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十幾分鐘前。
奚泠重新畫好了精致的眼妝, 合上小鏡子,扒拉著窗沿往外邊看。
她百無聊賴地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忽地眼前一亮。
忙碌的人群中好像走過去了一個顯眼的白毛。
那白色染得極好,披散時也層次分明, 在太陽底下微微發光, 有一種鉑金的質感。
看起來很好摸的樣子。
奚泠瞇起眼睛, 搖下車窗探出頭去瞧。
可惜白毛走得太快,她只能看見小半張側臉,和纖長的背影,有點眼熟。
那白毛路過攝影棚時, 導演還朝她點了點頭, 看起來是認識的人。
奚泠更好奇了,圈子里最近有誰染了白發嗎?
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壓都壓不住, 索性下車跟了上去, 想看看那人是誰。
古鎮的街道七拐八拐,出了節目組的范圍還有不少游客聚集, 各式花里胡哨的手工竹編掛在墻上,沿街叫賣聲不止, 熱鬧得很。
奚泠帶著口罩,小心地穿過擁擠的人潮。
幸好那人染著銀白色的頭發, 賊明顯, 往人群中掃一眼就能看見。
并且白毛身邊的游客回頭率極高, 奚泠已經發現好幾個暗戳戳盯著白毛看的人了。
怎么會有這種人呢!一直盯著陌生人看,一點都不禮貌。
奚泠心安理得地譴責, 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
走到一處店鋪時, 白毛還停下來買了樣東西,奚泠也跟著停下, 假裝去瞧身邊小攤上的飾品。
直到白毛接過店家遞來的紙袋,轉身離開,奚泠才敢繼續跟上去。
她走到那家店鋪門口,才發現是一家賣桂花酒釀圓子的店。甜蜜的桂花混著酒香,讓奚泠想起了某人的信息素。
一樣的勾人。
她咽了口水,依依不舍地離開店鋪,繼續去找那個白毛。
那知曉就在短短幾秒的時間里,亮眼的白毛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里。
舉目望去全是正常顏色的頭,奚泠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是拐到小巷子里去了嗎?
主街旁邊就是一條逼仄的小巷,因為后面是居民區,又沒有什么店鋪,所以人煙稀少。
青石板路向里鋪開,斑駁老舊的墻皮上爬滿了青苔,像是被時光遺忘的靜謐之地。
她遲疑幾秒,還是走了進去。
然后無頭蒼蠅似的在巷子里亂竄,才發現里面居然有好幾條岔路,古鎮的道路如蛛網四通八達,這還怎么找?
奚泠失望地垂下頭,正準備按照原路返回。
一道陰影就罩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奚泠茫然地抬眸,這一眼差點沒把她嚇得神魂出竅,轉身就跑。
來人逆著光,但輪廓卻清晰可辨。那慵懶的神情,奚泠曾在手機相冊中見過無數次。
她那頭銀白色的頭發被藏進了兜帽里,只從身前散出來一點,襯著那身雪膚玉容,妖異得不太真實。
葉辭柯!
怪不得自己會覺得那白毛眼熟。她怎么會在這里?怎么突然染頭發了?
聯想到各種可能性,奚泠的手背在身后,一點一點地攥緊了衣擺。
她能感受到,葉辭柯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仿佛一張細密的網,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不愿后退,便微微仰著頭,對上了葉辭柯的視線。
葉辭柯平靜道:“你跟蹤我。”
并非疑問句,而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奚泠下意識地反駁:“胡說,這么寬的路,又不是只有你能走。”
沒理會這虛張聲勢的貓叫,葉辭柯往前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哭過了,眼尾都是紅的。為什么要哭?”
奚泠一懵,心想這她都能看出來?
但嘴上還是逞強,不肯承認:“沒有,你看錯了,那是我的眼妝。”
葉辭柯又往前走了一步,垂眸回憶道:“你那天也哭得厲害,睡著了還時不時地哼一聲。”
她散落的發絲被風吹起,白得有些透明。
奚泠超大聲辯解:“那是疼哭的!”
“哦?是嗎。”仿佛是調侃某人的口是心非,葉辭柯嘴角扯出一個戲謔的笑:“你明明嘀咕著,好香,還想要。”
奚泠心臟差點蹦出胸腔,這話貓聽了都想死。
難以置信,葉辭柯是怎么用平靜的語氣復述出這種令人羞恥的言論!
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可離開的道路被葉辭柯擋了個嚴實,看她模樣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放過自己。
不如主動出擊。
奚泠暗自磨牙,表面上卻秀眉微蹙,拉下遮擋臉部的口罩,換了副楚楚可憐的神情。
她湊到葉辭柯身邊,故意放軟了聲音,撒嬌似的瞧她。
“我是想要,你會給嗎?”
葉辭柯神情恍惚了一瞬,奚泠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大喜。
果然,有的人就算說騷話,本質上還是純情又害羞。
然而還沒高興多久,她就聽見了一聲輕笑。
“我會。”
絲絲縷縷的葡萄酒香在空氣中彌漫,隨著呼吸深入肺腑。奚泠后頸的腺體也逐漸發熱,幾乎讓她目眩神迷。
見勢不妙,奚泠就想從葉辭柯身側溜走,哪知葉辭柯伸手一攔,她就被困在了墻與人的方寸之間。
腿軟得不自知地往后靠,奚泠只剩下一個想法。
怎么、怎么玩不過葉辭柯了!
就著這樣的姿勢,葉辭柯低聲問:“滿意了嗎?”
奚泠后背抵著墻,急急地喘著氣,只覺得滿口都是醉人的酒香,不禁在心里罵起了貓咪臟話。
明知道自己喜歡吸,葉辭柯還故意放出信息素,她也太壞了!
要是輕易服軟,豈不是被她握住了把柄?
奚泠仰起精致的小臉,倔強道:“也就那樣!”
這話剛說出口,她霎時就后悔了。因為葉辭柯臉上的笑意漸深,獨屬于alpha的小尖牙看得奚泠發慌。
她腦子里轉過無數的說辭,想把自己從這困局中撈出去。
救命,就沒人來管管葉辭柯嗎?!
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哀求,一道滿是怒氣的女聲響起。
“葉辭柯!你在干什么?”
葉辭柯松開手,“呵”了一聲。
奚泠竟從中聽出了點遺憾,這個人搞不好就是想做壞事!
那個氣得跟河豚似的姑娘已經往這來了,葉辭柯卻還無動于衷。
她還有閑心詢問:“吃午飯了嗎?”
奚泠秒答:“吃了。”
其實她沒多少胃口,中午的飯菜一點沒動。
奚泠心虛地用指腹蹭了蹭身后的墻皮,脆弱的墻壁頓時被她蹭下來一點白灰。
葉辭柯收了笑,眼底晦暗不明。
“又騙我。”
謊話被輕易戳破,奚泠更心虛了。
她剛想著要不要服個軟,就見葉辭柯無比自然地遞出一個紙袋。
就像曾經兩人見面那樣,葉辭柯會精心制作小零食投喂自己。
這次里面裝的是桂花酒釀圓子,才買沒多久,還熱騰騰的。
奚泠搖頭:“我不——”
“不收就咬你。”
“咬”字發音極重,讓奚泠瞳孔顫了顫,這是什么新型威脅方式!貓聽了都害怕!
她只能選擇收下,格外小心地避開葉辭柯的手,去拎那細細的帶子。
葉辭柯輕嗤一聲,嚇得奚泠差點就把手縮回去了。
等奚泠拿穩,葉辭柯才掀開兜帽轉身離開,也帶走了那醇厚的葡萄酒香。她那頭白發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星子,綢緞一樣光滑漂亮。
簫湘快步上前,與葉辭柯錯身而過。
她滿臉關切地拉住奚泠的手:“奚奚你沒事吧?她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奚泠往自家經濟人身上一靠,細聲細氣地回答:“腿軟,歇一會兒再走。”
beta雖然聞不見信息素,但看奚泠這情況,也能把事情的大概猜個七七八八。
簫湘無可奈何地勸:“你躲著她一點吧。”
奚泠抿嘴不答,只盯著前面的人看。
葉辭柯和另一個矮個子姑娘停留在巷口,那姑娘顯然在絮叨些什么,嘴巴一張一合語速極快。
比起方才的強勢,葉辭柯在那姑娘面前乖得不像話,如同被訓的大型薩摩耶,低眉順目的。
隨后葉辭柯更是低頭,任由姑娘踮腳薅了把頭發。
大概是說夠了,姑娘終于拉著葉辭柯離開小巷,消失在視線范圍內。
奚泠突然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仿佛連空氣中殘留的葡萄酒香都帶了點酸。
“那人是誰啊?”
簫湘:“葉辭柯的經紀人,叫寧嵐。”
奚泠不依不饒:“經紀人和她是什么關系,怎么能隨便摸她的頭?”
“……”
“我都還沒有摸過。”
她說完這句話就蹙眉,手把紙袋捏得“噼啪”亂響,特別委屈的樣子。
簫湘對此感到頭疼,她推了推眼鏡:“我怎么聞到了一股酸味?”
奚泠一臉淡定地頷首。
“是的,葉辭柯的信息素變質了。”
簫湘:???
某只貓為了說服她自己簡直不可理喻,什么借口都想得出來。
沒多久,信息素的效果完全散去,奚泠拍掉自己裙子上的墻灰,不急不緩地往回走。
妝容精致,面色從容,完全看不出方才被“壁咚”時的弱小無助。
兩人回到節目組時并沒有看見葉辭柯和寧嵐,她們隨意找了個人少的桌子坐下休息。
見奚泠扒拉開紙袋,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酒釀圓子,簫湘挑眉。
“她給的?需要我幫你解決嗎?”
掀開蓋子,香甜的桂花香撲面而來,奚泠吸了口氣。
“不用,我正好餓了。”
她舀起一勺圓子,先抿了點湯汁試溫度,確認不燙了才肯下口。
圓子軟糯,糖漬桂花和著酒糟,酸甜可口。奚泠吃得正歡,臉頰鼓起一點,圓潤了不少。簫湘實在不忍心敗她興致。
但有些事必須提前說,她壓低聲音:“我說為什么綜藝的懲罰環節突然變了,以前都是施肥除草之類的農活。原來是葉辭柯在這里”
奚泠拿著勺子的手一頓。
“嗯?變成什么了?”
“你沒看流程?真心話大冒險。”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出現了葉辭柯那頭白毛,和嘴角勾起的弧度。
奚泠頓時覺得嘴里的圓子不香了。
她捂住臉哀嘆:“我能不拍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奚小貓:救救救!翻車了,釣上來的魚要吃貓了!能不能救救貓!QAQ(瘋狂伸爪子劃水,試圖逃跑。)
葉辭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幾分像從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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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陰間更新時間的第一天,希望我明天也能這個點更新(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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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節目組提供的臨時休息室, 寧嵐越想越氣,絮叨了好幾分鐘。
“你湊上前去干嘛?嫌自己命長?”
這句話聽了不知道多少遍,葉辭柯已經練成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大法。
隨著葉辭柯敷衍點頭, 她頭上那縷被薅亂的白毛也晃了晃。
寧嵐看得心焦, 拿著卷起的文件拍桌提醒:“都說了奚泠不是小白兔。”
葉辭柯打了個哈欠, 懶懶道:“不是嗎,我看她還挺幼稚的。”
“只在你面前幼稚吧?天知道她揣著什么心思,也就騙騙你這種傻白甜了。”
訓完人,寧嵐還要忙著去處理其他事情, 臨走前再三警告葉辭柯不要靠近奚泠, 以防情緒激動。
葉辭柯目送自家脾氣暴躁的經紀人離開,轉頭就把兜帽一拉, 遮住臉準備睡大覺。
她自己確實沒有靠近奚泠, 是奚泠主動送上門來的。
跟蹤技術極其差勁,分明就是在正大光明的看, 那□□裸的視線,讓她想不注意都難。
小傻貓, 還會炸毛,真可愛。
詭計多端的omega也會心虛嗎?
可惜不能多想, 也不能再多嚇唬一下, 她生怕自己當場變味兒, 又吐血。
“篤篤。”
驀然傳來傳來規律的敲門聲,葉辭柯閉著眼睛回話。
“進。”
隨后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走出來一個短馬尾、帶眼鏡的女人, 穿著打扮都十分干練。
她先禮貌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簫湘, 是奚泠的經紀人。”
葉辭柯掀起眼皮,瞄了簫湘一眼。
“我記得你。”
“是的,我們在電話里聊過幾句。”簫湘推了推眼鏡,謹慎地坐到了葉辭柯對面:“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么?”
葉辭柯坐姿隨意,拉下的兜帽遮擋住了半張臉,語氣也淡定,反而教簫湘摸不準她的態度。
她只能斟酌著開口:“奚泠她……有厭食癥,和你相處后其實改善了不少。”
葉辭柯換了個姿勢,用手支著頭,手指開始輕點桌面。
難怪不吃飯,還挑食。
她手指敲擊地節奏逐漸加快,聲音卻沉了下去。
“減肥?為了上鏡?”
“不,在我認識她的時候就有這毛病了。
她剛進圈時并不輕松,整個人緊繃得厲害,我都擔心她哪一天會突然斷掉。”
簫湘又推了一下眼鏡,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葉辭柯:“雖然這樣說很不禮貌,但是葉小姐,假如奚奚和你認識中的完全不一樣,你還會喜歡她嗎?”
“好問題。”葉辭柯說完便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
“建立在謊言上的感情不堪一擊,我并不是圣人,不能保證。但她都不肯給我看一眼,怎知我不喜歡呢?”
是個很普通的答案,但簫湘看得出葉辭柯是思考后才給出的回答,于是她坐直了,表情沉重。
“好我明白了,請葉小姐聽我說。”
“奚奚回去后換了電話號碼,讓我去查了好幾個營銷號和一個地址,最近總是焦慮得不吃飯。”
“在今天見你之前還哭了一場,雖然她自稱是因為把最喜歡的毛絨熊弄丟了。”
“但她回去后就買了只新的毛絨熊,所以我覺得她難過并不是因為弄丟了熊。葉小姐,你懂我的意思嗎?”
葉辭柯擰眉,前半部分她懂,奚泠最近遇到了煩心事,后半部分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新熊舊熊的?
于是她面無表情,誠懇請教:“不懂,能再說清楚點嗎。”
“……”
簫湘尷尬地捂住臉,為什么寧嵐和葉辭柯都一樣的直來直去,委婉一點不好嗎?
“我覺得她對你是有好感的,只是因為一些原因不肯承認,至于這個原因我其實也不太了解。”
“我不想看她這樣別扭,就自作主張來告訴你。
另外,想請葉小姐勸奚奚多吃點東西,只有你給她的食物她多少會吃點。”
簫湘說完,就不動聲色地去觀察葉辭柯的反應。
面前人點桌子的手指就沒停過,兜帽下露出的那半張臉,一直都是沉靜的。
葉辭柯淡然道:“看我還有沒有時間。”
簫湘的心霎時就涼了半截,這話說得,未免也太冷漠了。
她哪知道葉辭柯是真的在盤算自己還能活多久。
能活的前提條件是情緒平穩,不能激動,但簫湘說的話讓葉辭柯的心里放起了煙花,“砰砰砰”,一朵又一朵,壓都壓不住。
葉辭柯索性掀開兜帽,帶上了自己的藍牙耳機,準備放首清心靜氣的歌來轉移注意力。
簫湘站起身,又鞠了一躬:“葉小姐是有電話嗎?那我就不打擾了。”
“哦,那到不是,我放首《清靜經》聽聽。”
簫湘:?
最恐怖的是,葉辭柯說完還拎起桌上的水壺倒了杯菊花茶,若無旁人地捧著杯子喝起來。
表情淡然,動作悠閑,配上那頭白毛,丁達爾效應的光暈灑在她側臉上,更添出塵之感。
整個人就跟要飛升了一樣。
簫湘想不通,這人明明才把奚奚堵巷子里欺負,轉眼就看破紅塵出家了?
太可怕了葉辭柯這個人,簡直就是變化多端、喜惡不定。
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多奇怪,葉辭柯看著簫湘道別后匆匆離去,還心想,經紀人都這樣忙嗎?
簫湘前腳剛走,后腳寧嵐就推門而入,語速極快地吩咐:“準備一下,拍攝要開始了。”
然后就發現某個白毛異常興奮。
“嵐嵐,剛才奚泠的經紀人告訴我,奚泠其實是對我有好感的唉。”
葉辭柯說完就控制不住地笑起來,那雙眼睛一瞇,燦爛得如同八九月的太陽。
寧嵐表情一頓,隨即換上了嫌棄臉,不耐煩地推她。
“你怎么啥都信啊,傻不傻,不準笑了,待會兒又吐血怎么辦?”
“哦。”
想到自己的病情,葉辭柯馬上收斂了表情,跟著寧嵐來到節目組布置好的場地。
很簡潔,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擺著滿滿一排淺黃色的奇怪飲料。
奚泠比她先到,目視前方,雙手交疊在身前,坐姿端正得甚至有些刻意。
葉辭柯隨意地坐下,拿余光瞥她,嘴上卻道:“開始吧。”
“好嘞。”導演比了個ok,開始講解規則:“因為兩位是最后一名,按規定得受罰。我們節目組向來不愛折磨人,懲罰很輕松的。”
葉辭柯腹誹,讓她被迫開插秧機,這還不折磨人?
導演還不知道自己被某個小心眼的人“記恨”了,還在繼續說。
“所以,你們每輪都可以向對方提問,或者要求對方做某件事。
回答問題出現遲疑、完不成對方的要求都要自罰一杯苦瓜檸檬酒。”
節目組還貼心地遞上來一疊真心話大冒險的卡片,方便她們選。
最開始時,奚泠面帶微笑,拋出來的問題也正常得很。都是些“愛看什么電影”、“最欽佩的演員是誰”之類的。
葉辭柯也沒故意為難她,場面看起來無比的和諧,第一輪下來,杯酒沒動。
等到第二輪,葉辭柯勾起唇。
她隨口問:“奚老師為什么不愛吃飯?”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奚泠猛地轉頭看向葉辭柯,眸光晃了晃。
而后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垂下眼睫,自覺地端起一杯酒,小口小口地抿完。
這酒明顯滋味不咋樣,奚泠精致的五官差點皺成包子。
喝完后,奚泠用手背擦去唇上的水漬,輕聲道:“我只是挑食而已。”
葉辭柯挑眉,不做表示。
輪到奚泠問時,她也沒再按常理出牌:“那你為什么染頭發了?”
葉辭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為情所困,一夜白頭。”
奚泠的手一下子攥緊衣擺,語氣里摻雜著些許慌張。
“真、真的嗎?”
葉辭柯輕笑:“你幾歲了,這種話也信。”
某人心虛,她嚇唬起來就格外的得心應手。
可惜這種快樂在嘗到劇組提供的苦瓜檸檬酒后就瞬間消失——
這玩意兒又辛又苦,如同龍卷風摧毀味覺,比秦寸雪開的藥還要恐怖。
她臉色霎時就冷了幾分,看在奚泠眼里就成了顯而易見的厭惡。
奚泠睫毛顫了顫,神色有些恍惚,連節目組的鏡頭都不看了。
第三輪,葉辭柯狀似隨意道:“奚老師有過喜歡的人嗎?”
“沒有!”
奚泠秒答,反應快到不可思議,仿佛這已經成了她的本能。
隨后她隱晦地瞥了眼葉辭柯的左手,細聲細氣地問:“你手上的繃帶怎么回事?”
被奚泠這么一提,葉辭柯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貼著繃帶,忘了撕,也不知道奚泠是什么時候注意到的。
來之前她總覺得頭暈,被大驚失色的秦寸雪扣在醫院,輸了幾天液。
說實話是不能說實話的,只能編點理由嚇唬貓。
她順手撕下繃帶:“被貓拒了,氣到住院。”
奚泠一楞:“你家養了貓?不對,為什么會住院?”
“騙你的,重感冒輸液而已。”
葉辭柯又端起一杯酒,屏住氣喝完。
奚泠蹙眉,對她這樣的行為不是很贊同:“能不能好好回答問題,感冒好了嗎就喝這么多酒。”
葉辭柯從善如流:“也行,那就換大冒險吧,你能給我唱一首小跳蛙嗎?”
奚泠垂著頭,蒼白的指尖又摸上了酒杯。
她喝完后聲音有些沙啞:“抱歉,我現在唱不出來。”
現場的氣氛一時沉寂了下來。
奚泠緩了緩,才用那雙水淋淋的眼睛覷她,試探著詢問:“那我能摸你的頭發嗎?”
葉辭柯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開玩笑,這要是讓奚泠摸了,自己又激動到變味可怎么辦?
況且寧嵐還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看那時不時在手機上打字的樣子,搞不好是在向誰告狀。
她可不想把這件事鬧到母親面前,萬一母親對奚泠印象不好可就不妙了。
葉辭柯剛想去拿杯子,略帶冰涼的手就先她一步,奪過桌子上的苦瓜檸檬酒,一飲而盡。
這次奚泠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放下杯子,呼吸急促得很,葉辭柯甚至能看清她胸口的起伏。眼神更是失去了焦距,一片茫然。
“就到這吧。”葉辭柯對導演做了個手勢,讓他關了攝影機。
隨后她來到奚泠面前,俯身詢問:“奚老師?你還好嗎?”
奚泠抬眸,撅著嘴很不滿意的樣子。
“你怎么不叫我奚泠了?”
葉辭柯瞇起眼睛,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這是,喝醉了?”
作者有話要說:
簫湘震聲:一邊說騷話一邊聽《清靜經》,誰看了不覺得有病啊?
奚小貓:她不肯讓我摸她頭發了。(貓貓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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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點前更新就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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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奚泠眼眸蒙上一層水, 說出話也含糊:“可能有一點點。”
葉辭柯問導演:“你們有沒有準備休息的房間?”
“有,在那棟房子的閣樓。”
順著導演手指的方向是一棟木制小樓,飛檐上雕著精美的小獸,梁下刻的是花鳥蟲獸, 歷經千年依舊栩栩如生。
這里沿街的房屋, 下層全是商鋪, 只有第二層的閣樓才能住人。
她正想著怎么把面前這只醉貓拎上去,就見奚泠手一伸,自然而然地纏上自己的腰,臉也埋自己身上。
嘴里還嘀咕道:“好細哦。”
溫熱的吐息穿過面料貼近皮膚, 葉辭柯不自覺地收腹, 想把奚泠推開。
奈何某人纏得死緊,根本不肯松手。
葉辭柯瞇起眼睛:“……這叫一點點?”
全場鴉雀無聲, 場記連板都忘了打, 驚愕地盯著臺上那兩人看。
導演趕緊拍手喊:“別看了,該干嘛干嘛去!不該說的也別說。”
剩下的人才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寧嵐臉黑了大半, 用手肘狂戳站在身邊的簫湘:“愣著干什么?快把奚泠帶去休息。”
“哦、好的!”
她快步上前,試圖把奚泠和葉辭柯分開。
也不知這個平時柔柔弱弱的omega哪來的力氣。掰手, 根本掰不開,推肩膀, 還死命往葉辭柯身上蹭。
活脫脫一朵抵死糾纏的菟絲花。
簫湘尷尬地推眼鏡, 都不敢去看寧嵐的表情。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 最后葉辭柯嘆了口氣:“算了,我來吧。你去找寧嵐, 不要讓有心人拿這做文章。”
她說完傾身, 將奚泠攔腰抱起。
奚泠反應極快地把頭靠葉辭柯肩上,像是早有預料。
她睜著雙大眼睛, 委委屈屈地戳葉辭柯的肩膀:“葉辭柯,我是人唉,你搬我的時候能不能溫柔一點?”
葉辭柯垂眸,毫無心理負擔地威脅:“能搬你就不錯了,再說就把你丟下去。”
懷里的人頓時安靜了,動也不動,乖巧得如同一只洋娃娃,能隨意擺弄。
葉辭柯大步流星地穿過街道,踩著“吱呀”作響的木板爬上樓。
閣樓雖小好歹五臟俱全,除了采光不是很好外該有的都有。床鋪干凈整齊,桌子上也放著幾瓶水。
把人放床上,再抖開被子替她蓋好。
葉辭柯剛想走,就見奚泠伸出爪子攥住她的衣擺,不肯撒手。
葉辭柯皺眉:“松手。”
奚泠咬著唇,可憐兮兮地搖頭。
“我聽見有老鼠跑來跑去,它會咬我的。”
醉了的人沒有邏輯可言,也不存在可信度,葉辭柯無動于衷,一點一點地把衣服從她手上抽離。
“哪來的老鼠咬你?”
奚泠往杯子里縮了縮,輕聲道:“有,我被咬過。”
她臉頰上是病態的薄紅,脆弱無比。手上的動作卻相當固執,又換了個地方繼續攥著。
葉辭柯的視線落在奚泠手上,漫不經心地開口。
“酒量這么差還替我喝酒?”
“”
葉辭柯換了一個問題:“為什么要換電話號碼?”
可面前人依舊沉默,整個人就像一潭死水,拋給她的問題不能驚起絲毫的波瀾。
就算是這樣了,她還不肯放手。
葉辭柯任她拉著,又問:“那綁架你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奚泠蹙眉,聲音似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干澀到沙啞。
“你不要管我了。”
葉辭柯居高臨下地覷她,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我現在開始懷疑了,從始至終,你有相信過我半點嗎?還是說我表現得太懶散,讓你很沒有安全感?”
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凝滯的空氣有了重量,壓得葉辭柯有些喘不過氣,她似乎是缺氧到眩暈,眼前只剩一片黑白噪點。
“葉辭柯。”
奚泠的聲音忽遠忽近,葉辭柯閉上眼睛緩了緩才開口:“嗯。”
“你能留下來嗎。”
奚泠說完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一塊地方來,意思很明顯。
葉辭柯淡漠道:“我老婆才能和我一起睡,你是我老婆嗎?”
仿佛是被戳中了痛處,奚泠驀然紅了眼眶。
“我不配。”
她松手了。
她把自己縮進被子里,小小的一只,只露出個頭頂。
葉辭柯轉身就想走,臨到門口一頓,又倒了回去。
沒聽見開關門的聲音,奚泠就從被子的縫隙里探出一雙眼睛,巴巴地望著她。
酒精的效果好像并沒有過去,換從前奚泠哪會說出這些話。她只會嘴硬地反駁,想法設法地把自己趕走。
葉辭柯重新坐到床邊,慢條斯理地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在奚泠期盼的眼神中自己拿起來喝了一口。
奚泠眼尾往下拉,哀怨地瞧她。
冰涼的水流滑過喉嚨淌進心底,壓下了許多郁燥,葉辭柯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地說話。
“你覺得你不配,干嘛還來招惹我?”
奚泠蒼白的手指把床帶抓起褶皺,聲線不穩:“我想吸點信息素。”
葉辭柯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床頭柜:“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話,有道理嗎。”
這下奚泠又頭蒙進去被子里,聲音細得堪比蚊蠅。
“我忍過,實在是忍不住……”
大半天沒聽見葉辭柯的動靜,奚泠又把被子掀起一點縫隙,透過這絲縫隙去望她。
“葉辭柯,你生氣了嗎?”
葉辭柯面無表情:“我沒有。”
“真的嗎?”
“已經氣過了。”
“可是……”
她似乎要沒完沒了地問下去,直到葉辭柯親口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意識到這點后,葉辭柯立即打斷,沉聲道:“是的,我很生氣。”
幾乎是毫不猶豫,奚泠從床上撐起身,以極快地速度貼近葉辭柯。朝著那俊俏的側臉就是一口親親。
“啾。”
臉上一軟,像是最嫩的花瓣從上面拂過,溫涼,又或是被羽毛輕蹭了一下。葉辭柯瞳孔縮了縮,心臟差點沒跳停。
奚泠探身親完,就湊到前面,歪頭去看葉辭柯的反應。
她目不轉睛,眼底埋著幾分緊張。
“你還在生氣嗎?”
氣氛靜默得磨人,奚泠睫毛微顫,又湊上去試圖故技重施。在她親過來之前,葉辭柯先轉身用食指抵住了貓貓頭。
葉辭柯深吸一口氣,嘆道:“傻。”
“你還說我腦子里裝的是木屑,你才是不會愛人的那一個。”
“你得先愛你自己,再學會誠實一點。在你能和我坦誠之前,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奚泠委屈地扯了扯她衣袖,試圖討價還價:“四分之三吧。”
“不能。”
“三分之二。”
“不行。”
奚泠拿額頭蹭了蹭葉辭柯的手,就像是貓咪撒嬌。
“二分之一,我再親你一口可以嗎?”
葉辭柯給氣笑了,詭計多端的omega。
“你憑什么和我談條件。憑你那岌岌可危的信譽嗎?再說了,親臉算什么親?”
奚泠垂頭,悶聲應道:“哦,好吧。”
過了半響,她又忍不住開口詢問:“那錄節目的時候還能和你一組嗎,我好柔弱哦。”
“”
“不行嗎,那我可以摸摸你的頭發嗎?”
嗓音又軟又可憐。
葉辭柯覺得匪夷所思:“你怎么總惦記我的頭發?嗯?”
“你經紀人都摸了,我也想摸。”
“寧嵐那是——”
葉辭柯一句話還沒說話,就聽見了門外寧嵐的超大聲質問。
“葉辭柯你在干什么?磨蹭這么久?”
緊跟其后的簫湘連忙勸道:“寧小姐,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多不好。我有紅棗枸杞茶,要不要喝?”
葉辭柯悶聲不語。
木質閣樓有些老舊,人踩在木地板上會發出很大的聲音。
可是自己現在已經聽不清腳步聲了,不然也不會被寧嵐當場逮住。
奚泠見她不說話,無比自覺地躺回床上,還給自己蓋好了被子。
“你走吧,我能理解,和我說多了話你經紀人會生氣的。”
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并且綠茶。
葉辭柯無言以對,她索性推門出去,就正對上寧嵐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對此已經習以為常,葉辭柯假裝沒看見,泰然自若地吩咐道:“簫湘,幫奚泠換間房,別住閣樓。再給她喂一碗醒酒湯。”
寧嵐鄙夷地斜睨她,仿佛葉辭柯是什么純純大冤種。
“伯母問你什么時候回家,別總在外面鬼混。”
葉辭柯一改那鎮靜的模樣,滿臉不敢相信。
“我媽?”
寧嵐頷首:“是的,伯母很生氣,她讓你滾回去結婚。”
“伯母找了十幾個優質omega,你可以每天見一個,直到發現喜歡的為止。”
葉辭柯木著臉,有些生無可戀:“你還不如讓我死。”
話音剛落就被寧嵐呼了一把頭,白毛撩亂了一撮,寧嵐猶嫌不夠,反復把它薅成雞窩才肯罷休。
她薅完雙手抱胸,包子臉上卻滿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那你去告訴奚泠,說你快死了,讓她和你結婚。”
“嘖。”
葉辭柯快步下樓,看背影像是在逃命。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簫湘小心翼翼地詢問:“葉小姐的身體是出了什么問題嗎?你方才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寧嵐難得抬起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還挺敏銳。”
簫湘有些不好意思地推眼鏡:“我只是合理地推測,如果奚奚聽見你們方才的對話,肯定也能猜出來。”
“別替奚泠說話了。”
寧嵐嗤了一聲,轉身就走。
另一邊,葉辭柯打開自己的工作小群,打字:[誰把我賣了?]
秦寸雪立刻跳出來:[你該!]
內鬼找到了,葉辭柯想和秦寸雪對質一番,消息剛發出就收到一個紅色彈窗。
[你已被踢出群聊!]
葉辭柯:?
作者有話要說:
34、第 34 章
葉辭柯試著再加進去, 結果群主寧嵐根本不放。
很明顯,踢她出去的也是寧嵐。
仗著優秀的體能以及擺爛的美好品質,葉辭柯在親友圈作威作福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被排除在外。
想到自己的事被秦寸雪抖落了個干凈, 她就恨不得把這人拖進黑名單。
她直接私聊質問:[你賣我?]
秦寸雪:[葉崽, 嗚嗚嗚, 我不忍看你深陷泥潭。奚泠到底哪里好,你要拿命去喜歡?]
葉辭柯:[嘖,你知道我當初有多喜歡,現在讓我立馬放下這份感情, 豈不是在為難我?拔草還得留個坑呢。]
秦寸雪:[我知道, 葉二小姐最深情,你寧愿用冷鏈給她寄慕斯也不愿意先給我烤蛋撻。]
葉辭柯:[這件事過不去了是吧?]
秦寸雪:[我不管奚泠有什么苦衷, 我只在乎你什么時候能回來養病。我通訊錄里有十幾個漂亮omega的聯系方式, 你可以在養病的時候慢慢挑。]
只能說花心大蘿卜,葉辭柯毫不留情地把這人拖入黑名單。
她回到休息室, 頭有些暈,還差點一個踉蹌跌倒。最后倚在窗邊透氣, 順便散了點自己的信息素。
是苦澀的黑巧克力味。
怪不得感覺身體更虛弱了。
身后冷不丁地傳來聲:“我和導演談過了,趁還沒正式開始, 你可以隨時走。”
葉辭柯一激靈, 肩膀都縮了起來。
她抬手按在胸口上:“嚇死我了, 你走路怎么沒聲的?”
寧嵐面無表情,踮腳薅了把葉辭柯的白毛, 用的是擼狗子的手法。
隨后質問:“什么時候走?”
葉辭柯背靠著窗沿, 委屈地皺眉。
“我說要來的時候你可沒這么急著趕我?”
“因為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墻不回頭, 是個傻瓜戀愛腦。現在你認清了嗎?”寧嵐語氣頗兇,眼神也嚴肅。
“你方才都差點站不穩了,你對你自己的身體情況沒數嗎?怎么還想著幫她?”
這話說得毫不留情,葉辭柯直接楞在當場,倒不是因為被說“戀愛腦”。
她義正詞嚴地指責:“你怎么能偷看我!”
寧嵐頓時翻了個白眼:“我早就來了,站你后面這么久你都沒發現,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以她對葉辭柯的了解,根本不該出現這種毫無警惕的情況。
“”
場面一時寂靜,葉辭柯無法反駁,她確實想嘗試著幫奚泠一把,可奚泠本人好像并不愿意。
那只貓,總想跟著她,等她回頭時卻又轉身就溜。
她無可奈何。
葉辭柯的白發剛被寧嵐揉亂,現在又被風揚起,絲絲縷縷糾纏不休。
她伸手不慌不忙地抓順了,輕飄飄地說:“明天走,在那之前還有最后一件事。”
*
古鎮沿河,清晨的時候便罩上了一層薄霧。輕紗似的繞著石橋流水,將昏黃的燈光暈染得更加朦朧。
葉辭柯倚在欄桿邊,被晨風吹得瞇起了眼睛。
等到霧再散了些,從古街那邊走出來一個人,婷婷裊裊。
是奚泠。
她換了一件裙子,裙擺上繡的是曇花,光線落到銀線上時明晃晃的惹人眼。
她站定到葉辭柯面前,神色倒是波瀾不驚。
“簫湘說你找我?”
葉辭柯悠悠道:“奚老師昨天喝醉了酒,還記得和我說過的話嗎?”
奚泠輕輕蹙眉。
“抱歉,我忘記了。”
很有禮貌,并且比上次跟蹤的時候還要疏離。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葉辭柯很是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惜,我還想說,我回去考慮了一下,覺得二分之一也可以。但你好像不記得,那就算了。”
話音剛落,奚泠秋水似的眸子一抬,亮了幾分,秒答:“真的嗎?”
隨后才在葉辭柯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又慌慌張張地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將裙子攥出褶皺。
葉辭柯嘴角扯出一抹笑,露出點alpha的小尖牙,滿目戲謔。
“假的,這你也信?”
被逗弄了一通,奚泠也沒生氣,只是抿了抿唇,
“……你找我做什么?”
葉辭柯笑意未斂,卻不說話,看得奚泠迷惑不已。
“你——”
奚泠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聞到了熟悉的誘人信息素。
隨著醇厚的巧克力甜香逸散出來,她連忙后退幾步,眼尾卻還是漫上了艷麗的紅。
自從昨天見面,她就發現這人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仿佛被打開了什么開關。
騷話和騷操作并存,還時不時地冷著張臉嚇人。
葉辭柯直截了當地問:“香嗎?”
奚泠又往后退了一步,手攥到指節泛白。
“嗯。”
她不明白,明明上次臨時標記之后,她對葉辭柯的信息素已經有了一定抵抗力。
但現在來看,似乎情況沒有絲毫的好轉。
“是不是特別心癢?”
奚泠呼吸急促了幾分,答案不言而喻。
可某人極其惡劣地勾唇笑道:“不給吸,你忍著。”
風一吹將甜蜜的香氣收拾得一干二凈,濃重的水霧剎那漫上奚泠的眼眸,眼看就要哭出來。
在奚泠徹底含不住眼淚之前,葉辭柯遞出一個小袋子。
袋子里是整整齊齊的一排小盒子,還貼心地編了號。
奚泠吸了吸鼻子,聲音里還有些顫:“吃的?”
“不,這是信息素誘導劑,就是上次我在你家用的那種。”
奚泠迷茫地望著她,像是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葉辭柯收起了方才的玩世不恭,很耐心地解釋:“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所以會互相吸引。”
“臨時標記有一定依賴性。我完全有理由懷疑,這種特性會在你身上放大,下一次發熱期你會很難熬。”
“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這個,難受的時候就拿出來吸,慢慢就可以戒掉了,但是千萬要記得定量。”
一滴淚沿著臉頰滑下,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
奚泠哭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只是用手背擦眼淚,擦了又抹,止都止不住。
葉辭柯無奈地遞給她一方紙巾:“哭什么,待會兒還要錄節目,哭腫了怎么上鏡?”
面前人絲毫不為所動,并且不肯接過紙巾。
葉辭柯只能耐心等到奚泠哭夠了,才道:“你給我跳支舞吧,跳完我就放下了。”
晨霧即將消散去,陽光落在葉辭柯的白發上,竟然讓奚泠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葉辭柯就要隨霧一起散去了。
話題過于跳躍,奚泠突然覺得沒由來的慌張,她顧不得自己沙啞的嗓音,連忙問:“什么放下?”
可葉辭柯并沒有回答,只是懶散地站著,像是在等她的表演。
沒辦法,奚泠起了一個標準舞姿,沒有音樂,全憑著節奏感旋轉,舞步翩躚如蝴蝶。
眼尾那抹紅是最自然的妝,回眸一望時能讓人暫時忘記自己身處何方,只想溺死在那泓秋水里。
葉辭柯表情動作絲毫未變,心里卻在想,這下終于能看到結束了。
一舞終了,奚泠呼吸還有些急,她還沒來得及提問。
就見葉辭柯低聲道:“吃早飯了嗎?”
奚泠搖了搖頭。
葉辭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伸手。”
奚泠遲疑了片刻,還是乖乖伸出手。
手心里被放入了一個圓潤帶著些許溫熱的東西,奚泠凝眸,發現那是枚沒剝殼的水煮蛋。
一如曾經。
在那個寧靜小村莊的清晨,葉辭柯也給了她一枚水煮蛋。
奚泠將手握緊,抬頭發現葉辭柯朝她揮揮手。
“快回去吧。”
奚泠下意識地往節目組的方向走,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又回頭。
“你不走嗎?”
她蹙著眉,聲音還有些顫抖。
葉辭柯淡然道:“快回去,乖。”
遠處傳來導演的大喇叭聲,仔細聽是在催促人員就位。
奚泠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穿過街巷,臨到拐角處還要回望一眼。
直到又一聲催促,奚泠匆匆沒入小巷之中,徹底望不見了。
*
葉辭柯是跟著晨霧一起離開,這次連句話都沒留下。
于是整場拍攝奚泠都在魂游天外,好在導演也沒說啥,只叫她好好休息。
簫湘就替她推掉了剩下的通告。
忙碌的日程一下子變得空蕩蕩,奚泠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想找點事做,卻收到了葉辭柯寄來的熊和抱枕。
完好無損,甚至還洗干凈了,散發著檸檬的清香。
奚泠蹙眉,有些不知所措地問:“葉辭柯呢?”
電話打不通,社交賬號也無人回應。
簫湘搖頭:“沒有消息,整個人就跟憑空蒸發了一樣。”
她推了推眼鏡,急切地勸:“奚奚,葉小姐的身體可能出了問題,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拒絕她。但我想說,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決定。”
她很急,可眼前的人仿佛被施了什么咒語,一下子被定住了。
因為奚泠驀然想起了葉辭柯那頭染白的發,手上未取下的繃帶,無血色的唇。
葉辭柯的病,是更嚴重了嗎?
工作室里明晃晃的燈光照不進奚泠的眼底,那雙眼睛黯然無神。
長久的沉默后,奚泠終于開口:“謝謝,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簫湘欲言又止好幾次,還是什么都沒說,自己推門出去了。
奚泠自己呆坐半響,不自覺地點開手機看,桌面是那張無比熟悉的照片,眉目慵懶,腰肢纖細。
這是她從“天寒將息”處偷來的。
當時全網只此一張。
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奚泠打開搜索軟件,輸入“天寒將息”四個字。
最多的答案是一首詞。
詞的第一句話就是,[少日春風滿眼,而今秋葉辭柯。]
奚泠凝眸,緩緩讀到這首詞的最后一句:“我定思君拚瘦損,君不思兮可奈何。天寒將息呵。”
“天寒將息呵……”
一字一頓,仿佛冰渣淬入了喉嚨里,僵硬得可怕。
那個網友,和葉辭柯一樣的老古板,也和葉辭柯一樣的心軟,朝她撒個嬌,她的態度就會溫柔一些。
她不禁自言自語:“怎么會有人連馬甲名都不會取呢?這不是很好認出來嗎。”
被強壓下的失落和酸楚卷土重來,如同海嘯時的浪涌愈疊愈高,終于一朝垮塌,浩浩蕩蕩。
她抱著熊把自己蜷了起來,越抱越緊,只覺得頭暈目眩,已經分不清是因為缺氧——
還是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辛棄疾《破陣子·贈行》
少日春風滿眼,而今秋葉辭柯。便好消磨心下事,莫憶尋常醉后歌。可憐白發多。
明日扶頭顛倒,倩誰伴舞婆娑。我定思君拚瘦損,君不思兮可奈何。天寒將息呵。
后一句的意思是,我肯定因為想念你甘愿消瘦憔悴,你不想念我又有什么辦法呢?天氣漸漸寒冷,只能獨自調養休息。
——————
35、第 35 章
奚泠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仿佛成了一片影子, 順著風飄飄蕩蕩,落地時四周是望不到盡頭的黃土路,路上停著一輛車。
一個小女孩被抱下了車,眼里還盛著懵懂。
滿臉的天真稚嫩, 但五官姣好, 是個美人坯子。
她仰著頭看向身邊女人:“媽媽?”
面容模糊的女人一句話也不說, 只將她推向一個老人。
老人面色陰鷙,語氣里全是不滿 。
“怎么是個omega?又不能干活,拿來有什么用?”
女人冷漠道:“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總之她不能再拖累我了。”
奚泠不禁閉上了眼睛, 心跳逐漸加快, 再睜眼時已經到了陰暗逼仄的閣樓。
“爺爺,我的手被老鼠咬了。”
陰鷙的老人便不知從哪倒出碗白酒:“擦。”
小女孩聽話地伸手沾了點, 立時疼得眼睛鼻子都皺了起來。
她眼里滾著淚, 輕聲喊:“疼!”
可這聲痛呼并不能招來憐愛。
“嘖,金貴!”
老人不耐煩地攥住小女孩受傷的手, 按入了那只裝白酒的碗中。
奚泠的手一顫。
她覺得自己渾身發冷,心跳聲反而更加明顯。
光怪陸離的畫面漸漸滑向深沉的黑暗, 可她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
看著女人回來, 給她套上了舞蹈訓練服。
口口聲聲說要將她培養成世界一流的舞者, 圓一個夢。
可那時的她身體并不夠柔軟, 臉上還有未褪去的嬰兒肥。
于是女人用腳踩著她的腰,毫不留情地往下壓, 不管她臉色有多蒼白。
“太胖了, 舞者必須得輕盈。媽媽對你很失望。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把你送回爺爺家。”
她不想回去, 便只能吃少一點、再吃少一點。
但女人尤嫌不夠。
“媽媽為你付出了這么多,可你呢?你連一支舞都跳不好。”
“奚泠,乖女兒,你不夠努力,媽媽怎么會愛你呢?”
她開始起早貪黑地跳舞,哪怕腳趾磨到起泡也不能停,因為一旦犯錯,那個已經模糊到看不清相貌的女人就會對她說——
“伸手。”
“啪!”
木尺讓皮膚火辣辣的疼。
奚泠縮起了手。
她那時沒有朋友,哪怕是短暫的交集。因為女人會將她從一群小孩中拖出來,推搡到墻角。
訓斥道——
“別和那些人玩,你想變得和她們一樣蠢嗎?”
“你不依靠我,還能依靠誰呢?我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除了我,還有誰會愛你?”
放現在輕易能被反駁的話語,可她那時候那么小,只會想要得到母親的認可和“愛”,所以自覺地遠離人群。
為了不被責罵。
當著眾人的面,那女人一雙眼睛里毫無情緒,她傾身揚起一只手。
“啪!”
奚泠捂住了臉。
精神對她發出的警告已經臨近閾值。她覺得自己壓抑得快瘋了,隨時都能跌入自毀的深淵。
想活下去的本能催使她策劃了好幾場出逃,結果無一例外是失敗。
那女人好像無處不在,能輕易將她抓回來,丟進地下室——
“別動那些壞心思,沒有人會喜歡狡猾的omega。”
“omega的天性是溫馴聽話,你反駁我,是想沒人要嗎?”
“只有貴重物品才值得被呵護,你覺得你配嗎,嗯?”
奚泠閉上了嘴。
她好像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
好奇怪,她明明記得自己逃掉了,在一個雨夜從四層樓的陽臺上縱身一躍,摔在了雨棚上,僥幸只崴了腳。
然后帶著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和行李奔向了遙遠的城市。
她一點一點地學著做出自然的表情動作,在娛樂圈無數次被算計后,開始學著算計人心。
這條路她走得并不順利,可總好過回到那個女人身邊。
她以為自己已經逃掉了,卻還是忍不住拼命地奔跑起來,朝著夢境里唯一刺眼的火光,任由心跳越來越快,快要蹦出胸腔。
直到聽見了一聲,“奚泠。”
她才喘著氣停下來,茫然地抬頭,撞進了一片溫柔的眼眸中。
葉辭柯不知何時出現,她燦然一笑,陽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躍,是淺淺的金色。
她說:“伸手。”
奚泠本能地瑟縮了一下,最后還是聽話地照做。
沒等來記憶中的刺痛感,手心上放入了一顆小小的檸檬糖。
她盯著那顆糖果,驀然想起那次臨時標記之后的事。
葉辭柯掖好被子,隨后傾身,低頭在自己臉側落下一吻。
她還以為自己睡著了,便毫無顧忌地輕嘆:“真可愛。”
像是一片花瓣,拂過心上,蕩起連綿不絕的漣漪。
又或是自己成了輕盈的羽毛,只需要被葉辭柯捧在手心里吹一下,就能飄得老高。
只差一點,她就會蹭起來問:“葉辭柯,你能不能再親我一口?”
然而沉珂經年未愈,心病積重難醫。
好不容易豎起的心理防線,被打破居然只需要一通電話。
她反抗那個女人帶給她的一切,卻發現一些東西早已刻入骨髓。
自卑與懷疑早已與她共生,警惕和逃避是她的一部分。
她覺得自己是被野草填滿的娃娃,被葉辭柯那團火燒得卷曲發黃。
燒盡了內里這些無用的東西,就只剩一個漂亮的空殼。
什么都沒有。
所以為什么,為什么葉辭柯會喜歡自己?
要是讓葉辭柯知道自己費勁心思地靠近她,還會覺得自己可愛嗎?
自己并不是頂級的omega,如果有更好的,葉辭柯會毫不猶豫地把自己丟掉嗎?
怎么會有人,喜歡自己。
可會請她吃糖的是葉辭柯,會面紅耳赤給她扣好衣服的是葉辭柯,會小心翼翼替她上藥的還是葉辭柯。
從前不必多提,后來值得記憶的卻全是葉辭柯。
最后一次見面,葉辭柯離開之前好像對她說:“你給我跳支舞吧,跳完我就放下了。”
她說她放下了。
腦子里“嗡——”的一聲銳響,夢境就此破碎。
奚泠猛地驚醒,如瀕死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吸氣。呼吸急促,額頭上全是冷汗,難以平靜。
她低頭,發現懷里抱著的熊早已被淚水浸濕。
方才的夢境仿佛是印證了什么,手機鈴乍然響起,未備注的電話號碼格外明顯。
奚泠下意識地往沙發里縮了好幾下,可那鈴聲沒完沒了。她望著手機,眼底晦暗不明,最終還是伸手接了起來。
電話里的聲音帶著點刻薄,與夢境中的如出一轍。
“聽說葉辭柯從錄制現場直接消失了?真可惜啊。”
“乖女兒,你是被拋棄了嗎?”
尾音上翹,更添了幾分嘲諷。奚泠的心臟一縮,耳邊響起止不住的蜂鳴。
可那道聲音依舊清晰。
“你為什么不回到我的身邊來?你明明只有我了,只有我才會愛你不是嗎?”
奚泠嗓子疼到只能說出一個“不”字。
不是,那不叫愛。
對面的女人嗤笑了一聲。
“aphla大多憑本能行事,你不會以為真有人喜歡你吧?他們只是被信息素吸引了而已。”
她顫抖著嘴唇,用盡所有力氣才能穩住聲線。
“不葉辭柯,她不是這樣的人。”
奚泠說得很慢,但擁有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堅定。
葉辭柯她并非是被信息素引誘,她也不會讓自己被信息素操控。
不等對方回答,她就掛斷了電話,費勁爬起來卻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脫力后徑直跪坐到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屋外的簫湘聽到動靜,便直接推門而入:“奚奚?你怎么了。”
奚泠自己站起來扶住額頭:“沒事,我只是有些頭暈。”
見奚泠坐到了沙發上,好歹沒有再搖晃不穩,簫湘便松了口氣。
“我有葉辭柯的消息了,聽說季家要辦一場宴會,邀請了許多omega,理由是想介紹季家二小姐給大家認識。”
隨后感嘆道:“這不是在給葉辭柯選妃嗎?”
明明已經不再冒冷汗,奚泠臉色卻更加蒼白,整個人脆弱得如同一張薄紙,輕易能被撕碎。
她抿著唇,目光失了焦距。
而后輕輕地說:“我要去找她。”
簫湘怔住:“你說想找葉辭柯?你想通了?”
“嗯,你聽我說,季家如此急著辦宴會,可能是因為葉辭柯的病情和信息素、腺體有關。”
冷靜下來后,奚泠的語速就變得極快,思路也相當清晰:“我要想辦法進去,去找她。”
簫湘點點頭,但眉頭依舊緊鎖。
“季家的宴會需要邀請函,圈里優秀一點的單身omega都有,可我們并沒有收到。”
奚泠頷首:“我明白了,得想辦法弄一張來。”
至于為什么自己沒收到,答案很明顯,季家并不歡迎她。
她咬著唇,手指有些焦慮地扣著沙發:“季家所尋找的omega,除卻信息素等級高的,應該還有能讓葉辭柯產生好感的。”
手指劃過通訊錄,找到“曲微月”的名字撥了出去,電話很快被接通。
奚泠開門見山,直接問。
“曲小姐是否收到了季家的宴會邀請函?”
“是的,我的確收到了一張邀請函。大概是葉小姐讓我走了后門,所以被誤會了”
她很快明白了奚泠的意思:“這張邀請函于我并沒有用處,如果奚小姐想要我可以送給你。”
奚泠沒有拒絕。
“多謝。”
電話那頭的曲微月柔聲回答:“不,奚小姐幫了我很多,這點回報也不足以彌補恩情。”
“邀請函我會寄到奚小姐家,祝你一切順利。”
掛斷電話,奚泠眼神又鎮靜了許多,甚至鎮靜到有些決然。
簫湘卻還是很憂慮。
“奚奚,我是說如果,葉辭柯她——”
她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如果葉辭柯她不想要我了”奚泠垂眸,從喉嚨里發出一點氣音。
“那就算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36、第 36 章
季家別業。
葉辭柯百無聊賴地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 隨后又換了白子捏在手里。
落地窗外隱約可見舉辦宴會的花園,隨著夜幕四合,人越來越多,端著酒杯微笑著打招呼, 互相寒暄。
秦寸雪匆匆踏入房間, 很不客氣地在葉辭柯面前敲桌子。
“你怎么不出去?”
葉辭柯懶洋洋應聲:“嗯。”
白子在指尖轉了一轉, 她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唉?窩在這里自娛自樂像什么樣子?”
葉辭柯隨口道:“都說了要認識我不是很簡單嗎,你讓管家在墻上掛一張我的巨型海報,大家不都認識了?”
秦寸雪:“”
說是宴會,其實來參加的人都懂, 就是葉母想給女兒挑對象了。
以季家的實力, 趕著上前來的omega多的是,現在大都在花園里流連, 試圖碰運氣能不能制造一次偶遇。
奈何葉辭柯油鹽不進, 魚干一樣的往地上一躺,翻身都嫌麻煩。
秦寸雪不敢相信:“真沒喜歡的?”
“沒有。”
眼前人態度極其欠揍, 秦寸雪看不下去,當場把棋盤掀到一邊。
“拜托, 你都快死了,怎么還這么挑呢?”
葉辭柯從抽屜里拿出一盒新的五子棋, 擺上了:“啊對對對。”
“媽的。”
秦寸雪氣笑了, 捋起袖子上手, 拖著葉辭柯就往外面走。
某人根本不反抗,任由她推搡拉扯, 軟得可以。
臨到電梯門口, 秦寸雪突然就站著不動了。
從前能和自己打上幾個來回,還敢把自己按在地上問“服不服”的人, 現在居然虛弱成這樣。
她從未設想過這種情況。
身邊人沒了動靜,葉辭柯不明所以。
“你干嘛?”
她轉頭望去,正撞見秦寸雪拿手背擦淚,眼睛里沒了熟悉的玩世不恭,全是不知所措的惶然。
“行了。”葉辭柯頗為無奈:“我去還不行嗎。”
秦寸雪秒變臉,開始殷勤地介紹起來:“好的,我和葉伯母都覺得白家的女兒挺不錯,又純又欲。”
葉辭柯迅速把秦寸雪推開,然后按下電梯的關門鍵,冷著臉留下一句。
“你滾。”
電梯直接下到一樓,她剛準備走出大門,就被一個侍應攔下。
那侍應有些面生,應該是剛來的,態度倒是恭敬。
“二小姐,葉夫人找你。”
葉辭柯皺眉,覺得十分費解:“找我?她不在宴會上玩,跑來找我干嘛。又要和我介紹新的omega?”
侍應連忙低頭應:“啊,是的,她想讓你和白小姐認識一下。”
想到秦寸雪方才也提過這個名字,葉辭柯就懶得多想,跟著人重新上樓。
侍應最后停在一間會客室前,替她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懶散地走進去,掃了眼卻沒發現葉夫人的蹤影,只有一個倚在貴妃榻上的omega。
很快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葉辭柯轉頭就想走,卻發現門早已關上。
并且隨著“喀噠”一聲脆響,徹底從外面反鎖。
她掏出手機,發現根本沒有信號,有人在這里安裝了信號屏蔽器。
葉辭柯挑眉,斜了眼那位omega。
“還挺行。”
也不知道是在夸獎還是在嘲諷。
omega站起身,一襲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杏眼水潤,紅唇誘人。
“我叫白姣。”她自我介紹道。
葉辭柯開始環顧周遭的環境,滿不在乎:“我對你是誰并不感興趣。”
白姣臉色并不好,葉辭柯不留情面的態度讓她相當難堪。
但她還是抬了抬下頜:“很快你就不得不知道了,畢竟今晚后我就會入住季家。”
隨著白姣話音落地,一股梔子花的甜香彌散在房間內,并且越來越濃郁。
她好像進入了發熱期,眼角眉梢透出幾縷媚態。
“葉、葉辭柯,你的病拖不了吧?”
嗓音嬌滴滴的,能讓大部分alpha心軟。
但不包括葉辭柯。
她瞥了白姣一眼,慢條斯理地從衣兜里掏出袋抑制劑。
從來沒見過在家也要帶抑制劑的人,白皎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你哪來的抑制劑?”
葉辭柯一臉理所當然,并不覺得奇怪:“單身A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我隨身攜帶抑制劑怎么了?”
白姣開始警惕地往后退:“你別想讓我喝!”
說完梔子花香又翻了一倍。
葉辭柯索性咬開抑制劑,自己喝。
一口入喉,燥熱感驟減,甚至連梔子花香氣都聞不見了。
她叼著那半袋抑制劑,慢慢靠近白姣,還順手扯下了沙發布。
白姣上一秒還迷惑地看著葉辭柯,下一秒就被沙發布兜頭罩下,從頭到腳嚴嚴實實。
葉辭柯甚至用窗簾繩將白姣捆了整整兩圈,綁緊了。
白姣被裹成了一個粽子,驚呼出聲:“你干什么!”
“防止你做出一些對我造成不良影響的事。”
葉辭柯回答完就翻出抽屜里的打火機,這里是會客廳,少不了酒水和香煙。
她干脆利落地將沒用上的沙發布點燃。
白姣看不見,但能聞見空氣中濃重的煙味,她頓時慌亂地大喊:“你瘋了?”
葉辭柯懶得理她,干脆坐下來等。
火警報警器的蜂鳴響徹整間房間,并且會將具體位置發送到監控室。
沒等上五分鐘,大門就被打開了。
前來查看情況的保安有些驚訝:“二小姐?”
“謝謝,麻煩處理一下,順便將里面的人換一個房間關上。”
葉辭柯禮貌地道完謝,快步離開。
她不能喝抑制劑。
那個侍應生是個beta,所以聞不見。
但其實空氣中的氣味正在不斷變化,從薄荷香變肉豆蔻香,最后是一股苦澀的艾草味,短短幾分鐘變了三次。
葉辭柯呼吸急促起來,她的信息素好像徹底失控了。
她就近找了間干凈的客房,關門反鎖一氣呵成。
秦寸雪在花園里找了半天人,又去問了附近的侍應生,才知道葉辭柯跟著人走了,最后聽到火警才趕過來。
沒想到剛轉過走廊就看見葉辭柯進了房間,她連忙沖上去試圖開門,卻無能為力。
“葉辭柯!”
聽見秦寸雪的聲音,葉辭柯斷斷續續地說:“會客廳有一個發熱期的omega。”
“我知道了!你怎么樣?”
眩暈感越來越重,葉辭柯背靠著門:“我喝了一袋抑制劑,好像進入易感期了。”
易感期的alpha會追逐omega的蹤跡,外面那么多omega,萬一自己沖出去了那后果不堪設想。
秦寸雪急得不行:“叫救護車,送醫院!”
而門內的葉辭柯晃悠悠地走了幾步,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好吵,外面似乎亂成了一團。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虛弱成這樣,易感期還會發瘋嗎?
*
宴會上燈影搖晃,觥籌交錯。
奚泠躲在暗處松了口氣,幸好宴會只看邀請函不看臉,否則就麻煩了。
她穿著一身漂亮的紅裙,稍長后擺如金魚的尾巴,行走間恍若流霞滾云。
時不時會有人朝她投來視線,但奚泠也一概不管,只專注于尋找葉辭柯的身影。
望不見,到處都望不見,她焦慮地攥著裙子 ,開始考慮要不要混進季家別墅里。
“奚小姐。”
一道清潤的男聲在身后響起,奚泠如同受驚的貓,下意識地縮了縮肩。
她回頭,發現身后站著一個男人。
他和葉辭柯有四分像,只是長了雙風流多情的眼睛。
奚泠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季少時,星漢娛樂上下都稱他為小季總,威望和風評都很好,平時待人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
可是現在看向自己時,卻好像帶著刺。
“你是怎么進來的,嗯?”
奚泠垂著頭,輕聲答:“我想見葉辭柯。”
季少時勾了勾唇,卻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笑。
“奚小姐,你在我們這里并無信譽可言,我妹如何,好像也和你沒有關系。”
奚泠呼吸一窒,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如果在葉辭柯的家人面前退縮了,她該拿什么去見葉辭柯。
她抬眸,臉上帶著幾分懇切:“對不起。請給我一次機會,我只想見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季少時打量著她,而奚泠也一瞬不瞬地回望過去。
短暫的安靜后,他忽地輕笑:“不行。我妹的病情又嚴重了,受不得刺激。”
奚泠的心一沉,再開口時已經有些急切:“葉辭柯,她身體怎么樣了?”
“嗯?”
她問的居然是葉辭柯的病情,這倒是讓季少時有些驚訝。
他解釋道:“不怎么好,信息素每變一次,她的身體就會虛弱幾分。”
奚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在她面前,葉辭柯的信息素已經不知道變了多少次。
她還想再多問一點,就見有人匆匆過來:“少爺,二小姐她出事了!”
季少時皺眉:“她怎么了?”
“秦醫生說二小姐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情況不明。”
“哪呢?”
侍應急忙帶路。
季少時快步跟過去,他很急,沒空管身后跟著的小尾巴。
于是奚泠跟了一路,直到來到葉辭柯的房門前。
秦寸雪已經不知道敲了多少遍門,但里面根本沒人應。
她朝著季少時喊:“我懷疑她是暈死在里面了,找人把門撞開,唉——”
發現身后那抹紅色的身影,秦寸雪一愣:“奚泠?”
奚泠眼底沉沉,聲音卻很穩:“葉辭柯的病,是需要標記omega的,對嗎?”
秦寸雪還沒回答,就見季少時先點了點頭:“是。”
奚泠記得這棟別墅的外觀,上面似乎是一個大型平臺。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上樓。
寬闊的平臺四面是欄桿,奚泠找準方向探身,果然看見了葉辭柯的房間。
她動作極快地脫下高跟鞋,雙手一撐就爬上了欄桿,緩緩站了起來。
張開雙臂,如同踩著獨木橋。
她的心的確走上了獨木橋,她不能失去葉辭柯。
跟上來的秦寸雪看見這一幕,頓時覺得奚泠瘋了:“這是五樓!”
足足十幾米的高度,有些讓人眩暈,下面是大理石地板,從這里摔下去不死也殘。
奚泠沒理會,咬了咬下唇,盡量集中注意力。
斜下方是葉辭柯所在的房間,從這里跳下去,或許就能落在房間的陽臺上。
風從耳邊過,撩起幾縷發絲,秦寸雪的驚呼聲自身后響起,可奚泠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標。
她從高臺上縱身一躍,決絕得如同撲火的蝶。
哪怕后果是焚毀殆盡,也要投入她的懷抱里。
秦寸雪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那抹艷紅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摔進了下面的陽臺里。
“砰!”,陽臺上的花盆碎了一地。
秦寸雪低罵了句,探過去大半個身子:“你沒事吧?”
陽臺上那抹身影似乎是動了動,好半響才晃晃悠悠地爬起來。
奚泠覺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
房間沒開燈,陽臺也很黑,腿上刺痛無比。手臂似乎也被碎瓷片劃破,一抹全是粘膩的血。
可奚泠管不了這么多,她邁開步子,用盡全力拉開陽臺的滑門。
一路跌跌撞撞,她終于如愿以償,追著她的光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想說說,關于我實在不想寫虐所以熬了整宿寫完三章把這個事件解決的事情。
因為當初說可能會有奚小貓的追妻火葬場,然后突然就發現會有小可愛期待這個火葬場。
但是我說的追妻火葬場和小可愛們想看的好像不是一個東西orz。
所以我仔細思考后,還是想解釋一下。
奚小貓肯定是會追妻的,但可能不會太火葬,這源于她們的性格。
家庭環境讓她敏感而又自卑,根本不敢相信小葉喜歡自己,也不敢去面對小葉這份喜歡。
所以她會一遍又一遍的自欺欺人,會過份在意粉絲的看法,會覺得自己配不上葉辭柯的喜歡,會告訴簫湘,只有珍貴的東西才有資格被好好對待。
她沒有從過去的泥沼中走出來。
而小葉與她相反,小葉是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里,無論是秦寸雪還是寧嵐,還是她的家人,對她都是關心且愛護著的。
她只是木了點,是沒談過戀愛的母胎單身A,但她明白如何“愛人”。
會有人覺得,為什么小葉被奚小貓傷成這樣了,還是想著去幫一幫奚小貓,還是要眼巴巴地湊上去。
因為她看得出來奚小貓在意她,她不明白為什么奚小貓非要離開她,她想去找這份答案。
小葉就像一團小火苗,哪怕被人潑了冷水,只要芯子還在,就總能慢悠悠的燃起來。
這就是我最開始想寫的故事了,一個看似很會撩很會釣,實則不懂愛的人,和一個看似木楞直女,實則暖呼呼的人。
所以心軟的小葉總是忍不住去回應奚小貓,看上去就像一個純純大冤種,但我以為,只有這種純粹到有些傻氣的愛,才能把奚小貓拖出泥潭。
我寫文十分吃情緒,所以寫我奚小貓和小葉的虐,感覺就像在虐我自己一樣,很痛苦,十分痛苦。
甚至恨不得痛罵自己為什么會想出這種sb劇情。
看見一些小可愛的回復也確實產生了懷疑,我這段情節是否真的沒有處理好。
情節問題需要在作話解釋,在我看來只能說明我寫得不夠好。
因為是第一本文,我自認為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很多情感轉折、劇情節奏處理得不夠圓滑,細節并不明顯。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我大概會對前文一些內容進行修改,讓它更加合理,盡量圓滑。
對于一些情節爭議我躺平任罵,讓小可愛們閱讀不愉快了,我很抱歉。
這章過后,我不會再寫火葬小貓了,小可愛們要是實在想火葬場的話,就把蠢作者火葬了吧。
37、第 37 章
濃郁的苦艾味讓人頭暈腦脹, 奚泠強忍著腿軟的感覺向床邊挪。
房間里靜得可怕,奚泠甚至只能聽見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按理說易感期的alpha不應該如此安靜。
至于原因,奚泠只要想一想,心就跳亂了拍。她會無法承受那樣的后果。
房間里沒開燈, 視線里一片黑暗, 奚泠只能摸索著前進, 直到膝蓋撞到床沿,逼得她趔趄了一下。
借著窗外的燈光,她看清了床上平躺的人影。
胸膛的起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白發肆意傾瀉, 卻枯燥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葉辭柯。”奚泠喊了一聲。
而葉辭柯毫無反應。
“葉辭柯?”
這次的嗓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可回答她的也只有寂靜。
奚泠爬上床,把自己放進葉辭柯的懷里, 如蜷在庇護所里的小獸, 頭緊緊貼著葉辭柯胸口,才終于聽見了輕微的心跳聲。
眼淚隨即不受控制地涌出, 無法遏制的絕望感讓她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幾乎是是嗚咽著開口:“葉辭柯,對不起, 對不起……”
拋開漂亮的皮囊和無用的內里,她能捧出的只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了,
幸好它尚還鮮活, 尚還帶著孤注一擲的血, 讓她有勇氣說出被自己深埋的話。
奚泠咬著唇,因為太過用力, 甚至嘗到了點腥甜。
她哭得不能自已, 還要顫聲說話。
“是我口是心非,不敢說真話。不關信息素的事, 我就是被你吸引了,是喜歡——”
“就是,特別喜歡你。”
她頭一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并非只是被葉辭柯的信息素勾引。而是從一開始,在閃光燈之下,葉辭柯拿起話筒時。
她望向葉辭柯,就不禁想向她靠近。
同樣清苦的青草香氣漸漸與苦艾融為一體,omega的信息素正在不斷安撫葉辭柯崩潰的腺體。
身下人皺了皺眉,本能地哼出了聲。
被奚泠瞬間察覺,她抬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葉辭柯,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這次沒讓奚泠失望,在信息素的刺激下,葉辭柯正在悠悠轉醒。
她極其緩慢地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有些失神地喃喃道:“我大概是在做夢……”
“我剛才好像聽見了,唔——”
不等葉辭柯說完,奚泠猛地探頭,這次是朝著嘴去的。
唇齒相依,柔軟與柔軟互相試探,摩挲,連嘖嘖水聲都繾綣纏綿。
甜蜜酥軟,身心熨帖,教人恨不得就此捐身風月里。
葉辭柯瞳孔外擴,alpha的本能在腦海里瘋狂叫囂,要把懷中的omega標記。
讓她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一吻畢,奚泠已經軟成了一汪水,只能伏在葉辭柯身上小口小口地呼吸,眸光迷離。
她低吟道:“葉辭柯,你標記我吧。”
易感期的大腦成功被蠱惑,心悸到失去控制,葉辭柯無法拒絕。
哪怕這又是omega的詭計,她也甘愿沉淪至此。
她翻身將奚泠欺在身下,綿密的吻落在奚泠的額頭、嘴角。
手滑過鎖骨、肩膀往下探,卻在手臂處觸摸到了黏稠的液體。
葉辭柯:什么東西?
她下意識地湊上去嗅了嗅。
濃重的血腥味終于蓋過了信息素的甜香,葉辭柯頓時心跳驟停。
硬生生給她嚇清醒了。
*
門外。
透過門縫逸散出來的信息素正在逐漸變得醇厚,也更加的尖銳刺骨。
秦寸雪和季少時都是alpha,因此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含義。
這代表著警告和驅逐,禁止任何人靠近。
秦寸雪忍不住調侃道:“得了,她好像還挺有精力的,看來不需要送醫院了。”
她緊繃的肩膀垮下來,表情也不再凝重,明顯是松了口氣。
季少時點頭:“行,你守著。我去查一下剛才的事,什么人活膩了,手敢伸到季家來。”
尾音低沉,嘴角也微微勾起,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給氣笑的。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秦寸雪一個人面對針扎似的alpha信息素。
對于季少時的行為,秦寸雪表示強烈譴責,但譴責完也只能找個遠點的地方蹲著,拿出手機給寧嵐發消息。
說的是奚泠的事:[好家伙,那么高,她直接跳下去了唉!花盆都被砸碎了。]
寧嵐:[然后?]
秦寸雪:[然后現在估計在和葉辭柯膩在一起。]
寧嵐:[盆碎了,人沒事嗎。]
秦寸雪:[你提醒我了,要不等她出來給看看?]
寧嵐:[。]
寧嵐:[還是要盯著她點,別讓葉辭柯又被騙了。]
秦寸雪:[行。]
剛放下手機,旁邊門就開了。
秦寸雪都驚呆了,葉辭柯動作這么快?
走出來的確是葉辭柯,她眼底埋著焦躁不安,整個人看上去很緊張。
啞著聲音道:“寸雪,找藥箱。”
秦寸雪定睛一看,葉辭柯那身衣服都臟得認不出原樣了,血痕與血點交織錯雜,還有泥點子,特別是胸口處,暈開了幾縷鮮紅。
“嘖,你們玩得這么激烈?”
葉辭柯嘴角往下撇,委屈起來:“全是奚泠的血。”
聯想到陽臺上的一片狼藉,秦寸雪了然。
她提醒道:“奚泠現在應該是被動發熱狀態。”
“我給了她一個臨時標記。”
自己摸到滿手血時,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有心思標記奚泠,匆匆咬了她一口就出門叫秦寸雪來包扎。
最后等到藥箱送來,房間里的信息素也差不多散干凈了。
明亮燈光下,奚泠安靜地坐在床邊,臉上被瓷片劃了道口子,正往外滲血。
手肘處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擦傷,更別說腿上的傷口,幾乎是小腿的一半長。
看著就疼。
可奚泠沉默不語,乖乖坐著。只在葉辭柯出現時,眼睛亮了亮。
她軟聲喊:“葉辭柯。”
“我在。”
葉辭柯快步走上前,溫柔地摸了摸奚泠的頭,毫不意外地換來了奚泠的輕蹭。
她大概能想到事情的起因經過,這貓不顧一切地向她撲來,卻帶著一身傷。
讓全身酥麻酸脹的感動過后,就只剩下心疼。
秦寸雪基本無視這一對秀恩愛的行為,拿出酒精棉,蹲下來查看奚泠腿上的傷口。
上面還覆著泥土,和一些細小的碎瓷片。
“嘖。”秦寸雪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想把傷口清理出來。
就聽葉辭柯急道:“你別碰她。”
雖然知道這是易感期的占有欲在作祟,但秦寸雪還是覺得很離譜。
“我不碰怎么治啊?”
葉辭柯垂眸,糾結了幾秒后還是妥協了。
“那你能不能輕一點。”
“行行行。”
簡單的觀察和處理后,秦寸雪開口道:“還好不深,但也要好好包扎。可能有點疼。”
她拿出酒精棉,輕輕擦去奚泠傷口上的泥土。
葉辭柯開始皺眉。
隨后她又找出鑷子,將扎進肉里的碎瓷片取出來,丟進盤子里。
葉辭柯抿了抿嘴。
在這期間秦寸雪幾次去觀察奚泠的反應,都只能看見奚泠平靜無波的眼眸。
不會喊疼也不會向葉辭柯撒嬌,乖得有些反常了。
為了檢查有沒有扎進深處的瓷片,她還得扒拉開傷口仔細看。
秦寸雪輕聲提示道:“要是實在痛,你喊出來也沒事。”
奚泠頷首,卻也只是在秦寸雪撐開傷口時微微蹙眉。
忍耐力好到讓秦寸雪都覺得驚訝。
反倒是葉辭柯,她像是終于看不下去,突然用手遮住半張臉,發出抽噎聲。
露出來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眼淚都快含不住了。
秦寸雪:?
她覺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葉辭柯顫著聲:“好疼啊,你能不能輕一點。”
秦寸雪眼神充滿鄙視,嘴里毫不留情:“又不是你遭罪,奚泠都沒說什么,你哭啥哭?啊?”
“嗚,可我看著疼。”
葉辭柯邊說邊用手擦眼淚,那張平時冷俏的臉哭起來倒滿是委屈與可憐。
秦寸雪不關心,但奚泠連忙去向葉辭柯解釋:“我不疼,真的。”
方才處理傷口時表情無動于衷,現在卻慌得不行,還試圖站起來去夠葉辭柯的衣擺。
葉辭柯主動把手伸過去,與奚泠十指相扣:“我想把你帶回家。”
奚泠急忙道:“都可以,隨你。”
葉辭柯繼續委屈:“可我剛剛想抱你出來,都抱不動了,怎么會有人抱不動自己的omega呢,嗚——”
“沒有關系,我不在意。”
于是季少時剛回來就撞上了這樣離譜的場面。
一個不知所措,一個嗷嗷大哭。
季少時人都懵了,脫口而出:“這是我妹?!”
易感期的alpha情緒會受到極大的影響,能大致分成焦躁易怒和脆弱敏感兩種。
可他明明記得葉辭柯是前者,破壞力極強,怎么可能哭成這樣?
但事實就是如此,讓他不得不信,葉辭柯的易感期情緒徹底大變樣。
“真是開了眼。”秦寸雪瞧了半響,忍俊不禁:“我認識她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見。”
她感嘆道:“她們兩個,就像正極和負極。”
季少時虛心請教:“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我只要站在她們中間,就能閃閃發光,活脫脫一個電燈泡。”
季少時頓時笑出了聲。
秦寸雪面無表情:“你笑什么?你也是電燈泡。”
被這么一說,季大少爺笑容凝滯,突然也覺得自己多余起來。
“哦。”
作者有話要說:
38、第 38 章
本著對好友的關心, 秦寸雪決定給這兩人膩歪的時間。
主要是葉辭柯在膩,死活不肯撒手,非要帶奚泠回家。
讓自己的omega處在別人視線下,這對易感期的alpha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事。
她應該把奚泠帶回家, 藏起來, 然后在情|潮中抵死纏綿, 直到把空落落的心填滿。
在奚泠第不知道多少次點頭說好后,秦寸雪終于忍不住開罵。
“葉辭柯你有完沒完?你家奚泠的傷晾著不管了?”
重新想起奚泠沒處理完的傷口,理智終于占據了上風。
她委屈地“嗷”了聲,退到一邊, 一瞬不瞬地盯著奚泠瞧。
奚泠回望過去, 柔聲安撫:“你別擔心,包好了我就跟你回家。”
這一刻, 秦寸雪覺得自己在閃閃發光!
解決掉葉辭柯這個大麻煩, 她才得以繼續上藥、包扎。
在一邊季少時越看越覺得好笑,直接拿出手機開始錄像:“多難得, 我要給爸媽看看。”
秦寸雪深表贊同:“給我也發一份,等她清醒了我就去狠狠嘲笑。對了, 葉伯母呢?”
“在發脾氣,少不得把下面的人整頓一番。白家那omega居然讓人混進我家做侍應, 差點就讓她得逞了。”
一個發熱期的omega會讓所有alpha瘋狂, 如果葉辭柯沒忍住, 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現在過程雖然波折了些,至少結局還能讓人接受。
幾十分鐘后, 秦寸雪終于處理好了所有傷口, 動作利落地整理染血的酒精棉和工具,頭也不抬地吩咐:“別沾水, 兩天換一次藥。”
這邊剛結束,那邊葉辭柯就巴巴地湊上來,把秦寸雪擠到一邊,對著奚泠說:“回家。”
季少時不得不提醒:“媽要過來看你。”
“不行,現在就走!”
葉辭柯猛猛搖頭,她一刻都忍不了。
她現在就要把奚泠帶回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寸雪也能理解,易感期的alpha沒有理智可言,也不會去思考,除了omega以外別的都不在考慮范圍。
“讓她走唄,先和葉伯母說一聲,等易感期過了再談。”
季少時頷首,轉身離開,大概是去知會葉萋女士了。而秦寸雪決定幫人幫到底,直接把這兩人給送回去。
一路上很順利。
只是葉辭柯跟張狗皮膏藥似的,黏奚泠身上,哼哼唧唧要抱她,而奚泠幾乎是任她予取予求。
讓秦寸雪把油門一踩再踩,好幾次都險些超速。
等到了目的地,她趕緊把兩人“趕”下車,恨不得立馬離開這片是非之地,防止自己被狗糧撐死。
見秦寸雪準備走,奚泠連忙詢問道:“等等,葉辭柯的病……”
瞥了眼某個滿腦子omega的人,秦寸雪開始吐槽:“你看她現在能走能動,還能嗷嗷哭,哪像有事的樣子。”
“至于身體虛弱的問題,只能慢慢調養。你好好陪著葉辭柯,別讓她生氣難過。”
奚泠溫順地垂眸:“好,我明白。”
話音剛落身邊就湊上來一個白毛,委屈地扯她裙擺,要把人拉走:“你怎么和她說這么多話,嗯?”
占有欲強到不可理喻。
奚泠慌忙轉頭,親了親葉辭柯的臉側:“下次不會了。”
隨后任由葉辭柯牽著她進門,沒再說過一句話。
葉辭柯的家,哪怕許久未歸也沒落上半點灰。
所有陳設一如從前,奚泠離開時什么樣,現在就還是什么樣。
但還是有變化的,比如來時非要讓奚泠穿好衣服的人,剛走進臥室就拉下了奚泠的裙子拉鏈。
葉辭柯攬住奚泠的腰,將她帶倒在床上,然后——
然后看見了奚泠臉上的創口貼,和手肘處雪白的繃帶。
肩帶滑落大半,臉色蒼白卻一聲不吭,只用那雙水潤的眼睛望著自己,一副任她為所欲為的模樣。
葉辭柯:“……”
什么樣的禽獸才會在omega負傷時標記她,那不是欺負人嗎!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能碰,葉辭柯把頭埋在奚泠肩上,狗狗似的去嗅探omega的信息素,以此來獲得少許慰籍。
想到可口的小點心近在眼前,卻只能看不能吃,她就不禁抽噎出聲:“嗚……”
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到奚泠的肩上,又被她手忙腳亂地擦去。
奚泠拍了拍葉辭柯的背,輕聲道:“小傷,我可以的。”
可惜葉辭柯油鹽不進,只肯抱著她邊吸邊哭。
“嗚,不能。”
“真的沒事。”
像是為了表明決心,青草香的信息素隨之而來,帶著點清苦,對于葉辭柯來說卻無比的香甜。
是□□裸的勾引,更是令她喪失理智的催化劑。
葉辭柯毫不猶豫地從床頭柜中摸出一瓶抑制劑,皺著眉擰開瓶蓋。
看見這一幕,奚泠慌忙起身,試圖奪下葉辭柯手里的抑制劑。
可是為時已晚,她眼睜睜看著葉辭柯仰頭喝了一口。
瞬間心臟縮緊,聲音都在顫抖:“葉——”
然而話還沒說完,嘴就被葉辭柯堵住,貝齒被輕叩開,探入了一只柔軟的舌。
隨之而來的,還有冰涼的抑制劑。
骨節分明的手按著她的后頸,她只能仰著頭,被動吞咽。
抑制劑會壓制信息素的產生,房間里的omega信息素已經變得淺淡。
吮紅了那瓣柔嫩的唇,葉辭柯將奚泠擁進懷里,抬手揉了揉奚泠的腺體,揉得懷中人徹底軟了身子。
她低嘆道:“睡吧。”
說完就當真閉上眼睛,像是準備睡覺。
但也僅限于此,沒等上一分鐘,葉辭柯就開始小聲抽噎。
那么大只的人縮成小團,肩膀一顫一顫的,看著就可憐。缺少omega信息素的安撫,她難過得快要哭了。
奚泠:“……”
就沒見過這么會自我折磨的人。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葉辭柯:“不標記也可以的。”
“不行,我會忍不住。”
拒絕得斬釘截鐵,只能說葉辭柯擁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識。
奚泠神色復雜,還想再勸一勸:“你——”
“別說了,睡覺!”
拿這人毫無辦法,奚泠只能躺進葉辭柯懷里,抱著她的一只手陷入夢鄉。
只是某人有沒有半夜爬起來偷偷哭,就不得而知了。
*
這場突如其來的易感期結束于兩天后,葉辭柯一覺睡醒,記憶回籠。
要不是懷里還抱著個人,她就該沖進浴室洗個冷水臉,冷靜一下。
短短兩天快要把她過去二十幾年的眼淚都哭光了。
整天樹袋熊似的扒著奚泠,連吃飯都不讓奚泠動手,一定要自己喂。
讓奚泠穿自己的衣服,換下來的裙子也不能丟,被自己洗干凈拿去絮窩。
可是一件衣服怎么絮?她又開始對著奚泠撒嬌,勸奚泠把衣服寄過來,直接同居。
幸好奚泠一直很配合,沒有表現出對未來*生活的擔憂,畢竟自己反應過度,寧愿給她灌抑制劑都不想標記。
葉辭柯只能安慰自己沒有關系,人不要臉的次數多了,只會越來越不要臉。
察覺的懷里人動了一下,葉辭柯連忙低頭去看。
奚泠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睛,用帶著濃濃倦意的聲音打招呼:“葉辭柯,早安。”
葉辭柯記得,昨晚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問奚泠“喜不喜歡我”。而奚泠也很耐心地回:“喜歡,很喜歡。”
兩個人鬧到很晚才睡。
被心上人表白的滋味特別美妙,內心充盈,耳根發燙,她抿著嘴沉聲答:“嗯,早安。”
態度非常克制,甚至有些僵硬了。
奚泠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淚。
她把眼淚擦葉辭柯衣服上,仰著頭嘟噥著問:“你清醒了嗎?”
望進那雙還帶著困倦的眼睛里,葉辭柯淡定的表象頓時繃不住了,這兩天奚泠被自己折騰得不輕。
她尷尬地扯了嘴角:“抱歉。”
“沒事。”
奚泠表現得十分善解人意,反而讓葉辭柯更不好意思。
她索性起床:“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有什么想吃的?”
縮在薄被里的omega搖了搖頭,沒考慮這個問題:“你做的我都吃。”
那滿是信任的眼神看得葉辭柯心都化了,滿腦子都是怎么把這個人養胖一些。
早飯做好,奚泠的東西也寄到了家里。大概一個箱子的衣物和日用品。
葉辭柯掃了一眼,順口道:“只有這么點嗎?你的抱枕和毛毯呢?”
奚泠叉三明治的手一頓,慢吞吞地答。
“不用了。”
“為什么?”
葉辭柯明明記得奚泠很喜歡,自己當初不小心拆了,她還讓自己重新放好。
而現在奚泠抬眸望著自己,說的卻是:“葉辭柯……你不喜歡亂七八糟的沙發,我會改。”
態度極其小心翼翼,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滿是不安。
像是溺水的抓住了一塊浮木,無論如何都不愿放手,只能不惜一切代價,拼命地往上爬。
沒了易感期情緒的干擾,葉辭柯總算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奚泠她溫順到近乎是在討好,從前翹尾巴、一臉驕矜的樣子完全被她自己抹去了,滑向了另一種極端。
葉辭柯沉默半響,放柔了語氣:“寄過來,我沒有不喜歡。”
她抬手揉了揉奚泠的頭,把人擁進懷里。
沒想到甫一接觸,就是出乎意料的觸感,讓她睜大了眼睛,又匆匆把人推開。
“等等,你衣服呢?!”
奚泠迷茫地扯了一下自己身上套著的睡衣,單薄的布料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葉辭柯眼神亂飄,根本不敢看:“不是說睡衣!”
“哦。”奚泠垂頭,像是在回憶,最后悠悠道:“當時你不肯給我,讓我就這么穿。”
“”
被奚泠這么一提,葉辭柯就想起來了大半,頓覺生無可戀。
哈哈,不是很想在地球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表面:帶回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實際:嗚嗚嗚嗚抱著哭。
表面:易感期的alpha沒有理智可言。
實際:易感期的alpha沒有智商可言。
表面:有omega的第一個易感期。
實際:葉辭柯丟臉實錄。
39、第 39 章
正人君子一朝變流氓, 不會再有比這更丟臉的事了!
她剛準備轉移話題,就見奚泠拈起一顆圣女果,繼續道:“你還說外面覬覦我的人太多了,要做個記號。”
“然后你就在我肩膀上留了個牙印。”奚泠吃掉果子, 清甜的汁液不小心沾到了嘴角, 又被她舔去:“說以后每天都要咬我一口。”
葉辭柯頓覺有些不妙, 冷汗直冒。
奚泠拿清凌凌的眼眸乜她,突然抬手拉下衣領,露出半只肩。雪白細膩的皮膚上,有一個明顯的牙印, 周圍也被吮出了吻|痕。
清清白白的雪染上了欲|色, 紅得刺眼。
偏偏奚泠還滿臉認真地問:“你今天也要咬嗎?”
葉辭柯:!
“把衣服穿上!”
身體比宕機的大腦更快做出反應,葉辭柯迅速地把奚泠的衣領拉回去, 又推她上樓。
“里面的衣服也要穿!”
臥室門將兩人隔離開來, 葉辭柯一口氣還沒舒到底,木門就被貓爪子撓了撓。
身后傳來奚泠柔柔弱弱的聲音:“葉辭柯, 我的內衣在樓下箱子里。”
隨后又小聲補充道:“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自己拿。”
態度很克制, 仿佛在如履薄冰,葉辭柯聽了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假思索直接道:“我幫你拿。”
再說了, 把人關進去又放出來, 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傻?不就是一件內衣嗎, 人都親了,還有什么事不能做?
許是觸底反彈, 她突然覺得好受了許多。
隨后淡定地下樓, 在奚泠那箱子各色的衣服中翻找了幾分鐘,翻出內衣幾件。
和一條雪白的絲巾。
別的飾品都是混著放在一起, 而它被主人單獨拿出來,珍而重之的放在盒子里。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葉辭柯不由得勾起嘴角,但細品之后,酸澀感就大過了甜。
傻貓,當初還敢拿爪子扒拉自己,現在怎么變膽小了。
她得和奚泠談一談,一味的討好和依賴,只會讓奚泠時刻處在惶恐不安中。
且她要的不是這個精致玩偶,而是當初在舞臺上閃閃發光的小公主。
葉辭柯挑了套自己覺得好看的,從容不迫地上樓,自認為在臉皮這方面有了長足的進步。
她可以。
腦子里想著事,葉辭柯沒打招呼就推開門。
正撞上奚泠綁頭發的場面,她許是準備換衣服,衣襟就半敞著,膚如白脂凝玉,堪稱春色撩人。
她漫不經心地一瞥,葉辭柯就當場愣住。
好不容易搭好的心里建設在這片風光面前不堪一擊,甚至連手中捏著的柔軟布料都開始發燙。
她不可以!
奚泠倒是十分坦然,手一伸就要接過來。
“謝謝。”
“不、不用和我說謝謝。”
葉辭柯以拳抵唇,垂眸掩住眼底的慌亂。可惜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成功暴露了她的內心。
沒在想正經事。
滿腦子都是方才的景象,再呆下去連靈魂都會變污,葉辭柯匆匆轉身。
只來得及丟下句:“待會兒下樓,我替你換藥。”
門一關,奚泠就一改方才的平靜,蹙眉委屈地抱怨:“她什么時候才能標記我。”
她有些焦慮地在房間里轉了一圈。
“得想個辦法讓她標記我。”
按照自己現在的看法,沒有比標記更穩定的關系了。
奚泠的碎碎念葉辭柯恰好沒聽見,否則非得長篇大論,把這只盡想走邪門歪道的貓教訓一番。
她找秦寸雪確認了換藥的流程,等奚泠換好裙子下樓,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來這里坐。”
奚泠很是聽話地坐下來,任由葉辭柯替她拆下手肘的繃帶。
傷口不深,但是面積太大,而且換藥前還要用酒精消毒,葉辭柯想想都覺得疼。
她拿著消毒棉簽,比劃了好幾下才敢下手。
酒精難免會沾上未愈合的傷口,葉辭柯自己也受過傷,當然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曾經扭到腳都要哭上半響的人,現在一聲不吭,漠然地看著葉辭柯換藥,仿佛受傷的不是自己。
葉辭柯皺眉提醒道:“疼就和我說一聲。”
“喊疼不能解決問題。”
奚泠無動于衷,葉辭柯卻是不依:“能,不信你試試?”
像是拗不過她,奚泠終于松口,用蚊子似的聲音喊:“有點疼。”
葉辭柯順勢俯身,向著傷口輕輕吹氣,冰涼的風就帶走了灼痛感。她吹完,又一路往下,最終在奚泠手背處落下一個吻。
“乖,不疼了。”
溫柔至極。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奚泠確實覺得好受了許多。
她眼見葉辭柯低垂著眉眼,干凈利落地包好傷口,別的想法就壓不住了。
淚水在眼眶里積蓄,把聲音放軟了幾分:“還是疼,你能多親一會兒嗎?”
心上人哭著要親親,葉辭柯哪能說一個“不”字?
她捏著奚泠細瘦的手,在指尖啄吻了好幾次。最后一吻落在臉側,吻去了奚泠臉頰上的淚珠。
虔誠得像是守護公主的騎士,奚泠一顆高懸的心短暫地落了會兒地。
葉辭柯抬眸:“還疼嗎?”
“不疼了,但是”奚泠不自覺地扣了扣沙發布,局促地詢問:“葉辭柯,我可以摸摸你的頭發嗎?”
葉辭柯哭笑不得,怎么還想著摸自己頭發?
“想摸就摸,沒必要問我。”
她說完垂首,主動把自己的白毛送到奚泠身邊,方便奚泠來摸自己。
得到了許可,奚泠便抬手輕輕撫過白毛,本想著薅一把就停手。可手底下的觸感如綢緞般光滑,不禁多薅了好幾下。
她纖細的手指從發間穿過,如同一把小梳子,讓葉辭柯舒服得瞇起了眼睛。
寧嵐那樣的手法是在薅狗子,奚泠這種才是真正的摸頭。
可惜奚泠很謹慎,沒摸多久就拿開手,又乖乖巧巧地坐好。反倒是葉辭柯,有一種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奚泠像是不經意地問:“你當初為什么要染白?”
還是原來的問題,這次葉辭柯倒沒有開玩笑,隨手拈了縷白發繞手指上。
她語氣滿不在乎:“虛的。長了幾撮白發,想著保不準會長更多,索性全染成銀白色,就看不出來了。”
奚泠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那手上的繃帶”
其實不用葉辭柯繼續,她已經知道了。
難以想象葉辭柯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頂著急速惡化的病情來到自己身邊。
奚泠的淚水就跟斷線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哭得比方才還厲害。
她扯住葉辭柯的衣擺,顫聲道:“我想幫你做點事,什么事都可以。我會做飯打掃衛生,還會修剪草坪和花。”
在非常努力地證明自己有用。
葉辭柯抽出紙巾,細細擦去奚泠臉上的淚,柔聲安慰:“行,今晚的飯你做。”
其實葉辭柯在想,真不用,她心甘情愿,且這病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但不給補償的機會,奚泠就會一直愧疚下去。
很明顯做了個正確的決定,小貓耷拉的耳朵又豎起來,三兩下整理好衣裙,興致勃勃地去挑選食材。
趁著奚泠在廚房忙忙碌碌,葉辭柯拿出手機給寧嵐發消息。
[奚泠的資料?]
沒等多久,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文件傳輸標志。
寧嵐一如既往的實際,沒說半句廢話,直接甩給她一個文檔,備注[葉伯母整理的]。
文檔長達十幾頁,大半部分都是奚泠的優秀履歷,從她簽約出道到成為萬眾矚目的影后,羅列詳細。
甚至是一些小道消息都羅列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古早的女N號角色都被扒拉出來了。
但是在進入娛樂圈之前,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家庭情況,畢業院校。
都說奚泠擁有優渥的家庭環境,現在看來確實不差,從小到大就讀的都是最好的學校。
她的母親獨自將奚泠撫養長大,只身撐起整個家,按常理說應該算得上勞苦功高。
可葉辭柯從來沒有聽奚泠提起過她的家人。
實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只能去問問奚泠本人。
但是應該怎么開口問,又是一個難點。
奚泠清醒的時候總是嘴硬不肯說實話,喝醉了倒還坦率一點。如果問不出來,就想辦法把她灌醉再問。
嗯,自己真是個計劃通。
另一邊廚房,奚泠打開葉辭柯的酒柜,找準度數最高的那一瓶,“啪啪”地打起小算盤。
葉辭柯清醒的時候太正經,只有易感期和發脾氣時會對自己動手動腳,得找機會讓葉辭柯多喝點,搞不好有奇效。
不錯,是個很好的方案。
于是等葉辭柯打掃完衛生,奚泠做好飯,一瓶高度酒擺上桌,喝酒的杯子用最大號。
兩人心里都有鬼,一時間誰也沒察覺不對勁。
奚泠捧上一盅湯,揭開蓋子推到葉辭柯面前,眼巴巴地盯著她。
“雞湯,你快嘗嘗?”
這一看就是放了猛料,藥材比雞肉多,清苦味也蓋過了肉香,而且不知道奚泠是怎么熬的,湯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褐色,上面還飄著油光。
葉辭柯再次被奚泠的廚藝所震撼,脫口而出:“這東西能——”
話到嘴邊,就想起奚泠期盼的神情,她硬生生改口。
“吃到的人一定會很幸福吧。”
為了用行動證明自己話里的真實性,葉辭柯拿起湯匙舀了一勺,在奚泠目不轉睛地注視下,喝了口。
苦,苦味摧毀了她的味覺。
這不是藥膳雞湯,這是放了雞的藥湯。讓人懷疑,奚泠是不是想用藥材補死她。
可奚泠用那雙水潤圓溜的眼睛望著自己,她說不出責備的話。
葉辭柯把這輩子的演技都用這上面了,勉力露出一抹贊許的笑。
“還不錯。”
“是嗎。”奚泠莞爾,動作相當豪氣,把大號酒杯往葉辭柯面前一放:“我們來喝酒慶祝一下吧?”
葉辭柯:?
好像有哪里不對,這句話不該自己先說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奚泠日記》
某年某月某日 陰
今天葉辭柯也沒有標記我,還讓我把衣服穿上,她是不是沒那么喜歡我了?(懷疑jpg)
40、第 40 章
酒是特級白蘭地, 色如琥珀,香氣濃郁熏人醉。奚泠斟了滿滿一大杯,懟到葉辭柯面前時還溢出來少許。
她自己的那份就只在杯底鋪了薄薄一層酒液,對比太鮮明, 很難不讓人懷疑些什么。
葉辭柯挑眉, 半帶調侃:“就算你酒量小, 也不能這么區別對待吧?”
奚泠可憐兮兮地咬著嘴,仿佛在為這件事感到遺憾。
“有傷,不能多喝酒。”
被這么一提,葉辭柯才后知后覺, 傷口沒完全愈合前確實不能多喝。
她倒是無所謂, 雖然很可惜,但下次再灌也不遲。
當誤之急是解決掉面前這桌“黑暗料理”。為了給奚泠一些鼓勵, 她只能硬著頭皮吃。
清炒杏鮑菇, 有點咸,葉辭柯多悶了一口酒, 青椒肉絲,居然能把她辣到, 又抿一口。
白蘭地被她當成了清口的飲料,硬生生地喝完了。
杯子見底, 奚泠又殷勤地倒滿一杯。
而她自己滴酒未沾, 只顧著拿那雙漂亮的眼睛望葉辭柯, 眸底全是期冀。
突然變活潑了,很不正常。
被這小騙子唬了好幾次, 葉辭柯已經有了警惕性。
她放下酒杯, 一臉狐疑:“你不會以為能把我灌醉……吧?”
最后一個字發音極輕,剛說完眼神就渙散了些許, 看上去狀態并不好。
奚泠頓時支愣起來了。
她探頭過去,伸手在葉辭柯面前晃:“葉辭柯?你醉了嗎?”
眼前人毫無反應,那只纖細的手就調轉方向,朝著衣服扣子去了。
明擺著要做點壞事。
此時葉辭柯眼中的畫面已經被黑白噪點替代,耳邊嗡鳴不止,似乎是身體在抗議。
昏昏沉沉之間,她突然想起秦寸雪說過,她的腺體迫切地需要一個omega,最好的治療方案就是標記。
上次瀕臨崩潰時,吸了口奚泠的信息素才緩過來。
葉辭柯剛想喊奚泠一聲,就隱隱約約察覺到有人在扯她衣服。
來人太過明目張膽,哪怕看不見,她也準確無比地抓住了那只“非禮”她的手。
隨后攥著纖細的手腕,順勢而上,一把將人拉到自己身上坐好。
位置瞬間轉換,慌亂中奚泠下意識地攀上葉辭柯的肩。
直到與葉辭柯四目相對,她才意識到這人的臉色不太正常,哪有喝醉酒的人臉白成這樣。
哪還顧得上什么計劃,奚泠有些焦急地問:“葉辭柯,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眼前人不答,她急忙想去夠自己的手機,腰卻被緊緊錮住,動彈不得。
“別動。”葉辭柯虛得不行,連聲音都有氣無力,只能把頭埋在奚泠頸側,貼著她耳廓說話。
“來點信息素。”
奚泠一愣,很快意識到葉辭柯想干嘛。
她很是聽話地釋放出信息素,清苦的青草氣息漸漸占領四周的空氣,并且越來越濃郁。
帶著熱度的指尖偷偷摸摸地去解葉辭柯的衣服。
葉辭柯卻先一步揉上了奚泠的頸后腺體,毫不客氣地吩咐:“少放點,濃度有些高,我熱得難受。”
她感覺渾身燥|熱,僅余一絲理智強行吊著。
如同被捏住后頸的貓,奚泠的小動作被迫中止,瞬間軟倒在葉辭柯懷里。
omega的腺體太敏感,她眼角沁出了點淚珠,還不肯服軟:“不要,你趕緊標記我,病就能好了。”
葉辭柯的手就沒從奚泠脖子上挪開過,她眼眸半闔,聲音沙啞地威脅。
“那我就拉你一塊兒坐牢,看看誰更能忍。”
奚泠:!
大部分時候葉辭柯都對她很好,表現得也格外純良。
實在太有迷惑性,她都快忘了這人時隱時現的惡劣性格。
還有誰能比葉辭柯能忍?奚泠委屈得不行,但也只能少放點信息素,順便低頭把眼淚全抹葉辭柯衣服上。
隨著信息素濃度降低,葉辭柯終于長舒一口氣,抱著她的人形自動調節大補藥,開始諄諄教誨。
“你最近不對勁,怎么變得小心翼翼了。你要學會提要求,學會拒絕。”
自動忽略前半句,奚泠抬眸,“啾”的一口親上葉辭柯的側臉,無比直白:“我能要一個標記嗎?”
葉辭柯古井無波:“不行。”
“那我能拒絕你的不行嗎?”
這次奚泠把頭擱葉辭柯肩膀上使勁蹭,聲音又軟又嬌。
葉辭柯依舊無動于衷:“不行。”
“……”
她甚至還搓了把奚泠的后頸,沉聲道:“手放哪呢,別刺激我。”
將手從葉辭柯的腰身上挪開,向來很有禮貌的奚泠再也忍不住,在心底罵起了貓咪臟話。
她還什么都沒干,怎么就刺激到這人了?
口口聲聲讓自己提要求,說了又不給,不是逗自己玩嗎?
對某人心里的想法一無所知,葉辭柯還在不輕不重地訓斥:“你怎么回事?上次要臨時標記,這次又非要標記。這是能隨便給的嗎?”
奚泠氣得磨了磨后槽牙,語氣里卻透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你身體扛不住。”
心中一暖,葉辭柯安撫性地拍了拍奚泠的背,慢悠悠地解釋。
“小貓咪,你聽我說,AO的標記一旦產生就很難消除。”
奚泠不禁蹙眉,對葉辭柯口中的某個詞匯產生了疑問。
“小貓咪?”
葉辭柯不理會,還在繼續:“我不想你后悔,標記清除手術,多疼啊,還會有后遺癥,我舍不得。”
標記加深了AO之間的聯系,也如同烙印,去肉刮骨才能洗掉。
所以她當初表白時才會問奚泠,愿不愿意先交往磨合一陣子。
奚泠依舊悶聲回答:“我沒關系,也不會后悔。”
“那你先告訴我,為什么不吃飯,為什么不讓我管你的事,嗯?”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決。”
某只貓還是嘴硬不肯說實話,葉辭柯長嘆一聲,溫柔地揉開了奚泠眉間的“川”字。
“傻貓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你要是和我結婚,就是一輩子再也不分離,我怎會允許這些事成為我們之間的隔閡。”
長久的沉默,兩人間只余浮動的暗香和清淺的呼吸。
許是被葉辭柯口中的“一輩子”所打動,奚泠終于張了張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不吃飯是因為我挑食。”
她保證自己的表情誠懇又認真,可耳邊卻傳來葉辭柯的輕笑。
“又騙我呢?”
奚泠只覺得一股寒意上竄,來不及逃跑就被葉辭柯揉搓到全身發軟。
她哪知道自己已經被簫湘賣了個徹底,還以為是演技不到位。
腺體被揉得酸軟難忍,她眼淚汪汪,連忙顫著聲討饒:“我節食習慣了,吃多了總覺得自己胖。”
這一刻葉辭柯頓悟了,原來不用灌酒也能讓奚貓咪說真話。
她威脅得愈發得心應手:“綁你的人呢?”
“綁我的人是”奚泠話音一頓,那兩個字堵在喉嚨里,讓她發不出一絲聲音。
陳年舊刺,要拔出需得撕掉結痂的傷口。
眼見奚泠手指已經緊到發白,葉辭柯垂眸按住她的后腦勺,把人帶進自己懷里。
緊密相貼,契合到沒有一絲縫隙。
“嗯,這個問題不想說就算了。”
這樣釋然的語氣反而讓奚泠手足無措起來,她磕磕絆絆的,很努力地解釋:“是我、是我母親。”
“我不想聽她的話,就一個人逃出了家。”
“”
不知何時,空氣中新添了涼爽的西瓜氣泡水香味,是alpha的信息素。
奚泠一下子就急了,葉辭柯身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會撥動她心弦,她白著張小臉,試圖去摸葉辭柯的脈搏。
比方才問話時還要緊張。
可葉辭柯毫不在意,甚至還感嘆道:“太好了,一直是苦艾味,我真的會感到信息素自卑。”
別的alpha都是些花香、果香、高級木香,她放出來就一股子苦味,平白少了競爭力。
葉辭柯柔聲安慰:“我沒事,甚至感覺好點了。”
奚泠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想判斷出話里的真假:“真的沒有事嗎?”
“嗯。”
她確實沒說謊,這次信息素重組的瞬間,累日的疲憊感被一掃而空,身體輕松了不少。
雖然看上去安然無恙,但奚泠還是擔心,疊聲催葉辭柯:“你去休息,我來收拾就好。”
葉辭柯沒有拒絕,為了控制住自己不被信息素影響,她精神繃得很緊,現在放松下來就不免覺得累。
正準備上樓,奚泠放桌上的手機“叮咚”直響,葉辭柯瞥了眼:“是沒備注的電話。”
奚泠忙著收拾碗筷和廚房,頭也不抬。
“沒備注的掛掉就好。”
葉辭柯當然是直接掛掉,沒了來電顯示的遮擋,手機桌面就大大咧咧地展示出來。
自己的高清無水印照片。
葉辭柯記得這張自拍只在一個地方發過,但不排除被人搬運到別處,又被奚泠保存下來。
雖然感覺哪里怪怪的,但想到心上人的手機桌面是自己,她心情就好了不少。心平氣和地爬上床躺好,閉目養神。
沒躺多久,身側就貼上一股暖源。
她能感覺到奚泠在盯著自己看,盯了一會兒就把整個人塞進自己懷里。
毛茸茸的頭也貼著自己的胸口,時時刻刻監聽心跳聲,仿佛這樣才能有安全感。
懷中人的呼吸趨于平穩,趁奚泠睡熟了,葉辭柯給寧嵐發消息。
[奚泠的家庭情況只有這點嗎?我媽給你發文檔時沒說什么?]
然后又切到秦寸雪的聊天框:[信息素又變味了,要做個檢查。]
秦寸雪:[?]
秦寸雪:[三天了,三天了!你難道什么都沒做嗎?我知道你寵她,畢竟你寧愿用冷鏈給她寄慕斯,也不愿給我寄蛋撻。但也不能寵到這種地步吧?]
[我現在開始懷疑了,你是不會還是不行?還是技術太差被奚泠嫌棄了?]
葉辭柯:[你等著。]
秦寸雪不屑一顧,等就等,現在又不是打不過葉辭柯。
翌日,秦寸雪沒等到葉辭柯找上門,卻收到了從葉家里寄來的滿滿十大盒蛋撻,以及附言一句——
吃不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
奚泠日記
某年某月某日 晴
葉辭柯寧愿抱著我吸,也不愿意標記我。
雖然她說了一大堆,但是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時候標記我,畢竟我真的很喜歡她。
換一個人這么逗我玩,早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