他怎么還咬人啊？
樂之肯定覺得他是狗了。
少年坐在榻邊，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安穩入睡的人。
她睡的很熟，就算他牢牢盯著她，她也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光線暗了下去，但對他卻并無影響。
哪吒的視線這才從她的身上抽離，落在了旁邊那堆衣物之上。
他想幫忙把樂之的衣物穿回去。
他醒來都羞成這樣了，樂之肯定，肯定也
可是，要被樂之穿衣裳，他就要
哪吒腦海里劃過無數答案，最終他收回了那只即將觸碰到錦被的手。
還是等樂之自己醒來吧。
就在哪吒做決定的時，他未曾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少女睫毛微動，隨即睜開了眼。
“哪吒？”
出聲的瞬間，樂之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怪，和平日不同。
她坐起身，被褥自然從她的身上滑落，在經過她胸口時，卻有一絲疼痛傳來。
她低下頭，就見自己宛如初生，而剛才傳來刺疼的地方，正是那雪中一點紅。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惡狠狠地瞪向某人，咬牙切齒——
“你簡直就是狗！”
狗都沒有他會咬人。
上一回全身疼，都可以追溯到她飛升前了。
想到這里，樂之忍不住探出腿，一腳踢在少年的胸前。
但卻不忍心真的踢疼她，以至于那力度真像小貓撓癢了。
少年不躲，羞紅的臉垂了下去，但入目就是那只雪白細膩的腿，以及那貼在他胸前的玉足。
他又覺得熱了。
不敢再看，他索性閉上了眼。
嘴里不停道：“樂之，對不起，我不該不該咬你，也不該這么用力，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別惱我了，你要是生氣的話，隨便你怎么處罰我，對不起對不起”
少年語速極快，說出來的話也毫無章法，仿佛像是一個犯了大錯的無助孩童，只能不停地道歉。
“停！”
樂之腳尖點了點他的胸躺，面露無語之色，“你別念經了！”
她只是因為身上痛有些惱而已，又沒有怪他。
“我沒怪你。”
她說。
少年睜開眼，卻見她赤.裸著身體走下床，順便還將擋住胸前的長發順到背后。
哪吒：“！！！”
他微微張嘴，顯然不知該做出什么反應。
樂之拿起衣物，也不著急穿，反而微微彎曲身體看向他，“你在害羞什么？”
不就是裸.體嗎？
“我、我”
哪吒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像是發現了什么好玩的，樂之繼續壓低身軀，胸前的起伏幾乎要貼在他的唇邊。
在少年即將自.燃時，那擾亂他思緒的窈窕離去。
“我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吻太費精氣神，她現在很想吃東西。
“好、好好，我去去、就回。”
看著那那副呆愣的傻樣，樂之嘴角一揚，打趣道：“你現在分不清東南西北嗎？等等我，我穿上衣服就和嘶，有點疼，你以后不能那么用力的咬、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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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慌忙點頭。
他再也不敢了。
第81章 080
夜幕降臨, 長街上依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商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與白日并無二樣, 其中各種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激起過路人的饞蟲。
美中不足的是人群中正爆發著激烈的爭吵，男子的叫罵聲不絕于耳。
忽然，站在最外圍的男子斂起怒意, 那張猙獰的面孔消失, 腳不自覺的后退, 給即將經過的紅衣少年讓步，其他人見此, 也安靜下來。
少年長相好看, 頭上頂著一團白色小毛球，明明是溫暖的一面，可惜他冷著臉, 看上去不好接近。
尤其是他走來時并沒有絲毫避讓的意思。
等到少年走開后, 噤聲了好一會兒的人群再次爆發爭吵。
“哪吒, 你已經這么嚇人了嗎？”
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時, 少年頭頂上白色毛球出聲, 清冷的聲音里夾雜著點點笑意。
“有嗎？”少年微怔, “我剛才在想事情。”
白色毛球點點頭。
哪吒他就是這樣，只要一想事情, 臉就會不自覺的沉下去, 看著就很兇。
“想什么？”
雖然她知道哪吒這個習慣，但其實和她在一起時, 哪吒他很少分心，更別說是兩人獨處時了。
少年白凈的臉龐霎那間染上緋紅, 手不自覺的撫摸上灼人的耳尖，“沒、沒什么。”
回答的很快，但語氣里滿是破綻。
“”她看上去很傻嗎？
白毛球乖乖趴在他頭頂，在他耳邊指揮著方向。
樂之變成小毛球也是迫不得已，這里是安槐國，她的人身很容易被認出來。
其實，就連樂之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能夠認出她。
“或許是存留下的畫像？”
哪吒猜測道。
“也許吧。”
除了這個，她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在尋找美食的途中，樂之所化的白色毛球突然冒出兩個小黑點，開始觀察著周圍。
許久后，她出聲，“哪吒。”@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嗯？”少年身形一頓。
他察覺到樂之語氣里的不安與矛盾。
樂之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聲音低落，“雖然安槐國現在很熱鬧，但我”
白色毛球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就連那兩個小黑點也消失不見。
“我能感覺到，安槐國或許或許快要更迭了。”
作為與安槐國緊緊相連的她，自然能窺見其中奧秘。
“王朝更迭在下界乃是常事，你為安槐國做的夠多了。”哪吒將手放到頭頂，將那顆不足手指大的白色毛球取下，將其捧在手中，俊秀漂亮的臉上滿是認真，“樂之，我們不能參與人間斗爭！”
他著重強調后面的話。
因為樂之的緣故，安槐國所存在的時間已經遠勝其他王朝。
若樂之強行插手，或許是波及到她。
“我沒有想過插手。”
若是妖物作亂，她當然會出手，可若是內斗呢？
她無法介入的。
“那便好。”
得到她的準話，哪吒的表情一松，他伸出修長的食指去戳掌中毛球。
好軟啊。
他眉眼彎彎，稍稍用了些力，誰知一不小心就將毛球戳了個對穿。
哪吒：“”
空、空心的？
樂之在想事情，沒注意到自己被捅了個對穿。
哪吒迅速抽出了手指，又以手掩面，假裝無事發生。
長街人頭攢動，時不時爆發爭執，以往的和睦仿佛過去了很久。
注意到毛球的情緒低落，哪吒找了個安靜的巷子，輕輕一躍到了屋頂，再一路順著毛球的指引行動。
雖然安槐國與樂之羈絆很深，但畢竟
過去太久了。
當時的那一批人，不知道已經輪回多少次了。
而且，現在安槐國明顯爆發了內部矛盾，他不想樂之對此太過關注。
在屋頂上跑了幾條街后，哪吒看見了樂之所指之地。
巍峨壯麗的酒樓矗立于最熱鬧的街道上，璀璨奪目的裝潢在夜色中顯得尤為奪目，來往賓客皆帶著喜色。
哪吒松了口氣，他就怕這里也有凡人爆發爭吵，到時候定會惹的樂之不開心。
踏入酒樓，里面的陳設盡顯奢華之美，賓客們觥籌交錯間，不少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哪吒蹙眉，叫人將他帶往一處包廂。
隨著哪吒點的菜品越來越多，負責接待他的店小二也從一開始的狂喜轉變為懷疑。
這位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客官，一口氣點了四十多道菜。
這顯然不是一個人可以吃完的。
雖然他們并不在意客人是否浪費，但這么多菜，萬一客人吃霸王餐的話，那他們豈不是要虧了。
尤其是這位客人看上去就像是吃霸王餐的人。
“愣著干嘛？”
哪吒睨了眼原地不動的店小二，微微蹙眉，臉上也漸露不耐。
店小二身形一僵，最終頷首退了出去。
不是他不爭氣，他怕自己質疑的話還未說完，就要被少年一拳打飛。
待會
還是換個人來吧。
待到多余的人離開后，哪吒一揮衣袖，包廂的精致木門合上。
這時，貼在少年肩上的毛球漂浮在空中，毛球在房間轉了一圈后，最后飄在少年的手臂邊，白光劃過，少年的身側就只剩下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你點的太多了。”
四十多道菜，實在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食量。
哪吒看了眼她的嘴唇，笑道：“又不是吃不完。”
樂之：“”
她覺得哪吒在笑她胃口大。
“好了好了。”哪吒食指戳了戳她的臉蛋，“我這不是怕你餓著嗎？”
樂之嘴饞的事，他一開始并沒有看出來。
那時的樂之很久未吃東西，他自然而然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
但認識久了，他也漸漸看清，樂之就是一只大饞貓。
酒樓的上菜速度很快，不過一炷香時間，除了一道老雞湯外，其他的菜全部上桌。
上菜的那群店小二在見到多出來的漂亮少女時，臉上皆劃過了一絲錯愕，但很快便垂下頭，認真將菜擺盤。
不多時，又有年輕女子進來為他們布菜。
哪吒不耐煩的將她們趕出包廂，又揮袖將門合上，這回合上門的聲音不小，讓守在外面的店小二們面面相覷。
該不會真和大哥說的那樣吧？
房間內，樂之拿起自己的筷子，快速叉上中間盤子里的大兔腿，“給你吃。”
哪吒有些茫然又驚喜的接過，還沒等他說什么，樂之便拿起他的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在咀嚼食物時，少女白凈的臉頰微微鼓起，紅潤又飽滿，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揉捏。
哪吒低下頭不再去看，他怕看看下去，他就要去捏她的臉了。
心不在焉的吃著兔腿，哪吒就看見少女微微蹙眉，像是吃到了什么難吃的東西，整個臉都要皺在一起了。
哪吒有些想笑。
他見到樂之越來越豐富的表情了。
或許是他的注視太惹眼，讓專注美食的樂之停下筷子，“你怎么不吃？”
哪吒應了兩聲，繼續吃她叉給自己的兔腿。
這回他吃的很快，一只兔腿很快就見底了。
“你要吃苦瓜炒兔丁嗎？”
樂之端起一個盤子，遞到他跟前。
哪吒知道，這就是她剛才蹙眉的那道菜。
“吃！”
樂之將那盤苦瓜兔丁遞到他面前。
她不喜歡苦瓜，因為兔丁里加入了苦瓜，連肉都泛著一股苦味。
樂之還是頭一回連兔子都吃不下。
“我記住了。”樂之她不喜歡苦的東西。
說罷，少年伸出筷子去夾苦瓜，又慢慢將苦瓜含進嘴里。
整個過程速度很快，樂之看的十分專注。
想象中的蹙眉并未出現。
哪吒他面無表情的吃苦瓜。
“怎么？”他側眸問。
樂之搖搖頭，繼續解決桌子上的菜。
吃到一半，房間外傳來敲門聲。
是雞湯。
聽見同意的聲音后，店小二快速擺好雞湯，又飛一般的跑出了房間。
真嚇人！
那么多菜，他們居然快要吃完了！
店小二的舉動并沒有影響到樂之的食欲，甚至因為吃的太飽，她連因安槐國變差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夜風襲來，吹動少女的墨發。
哪吒結完賬出來時，就見她抬眸看向月亮。
他學著她的動作，只看見被烏云遮住一半的殘月。
“要回天嗎？”
樂之轉身搖頭。
“那是要”哪吒一頓，微微抿唇，在燈火映照下他的神色顯得晦暗不明，“留在這里？”
若是留在安槐國，那樂之她
他不想樂之介入人間斗爭，可若她真要介入，他卻不能不管她。
或許是少年此刻的模樣實在好懂，樂之不由掩面笑出聲，她走上前，張開雙臂摟住她勁瘦的腰身，貼了上去。
哪吒心底一軟，“若你實在”
少年的聲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聽見她細膩的聲音傳來。
“沒有，我們去其他地方。”
安槐國內斗的事不適合她插手，她選擇暫時不回天庭，是想與哪吒游歷人間。
雖然他們之前在人間已經待了百年，但卻被困在那四方城內，來不及去看這大好河山。
哪吒只覺得心臟輕飄飄的，像是在躲避什么攻擊那般，不停的跳動著。
“好！”
“我們一起！”
樂之嘴角微勾，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順勢牽起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掌心相貼。
“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罷，二人腳下有云霧浮現，隨著云霧越來越清晰，兩人上升的速度也越快。
兩人的動作并不加掩飾，在飛升的瞬間就引起了酒樓外小廝和賓客的注意，他們個個瞪大眼睛，有的甚至開始磕頭跪拜。
云霧之上，一青一紅兩道身影并肩而行，衣袂翩飛。
哪吒并沒有問去什么地方，他只看著兩人相交的手，時不時勾起嘴角。
“快到了！”
“這么快？”
“就在安槐國附近。”樂之拉著少年的手，帶著他往地面而去。
青山環繞，植被叢生，兩人俯身而下的速度極快，連衣袂也交疊在了一處。
腳尖觸地，哪吒環顧四周。
“這是何處？”
“這勉強算是我當妖王時的洞府吧。”樂之松開他的手，在周圍巡視著。
哪吒一怔，難以置信，“你以前住在這里？”
這不就是一座普通的小山頭嗎？不僅占地小，連樹木都長得比其他地方矮。
哪吒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寒磣的洞府。
他看向眼底充滿懷念的樂之，不由心臟一疼。
“你這是什么表情？”
樂之正尋找打開洞府的陣眼，抬眼便見到哪吒一副快要碎了的模樣，讓她不忍直視。
“找到了！”
樂之輕呼一聲，將一道法力打入腳下的小石子里。
霎那間，地動山搖。
幾乎是同一時間，哪吒伸手攬住少女的腰肢，那雙漆黑澄澈的眸子因驚訝睜的鼓鼓的，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懵然的可愛。
他就說怎么會有如此差的洞府，原來是內有乾坤。
哪吒放下心，樂之沒有受苦便好。
思緒紛飛間，面前的小山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般迅速拔高，其中一顆枯萎矮小的樹木長得最快，枝葉也變得郁郁蔥蔥，而他們所處之地很快也散發著淡淡的花香與草木的清新。
只不過
也只是山頭拔高，樹木變得高大罷了。
但此處的逼仄并沒有改變太大。
少年臉上的表情過于明顯，樂之忍不住發笑，“你是覺得這處小？”
說罷，也沒等少年回答，她繼續道：“只是你平日里見得妖怪洞府太大罷了，對我來說，夠住就好。”
她并不是一方妖王，并不需要太大的山頭。
“但這”
實在太小了些，估摸著只有十幾里，與那些動輒千里地盤的妖王相比，簡直小的可憐。
“走吧。”
樂之拉過他的手，帶著他往里面走。
“你住哪？”
樂之抬手指了指快要那高達三百米大樹。
她喜歡住在高處，尤其是靠自己攀爬上去，這棵樹原本長不到這么高大，是她想了各種法子，才讓它生長到如今的高度。
哪吒抬頭望去，果真在樹上看見了一處小木屋。
好小。
哪吒在心里想。
“我并不常住在此，我來這里大多是為了放松身心。”
她走的速度并不快，但因為距離很短，很快兩人便來到了后山，哪吒也見到了她口中的放松之地。
是一處山泉。
山泉四周環繞蒼翠樹木，樹木外有淡淡云霧環繞，潺潺溪流聲也隨之響起。
“我其實不太喜歡下水，但這里的泉水十分獨特，能洗滌疲憊和放松身心。”
每當她累極時，就會來這里小住。
哪吒蹲下身，伸手去觸碰山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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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涼。
但只是對于凡人而言。
不過，真有這么神奇嗎？
趁他分神之際，樂之走到他的身后，將他推進了水中。
初初入水，哪吒便察覺到泉水的特別之處，的確有洗滌疲憊之效。
樂之跳到泉水中央的大石上，笑著問他：“如何？”
“很有效。”哪吒頷首，將垂落在胸前的濕發撇到身后，問：“怎么突然帶我來這里？”
“你不是喜歡水嗎？就想帶你來玩玩。”
這里她還是頭一回帶人進來，當然也有她自己不常來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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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之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掀開瓶蓋后向下傾灑，白色粉末有序落入泉水中。
“這是？”
估摸著量足夠后，樂之重新蓋好瓶蓋，笑著對泉水中的少年道：“放心，不會讓你枯萎的。”
哪吒：“”
他有這么容易枯萎嗎？
很快，哪吒便知道了粉末的作用，原本冰涼的泉水逐漸變得溫熱起來。
樂之收回探水溫的手，一躍跳入山泉之中，沒有驚起一絲水花。
在游了一圈后，她向岸上游去，隨即站在石頭上，開始解腰帶。
她果然不是很喜歡這種渾身濕漉漉的感覺。
第82章 081
被晚霞渲染的澄黃山泉中, 黑發美少年被氤氳水汽熏得閉上了眼睛，聆聽著風劃過樹葉以及偶爾傳來鳥鳴聲。
不多時，少年睫羽微動, 比睜開眼睛還快的是他的說話聲。
“待會我們等等！樂之你在作甚？！”
白嫩光滑的背影在黑發的晃動間若隱若現，隨著衣物一件件滑落，那雙纖細的長腿也出現在他的眼中。
由于他的突然出聲，那道背影微微一頓, 但很快便將手中提著的濕漉衣物拋到樹枝上。
細微的入水聲響起, 卻讓人心頭狂顫。
“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下水后, 樂之將身體沉入泉水中，只留下一顆腦袋。
比起剛才穿著衣服, 現在這種肉.體與泉水的接觸讓樂之舒服的輕吟出聲。
美少年微微后退, 臉上滿滿地不贊同，“樂之，你怎么能在這、這露天席地里脫衣服？”
樂之挑眉, 因被溫泉浸泡的臉上泛上紅暈, 她不甚在意。
“這里又沒有別人？”
哪吒咬唇, 臉上不知是怒還是羞, 紅的比少女還要厲害, “你我、我不是嗎？”
“你是啊。”
樂之將腦袋埋入水中, 很快又冒了出來，她將濕漉漉的長發攏到腦后, 露出光潔美麗的額頭, 她理所當然道：“你不是看過了嗎？”
既然都看過了，那她脫與不脫又有什么區別？
少女的話順利堵住了哪吒的嘴,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后將自己憋成了一個大紅臉，似乎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在溫泉中游了幾圈的樂之回來，就看見少年那副嬌艷欲滴的模樣。
“你說什么？”
樂之再次重復心中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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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然怎么會聽見有人用“嬌艷欲滴”四個字形容他？
他果真不該和樂之傻子一般計較。
這般想著，哪吒從泉水中一躍而出，穩穩當當的落在中央大石之上，盤腿而坐。
剛從水中冒出來的少年渾身濕透，但身上卻沒有一絲狼狽之感，唯一有的，只是那掩藏在冷面下的那絲局促與羞赧。
樂之：“”
被留在水中的樂之不明所以，只是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似乎要將他盯出一朵花來。
空氣再次靜謐，連一直擾人的鳥鳴聲也在這一刻停止，可少女那專注到灼熱的視線卻始終未曾轉移。
終于，盤坐在石上的少年先耐不住，挪開視線，淡淡道：“一直盯著我作甚？”
樂之眨了眨眼，也背過身，“你下來。”
沒等少年做出反應，她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陪我一起泡溫泉。”
哪吒抿唇，“我不要。”
一想到樂之光著身子泡在水中，泉水在她身上肆意，他若也進去，那豈不是
哪吒自顧自搖頭，他可受不住這刺激。
“哦。”
少女游離他，應聲時聲音森然，帶著一絲冰冷。
她不開心了。
得出這個結論后，哪吒哪里還敢違背她的意愿？
他站起身，猶豫著將腿探入泉水之中，完全浸入水中時只敢弄出一點水紋暗示她。
樂之當然知曉他的動作，但卻假裝沒發現，繼續遠離他。
少年終是按耐不住，出聲喚了她的名字。
“樂之。”
終于，那道漸漸遠離他的身影停下，轉身看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少女半截身子沒入泉水之中，只露出光潔的肩頸和那張白凈的臉龐，只可惜那張美麗的臉上此刻正帶著絲絲不耐。
哪吒心臟一縮，也顧不得什么，閃身來到她身側，低著聲音去哄她，“是我的錯，不該口是心非，樂之別惱我，我知曉錯了。”
少女聞言掬水潑在他身上，笑問：“口是心非？你口是心非什么？”
哪吒：“”
哪吒看著水波蕩漾的水面不言，但耳尖卻慢慢爆紅。
“那我知道了。”樂之抬手去戳他被渲染的緋紅的耳垂，笑的眉眼彎彎，“你就是死裝哥。”
哪吒想要否認，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頷首，“我是。”
先不管樂之說了什么，好歹她叫了自己哥。
他自我安慰著。
樂之這回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甚至用手去敲打他的胸口，哪吒僵硬著身體不動，只盼望著她快些結束對他的“懲罰”。
但正是因為少年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越發激起了樂之的捉弄欲。
敲打少年的手停了下來，她將身子貼近他，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在他的胸前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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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側過頭不敢再看。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似乎又帶著些調侃意味。
哪吒身形突然一顫，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去看笑意盈盈的少女，那雙在他胸前作亂的細滑的小手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東西，從他的胸前衣襟處溜了進去。
“你”
少年剛開了個口，便發出了一聲悶哼。
那滑進他衣襟里的小手十分不老實，自然在是四處作亂，最后在中間……
哪吒簡直不敢相信。
他清冷高貴的樂之，會做出這么、這么孟浪的行為。
偏偏他看過去時，她又露出了些許無辜的神情，“我又沒有咬你，就捏了一下而已，哪里有你做的過分？”
一想到這，樂之捉弄欲又上來了。
她緊緊貼在他的身子，兩只手在他身上作亂，想要撥開他的衣物。
“樂之，你做、作甚？”
少年的聲音里罕見的多了一絲慌亂。
“當然是我要給你咬回去咯！”
樂之笑的乖巧，語氣情況，仿佛說的不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咬回去？”哪吒一怔，隨即按住了她作亂的小手，磕磕絆絆道：“咬咬咬哪里？”
“你說呢？”
樂之抽出一只手，隔著衣衫，準確無誤的按在了一處。
短時間受到的刺激太大，少年一時不知所措，而是呆愣的看著她。
一直到少女收回手，他才找回半分理智，只可惜喉嚨干澀，說不出話。
樂之收回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少年身形沒入水中，很快又冒出了頭。
“你怎么這么不爭氣啊？”
她無論是捉弄還是調戲，自然希望得到相應的回應，哪吒現在，就跟個木頭一樣。
樂之輕哼一聲，別過頭像岸邊游去。
哪吒腦袋暈暈乎乎，看見她毫不猶豫的遠離自己，以為自己又惹惱了她。
他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言語間滿是急切與羞赧。
“可、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咬。”
看著面前明明害羞到極致卻又強忍著的少年，樂之輕笑出聲，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與他身體緊緊相貼。
“好了，我不逗你了。”
他直白可愛到，讓她生出了一絲負罪感。
不過，
在某些方面，他是不是，過于害羞了？
樂之松開他的脖頸，拉著他的手，滿臉認真道：“你要是一直這么放不開，我真要生氣了。”
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她可不想一直面對個柳下惠。
聽見她說要生氣，哪吒連連頷首，“我知道了。”
樂之歪頭，“真的？”
“真的。”
“確定？”
“確定。”
“我怎么就不太信？”
尤其是看著他那正經到可以上陣殺敵的表情，實在沒有半分可信度。
哪吒微微一頓，眼神堅定道：“那樂之要如何才信？”
“算了。”樂之沒有在勉強他的打算，“你還能問出這樣的話，我哪里敢信你？”
她剛才說的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我知道了。”哪吒不傻。
樂之目光直直望著他，半晌后，她從水中探出纖細的手臂，向著自己拋放衣物處輕輕一勾。
掛在樹上的衣物應召而來，落在她赤.裸的臂彎上。
“走咯。”樂之笑著補了句，“柳下惠。”
哪吒身體僵硬的厲害，最后咬牙切齒道：“我可不是柳下惠！”
要不是他是神仙，能用外力克制，他現在就不是這么淡定的模樣了。
樂之腳踩石子，慢慢向著岸邊走去，也露出她掩藏在水里的窈窕身軀。
聽見他的應答，她回眸看他，笑了笑，“也對，哪吒喝醉了就不是柳下惠了。”
哪吒：“”
也不知是受的刺激太大，再一次直白的看見她的身子，他竟然沒有再回避。
在少女因弄頭發想要將衣物至于石頭上時，哪吒連忙從水里躍出，將她的衣物接過。
樂之看了他一眼，從他的手里奪回自己的衣物。
“你幫我整理頭發。”
哪吒應聲，將她那頭濕漉漉的長發全部握在手中，從他的視線看，除了她纖細的脖頸外，還有那傲立雪山之巔的紅梅。
他連忙收回視線，掌心冒出暖意。
就如他所說，他并不是柳下惠。
他只是，只是想要成為她的夫君后，再光明正大的親近與他。
他現在的任何行為、想法都是對她的冒犯。
而且，他已經冒犯過一次了，絕對不能再犯。
濕漉的長發漸漸蓬松，宛如最美的綢緞一般披散在他的手臂上。
哪吒扯下自己一根頭發，心念一動，那頭發立刻變為與她衣裳同色的發帶。
在他靈活的手指下，散亂的發絲逐漸被編成辮子，手指在落在末端時，哪吒空出一只手拿其手臂上的發帶，將其系在她的發尾處。
已經穿好衣裳的樂之拿過辮子放在胸前。
“我還是頭一回編辮子。”
她向來不愛打扮自己，最喜歡的便是用一根青宇簪子綰發，不至于讓她看上去太過失禮。
“那我以后都給你編。”
“好啊。”
樂之笑著挽住他的胳膊，帶著他往自己的小屋走。
“天都黑了，我們先睡覺，明日再去別的地方。”
“睡、睡覺？！”
“你這么激動作甚？我只是困了而已。”
她現在可是一只作息規律的好貓貓！
第83章 082
“我沒有激動。”
“這話你自己信嗎？”
哪吒：“……”
這座曾經被妖王占領的山頭沒有名字, 周圍百里也不見精怪。
兩人沒走多久，便看見了那棵高大異常的大樹。
只是一棵普通至極的樹，能長到如今這個大小, 定然是樂之的功勞。
不多時，二人抵達樹下。
樂之松開少年的手，慢步走到大樹旁，將手搭在它的樹身之上細細劃過, 接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想什么？”
哪吒走到她的身側, 垂眸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 似乎想要從她平淡的臉上看出個喜怒哀樂來。
“樹。”
她回答。
“樹？”哪吒重復著她的話，目光也落在這棵樹上。
除了高大粗壯外, 這就是一棵普通的樹。
不過
樂之將注意分給它, 定然是有緣由。
他開始思考樂之看中它的原因，又學著她的動作，將指腹貼在樹身上。
就在指腹接觸樹身時, 他便知曉樂之所想。
這棵樹, 已經成精了。
“我遇見它時, 它因蟲害幾近死亡, 后面我治好了它, 細心照顧后, 它便長得格外高大。”
樂之看了眼沉默的少年，聲音里充滿懷念。
“我當時還以為它不會成精。”
萬物活的越久, 成精的概率也會越大, 但并不是所有活的久的都能成精。
這棵樹
她還以為它沒有成精的一天呢。
看來是她一葉障目了。
哪吒收回指腹，不甚在意道：“它能有成精的機會, 都是你的功勞。”
要不是樂之，這樹早死了。
樂之笑了笑, 同樣收回了手，“出來吧。薄荷。”
隨著話音落下，樹里走出來一位年邁的老者。
他穿著碧綠色的衣物，身上各處布滿了樹枝綠葉。
薄荷跪拜叩首，“小妖見過元君。”
樂之將他扶起，道：“既然已經成精多時，為何不離開？你應該知曉，這里并不適合精怪修行。”
她來時只顧著帶哪吒去泡溫泉，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薄荷的身上，再加上他有意隱藏，她竟現在才察覺。
薄荷目光柔和的看向她，語氣溫柔，“小妖怕元君有朝一日回來，卻找不到回家的路。”
元君將小屋放在他的身上，他要是離開了，元君怎么回家？
他為元君所救，不然也沒有成精的一日。
“還算有良心。”哪吒抱胸道。
樂之撇了眼他，假裝沒聽見。
她看著頭發花白的薄荷，在這不適合修煉的地方耗了幾百年，他現在的狀態已經能看見他壽命的盡頭了。
“坐。”
她指了指樹旁邊的大石。
薄荷一愣，但還是聽話的走過去坐下。
哪吒似乎知曉她要做什么，卻并沒有多言。
在他看來，只要對樂之好，無論是人是妖他都會接受，只要他們有良心，不會辜負她。
樂之從袖中拿出一瓶綠色的藥水，“喝下。”
薄荷接過，因為年邁和修行不精，他的動作有些遲緩。
待他喝下后，樂之來到他身側，將自己的法力打入他的體內。
薄荷先是察覺到了一陣眩暈，隨即全身有刺痛襲來，像是有無數蟲子在他身體里四處亂竄，但這種疼痛并未持續太久，一陣陣暖流劃過四肢百骸，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輕松和活力。
他睜開眼，垂眸看向自己的手。
沒有干癟的皺紋，光滑細膩。
他顫抖的將手貼在臉上，同樣是光滑的，他的身體，似乎
回到了成精的第一天。
“樂之，沒事吧？”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薄荷的思緒，他連忙看向元君，只見她的臉色微微發白。
“無事。”樂之對攬著自己的少年搖搖頭，笑的有些無奈，“我只是有點累了，明日便好。”
她只是法力用的多了些，以她現在的法力，最多明日便無礙了。
哪吒瞪了樹妖薄荷一樣。
薄荷沒看他，他走到元君的面前跪下，“我知道元君的意思，但薄荷想要追隨元君。”
他從誕生之初便知道自己為元君所救，若元君將他趕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又該做什么。
樂之沉默半晌，隨后看向了哪吒。
“看我作甚？”哪吒嘴上說著不在意，心底卻是喜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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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跪地不起的薄荷，“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樂之宮里打雜吧。”
樂之宮里的仙娥童子不多，這樹妖對樂之倒是忠心，他自然愿意留下。
不過，他與樂之還要游歷人間。
想到這里，哪吒有些嫌棄的看著他，他可不想多帶一個人。
似乎看出他所想，樂之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根香點燃。
香燭冒出來的白煙直奔九重天而去，守在南天門的千里眼見此，連忙鎖定了公主的位置。
公主和三太子關系愈發親密，經常他和順風耳完全不敢再關注他們。
公主這時燃香，定然是有事尋他。
和順風耳打好招呼后，千里眼去了下界一趟。
“小神見過公主！”
樂之對他頷首，又與他說明了來意。
千里眼自是點頭，帶著一旁的好運樹妖回了天。
“你可真是好運。”千里眼道。
能被公主看上一步登天，這是多少人妖都求不來的事。
薄荷頷首。
他是很幸運。
樹妖離開后，那棵大樹隨之消失，樹上的小屋也落回地面。
是真的“小”屋。
只有兩三個人般大小，跟棺材似得。
“這能住嗎？”
樂之抬手打了個哈欠，“怎么不能？”
說罷，樂之變回原形，從小屋中間的洞鉆了進去。
哪吒：“”
敢情小屋是假，貓窩是真。
在哪吒思索間，小洞里探出一顆貓貓頭，對他道：“快進來。”
哪吒只好縮小身形，走進了小屋。
等看清里面的陳設后，哪吒再一次確認，這就是一個貓窩！
什么都沒有，只將一塊毛絨絨的墊子塞得滿滿當當，除此之外，還剩下一張雪白的毛絨毯子。
哪吒拿起毛絨毯子嗅了嗅，是樂之的氣味。
這是她的貓毛。
他又嗅了嗅墊子，同樣如此。
這個掉毛量
“貓貓掉毛很正常的，我還算少的呢。”少年眼中的擔憂過于明顯，樂之趴到他跟前，用毛絨絨的腦袋蹭著他，“你可別忘了我的年紀啊。”
她在人間當了五百年的貓妖，這點掉毛量算什么？
哪吒：“”
大概是他越來越成熟，而樂之卻比初見時活潑了不少，有時候他真要忘記，樂之比他大許多。
聽了他的話，樂之用爪子推了他一下，“那我也比你大，要是在人間，我的年紀都能當你的太太太太太太奶了。”
被貓推的一個踉蹌的哪吒：“”
還未等他說些什么，那貓貓就撲到他的身上，柔軟毛絨的觸感緊緊貼著他。
“你快叫我太太太太太太奶！”
哪吒并不反抗，任由貓貓將他撲到在軟墊上，只不過她的話真是
但凡換一個人在他面前這么說，哪吒都想讓他腦袋開花。
可這是樂之。
當然，就算是樂之，他也不會叫她太太太太太太奶的，他又不想給她當小輩。
“不要。”
“那我生氣了！”樂之貓貓佯裝生氣。
哪吒：“”
“我換一個。”哪吒服軟。
“換什么？”
少年沉吟片刻，起身抱著貓貓頭，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姐姐。”
樂之：“！！”
樂之被他突如其來的服軟嚇得后退，那張毛絨絨的臉上竟然能看見一絲錯愕。
“你、你”
“怎么？不喜歡嗎？那我不叫了？”
他還以為樂之會喜歡呢。
好在她不喜歡，他也不用再用這個稱呼。
“不是。”貓貓瘋狂搖頭，兩只爪子捧著他的手，認真道：“很喜歡，你以后都要這么叫我。”
哪吒：“”
“為何？”
“因為我好為人姐！”
哪吒：“”
任憑貓貓樂之如何努力，少年都不肯再叫第二次，氣的她差點把小屋給掀了。
看著她這幅鬧騰的模樣，哪吒眼眸含笑，終究不忍讓她繼續生悶氣，喚道：“姐姐，你該休息了。”
樂之滿意了。
她四肢并用走到少年跟前，那條長長的毛絨尾巴環住了他，讓他睡在自己的身上。
哪吒笑著頷首。
她現在是貓貓形態，他也不會有多余的綺思。
溫暖狹小的小屋內，貓貓蜷縮著身子，而紅衣美少年則是靠在貓貓的身上，或許是擔心少年會冷，貓貓的尾巴也環在他的身上。
不知何時，貓貓的呼吸變得勻稱有節奏，而美少年的眼睛卻突然睜開。
在看見覆蓋在他身上的尾巴時，少年的嘴角不自覺的漾起一抹溫柔的笑來
從安槐國離開后，兩人只將東勝神洲走了一遍，便因為新一輪的朝會即將到來而回了九重天。
在樂之的努力與悟空的配合下，半月后他眼睛的病根被治好。
他沒有離開，也沒有去父皇新給他修建的府邸，而是住在了她的太素宮。
在知道孫悟空住下后，原本還顧忌著什么的哪吒也干脆搬了過來。
知道這一切的樂之：“”
不是很能理解哪吒的想法。
他是把悟空當做假想敵了嗎？
“當然不是。”得知她想法的哪吒否認，“我只是擔心那不靠譜的猴子亂說罷了。”
樂之：“”
那也很離譜啊？
雖然她很喜歡哪吒，但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一句，哪吒比悟空更懂事穩重吧？
哪吒得空了半日，再一次提出去人間游玩。
“今日不行。”樂之搖頭。
哪吒的臉頓時就垮了，他有些怨念道：“我記著你今日應該沒有要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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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沒有。”
哪吒抿唇，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好了好了，是我答應了妃煙和白梅，帶她們去人間玩。”
她現在有自由往返下界的權利，自然也能帶其他仙子同往。
不說還好，一說哪吒更惱了。
他質問道：“是她們兩個重要，還是我一個重要？”
樂之：“你幾歲了？”
還來問她這種幼稚的問題？
“快說快說！”少年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你！”
“你一個重要。”
樂之無可奈何，但又對他生不出一絲不耐來。
“既然如此，你與我去人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樂之：“”
“不要。”她拒絕，“先來后到，是她們先約的我。”
“那你帶上我。”
哪吒勉為其難后退一步。
“那我得問問他們的意見。”樂之并未直接同意。
畢竟姐妹聚會，她帶著個男人是要鬧什么？
“她們肯定同意。”哪吒言之鑿鑿，仿佛已經預料到下一步的發展。
“這么肯定？”
“自然。”哪吒面露得意之色，“她們肯定不敢得罪我。”
樂之：“”
你還得意上了是吧？
確實如他所料，在得知哪吒想要一同前往時，妃煙與白梅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抗拒之色。
從瑤池出來，樂之一眼便見到在外等她的少年。
“我說的沒錯吧。”
“你這回怎么非要跟著？”
平日里她偶爾也會與妃煙她們去月華泉玩，那時哪吒也是得空，卻不會跟著來。
“人間又不是一直太平，我怕她們給你惹事。”
樂之：“”
她不覺得妃煙和白梅是會招惹是非的仙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你們遇上什么厲害的妖怪怎么辦？”
樂之一人他自然是放心，可這是兩個大拖累，他不允許一點意外發生。
看著格外直白的少年，樂之說不出什么“杞人憂天”的話，他就是如此在意她的一舉一動，唯恐她受到一絲傷害。
她也并不抗拒這種關心。
樂之剛想頷首，就聽哪吒繼續碎碎念，“我想與你單獨相處，那兩個仙子一定會纏著你不若這樣，我去斗牛宮看看哪些星君有空？”
樂之：“”
這是神仙去人間團建嗎？
按照那些星宿的性格，估摸著半數以上都會來。
然而樂之還是低估了。
除卻得空的星宿外，還有云部、風部、雨部、甚至雷部的神仙，大大小小加起來，足足有三十多位。
樂之：“”
這是要作甚？
好在其中也有不少的女神仙，不然她真不知如何向妃煙白梅交代了。
樂之將他拉到一側，“你怎么叫了這么多的神仙？”
“我本來只叫了二十八星宿的幾位，但在來太素宮時遇上了不少神仙，他們知道能下凡，就都跟過來了”
這些神仙在天上待的太久，難免想下界看看，能與公主一同下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樂之：“”
她是導游嗎？
第84章 083
盡管來的神仙多到夸張, 但他們都已上門，樂之自然不能將他們趕走。
在告誡一番后，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向南天門趕去。
樂之落在隊伍的最后, 與之一起的還有“罪魁禍首”哪吒。
“說吧。”
“說什么？”哪吒愣了一下。
“我可不覺得你會這么‘好心’帶上這么多神仙？”
他什么性子她還不了解嗎？剛才的說辭她壓根就不信。
以哪吒的性格，就算有其他神仙想要同行，他也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拒絕。
她只是很好奇，這些神仙到底是怎么說服哪吒的。
在她的注視下, 少年的耳尖微微泛紅, 連帶著眼神也有些飄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樂之：“？”
這個反應她更是好奇了。
“咳咳”哪吒先是清了清嗓子, 但開口時聲音卻很小，“他們喚我喚我駙馬爺。”
少年話音一落, 樂之便忍不住笑出聲。
“就這啊？”
雖然哪吒不太近人情, 但在某些方面來說，他確實又很好說話。
少女不太正經的模樣惹的哪吒直直蹙眉，“什么叫‘就這’？”
“好好好, 是我說錯了。”樂之當場滑跪認錯。
聽見這話, 哪吒被哄好。
可隨之而來的, 便是那來自樂之的赤.裸注視, 仿佛看穿了他那般。
就在哪吒打算轉移話題時, 前方轉來奎木狼的呼喚, 樂之這才收回了目光，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他搖搖頭, 也跟了上去。
“公主, 我們要去往何處？”奎木狼問。
他們同行者不少，但去人間卻不能太過分散。
在公主沒有過來時, 他們已經討論了一遍，但每個神仙想去的地方不同, 意見完全相悖。
如此這般，只能讓公主來做決定。
樂之沉默片刻，問了問各路神仙想去的地方。
眾神仙：“公主去何處，我們便去何處。”
奎木狼：“”
你們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
樂之看向妃煙與白梅。
原本她就是想要陪她們，在其他神仙都沒有意見的前提下，她自然以她們的心意為首選。
妃煙不加思索的說出了一個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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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樂之回憶一番，“這是觀靈臺能看見的地方？”
妃煙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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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與樂之去過一次，那時觀靈臺所看之景與現在所見完全不同，她也想去看看那個不停變化的地方。
白梅也選擇了那處。
“好啊。”樂之點點頭，轉而看向其他神仙，“你們可在五行國千里之內行走，但切記不能干預人間之事”
哪吒又與他們說了些人間之道，約好歸天的時間。
神仙們連連頷首，臉上皆帶著欲欲躍試的表情，至于二十八星宿，則選擇與她留在五行國。
經歷千年變遷，五行國換過了數次主人，連當初的田園之景也變成了一條條長街。
走進城門后，最為激動的便是妃煙，看到什么都覺得驚喜。
她自瑤池誕生起，便從未離開過天庭，這還是她頭一回下凡，還是她在觀靈臺看過無數回的五行國。
樂之走在妃煙的身邊，只要她看上的物件，都花錢為她買下，感動的妃煙在樂之臉上親了一口。
哪吒氣的差點冒煙，一大堆難聽的話想說，在收到樂之警告的眼神后，可把他委屈壞了。
三太子很氣，跟他走的近的二十八星宿也不敢和他搭話，紛紛離他幾十米遠。
新下凡的仙子對人間格外感興趣，一直到月上柳梢后，才依依不舍的住進了客棧里。
為表達自己的不滿，哪吒特意將那兩位仙子的住宿安排到距離樂之最遠。
好在妃煙與白梅也知道三太子不開心，并沒有繼續纏著樂之。
“你生她們的氣作甚？”關上門，樂之提壺給兩人倒了杯水。
“我沒有。”哪吒在她身側坐下。
“沒有什么？沒有生氣嗎？”樂之抿了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自然。”
他哪里有這么小氣？
他就是不滿樂之整日都不關心他一句而已。
這不就是生氣了嗎？
雖然這么想，但樂之也沒打算戳破哪吒的“少男心事”。
她起身放下茶杯，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低頭吻住了他的眉梢。
幾乎是吻落下的瞬間，一只有力的手臂順勢環住了她的腰，接著輕輕一扯，她便不受控制的落入他的懷中。
“你”
話語被熟悉的親吻打斷，而這一次的吻顯得格外急切，讓她的呼吸不免有些失控，淡淡的蓮花香逐漸發散，直至充滿這間小小的廂房。
而她，則完全籠罩在中心處。
隨著時間的流逝，綿長的親吻逐漸下滑，嘴唇、下巴、脖頸，最后是胸口
樂之揪著他的墨發，不自覺緊咬著嘴唇。
突然，在她胸前作亂的腦袋抬了起來，又手忙腳亂替她整理好衣襟，那張秀色可餐的臉上此刻布滿紅暈與懊惱。
“樂之，對不起，對不起”說著，他將腦袋埋進她的脖頸，不停的重復著“對不起”三個字。
樂之：“”
就這？
她才剛找到感覺呢。
她現在大概能理解“欲求不滿”這四個字了
在五行國待了月余后，其他神仙也都陸陸續續回來，眾神仙又在五行國玩了最后幾日，才一同回了天。
在他們下界的這段時日，天庭沒有任何變化，就連悟空與赤腳大仙的酒局都未曾結束。
天橋上，樂之被一群仙鶴包圍，哪吒則靠在圍欄上看著她。
“我之前并不喜歡留在人間。”
少年突如其來的話讓樂之分神去看他，也就是這一分神，她手中的一大把仙草便被一只仙鶴搶走，惹的其他仙鶴紛紛抗議。
樂之只好重新拿出一把仙草，耐心分給它們每一只后，這才從仙鶴的包圍著走了出來。
少女走在圍欄處，雙臂自然的搭在上面，“我記得你在人間待了許久。”
“嗯。”哪吒頷首，“很久。”
他足足有兩百二十五年零七日沒有見到樂之。
沒等樂之回答，他繼續道：“我現在倒覺得人間很好。”
在天上只能與樂之相處一日，在人間卻是一年。
所以很好。
說這話時，少年眺望遠方，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嘴角慢慢上揚。
樂之睨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沉靜道：“上一個這么想的是天理星君。”
“嗯？”
哪吒看她，臉上有些許的迷惘。
“他現在已經投胎轉世了。”
天理星君正是因為長久貪戀人間，于是自請下凡歷劫百世。
哪吒：“”
“你也想去做凡人了嗎？”
哪吒忍了又忍，但實在忍不住，他抬手戳了戳某個呆子的腦門，“你是會氣我的。”
見她迷惘的眼神，哪吒咬牙切齒，“我不想做凡人，永遠不想不對，你要是做凡人的話，我可以陪你，就當是”
他們去人間歷劫了。
可還沒等哪吒的話說完，就見樂之后退一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哪吒：“”
“我可不想。”
她以前當過十幾年的凡人，哪里比得上做神仙？
哪吒他是戀愛腦嗎？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她再次強調，“我永遠不可能做凡人。”
正打算說些什么的哪吒聞言一頓，欲言又止。
樂之歪頭，“嗯？”
“也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緣分或者時間到了，神佛也不得不去下凡歷劫，當然，這也只是少數。”
神佛也不能一成不變，就如同陛下。
樂之：“？”
她怎么不知道？
“只有很少的神仙才會有次劫數，除了陛下外，還有世尊、觀音”
不是他們想去，而是不得不去。
樂之蹙眉，“我是假神仙嗎？”
哪吒聞言輕笑出聲，“這是我上回去靈山，聽世尊說的。”
相比起劫數，他更愿意稱之為機緣。
看著面色奇怪的樂之，哪吒出聲安撫她，“若有朝一日輪到樂之，我自然會主動陪你去歷劫。”
“你可別！”樂之連忙制止，恨鐵不成鋼道：“若我有朝一日去人間歷劫，我情愿你做神仙暗中幫襯我。”
“好，我都聽你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一次朝會時，玉帝定下了太素公主與哪吒三太子的婚期。
就在三月后。
滿朝的文武仙皆上前恭喜，所說的恭賀話語仿佛在心中設想了無數次。
孫悟空：“恭喜恭喜啊，哪吒兄弟也算是名正言順的駙馬爺了。”
哪吒心情大好，對所有神仙都有好臉色，就連李靖也罕見的看見了他的笑臉。
就當他邀請哪吒回云樓宮一敘時，又收獲了一枚白眼。
李靖：“”
好在由夫人出面相邀，李靖再一次等到了哪吒踏足云樓宮。
也不知酒意上頭，李靖暈暈乎乎說了許多貼己話，最后起身打算去抱哪吒。
“孩兒，父王我”
哪吒沉著臉躲開，聲音冰冷刺骨，“別逼我在大喜的日子里動怒。”
說罷，哪吒躬身向母親辭行，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云樓宮。
“唉。”
哪吒終究是與她也離了心。
好在，他現在與公主走在了一起，哪吒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太素宮朝華殿
蓮花池上，黃衣少女乘舟而行，手中懷抱著幾株蓮花。
突然，少女嘴角微勾。
“藏什么呢？”
他的氣味她早就無比熟悉。
隨著她話音落下，一道紅衣身影在岸邊顯現，很快又落到了她的船頭。
“怎么喝酒了？”
上回在安槐國的親密行為后，哪吒他可是立志不再喝酒的。
“我陪母親喝了幾杯。”回話時，少年的眼睛并未離開她。
他還是頭一回見樂之穿黃色的衣裳，清冷感褪去了幾分，看著竟然有些活潑。
收到他好奇的目光，樂之主動道：“是驚蟄她們讓我換的，說我之前看著太冷了。”
“不冷。”哪吒道：“你一直很可愛。”
樂之：“”
也只有哪吒會用可愛形容她。
樂之不是審美畸形，她無論是長相和聲音，哪哪都和可愛不沾邊。
“真的！”
看出她的懷疑，哪吒再一次加重語氣強調。
樂之心頭一動，放下手中的幾株蓮花走向船頭，彎腰在少年的嘴角親了一下。
只是蜻蜓點水，少年便迫不及待的回應了她。
四目相對，好似點燃了會讓人意亂情迷的熏香。
樂之身體傾倒，整個人壓在了少年的身上，與之緊緊相貼，而唇齒相交的吻也越來越深。
清風尋來，滿池蓮花爭相盛放，散發著無盡清香，但樂之還是準確無誤的尋到了
那一抹獨一無二。
第85章 084
雖然正式定下了婚期, 但樂之卻沒有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尤其是與哪吒的相處，完全沒有任何改變。
又一次完成悟空在她這里定制的水果糖后, 在回朝華殿的途中，她聽見了秋分她們的談話聲。
“驚蟄姐姐，你說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主人。”秋分坐在桃樹下，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我看主人都忘記她七日后大婚的事了吧。”
“主人的記憶那般好, 怎么可能忘？”
而且, 太素宮近期拜訪的神仙不少，主人哪里會忘記這么重要的事？
“可是, 我看主人她”
“”
樂之只聽了兩句, 便走開了。
她當然不會忘記這么重要的事，只是這一天來的實在太快。
樂之停下腳步，抬頭望向空中。
是無邊無際的云彩, 或許是知道她好事將近, 萬道霞光照在云上, 顯得色彩斑斕。
樂之盯著天空看了許久, 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視線, 繼續向著朝華殿走去。
在遇上哪吒之前, 她其實對感情并不熱衷，也從來沒有料到她會有成親的一日。
可真到了這一天時, 她才發現, 自己是有期待的。
期待與他成親，與他變得更加親密。
“樂之——”
熟悉又元氣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樂之回神后臉上露出怪異之色。
她明明嗅到了哪吒的氣味，卻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是他的靠近。
她對這氣味實在太熟悉了, 熟悉到她已經完全習慣有他的存在。
“在想什么？”
發現樂之正看著自己發呆后，哪吒笑著伸手在她面前輕搖，語氣是說不出的寵溺與縱容。
意識回籠，樂之看見他那張好看的臉蛋，認真的點點頭，回道：“在想你。”
哪吒微愣，隨即笑意從他的嘴角蔓延到眼梢，他自然的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那我以后不理其他神仙了。”
要不是他回程時被別的神仙纏上，他回來見樂之的速度還能更快。
“為什么不理他們？”被緊緊抱著的樂之露出茫然的表情，但很快便調整好狀態，她將手抵在哪吒的胸前，隨即輕輕推開了他，認真道：“你可別憑一己之力孤立所有神仙。”
換做別人說不搭理其他同事樂之不會信，但這人是哪吒的話
他是真的能做出來。
“你不是說想我了嗎？我不理別的神仙就能早點回來見你。”
樂之：“”
“我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見哪吒沒反應，樂之繼續道：“你問我‘在想什么’？我的回答是‘在想你’，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而已。”
“我知道。”
“那你還說這樣的話。”
“你想我了，我當然要早些回來。”
越說到后面，哪吒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理所當然。
“不是。”樂之輕呼一口氣，惱道：“你完全沒聽懂我的意思！”
她只是在回答哪吒的問題而已。
“我聽懂了。”
“你沒有！”
從他的表情里，樂之能看出，他沒聽懂。
“我只是剛才在想你的事，我平日里又不會”想你。
話到了嘴邊，樂之卻詭異的頓住，任她如何做心理建設，那“不想你”三個字卻說不出來。
她好像、好像平日里也是會想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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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她的卡頓引起了哪吒的注意，他嘴角上揚，“嗯？你平日里又不會什么？”
樂之：“”
她說不出違心的話。
可
看著少年略有得意的笑容，樂之那句“會想他”也說不出口。
于是，樂之只好瞪了他一眼，繞開他離開了。
哪吒揉了揉鼻尖，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嘴里不停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隨著婚期越來越近，樂之原本還算平靜的心，在婚禮前一日時終于后知后覺的緊張了起來。
這一幕，正巧被來送點心的明月撞見。
作為太素宮唯一有夫君的明月，只用一句話便安撫好了樂之。
她說道：“是三太子要入贅到我們太素宮，要緊張也是他緊張。”
樂之：“”
好像，也沒錯？
見了她的反應，明月笑著走到她身后，溫柔的替她整理青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層，將天際映照的如夢似幻，充滿了祥瑞之氣。
穿著五顏六色的仙女們穿梭于云端之間，整齊有序的忙碌著，各色鮮花盛開，宛如一條條絢麗的彩帶，又釋放著濃郁的芳香。
系有紅色彩帶的仙鶴們在空中盤旋，下方則坐滿了各路神仙，他們此刻觀看著中央的舞蹈。
隨著樂器聲不斷變換，跳完舞的仙女們向著四周飛離。
各色花瓣從空中飄落，無窮無盡。
突然，他們的視線盡頭出現了兩道紅色身影，由遠及近，正是此次盛大宴會的兩位主人。
太素公主與哪吒三太子。
樂之原本是有些緊張的，可在與哪吒相遇時，她卻一點也不緊張了。
當然，這并不是哪吒安撫了她，而是
哪吒他比她還要緊張。
雖然他依舊是一身紅衣，但卻比平日里隆重的太多，也顯得更為嚴肅，只不過，他眼里的不安與緊繃又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稚嫩。
樂之再一次意識到，雖然他平日里盡力保持著“成熟穩重”人設，但他終歸是比她年幼許多。
“不要緊張了。”
趁著還未進場，樂之悄悄拉起了他的手。
“我沒有緊張。”哪吒快速否認。
他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緊張？這是他早就設想過無數次的場景，他才不會緊張！
“是么？”樂之笑著道：“可是你的手流汗了。”
“怎么可能？”哪吒急切的抽回了手，在看清手之后，他快速道：“我就說，我不會流汗的。”
“那你這么急的收回手作甚？”樂之笑了笑，“還說自己不緊張呢，我剛才的話你平日里根本不會相信。”
可他剛才條件反射的動作，就知道他壓根就沒有在思考，只是憑著本能反應。
哪吒：“”
在眾神仙的見證下互相許完誓言后，兩人相視一笑。
宴會自此也正式開始，在各路神仙的爭先獻藝下，歡聲笑語從未間斷，響徹九重天。
除此之外，各路神仙也紛紛前來祝賀，送上各種奇珍異寶。
在最后一位神仙送禮后，宴會上的神仙們也不再端著，沒多久就醉倒了一大片。
“看來還是公主的面子大。”
“嗯？”樂之側眸看著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被心愛之人注視的哪吒笑了笑，隨即利落的端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今日可沒神仙向我敬酒。”
以往他就算再怎么冷著臉，也會有神仙纏上他。
“我聽你的意思，怎么覺得你很遺憾？”樂之彎了彎眉眼，伸手拿起自己的酒杯。
空空如也。
她笑著又拿上他的酒杯，旁邊的仙娥見此，了然為她倒上。
“樂之，你這是”
哪吒的話說到一半，手里便被塞上了酒杯，他抬眸，就見樂之莞爾一笑，“來，我敬你。”
“你不能飲酒。”哪吒沒動。
“是不能，但今日是你我成婚之日，我想與你喝一杯。”
哪吒原本果決的心產生了松動。
樂之見此，也沒再多言，只是再一次將自己酒杯置于他面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酒杯以及樂之臉上的笑容，哪吒不再遲疑，抬手與之碰杯。
樂之嘴角上揚，可當酒剛送到唇邊時，一只手卻將它攔了下來。
“嗯？”她看向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輕笑著拿走她的酒杯，語氣溫和的如同清泉。
他說：“等回去我與你喝。”
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