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陸斯明, 在天還未亮的情況下便急匆匆起床趕到藍星監獄。
監獄A區,里邊關押著的都是重犯,這里的每個犯人都被全方位監控著, 獨立的現代化牢房,墻面帶電卻不足以電死人的程度, 防止犯人借此輕生。
阮依慧穿著亞麻色的統一犯人服面無表情靜靜坐在椅子上,牢房四四方方, 入眼皆是白色。
早在被抓的那一刻,她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死前能和牽掛的女兒見一面并冰釋前嫌,阮依慧已經沒了遺憾。
即便是陸斯明的出現,依舊沒令女人表情動容分毫, 這讓他感到極為挫敗以及憤怒。
在與監獄負責人打完招呼后,陸斯明大大方方進入到牢房內部, 在繞著女人轉悠一圈后,陸斯明下一秒用力地鉗住女人的下巴。
“為什么不說話?”
“跟你沒什么可說。”阮依慧目光無神,全程都未看男人一眼。
陸斯明加重手上的力道,強迫椅子上的女人與自己對視,“二十一年了,整整二十一年, 因為你, 我沒有再娶任何一個女人, 你傷我好深吶, 阮依慧。”
阮依慧用力掙脫男人的束縛,看著他道:“看在你把我們女兒教育得很好的份上, 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現在要殺要剮, 都隨你便。”
陸斯明輕笑一聲,“你想死?恐怕沒那么簡單。因為,我要折磨到你生不如死。”
“陸斯明,你如此恨我,為什么不殺了我泄憤?”阮依慧無奈道。
陸斯明背向著她站直身體說:“我是恨你沒錯,但我也深愛你。你不用妄想再和你的情郎相會了,在得知你被抓后,他已經喪失理智自投羅網了,呵。”陸斯明輕笑一聲:“現在就關在你的樓下一層,你們不會再見到彼此了。”
“陸斯明,你卑鄙。”阮依慧咬牙切齒,喪失了生的信心,阮依慧起身沖向帶電的墻面試圖自盡,卻被陸斯明給一把抓住。
“這電,電不死人,你還是省省力氣吧。”說完,陸斯明一把將她摔在椅子上。
*
在睡了不到兩個小時,李南月被一通電話給驚醒,睜開眼才看到是陸時漾的視訊儀電話。
“怎么了?”李南月打開燈,從陸時漾的表情中讀到了不好的消息。
掛斷電話,陸時漾沉著聲音說:“我母親被抓了。”
“什么,怎么會這樣!”李南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陸時漾迅速下床穿衣,一邊道:“我要去一趟監獄。”
“我跟你一起去。”李南月緊跟著下床穿衣。
一路上陸時漾開車都很快,李南月能夠切身體會到她的焦慮與不安,她也一起不安著,今年以來發生的不幸事太多了,她不想要再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
這是李南月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來監獄這種地方,還是被號稱關押藍星頭號犯人的A區監獄。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機械地跟著陸時漾走,甚至多希望此刻經歷的,只是一場夢。
走廊上,陸時漾帶著李南月與陸斯明相遇。
父女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陸斯明倒還好,見到女兒笑盈盈的,陸時漾便不同了,上前不客氣地抓起男人的衣領,一字一頓道:“你都對她做了些什么?”
陸斯明攤起雙手感到意外說:“我以為你會很記恨那個女人,畢竟是她當年拋下你和別的男人跑了,讓你成為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陸時漾冷笑,有意維護自己的母親說:“若不是當初你強取豪奪拆散他們,他們有必要落得今天的下場嗎?”
陸斯明也跟著笑了笑,“時漾啊,你是忘了嗎?當年,可是你跑來向我告發他們的呀。”
李南月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忍不住插一嘴:“當年時漾年紀還小,她又不懂什么。”
陸時漾將她護在身后,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管。
“我真的是搞不懂,秦在恩差在哪里了,為什么你就看不上人家,非得選李南月這個草包。”陸斯明直接道。
李南月聽完有些憤怒,居然直接當著她本人面這樣說她是草包,有點太過分了。
“不管她是什么樣,我都愛她。”陸時漾說完,牽起李南月的手便要走開。
陸斯明繼而對她們的背影又道:“你母親這件事情,勸你不要管。”
陸時漾沒有搭理,繼續牽著李南月前行。
面對固執的女兒,陸斯明無奈嘆了口氣,他真擔心這會因此害了她。
“時漾!”
見到女兒過來探視,阮依慧的態度很明顯和剛剛的冷漠不一樣。
“怎么會弄成這樣。”陸時漾似在問對方,又似在問自己。
“是預謀好的,我的動向早就被那些人知道了,他們埋伏在我離開的地點。”阮依慧平靜道,這也是她被捕之后,忽然間明白的。
“早知道這樣,我就該送你離開。”陸時漾咬牙,懊悔不已。
阮依慧卻連連搖頭:“幸好你沒有送我,不然你會和我一起被抓住,那樣你就正中那些人的圈套了呀。我不想連累你孩子,你還有大好的前途,這次回來能見到你,能和你說說話,母親已經心滿意足,即便是馬上死去,也了無遺憾。”
“您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陸時漾不贊同對方想尋死的心理。
“承安已經被抓了,陸斯明說他們會先處死他,我活著也沒什么意義了。”阮依慧嘆了嘆氣。
“那個人還沒有被抓,是父親騙你的。”陸時漾說。
話落,阮依慧的眼睛里重新出現光芒,但很快轉瞬即逝:“真的嗎,那樣的話,我希望他能夠逃得越遠越好,不要再被我連累了。”
“所以說,無論如何,你都想尋死是嗎?”陸時漾冷冷問,卻在問完后,用口型對女人說:我會救你出去,一定會救你出去。
阮依慧搖搖頭,擔憂道:“不要啊,時漾,千萬不要。”
“今天的探視到這里就結束了,您好好休息。”陸時漾說完,看向等候在門口的李南月,李南月也趕緊對阮依慧揮揮手作別,二人就這樣匆匆離開。
直到離開監獄很遠后,陸時漾才對李南月說了自己的打算。
聽完后,李南月感到很震驚,但又表示自己完全理解,完全支持。
陸時漾將車子臨時停下,看著李南月的神情復雜:“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甚至對你而言很不公平…”
還沒等她說完,李南月已經伸手將指腹堵在她的唇上,認真道:“請不要這么和我見外,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更何況,那個是你的母親,沒有人會置自己母親的生死于不顧,換做是我,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陸時漾聞言十分感動,將李南月輕輕摟進懷里說:“等這件事情結束以后,我們就結婚好嗎?”
李南月點點頭,開心地笑起來:“好呀。”
其實她的內心是充滿擔憂的,但她不想表現出來,因為那樣只會給陸時漾增添壓力和焦慮。
下一秒陸時漾又說:“這件事我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我打算一個人行動。”
“我…”
李南月正想說什么,被陸時漾給打斷。
“聽我的,你不要參與。”
李南月想說的話只好被迫咽了回去,“那你自己多注意點,萬事小心。”
為了此次行動,陸時漾做了詳細周密的計劃。
那天回去之后,李南月已經有幾天沒見到陸時漾了,她知道她在忙碌什么,因此忍著沒去打擾她,并暗暗祈禱一切成功。
軍事法庭對于阮依慧的判決很快下來了。
原本是立判死刑的重罪,在陸斯明的運作下,改為無期徒刑,日日夜夜遭受刑法,直到死亡。
他不想這個女人死得太過痛快,出于私心,也希望她能夠多活幾日,這樣自己也能多看見她幾日。
夜已深,阮依慧該被轉移至新的監獄,那里也被稱為地獄,許多犯人在那里熬不過一個星期。
因為提前打通過關系,在轉移監獄時,阮依慧被成功調了包。
陸時漾的車正在空中疾速行駛著,昏迷中的阮依慧猛然醒來,在看見女兒在身邊時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而是勸說她趕緊放下自己離開。
“時漾,快放下我,別管我了。”
“前面就快到了,等把你送上飛行器,你就能遠遠地離開這里。”陸時漾堅持道。
阮依慧趕緊摸了摸自己的后頸,她記得自己昏迷前,有人往自己的后頸打了什么東西,她現在只摸到了一個凸起的硬塊。
“是追蹤器,他們往我身體里放了追蹤器,時漾,他們的目的是你,快放我下去。”阮依慧幾乎已經情緒崩潰,說話不再理智。
“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不可能放你回去了母親。”陸時漾固執說完又給飛車提了速。
“如果你非要這么做的話,我現在就死給你看!”阮依慧以死相逼,作勢要直接跳下去。
陸時漾將車門給鎖好,瞥了一眼冷靜道:“我會在那些人趕到之前,把你送走。”
阮依慧心里很感動,但同樣也很絕望,早知道有人設下了這樣的圈套,她就不該回來,是她害了她女兒,是她害了時漾,阮依慧不會原諒自己。
將母親帶至自己準備好的飛行器前,陸時漾將女人給送了上去,接著來不及訴說更多,快速設置完畢啟動發射,飛行器嗖地飛向高空。
阮依慧看著地面上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女兒,痛心地搖頭,而陸時漾只是站在原地仰著頭,沖她咧起一個微笑。
第92章
在設定的程序下, 阮依慧所乘坐的飛行器在進入太空之后,自動與付承安所在的飛船連接。
終于等到心愛的人完好無損歸來,付承安喜極而泣第一時間與之相擁, “我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阮依慧很高興看到對方還活著,陸斯明果然騙了她。
“我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們不會放過時漾,讓我回去吧, 好嗎,你立馬逃得遠遠的, 離開仙女系,有多遠逃多遠,去銀河系, 去獵戶系,隨便哪個星系都行。”
男人卻緊緊束縛著女人道:“抱歉了依慧, 是你女兒要求我這樣做的,請不要怪我。”
話落,在鎮定劑的作用下,阮依慧很快失去力氣昏迷過去。
付承安將阮依慧抱起回到飛船艙內,將她放置在床上。
而此刻,飛船已經朝著遠離藍星的方向駛去。
因為心里對陸時漾放不下心, 充滿焦慮, 這幾日李南月一直都依靠藥物晚上才能睡著。
這天凌晨, 好不容易睡著的李南月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 她下床開門,房門外竟然站著陸時漾。
李南月還沒反應過來, 自己便被擁進懷里。
“我回來了,一切都結束了。”陸時漾將臉抵在她的肩上說。
李南月伸手回抱住陸時漾, 眼底露出欣慰的笑容,也終于感到松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今后再也不需要依靠藥物來助眠了。
兩人躺在床上休息,僅僅只是休息而已。
陸時漾從身后環抱住李南月的腰,李南月緊緊將她的雙手捧在胸前。
“這一次,伯母終于能和心愛的人一起漫游太空,沒有后顧之憂了。”
“嗯…”陸時漾將臉靠在她的身后,聲音聽著有些疲憊。
“我差點以為要見不到你了,擔心得每天都睡不好覺。”
“對不起…”
“我不是想聽你的抱歉,是累了嗎?快睡會吧。”李南月拍拍她的手說。
“嗯…”陸時漾閉著眼在她身后睡去。
李南月也在不知不覺間睡去,當她再次醒來,是被連續不斷的電話鈴聲給吵醒,睜開眼已經是天亮,她下意識伸手摸摸床邊的位置,才發現陸時漾昨晚壓根就沒有來過,一切只是自己做得一個夢。
拿起床頭的視訊儀,來電人竟然是黎楚,自從那件事之后,黎楚便再也沒有打給她過,當然她們偶爾也會在視訊儀上聊聊天,卻也只是簡單的幾句。
“南月你在哪?”黎楚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
“我在家里啊,剛剛睡醒,怎么了?”李南月詢問。
“你快看看新聞吧,視頻我已經發過去了。”黎楚催促。
李南月將聊天框界面以光屏的形式挪出來,在電話不斷的情況下打開了黎楚發來的視頻。
“今日凌晨三點,藍星上將陸時漾遭到逮捕,經辦人為司法部新任檢察官宋星初,據知悉…”
視頻畫面里,有一閃而過的陸時漾被抓畫面,也有被拍到宋星初在現場的畫面。
“南月,視頻你看到了嗎?”見那邊久久沒有聲音,黎楚試探詢問。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黎楚,這不是真的對吧,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李南月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催眠自己還是在夢里,還沒有醒來。
黎楚很為難說:“我在去帝都的路上了,南月你等著我,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做傻事。”
而此時的樓下,李述威因為這件事情今天沒有去公司,崔英蘭也是一臉愁眉,嘆氣連連。
“你說好端端地,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這下我們南月要怎么辦,她一定接受不了。”
話音剛落,李南月已經從房間里出來,匆匆忙忙下樓便要出去,她并沒有聽黎楚的話在家里等著,此時此刻,她像瘋了一般,只想趕快見到陸時漾。
“南月,南月你這是要去哪。”崔英蘭試圖說點什么。
“誰也別管我!”李南月一頭扎了出去,頭也不回。
而此時,黎楚還在來帝都的高速列車上,心急如焚,一邊翻看著網絡上的熱議討論。
“雖然放走逃犯做法不可取,但那畢竟是上將的母親啊,希望能夠輕點量刑,上將好歹為藍星立下那么多戰功。”
“怎么會一夜醒來發生這樣的事情,先前上將母親回來被捕,我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了。”
“看了新聞播報,發現負責抓上將的人,正是李南月的好朋友宋星初,這下李南月一定很難辦了,一邊是喜歡的人,一邊是摯友。”
“宋星初是怎么回事,干嘛要這么針對上將,你就不能放點水嗎???”
…
每刷新一次便會新冒出來數千條評論,實在是太多看不完,黎楚索性關閉星網抬眼望著窗外的云霧,無奈嘆了口氣。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黎楚便和家里人打完招呼出發上路,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的南月,一定非常需要自己,在自己最難熬時,也是南月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所以她不可以缺席,更不會袖手旁觀。
出門后第一時間,李南月聯系了趙遇,但是趙遇那頭也表示自己沒有任何辦法,他甚至都不知道上將被關在了哪里,已經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幾個鐘頭,他表示如果有了新情況一定會第一時間回電。
此時的李南月像極了無頭蒼蠅,只能嘗試著來到先前陸時漾帶她來過的監獄,結果很顯然,李南月被攔在了外頭,獄警們壓根不放她進去,哪怕她自爆身份也沒用。
失敗地回到車上,李南月控制不住在車里大哭了一場,她深深感到自己好無用,出了這種事情居然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見陸時漾一面,都是這么艱難。
這時,李南月的腦子里跳出一個人的臉,如果找她的話,興許可以有辦法。
慌忙擦干眼淚,重新啟動車子,李南月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宋星初的電話。
宋星初答應了與她見面,并且將見面地點定在她們以前常去的一家甜品店。
李南月匆忙趕到時,宋星初人已經候在那里了,甚至已經點好了甜點與茶飲。
見到李南月來,宋星初微微一笑像個沒事人說:“我給你點了你最喜歡的小蛋糕,快試試。”
李南月現在哪有什么心情吃東西,她連看都沒有看桌子上的蛋糕一眼,直入主題道:“星初,我求求你,讓我見一見陸時漾好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她的態度卑微到極致。
“南月,自我們認識以來,你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宋星初微微意外道。
李南月沒心思和她扯別的,只能繼續哀求道:“星初,你讓我見見陸時漾好不好?”
這時,宋星初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轉而化作冷漠,這是李南月極其陌生的模樣。
“陸時漾她擅自放走了通緝犯,是重罪,抱歉,我不可能讓你見她。”
李南月不可置信地搖搖頭說:“如果你想報復我,沖著我來就行,這樣是為什么呢?”
“南月。”宋星初很認真地看著她說:“我喜歡你,我為什么要報復你呢,況且陸時漾她犯了罪,這罪名并不是我憑空給她安上的。”
說話間她停頓一下,主動伸手抓起李南月的手來,眼神深情道:“南月,忘了她吧,和我在一起好嗎,我會給你很好的生活,我會讓你幸福。”
李南月倉皇抽回自己的手來,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感到無比失望道:“我就不該來求你的。”
說完李南月起身頭也不回走出甜點店。
宋星初并沒有追出去,她父親說得對,只有掃清一切障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如今陸時漾已經成功被打倒,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總有一天,她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人。
兜兜轉轉一個上午,毫無收獲的李南月回到家中,趙遇那邊一直沒有再收到消息。
無可奈何,李南月只好求助于自己的父親母親。
“你們能不能想想辦法,就讓我見一面陸時漾,父親,你認識這么多朋友,一定可以幫忙的對嗎?”
李述威無奈嘆了口氣,正欲開口,被崔英蘭給搶先一步。
“這一上午,你父親已經打了幾十通電話,凡是有關系的人都沒有放過,但是大家都表示無能為力,畢竟上將和普通人不同,所犯得罪責刑罰也和普通人不是一個級別,南月啊,不是我們不想幫你,我們也是真的無能為力啊。”
李南月終于沒忍住捂著臉淚崩,她竭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音來,哽咽著說:“如果陸時漾有什么事的話,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們會請最好的律師團,花再多錢也沒關系。”李述威安慰說。
此時崔英蘭忍不住提出疑惑:“這樣的案子,請律師會有用嗎?”
李述威趕緊朝她使眼色,示意不要在女兒跟前說這樣的喪氣話。
可是這兩個人的眉來眼去,統統被李南月盡收眼底,她擦擦眼淚轉身便再要出門去:“我再去想想辦法,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下一秒,剛走出房子的李南月轟然倒地,失去意識。
“南月!”崔英蘭和李述威紛紛沖了出去。
另一邊,正著急前往的帝都的黎楚所乘坐的列車突發故障,現在臨時迫降停在了半道,維修組正在趕來的路上。
無法在地面行駛的空中列車現在猶如一團廢鐵,列車上的乘客抱怨聲連連。
黎楚心急看了眼時間,照現在這個進度下去,就是天黑她今天也到不了帝都了。
第93章
李南月醒來時, 已經是早上,陸時漾被捕的第二天。
床邊守著一夜沒怎么睡的母親,幾乎一丁點動靜便驚醒, 立即詢問:“寶貝,你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李南月平躺在床上面向著天花板, 想到此刻陸時漾在監獄里,自己便感覺呼吸不過來, 快要窒息的滋味。
“我該怎么辦母親,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她嘴邊一直重復呢喃著這句話。
崔英蘭看著女兒這個模樣很是心疼,于是安慰她說:“你父親天不亮就出門尋人想辦法了,別著急, 醫生說你不適合再焦急了,容易再次昏倒。”
李南月的眼淚不受控制從眼角滑落, 小聲自言自語念叨:“我究竟做錯了什么,命運要這樣對我,我真的感覺活著好辛苦,母親。”
崔英蘭上前抱了抱女兒,心疼到無以復加。
從前,李南月為了活命拼命遠離陸時漾, 而現在, 她寧可不要自己這條命, 也想要陸時漾回來, 多么諷刺。
毫無征兆下,李南月的視訊儀在此刻接到一通電話, 是陌生號碼。
任何一個可能都不想錯過的李南月趕緊接起這通電話,完全沒有料到居然是陸時漾的父親打來的。
對方在電話里的話十分簡潔, 只有寥寥幾字。
“想見她的話,現在到這個地方來。”
下一秒,她便收到這個陌生賬號發來的地址,掛斷電話后,李南月立馬下床穿衣服。
李南月求了周圍的所有人都無用,沒想到最后居然是陸時漾的父親,最不待見她的一個人,在他的安排下,李南月才終于見到了被關押在A區監獄的陸時漾。
“你只有十分鐘,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陸斯明交代完,轉身離去。
李南月進到監獄里面,看到了穿著囚服的陸時漾,即便是最糟糕的布料最單調的顏色穿在陸時漾身上,依舊還是那么好看。
見到她的一刻,李南月一下子便哭了出來,半天不敢挪動步子上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陸時漾充滿歉疚地看著她,不斷地向她訴說著對不起。
李南月沖上前去摟住她的后頸,陸時漾也張開雙臂環抱住她的腰,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出去?”李南月詢問。
陸時漾無奈地搖搖頭說:“沒用的,我走后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如果有來生,我再好好補償你。”
“我不許你說這樣的喪氣話,陸時漾,你怎么能這么自私!”李南月有些生氣得捶打她,但都沒有太用力,因為不舍得弄疼她。
“事發之后,我感到最虧欠的就是你,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你,真的很抱歉,南月,你打我罵我,怎么樣都行,我都不會怪你。”
李南月在她懷里哭著,哽咽道:“我不管,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我說到做到!”
“南月,聽話,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怎么走得安心。”
十分鐘很快,李南月壓根沒有待夠便被外面的獄警給強行帶了出來。
走廊的盡頭,陸斯明等候在那里,李南月像抓住最后一顆救命稻草一樣放下一切過往的偏見求助對方。
“您不會看著時漾這樣不管的對嗎?您一定還有解救她的辦法的對嗎?我求求您,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兒。”
陸斯明看著窗外深深嘆了口氣,李南月也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男人微紅的眼角。
“總統就要倒臺了,時漾只是這一次政治斗爭中的犧牲品,我毫無辦法,也無能為力,那幫人終究還是贏了。”
“那幫人,他們是誰?”李南月剛問出這一句話,腦子里猛然跳出來自己所看到的星初的父親當選新一任總統的畫面,再聯想到是星初帶人抓了陸時漾,一切答案似乎都浮出水面。
陸斯明看了眼李南月,什么都不再說抬腳大步離去。
李南月望著男人的背影,第一次看到這個自負高傲的人背影這般落寞。
李南月出來時,天空飄起了雨,才后知后覺想起來查看視訊儀,十分鐘前有一條全城降雨的通告。
她沒有帶傘,車子停在馬路對面很遠的位置。
深吸口氣,就在李南月準備一股腦鉆進雨里時,身后突然出現一只手將她給抓住,頭頂很快出現一把撐起的傘。
李南月回頭,居然是不知何時出現的宋星初。
下一秒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后退進雨里,眼神十分抵觸。
宋星初繼續前進幫她撐傘,一邊道:“接受我吧,南月,我會比陸時漾更愛你,給我一次證明的機會可以嗎?”
李南月搖搖頭,失落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當了好多年的好朋友,“是你們干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們策劃的,你們要對付陸家,你們要扳倒總統,但是為什么要碰我的陸時漾!”
站在雨中,李南月歇斯底里朝她嘶吼,絲毫不顧從前的顏面。
“南月,你聽我解釋,我一開始其實并不知情,我甚至…出言阻止過。”宋星初欲言又止。
“可結果呢?”李南月冷冷問。
宋星初也決定不再裝下去,實話坦白:“結果是,我接受了我父親他們的安排,因為我無法忍受南月你和陸時漾在一起,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她死了最好!”
宋星初紅著眼睛說出這番話。
李南月連連后退,不想讓宋星初和自己靠得太近:“你別過來,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人。”
“南月!”宋星初還想繼續伸手。
就在這時,一輛疾馳過來的車停在李南月跟前,葉知祐打開車門喊道:“南月,上車。”
李南月幾乎毫不猶豫鉆進車里,絕塵而去。
見狀,宋星初被徹底激怒,一把將手里的傘扔在雨里。
李南月坐上車才發現,黎楚居然也在。
“你們怎么會…”
葉知祐則解釋:“我去你家的路上,碰見了黎楚,伯母你來了這里。”
黎楚握住李南月的手說:“不管發生什么,我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
開了一段路后,葉知祐才忍不住吐槽:“宋星初怎么變成這副樣子了?”
李南月搖搖頭,感到頭疼說:“不要提她了,我不想聽到她,以及和她有關的一切。”
這一周以來,李南月茶飯不思,整個人暴瘦了好幾斤,終于到了審判之日。
葉知祐因為家中有事,所以今天是黎楚陪李南月出席的軍事法庭,按理來說,她們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也算是走了點后門,是陸時漾的父親陸斯明安排的。
作為本案的檢察官責任人,宋星初也出席了,不過李南月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給。
昔日的好友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難免令人感到唏噓。
李南月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不遠處的陸時漾身上,而陸時漾亦是如此,除了回答審判人員的問題以外。
期間法庭上的人來來回回說了什么,李南月完全沒有聽進去,她一直在極力隱忍自己的眼淚,以及想要上去不顧一切抱住陸時漾的沖動。
她還是不敢相信無法接受,事情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明明她們約好要結婚的。
明明她們都快要結婚了。
李南月越想越感傷,直到聽見最后的審判下來,陸時漾即將被發配至荒蕪星,她緊繃的一根弦終于斷裂,當庭昏倒過去。
在昏倒前的最后一刻,李南月看到周圍的人都朝自己涌來,她甚至看到了瘋了似地想要朝她奔來的陸時漾,卻被人給牢牢控制住的無力畫面。
她多么希望眼前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來,一切都還是好好的原樣。
再次醒來時,床邊圍了一圈的人,李南月第一時間追問:“陸時漾呢,陸時漾她怎么樣了?”
崔英蘭看看李述威,李述威又看向一旁,葉知祐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黎楚忍不住回答她:“上將她今晚八點,就要被發配至荒蕪星了。”
“現在幾點?”李南月趕緊從床上坐起。
“已經下午四點了。”葉知祐說。
李南月二話不說下床,崔英蘭見此掩面抽泣,低聲勸說:“已經沒用了,南月。”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會放棄她,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們不用跟著我。”說完,李南月奪門而出。
在聯系趙遇后,他給李南月弄來一架飛行器。
但趙遇見此還是忍不住說:“李小姐你不會駕駛飛行器,這樣很不安全。”
“不是有自動駕駛嗎?其他方面,應該和飛車差不多吧,你簡單教一下我,我晚上能用得上就行。”李南月信心滿滿說。
趙遇很想說即便是這樣,也改變不了任何,因為夜晚負責押送上將的是一支軍隊,如果他能有辦法的話,哪怕是犧牲自己這條命,也會營救上將,可是他一個人的力量,硬上如同以卵擊石,對此他感到慚愧。
但當他看到李南月一心想要營救上將的自信與執拗后,還是壓制住自己欲潑出的冷水。
想了想,趙遇說:“晚上我會盡可能幫你引開一些戰機。”
李南月搖搖頭果斷拒絕:“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犧牲了,陸時漾也不想看到,所以,我一個人去就好了。”
“可是李小姐…”
李南月打斷他,有意安慰:“如果我失敗了,還需要你活著繼續找尋營救陸時漾的方法呢。”
見趙遇沉默不語,李南月又聳聳肩故作輕松說:“只是去荒蕪星而已,起碼不是立即執行死刑,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不是嗎?”
李南月這番話說出來,同樣也是在安慰自己,早在上學的時候,老師便在課堂上說過,凡是被發配至荒蕪星的犯人,基本撐不了多久,因為那里極為惡劣的自然環境會一點點消磨人的生存意志。
就在李南月出門之后,所有人都出動尋找她。李南月不想再連累家人,朋友,索性關閉了視訊儀,讓人找不到自己,也聯系不上自己。
按照趙遇所教授的速成駕駛攻略,李南月在僅剩的一點時間里在郊區反復訓練。
夜晚八點整,李南月的飛行器里收到來自趙遇的通知,他們出發了。
李南月深吸一口氣,幾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她啟動飛行器升空,在晃悠了許久才終于穩定下來,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葉知祐發現了她的行蹤,并且開飛車追趕而來。
李南月不得不提升速度和高度,因為她知道,飛車有一定的高度局限性,只要自己上升到一定的高度,阿祐她自然不會再跟著過來。
遠遠地,她已經看到了押送陸時漾的飛船升空,李南月快速靠近過去。
誰知葉知祐比她還要執拗,不僅超速而且超出飛車高度極限,一下繞到李南月的前方,試圖將她給逼停。
也就在這時,葉知祐的車出現故障,開始呲啦冒火光,尾燈熄滅,接著開始以自由落體形式下墜。
李南月一下子陷入兩難的境地,沒有猶豫太久,一秒鐘后,她開始下降飛行器追隨葉知祐的車而去。
飛車墜地,冒出巨大的火花,響聲震地。
從飛行器上下來后,李南月快步沖向被損毀的車前,葉知祐被安全氣囊全方位包裹著,但人很顯然已經失去意識。
“阿祐,阿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可千萬不要有事,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李南月才將她挪到自己的飛行器里,接著她駕駛飛行器奔赴醫院。
“你這個笨蛋,傻子,你讓我去不行嗎,為什么一定要追上我,你不知道飛車的最高行駛限值嗎?”李南月急得一邊哭一邊加速。
到了醫院,醫生判斷葉知祐可能存在內出血需要緊急進行手術。
李南月等在手術室外,第一時間通知了她的家人。
她的心跳快地無法控制,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很快,葉知祐的父母趕到,祝寧在手術室外掩面抽泣:“我就剩這一個孩子了,要是再出點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李南月腦子已經麻木,她站在葉知祐發父母跟前,低著頭一個勁道歉,仿佛一個復讀機器。
此時此刻的她已經無暇去顧及陸時漾的事情,阿祐是她的朋友,現在因為她躺在手術臺上生死未卜,李南月不可能做到那么自私對此不管不顧。
“南月。”黎楚匆匆趕來。
看到李南月渾身發抖不知所措的模樣,黎楚二話不說將她輕輕擁住:“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阿祐她…現在還不知道怎么樣,黎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能丟下阿祐不管,陸時漾已經被送出藍星了,我沒辦法阻止這一切。”
李南月說話時渾身顫抖得厲害,黎楚抱緊她說:“會沒事的,你先平復一下,你忘了醫生交代過的嗎?”
在黎楚的安撫下,李南月暫時平靜下來。
不知等待了多久,手術終于結束,在醫生告知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后,李南月才長舒了口氣。
她實在無法再接受任何一個人離去,否則她沒辦法原諒自己。
在葉知祐被轉移到病房的途中,李南月接到了趙遇的電話,她只身來到無人的樓道接聽。
“李小姐,你還好嗎?”
在聽見李南月的聲音后,趙遇如釋重負般嘆氣:“謝天謝地。”
“趙遇,我可能還需要請你幫一個忙。”李南月深思熟慮后開口。
“您請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義不容辭。”
在聽完李南月的主意后,趙遇驚訝到久久沒有作聲,“您真的考慮好了嗎?”
“在安置好這里的一切后,我會盡快。”李南月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