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完結

    韓大鵬還在外面跟人閑聊，還沒有回去的念頭，他這次來就是要把夏虹跟韓娟帶回去的，沒達到目的之前，他不準備離開。

    哪怕大舅子小舅子不滿意，但夏豐年幾個人還管得了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啊，韓大鵬很自信。

    夏虹看了一眼沒走前面，跟夏老大從后門出去了。

    一到鎮子上，就找了摩的讓人把他們送過去。韓大鵬這邊有夏滿倉他們穩著，她得趁著韓大鵬沒發現，盡快把事情給辦了。

    戶口本沒那么快辦好，夏虹讓夏老大過去，又是塞錢又是塞煙的，塞煙這種事夏虹不方便，所以特意帶著夏老大過去，好說話一些。

    夏虹找了借口說著戶口本要急用，但他們明天就要走來不及了，留了電話等新的戶口本和遷移的證明弄好后給她打個電話通知一下，讓熟人過來拿。

    雖然說小地方很多人都是認識的，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認得一清二楚。更何況韓大鵬他們常年在外打工，也不怎么回來，對比系統里夏虹的說辭沒問題，工作人員也就同意了。

    等辦完后，夏虹又趕緊回來，特意去外面漏了下臉。

    韓大鵬看到她在，也就繼續守在外面。

    “怎么樣？”夏豐年問她。

    “沒事，辦好了。”夏虹的神色都輕松了一些，她這邊要走其實挺容易，韓大鵬又不能時時刻刻盯著她們，可是戶口這種東西不一樣，等拿到后，她跟韓娟才是真的自由了。

    至于那張結婚證的問題，夏虹根本沒放在心上，結婚證那是多久才出來的事，以前擺個酒請個親朋好友吃一頓就算是結婚了，那證對她來說有沒有都無所謂。

    “好好過日子。”夏豐年拍著她肩膀嘆了口氣，自從夏遠山把兩個姐妹這么‘嫁’出去，不止夏虹夏萍，他自己心里也是梗著根刺。

    如果兩個人過得好，他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可是她們明顯過得不好，快二十年的事也總算是了結了。

    “我日子好過著呢。”夏虹笑。韓大鵬算是什么東西，也配讓她天天想著惦記著？

    ……

    夏遠山的葬禮結束了，大家也就想走了。

    夏老大說工地事忙，離不開人，帶著媳婦跟兒子準備先走了，夏老四也差不多，兩家人一塊走的。

    夏萍其實也有些想走了，感覺在這待著沒意思，夏遠山的事也辦完了，她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托人買好了火車票，等明天就走。

    結果還沒等到走的時候，倪飛就過來了。

    倪飛在的地方比較遠，而且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又晚，到的時候看到那些棚子和灶都拆掉了，外面也沒擺著桌子，心里一咯噔，以為來晚了。

    直到看到抱著小龍準備在村里逛逛的夏萍。

    夏萍走的時候，倪飛才十五歲，四年過去，長了好長一截的倪飛站在她面前，她差點沒認出來。

    別說夏萍，其實倪飛也差點沒認出來。不是因為夏萍在三十快四十的時候相貌又有變化了，而是那種溫柔的神態，倪飛很少能夠見到。

    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見到人了。

    夏萍看著他擰眉，好半晌道：“倪飛？”

    “媽媽！”倪飛有些激動：“我好想你，你這些年在哪，我能去看你嗎？”

    夏萍心情有些復雜，再次看到倪飛，她還是沒法接納他，但到底是沒那么討厭了。

    夏萍緩了一下：“我住的挺遠的，你去干嘛，浪費時間還浪費錢。”

    倪飛臉上的激動僵住：“沒關系，我已經掙錢了，也有時間。”

    他不是小孩子了，夏萍的不愿意他能夠聽出來，但私心里還是想跟她更靠近些。

    “你哪來的時間？”夏萍皺眉：“倪華那個樣子，沒人看著能行？我聽說你沒讀書了，是不是因為倪華？”

    倪飛沉默了一下：“……不是。”

    “不是他能是因為什么？幾十歲的人了，還不如十幾歲的小孩。”夏萍冷笑，看著倪飛難過的神情，到底是把更刻薄的話咽了下去。

    連外出打工都需要有人盯著，不然那兩老頭老太怎么會把她這個冤大頭給買回去。

    倪飛想反駁，他不討厭他爸爸，哪怕這個人在外人眼里很不堪。當然，他也不恨他媽媽，夏萍有多討厭這個家，倪飛之前隱約能察覺到，等到她離開后，對此也更清楚了。

    然而看著夏萍緊皺的眉眼，倪飛也沒法為倪華辯解什么。

    “在這杵著干什么，吃過飯沒有？”夏萍不耐煩的說。

    “沒，還沒呢。”倪飛猛的搖頭。

    “這么大個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還以為你正常的，看著比倪華還沒用！”夏萍說著抱著小龍轉身：“家里辦席還剩了些冷飯冷菜，自己去熱一下吃了。”

    “啊？哦！”倪飛一掃沮喪的心情，連忙跟著過去。

    夏蘇榆出門正好碰到這母子兩，不等人說什么主動的避開了。

    其實宴席上的剩菜大部分都送人了，家里還留著的都是好的，夏萍把人帶到廚房，指了下位置讓他自己熱。

    知道夏萍不會動手做事，倪飛都習慣了，主動找了柴火點燃，熱好拿了碗就在灶臺上吃，一邊吃一邊看夏萍，還有夏萍懷里抱著的小孩。

    那會也是夏萍的孩子嗎？倪飛發現他不太喜歡這小孩，沒再看他。

    “媽媽，我長大會掙錢了。”倪飛想跟她說自己現在的狀態。

    他在高中畢業后，就去了倪華在的廠。

    他找工作的時候就發現，高中的學歷其實沒那么有用，大家反而更需要一些不用動腦的廉價勞動力，要是想著要高中學歷的工作，可能真不太好找到。

    倪飛沒想那么多，只想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能包吃包住就好了。正好倪華在的廠還行，為了就近照顧他，倪飛就去廠里了。

    干了沒兩月，廠里招新的會計，倪飛雖然沒有專門學過會計這一行，但他的畢業證給他加了分，特別是這人還是自己廠的，在車間里都能干，一看就安分老實，這個崗位也就讓倪飛應聘上了。

    夏萍應了聲，小龍轉頭看他，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倪飛說著放下碗筷，從兜里掏出一個很厚的布包：“我現在每個月工資八百塊，廠里包吃住大部分都能存下來。”

    “媽，這是給你的。”倪飛把布包給她。

    “什么？”夏萍沒有接。

    倪飛低頭把布包打開：“是三千塊錢，媽，你收著，以后我還能掙更多。”

    夏萍抿著唇，很久沒說話，倪飛就那么固執的舉著，眼眶逐漸泛紅。

    “……能掙錢就能掙錢，來我這顯擺什么。”夏萍偏過頭：“你都這么大了，娶媳婦買房子哪樣不要錢，自己拿著，我懶得幫你收。”

    “不*是，是給你的。”倪飛執著的說。

    “我不用你的錢。”夏萍還是沒改口，母子兩個就跟在這別上了似的。

    小龍看著遞到面前的東西，就要把手伸過去抓。

    倪飛眉心狠狠的跳了跳，神情一瞬間兇狠起來。

    不過比倪飛更快的是夏萍，伸手就把小龍的胳膊攬了回來，哭笑不得的說他：“什么東西你就拿啊？”

    說完，夏萍轉頭看向倪飛，臉上的表情淡了些：“你不用給我，我有錢用，你自己掙的自己拿著就好了，就倪華那個情況，有的是你受罪的。”

    夏萍說著沒忍住哼了聲，眼里是明晃晃的厭惡。

    “……嗯。”倪飛不得不收回來，看了下賴在她懷里的小孩：“他是我弟弟嗎？”

    夏萍神情和緩了些，點頭：“兩歲半了，你叫他小龍就行。”

    倪飛心里酸了一下，經過這一次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到底是緩和了些。

    等到吃完飯，聽到夏萍說她明天就走，倪飛再次試圖要夏萍的地址，說想要去看望她。

    這次夏萍猶豫了一下，雖然還是拒絕了，但是告訴了他附近街上一家公用的電話號碼。

    ……

    后面夏蘇榆就看著他在夏萍旁邊跟前跟后的，沒忍住抽了抽嘴角。

    等夏萍去廁所，倪飛實在沒辦法跟的時候，夏蘇榆問他：“怎么樣？”她還是挺想知道，夏萍跟倪飛這事怎么解決的。

    倪飛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雖然夏萍沒告訴他現在在哪，但倪飛沒說的是，其實那個電話號碼其實已經透露了她的位置。

    夏萍不懂這些，倪飛聽到號碼的時候就意識到了。

    雖然夏萍還是不太喜歡他，不過知道她所在的地址后，倪飛突然就感覺安心了。就是那小孩，怎么看怎么討厭。

    看著倪飛神色變幻，夏蘇榆呵呵兩聲，轉頭就走。

    算了，她還是別管了，至少看起來兩個人也沒發生爭執，也不算最差的情況了。

    夏萍第二天就走，倪飛差點送到車站去，被夏萍給趕了回去。

    夏蘇榆也得回去了，要不是這兩天周末，她跟露露早就走了。

    夏蘇榆跟露露回來的時候沒帶什么，就一套換洗衣服跟日用品。夏蘇榆喊了一聲，露露就樂顛顛的自覺的去收拾東西了，她已經是十歲的大孩子，已經能夠自理了！

    夏豐年跟了過去，看著她們收拾東西，表情復雜。

    “這次走了什么時候回，今年過年回嗎？”

    “看吧，不一定。”夏蘇榆隨口說。

    夏豐年很想讓自己別想太多，孩子可能就是忙呢，但不想不行，不管是有事還是什么原因。自從高一過后，夏蘇榆再也沒有回老家過年。

    夏豐年就在想，因為他跟蘇紅英離婚的事，她是不是記仇了。

    夏豐年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

    夏蘇榆頓了下，本想再次敷衍過去，但看著夏豐年困惑以及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愁苦神色，夏蘇榆頓了下：“也不算是記仇，只是多少是有點失望的。”

    是的，她對夏豐年是失望的。

    韓娟總是說她家好，她爸媽好，夏蘇榆雖然沒附和，但是心里也是這么認為的。

    然而現實卻是，不過是在有限的條件下只能這么做罷了，還是抵不過心里的劣根性。

    不過……夏蘇榆低頭，把最后一個梳子裝進去，把袋子系緊：“你還是我爸。”

    就好像當初家里很艱難的時候，夏豐年還是把她養這么大了，在周圍都是爛糟糟的婚姻的時候，讓她在一個相對健全的家庭里成長到十七八歲。

    雖然日子拮據了些，但夏豐年這個當爸的也沒讓她過得太苦太累。

    夏蘇榆帶著露露走了。

    夏遠山沒了，陳書翠大概是有些惆悵，沒跟著一起過去，想再老家再待幾天。

    夏豐年把人送上車，看著人走后，回來一個人在屋子里待了半天。

    等出來的時候，看到在外面收拾家里的周蕓蕓，夏豐年說：“蓉城那邊拍照的事我不想做了，等過兩天把我媽送過去，把那邊的東西收一下就回來。”

    “回來干嘛？”周蕓蕓愣住。

    “回來種點地，就不出去了。”

    “你瘋了？”周蕓蕓睜大眼睛，好不容易在外面安家，又回來干什么：“種地那么辛苦，干了十幾年還沒干夠啊？”

    “糧食在外面買，就種點菜，有啥辛苦的。”夏豐年說。

    “我不干！”周蕓蕓生氣極了，她討厭死在地里找點吃的了，一天天窮哈哈的。去游樂場拍照，每天坐著就能掙錢，憑什么回來啊。

    “你不干你就自己過去。”夏豐年說：“房子是我的，你要在城里住你自己租房子去。”

    周蕓蕓臉上的憤怒戛然而止，她不會拍照，更不會洗相片。夏豐年突然撒手不管，讓她一個人去弄那些，她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辦。

    “反正我不種地。”周蕓蕓不再提一個人去城里，賭氣的說。

    “我自己種。”夏豐年不在意。

    他手上還是有一些積蓄的，他又沒什么大的開銷，打牌打的也小，那些積蓄夠他下半輩子用的了。

    夏豐年就這么在老家留了下來，沒幾天陳書翠待不下去了，夏豐年把她送到城里。

    陳書翠在老家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也說不上是不是在意夏遠山，就是覺得吧，這日子過得也太快了。一回頭，她也是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了。

    然而等到了熟悉的書店，陳書翠臉上很快就樂開了花。

    夏豐年把人送到，然后去了自己的房子。新房子他只是簡單的裝修了一下，甚至沒有老家的房子弄得細致。

    這次回來，夏豐年找了車把家里的東西都給搬回去，三套房子也托了夏滿倉幫忙租出去，然后帶著搬出來的東西回了老家。

    順道還去了一趟韓大鵬家的鎮政府，把夏虹要的戶口本遷移證明那些東西，都給她寄了過去。至于韓大鵬，發現夏虹又走了，拉著他跟夏滿倉喝了兩天，就又灰溜溜的走了。

    回到家，夏豐年把家里荒掉的地開墾出來，灑上一些菜種子，沒事去地里轉悠兩圈。

    聽到認識的人問起為什么不出去，也是樂呵呵的，就說老了回來養老了。

    周蕓蕓生過氣，日子還是要過，她也找不到比夏豐年更好的了，至少在這里只需要做做家務，也不缺她吃喝，沒多久周蕓蕓就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