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在你寫下名字前,你是匹諾康尼最大的吉祥物,是帶著寶物招搖過市的稚童——誰要這么想,那他可真是慘了。
有點眼力見的人都會選擇繞著你走,不摻和進這場家族的瘋事里,尤其是有心上人長得又還行的、不想被家族注目的。他們默契的在你的世界里消失,讓你的世界保持著清凈。
這是家族外的。
家族內的,你很想打個廣告,說“點擊就看匹諾康尼家族話事人星期日為妹追人”。
附贈一個“請看VCR”。
一邊要追蹤自己妹妹出事的因由,處理家族的事務,一邊還得騰出手來滿匹諾康尼跟你來幾次巧遇。
且不說目前的匹諾康尼攪和進了多少種勢力,你走在路上都能碰見歡愉的樂子人,被這位花火女士拉著說了幾句似是而非的話。
她見你對局勢完全是漠不關心的樣子,戴了面具過來真就是啥也不干,是表里如一的不知世事。
這位花火女士就笑嘻嘻的換了種溝通方式,樂子人可以當謎語人,為了更大的樂子,但又不會一直都是謎語人。
“欸,你喜歡那位雞翅膀男孩嗎?”
“雞翅膀男孩?”
“哎呀,就是你們家族的話事人。不要這么死板嘛,都來了匹諾康尼,不妨多找點樂子。”
“這也是樂子的話,我也是嗎?”
“你跟雞翅膀男孩可不一樣,你可是個大樂子。”
能被假面愚者盯上不在意料之外,游魚一般的假面愚者還攛掇著你在婚約上寫她的名字,就為了看看會發生什么樂子。
是家族來人將她請回去呢,還是同諧的力量將她同化,無論哪一種都很有趣。
你記得花火在假面愚者里是不知輕重的代表人物,找樂子沒什么底線,但就這些來看,你著實配不上她說的大樂子。
哪個假面愚者會對大樂子小打小鬧呢?
就這種程度,你只能說這個不知輕重的假面愚者難得的輕手輕腳,最次,婚約上面也得寫個阿哈,讓歡愉跟匹諾康尼背后的希佩斗一斗吧。
她沒有。
她只是晃悠一圈,領著你這個藝者玩了一些比較刺激的項目,順手給星期日添了個堵。
給你這位只想唱唱歌的藝者講通透了星期日的打算。
單就一個假面愚者,就可想而知星期日面臨的阻礙了。
不過跟你還是關系不大,你還是可以發揮藝者的主觀能動性給花火唱唱歌。
筑夢邊境,高樓,無第三個人。
家族的藝者和假面愚者。
向下看是夢的頭暈目眩,向上看是天高盡在咫尺。
兩個人都是稍有不慎就能跌落的邊緣,只需要一場風,一個惡作劇。但是什么都沒發生,只是站得高聲音確實傳的遠。
唱的調子還很因地制宜,聽歌的人是假面愚者,你拿出來的就是以前跟阿哈相關的調子,稍加改動,就能用了。
如果此刻一頭栽下,那便是笑著從夢中醒來。
這不是你應有的機會,這是卷入這場局的人需要的機會。
你是徹底的局外人。
還是挺可惜的,你在見到彬彬有禮的星期日時,沒能想到他之后就會進入真實的匹諾康尼,那時一切如常。
這位匹諾康尼的話事人很樂意用一個溫和的形象來面對你。
你依照夢主的建議找上他,讓他看婚約時,那算是藝者跟話事人的第一次正式會面。
當時天環族耳邊的翅膀晃了晃,光環的光映在他眼睛里,如同融金。
“樂意效勞”都說的繾綣。
而藝者和話事人的最后一次見面,卻顯得普通,在他去朝露公館的路上,你們碰了面,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和憂郁。
你不能突然成為瞎子,就問他發生了什么事,話事人先生就停了下來,袒露了一些心聲。
“只是想到接下來要見到幾個麻煩的人物,就有些心煩意亂,讓你見笑了。”
好吧,你雖然不相信家族這位控制欲極強的話事人會展露出這么明顯的失態,但藝者確實不適用委婉的接近方式,藝者腦袋里只有自己的歌聲。
他這樣直白,只能說恰好合適。
你:“那晚上要去看我的演出嗎?”
得到了星期日很親和的一個微笑:“好。”
晚上你沒有去義演,他也沒有如約而至,你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放了對方鴿子。
他是進了真實的匹諾康尼,你是意外加班。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你只聽見了假期余額的哀嚎,和社畜發出的悲鳴。
另一頭的鉆石:“你現在是壓榨別人的上司,是你最恨的,恨不得塞進垃圾桶的上司。”
“但上司也會在假期快要結束的時候發出哀鳴,我一想到我要帶那么多的蠢材,我就想死。”
“你可以和博識學會的拉帝奧交流一下心得。”
鉆石簡單發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轉而問道:“你現在匹諾康尼視察他們的工作?”
你順著鉆石的話:“是啊,目前進展順利,就是我不能去探究匹諾康尼最深層的秘密,那需要死亡,而我的偽裝,只要一次死亡便失效。”為了對得起鉆石花費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為你想出來的借口,你誠摯的邀請鉆石一起看看你來匹諾康尼淘到的好東西。
一個王下一桶,一個同諧出品的婚約。
鉆石平靜得跟死了一樣:“這垃圾桶是塞我的?婚約又是怎么回事?”
“你想的沒錯。婚約的話,是同諧的家族邀請我加入的誠意,寫上名字,指不定連星神都能被拉下來當我的新郎。”
“你想復制多少份?”
“目前進展為零,只能等之后交給博識學會研究一下了。我懷疑只要寫下任意一個人的名字,同諧的力量便會直接同化他成為我的附庸。”
你收起了婚約,“奪權利器。你覺得那幾位有幾個能扛得住同諧的力量?”
“你是想假期提前結束?”
“你讓我破防了,鉆石。”
兩個存護的令使,一個堅如磐石難以破防,一個只要人敢就能隨意破防。不過鉆石并不理會你的破防,你的破防次數已經無法數清,他理會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砂金行動要是順利,你可以先回來,等一段時間受邀參加家族的「諧樂大典」。”他頓了一下,“這樣假期會長一些。”
“那我的工作呢?”
“你不是已經丟給我了。”
理論上,要是公司在與家族的交鋒中占據了上風,成功收回匹諾康尼的控制權,家族的「諧樂大典」依舊會如期舉行。
公司只是需要匹諾康尼的實際管理權,而不是讓同諧的家族全盤退出匹諾康尼,「盛會之星」依舊需要同諧的家族。
這是理想狀況。
不理想的,希佩的化身降臨匹諾康尼,你跟鉆石就都有活干了。
當然不是兩個存護令使去應對希佩的化身,令使跟星神在力量層次上差得太多,鉆石謹慎的只考慮了撈人。
也很大膽。
他竟然沒有考慮到琥珀王的偉力,連“萬一”都沒考慮過。
信仰歸信仰,實際的歸實際。
與他相比,你則更是大膽,鉆石聽到了你對他說“要不我們做了希佩吧”時,眨了眨眼,強制性免除了眼前一黑。
“……安娜,你是星神嗎?”
“我可以是。”
“那等你被人稱作擁有星神般的偉力時,再談這件事。”
“你會跟著我上賭桌嗎?”
“首先,別學砂金。其次,我相信自己最初投資的——寫出那份計劃書的安娜。你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當然,畢竟我一直都是平靜的。”
「寧靜一日」一直被你佩戴著。
鉆石做出了口頭上的承諾,你就給他來了個大的。
熟悉的流程,大同小異的語出驚人,內容不過是從“我想打包這顆星球”“算了,我們打包整個星系試試吧”換成了“假期結束后,我們就奪權吧。”
“我們”——你綁死他的心思毫不掩飾。
一開始是只有“我”,之后出現得頻繁的是“我們”,現在還是“我們”。
想要投資的原始股不斷增值,就要不斷的追加投資。
眼下,輪到鉆石追加投資的環節了。
你一向是口頭承諾后就開項目,讓鉆石當場兌現承諾的。
鉆石這次兌現承諾的方式是信息,關于其他理事與他三年內的接觸信息,以及他這個地位能夠直接看到的一些很有問題的事。
你可以得到,但時間寶貴。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鉆石?”
“我是一個商人。”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是,唯利是圖,看到了一丁點賺的苗頭,就能梭*哈。”
“那是賭徒。”
“賭徒會壓上全部,商人只會壓上自己的財產,吝嗇到不到最后時刻都不會壓上自己僅有的一條退路。從這點來看,鉆石,你比我更像賭徒。我可以說你像砂金了。”
另一頭的鉆石呼吸平穩,“我們都不是。只要不失去存護令使的身份,公司永遠會對我們包容。”
令使秉持的是星神的意志,但令使仍舊可以被稱作除開星神外的萬物。
你和鉆石是人,擁有人的一切弱點一切……貪欲。
“那你過來匹諾康尼吧,我先醒來給你捏造一個身份,最后的平靜時光,怎么都要好好享受一次。”
黑夜中的匹諾康尼流光溢彩,美夢又光怪陸離,在它崩塌前夕,你邀請鉆石見證它的重塑。
“工作呢?”
“現在做,歸你。現在不做,以后就歸我。”
鉆石連夜請假過來了。
兩位存護令使,沿著匹諾康尼的旅游推薦意見走了一圈,時不時還另辟蹊徑。
當然,也免不了一邊旅游一邊被借用力量的局面。
你:“他會不會覺得信號特別好,力量特別充足?”
“不會。”
“那是你,我的不一樣,人離得越近,分的越多。”你還能嘲笑一把鉆石,“令使和令使之間的力量也不一樣。”
“你是存護令使的事,沒有傳揚開來,砂金想要出其不意,就不會輕易使用你給他的基石。”
鉆石擋了回來。
不該跟鉆石一起逛匹諾康尼的,荒誕故事看得再多,也沒有兩個理事前后休假來的荒誕,也沒有兩個令使互相破防來得荒誕。
連夢境中的冰淇淋都是三份的。
你捏著冰淇淋,拽著鉆石在匹諾康尼「黃金的時刻」跑得風度全無只為了清空每一處家族商人的貨架的事,被鉆石默認為你對他的反擊。
他摘下眼鏡,打開蘇樂達時,被濺到了,他需要搽干凈。至于怎么濺到的,你搖晃了蘇樂達,遞給他,他打開,“嘭”,就這樣。
反擊不僅如此,鉆石跟著人左拐右拐,看見了一個放的極其刁鉆的垃圾桶時,認命的走了進去。
感謝現在他的形象被你捏成了一個陌生的戴著眼鏡的形象,就算在垃圾桶里被人咔嚓咔嚓拍照,只會被人以為是在搞行為藝術。
“可以了嗎?”
他問。
“那你現在高興嗎?”
“被捉弄會高興才有問題。”
“說不定呢。”
你笑瞇瞇的將手搭在欄桿上,看著垃圾桶里的鉆石,“說不定呢,畢竟人的癖好千奇百怪。”
“行吧。”鉆石推了推眼鏡,“高興。”
第72章
鉆石上輩子可能是個豐饒民,再不濟也是個反物質軍團成員,總之,他上輩子肯定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否則,他不會碰上你這么個不走存護都能單開命途成星神的人。
公司成立距今約有七百七十個琥珀紀,創始人之一的弗萊明被宇宙里的人戲稱為財富星神。
而公司新任理事安娜,在休了幾個月的假,從匹諾康尼回到公司總部庇爾波因特,在離琥珀王最近的星系上,策劃了公司里的一場變革。
結果?
結果就是博識學會一個錯眼,合作對象合作項目就換了。結果就是當前匹諾康尼上家族和公司和平共處——
“可真是見了鬼的和平共處,還什么共同構建匹諾康尼,以匹諾康尼作為二者友誼的見證。公司和家族的決策者總有一個是傻叉。”
也許兩個都是。
旁觀者聳了聳肩,“最大的可能是大家都是傻叉。”
反正公司內部權力架構出現了外界都能看得出來的變化,七人董事會名存實亡,指不定連「一切獻給琥珀王」的宗旨都在新的年輕的領導者的默許下,成為空談。
唯一的問題是,這場變革從開始到結束為什么時間這么短,一睜眼整個世界就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它原本應當是第二場邊星貿易戰爭。
“與其擔心那些大人物,不如看看手里的信用點還能不能用。”
“也對。”
一切如常。
星際和平公司的理念和信用點一樣堅不可摧,每一個星際和平公司的員工都在正常工作,業務照常辦理。
上面山崩海嘯,下面——P47級別的都在正常工作,幾位理事仿佛是跟人和平交接了權力,在一夜之間。
博識學會的一部分學者原本還有指望寫上幾篇論文,探討一下公司突如其來的權力變動以及研究方向的大變動,或許還能對邊星貿易戰爭的進行補充。
新上任的公司領導者很和氣的聆聽了學者們的想法,在博識學會另一部分學者閉上眼想說這些人蠢貨的時候,給了明確的答復:“研究方向變動是因為公司原定發展計劃出現了優化,為了確保博識學會能夠更好的適應公司未來規劃,公司選擇了公布原定研究計劃的二階段。”
這什么意思?
是公司領導者非常和藹可親又委婉的說“博識學會進度有些慢了”。
所謂的二階段,就是公司給原定的研究項目指明了方向,并且還根據項目的最終產物的特性指定了測試。
換而言之,這位天才的領導者已經告訴他們最終產物擁有的部分特性,就差直接告訴他們產物的名字了。
她甚至沒有對問她的人說上一句“蠢貨”。
而公司內部奪權這事,作為勝利者的她依舊是沒有被冒犯的樣子,只是說:“我們對公司的發展方向達成了共識。”
當然,為了得到這兩個明確答復,詢問她的學者都體驗了一下上學時高強度學習的滋味。
無論來到她面前的是怎樣的天才,她手里總能騰出來讓人痛不欲生又咬咬牙能干出來的項目。
“這是好學的獎勵。”
她微笑道。
不接?
研究資金在她手里,那就賭一把她下次還會不會投資你的項目了。何況又不是什么都不給,只是研究過程痛苦了些。而且,在差點引發第二場邊星貿易戰爭的人物面前問她的手段是什么,還能讓他們的會面眾所周知,已經足夠寬容了。
此時,這些學者們最多是頗有微詞。
數月之后,整個博識學會大概都得感謝安娜女士奪權后長達幾個月的靜默。
那不是整合資源在蓄力,那是給世界的緩沖期。
不像現在,整個博識學會就像是一個人雙手扒著一輛高速行駛的載具,撐住了會被風吹的鼻歪眼斜,松手了那可是直接粉身碎骨。
公司約摸是管他們死活的,好歹讓他們扒住了。也約摸是不管他們死活的,沒看他們上沒上車就猛踩油門,速度直接飆到頂了。
博識學會就看著公司這輛威力巨大的泥頭車“哐當”用比昔日開拓的星穹列車更猛烈的威力撞碎了克里珀保護宇宙的墻。
聯通星系是公司一直在做的事,不稀奇,但,擴張速度直接升了幾倍呢?甚至,快過了克里珀的筑墻速度,將克里珀尚未注視到的世界從未知里打撈出來呢?
人們所貢獻的每一個信用點,堆積而成的巨量財富,都成了公司的燃料,從始至終,只是最近這燃料的利用效率提高了。
……
你覺得存護令你有了道德。
集權后游戲就進入了你熟悉的領域,大賢者時的社畜模擬器直接出了強化版,上可廣到星海航圖,下可細致到所屬地的一顆草。
你看地圖看了幾個月,讓公司如常運轉了幾個月,之后覺得眼睛快看瞎了,這工作量不是一個人能干得了的。為了減輕你的負擔,你將大量的工作有層次的向下傾瀉,又辛辛苦苦的向模擬器輸入了問題:
「魯珀特給我的遺產我要怎么得到?」
你確定稱號后面鏈接的不是博識尊了,至少不是這個周目的博識尊。
它都能給你智識周目里魯珀特打包給你的遺產了,你看著直接可以一鍵復制完美運行的代碼,為你節省出來的時間感到了幸福。
因為,你可以直接打印出來帝皇魯珀特了。
你就任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復活帝皇二世魯珀特,以及將這位帝皇的身體更換成了公司的數據系統。
第二件就是為這位帝皇,現在的電子幽靈,設計一個有機體的形象,當做公司企業文化下的產物。
當這位已經死去幾百個琥珀紀的帝皇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你看見模擬器心如死灰的字跡:「恭喜玩家,復活了自己的朋友。」
啊?
「魯珀特給你的遺產太全,記憶都成了代碼。」
「恭喜你,繼利用稱號卡bug拉自己外,再一次利用機械生命對你個人的無私,拉回前幾輪選項中的,作為你朋友的魯珀特·記憶完全版。」
你:。
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前車之鑒還有散兵呢,分明是不久之前,你卻覺得過了很久,否則,你的行為不止如此的。
保底也得對所有身邊人都直接刷一遍,然后挨個使用稱號,將bug卡滿,使勁的消耗他人對自己的情誼,用來換取工作效率的暴增。
就是有一點,那些人不會也能跨選項跨周目嗎?
「為避免模擬器出現極危bug,模擬器基礎運行邏輯里有一條:禁止可攻略角色的跨選項操作。」
「使用稱號讓可攻略角色跨選項系玩家操作,理論上不禁止。」
「我們將在保證玩家的游戲安全性前提下,致力于為玩家提供更豐富的游戲體驗,玩家卡出跨選項bug也是游戲體驗的一種。」
「本游戲對可攻略角色的定義為:一切除不可攻略外的所有生命體。
注:當前游戲進度中不可攻略角色數目為零。」
你很懷疑這是模擬器現編的。
「運行邏輯為事實無疑,可攻略角色進行過數次擴展,直至剛才定義完成。」
「在此,模擬器鄭重提醒您:戀愛對象可以奇葩,模擬器功能可以奇葩,但務必不要對某個可攻略角色產生過深執念。
這只是游戲,勿要沉迷。」
模擬器的字跡徐徐散去,庇爾波因特的電子幽靈緩緩睜開眼睛,有機體的眼睛充斥著數據的熒光,神情是肉眼可見的死板。
“你好,魯珀特,我是安娜。”
信息的洪流在第一時間就帶給這位曾經的帝皇想要的信息。庇爾波因特、星際和平公司、存護令使,以及朋友。
“你拋棄了那位螺絲星的君王?”
“不,我只是抹去了與曾經那位天才有關的所有時刻,然后讓一切重新來過。你要不要猜猜我有沒有付出什么代價?”
“時間。”
“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代價,總之,我想讓魯珀特你看看另一種可能性:支配生命體的另一種可能性。搭把手吧,現在在機械生命里,我就你一個朋友了,還是絕對不會偏向有機體的朋友。”
電子幽靈答非所問:“剛剛我攔截了一道入侵庇爾波因特的以太數據,要處理嗎?”
魯珀特誕生后,你摩拳擦掌,開始正式啟動公司這輛能量巨大的資本機器,鉆石就慘了。
砂金剛剛完成了匹諾康尼的任務,拿下了公司在匹諾康尼的管理權,鉆石這邊就接到了跟同諧友好共處的計劃書,以及這幾個月,他除了落實計劃書外還得當你的另一個腦,文件是哐哐哐的往他身上堆,光給其他理事安排就耗費了大量時間。
幾個月過后,你看完了地圖,弄出了電子幽靈魯珀特,他深吸了一口氣,說自己得緩緩。
你問他要緩什么,他說緩一下壓力,堅定一下對琥珀王的信仰。
公司以前費了這么大力氣就為了跟天才俱樂部的天才們合作,迄今為止就跟三位天才達成了合作。你跑到他辦公室說讓他看個驚喜,他來了,一進門房間就被電子幽靈的數據流全籠罩了。
現在你告訴他,這電子幽靈是你打印出來的已經隕落的天才俱樂部#27帝皇魯珀特,那個紅發蒼白的青年形象是你的惡趣味。
他沒有第一時間認為你是準備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都是基于對你過往作風的信任,你想弄死他不用這么麻煩。
而排除了這個可能他開始認真的考慮起了你奪權的真正目的。
“你想復活星神?”
“目的之一。”
他深呼吸:“踐行存護?”
“答對咯。”
這*存護粗口*叫踐行存護?
公司內部爭權奪利引起的邊星貿易戰爭都沒有這個踐行存護離譜。
“但已經開始了,鉆石,魯珀特的計算已經介入了庇爾波因特。”
“你們已經達成了協議。”
“在此糾正一個錯誤,有機體。”魯珀特的聲音響了起來,在房間里,他是第二個令人心生絕望的存在,以兩次帝皇戰爭,以反有機方程式制造的有機體的死亡。
他說:“我們從未有過分歧。”
一位反有機的機械生命對一位有機體的無私。
倘若這是命運的一部分,魯珀特會認為這是博識尊計算的一個時刻,必然發生。
鉆石會選擇緩一緩確實沒有毛病。
任何一個能正常思考的人都會選擇緩一緩。
最終使鉆石下定決心的是你的存護令使身份仍舊存在,信仰這時候顯得尤其重要,琥珀王沒有收回你令使的身份。
不止是沒有收回,祂認同了你的理念。
系統日志上因而有了如下記錄:
「復活帝皇魯珀特,同日,與公司理事鉆石達成合作,確定公司目標,公司擴張速度加快。」
「第二日,你驗收博識學會研究成果,對與公司聯系密切的機構提出了復活星神的前置要求。學者維里塔斯·拉帝奧對此有不同看法,他表示:“你似乎應該看一看客觀條件。”
世上聰明人不止一個,你的前置條件并未太過遮掩,“連庸人都能看穿”,維里塔斯·拉帝奧的誠實映射了這一事實。
你沒有做出具體回答。」
「三月后,持明造訪,與公司和博識學會達成合作。復活不朽事項已記錄。」
「接觸編號239×未知星系,發現未知豐饒民族群,記錄完畢其基因譜,保留足量活體樣本,交予技術研發部。同日,使用同諧力量制造的星神遙感設備,巡獵即至,該星系已成死滅星系。」
……
諸多事項在你眼前飛舞,縱使你的工作已經經過了層層分攤,你只用把握總體方向,確保部門忠誠度不掉,再選擇其中最合適的部門完成任務,依舊是鋪天蓋地。
第一次覺得,公司擴張速度太快了不是好事。
也是第一次覺得,存護對你的道德加成確實猛,你竟然沒有將豐饒民當成廉價發電機來用。
這委實太過浪費了,可惜人忙炸了,都沒仔細看下意識就選擇了巡獵速殺。
現在想起來都懊悔不已。
第73章
「市場開拓部提交的對新世界Ⅰ類星系開拓方案,依據你們三人最初制定的規章中第三十二條,鉆石作出如下批復:駁回,該方案手段對此世界人力資源造成了極大浪費。
市場開拓部當日根據批復意見對該方案進行了修改,并實地考察了新世界Ⅰ類星系,對方案進行了如下修改:將原方案“施行措施將最大程度保留當地生態”更正為“對該星系生命體實施全體星際移民計劃”。
鉆石批復:通過。
已劃分相應運輸船和搜尋智械額度。」
「技術研發部聯合博識學會優化了遙感超距通信技術成本,并依據你的意見從其他部門借調了相應人員,主管亞婆離提交了借調人員正式變更部門申請,及部門經費申請。
申請通過。
部門變更處理完成,經費劃撥完成。」
「捕捉到未知世界向外溝通信號,破譯完成,追蹤坐標完成。該世界文明并未抵達升維層次,處于童年時期,不具有成熟的跨星球手段。
已探查除科技外的所有力量體系。
探查完畢,威脅程度評估為極低。
已摧毀當地經濟體系,已接入信用點體系,地圖已點亮,當地主要智慧種族特有天賦已錄入,已生成相應天賦培養計劃,已實施培養計劃,個體詳細數據已計入公司人才儲備數據庫。
當前被閱讀次數:22萬次。」
「天才俱樂部成員#76螺絲咕姆來訪庇爾波因特,就帝皇魯珀特復生為公司驅使一事,已接見,經過意見交換,和魯珀特本人的現身說法,已達成共識。」
「巡海游俠波提歐在追獵虛無令使黃泉和豐饒民途中,意外發現針對你的刺殺團體,向你傳遞了相關消息。
已回復,并作出如下指示:
“知道了,拍個照片給我就行。”
并支付相應酬勞。
波提歐在撥打了語音通話,在長達一分鐘的時間里極限輸出了對公司的種種看法后,提供了相應照片,并退回了公司支付的相應酬勞。
理由:“你個大寶貝的真把我當小白臉了???”
該消息已讀不回。
根據波提歐提供的照片,魯珀特鎖定目標完成精準打擊,刺殺事件已結束。」
「燃料星球集群今日已有三分之一邁入衰亡,預計整個集群僅能供能54天,需要盡快處理。
已處理。
處理人:維里塔斯.拉帝奧。
處理意見:“公司最近招了絕滅大君入職嗎,吃星球能量這么快?”
回復:“請找戰略投資部哈維進行投訴,他負責該燃料星球集群維護。”
以下是僅玩家可見回復。
哈維回復:“哈哈哈,我忘了給它們充電了,安娜不會要開了我吧?別這樣,安娜,我會好好讓那位博識學會的批評半個小時的。”
“安娜,你別看看就移開目光啊,哈哈哈哈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哈維面具笑掉了。」
「魯珀特今日攔截以太數據176次,意圖侵入庇爾波因特的駭客動機被魯珀特追溯:試圖竊取公司決策數據,以及尋求一個與公司決策者對話的機會。
魯珀特確定其為星核獵手組織。
事涉有機體組織,依照三人最初制定的規章中第二十條,魯珀特已啟動查驗程序,庇爾波因特防護網絡已于三十秒里完成不重啟維護升級。
星核獵手組織坐標已明確,是否進行超距威懾?
依據規章第二十條,已否定。
魯珀特進入考察模式。
星核獵手通過考察。
已接入相應信號。
已記錄星核獵手首領艾利歐相應訊息。
魯珀特對他尋求的合作提出了質疑:“安娜,毀滅星神隕落對你是否具有價值?”
回復:“可以接受遺產。”
魯珀特申請研究反物質軍團。
已通過,毀滅命途研究計劃已立項。」
「預定摧毀的新世界Ⅰ類星系,市場開拓部已完成摧毀,運輸船接受全部星系生命體,準備返航。」
「豐饒民集體抗議公司對豐饒民的非人道行為,被前來接收豐饒民中特殊個體的仙舟云騎鎮壓,是否酌情提高本次交易的份額?
回復:份額不變,可以提供公司全套研究設備清單,以表示對仙舟的感謝。讓閻世羅出面,原價賣出。被鎮壓的豐饒民群體丟進豐饒祝福析出儀里,里面的豐饒民吃完了祝福再將他們拖出,丟進燃料星當燃料。若是可食用的豐饒民族群,老規矩,做成廉價罐頭,維持豐饒民集體生存。下次別問我。」
「同諧的家族已經接手了荒星Ⅰ區,準備重建,申請公司援助。
鉆石回復:這申請怎么到我手上的,公司沒人了?
回復鉆石:擴張速度太快,決策層不夠用,你頂上。
鉆石回復:安娜,你要不要看看我通宵了幾天,存護令使的命不是命?
回復:已轉交砂金。
砂金回復:(=^▽^=)
砂金回復:那位橡木家主星期日,怎么長的到處都是?他不是天環族是被家族帶著移動的植物?
回復:家族的夢主認為他跟我有過友好交流,更容易達成合作。
鉆石回復:有時間回復,不如給我減輕一些工作。我需要十分鐘休息時間。
回復:死不了就行。」
「宇宙明星知更鳥在庇爾波因特巡演計劃已施行,公司決策層精力回復,可以再次加壓。」
「業務鞏固部已接收市場開拓部運輸的生命體,相應發展業務計劃已提交。
鉆石回復:重寫,我要猝死了,要么轉交塔拉梵要么給我縮到一頁紙。
業務鞏固部已將計劃書縮減至一頁。
鉆石回復:。批準。」
「本日發現未知星系6個,其中4個星系執行了存護性質的星際移民計劃,星系上公司和家族成員正在陸續抵達。一個進行了非存護性質的星際移民計劃,所有生命體已移交對應部門。最后一個由傳統項目部接手,進行正常的貿易交流。
人才激勵部正常運行。
筑材物流部主管塔拉梵表示建材激增,運輸船需要增加,詢問你琥珀王是否同意上次的人造星球計劃。
已增加運輸船。
已回復:人造星系可以,人造星球駁回。」
「系統提醒你:當前時間為0:00,美好的一天已經過去,新的一天也以到來。星際和平公司又度過了走在存護命途上的一天。
一切獻給琥珀王!」
……
美好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從通宵開始,從繁重的工作里開始,從密密麻麻的系統日志里開始,是一堆讓人看不到頭的待辦事項中開始。
你上面看到的那些系統日志內容,是你看的幾個,其他的沒看的,可以讓每一個期望成為公司決策層的夢想家深刻的意思到自己其實是個絕對的現實主義者,對躺平還頗有心得。
這種工作量,就算手下有無數人的命運,有銀河般的星系,你按下毀滅他們的按鈕時,也不會升起任何情緒波動。
存護。
擴展世界的寬度深度,驅散更多的未知,讓更多的文明并入公司信用點體系,這是一種存護。它們——這些星球不會無聲無息的在災難中消失,不曾在宇宙里留下只言片語。
它們會被宇宙所知,克里珀的墻會蔓延到它們的邊界。
它們會獲得由公司構筑的穩定。
不配合的那些世界,干脆就對公司陣營血紅一片的,存護并不要求祂的踐行者對所有生命都一視同仁,公司自然會摧毀不穩定因素。
你看屏幕看的都眼抽筋了,連帶著公司的合作伙伴和公司的所有員工,都忙碌不已。
好在,你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公司的版圖擴張速度在星海航圖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驅散這世界的未知。
整個星圖上除了公司的顏色就是綠色和黃色,你不強求每一個勢力都能跟同諧一樣和存護密切合作,和博識學會一樣為了公司卷生卷死,但最次,它們都需要保持中立,默認公司的所作所為。
默認你以信用點體系聯結宇宙,默認存護筑的墻會修到宇宙的邊界,包圍宇宙。
也必須默認你接下來的所作所為。
它們不能永遠中立。
如果公司的做法不能偏移這些中立單位的看法,不能讓這些勢力與公司進行友好的貿易,那么,你就會先說服他們的信仰,讓中立團體由此分裂。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跟魯珀特這么說,過度的工作讓你的面色有些蒼白,存護的力量保護著你的生命體征不被工作吹熄,“我無法忍受不能被我支配的生命體出現在地圖上。”
“我只能選擇一個大眾都認可的體系,讓他們樂于被支配。”
“但魯珀特,我現在也被這龐大的體量支配。”
不止。
人們對公司的掌權者安娜,現在又增加了一個認知:分享存護命途者。
你如此迫切的行動,迫切的讓公司這個巨人攥緊拳頭邁開步子極速奔跑,打破宇宙里籠罩的迷霧,將更多的世界從未知里拖出,讓存護的克里珀能夠注視到更多的文明,而不是追隨祂的步伐前往出現存護痕跡的世界。
身為存護令使,卻在坐穩公司的領導者位置后,行使著開拓的責任,行使著同諧的力量,兼任著毀滅的任務……走在存護的道路上,人們很難不這么想。
這叫什么存護?
天底下的存護底線是這么飄忽不定的嗎?
因而,有人認證克里珀并不是因為你踐行了存護的命途而使你成為令使,祂和你之間有過久遠的故事,是有親密關系存在的時候,他們恍然大悟,你就是個存護命途上的意外。
這似乎好接受了很多。
你的所作所為讓整個宇宙欣然接受了克里珀是你丈夫的事。
第74章
電腦風扇的聲音尖銳刺耳,撕心裂肺,直到徹底安靜。
顯示屏在一堆光污染場景中沉默的黑了屏,你看見上面映著你的臉。
你大概是已經死了。
電腦徐徐冒出了一縷煙,讓你死的更徹底了一些。
你只是玩了個游戲,然后陪伴你幾年的電腦徹底退休了。
外面的蟬鳴聲忽而清晰了起來,綠葉在太陽下烘烤著,顯得有些發焉。你在室內的熱浪中感受到夏天,還得在這樣的夏天收拾電腦報廢后的殘骸,去電腦城看看能不能折算一點錢,彌補一下買新電腦的損失。
在室內只是熱,打開空調就好。
出了門,太陽是明晃晃的白,剛出來根本睜不開眼,能睜開眼眼前也是一片花白。
這天氣,做什么都憋悶。
涼拖踩在地上,感覺要化了不說,人也上了蒸籠,只能借著樹蔭喘幾口氣。
電腦城就在不遠處,再遠些你根本不可能出門,可就這短短幾步路,你自覺自己是脫離了冰柜的雪糕,再曬一下就能直接倒在地上然后融化掉。
好在你換新電腦和折算報廢舊電腦的速度還算快,店員問了你一句要什么牌子的,你給的是十足外行人的回答,說是配置高些的,打游戲不會燒掉顯卡的。
店員“嗯”了一聲,手腳麻利的給你挑好了,你付完錢,蹭了會冷氣,又從隔壁的隔壁一路蹭冷氣過去,買了根老冰棍,提著剛買好的電腦視死如歸的沖了出去。
萬幸,你只差一秒就被曬死了。
新電腦的命運比舊電腦好不了多少,你將它買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模擬器》這個游戲,下載。
新電腦兢兢業業的工作著,絲滑的下載了然后絲滑的啟動了游戲,全然不知它上一任就是被這個游戲報廢的。
你登錄了賬號,看到你的上一盤游戲記錄,停滯在毀滅的納努克上,周目截圖都是極其的光污染。
新電腦的顯卡大概是被自己初初上任就接了大活的興奮整懵了,你在凝視著那張截圖的時候,納努克的身影也越發精細,祂注視著你,一雙眼睛就像兩個小型太陽。
連房間溫度都錯覺般上升了。
你熟練的點開人工客服,熟練的投訴模擬器:“我在打納努克副本的時候,毀滅星神將我電腦毀滅了,你們有什么看法嗎?”
“親,這邊看您的游戲難度是簡單模式呢,您是有什么心事嗎,旅游觀光模式都能打出八核處理器都處理不了的場景?”
“沒有心事,只是想你們應該標注一下,以免新玩家入坑時電腦被迫營業至報廢。”
“……好的,親,還有什么問題嗎?”
“提意見沒有獎勵嗎?”
“好的,親,你這邊想要多少呢?”
“隨便提?”你在對面正在輸入中時搶先一步公布了自己的訴求,“新電腦錢能報銷嗎?”
正在輸入中變成了對話里的“微笑jpg”。
你報銷了自己買電腦的錢,重新進去被電腦報廢物理中止的選項。
模擬器寫:「你遭遇了模擬器不可修復bug。」
這bug要是能修,那可真是有些離譜了。
你繼續了游戲。
新電腦還是給力的,那個店員沒用花里胡哨的東西騙你,此后光污染的情景出現得再多,都沒有顯卡報廢。
唯一的缺點是,你的舊電腦顯卡被燒了幾次后壞了,新電腦則以自身強大的性能告訴你,這些場景灑灑水啦,它還能讓畫質更加細膩。
你的意思是,以前的代入感已經很強,現在就更離譜了。
有些影響你操作了,畢竟誰在剛打開游戲的時候,冷不丁以為納努克在現實里直接跟你面對面,都會懵一下。
適應了過后,依舊是照殺。
你的社畜模擬器名副其實,沒有一點可供人辯解的余地。公司全員有多少精力都被你榨了出來,一個個也跟你一樣屠龍者終成惡龍,為了減輕自己身上的負擔,將目光投向了廣闊無垠的宇宙,投向了上面的生命體。
他們遭了殃。
但又不止是他們遭了殃,你聽著模擬器的勝利結算,覺得打出來的結局可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暴君」。
「最深刻的事實只需要一個詞語,一個單詞便足以表達。
縱有千言萬語,此刻只能奉上個人的乃至族群的臣服,讓暴君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滑過,不做停留。
擁護星神的組織總是存在兩個極端,因知性生命對星神的理解不一。但,星海過于遼闊,容納得下一個人的狂思,容納得下一個人對存護命途充滿個人色彩的理解。
在*暴君*安娜卸任公司理事一職,成為公司的終身董事后,宇宙脫離了暴君的指揮,公司漫長的擴張紀元終于結束,步入極度擴張后的絕對穩定時期。
于是,宇宙里的聲音由統一步入此前常見的各執己見。
“真是見鬼的,從過去的憶泡里,明明宇宙里熱鬧和紛爭才是常態,現在在公司存護的注視下的熱鬧,已經是一種制約了。為什么還懷念起了那位存在時的安寧?”
“絕對的權力培養出了一個絕對正確的暴君。感謝琥珀王,讓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智識的博識尊,因為她是存護的博識尊了。人能做到這些事?”
……
熱鬧里的宇宙里自然會出現不和諧的聲音,每當這個時候,暴君安娜的事跡就成了雙方的導火索或者是止戰符。
就算是歡愉的假面愚者,在聽到曾經在公司打工的樂子神的事跡,都會給雙方添杯酒,說上幾句俏皮話,看著他們由坐著變站著然后互毆。
沒辦法,隕落的幾位星神復蘇計劃對星神的信徒影響還是有點大的,尤其是安娜理事曾經用已經隕落的星神分化她的反對者。
誰反對,那位星神的復生計劃就猛增一截,直到完成,蘇生的星神只要回歸命途,反對派里就永遠會存在內斗。
聽起來很不錯是吧,就像星神在這位暴君眼中,也不過是立了項就能得到結果的項目。
只要她對命途的了解不為0。
沒有尊重,沒有敬畏,平等的視宇宙萬物為資源,平等的視宇宙萬物為自己理想的基石。
一個最奇幻,最存護,最同諧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人們大可以暢所欲言,不用擔心精力會遭遇名為安娜的暴君的安排,不用擔心此身會成為暴君計劃里犧牲的一員。
人們再一次的一視同仁,第一次不是發生在暴君的計劃里,成為資源的等價物,而是發生在眼下,幸運與不幸平等的越過了暴君的屏障,向人們的生活中傾倒。
有人呼喚暴君。
有人信仰星神。
有人信仰自身。
有人毫無顧忌。
有人陷入迷茫。
……
“跟兩千多年前的琥珀紀有什么區別嗎?”
“有啊,暴君平等的讓人同甘共苦的年歲遠去,但我們仍舊可以注視琥珀王的星墻,仍舊可以看到公司的存在。”
“那暴君呢?”
“在琥珀王的身體里休息。”
庇爾波因特的電子幽靈也仍舊將他們籠罩。
但這樣的事,這樣的威懾,并不適合下酒。
這位曾經的公司職員習慣性的在心底說了一句“一切獻給琥珀王”,又在心底加了一句“一切獻給平等壓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安娜理事,希望你別在退休返聘了。”
前公司員工喝下了那杯被命名為“安娜”的酒。」
以前也有「暴君」的,但不是終局。
你心滿意足的看了幾遍自己努力得到的CG,覺得你的一個稱號換一堆是血賺。
「是否要進入下一個選項?」
是是是。
你進入了B選項——
“可有不適?”
有人關切的問。
這應當是最明確的一次開局,你看到一個眼下飛紅,瞧著是頗具歷史的……一塊石頭?
你閉了閉眼,再睜開,石頭成了一個青年,一個眼下飛紅發蘊丹霞的青年。
他對你很熟悉。
不止是語氣,還有神色。
“又不記得了?”
你下意識的點頭,就跟被人問過千百次一樣。
你沒有跟他相處的記憶,這似乎與你說的最明確的開局有所出入。無妨,這位鐘離先生,博學多識的往生堂客卿會很耐心的解釋你的基本情況,并在醒來后十分鐘內就告知了你和他的關系。
你們是夫妻。
所有手續一應俱全的夫妻。
連婚書都有兩份。
一份是昔日鐘離沒有卸任巖王帝君一職,尚被稱作摩拉克斯時的婚書。另一份就是當下的鐘離,往生堂客卿時寫下的婚書。
是你和他的字跡,寫下的時候約摸都是出自真心。
可你對他確實沒有什么印象,就算婚書放在面前,你看著他,也想不起來他與你經歷的一切。
他并不意外,只是說這是你對抗磨損的措施。
“魔神的磨損難以避免,你與我初見時說自己為了避免磨損而與友人刀劍相向,選擇了每隔一段時間便陷入迷夢,遺忘經歷的一切。”
他看起來是很莊重的一個石像,歷史的厚重讓他的儀態氣度讓他跟旁人站在一塊非常不同,沒人會忽視他。
但他會用一張看著就讓人信重的臉說瞎話,你確定他說的是十成十的瞎話。因為你要是魔神,你怕什么磨損,怕不是興沖沖就直奔磨損而去,就想看看自己怎么癲的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你當時瞎說的。
鐘離點了點頭,他……點了點頭,眼帶笑意:“你與我初次見面時并不信任我,因而大部分都是胡謅。”
“那你現在準備做什么,要帶我找回記憶?”
“并非。你無論何時都是你,不是有了你我之間的記憶才算我的妻子。”
“那這些算什么?”
“自我介紹,你現在不信我。”
第75章
若要談論你們之間的過去,那顯然是在難為你,你見了鐘離這樣的人,一片空白的記憶不會給人任何幫助,只會讓你覺得這樹可真樹啊,這日志可真日志啊。
倘若日志上再是一片空白,你對鐘離的認知就會理所當然的偏轉到這位卸任的巖王帝君,走上了存護的路,以身飼魔了。
比莫名其妙的妻子要合理很多。
從世界之外降臨提瓦特的天災,也許更適合一段充滿猜忌的關系。
如果想要在這段關系里加上更多的風味,那么追妻火葬場和日久生情先婚后愛都是常見的選擇。
還有,你們的婚姻自始至終都是這位魔神的謊言,也是一種可以誕生強烈沖突的選擇。
要是這樣,你也不會看樹這么樹,看日志都這么日志了。
是最普通的,對于你而言卻是堪稱意外的一種發展。
你是真的忘記與鐘離——你的丈夫——的過去。
你也不是降臨提瓦特的天災,只是由璃月這片土地蘊生的人,一個有著戀物癖和遺忘這種病癥的。
系統日志上記錄:「第二百三十一次遺忘。亦是你第二百三十一次擁有愛人。」
你可以以旁觀者的視角轉述一下這樣的故事,關于你沒有實感的二百三十一位……愛人。
日志上密密麻麻寫了一堆,只有這一句話讓人看到了就無法忽略。
就從你病開始說起吧。
你顯而易見是有病的,是不正常,無論從玩家的角度還是璃月人的角度。但你確定了的病癥是有先后的,先是遺忘的病癥,再是戀物癖。
你無法尋求長久的穩定關系,又沒有什么記憶,毫無負擔的就去驗證了上個選項里模擬器說的關于攻略對象的定義。
于是,你有了戀物癖。
事實證明,模擬器對攻略對象的定義沒出問題,你確切的可以攻略各種生物,否則你不會擁有二百三十一位可以稱作*愛人的存在。
也確實沒有忘記簡單模式的本分,你自我開辟出來的病癥,強加己身的病癥,對你的遺忘病癥是一味良藥。
像上個選項中可以交流的物體,可以具有知性的物體總歸是少數,被你視作*愛人的物體往往是恒久綿長不變的事物,但不乏偶然合上眼緣的易損品。
你擁有的二百三十一位愛人本不該讓你頻繁的犯遺忘癥,你很少有情難自己的時候,對待愛人擁有一套選擇標準。
正如看花要看最好看的最合眼緣的一朵,挑選玉石要質地上乘觸手溫潤的,養的畫眉要聲音婉轉動聽的。
你的愛人應是對人不會擁有情意的。
你的遺忘病癥是得到愛的越多,遺忘得越多,發作得便愈猛烈。
那二百三十一次里,很少是因為你愛人對你的愛意,而是有人對你產生了愛意使你犯了痼疾。
你與鐘離的初次見面,算是有兩次。一次是他尚是天星之時,你對天星本身一見鐘情(你很懷疑自己到底是一見鐘情還是看到了一個可以長久壓制遺忘病癥的藥),在他邊上住了下來。
另一次就是他所說的,你與摩拉克斯的初見。顯而易見的,你既不記得天星也不記得摩拉克斯,對著他信口開河。
他也是驚訝的,驚訝你身為人還能與他重逢。
這場好似初見的重逢里,你只說了一句真話,你說你剛死了丈夫,準備一個人安靜待一會。
他沉默了一會,問你:“你丈夫是?”
你指了指剛被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巖石擊碎的木屑,沒說話,態度卻很明顯了,你的丈夫就是這棵遭受了無妄之災粉身碎骨的樹。
摩拉克斯那時就意識到,你不是因為意外而離開他本體附近的家,單純是你不能接受天星能跟你溝通這件事。
但你,什么都不記得了。
更不幸的,摩拉克斯跟你的重逢時刻,他姑且算是你的殺夫仇人。
巖之魔神投擲而下的巖槍擊碎了你的丈夫的身軀,你失去了自己的一味藥,情感上的投入對象,擁有了數日的煩憂,直到你找到了第三十位愛人。
你的二十九位愛人,留給你的遺物僅剩CG。
你的攻略對象不正常的居多,CG掉落的稱號也不正常,它可以吃自己同類升級,擁有經驗條。
這引起了你的興趣,因而,你的丈夫空缺的時間從不長久,包羅萬象。
你偶爾會不注意,找到跟摩拉克斯一樣偽裝性極強的魔神或者是元素生物。甜甜花下面藏著的是騙騙花,看中的生命力旺盛的樹是巖龍王的尾巴。
你走儀式的時候,騙騙花會等到你把觸碰它,巖龍王會在聽到人的聲音后動動尾巴轉過身來面對你。
前者被你飼養,要在與世隔絕的環境里,很久才能送走你。而后者,你確定模擬器將它設置為主要攻略對象了,一個照面你的記憶全空。
眼神渙散瞳孔擴大的人,在巖龍王的面前他都能伸以援手,你這樣看著馬上就能死的,當然是得到了最好的待遇。
這是你跟人群接觸最密切的一次,密度最大的一次,得到醫療效果最小的一次。
人總是在不斷的失敗里得到一些教訓。
醫療,也是經驗的累積,是不斷摸索不斷排除錯誤的學問。
初次見到你這樣的失心癥病人,仙家和醫者都有些束手無策。再不采取治療,你見一面若陀龍王就犯病一次,一天天就顧著暈倒了。但怎么治,確實有些爭議。
直到你醒來,若陀龍王不見你,你才有了一點緩沖的時間,跟那群醫者和仙家商討出了一個可行的治療方案。
有人的病是需要愈合,而你的病癥需要的確是潰爛。
你只能在不對你友善的環境里做個常人,要在友善的地方生存,你須得病入膏肓才行。
很反直覺的一種治療方式,不是要讓你找根本不可能對你誕生愛意的丈夫就是需要你經受苦厄,削弱你對愛的感知力。
其中最簡單的一種方式,是你離開得遠遠的,通過與若陀龍王的距離硬削,但稍微近一點就會有反復。
你不認為這會有什么用,還有一點便是,你跟他的尾巴儀式都走完了,情感都投入了,現在他們說要讓你離開你的丈夫,讓你遠離升級稱號的經驗條,你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你理想中的最好的情況,是你帶著若陀龍王的尾巴走,你的丈夫沒有什么錯,它只是長在了若陀龍王身上。
至于最有效的方法,你對模擬器的信任讓你知道,它永遠無法實施。只要若陀龍王的滿好感度降下來,你就可以過上之前的生活,但他能降得下來嗎?
因而,你主導著這群仙家和醫者選擇了最差的一種醫療方法。
提高了你對愛的感知閾值。
這不影響你打CG,畢竟你對自己的丈夫沒有索取任何情感的想法,你只是在升級稱號。
但很好的排除了外界的干擾項,讓你直接穩定了下來,不必特意避著人群走。
你見證了璃月的發展,見證了人對這片區域的探索欲,不出意外的話,這片區域會鋪滿人類的活動痕跡,你想要的CG面對的干擾項會急劇增多。
現在就不一樣了。
你可以跟若陀龍王面對面,目光掠過他,只看著他的尾巴。
這位龍王脾氣尚可,你一個月沒記住他的臉,只對他的尾巴如數家珍,他想的還是跟你道歉。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抱歉,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沒事沒事,你比摩拉克斯要好。我年紀輕識石不清時,他讓我上了很大一個當。”
“摩拉克斯,他也讓你如此了?”
“沒有,他確實是塊石頭。可惜我一見鐘情的丈夫只是石頭,而不是摩拉克斯。就跟你和你的尾巴一樣。”
你不介意,只是好奇,好奇攻略對象的滿好感度感受。
若陀不覺得有什么冒犯的,老實說,這位龍王當時以為你是在跟他求婚來著,熱情洋溢,滿心歡喜的向他求婚。
他覺得不回應會有點不禮貌,就轉了個身,只是沒想到你看中的只有他的尾巴,他卻看中了你這個人。
“你不會喜歡魔神和元素生物嗎?”
“騙騙花算嗎?”
“啊?!”
若陀龍王遭遇了精神攻擊,你翻看自己的記錄,從古舊的一張紙上找到你讀過的騙騙花事故,它那時候已經看著像個人了,可以被稱作他。
種族的趨同性讓他選擇了向你的種族趨同,這次不是為了偽裝,而是為了跟你更好的生活。
他的情感因為種族的原因提升的緩慢,因而,他的描述占據了很大的篇幅,還寫了很生活的場景。
你翻看的時候,是將這些當做故事讀的。
記憶的屢次清空,讓你就算有記錄,也不過是做了一個自己人生的旁觀者,成了自己故事的第一個讀者。
若陀跟著你一起看完了你跟你的丈夫之一騙騙花的故事,知道騙騙花是你的第五十三任丈夫,而他的尾巴是第五十九位。
“摩拉克斯的本體是第幾任?”他也好奇起來了。
“第十任。”
那么你幾歲?
不知道。
但你或許比摩拉克斯的年齡要大。
你會懷念自己的前五十八位丈夫嗎?理論上應該懷念的,但實際上,很抱歉,你拿到了CG的那一瞬間,你的戀物癖對象就會換人。
不是主動就是被人強制換人。
事實上,你很想知道,讓你犯了痼疾的非丈夫人選,心里的想法以及人名。
他們讓你錯失了很多CG。
第76章
到這里你還是沒有看清楚你跟摩拉克斯如何成為夫妻的。
沒有看到真相時,便是用盡全力去思考,也只能得到朦朦朧朧又不切實際的猜想,就像你那時想不到,自己究竟怎么與若陀的尾巴分離的。
繼續看下去的話,你粗略估計你要歷經璃月的建國史,歷經一百六十二任愛人。
剩下的十任愛人,雖然說起來有些離譜,但確實都是鐘離和摩拉克斯的……一部分。
你可以將若陀的尾巴視為自己的丈夫,將摩拉克斯或鐘離的一部分視作自己的丈夫,沒有多少意外。
你只是意外自己竟然對同一位魔神一見鐘情了十一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部分。
好在那時候已經是相當后期的時候,你的病癥在仙家和醫生的努力下有所緩解,他們也清楚你的毛病,而不是像若陀時一樣束手無策。
有活的長久的,見了你嘖嘖稱奇,說沒想到她身為仙家還能見到這種事,人活的比他們這些仙家還長久,要是你沒有這古怪的病癥,說不得璃月又會多一個活化石。
“那我會大概會有魔神的磨損。”
“這確實是本仙思慮不周了。”
你只是活的長久,在其他方面確實是個人,沒有旁的特異之處。仙家和魔神為了治你的病,不曉得想了多少種法子,也沒讓你這個肉體凡胎直接成仙。
你依舊還是個人。
所有的生理活動都是人,就只是活的長久。
不是沒人沒想過你可能是個魔神的事,可你從記錄中找到的都是“尋之,未果”。
你再往前翻翻,系統日志記錄“唰”的上去了,等停下來的時候,正好還是若陀龍王的那一截——
不是開始,而是中末期。
龍王習慣了有你這么個在他尾巴上安靜待著,人形的時候就對他不管不問除非他放出尾巴的人時,你找到的記錄里寫著你們討論了磨損的相關事項。
你抱著自己的丈夫,你的丈夫附贈的若陀龍王突然嘆息起了磨損的痼疾。
他的壽命說是與天地同壽也不為過,然后邊上還有一個真正的天地同壽的你,兩個物種不同的人在長生這一塊竟然起了共鳴。
關系更是擰巴。
璃月的仙家初來乍到者總是要驚上一驚的,就跟秋天樹要變黃落葉一樣,仙家的翅膀扇動了風,震得鳥雀盤旋。
“什么,當真不是?”
“當真不是。”
當真不是你的丈夫,當真不是他的妻子。就算你們總是形影不離,就算你會休憩在龍王的懷里抱著他的尾巴,就算其中一個確有情意。
當真不是。
這做不得假的。
你的丈夫只是他的尾巴。
關系的擰巴不影響你們的交流,你們很正直的在做朋友,做讓旁觀者撓頭百思不得其解的朋友。
朋友之間討論生死,似乎是常事,何況若陀龍王已經有了磨損的跡象。
“你的失心癥,是不是也是一種磨損?”
他問你。
秋日靜好,正適合談論死。
“要是磨損可以這樣抵過去,那我確實可以是個魔神。”
可你不是。
身軀算不得堅韌,白紙都能將你的皮膚割破,蘆葦的葉子也能劃傷你。落水能死,病了能死,被石頭砸一下會死。
你確實沒有魔神和元素生物那樣長的血條。
你的血條長度證明了你是人。
遺忘在你這幅身軀上,并不是令你崩潰的磨損,而更像是讓你保留人的精神的保護機制。
若陀卻說:“別這么認為,苦難就是苦難,我不認為你擁有記憶會活的有什么不好。你是在死地里都能生存下來的人。”
“為什么這么說?”
“摩拉克斯說他戮害了你的第二十九任丈夫,而你,在林立的巖槍中安然無恙。”
你沒有立即說話,你在翻記事本。
“上面沒寫。”
“那就是我的直覺吧。你的生命比我所見的要堅韌許多。”
若陀從邊上的樹上摘下幾顆日落果,遞給你。日落果果肉的甜味讓你們的許多話語都隨著果肉一同被咽進了肚子里。
還有些話被糖分粘上了嘴巴,只能閉口不言。
留下的話,便是風一般,在彼此心間只能了無痕跡。
“你的磨損加重了才跑到層巖巨淵這邊的?”
“嗯,辛苦你的連日奔波了。”
“沒關系,我的失心癥指不定會犯在你前面。”
一個記憶將被磨損,最后面目全非。
一個記憶隨時清空,最后只剩自己。
——這一截還是沒能證明他們有過成功的嘗試,在你是魔神這個議題下。
再往下翻翻,記錄里那一百多位愛人風姿各異,你粗略掃過去,只覺得你的XP確實包容萬物。
你的丈夫里有寒天之釘有禁忌被釘落形成的黑泥,偶爾還會看向雪山的雪葬星銀。
還有位勵志的騙騙花,一路跟著你跋山涉水,終于再次欺騙到了你。
你很難形容你的第二百位愛人是以怎樣糟糕的樣子出現在你的面前的,你的那些被遺忘的戀人不會將你的生命擊碎,卻會讓一朵騙騙花的生命層次發生改變。尤其是對一些深淵力量的體現乃至深淵本身的愛意讓你屢次深入深淵,他跟了下去,之后的偽裝就做不成鮮妍漂亮的花朵了。
你時隔數千年再度觸碰他的偽裝時,你見到的是枯萎的死的意象,而死是恒久之物。
你觸碰了死。
死成了一朵騙騙花。
擬人的姿態上枯萎的死意橫亙,慘白冰冷毫無生氣,只是葉片擬態成的手纏繞了上來,蹭了蹭你。
除了會愛你,他跟你看中的每一個合格的愛人并無不同。
因而,你領著這朵騙騙花回去了,他因為看著像個人,一眾認識你多年,被你忘了上百次的陌生的朋友們喜極而泣,險些誤會了你這么多年終于自己把自己的痼疾治好了一個。
直到你告訴他們你需要一個花盆后,他們的沉默震耳欲聾。
“活了幾千年的騙騙花?”
“擬態成人的騙騙花?”
“你下一個愛人不會是魔神殘渣吧?”
清理魔神殘渣影響的魔物的夜叉們羽毛一緊,仿佛看到一頂“殺夫之仇”的帽子“哐當”一聲扣了下來。
帝君四處征戰的那些年,巖槍一出,十次就有一次看見你沉默的說自己想要安靜一會,因為你丈夫死了。
帝君總是無言,巖槍林立之時,他實在無法顧及你的丈夫——石珀、夜泊石、山壁們。
要是你的愛人成了魔神殘渣,夜叉們閉眼,殺夫之仇背不動,切夫之仇還是有的。
你說:“魔神殘渣?它應該是過去式了,我在之后移情別戀了地脈和深淵。”
“……”
別說了,人均殺夫之仇了。
摩拉克斯還是沉穩,他畢竟是聽過你明戀天空島的人,你甚至跋山涉水去找了原始胎海當了自己的愛人。
這些,并不是什么離奇的事。
離奇的是這朵騙騙花,他可以稱得上思維簡單的魔物,壽命也稱不上能有多長久。
你遺忘他的那一次,看記錄以為他死了,所以離開了。
結果他并沒有死去。
與他的第二次婚姻生活稱得上平淡,他有時候會擬態成花臥底在街道上。人的數量上去了,他的擬態便更加的完善。
一并也學著給你做些他見到的事。
魔物對人的情感不敏銳,不會理會你對他細微的態度變化,你們相處得很愉快。
只是璃月的朋友們有些牙酸。老友出去逛了一圈回來活蹦亂跳的是好事,就是帶著她家那口子一起活蹦亂跳,就容易讓人上火。
因為騙騙花,他是有鍋他是真鉆啊。
鍋是敞口的大的可以放下一朵甜甜花的鍋,里面理所當然的煮了湯。
鉆,顧名思義就是用一些方法進到了鍋里。
他要是個普通的騙騙花,他們吃飯的時候正好可以聚起來吃騙騙花的席。他不是一個普通的騙騙花,廚師將他從鍋里撈出來的時候,這鍋和鍋里的湯都一并送給了你。
“你家的騙騙花,你管一管。”
管什么,管一鍋現在被他扎根吸得一干二凈的湯嗎?還是管吸收了身上所有湯汁,清清爽爽將手變回葉片送到你嘴邊,讓你咬一口湯葉的騙騙花嗎?
他用行動證明了,你晚飯多吃一口,第二天就能收獲一身你喜歡的菜味的騙騙花,還有擬態成菜的他的葉子,連口味都一模一樣。
于是璃月敞口的容器市場被騙騙花用一己之力干倒了。
還高效的鍛煉了廚師的眼力,讓他們可以在一堆八角里挑出騙騙花,讓他們可以在一堆大蔥里挑出騙騙花,讓他們可以在一堆生姜里挑出騙騙花。
多虧了騙騙花,你跟全璃月的廚子都熟悉了起來,也跟璃月的商人熟悉了起來。
他們這群鬼才,被折騰了,想出來用騙騙花打廣告的操作。
然后呢——
你繼續往下翻,讀到了然后。
然后魔物生命終于耗盡,你也恰好遺忘了所有,璃月再度對你陌生了起來。
你幾經波折,再回到璃月的時候,對歸離原上的神像一見鐘情。
神像質地溫潤,你久久的凝望著它,為它的每一縷線條,每一個弧度,為它的風姿氣度所傾倒。
路過的降魔大圣:“……”
你在璃月這里待了這么長時間,喜歡了各種奇怪了東西,這次終于喜歡上了神像,你那又被你忘了幾十次的朋友們高興嗎?
這個,這個,帝君的風姿氣度自然是無人能及,神像得了帝君幾分神韻,當然也能得到人的尊重敬愛,但……
但常人對神像的尊重敬愛是因著尊重帝君敬愛帝君,可你……可你分明只是看上了那石像啊。
“帝君,您的意見呢?”
摩拉克斯的選擇是讓神像說話。
第77章
失策了。
摩拉克斯單知道你不喜歡活的石頭,要是石頭說句話,你可以連夜翻山越嶺跑掉。
卻沒成想你看上的神像在璃月境內不止一個,你跑遍了全境,還是將婚姻的儀式辦成了。
一個神像會說話沒關系,你會找其他沒說話的。
禮成而契約定。
契約之神摩拉克斯看你對著神像大獻殷勤,一如他為天星時,更是理所當然的冷落了開過一次口的神像。
你確實不喜歡活的、可以對你傾注感情的存在。
璃月的眾仙家在你面前混了個臉熟,才敢跟以前一樣飛過來問問你外出時的經歷和對現任丈夫的感情。
“還是老樣子。”
你將神像上的塵土抹去,捧起一本石雕維護大全在看,“沒什么實感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的丈夫里有沒有活蹦亂跳的。”
“有啊。”
“當真?!”
“當真。”
“不是騙騙花?”
“不是。”
“那他是?”
“杜林的心臟。”
“……”
你含笑,“心臟不是活蹦亂跳的,難道是靜悄悄跟死了一樣嗎。”
一個直挺挺的仙家是聽不得這樣的話的,這意味著他們努力了幾千年——中途有些前輩還因故離世——跟人代代共同研究的疑難雜癥,今時今日,還是沒能找到最對癥的方子。
不能說一無所獲吧,但能說除了降低了患者的失憶頻率外一無所獲。
“除了杜林的心臟呢?”
仙家不死心的追問道。
“原始胎海水里的純水精靈可以算嗎?”你放下正在看的維修大全,翻起了自己的記事本,“喏,好像是叫厄歌莉婭來著,記不清了。”
這是一個特大的好消息,比你當年領過來一個騙騙花更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不過仙家沒有高興得太早。
曾幾何時,她還是一個天真的仙獸,天真爛漫的以為你的丈夫人選只是駁雜,一眾仙家和醫家的努力還是有成效的。
可惜這些天真,在你每次回來就以平淡的語氣說自己的丈夫時,就靜悄悄的碎了。
深淵就算了,世界樹也行,可是——水面的倒影,眾水中的一滴,手串——能見到的姑且能稱之為你的興趣廣泛。見不到的那些——某個生物特定時間的特定情緒,小說家空想出來的人物——到底是怎么成為你的丈夫的啊?
從這次神像上就很好的能看出來,你走的是強制愛。
強制愛其實也沒關系,帝君看著然后默認了,璃月這邊就認了。現在你在你的現任丈夫身邊告訴她你竟然強制愛了上任水神厄歌莉婭。
要不是前車之鑒太多,她已經飛了出去廣而告之你終于喜歡上了個魔神了,大家的努力終于走對一次方向了。
鶴仙矜持的:“介意說說你跟厄歌莉婭的愛情故事嗎,這對治療或許會有幫助。”
你沒什么不能說。
你靠著神像,平靜的讀記事本上的字:“我愛上了眾水中的一滴,恐懼其終會消散于眾水之中,失去純粹。更害怕它尚未與眾水各一,我的愛便不復存在。我便向胎海祈求,它可以長久的保持純粹,正如我此刻的愛一樣。我以我的愛意做囚籠,做盛水的珠貝,直至這一切被遺忘擊潰。”
“在對著胎海這般祈求后——”
你看著上面劃出來的一痕,補充了你這一痕劃出來時的遭遇,“我即刻遭遇了遺忘,洶涌,徹底。”
大段的空白后,才出現了一段文字:“那被我遺忘的眾水中的一滴,是水神厄歌莉婭。我在胎海里未曾見到純水精靈,情有可原。很好奇是誰將我的戀物癖傳出璃月的,讓我一路上盡是上當受騙。”
“她跟我遇見可能是一場意外,但現在,在我對著她的本體求婚后,我們分明是做了一對怨侶。”
“她入胎海尋求異動時力量失控,與我碰見時,口不能言、身不由己,只是尋常的一滴胎海水。分明是胎海的心臟,卻心律失常。我可以將之視作我久遠之前對胎海的愛意得到了遲來的回音嗎?”
“我并不需要回音,何苦呢,厄歌莉婭。何苦在彼時誕生,何苦在彼時心律失常,讓我以為那只是胎海中純粹的一滴呢。何苦,想要解決我的失心癥呢?”
“純水精靈的愿望已經足夠重了,而我也終將遺忘。”
“厄歌莉婭,該慶幸你的命途多舛,該慶幸你的負罪難生,讓我們得以有一個體面些的結局。”
“你殺死了我的愛人。”
全聽完了的仙家:!!!
懂了,完全懂了。戀物癖可以騙騙花式治愈,最大的問題還是失心癥。
你的戀物癖只是衍生出來的身體針對失心癥,為了長久保持清醒的對抗機制。而失心癥的治療方式,其實還是那一句“心病還須心藥醫”。
她醍醐灌頂了些什么?
醍醐灌頂了些早已經知道的事。
她的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追尋“心因”千百年了,因為失心癥一無所獲的慘痛記憶讓她看到一些微末的希望都忘乎所以。
病因和治療方法都寫在病癥名稱里的病,死結就在于你最初的那一次,你沒有任何記錄。一群人磕著心病磕到年歲最久的帝君跟前,也只得到一句他那時與你未曾相識,或許他也未曾誕生于提瓦特。
你的年歲悠久,長生久視如帝君,都無法見證你的心結如何生發。
“調理調理。”她念念有詞,“靜氣靜氣靜氣。本仙不急這一時半刻的。”
“很困擾嗎,鶴仙?”你問。
念念有詞的鶴撲騰了一下翅膀,語氣里滿是滄桑:“本仙被你撿回來已經有數千年之久,你將本仙放在璃月這么些年,本仙不是孤苦無依喂了惡獸全是依仗你當初的援手。但這么多年,你忘了我二百余次,本仙湊上去問你記不記得,你都說哦,記得,留云借風真君是吧。”
“你記得留云借風不記得我?”
“留云順口一些吧。”
“你還說這個?要不是感念你之恩情,本仙何至于現在還是以鶴仙為名。你就記得仙鶴仙鶴,連個名字都懶得想。我倒過來你就不記得了。”
她快炸毛了。
一只體態輕盈的仙鶴憑空成了絨團,“要是我知道你心病是誰弄出來的,本仙我呼不死他。二百余次,二百余次,數千年時光,總不能我死了,你還是這么個德行吧。現在璃月之人除了醫家誰還記得有你這么個人,就連醫家也沒剩多少記錄了。”
“魔神有磨損,仙家有壽數,平白一個你,干干凈凈什么都不沾,我們不在了你指不定還能繼續活。”
“那時候,璃月還能是你回的家嗎?”
好問題。
但你會忘記。
鶴仙一只鶴目瞪口呆的看著你跟自己的丈夫結婚沒多少時日,就被她送到了遺忘的界限,然后是徹底的遺忘。
留云拍了拍她的翅膀,權做安慰。
摩拉克斯先是接到了你再次犯病,你跟神像的婚約持續了月余就結束了的事。再就是鶴仙鼓起勇氣莽了一次,想要嘗試著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可能緩解自己的病情,得到了這么個結局后,留云說她快要憤懣而死了。
等這些解決后,你這個老問題慣常的制造了新的問題:你看上了他的頭發。
要不是前不久還要憤懣而死的鶴仙拼了命的攔住了你,你已經沖了上來,跟他的頭發拜天地了。
老友聚會的時候,有人問你跟頭發怎么拜天地,你非常疑惑的看了人一眼:“當然是結發為夫妻了。”
“……我知道。但是頭發長在帝君的頭上,你難不成……難不成還要剪下來?”
端的是艱難無比。
“一縷不可以嗎?”
人在心中無聲哀嘆道,就是不可以啊。帝君也知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啊。神像那次是出了紕漏,這次你要帝君的一縷頭發,跟他的頭發結發為夫妻,你在外面晃悠一圈,整個璃月都會風聞你的病好了,還跟帝君結婚了。
為什么偏偏是頭發。
你頭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欲結婚而不得,心情持續走低,走低到什么程度呢,一眾習慣了你的穩定情況的仙家和醫家們雞飛狗跳了幾夜。
你的失心癥急劇惡化。
好消息是,他們總算知道你的失心癥的病因之一了,是求而不得,是摧心斷腸。
壞消息是,你這次惡化跟最初的那次用藥物惡化不同,從你對抗失心癥的戀物癖上可以看出來,你學會找替身了。
“以前你的強制愛沒有求而不得過嗎?天空島都能成??”
“天空島的存在不會阻止我跟天空島結婚。”
“所以這次就是帝君的龍尾??”
“有過成功的經驗,而且跟我求而不得的結婚對象顏色質地都相似。”
“……”
醫生有一瞬間想說要不別治了,給患者找個平替算了,給一縷頭發染個色讓人結婚算了。又頭痛的想死,你現在不愛頭發愛尾巴。
他能做什么,帶你去南天門看若陀龍王的尾巴樹嗎?
他帶了,問就是醫者仁心。
你凝望了許久許久,最后來了一句:“顏色不像,我要丹霞色。”
他深吸了一口氣。
跟仙家們說別治了吧。
轉身就去找了帝君找了仙家,眾人商討了一陣,得帝君授意,給你做了個毛絨玩具。
取帝君龍形之意,顏色都很還原,最重要的是,抱著它結婚都沒人反對。
你確實很喜歡,還給你的丈夫做了一堆周邊。
好景不長,你的失心癥的惡化暫緩后還是毅然決然的惡化了下去。
“為什么啊?她不是什么都不記得了?”
“對白月光的執念?”留云沉吟了一下,“替身終究只是替身,何況還是替身的替身。”
……
你“啪”的一下關上了系統日志。
感覺又是一場強制愛了。
第78章
什么樣的強制愛?大抵是將摩拉克斯周身能愛的愛了個遍,獨獨沒完整的見過他這個魔神的強制愛。
生動形象的詮釋了什么叫做“目中無人”。
但成了。
璃月見證,天地見證,你和摩拉克斯是拜了天地的夫妻。雖然,知情者看著那場婚禮,對著婚典上的兩位新人,祝福的話總是說的奇奇怪怪。雖然,你那時并沒有由物及人,摩拉克斯對你的病癥也心知肚明。
成了便是成了。
你同巖王的頭發、龍尾、龍角、龍鱗及他的本體天星拜了天地,又視他的眼睛為舊日石珀的幻影。
你同這些,同這些扼制你病癥的良藥,同在璃月度過的那些的歲月的見證之物,唯獨不是同巖王帝君摩拉克斯拜了天地。
遍觀筋骨,不見人心。
這是你,亦是你系統日志上記敘的客觀事實。
那么鐘離呢?
你對他的什么一見傾心?
系統日志上寫:“故友所存之志。”
你看完了所有記錄,一時不知道自己病是一直在惡化,還是有所好轉。畢竟系統日志上都寫你將鐘離視作摩拉克斯的替身……啊不是,準確的來說,是將其視作璃月眾多隨時間流逝的故友和璃月人凝結在摩拉克斯身上的意志及摩拉克斯本神遺愿的延伸的人。
在摩拉克斯以人的身份向前行走,在塵世間留下鐘離的足跡時,你才看到了摩拉克斯的全貌。
你認為,鐘離的出現,讓摩拉克斯也成了一件亙古之物。至少,他不會對你回饋以同等的情感。
你的這個想法,鐘離也清楚。
你的喜惡一直都明顯,在他披星戴月以鐘離的身份出現在你的門前,他看見了你盯著他的眼神。
天星時常見的眼神,能讓磐巖都為之動搖的眼神。
鐘離的記性很好,這么些年不曾忘記自己以天星的本體示人,又在極長的沉默中發出聲音是為了何事。
是為了定下你們的婚期。
年輕的魔神總是氣盛,認為人類的情感是炙熱真誠的,讓石頭處于陰涼之下也遍體升溫。既然如此,定下契約結為夫妻,也是理應之事。
可他已并非年輕氣盛之時,可以從容些的問他的妻子:“這次,你的丈夫是摩拉克斯?”
鐘離的妻子神色怔怔,撫上了心口,“是過往的影子。”
是過往的影子,不全是摩拉克斯。
你在璃月住了這么些年,終于艱難的在被視之為見證之物的摩拉克斯成為鐘離之后,感受到了被失心癥隔絕的對璃月的愛意,回應了璃月對你的愛意。
你第二百三十次失去了記憶。
太過猛烈的情緒讓你心緒和記憶都成了一片空白,鐘離走到了你的身邊,如往常一般將你抱回了臥室。
等到天明,鐘離和你,便又要成為一段時間的陌生人。
摩拉克斯也是。
縱使你終于可以全面一些的認識摩拉克斯,而不是只見其部分,不見其整體。
失心癥會平等的讓所有人的努力都重頭來過。
……
“算惡化嗎?”
你問鐘離。
往生堂的客卿沉穩的,“不算,只是常事。”
常事。
確實可以說是常事,你的愛人那么多,無形之物并非沒有,追尋過往之影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可憐了鐘離,做了摩拉克斯的替身。
你實在沒能忍住,笑出了聲,能被你強制愛這么多次,還真讓你成了,摩拉克斯/鐘離也確實是夠倒霉的。
非常倒霉。
這人放在那里跟神像沒什么區別,情愛等閑沾不得身,庇佑璃月數千載,被塵世的香火也供奉了數千載。
抬頭可見又觸不可及的一尊巖神。
你的日志里只記錄了你的想法和你經歷的事,因此,你主觀上認為,這位跟你一樣。
甭管本質,你們在表現上都不太會愛人。
要是細究,鐘離比你更會愛人。
“人”代表的廣闊意象他能愛。
將“人”由概念具體到人也可以。
他是魔神。
他先天便有愛人的能力。
你不行,你是戀物癖。
你的腦子里有對日志中的婚姻千萬種設想,最后選擇了最穩妥的一種問法:“你當時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跟我結婚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強制愛,身上的特質被結了個遍,整合起來就是一個巖王帝君,他……他或許是真的認為,這樣與成婚無異,將其視作你們之間訂下契約。
然而,你又知道這不可能發生。
璃月的婚姻,璃月的新人,人世間的諸多事,他見過看過,自然知道婚姻意味著什么。
契約之神對待契約的態度又總是謹慎,讓他稀里糊涂的就被你騙婚了,這不可能。
你同樣的話,已問了他十余次。
他知道你什么都不記得。
耐心的重復了一遍:“自然是有情。”
“不信。”
“嗯,我知道。”
他知道你不信,亦知道這段婚姻對你而言沒頭沒尾,你記不起來所有的事。
久遠的時間讓你在璃月的痕跡都只存留只言片語,長存如摩拉克斯,在仙逝之后也只會是傳說中的一筆。
人會遺忘,魔神也會遺忘。
沒什么關系。
只是他恰好記得多一些罷了。
無風無月的夜里,往生堂的客卿說你是他久遠歲月里沒有被時間磨損片刻的他的妻子。
你回他當然了,畢竟年年歲歲大都在重新活,磨損都趕不上你失憶的速度,而且你不是魔神,你是活的有些奇特的人。
磨損不是人的痼疾。
你又說他是多年不見陌生的欠了往生堂還有北國銀行一堆摩拉的你的丈夫。
并嚴正聲明:“介于你欠債期間的記憶我沒有半分,所以我默認這筆債務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沒有問題吧?”
他說:“自然是沒有。”
你點了點頭,“那就好。我不想自己一覺醒來被時間拋棄了不說,還要失去摩拉。快樂失去了還有重來的機會,但摩拉失去了,可就是一去不復返了。”
“哦,還有一件事。”
你趴在了桌子上,安靜的去瞧你以為的神像,“我信與不信也好,都說一說你所見的我吧。”
鐘離看了一眼你,他應了一聲“好,要聽什么?”
“摩拉克斯與我的事。”
是不是真的有情,其實聽一聽就知道了。只是故事太長了,鐘離看了看天色,說今夜大概是說不完,你的身體又需要修養,明日再聽可好?
你:“會有多長?”
鐘離含笑:“比璃月的建立時間還要長。”
“但是明天的話,會不會影響你在往生堂的工作?”
“無妨,我已經向胡堂主告了假。”
第79章
往生堂的客卿鐘離有一個失心癥的妻子,這在胡堂主和不卜廬的白術醫生那里,是一件尋常事。
胡堂主那里有自己客卿千篇一律的請假理由:他的夫人剛失去了記憶,需要他在家陪著。
白術那里有鐘離先生抄寫出來的一份病歷,關于他妻子的,厚厚的一摞,囊括了他的妻子二十多年里的每一次犯失心癥的癥狀。
這兩位,一個管死后的事,一個管生前的事。一個讓人死后可以安息,一個讓人起死回生。
鐘離在胡堂主那里訂了棺材,胡堂主聽著他報的尺寸,打量了一下他,“客卿,你這是為了給往生堂攬活,先給自己訂了副棺材?”
“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是不是。畢竟人之大事,莫若生死,客卿你考慮自己的身后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過,最近往生堂推出了員工福利,客卿要不要聽一聽?”
他做出了傾聽的姿態。
聽到了胡堂主說“夫妻半價”。
若是壽限相同,自然不會厚此薄彼,百年后也自當合為一墳,以全夫妻情意。然而,他是活不過自己的夫人的,真要備下棺材,也只能將之寄存在往生堂,然后看著木材腐朽,往生堂的主人換代。
若是自己妥善保管,施用術法,它亦是不能見人。他并不能保證自己的夫人不會移情別戀。
便是“夫妻半價”也沒能動搖鐘離的心,他婉拒了胡堂主的好意,說自己的夫人的身后事他已經安排妥當了。
確實已經準備妥當了。
魔神若是身隕,她若是不介意,殘留之身充作一副棺材,應是綽綽有余。倘若……殘軀要是能夠被她繼續視□□人,那大約,她并不會如此頻繁的失去自己的記憶。
殘軀不會回應她的愛意。
不會催動她的病癥反復發作。
不會讓她前日才笑著說春天要踏青品水,今日便什么都想不起,錯過了她心心念念的春光。
不卜廬的白術大夫說他的夫人病因復雜,二十余年里病發十幾次,最近更是頻繁。
作為大夫,白術沉默了一會,對著仍舊沉穩的往生堂客卿還是說了那一句話:“鐘離先生,你們是夫妻,自然是應當知道,她的病并不適合擁有一個會回應她愛意的丈夫。”
幾千年來都沒有變過的結論。
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早已經知曉這點,“白術大夫,可有減緩的法子?”
他拿到了一段時間的藥。
這是鐘離平常的生活。
卸下巖神的任后,凡人鐘離與其他對親近之人的病癥束手無策的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卸任之后的規劃和想法大多容納了另一個人的身影,兩個人和一個人去做,總是有些不同的。
他是在認認真真的做一個凡人。
認認真真的去做一個丈夫,只是兩個人看著確實是癡男怨女了一點。
你聽了一段他在你犯病前做的事,這與他將要說的故事有什么關系?
有一點。
正如白術大夫說的那樣,你不需要回應你愛的丈夫,然而——
鐘離在這段婚姻的起點,可以稱作是被動的。
然而,是你向這位契約之神先提出了婚約的。
——如果鐘離不是亂講的話。
猶如古物的人,任由你打量著他,任由你從他身上尋找著你愛著的那些事物,直到你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正襟危坐,準備聽一出意料之外的強取豪奪。
他卻只是輕輕帶過:“而我同意了。”
同意了。
同意了?!
就這?
你狐疑的:“真的不是強取豪奪嗎?有些失望,我還以為我是跟你的頭發結不成婚,跟你的龍鱗龍尾都結不成婚,一怒之下,將你壓著拜堂了。”
“我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不情愿。”
他嘆息一句:“倘若如此,你不必多受失心之苦。”
他確實不是你的病癥可以道德綁架的魔神,這位魔神戰爭里的七位勝者之一的巖神,如果對你半分情意都無,他不會遲疑。
不會遲疑著,下不了決心。
他一向果決,只是面容溫和了些許,內里始終是那位摩拉克斯。
“下什么決心?”
“為你尋找一位新的,更合你心意的丈夫。我知道,你一向不是什么長情之人,對于寄托之物,雖稱作丈夫,亦有萬分情意,舍棄之時,從不會猶疑半刻。”
石珀一樣的眼睛看向你,“我跟你有著數次殺夫之仇,你仍視我為朋友。”
“我什么都不記得。”
“我的記憶很好。”
輪到你看他了,看這位氣度非凡的往生堂客卿,看你的丈夫,聲音沉沉,“你向天空島投注過感情,又輕易的放棄了它,轉而喜歡上了某位存在死后的遺留。”
“那又不是求不得,你的頭發,當時我可是真的求不得。”
你回的坦然。
可惜鐘離不吃這一套,他很平靜的指出了你的一個問題:“一根頭發和一束頭發對你有區別嗎?”
你慢慢的:“我想應該是沒有的。”
失心癥不是失智癥。
“你沒有試圖接近過我一次。”
好吧好吧。
“你可以選擇你的丈夫。”
當然當然。
你記不得自己之前怎么做的,但病癥加深這件事,一見鐘情鐘離的頭發的事,你想,你還是可以揣摩一下自己當時的心理的。
想要看看自己病癥加深會是個什么個樣子,是獨屬于玩家的無聊與收集癖。
就是,這么一想,你還是蠻詫異的,詫異你們竟然能夠互相理解這件事。
一旦意識到你們可以互相理解這件事,摩拉克斯被歲月磨礪出了跟你能互相理解的能力,那么,他的遲疑確實非常的反常。
他清楚這些,卻沒有采取更加積極的行動。
“那時,你是怎么理解我的做法的呢?”
你笑著問,“我很好奇。”
“以你的自愿為借口,尊重你的選擇。”
他說明的卻是自己的遲疑。
摩拉克斯這位魔神,很少會對自己的朋友袖手旁觀,與他為友,是會有極大的安全感。
人不背棄他,他便不會背棄人。
由此,你是算不得他的朋友的,只是僅以朋友相稱。
系統日志是個好東西,你可以歸納出摩拉克斯的品行,可以讓你延續之前在其他選項對摩拉克斯的認知。
你只是不清楚摩拉克斯在這個選項里與你所經歷的一切,不是一無所知。
“還要聽故事嗎?”
“不然呢。我難得碰到你這樣的,說不定能理解我的魔神,不聽一聽,那太可惜了。”
他無奈:“我說過你未被歲月磨損片刻。注視一個人重復兩百多次,數千年,才有所得,只是證明了我確實是是磐巖。”
又問:“這次聽什么?”
“婚姻的前因后果,我要詳細的。”
詳細的,那便說來話長了。
你將他求而不得了個遍,私底下求婚時,摩拉克斯沒有遲疑便答應了。等傳出風聲時,仙家們很沉默。
一邊是經年好友,一邊是巖王帝君。
早年間大家在璃月是有架一起打,有敵人一起錘,出生入死的交情。可惜好友有痼疾,帝君不開竅,這么些年,他們想過撮合人,都沒想過要撮合他們。
磐巖生花難。
讓戀物癖喜歡上人更是難上加難。
大家做題時就優先選擇了簡單高效的題。
最近更是因為生死之交們因為痼疾整出來的風波焦頭爛額,冷不防痼疾加重的病人哧溜一聲跟帝君求了婚帝君還答應了,他們頭頂幾個問號再正常不過了。
還得再三確認消息來源,以免鬧出不該有的笑話,別禮備好了,發現新人是你和帝君的龍鱗。
“確認是帝君本人,不是帝君的頭發眼睛龍尾龍鱗本體嗎?”
“確定嗎,消息來源可靠嗎?誰說的,帝君承認的嗎?”
“帝君承認了???什么時候??”
“帝君在哪?”
“在籌備婚禮了?”
“等等,新娘確認是她嗎?確認嗎?別搞錯了?”
“確認了,是她?哦哦哦,那帝君沒戀物癖吧?”
兵荒馬亂不足以形容那天。
等確認了發現大家高興得仿佛已經看到了你們的日后,充斥著一種今天再不高興明天可能就得聽見你們澄清是謠言的情緒。
很突然。
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祝福也是發自真心。
無論是你們真的兩情相悅了,還是因為痼疾而商討出來的治療方案,不耽誤這是璃月的盛事。
可惜,沒能大辦,明明是這樣的喜事。
仙家們很是惋惜,就算再怎么樣,成婚也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怎么能如此簡陋。
他們再三勸進。
直到你羞澀的:“璃月是我前夫來著,你們確定要在璃月大辦嗎?”
“……”
第80章
幾千年了,他們掰著年月一點點往上數,愣是沒找到你什么時候跟璃月拜了天地的。
老實說,璃月是你的前夫,他們不驚訝,有帝君所說的天空島珠玉在前,璃月遭了你是早晚的事。
說開了,懸著的心終于落到了肚子里。
他們只是納悶自己記憶力何時這樣差了,連這等事都記不清了。
你笑吟吟:“因為結婚時是海燈節,大家都熱熱鬧鬧的,我跟它的婚禮就很不起眼。”
“摩拉克斯是見證人。”
仙家們的目光落到了巍然不動的帝君身上,他頷首表示認同你所說的事。
“璃月的話本子里也沒有這樣的事。”
愛看話本子的如此這般說,“那些寫話本子的,果然是見得少了。”
確實是見得少了。
他們的話本子里很少見到這樣的情節,璃月是帝君的妻子的前任愛人。更不會寫璃月跟人在海燈節結婚,在逐月節離婚,此后年年歲歲,璃月還得寬容的對待前妻的一任任丈夫,因為它們是它的一部分,它們是它的土地承載之物。
這片土地也許會誕生意識駁斥此等言論,說它前妻只是欺負它那時只是單純的國土,沒有意識,不能反駁,才走完了婚禮流程,強行跟它結了婚。
它本就是國土,是璃月人的家,它前妻沒有背叛璃月,自然能夠回家。
但現在,它并非天星,仍舊無言,只是國土。
自然不會跳出來反駁你的言論,說你的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仙家們也是心剛落到肚子里,聽了婚禮誓詞又憋了一肚子的問題,主要是這詞兒吧,它聽著不像新婚,倒是像極了復婚。
你們二人,共事這么多年,帝君本體曾因為太像個沒有神智只是巧奪天工的石頭,而被你強制愛的事,也許說過,也許沒有。
再續前緣,添作佳話……
不一定。
只是吃了你們一頓婚宴的仙家,沉默了許久,然后懊惱得拍了拍自己的翅膀:“要是早知道,這婚事能等到今天才成?!”
要是早知道,別說一眾仙家了,單就其中一位鶴仙,你們余情未了,雖然久別重逢之時,一個不是天星一個身有痼疾戀物求生,但雙方都有意,鶴仙不介意做個中間人。
你們確實當得起一句怨侶。
一人一神壽命竟然旗鼓相當,竟然能不動聲色的看著對方那么多年月,竟然早有因果還能再續起做了一回尋常夫妻。
若不是你的年歲早于摩拉克斯,你的求不得,你的心結,說不定就會被安上了摩拉克斯的名字。
可惜不是。
可惜你跟哪個人結婚,都會成為一對怨侶。
沒有一對尋常夫妻會如你們這樣,愛是婚姻里最刻骨的仇。
婚禮過后,你和摩拉克斯數千年的心心相印就被細節充盈,尋常事里,因這段婚姻而不能再尋常。
他們分明是要從記憶里填補出來你和摩拉克斯相愛的全過程,將每一個時刻都填滿你們的愛。
聚在一起頭腦風暴只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
一個說“是了是了,若陀龍王將她帶回來的時候,帝君情緒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什么波動,說來聽聽?”
“故人重逢,卻面目全非的嘆息。”
說起若陀龍王,也是令人唏噓的往事,明明待人情意真摯熱烈,卻被磨損所害,自愿被封南天門處。
“還有嗎還有嗎?”
回憶往昔的長者沒有多少能回憶的時間,情緒剛溢上來,感嘆天意弄人時,就被后輩搖了搖胳膊,問“還有嗎還有嗎,我想聽帝君跟帝君夫人的愛情故事。”
愛情故事。
歲月一長,什么都是應有盡有,這一人一神偏偏都克制,一個只愛無心之物,一個默不作聲看著,讓應有盡有的歲月里獨沒有多少二人相處的時間。
不是一方被簇擁著看著風塵仆仆抱著新任丈夫的人,就是一方從戰場上撤下來后沉默不語緬懷自己剛死去的丈夫而另一方在統計戰后的得失。
說有什么擲地有聲的愛情故事,尋遍記憶都無有一件,只有視線交匯的片刻,無聲而柔軟。
亦只能說柔軟。
蜻蜓點水般,承載不起太過厚重的情緒。
“就沒有什么更特別的事嗎?”
“自然是有的,他們天生默契。”根據婚禮上新娘的言辭,長者適當的補充了一句,“天生一對。”
原話是新娘跟天星結婚的時候說的誓詞,說“磐巖無心,正好與我相配”。潤色一下,就成了一個故事的注釋。
古老的時間之前,璃月尚未誕生時,天星和人就已經遇見,那時天星降于提瓦特,人行走于沃土,他們遙遙相望,是為初見。
亦是潤色。
因為新郎說初見并無特別,新娘說天下降石頭當然得看看。
長者只是讓他們變得命中注定了一些,適合小孩子們閱讀。
真實的,確實難以具備什么愛情的美。璃月未成立之時有動亂,戰場之上,一人一神各有手段,具是無邊殺伐之相,互不見面,卻能理解對方意圖。下了戰場,倒是見人因為死了丈夫而沉默,神因為局勢混亂之時,無從顧及周全而沉默。
溫情一些的,只發生在戰爭結束后,卻也不過是對坐著飲茶,身邊還有一堆故友,言辭激烈,爭論不休。
“不,不能這么想,你的換個方向想,帝君看別人的時間有看她多嗎?”
長者搖了搖頭,后輩聽了故事撒歡去了,朋友鬼鬼祟祟過來跟他對記憶,說煙緋她父親篤定他們之間有情,說不是有情帝君怎么會時時刻刻看她一眼。不是有情,他們怎么會對視多次。
“你就說帝君看她的時間長不長吧。”
“很長。”
“我的記憶里也是。”
他們這一人一神,一個不著家,一個不離家,碰到面了,大多數都是凝望,不言不語的凝望。
次數少,但注視的時間確實太長,仿佛任何一個不經意的瞬間,都有理由在人群中去找對方的身影。
“就是帝君跟她相處不愛說話,不會是被天星時他開口,人就跑了打擊到了吧?”
“那是帝君,不是毛頭小子。”
“可,你想想看他們的年齡,帝君毛頭小子又怎么了。”
他閉眼。
又怎么了,實在是想象不出來而已。
畢竟帝君與他見面時就是氣質沉穩令人安心的樣子,年輕之時,確實無從想象。
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尋回。
又令人啼笑皆非。
沒辦法,要真是治病的手段,你們之間的婚姻確實過于悲涼,偏偏你們又都是沒有一點情意不會做下如此決定的人。
巖王帝君的行事果決,已經被歷史證實。
你的不撞南墻不回頭,在戰場上也多有體現。
一個知交,一個帝君。
他們當然是希望你們的婚姻會是幸福的,希望那里面至少是有愛的。人間的婚姻或有身不由己,但你們二人,若是還身不由己,他們連力都不知道往哪里使。
只能說一句“何至于此”。
你在婚姻里第一次犯病,是來勢洶洶是猝不及防,你醒來后,翻了記錄許久,對著摩拉克斯也是“何至于此。”
愛與不愛都不合適的一段婚姻。
你腦袋有疾,摩拉克斯堂堂巖王帝君,難不成亦是“君有疾”。
他只看著你,溫和的說你是他的妻,天地為證三書六聘的妻,婚約締結之時雙方說的清楚明白。
他記性極好,還能一字一句的復述你當日求婚時對他說的話:“若是這段婚姻里能讓我發病的次數增加,那可是再好不過。每一次的記憶空白,我都可以確定你的情意。人心易變,但我的痼疾亙古不易。”
“抱歉,語氣無法盡善盡美。”
“沒事,我只是沒想到,你竟然會真的對我存有情意,一時驚訝而已。”
這不是非要搞明白的事,久遠的時間里,你們相遇得太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生出情意不算有多么奇怪。
既然這不是非要弄明白,那么你就不會繼續浪費時間在這上面。
你跟摩拉克斯,主要的生活不在于治病和失憶中,你們有足夠充裕的時間來體悟生活。
那些做了半截的剪紙,斷更了的話本子,你編了一半的摩拉克斯的頭發,中斷了的行程……又無一不在說明失心癥對你們生活的影響。
沒有關系。
摩拉克斯將那些東西收了起來,堆了一個屋子,你們總有更多的趣事可以一同完成。
……
“如我所言,你是我的妻子,這點并不因記憶的變動而變更。”
關于婚姻的故事鐘離說完了,他的假期還有很長。
“我們的時間還有很長。”
“所以棺材真的不會爛掉嗎?”
“鐘離是個凡人。”
是凡人,所以百年之后,需要葬儀。
“那時候我們會在璃月還是其他國家呢?”
“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