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甜甜番外(一)
沈霧最近有一點麻煩事。
她食不知味, 睡不安穩(wěn)。
因為蘇玉塵越來越忙,商務(wù)活動不斷,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辦法回家了。
“發(fā)什么呆呢, 飯也不吃一口, 一會該開工了。”
扶南的聲音在沈霧耳邊響起,把沈霧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你說什么?”
她還是有一點回不過神來, 輕輕摩挲過手指上的鉆戒痕跡, 明明剛剛結(jié)婚兩個多月,手指上就已經(jīng)有戒指痕跡了。
扶南嘆了口氣,把她的飯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吃飯吧大小姐,再不吃就真的沒時間吃了。”
沈霧垂眸, 厭惡地看一眼餐盒里的“草。”
扶南挑眉:“怎么罵人呢?”
沈霧點了點餐盒里的一片綠色:“說這個呢。”
她了無興致地把眼皮一撩:“你就給我吃這?”
扶南無語兩秒:“之前不是一直吃的都是這?”
“……”
果然,沒有蘇玉塵在,沒人給她變著法的做飯,也沒人拖她每天早上跑步,為了不發(fā)胖就只能吃草。
“哎……女明星真慘。”
張鐵鐵搖了搖頭, “拍《第三次初戀》,霧姐為了接戲不能吃自己喜歡的東西,玉塵姐那邊要去瑞士取景, 據(jù)說不光吃不慣, 還要天天在滑雪場練習(xí), 那么高的陡坡滑下來, 滑不好就要滾下來, 據(jù)說已經(jīng)滾了好幾次了。”
“……”
沈霧眉頭皺了起來。
她怎么會不知道蘇玉塵都經(jīng)歷了什么, 畢竟她只是和蘇玉塵被迫分開兩個組拍《第三次初戀》, 說穿了到底也是一個劇組。
顧穎軒說的沒錯,是真的追加了投資, 慷慨大方。
高樂文娛也參了股,比著掰手腕。
而且這個本子付氏大力注資,投入是真的非常可觀。
劇組有了錢,自然腰桿子夠硬。
以至于她們兩個主角,在前兩次錯過之后的劇情線里,天各一方,當(dāng)真也是分開拍的。
而且全球取景,經(jīng)費像是燒不完似的,一應(yīng)配置選景都是最好的。
但是這樣也相應(yīng)地苦了沈霧了,蘇玉塵去瑞士一走就一個多月,留她獨守空房,最主要的是,蘇玉塵還在瑞士練滑雪,每天摔了多少次她都知道,簡直是越想越心焦。
扶南扶了扶無邊框眼鏡的金屬腿:“那個……玉塵那邊不用擔(dān)心,倒是你,真不吃啊?這都第幾頓不吃了,身體受得了嗎?”
沈霧擺了擺手,眉頭輕輕皺了皺:“你們都跟著我干嘛,不抽個人跟著蘇玉塵嗎?”
“……”
扶南無語,張鐵鐵這丫頭倒是先嘆了口氣:“當(dāng)時是玉塵姐不讓我們跟著的,說要我倆一起照顧霧姐您……”
“玉塵姐說了,霧姐您一定會不按時吃飯,不按時睡覺,也不一定能記起來按時給一塊錢還有讒饞鏟屎,所以我們倆必須留下來待命。”
小年輕的好處就是,說話嘴比腦子快,張鐵鐵說完,四下里安靜,反應(yīng)過來以后,她自己都嚇的吐了吐舌頭。
但是張鐵鐵說的沒有錯,沈霧就是需要人照顧。
因為除了護(hù)膚以外,她是真的不會體貼照顧自己。
“……”
沈霧沉默地看了看張鐵鐵,又把視線挪去了扶南那邊,決心要岔開話題。
“扶南,最近找我們的商務(wù)情況怎么樣?”
“確實數(shù)量非常可觀。”
扶南說了一聲“稍等”,打開了手里的pad,在上面翻找著行程。
“恩,找到了,這些……還有這些……最主要的是這些……”
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堆,聽得沈霧都困了。
最后沈霧抬了抬手,制止了扶南的話:“行了行了,不用再念了,這么多商務(wù),我倆是不是要一直分居下去了?”
她簡直覺得扶南念的是緊箍咒,越念自己頭越疼。
照著扶南這個報出商務(wù)的架勢,她倆又不知道要分開多久了。
念了三分之一就被制止的扶南,手里托著pad,無奈地看著沈霧:“這還沒念完呢,后面還有三頁。”
“……”
三頁?
“夠了,已經(jīng)不想聽了。”
沈霧慢吞吞地拿起叉子,叉了個菜幫子,厭惡地皺著眉頭看著硬邦邦的菜,那表情說不出有多沮喪。
扶南又把pad無奈地合上了。
張鐵鐵眼睛一轉(zhuǎn),“霧姐不是想玉塵姐了吧?”
“……”
說完以后,又是長久的沉默。
“……”
沈霧把手里捏的叉子又重重放回了餐盒里,乜斜了一眼張鐵鐵,然后似乎很刻意地,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舒展了肩膀,順便揚(yáng)起了下巴。
“我、沒、有。”
這三個字,說的擲地有聲,干脆利索,仿佛生怕別人不信似的,還刻意強(qiáng)調(diào)了重音。
“……”
這下誰都看出來有了,扶南又推了推眼鏡:“要不然你問問其他人?”
“問什么?”
沈霧雙手抱起手臂,看得出來有點抵抗。
扶南搖搖頭:“自然是問問別的人,如果妻妻兩地分居時間長了,要怎么增進(jìn)感情。”
“……”
某人心里已經(jīng)在磨牙了。
“呵呵!”
“我跟蘇玉塵還需要增進(jìn)感情?”
沈霧說的嗤之以鼻的,似乎是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般。
“……”
扶南沉默兩秒,又把手里的pad左手交右手:“那這樣吧,我這么說,要是妻妻長時間兩地分居,怎么調(diào)節(jié)自己的心情,不要患得患失,食欲不振,深思倦怠。”
“……”
沈霧臉有點黑,還是保持著抱著手臂的姿態(tài),高傲地一揚(yáng)眉頭,靠在了座椅的椅背上:“我心情好得很。”
就是這樣嘴硬,扶南甚至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早就料到了,真是沒必要多此一句。
張鐵鐵在一邊看了半天,臉上露出了賊笑,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那個……霧姐,其實我覺得吧,你可能也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人給你支招,你需要的是玉塵姐多多在你身邊陪你。”
她說完,沈霧眉頭挑了挑,看向這個小助理。
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只是抬了抬下巴:“繼續(xù)說。”
張鐵鐵像是一個獻(xiàn)計的狗頭軍師一樣,湊過去,笑嘻嘻地說:“霧姐,我知道一個地方求簽特別靈驗,求什么就得什么,我有個朋友,求姻緣,今年剛畢業(yè)就抱了倆大胖小子……”
“等會……”
扶南都聽不下去了,拍了拍張鐵鐵的肩膀:“你說什么,求姻緣,剛畢業(yè)就抱倆……大胖小子?”
“哦,”張鐵鐵直起身,正色道:“是,我沒說清楚,是我朋友,求姻緣,去那個地方求了簽,結(jié)果剛下山就摔了一跤,被人扶了一把,然后那個好心人攙扶她下山,之后她們就加了聯(lián)系方式,兩個人約著一起去吃烤魚,還說哪里哪里的小籠湯包超級美味……”
“咳咳!”
扶南咳嗽了一聲:“撿重點說。”
“哦哦!”
張鐵鐵用力點點頭:“好,好好好,姐姐們別急,我說重點。”
“然后她倆呢,就如膠似漆,很快就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兩個人混入婚姻殿堂,不是,步入哈哈~”
張鐵鐵撓了撓自己頭,繼續(xù)說:“那個,就是感情太好了嘛,人家倆很快就去科技手段干預(yù)生子了,沒想到一對兒雙胞胎呱呱墜地,好事成雙,她倆最近還要去廟里還愿呢。”
聽張鐵鐵東扯西扯,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扶南剛想斥責(zé)她無稽之談,就聽沈霧那邊幽幽然開口:“什么地方求的簽。”
“……”
嘶啦一聲輕響過后,沈霧已經(jīng)從筆記本上扯了一張紙,左手按著面前的紙,右手捏著畫劇本的記號筆。
她對張鐵鐵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地址。”
“……”-
蘇玉塵帶著滑雪板從瑞士回來的時候,沈霧已經(jīng)在家里等她了。
蘇玉塵進(jìn)門第一件事,先把自己的鞋子和沈霧踢得亂七八糟的高跟鞋擺好,然后揉了揉湊上來的一塊錢和讒饞的小腦袋。
第二件事,就迎著沙發(fā)上的沈霧走了過去。
她伸展著雙臂,微笑著走來:“老婆抱抱。”
確實是好久都沒有見到沈霧了,蘇玉塵是真的很想念沈霧那迷人的鳶尾花馨香,還有發(fā)絲柔軟地搭在自己肩頭的感覺。
在瑞士拍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想沈霧了,坐在飛機(jī)上回程的時候偏偏還因為天氣原因晚點了。
閃電在厚重的云層里翻涌著,炸亮一片片冷光,從云層透出來。
蘇玉塵記得自己當(dāng)時看著懸窗外那黑沉沉的天,內(nèi)心翻滾著的情緒很沮喪,想到回程要被阻礙,不能立刻見到沈霧了,內(nèi)心立刻漫上了比窗外的烏云還要暗沉的底色。
她坐在飛機(jī)上,靠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記了睡沒睡著,直到飛機(jī)廣播通報可以起飛,心中才又染上了悸動之情。
13個小時的飛行行程,中間還有一次的經(jīng)停。
蘇玉塵的心情隨著飛機(jī)的起起落落,一起爬升與降落。
終于,飛機(jī)停靠在了京市機(jī)場。
下了飛機(jī),風(fēng)塵仆仆,拖著行李箱就往家趕,就為了見到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
沙發(fā)上的沈霧明媚耀眼,望著蘇玉塵的時候,明眸也閃爍著流動的水光。
雙方的眼中,都看得出來,她愛她,她亦愛她-
蘇玉塵身上還帶著室外濃重的霜露,就把沈霧重重擁在了懷里。
沖鋒衣丟在了門口的地面上,地上描摹著行進(jìn)軌跡,丟了一應(yīng)隨身物品,包包跌在地上也跌開了口,口紅和證件掉在了包包口的長絨地毯上。
沈霧修長白皙的玉臂牢牢緊扣著蘇玉塵的腰,手指上挑,鉆進(jìn)衣服的下擺,輕輕游曳而上,指尖描摹著線條驚艷的蝴蝶骨。
沈霧跪坐在沙發(fā)上,抬頭望著蘇玉塵的時候,揚(yáng)起精致小巧的下巴,將天鵝頸展露出優(yōu)美的線條。
“怎么舍得回來了。”
說話的時候,沈霧的下巴已經(jīng)悄悄拱開了蘇玉塵衣服的下擺,故意把下半張臉埋在衣服的褶皺里,挑著嫵媚的桃花眼,從下向上地和垂眸看來的蘇玉塵對視著。
蘇玉塵輕輕撫摸著沈霧的鬢發(fā),無名指上的鉆戒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自然不是婚禮上哪夸張的鴿子蛋,已經(jīng)換上了低調(diào)優(yōu)雅的日常婚戒。
那水紅色的唇瓣輕輕開啟,“老婆,飛機(jī)晚點了,我多希望能早一點回來。”
“回來做什么?”
沈霧說著,下巴輕輕蹭了蹭。
那小腹上的肌膚,如緞子面似的,白皙純凈,肌膚掠過的觸感,像是臉擦上了上等的綢緞,令肌膚感受到了非常舒適的觸感。
蘇玉塵的手指輕輕溜到沈霧的耳畔,隨著蓬松柔亮的發(fā)絲輕輕撫進(jìn)去。
動作輕柔又繾|綣。
“你說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嗎,老婆。”
她聲音清亮里已經(jīng)染上了某種濃烈的情愫,可以從尾音的余韻里,探聽出濃郁的春色。
白皙的手指順著濃密的波浪卷發(fā)滑落,指尖細(xì)白如玉,掠過美好的無以復(fù)加的起伏。
“……”
沈霧兩眼眼尾的水紅已經(jīng)愈發(fā)瀲滟,那明眸里轉(zhuǎn)著水光,長睫微微瞇起。
“你這是剛一會來就造孽啊?”
蘇玉塵手指繼續(xù)彈著鋼琴一般,輕輕俯身,啄著沈霧那嫣紅的唇瓣。
一下一下,繾綣溫柔。
抬起唇瓣的間隙,才會見縫插針地說出幾個字:“老婆,我們已經(jīng)37天19個小時沒有見面了……”
這句話不長,但是說出來頗費一番功夫,因為嘴時不時就占著,只顧得上去親吻那嫣紅的唇瓣。
“……”
“記得、記得那么清楚嗎?”
沈霧臉上一片緋云,說話的時候,氣息已經(jīng)不穩(wěn)。
她的心跳慌亂,咚咚咚亂跳的一塌糊涂。
“是,”蘇玉塵的唇下移,滑過了精致的下巴,掠過白皙修長的天鵝頸,最后用唇瓣咬開了沈霧前襟的扣子:“我每一天都在想和老婆團(tuán)聚。”
“想我?”
“想我不給我打視頻電話,一天到晚忙著不見人,有沒有一點誠心?”
沈霧不滿地擰了擰她的臉頰,可是非但沒有把那作孽的嘴趕開,反倒是前襟一涼,一顆扣子城門失守,涼涼的空調(diào)風(fēng)鉆了個懷。
“……”
沈霧輕輕顫了顫,還沒說話,就覺得前襟又一暖,不禁瞇起了眼睛,眼尾兩道水紅顯得桃花眼愈發(fā)波光流轉(zhuǎn),嫵媚風(fēng)情。
蘇玉塵聲音悶悶的,從自己身前傳來:“我怕我打了電話,就想見到老婆真人,不然就會很想哭,很脆弱,只能快點完成工作,在不影響作品質(zhì)量的前提下,盡量壓縮工期……還好拍完了,他們還希望在瑞士辦一場收工宴,可是需要多住一天,我沒和他們一起,先回來了。”
這聲音娓娓道來,聽起來愈發(fā)顯得可憐兮兮的。
沈霧不自覺,抬手撫摸上了蘇玉塵的頭頂發(fā)絲。
“寶寶,你坐紅眼航班回來的,要不要先回去睡一會?”
蘇玉塵從沈霧身前抬起臉來,一雙澄澈的杏眼里轉(zhuǎn)著薄薄的水光,似乎是有點委屈,更有點強(qiáng)忍著哭泣。
瞧起來是楚楚可人,搖頭的模樣也以乖巧的不行,但是望著沈霧,下一句說出來的話,就顯得那么的混賬。
“我凌晨兩點五十的航班飛回來,不是為了睡覺的。”
沈霧挑眉:“不是為了睡覺是為了什么?”
蘇玉塵水紅色的唇瓣輕啟:“是為了睡你。”
“……”
臥室的門嘭地一聲合上,想跟著溜進(jìn)去的小貓貓計劃落空,在門口滴溜溜轉(zhuǎn)圈圈。
急不可耐地人立起來去夠門把手。
但是力氣都不夠,小爪爪剛剛碰到了門把,就聽見里面一聲巨大的叮里咣當(dāng),嚇得兩只小貓連忙縮回了爪爪,驚恐萬狀地看著那合并的門扉。
屋子里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床也晃的很厲害。
讒饞歪著腦袋,“喵喵?”了一聲,一塊錢見過大風(fēng)大浪一般高深莫測地“喵喵喵~”了一聲。
兩只小貓蹲在臥室門前,忽然聽聞里面傳來低低的哭泣聲,還有很奇怪的喘氣的聲音。
似乎還有一個人在痛斥另一個人,卻很快被自己的哭泣和低低的求饒聲打斷痛斥,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讒饞用貓語問一塊錢:“姐姐,麻麻們在里面打架嗎?這次怎么打得這么兇?”
一塊錢高人,不,高貓一般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圈,蹲在了原地:“你不懂,你還小,你沒來之前,她倆也經(jīng)常這么打架,只不過這次更加厲害一點。”
讒饞歪著自己的小腦袋,眼神清澈而愚蠢:“那么她們?yōu)槭裁催@么激烈的打架呢?姐姐你知道嗎?”
“我當(dāng)然知道了。”
一塊錢捂嘴偷笑似的舔舔爪爪:“她們?yōu)榱藸帄Z,給我們鏟屎的權(quán)力。”
“哦!”讒饞雙眼冒著精光:“原來是這樣啊!”
“是的,當(dāng)然是這樣,”一塊錢高傲地?fù)P起了自己的下巴:“人類都很喜歡我們的巧克力豆豆。”
“哦哦!”讒饞都恨不得用自己的小爪爪去抓起筆做讀書筆記了:“那我以后一定多吃多拉,給麻麻們創(chuàng)造更多的巧克力豆豆!”
“嗯,走吧,讓她們打吧,我們?nèi)?#8204;吃飯了。”
“好耶!”讒饞彈起來,橘貓的肚肚已經(jīng)非常可觀,這一彈肥美的小肚子亂晃,“我們?nèi)?#8204;偷吃那個白白的好吃的塊塊!我知道哪里可以偷吃,姐姐和我來!”
兩只貓一前一后離開了,門扉里春色旖旎,咿咿呀呀地似乎唱著什么曖昧的小調(diào)。
曲調(diào)迷離,高高低低。
春光無限-
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到天亮的時候才睡下。
這一覺睡醒,天光不可謂是大亮,明媚的陽光已經(jīng)刺眼,照的人臉上熱乎乎的。
沈霧一翻身,撞上了蘇玉塵一雙明媚澄澈的杏眼,她怔了怔:“怎么了?”
蘇玉塵抬手,輕輕摩挲過沈霧臉頰上細(xì)碎的發(fā)絲:“老婆,我是想,接下來我們會休息幾天,這幾天有沒有什么安排?畢竟我們還沒有度蜜月。”
她們大婚結(jié)束,就立刻進(jìn)組,別說蜜月了,都沒有絲毫的時間能單獨相處。
眼下《第三次初戀》馬上殺青,她們的戲份也基本上拍完,只要待命看看要不要補(bǔ)錄鏡頭,基本上就能抽出十幾天的時間,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
沈霧想了想,“我們?nèi)?#8204;趟海邊吧。”
“好。”
蘇玉塵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yīng)了。
沈霧抬手圈住了蘇玉塵的頸項,輕輕把自己身子湊過去:“不是才剛飛回來,我以為你想在家多休息幾天,畢竟我昨晚發(fā)現(xiàn)你腰上和腿上還有淤青。”
“滑雪摔的。”
蘇玉塵回答的很輕松,似乎還頗有幾分不以為意。
看是看向沈霧的時候,目光卻非常地認(rèn)真:“只要老婆想去,我都會陪著老婆,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覺得累。”
室外的陽光明媚,樹枝輕輕摩挲著枝葉,配合著鳥兒高歌,演出天然的協(xié)奏曲。
室內(nèi)溫度適宜,床頭上的玫瑰花還綴著新鮮的露珠,香氣縈繞在室內(nèi)。
兩個人在凌亂的被褥間,相視而笑。
沈霧捏著蘇玉塵的臉,“你個小禽獸,你當(dāng)然不該覺得累,你有野獸般的體力,但是和你折騰一夜我會覺得累好嗎?”
“……”
蘇玉塵也笑了,抬手捏住沈霧的手,把那細(xì)白如玉的指尖送到了自己的嘴邊,輕輕咬了咬:“哪里累,我給老婆按摩按摩。”
“打住!”
沈霧臉紅了一瞬,“昨晚到后半程的時候,我說我累得不行,腰酸的直不起來了,你也是說幫我按摩按摩,結(jié)果我就……”
“就……”
她哪里好意思說,后面的動作有多令人害臊,都是蘇玉塵騙她的!
只是蘇玉塵還是一臉無辜清純,望著沈霧的眸子里,閃爍著澄澈的光芒。
“就怎么了?”
“你!”沈霧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但是奈何力氣實在和蘇玉塵不能比,沒有抽回來,反倒是顯得眼尾兩道紅痕更加水紅:“你又犯渾。”
“……”
蘇玉塵輕輕笑著,扯著沈霧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輕輕啄吻了一下。
吻手背的時候,還虔誠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眸。
唇瓣離開白皙的手背的時候,才輕輕抬眼,和沈霧一雙轉(zhuǎn)著水霧的桃花眼對上。
“老婆,在你面前我總是克制不住自己,雖然改不掉,但是我愿意為了老婆做一切的事情作為補(bǔ)償,老婆想去哪里,我一定奉陪。”
沈霧嫣紅的唇瓣一勾:“去你能大方給我穿分體比基尼的地方。”
“……”-
陽光海島,沙灘細(xì)細(xì)密密地圍繞著碧藍(lán)色的海岸線。
椰子樹的樹葉輕輕搖曳,拂面的清風(fēng)里還帶著濃郁的海濱氣息。
蘇玉塵和沈霧牽著手,在海灘上踱步。
身邊都是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她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連墨鏡都沒帶。
遠(yuǎn)遠(yuǎn)看去,走著說著,似乎說到什么有趣的地方,沈霧還要笑著歪到蘇玉塵身上一下。
兩個人的容貌都太惹眼了,一起說說笑笑的模樣似乎比明媚的陽光還要奪目。
細(xì)白的腳尖在走路的時候會勾起細(xì)細(xì)的沙子,隨著步伐,輕輕揚(yáng)起一陣飛舞的青沙。
“看看,那是不是沈霧和蘇玉塵?”
“好像是啊!新婚妻妻來度蜜月嗎?”
“好家伙,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她倆啊,真人比電視上圖片上看起來都好看。”
“是啊,瞧著時間應(yīng)該是《第三次初戀》殺青了吧?”
“哎呦呦,看著好恩愛啊,真幸福。”
“不是,我說,快點拍照啊,還在愣著做什么呢?”
身側(cè)身后的鏡頭咔咔咔響個不停,她倆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到國外度個蜜月,竟然還遇見了華國的旅行團(tuán)。
而且不光華國人,還有一些看過《王朝列傳》的外國人認(rèn)出了蘇玉塵,紛紛低聲叫嚷著:“SU!”
那些人雖然不好意思打擾兩個人蜜月時光,但是照片卻拍了個夠本,都興奮地發(fā)上了自己的社交平臺,一時之間,熱搜又悄悄爆了一輪。
蘇玉塵和沈霧自然是不知道,兩個人牽著手,沐浴著海島的陽光,慢悠悠地順著海岸線踱步。
浪花帶著晶瑩的泡沫,卷上沙灘,拍在兩人的腳踝上,又盡數(shù)散開,退了回去。
如此往復(fù),天際的陽光逐漸西沉,夕陽的余暉慢慢爬上了海岸線。
海面上波光粼粼,倒影的夕陽像是被暈染的油畫顏料,散開了一大片凌亂的橙色光韻。
一片礁石后面,兩個人坐在其中一個礁石上,望著一片茫茫的水色。
沈霧突然開口:“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蘇玉塵的視線從一片海岸線上抽離回來,看向被海風(fēng)拂亂了發(fā)絲的沈霧:“什么?”
沈霧的側(cè)顏被夕陽的余暉映得一片橙紅,重點勾勒出立體的側(cè)顏線條,看得蘇玉塵心臟砰砰直跳。
她就這么注視著沈霧,就見到沈霧微笑著望著天際那一點點沉下去的夕陽,嫣紅的唇角勾了勾,手指輕輕探到了自己的半杯里。
還是那樣揚(yáng)著自己的下巴,似乎食指探進(jìn)去的位置沒有任何問題,也不低頭看,直到把半杯里的哪個小小的疊成三角形的黃色的東西取出來以后,沈霧才抬眼看向蘇玉塵。
“喏,給你的。”
“……”
大概是掏出來的這個東西的位置有點微妙,蘇玉塵對這個出生點就帶著沈霧體香的東西,睜大了眼睛,略怔了怔。
在海風(fēng)的吹拂下,蘇玉塵接過了那疊起來的東西。
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小小的三角下面,還綴著一個折疊起來的mini小卡。
蘇玉塵怔了怔:“這是什么?”
沈霧尷尬地咳了咳,她清完嗓子,耳根有點發(fā)紅,也不知道是不是夕陽映照的了。
“這個是張鐵鐵說的,一個很靈驗的山上求來的,據(jù)說很靈驗。”
蘇玉塵捏著小小的三角看了又看,聽聞,嘴角揚(yáng)起笑意:“嗯,謝謝老婆,但我不知道,老婆求的是什么?”
沈霧臉上盡量顯得正常,但是表情卻略顯僵硬,似乎自己都有點尷尬,反而更加驕傲地?fù)P起了自己的下巴:“倒也沒有特別求什么,反正就是,閑得無聊……隨便玩玩的。”
“……”
蘇玉塵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了,她笑笑:“嗯,謝謝老婆,這個禮物實在是很有心意,我很喜歡呢。”
說話間,她的手指就滑向了那個小卡,被沈霧伸手按住了。
沈霧搖搖頭,輕輕咳嗽了一聲:“別看了吧。”
蘇玉塵饒有興味地望著沈霧,那澄澈明亮的杏眼染了橙紅色的夕陽,愈發(fā)顯得亮晶晶的惑人心:“老婆不是給我的嗎,為什么又不能看了?”
“……”
沈霧咬了咬牙,似乎是把心一橫。
“算了,你自己看吧。”
自然沒有不看的道理。
蘇玉塵看了沈霧一眼,就微笑著把視線落在了那打開的小卡上。
上面字體很小,但是蘇玉塵視力好,看得很清楚,她甚至還念了出來——
“希望我老婆不要每天都這么忙,多抽空陪陪我,別讓我一個多月見不到一面。沈霧”
“……”
看完以后,蘇玉塵偷眼看了一眼,看見沈霧臉上已經(jīng)羞紅,還根本不敢看她。
蘇玉塵沒辦法,輕輕搖了搖頭,垂眸把剩下印刷體制式的字念完。
“求事業(yè),事業(yè)簽:您的事業(yè)將蒸蒸日上,日進(jìn)斗金,不會浪費虛度一分一秒的時間。”
“……”
蘇玉塵念完時候,沈霧倒是看過來了,只是一雙桃花眼里都是驚詫和難以置信。
“什么?張鐵鐵幫我求的這個是事業(yè)符?!”
蘇玉塵又把小卡和黃色小三角符箓拿著看了看,“應(yīng)該是的,但是內(nèi)容應(yīng)該是老婆自己寫的小紙條,她幫你塞進(jìn)去了。”
“……”
明明是求的老婆多陪自己,沒想到求了個超級事業(yè)符,還不虛度一分一秒的時間呢,要真這樣,估計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見到蘇玉塵一面。
想到這,沈霧有點泄氣地?fù)]了揮手:“算了,也不一定準(zhǔn),我都說了,閑的沒事玩玩罷了。”
沒想到,她的話剛剛落下去,蘇玉塵掛在大臂上的防水手機(jī)袋里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出國度蜜月之前,已經(jīng)開通了國際長途,但是也交代了扶南她們沒事不要聯(lián)系,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估計是有什么急事。
沒有多耽擱,蘇玉塵一手捏著帶著淺淡體香的事業(yè)符,另一手接起了扶南的電話。
“喂?扶南姐,有什么事嗎?”
她開的是公放,扶南的聲音在唰唰的海浪聲中,一起響了起來。
“玉塵,高導(dǎo)的朋友,剛拿完國際重量級獎項的周導(dǎo)回國了,要拍一部大成本電影,指明你當(dāng)女主角。”
“玉塵,祝賀你,你馬上又要進(jìn)組了!”
第93章 走馬燈番外(二)
蘇玉塵最近遇上了一點麻煩事。
她食不知味, 睡不安穩(wěn)。
因為老婆沈霧越來越嗜睡,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總是一閑下來就在睡覺。
這種現(xiàn)象是從自己拿到金牡丹獎影后的那天之后開始的。
那天金像獎頒獎典禮, 紅毯鋪就,兩側(cè)迎滿了記者和粉絲。
那些人手里端著單反相機(jī), 或者扯著橫幅, 叫著蘇玉塵和沈霧的名字。
而蘇玉塵和沈霧二人, 均穿著隆重的繁花晚禮服,攜手微笑著走來。
記得那天晚上, 閃光燈像是織就了一片銀河, 比蒼穹上掛著的星河還要耀眼璀璨。
記者們高喊著:“蘇玉塵!看這邊!”
“沈霧沈霧, 看這邊!”
還有外國記者遠(yuǎn)道而來, 就為了拍一張大名鼎鼎的“鳴鹿公主”,操著各國語言叫著:“SU!SU!”
蘇玉塵和沈霧揮揮手,來到拍照區(qū)。
兩個人均是無可挑剔的美貌, 白皙的皮膚在閃光燈下,愈發(fā)顯得像是瑩潤了光韻一般的柔和漂亮。
逮到了蘇玉塵和沈霧,站的近的那些記者, 已經(jīng)控制不住伸出自己家logo的麥,大聲提問。
“請問蘇玉塵小姐這次憑借《第三次初戀》的池瀲瑩一角入圍金牡丹獎最佳女主角,內(nèi)心的心情怎樣呢?”
“蘇玉塵和沈霧同時因為《第三次初戀》入圍金牡丹獎女主角, 二位從妻妻變成了競爭對手,有沒有想對對方說的呢?”
蘇玉塵因為《第三次初戀》的池瀲瑩入圍金牡丹獎最佳女主角的提名,沈霧也因為《第三次初戀》邱卻扇一角入圍了金牡丹獎。
兩個人同時競爭最佳女主角,這部劇更加顯得光彩熠熠, 關(guān)注度爆表。
連網(wǎng)上都激動萬分地在討論誰能是這次的最佳女主角。
[蘇玉塵和沈霧都一起入圍最佳女主角,你們猜猜, 誰會奪得桂冠?]
[哎呀,你猜會不會引發(fā)妻妻矛盾,沈霧和蘇玉塵會不會因此吵架啊!]
[她倆都好棒,我好希望她倆都得,有沒有可能今年是雙料影后啊?]
[這不知道,但是感覺十幾年都沒有雙料影后這種事情了,還是不要毒奶了吧。]
[你看她倆,手拉著手,好甜蜜啊!]
[金牡丹獎的頒獎典禮都這么恩愛,我記得上一次被這倆強(qiáng)行塞一嘴狗糧的是看見熱搜,兩個人在海邊度假,手牽手海岸線散步,還甜蜜擁吻了,偷拍都偷拍的那么像藝術(shù)照,這和誰說理去!]
[確實,夕陽下海灘上,擁吻的那一幕,也太唯美了吧!我簡直都要吃狗糧吃飽了!]
[蒼天啊,太幸福了吧,以至于不分彼此,頒獎典禮的紅毯上都一定要牽手嗎!]
[所以她倆誰獲獎我都喜歡,去蹲直播了!]
[啊啊啊啊!我真希望自己此時此刻在現(xiàn)場,能夠親耳聽聽兩人是怎么說的啊。]
此時此刻,星光熠熠的紅毯一頭,被攔住的沈霧和蘇玉塵,微笑著面對鏡頭。
蘇玉塵對著現(xiàn)場的記者說:“現(xiàn)場有這么多有能力的演員和前輩,得獎的事情一看努力二看機(jī)緣,所以今晚到底花落誰家也不一定,但如果真的有幸,我們倆誰得都一樣。”
這話說的非常體面,也充分說明了人家兩口子,愛的如膠似漆,不分彼此。
記者們也有磕糖的,一個個臉上的笑都繃不住,看向了沈霧。
一旁的沈霧一撩鬢發(fā),波浪卷長發(fā)斜搭在肩頭,笑得溫柔嫵媚:“我自然是希望我老婆得獎。”
也算是坦白大方,絲毫不扭捏。
還大大方方地灑了一把狗糧,給現(xiàn)場的人狠狠塞到嘴里喂飽了。
現(xiàn)場的記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也太幸福了。”
“確實,二位任何一位獲獎,都可以算作實至名歸,期待得獎后的采訪。”
“蘇玉塵和沈霧小姐,如果方便的話,可以給我們欄目一個專訪機(jī)會嗎……”
墊著這一系列的問題,沈霧和蘇玉塵已經(jīng)在工作人員的引導(dǎo)下走遠(yuǎn)了。
背后閃耀著一連串的鎂光燈和快門聲響。
當(dāng)大屏幕上所有演員的多機(jī)位拼接畫面被蘇玉塵的特寫所取代的時候,主持人激動的聲音墊著熱烈的掌聲一同響了起來。
“恭喜我們的蘇玉塵,獲得了第十九屆金牡丹獎最佳女主角!”
現(xiàn)場掌聲雷動,沈霧坐在蘇玉塵身邊,笑容比任何一個人都燦爛,就著蘇玉塵站起的高度,還抬高了自己的雙手鼓掌。
狗糧灑了一片轟轟烈烈。
當(dāng)夜慶功宴,沈霧趴在蘇玉塵肩頭,一雙美目,雙眼眼角都盈上了水紅色的瀲滟痕跡,那長睫低垂著,呼出的氣息里帶著紅酒的芬芳。
耳邊“恭喜恭喜”的聲音絡(luò)繹不絕,但是蘇玉塵還是攙扶著沈霧去了樓上酒店房間。
原本扶南和張鐵鐵一直在后面幫忙,但都被蘇玉塵婉拒了繼續(xù)幫忙。
“啪嗒”一聲,門扉閉合。
沈霧跌在了柔軟的床鋪之上,身體還隨著跌落,跟著潔白的床鋪緩緩地彈了彈。
長發(fā)披散開來,像是水中盛放的海藻。
蘇玉塵蹲在沈霧腳邊,把那金燦燦的高跟鞋幫她退了下來,一雙白生生筋骨漂亮的腳就露在了空氣中。
蘇玉塵抄著沈霧的膝彎,把人抱到床上擺好,還輕輕給沈霧蓋上了被子。
而沈霧似乎一直在嘀嘀咕咕說些什么,蘇玉塵原本把人放好就想起身,卻被這一聲聲低聲吸引了注意力。
她趴在沈霧身前,探身側(cè)耳過去,只聽見破碎的詞句從沈霧那嫣紅唇瓣里流露出來,語氣似乎尚有些不滿。
“又做夢……呵呵,我不信,小時候我臉這么臭的嗎?”
“沒有!我小時候可沒有這么低!”
“你才是矮子……”
說著這些話,還時不時還輕輕抽抽鼻子,似乎是要哭不哭的,萬般委屈,皆縈繞在蹙起的眉頭。
一米七二的沈霧,似乎是和人在吵架,并且很生氣別人說自己是矮子這件事情。
可是,一米七二,真的算作很高挑了,雖然不能和天橋上的超模比,但這個身高已經(jīng)非常優(yōu)秀,完全沒有自卑的理由。
“怎么了寶寶?”
蘇玉塵抬手,輕輕拂去沈霧鬢邊的碎發(fā),露出了那蹙著眉頭、膚白唇紅的小臉。
沈霧似乎有點醒不過來,哼哼唧唧的,似乎是在用力讓自己醒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亦或是其他關(guān)系,總之就是醒不過來,特別難受。
蘇玉塵心疼地摸了摸沈霧的鬢發(fā),在摸過額頭之后略有一些放松:“還好,并沒有發(fā)燒,老婆,我給你擰個毛巾擦擦身體吧?”
“……”
沈霧還是蹙著眉,嚶嚀了一聲,細(xì)白如玉的手臂想抬起來,但終歸只是顫了顫手指,偃旗息鼓。
蘇玉塵有點擔(dān)心,爬起來的時候,手腕卻突然被拽住了。
“嗯?”
手腕上突然被細(xì)長的手指攥住,沈霧額頭見汗,低低說著:“不要走,不要走。”
蘇玉塵又重新趴了回去,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攥住,微笑著輕輕摸了摸沈霧的臉頰:“老婆,沒事的,你只是喝多了酒,睡醒就好了,不用怕。”
她低聲哄著,沈霧似乎是好了一些,但很快地,那眉頭又蹙了起來。
低低地說著:“別走,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什么?”
蘇玉塵有點沒聽清沈霧的囈語,湊過去,唇瓣輕輕碰了碰沈霧的臉頰:“老婆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沈霧還是皺著眉頭,額上覆著一層淺淡的薄汗。
嫣紅的唇瓣輕輕張了張,“夏令營,雨好大……你走了以后,找不到你……”
終于聽清了沈霧嘴里的話,蘇玉塵第一反應(yīng)是怔了怔。
反應(yīng)過來以后,她手指輕輕撫摸上沈霧的臉頰,唇角盈上溫軟的笑意。
“老婆,別怕,我不會走了,我們找到彼此了……”
兩個人的手交握著,說不上為什么,蘇玉塵竟然覺得困倦難當(dāng),慢慢地就閉上了眼睛,趴在沈霧旁邊,沉沉睡了過去。
睡得很沉深沉,自己的身體視乎是被一股力量拉扯著,拉著她一點一點地向深處沉去。
好像是置身深潭,一點一點被往下扯,也和沈霧一樣,實在是醒不過來。
周遭似乎都是黑黢黢的一片,隱隱還有裊裊青煙縈繞。
蘇玉塵在一股檀香的氣息中,緩緩張開了眼睛。
張開眼睛第一瞬,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醒著還是繼續(xù)睡著,因為眼前還是一片黑漆漆的。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眼前,手可以看清,手指卷曲的動作也在澄澈的瞳仁上顯現(xiàn)。
“……”
這是哪兒?
蘇玉塵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還在睡覺,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發(fā)現(xiàn)還是這一幕黑黢黢。
黑暗像是濃墨一般席卷著身體周遭的一切,令蘇玉塵怔然。
突然發(fā)現(xiàn)沈霧躺在自己的旁邊,發(fā)絲披散在琉璃鏡面的地面上,閉著眼睛皺著眉頭睡得很不安。
“老婆……老婆,醒醒啊老婆!”
蘇玉塵有點著急,怎么推沈霧都不醒。
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來:“哎呦,你也來啦。”
這聲音很陌生,聽不出來男女,倒是聽起來很年幼,說完就嘰嘰喳喳地咯咯亂笑。
蘇玉塵連忙把臉轉(zhuǎn)過去,尋著聲音,在自己面前的半空中,看見一個三角形的小黃紙包,正漂浮在那里,浮浮沉沉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蘇玉塵的視線,那個小黃紙包下面綴著的一張mini小卡還輕輕發(fā)著顫。
“啊!”
蘇玉塵張了張嘴,“你是什么東西?”
“……”
“哼!”那個小黃紙包似乎是有點生氣,懸在那里快速轉(zhuǎn)了好幾圈,氣哼哼地一頂身體的小三角突出,就像是小朋友雙手叉腰頂著圓滾滾的小肚子似的。
“才保佑你事業(yè)亨通,你就把我忘了嗎?”
“……”
“啊……”蘇玉塵很艱難地說服了自己,吐露出了一個猜測:“你是那枚事業(yè)符?”
“哼!真的是,這么明顯還要問,笨死啦!”
說話間,又晃了晃自己的小身板:“我明明那么幫你,你還要把我丟在破海島,太沒良心啦!”
“……”
蘇玉塵權(quán)當(dāng)自己做夢,嘴角抽了抽,竟然還能擠出一絲苦笑:“沒有丟掉,只是把你埋在礁石下面了,還做了防水處理,盒子也套了防水袋。”
“哼!”
小黃符第三次不滿地哼了一聲,語氣里難掩不滿:“居然不是恭恭敬敬供著,埋在地下,現(xiàn)在好了,你們做錯事了,要受懲罰了。”
“……”
蘇玉塵的手按在沈霧的胳膊上,輕輕用力推了推,發(fā)現(xiàn)沈霧睡在那里還沒有醒,眉頭皺著,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什么懲罰,這樣太詭異了,這個夢整體都太詭異了。
但是那枚黃符似乎是看透了蘇玉塵的心思,又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之后嘻嘻笑道:“別費力啦,你倆要是不按照異世界的許愿走完‘讀者最想看的片段’,就別想醒過來啦!”
“什么?”
蘇玉塵覺得重復(fù)這家伙的話都很難:“什么叫異世界的許愿,還有什么是‘讀者最想看的片段’?”
那黃符高深莫測地“哼哼”了一聲:“異世界就是異世界咯,你要是從這里跑出去,對別人來說這里也是異世界,哎呀,我懶得和你解釋那么多,我就和你說,你們接下來要經(jīng)歷的事情,聽好了~”
蘇玉塵坐在沈霧旁邊,微仰著頭盯著那個黃符,看它懸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好像在等自己發(fā)問。
似乎有人發(fā)問,才能彰顯它的款兒似的。
“……”
蘇玉塵看著它幾秒鐘,然后嘭地一聲躺了下去,和沈霧躺了個并排,頭發(fā)也鋪散在琉璃鏡面的地面上。
順便,她還閉上了眼睛。
似乎就要繼續(xù)睡覺的意思。
“……”
那黃符萬萬沒想到蘇玉塵非但沒問自己,反倒先躺下睡覺了,一下就繃不住了,飛到蘇玉塵身邊,“喂喂喂”地叫了好幾聲。
“干嘛呀,你也不問,是不想找到辦法出去了嗎?”
“……”
蘇玉塵開始沒理它,但是這小黃符似乎是很著急的樣子,圍著她飛了好幾圈,最后用自己的三角尖尖去頂蘇玉塵的臉頰。
“哎呦,你醒醒啦,醒醒,聽見了沒有?”
蘇玉塵終于被它攪擾的煩了,皺了皺眉頭,張開了眼睛。
小黃符就像是個被當(dāng)場抓包的小朋友,立刻嗖地一聲飛遠(yuǎn)了一點。
“好啦好啦,你醒過來聽我說就行了,例行的工作我還是要做的,不然異世界讀者也不喜歡我了。”
“……”
蘇玉塵原本還是想閉上眼睛不做理會的,但是看這小東西似乎也挺無奈,于是嘆了口氣,坐了起來。
“行,你說說看,什么是異世界的許愿,都有什么‘讀者最想看到的片段’?”
“咳咳!”
小黃符這才故意咳嗽了兩聲,有型有款地挺了挺身子,面前展開了一個小小的紙張,懸停在它面前:“好了,我念了,第一,想看倆人青梅竹馬的場景;第二,想看蘇玉塵和沈霧交換人生的場景;第三,想看兩個人的寶寶打架的場景,第四……嘿嘿~!”
小黃符說著,笑嘻嘻地飛了一圈,又懸在了自己剛才的位置。
“這第四嘛……賣賣關(guān)子,具體是什么就不說了,反正它是隨機(jī)出現(xiàn),不一定按照順序,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是什么了。”
蘇玉塵聽著已經(jīng)開始頭痛了,也不知道異世界到底是個什么世界,但是總覺得自己的種種都在被人觀察著,實在是很疲憊。
她捏著自己的眉心,嘆了口氣,敷衍地應(yīng)了一句:“哦,那隨機(jī)出現(xiàn),我又怎么知道是真正的第四場景。”
“嘻嘻~”小黃符快樂地轉(zhuǎn)了一圈:“很特別的,到時候你一定知道!”
說完,彌漫的檀香似乎倏忽暴漲起了濃郁的煙霧,包裹住了兩個人。
蘇玉塵第一反應(yīng)是抱緊了沈霧,不讓沈霧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這股煙霧雖然濃郁,但是不嗆人,似乎沒有任何攻擊性,只是牢牢包裹住了兩個人的身體,然后柔和地往上托舉。
蘇玉塵就感覺自己是溺水的人,被推回了水面上。
終于,她得以舒暢地呼吸一口沒有檀香的清新空氣,用力深呼吸過后,她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瞬間,她就愣住了,自己怎么在一節(jié)磚墻的下面。
而且從視角來看,太奇怪了,這堵墻很高嗎,為什么自己視線的位置居然這么低……
她正發(fā)著愣,無法接受面前看見的畫面,也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己會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下——自己不是剛剛還在拿到影后的慶功酒上嗎?
沈霧喝多了,她攙扶沈霧回到房間,兩個人一起睡著了。
醒來看見酒店房間的天花板,這樣才是合理的,那眼前看見的算什么,而且夢里聽見的又算什么……
突然身后響起一聲暴喝:“干什么呢?!偷懶不給你結(jié)算工資啊!”
這個聲音好熟悉,像是藏在心底塵封了許久的噩夢,被輕輕吹散浮灰,又浮現(xiàn)了端倪。
蘇玉塵緩緩地轉(zhuǎn)過臉來,果然看見了夏令營老師那張豬肝色的臉,那個男老師喜歡別人叫他校長,手上還端著一個搪瓷的大茶缸子。
“你叔叔把你送來的時候可是說過的,你干活很賣力,快點,去前面把課桌什么的都擦干凈,我一會要開講演大會,快去快去!”
朱老師揮舞著手,像是轟蒼蠅似的轟趕著蘇玉塵。
他似乎對蘇玉塵沒什么耐心,垂著眼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蘇玉塵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不是那個墻垛子高,是自己變矮了,她回到了自己14歲的時候,正在那個熱的要死的夏天,頂著陽光努力工作賺錢養(yǎng)家。
“……”
蘇玉塵看著朱老師晃晃悠悠舉著大茶缸子離開的背影,僵硬地挪動腳步,來到了一扇玻璃門跟前。
玻璃門照出了小小的她,身量清瘦,營養(yǎng)似乎有點不良,把一件制式的夏令營的紅色T恤穿的叮呤咣啷,四面逛蕩。
皮膚似乎比一般的孩子看起來還要白。
蘇玉塵對著玻璃,摸了摸自己的臉,手指卻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感,她拿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看見了上面細(xì)細(xì)密密的小口子,似乎是做什么活計弄傷的,此時此刻,像是白玉上面爬滿了細(xì)密的淺紅色裂痕。
小時候的自己,真的還蠻慘的。
蘇玉塵對著鏡子聳了聳肩,倒沒有因為吃苦而沮喪,只是覺得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該先找到沈霧,她還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好久不見了,小蘇玉塵。”
鏡子里的自己也依樣打了招呼。
她又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小小的蘇玉塵也跟著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兩個人隔著時光,相視一笑,隨后便走開了。
果然和記憶里的一樣,這年的夏天是十年以內(nèi)最熱的那一年。
樹枝上的知了幾乎都要熱死了,蟲鳴之聲都已經(jīng)委頓,原本綠油油的草叢也被曬得匍匐在地面。
蘇玉塵吞咽了一口口水,在夏令營會場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隨后聽見了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嘈雜。
“你個子好低,哎呀你好矮啊!”
“不是19歲嗎,怎么還沒有人家14歲的高啊?”
“就是說啊,是我們長得太高了嗎,但是人家付沫箏就是和你差不多高啊,是不是長不高啊?”
“呵呵,我瞧著是發(fā)育不良,估計這輩子都長不高了吧,真可憐啊,人家付沫箏才14歲呢,你……喂!你做什么推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啊,你還推,我要告你的老師!”
“干嘛干嘛,我說錯了嗎,你是科技手段干預(yù)生的孩子,保不齊有什么基因缺陷,這輩子都長不高也有可能,啊……!松開!你松手!”
“嗚嗚嗚!救命啊,沈霧打人啊!”
那邊吵吵嚷嚷的,戰(zhàn)況逐漸焦灼,聽起來似乎很慘烈的模樣。
蘇玉塵突然聽見沈霧的名字,二話不說,直接就朝著那邊快步狂奔。
果然,轉(zhuǎn)過一個轉(zhuǎn)角,就看見了一群女生扭打在一起,把另一個女生按在地上揍的那個,果然是小小的沈霧。
說小小的沈霧其實也不準(zhǔn)確,那個時候沈霧已經(jīng)19歲了,但是身量還是小小的,個子比同齡孩子矮。
她力氣不大,但是打架貴在生猛,沖上去就一頓輸出,左右開弓,把那個口出狂言的揍得花容失色,頭發(fā)糊滿了臉。
蘇玉塵沖過去的時候,基本該挨的揍已經(jīng)挨完了。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
蘇玉塵扯開沈霧,把沈霧護(hù)在了自己身后,這種身體語言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習(xí)慣,哪怕是14歲的她,小小的身量,還是把這種慣性貫徹了始終。
那幫挨揍的女生看見紅色T恤的夏令營制式的衣服,以為是迎來了什么老師,慌亂之間,也沒看清,就朝著蘇玉塵訴苦。
“你看,她打我了!必須處分她!必須的!”
“就是啊,你看把我們蕓蕓打得多慘啊?”
“……”
“等會,你叫什么?”蘇玉塵拉起那個被毆的最慘的那個女生。
只見那個女生伸出已經(jīng)臟污了的雙手,把糊在臉上的頭發(fā)撥拉開,露出了何蕓蕓那張臉。
“我叫何蕓蕓!我是付沫箏的好朋友!我倆家里是世交!我要告沈霧!她打我,你看見了,她打我!!”
何蕓蕓情緒激動,實在是沒辦法表述清楚內(nèi)容。
蘇玉塵還是護(hù)著沈霧:“那個……付沫箏呢?”
其實她小時候不認(rèn)識付沫箏,但是按照之前聽說的內(nèi)容,付沫箏也是被送來參加了這個夏令營,只不過那個時候自己太小了,和同樣年紀(jì)不大的付沫箏沒有交集,也沒有什么印象。
何蕓蕓怔了一下:“這么大太陽,沫箏被接走了,她怎么能跟我們一起曬太陽。”
“……”
蘇玉塵無語一秒:“她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曬太陽?”
“……”
這個問題那些女生都沒想過,沒想到被問起了,突然也意識到——為什么不能一起曬太陽呢?
何蕓蕓噎了一下,隨即很氣憤地一跺腳:“剛才付沫箏被一個人遞情書,就被沈霧看見了,我看沈霧就是喜歡我們家沫箏,轉(zhuǎn)身就走,我們沫箏就把她攔下,問她是不是想說什么,你猜猜沈霧怎么說的,她說無話可說!”
旁邊的人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我看她就是暗戀我們沫箏,我們沫箏也沒說不和她在一起,就問問,態(tài)度還不好。”
“明明個子和沫箏差不多高,差了5歲呢!我們沫箏都不嫌棄她,她還了不起了!”
“就是!我們沫箏都?xì)饪蘖耍唤幼吡恕!?br />
“哦~”蘇玉塵心下了然,這就是之前所謂的19歲誰都不懂事的梗,還真以為她倆之前有什么呢,沒想到都是小朋友之間的臆想。
蘇玉塵小小的臉上,竟然顯現(xiàn)出了輕松和原來如此的恍然,眉頭不自覺挑了挑。
幾個女生,以何蕓蕓為首,突然意識到了,蘇玉塵也是一個和她們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女孩,臉嫩生生的,哪里是什么夏令營的老師,她們都被這個紅色的T恤蒙了眼,說了這么多話。
何蕓蕓臉上表情很難看,似乎是被激怒了,雙手叉腰:“她愚弄我們!打她!”
幾個女生圍了上去,小粉拳招呼上來,蘇玉塵抬手擋了一下,沒想到身后的沈霧沖了出來,和那些人推推搡搡的。
一會朱老師要開他所謂的大會,這會會場一角的東西都打了個凌亂。
啪地一聲,一個暖瓶打翻了,壺身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爆|炸聲,嚇得女生們花容失色,第一時間是捂住自己的耳朵。
而蘇玉塵的第一反應(yīng)是,沖上去,牢牢抱住了沈霧。
小小的身影,抱著小小的身量,蘇玉塵甚至還轉(zhuǎn)過身去,用后背擋住了飛濺的碎片。
四周似乎又縈繞起來陣陣煙霧,那股檀香的氣息又漫上了鼻尖。
蘇玉塵還是牢牢地抱著沈霧,閉著眼睛,身體似乎被抽離,又被重重從云層推了下去。
她這個時候方才深刻的意識到,那個夢里的小小的黃符說的沒有錯,她們正在經(jīng)歷所謂“讀者想看的片段”,目前已經(jīng)完成了第一場景,青梅竹馬的橋段碎片。
蘇玉塵咬著牙,忍著那種失去重心的眩暈感,盤算著第一場景熬過去應(yīng)該就是第二場景了……
第二場景是什么來著?
好像是說交換人生吧?
在打入滾筒洗衣機(jī)一般的失重感襲來的時候,蘇玉塵竟然還想起小黃符說的那個隨機(jī)出現(xiàn)的第四場景,也不知道是什么……還是隨機(jī)出現(xiàn)的……
一陣頭暈眼花,手腳酸軟,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瀾公館的吊燈和天花板。
蘇玉塵愣了愣,反應(yīng)了好幾秒,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不是躺的有點太低了……
從這個角度看起來,自己似乎是躺著沙發(fā)前面的地面上。
背上的觸感是長絨地毯,暖暖的、軟軟的,整個人都覺得特別放松。
蘇玉塵剛剛松了口氣,覺得自己好歹是從過去回來了,伸了個懶腰,視線里出現(xiàn)了自己伸懶腰抬起來的腳。
腳腳毛茸茸的,伸懶腰會張開四只腳趾,那腳趾之間的毛毛還隨著動作輕輕發(fā)著顫。
“……”
“…………”
長久的沉默過后,蘇玉塵又把自己的腿腳伸了起來,視線里,自己的腿覆蓋著長長的白毛,腳已經(jīng)不能叫做腳,應(yīng)該叫做爪爪。
這一看不要緊,看了之后才叫心驚肉跳。
她張嘴喊了一聲沈霧,發(fā)出來的聲音竟然是:“喵~”
竟然是喵?
蘇玉塵難以置信,瞪圓了一雙眼睛,大喊了一聲:“喵喵喵?!”
結(jié)果如出一轍,沒有任何改變。
怎……怎么可能呢?
“……”
蘇玉塵緩緩地,僵硬地轉(zhuǎn)動視線,看見了自己懷里還在熟睡的那只長毛布偶。
布偶的毛毛被窗外的陽光映得發(fā)亮,長長的毛毛順滑柔亮,哪怕是睡著也是氣質(zhì)優(yōu)雅,睡姿惹人喜愛。
蘇玉塵就看見了自己的手,不是,是自己的爪爪,搭在了布偶的背上,長長的毛毛和布偶身上的毛毛融為了一體。
從爪爪的情況來看,自己竟然還是一只白色的長毛貓。
“……”
經(jīng)過了許久的瞳孔地震,蘇玉塵終于在內(nèi)心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痛呼:“不——”
這是不是該死的第四場景?
怪不得小黃符那會信誓旦旦地說不用交代細(xì)節(jié),真的經(jīng)歷第四場景的時候,一下就能分辨出來。
果然,太好分辨了,她和沈霧竟都變成貓了?!
第94章 跑馬燈番外(三)
蘇玉塵醒來的時候, 發(fā)現(xiàn)自己是只貓的時候,已經(jīng)崩潰了。
當(dāng)身邊的布偶幽幽然睜開眼睛,一雙承載了星河一般璀璨的美目眨了眨, 脫口而出一句:“喵?”
之后布偶也傻掉了。
也和蘇玉塵一樣,重復(fù)了一遍, 但是開口說出來的話, 竟然還是:“喵喵喵?”
“……”
長時間的沉默過后, 布偶騰地一下彈起來,發(fā)出了沈霧的聲音:“怎么回事?”
但只是蘇玉塵聽起來是沈霧的聲音, 要是此時此刻有外人, 還是只能聽見布偶在喵嗚喵嗚的不知道說些什么。
白色的長毛貓貓嘆了口氣, 發(fā)出了蘇玉塵的聲音:“老婆……雖然沒法解釋, 但是……我們好像真變成貓貓了……”
“……”
“什么?”
布偶似乎露出了人類的表情,眉頭皺著,似乎正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蘇玉塵又嘆了口氣:“是的, 雖然很難以接受,但眼前的確就是事實,我們可能要想辦法盡快變回去。”
“……”
長長的沉默過后, 沈霧也跟著重重嘆了口氣:“我其實記得一些片段,就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好像有股力量在把我往下拉, 拉到底以后,那個之前埋在海島上的黃符就在我眼前飛來飛去的,還說我沒良心……”
果然,她倆陷入的困境是一樣的, 那就說明,蘇玉塵不是在自己做白日夢。
蘇玉塵:“那老婆, 上一個場景你有印象嗎?”
不說還好,提起來沈霧就氣不打一處來。
沈霧“哼”了一聲,想抱起手臂,但是一抬爪爪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爪做這個動作實在是太困難,于是只能撇了撇嘴角,作罷了。
“你都不能想象,我夢見了什么,竟然有人說我是矮子?我矮嗎?我哪里矮了?”
雖然現(xiàn)在在蘇玉塵看起來,沈霧確實是小小的一只,但是畢竟是布偶,也算是大型貓種,于是十分捧場地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哪里矮了,明明很高大偉岸呢!”
“哼,”沈霧仰著下巴:“那些人真的是眼睛瞎了,還好我老婆能明辨是非。”
蘇玉塵笑著沒說話,心里想著:你都快把她們打的暈過去了,其實才是真正的高大威武。
沈霧得意完了,突然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前襟,不自覺地抬起爪爪,想要舔一口。
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偏偏爪爪伸到嘴邊,把沈霧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連忙把手放下:“等等,我剛剛想干什么?”
蘇玉塵也看見了,她也有種沖動想要把爪爪抬起來,放到嘴邊舔一舔。
看見沈霧的舉動,她竟然跟著咽了口口水。
“那個……我也不確定,所以我們應(yīng)該像貓貓一樣,舔舔爪爪嗎?”
問完這個問題,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安靜如死寂一般兜頭罩下來,讓人,不,讓貓陷入了沉默不安的靜謐。
過了好一會,沈霧才幽幽地張嘴:“那我們要一直是貓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上完廁所,要舔屁屁……”
這也是蘇玉塵心頭的一塊大石,沉甸甸地壓著心口。
她嘴角抽了抽:“不……不用吧?”
不過,既然是貓了,怎么又會不用呢?
“……”
沈霧沒說話,但是身邊突然有聲音響起。
一聲軟軟的呼喚:“你們是誰,是麻麻們新收留的小貓貓嗎?”
蘇玉塵和沈霧聞聲望去,就看見了在沙發(fā)一角露出半張小臉的一塊錢。
還有一塊錢腦袋下面擠出來的另一個毛茸茸的胖腦袋,自然是讒饞。
這兩只小貓正在偷偷打量著她倆,讒饞還和一塊錢說:“哎呀姐姐,你看她倆,為什么感覺比我們大這么多啊?”
一塊錢也不太理解,搖搖頭:“不知道呢,反正我在外面流浪的時候,沒見過這么大的流浪貓。”
讒饞崇拜地抬著胖嘟嘟的小腦袋望著一塊錢:“姐姐,你懂得這么多都沒見過,那我更沒有見過了,我們那個海島上的貓都和我差不多,沒有姐姐這么漂亮的。”
一塊錢聽聞,驕傲地仰起頭來:“那是自然啦,畢竟你沒見過幾只貓。”
“……”
讒饞無限崇拜一塊錢,還在一塊錢的頸窩里蹭了蹭,表示傾慕與友好。
蘇玉塵和沈霧聽著,僵立在原地。
原本她們是聽不懂貓貓的聲音的,但是此時此刻,變成了貓貓以后,雖然耳中聽見的還是一成不變的“喵喵喵”,但是落入心里就清楚地理解了話里的意思。
原來貓貓之間,也是真的有所謂的語言的呀。
蘇玉塵正在怔忪的時分,一塊錢和讒饞已經(jīng)悄默默地蹭著邊邊走了過來。
她們第一時間并沒有主動上前,而是在她們身前的位置停下來了。
一塊錢問:“你是主人麻麻收留的貓貓嗎?”
蘇玉塵猶豫了一下,多想說,我其實是你主人麻麻,但是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和兩腳獸完全不像,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讒饞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你們兩個好大只啊,之前流浪沒見過你這樣的,是不是打架很厲害,外面的貓貓是不是沒有可以打過你們的?”
貓貓們的關(guān)注重點總是這么奇特,以至于蘇玉塵也不知道怎么接話。
好在沈霧比她適應(yīng)能力好一些,笑著調(diào)侃:“是啊,我打架,一個頂仨。”
可不是么,把何蕓蕓她們打得花容失色,滿地亂爬的,不就是沈霧么。
為此很自傲似的,沈霧還揚(yáng)起了下巴,高傲地“哼”了一聲:“哪有人,不是,哪有貓能打得過我呢?”
讒饞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哇,好厲害,那以后我不光有一塊錢姐姐,還有你這個姐姐,出去就沒有貓能欺負(fù)我了,對吧?”
沈霧高傲地仰著下巴,蘇玉塵笑著歪了歪頭:“那你說對了,以后沒有任何東西能欺負(fù)你了。”
讒饞和一塊錢同時陷入了喜悅,她倆歪著腦袋,互相舔了舔毛毛。
一塊錢靠近了幾步,把她倆好好打量了一番:“你們好好看啊,但是來家里的話,我還是想和你說說家里的規(guī)矩的。”
“……”
“這家里……還有什么規(guī)矩?”
蘇玉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什么規(guī)矩,還和沈霧對視了一眼,從沈霧那布偶亮晶晶的瑩藍(lán)眸子里,也看出了不明就里。
一塊錢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讒饞就像是個小狗腿似的過去蹭了蹭一塊錢,蹲在了一塊錢旁邊,像是個掠陣的大將,揚(yáng)起了下巴,一副“我老大要講話了,快點立正聽”的模樣。
蘇玉塵和沈霧沉默一秒,然后也蹲坐的直了一些。
一塊錢這才嬌軟地喵了一聲,蹭了蹭讒饞的脖子,“我和你們說,這個家里每天都要努力吃飯,努力拉巧克力豆豆,因為麻麻們經(jīng)常在那個房間里……”
說話間,一塊錢還歪頭,用下巴指了指那扇閉合的白色門扉。
“喏,就是那里,麻麻們經(jīng)常關(guān)著門,在里面很激烈地打架,動不動就有哭聲和可憐的求饒聲傳出來,很可憐,你們知道她們打架是為了什么嗎?”
“……”
蘇玉塵和沈霧同時陷入了無言以對的沉默。
“呵呵……原來,都聽得到呢……”
蘇玉塵下意識就抽了抽嘴角,內(nèi)心陷入了對孩子們造成不良影響的不安中。
沈霧則笑了,照理說一只貓也不會笑的,偏偏布偶就嘴角一勾,笑得嫵媚可人:“那你說,她們打架是為什么呢?”
“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回答你吧。”
一塊錢揚(yáng)著小貓臉,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麻麻們打架,為了爭奪為我們鏟屎的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
“嗯?”
蘇玉塵不自覺地發(fā)出了疑惑的聲音。
一塊錢還以為是她震驚,搖了搖頭,一副她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你這就不懂了吧,我們的巧克力豆豆,是兩腳獸非常喜歡的東西,所以呢,來這個家第一個規(guī)矩就是,要多吃多拉,因為麻麻們喜歡我們的巧克力豆豆。”
讒饞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錯誤的引導(dǎo),驕傲地一挺小胸脯,肥嘟嘟的小肚肚晃了晃。
“麻麻們非常喜歡我們的巧克力豆豆這是真的,因為每次我們一拉完,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埋埋,她們就快樂地拿著飯勺來啦,我們拉的巧克力豆豆,很快就被她們拿走了,估計是被吃掉了吧!”
一塊錢也附和:“是啊,她們超愛的。”
“……”
蘇玉塵和沈霧已經(jīng)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之中,原來自己每天勤勤懇懇地為她們鏟屎,在她們看起來,竟然是自己開餐了。
而且……也不是拿著飯勺啊……那明明是貓砂鏟……
所以她們每次拉完,自己沒注意到的時候,還會專門跑到自己跟前,仰著臉,睜著一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散發(fā)著無辜的光芒,還喵喵地提醒自己……
該不會是在叫自己去吃飯吧……
蘇玉塵已經(jīng)被雷的外焦里嫩,僵硬機(jī)械地轉(zhuǎn)動脖子,看向沈霧的時候,發(fā)現(xiàn)布偶貓也是和她一樣的僵硬。
簡直是僵立在了當(dāng)場,石化掉了。
就在她倆崩潰的時候,房間大門被從外面擰動,隨著門上機(jī)簧扭動的聲音,雙開的大門在電子鎖機(jī)械提示音中,打開了。
身邊兩只小貓警惕地跑開,嗖地一聲,帶著殘影,躲進(jìn)了一旁的角落里。
“……”
只有蘇玉塵和沈霧根本沒有做貓的覺悟。
她倆只是僵硬地轉(zhuǎn)過腦袋,看向門口。
從她們的視角看過去,門口走進(jìn)來的人簡直就像是巨人。
扶南拎著大包小包,身后跟著一進(jìn)門就探頭探腦“喵喵喵”地呼喚小貓的沈嬙女士。
“哎?怎么多了兩只小貓。”
發(fā)現(xiàn)角落里還在偷看的一塊錢和讒饞,扶南把手里的兩個大袋子放在了餐桌上。
沈嬙女士則也發(fā)現(xiàn)了,興奮地跑過來,蹲在沈霧和蘇玉塵的面前。
“那兩個皮猴子,金牡丹獎得了獎以后,就跑的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把我這個專門回國看她們,為她們慶功的老母親拋在一邊,沒想到還撿了兩只新的小貓回來啊?”
“……”
沈嬙女士口中那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沈霧和蘇玉塵,正好端端地蹲在她們腳邊。
“哎呀,好可愛啊,還是兩只長毛貓呢,看起來好白好香啊!”
一塊錢和讒饞躲在角落的貓貓城堡里,露出一對小腦袋。
一塊錢甚至還嘆了口氣:“哎,你倆反應(yīng)太慢了,竟然沒跑掉。”
讒饞點頭如搗蒜:“可不是嘛,你們剛才不跑,現(xiàn)在就沒機(jī)會跑了。”
“……”
沈霧和蘇玉塵還沒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要跑,就被同時抄著腋下抱了起來。
雙腳一離地,蘇玉塵甚至還低頭看見了自己張開的四只腳趾,腳趾縫里長長的白毛毛還隨著上升的氣流微微搖曳。
“……”
就在蘇玉塵和沈霧同時無語的時候,沈嬙女士已經(jīng)一手抄一個,一邊夾了一只小貓在腋下,讓人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像安全逃生通道標(biāo)志上那個綠色的小人一樣,夾著她倆就開門逃竄。
“哎呦,好可愛啊,好軟好香啊,不知道拉不拉臭臭啊……”
說話間,沈嬙女士已經(jīng)夾著她倆來到了貓砂盆跟前。
貓砂盆買的最大號的,以至于沈嬙女士把她倆丟進(jìn)去的時候,竟然沒有顯得很擁擠。
她倆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沈嬙女士臉上掛著笑容,手里舉著餐叉一樣舉著貓砂鏟,一臉興奮地望著她倆。
“拉呀,拉不拉臭臭呀?快點拉吧。”
“……”
蘇玉塵和沈霧蹲在貓砂盆里,臉上的青筋似乎都爆出來了,就聽見躲在角落的一塊錢幽幽地來了一句:“看吧,我說了吧,兩腳獸都非常喜歡我們的巧克力豆豆!”
讒饞用力點點頭:“是啊,我看應(yīng)該是很餓了,你看,飯勺勺都準(zhǔn)備好了呢。”
“……”
實在是太無語了。
估計開餐了的猜測就是從這里被印證的吧,連帶沈嬙女士舉著貓砂鏟的模樣都覺得是真的在舉著飯勺了。
“……”
“被看著上不出來是不是?”沈嬙女士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捂得很敷衍,手指縫寬的要命,還從手指縫里在偷看:“行了行了,我不看你倆,快點拉臭臭吧。”
“……”
已經(jīng)很無語了,沒想到沈嬙女士不光是捂著眼睛鼓勵她們拉臭臭,還很認(rèn)真地補(bǔ)充了一句:“拉完記得舔屁屁啊!我最喜歡小貓貓?zhí)蚱ㄆ恕!?br />
“……”
蘇玉塵已經(jīng)是想報警的程度了,這感覺太令人抓馬了,似乎站在貓砂上的腳趾都在輕輕發(fā)顫。
沈霧控訴地喊了一聲,但是落在沈嬙女士的耳朵里,就是一聲可可愛愛的“喵~~”
“哎呦,你聽聽,小扶南你聽聽,她也喜歡舔屁屁呢,看喜歡的,都喵喵叫了。”
“……”
沈霧嘆了口氣,緊閉著嘴巴,似乎是在內(nèi)心發(fā)誓,一點聲音都再透露出來。
讓沈嬙女士開心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扶南收拾完了手里的兩大包東西,把最后一瓶牛奶塞進(jìn)冰箱以后,關(guān)上了冰箱門,轉(zhuǎn)過身,擦著自己的手走了過來。
“這兩只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帶回來的,也不知道多大了,一會我抱去寵物醫(yī)院檢查一下吧。”
“對對!”沈嬙似乎也才想起來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腦袋:“是應(yīng)該先送去檢查一下才好,也不知道到?jīng)]到日子。”
“什么日子?”
扶南疑惑,沈嬙臉上顯現(xiàn)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當(dāng)然是看看到?jīng)]到日子,好給她倆絕育啊。”?!!
什么什么什么?!
送他倆去做什么?!
蘇玉塵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受驚下地和沈霧縮成了一團(tuán)。
同樣地,也感受到了身旁沈霧,也在微微戰(zhàn)栗。
兩只貓,兩雙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就這么仰頭望著沈嬙女士,眼睛里懵懂不解,也像是盈滿了流轉(zhuǎn)的星河。
沈嬙女士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捂著自己的臉,興奮地說。
“小扶南你看啊,她倆聽見要去送去絕育,是有多開心啊!”
“……”
救命啊!
怎么會有親媽要帶自己孩子去絕育的啊!
而且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看出來自己很開心的,但是扶南竟然很認(rèn)同她的結(jié)論,“那我一會送她倆去寵物醫(yī)院,看年紀(jì)合適,身體檢查沒問題,就直接絕育了吧。”
“呃……”
蘇玉塵菜刀眼了,“怎么扶南你也這樣?!”
但是出口就是喵喵喵,把沈嬙女士激動的連連大呼可愛。
人類的大手就這么向著小貓咪抓來,貓砂盆是半封閉的設(shè)計,兩側(cè)和后面都跑不了,只有正面一個方向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那也正巧是沈嬙女士伸手過來的方向。
沒有別的辦法,蘇玉塵第一反應(yīng)是,先牢牢抱住沈霧。
騰地一下,煙霧升騰。
那股濃郁的檀香氣味蔓延了上來。
周邊的白色煙氣把她倆的身體包裹住了,也遮蔽了面前的環(huán)境。
那股熟悉的感覺又來了,身體被高高拋起,又從云層被推落而下。
蘇玉塵覺得自己在一片失重之中浮浮沉沉,整個人都像是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行了,估計是進(jìn)行下一個場景了。
果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落在了一個柔軟的床墊上,背部都因為猝然落下,彈了彈。
身下的溫軟舒適是真實的,還沒睜眼睛,蘇玉塵第一反應(yīng)是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手。
“呼——還好……”
蘇玉塵松了口氣。
是人類的手沒錯了,十指纖纖,肌膚細(xì)膩,就是好像指尖比自己的更細(xì)一點。
“……”
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臉。
蘇玉塵:“嗯?”
對面的自己嘆了口氣,發(fā)出了沈霧的聲音:“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隨后,那一雙杏眼帶著復(fù)雜的情緒,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
好家伙,已經(jīng)到了第二場景——互換身份了嗎?
那現(xiàn)在自己就是沈霧,沈霧就是自己。
太奇幻了,而且面前的一切都太割裂了,蘇玉塵還是暫時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和自己面對面說話的場景,總覺得照鏡子似的。
蘇玉塵扶額嘆氣:“我記得當(dāng)時小黃符說了,除了隨機(jī)出現(xiàn)的變貓貓場景以外,我們還有一個互換身份和寶寶打架的場景要經(jīng)歷……”
“……”
蘇玉塵在說著話,突然感覺不太對勁,因為自己扶額的手肘,會碰到自己的肚子。
肚子……
帶著疑惑,蘇玉塵慢慢垂下眼眸,看見了自己鼓起來的肚子,手腳還是細(xì)伶伶的,唯獨肚子鼓起來,像是揣了什么寶藏——
“我……我這是怎么了?”
蘇玉塵驚慌地抬頭,剛好在對面的化妝鏡里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說準(zhǔn)確點,是沈霧的模樣。
沈霧蓬松柔亮的波浪卷發(fā)斜斜地攏在肩膀一側(cè),臉和四肢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有小腹隆起。
——這不是懷孕是什么?
她突然懂了沈霧剛才的眼神為什么這么復(fù)雜。
復(fù)雜的不光光是懷孕這件事,更復(fù)雜于,憑什么是她的身體懷孕。
而且,更令人郁悶的事情是——為什么交換人生,是交換孕期的人生?
正當(dāng)她倆在無語的時分,背后的門咔噠一聲,又響了起來。
門把手被擰開,剛剛還說要送她倆去絕育的沈嬙女士端著一碗香噴噴的湯,一臉笑意地站在門門口,而沈嬙女士的身后,還有同樣一臉笑意的阮夢卿女士。
“哎呦,沈霧你怎么坐起來了,不都說了你保胎要好好躺著嗎?”
沈嬙的聲音比她的腳步快多了,已經(jīng)先聲奪人,把床上的蘇玉塵和坐在床邊的沈霧驚得心驚肉跳。
“……”
阮夢卿隨著沈嬙一起走進(jìn)來,微笑著看著床上的人:“小霧,你喝一點魚湯吧,這個是玉塵的哥哥專門去你家魚塘里釣的。”
看來付老二是真的不聽勸,非要去沈家老宅背靠的湖水里釣魚,連帶著阮夢卿這么高雅的女性,都跟著他一起把那平湖秋月的景兒叫做魚塘。
就是坐在床上的本尊蘇玉塵,實在沒辦法說什么,嘴巴不自覺抿了抿。
沈嬙把那碗魚湯放在了床頭柜上,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了一邊:“哎呦沈霧你瞧瞧你,叫你不要起來你偏偏要起來,人家醫(yī)生都說了,你宮寒,也不像我們玉塵一樣長期煅練身體,你月份大了,要好好靜養(yǎng)保胎。”
原本沈嬙都做好了,自己說這一通,會被沈霧懟,沒想到床上的沈霧靠在床頭軟枕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肚子蓋好,然后對著沈嬙溫和一笑。
“知道了,媽媽,我會注意的。”
“……”
沈嬙聽聞,眉頭擰了起來,像是見了鬼似的看著床上的人。
“我說沈霧,你和我們玉塵待在一起時間久了,近朱者赤了是嗎,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有素質(zhì),一下子我都接受不了。”
“……”
坐在一邊的真正的沈霧輕輕磨了磨牙:“哦?之前很沒有素質(zhì)嗎?”
沈霧頂著蘇玉塵的那張臉,白凈細(xì)膩的臉頰泛著瑩潤的光澤,一雙杏眼轉(zhuǎn)著盈盈水光,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但是看在蘇玉塵眼睛里,總覺得有幾分驚悚。
因為此時此刻,那雙杏眼眼尾上挑,眼看就要不爽的乜斜視線看人了。
“……”
雖然說不上為什么,沈嬙總覺得坐在床邊的蘇玉塵有點不對勁,但還是笑著拍了拍床邊的蘇玉塵的手背。
“你看看,和你待的時間長了,我家這個混世魔王都變得恭謹(jǐn)有禮,這全是你的功勞。”
沈霧:“……”
被人當(dāng)著面吐槽的感覺實在是太微妙,更何況沈嬙女士還是拉著自己的手,語重心長、笑容滿面地吐槽自己。
頂著蘇玉塵臉的沈霧:“呵呵。”
沈嬙聽聞,眉開眼笑地拍了拍手心里的柔荑:“你看這孩子,靦腆的呦,被夸獎就這么開心。”
“……”
沈霧皮笑肉不笑的,嘴角都跟著一起抽抽。
她真的想問:您這是哪里看出來的我很開心呢?
只可惜話還沒有問出口,緊接著就沒有機(jī)會再問。
床上的蘇玉塵原本不知道該怎么說,一雙桃花眼眨啊眨的,手下意識放在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上,竟然被她摸到了里面微妙的動靜。
“哎呀!”
那邊的硝煙還沒有起,就被這邊的呼叫聲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怎么了怎么了?”
幾個人幾張嘴,同時開口問她,問的蘇玉塵一陣眩暈。
在眾人眼睛里,看見的就是沈霧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按著太陽穴,眉頭輕輕蹙著,看起來那一雙桃花眼眼尾的兩道紅痕更加瀲滟了。
“是疼了嗎?”
沈嬙難得的,話里帶著幾分心疼。
床上的沈霧擺擺手,睜開了一雙桃花眼:“肚子里的……好像踢我了。”
“……”
現(xiàn)場安靜了幾秒鐘,最后兩位媽媽的眼睛里都轉(zhuǎn)著幸福的水光,“哎呦呦,真的是,原來是胎動啊!”
“真的是辛苦,你看小霧這么瘦,偏偏懷的是雙胞胎,真的需要好好補(bǔ)一補(bǔ)了。”
“是啊是啊,偏偏這孩子還不愛喝魚湯,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這碗魚湯喝下去,”沈嬙又端起來了那碗熱騰騰、奶白色的魚湯:“必須喝了,為了孩子,也要喝。”
是雙胞胎嗎……
蘇玉塵剛感受到肚子里揣著小生命的那種奇妙的感受,感受到里面輕微的動靜,正感慨良多地把手放在了自己蓋著被子的孕肚上。
沈嬙就把一碗熱騰騰的魚湯送到了自己眼前,同時還一臉嚴(yán)肅地瞪著自己,“必須喝。”
蘇玉塵從來沒見過沈嬙用這樣的表情的態(tài)度對自己,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此時此刻是沈霧的模樣。
她伸手接過了小碗,看了沈嬙一眼,然后二話不說,端起碗來,咕咚咕咚就喝掉了。
精心烹調(diào)的魚湯甚是美味,原料新鮮湯汁醇厚,挑逗著味蕾,取悅著口腔的每一處肌膚。
那綿密口感的魚湯順著咽喉落入胃中,帶著舒適的暖意,讓手腳都指尖都充滿了暖意。
蘇玉塵最愛喝魚湯了,她把一碗魚湯一飲而盡,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粉嫩的小舌尖勾了勾唇角。
“好喝的,謝謝媽媽。”
一碗魚湯喝完,蘇玉塵把碗交還給了沈嬙,竟然從沈嬙的眼睛里看見了見鬼的神情。
“……”
沈嬙看看空空的碗底,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看見自己那個習(xí)慣性臭臉的女兒正對自己彎著眼角,笑得溫和,心里更覺得滲人。
她把碗擱在床頭柜上,看向了一直安靜坐在床邊的蘇玉塵。
“我說哈尼,你看她是不是抽什么瘋了?之前讓她喝魚湯和毒殺她似的,說什么自己最討厭喝魚湯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竟然把魚湯都喝了,還這么有禮貌地和我說謝謝,你說她正常嗎?”
被沈嬙拉著的蘇玉塵,一雙杏眼吊著眼角,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穑骸安徽!!?br />
“……”
沈嬙和阮夢卿都噎了一下,似乎在疑惑過往那個乖乖女蘇玉塵怎么能這么不帶表情地說出這樣的話,畢竟過往的蘇玉塵,從來都不會這么講話,更不會說對沈霧不好的話。
今天是怎么了?
沈嬙不禁皺起眉頭,把蘇玉塵上上下下看了看。
還是那張臉,就是感覺神態(tài)真的挺冷淡。
那冷淡的杏眼撩起眼皮,有點懶散地開了口:“媽媽,家里現(xiàn)在有幾只貓?”
“嗯?”
沈嬙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愣了愣,和阮夢卿對視了一眼,才回答:“兩只啊。”
蘇玉塵冷淡地問:“只有兩只嗎?”
“是啊,一塊錢和讒饞,不是你倆撿回來的嗎?”說到這,沈嬙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來了什么:“好久之前,我記得你剛剛拿到金牡丹獎的那段時間,我回來的那次,你們家里竟然有四只貓。”
“四只貓嗎?”
坐在床邊的蘇玉塵略抬了抬下巴,“那最后為什么只有兩只了呢?”
“說起來這個事情就特奇怪,”沈嬙拉著一邊的阮夢卿坐下,“大慶我和你說,我當(dāng)時去她們倆家的時候,家里沒人,多了兩只貓,這倆貓看著都特漂亮,長毛,特乖,抱她們也不躲開。”
“……”
蘇玉塵和沈霧無語一瞬——是真的沒有做貓的覺悟,根本不知道躲開。
阮夢卿也坐在沈嬙身邊,點了點頭:“那然后呢,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只有兩只了呢?”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沈嬙坐在那里,拉開了架勢要開講了。
“我那會覺得貓貓既然要養(yǎng),那就要負(fù)責(zé)任,所以先讓小扶南帶兩貓貓去體檢,然后做絕育手術(shù),然后呢,我去抓貓貓的時候,突然就暈倒了,醒過來以后,她倆家里就沒有這兩只多出來的小貓咪了,我再去問扶南,你猜猜扶南怎么說的?”
現(xiàn)場的人都靜靜聽著,好在沈嬙女士也不需要別人問,自己就開口說道:“扶南說根本就沒和我回家,也不知道什么多出來的兩只小貓貓,你說說,這事兒奇怪不奇怪。”
“……”
都聽完以后,阮夢卿不禁拍了拍沈嬙的肩膀:“大強(qiáng),我懷疑你那天喝多了,在小霧她們公寓睡著了,夢里見到多了兩只貓吧。”
這也是最合理的解釋了,看起來沈嬙女士雖然不信,但到底還是被這個說法說服了。
她點點頭,嘆了口氣:“哎,那兩只貓貓,是真的超級好看,要是能養(yǎng)的話,一定幸福的不得了。”
此時此刻,那兩只失蹤的貓貓聽著沈嬙女士的嘆氣,內(nèi)心生出了許多無奈。
半響,坐在床邊冷淡的蘇玉塵勾了勾水紅色的唇角:“幸虧沒有被你拉去絕育,不然就沒有雙胞胎了呢。”
說話間,蘇玉塵把手覆蓋上了沈霧隆起的小腹,靜靜感受著里面活躍的鼓動。
沈嬙第一遍沒聽懂,反應(yīng)過來以后更加不懂了,怎么乖乖巧巧的蘇玉塵,說話愈發(fā)冷淡。
沈嬙眉頭皺了皺:“什么叫絕育就沒有雙胞胎了?我怎么聽不懂。”
“聽不懂也正常。”
床邊的蘇玉塵手溫柔地搭在沈霧的肚子上,看著沈嬙的時候,就顯得沒有那么溫柔:“我想問的是,為什么是我懷孕?”
“……”
“什么?不是沈霧懷孕嗎?”沈嬙都覺得自己有點暈頭轉(zhuǎn)向了,一時之間也分不清為什么蘇玉塵這么說,“好孩子,你怎么了,你忘了嗎,這事兒是你倆自己商量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床上的沈霧就皺起了眉頭,一把捉住了蘇玉塵的手腕:“痛……”
“好痛……”
蘇玉塵連忙趴在沈霧身前:“怎么了?怎么了?”
沈嬙和阮夢卿一看也著急了:“恐怕是要生了,我去叫人。”
兩位媽媽說話間已經(jīng)跑了出去,緊接著門口就傳來了一陣陣嘈雜,似乎是亂了一陣。
屋子里的兩個人互相握著彼此的手,蘇玉塵這會替沈霧疼著,深深呼吸著忍著痛:“老婆,我,我是不是要生了?”
沈霧摸著她的后背:“沒事沒事,這是做夢。”
但是痛感是真實存在的,蘇玉塵疼的額頭見汗。
“這個……這個是第二個場景,也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觸發(fā)第三場景……”
沈霧焦急地握著蘇玉塵的手,“那第三場景是什么?”
蘇玉塵忍著滿頭的大汗,深呼吸著:“說是,兩個寶寶打架……”
沈霧皺著眉頭,心疼的不得了:“那怎么才能兩個寶寶打架?”
說話間兩個人都把視線挪到了隆起的肚子上。
——天殺的小黃符,難不成要自己生下來這兩個家伙,讓她倆打架,這才算作完成任務(wù)啊?!
第95章 走馬燈番外(四)
痛, 實在是太痛了。
痛的蘇玉塵汗水陣陣,發(fā)絲都貼在了沁潤了細(xì)密汗珠的頸項,一簇簇的, 像是白皙的肌膚爬上了絲絲縷縷的枝蔓。
“寶寶,你再堅持一下。”
“小霧, 你堅持住啊!”
“沒事的沒事的, 都會沒事的, 我們就在外面等你!”
潮水一般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像是兜頭漫上來的洪流, 席卷了意識。
蘇玉塵眼前, 是醫(yī)院的天花板。
方形的冷白色頂燈一塊塊地飛掠而過, 手術(shù)推車滑動的骨碌碌的聲音響徹走廊。
她終于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萬幸,疼的不是沈霧本人-
“哎呦,你看看, 多可愛的兩個寶寶啊!”
是沈嬙女士的聲音。
“玉雪可愛的,像兩個奶團(tuán)子。”
這是阮夢卿女士的聲音。
蘇玉塵緩緩地把眼睛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沙發(fā)上, 抬眼看過去,沈霧已經(jīng)躺在床上,疲憊地閉眼休憩。
“唔……”
她一有動靜, 沈嬙和阮夢卿就發(fā)覺了,阮夢卿走過來,坐在蘇玉塵旁邊,輕輕摸了摸蘇玉塵臉頰上的碎發(fā), 幫她把鬢發(fā)整理整齊。
“囡囡,你醒了?”
蘇玉塵怔了半響, 看看阮夢卿,又看看床上睡的沈霧,突然意識到,自己和沈霧已經(jīng)換過來了。
她略松了口氣:“媽媽,你怎么在這,沒去睡覺。”
阮夢卿還沒答話,沈嬙女士就一手抱了一個小家伙,和當(dāng)時一手抄一只貓的架勢一樣,夾在腋下就過來了。
“我們倆睡不著,過來看看小可愛們,你看看,她倆多可愛。”
蘇玉塵的視線落在了兩個白嫩嫩,圓嘟嘟的小家伙身上。
細(xì)白柔潤的肌膚,臉蛋圓圓的,不知道睡著夢見了什么,哪怕是被這樣抱著,還睡得很安心,手指在嘴巴里嘬嘬嘬的,似乎是在吃好吃的。
看起來實在是軟乎乎,聞起來又香甜甜的,渾身似乎縈繞著一股奶氣。
“你瞧瞧,這孩子長得多好看啊,這么小一點,睫毛就已經(jīng)這么長了,鼻梁高,嘴巴小巧,美人坯子,正經(jīng)的美人坯子。”
沈嬙笑得見牙不見眼,往日里說過的,‘你倆生孩子我可不會給你們帶’的話已經(jīng)被她拋去了九霄云外。
阮夢卿一看她抱孩子的姿勢,眉頭就蹙起來了。
“哎呀大強(qiáng),你怎么這么夾著孩子,孩子雖然已經(jīng)馬上半歲,但是你這樣抱著,會把孩子勒壞的。”
說著,阮夢卿就已經(jīng)伸手去接,就要把兩個孩子的其中一個接過來。
蘇玉塵還在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識,朦朧地意識到,這倆孩子已經(jīng)快半歲了,再一看,果然已經(jīng)不像是剛出生的嬰兒那般小巧。
按照這倆小家伙的提醒,要是當(dāng)時這么大,自己的肚子……不是,是沈霧的肚子,也一定生不出來。
也是在這個時候,蘇玉塵深刻地意識到,她和沈霧會有兩個孩子,可能是不久的將來會發(fā)生的事情。
現(xiàn)在看見的,都是以后的情景。
兩個小寶寶,真的一個比一個好看,繼承了沈霧的優(yōu)點,當(dāng)然,也有一些自己的優(yōu)點。
想到這,蘇玉塵已經(jīng)幸福地微笑起來,臉上都已經(jīng)蒙上了淺淡的薄紅。
“哎呀大慶,我就說你太小心了,你看看,明明睡得這么香。”
沈嬙歡喜的不得了,手里一個孩子已經(jīng)被接走了,抱著另一個妥善地?fù)г趹牙铮輕輕拍著小寶寶的肩背。
“大強(qiáng),你注意一點吧,我看你帶孩子這么糙,也不知道小霧是怎么長大的。”
“沈霧能怎么長大,還不是就這么長大了么?”沈嬙不以為意,但是對待懷里的小團(tuán)子的時候,動作那叫一個輕柔,語氣也是溫柔地哄著:“哦哦,我們小寶寶這么可愛,和沈霧那個小麻煩精可不像呢。”
沈霧原本躺在那里小憩,其實早就醒了,聽見這么說,張開了眼睛,幽幽然送上一句:“你要是靠譜一點,我可能可以更幸福地長大也說不定。”
小時候沈霧是什么都不缺,但是唯獨缺少沈嬙這么溺愛般的疼愛。
以至于沈霧長大了就是這個臭脾氣,性格也強(qiáng)硬。
“……”
聽見沈霧醒了,沈嬙癟了癟嘴,抱著孩子喜歡地哄著:“哦哦,我們小寶寶,看看,多可愛,這腿這么長,長大了以后也是個大高個子,不會一直被安排坐第一排,是吧?”
“……”
沈霧的眼睛瞇了瞇,“是啊,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畢竟我脾氣不好全都是遺傳,當(dāng)然了,也有后天的原因,但我的孩子不會,因為我會好好愛她,不會讓她像我一樣。”
“……”
不愧是母女倆,輕易就可以觸對方的逆鱗。
沈嬙和沈霧隔空對視一眼,似乎從兩人的眼里看見了電光和火石。
“哎呀,好啦,都生了孩子了,你倆能不能看在外孫孫可愛的面子上,都少說一句,。
阮夢卿抱著孩子站起來,“小霧醒了,我們要不然抱孩子出去,讓她倆說一會體己話。”
原本是出于好心,而且看沈嬙女士的表情,也是同意阮夢卿的提議的,但是偏偏剛想應(yīng)和,蘇玉塵就先開口了。
她已經(jīng)來到了沈霧的雙邊,輕輕拉住了沈霧的手。
“媽媽們,我倆想一起陪陪孩子,行嗎?”
阮夢卿和沈嬙有點不舍得,但還是依言,點點頭,把孩子放在了她倆身前的小搖籃里。
和蘇玉塵小時候記憶里的一樣,純白色的搖籃床,周圍都是繁復(fù)的歐式的鏤空花紋雕刻。
兩個小小的奶團(tuán)子躺在里面的時候,剛剛好把一張床占滿。
“啪嗒”一聲,門扉閉合。
蘇玉塵重重出了一口氣,趴在了沈霧旁邊,用自己的臉頰去蹭了蹭沈霧的臉頰。
兩個人就像是兩只大貓貓一樣,無聲地用肢體語言來詮釋著此時此刻幸福平淡的氛圍。
終于,蘇玉塵把臉埋在沈霧的頸窩,輕輕嗅聞了沈霧身上好聞的鳶尾花香,她甚至發(fā)現(xiàn),似乎這鳶尾花香氣,也沾染了奶乎乎的香甜氣息。
更好聞了。
“老婆,”蘇玉塵的聲音悶悶地在沈霧的頸項間響起:“我們以后會有兩個寶寶呢。”
沈霧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調(diào)整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還順道用臉頰蹭了蹭蘇玉塵的鼻尖。
“還好不是我真實體會下生出來的,你那會挺疼的吧?”
說著,她倆的視線都不自覺望向了那個小小的搖籃床。
白色的雕花搖籃,還在輕輕地?fù)u晃著。
搖籃里,兩個孩子都是冰清玉潔一般的白皙,乖巧地平躺在那里的時候,稍微大一圈的那個長睫毛的寶寶,還在嗦著自己的大拇指。
看起來非常可愛,也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幸福感覺。
蘇玉塵的鼻尖蹭了蹭沈霧的鬢發(fā):“有一點點,但是想到不是你受痛,我就比較能忍受一些。”
“……”
沈霧心里心跳都快了好幾拍,她側(cè)過臉頰,和蘇玉塵一雙明媚的杏眼對視。
“你疼的話,我也會心疼的。”
蘇玉塵靜靜望著沈霧,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貼著鼻尖,呼吸彼此傳遞著溫?zé)岬臍庀ⅲL睫根根分明、卷翹的弧度都被近距離看得清清楚楚。
慢慢地,蘇玉塵水紅色的唇瓣輕輕貼上了沈霧的唇角。
“沒事的老婆,重點是,我們有兩個冰雪可愛的小寶寶,這已經(jīng)很幸福了。”
沈霧嫣紅的唇瓣勾起了弧度,在蘇玉塵的唇邊,她直接啄吻了一口上去。
“是啊,不知道是結(jié)婚多久會有孩子,這算是小黃符給我們劇透了是吧?”
“算是,”蘇玉塵也啄了沈霧的唇一下,笑得兩邊唇角都盈上了小梨渦。
“多美好的劇透啊,你說是不是。”
“……”
兩個唇瓣又難分難舍地親吻了一會,才緩慢而繾綣地分開。
沈霧長而濃密的睫毛才輕輕地張開,一雙桃花美目轉(zhuǎn)著秋水瀲滟,望著蘇玉塵:“好是好,兩個寶寶也挺好,就是對于為什么是我生這個點,還是很不理解。”
蘇玉塵笑著,兩個小梨渦里盈滿了甜絲絲的笑意:“老婆不用在意這個,重點是,有兩個寶寶。”
沈霧的嘴唇癟了癟嘴角:“怎么不在意,生的人是我,哪怕是這次是你代勞的,那以后真該生的時候,親身上陣的人就是我了!”
蘇玉塵輕輕撫摸著沈霧的臉頰,白皙細(xì)嫩的肌膚在手指腹滑過的時候,會帶來柔潤絲滑的觸感。
她輕輕淺笑:“沒事的老婆,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這件事情就由我來代勞吧,你不用受痛。”
“那怎么行?”
沈霧挑眉:“兩次都讓你來,搞得我好像是壓榨人的邪惡地主。”
“算了,”沈霧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還是我來吧,沒道理讓你疼兩次。”
蘇玉塵很誠摯,“沒關(guān)系的。”
沈霧更加堅持:“我說我來就我來,你少廢話。”
她倆望著彼此,杏眼和桃花眼里都是堅持的眸色。
二人都是真心為彼此考慮,似乎一提起疼痛,就想替對方承受。
半響,實在憋不住嚴(yán)肅,倆人噗嗤一笑。
沈霧推了蘇玉塵一把:“你總是這么笨。”
“很笨嗎?”蘇玉塵又貼回沈霧身邊,“老婆不是挺喜歡的嗎?”
“那倒確實,是真的挺喜歡的。”沈霧捧著蘇玉塵的臉,又輕輕啄吻了一下那水紅色的唇瓣,兩個人的唇難舍難分的,就好像怎么樣都親不夠?qū)Ψ剿频摹?br />
終于,沈霧氣喘吁吁地,放開了捧著蘇玉塵臉的雙手。
她桃花眼瀲滟里轉(zhuǎn)著水波,長睫輕輕眨了眨。
“現(xiàn)在怎么辦呢,我們還要考慮怎么回去這件事情。”
蘇玉塵的手輕輕覆上了沈霧的手,把沈霧的手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輕輕摩挲著。
好像摸到了上等的絲綢綢緞,肌膚都被上乘的柔滑觸感所取悅了。
“其實不回去也挺好的,起碼老婆不用多受一次罪,還要再疼一次。”
沈霧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了蹭蘇玉塵的手心:“那可不行,我和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慢慢品味著過,怎么能憑空跳這么久,之前的時光,找誰要去。”
“……”
蘇玉塵覺得手心里和心底都軟軟的暖暖的,看向沈霧的眸子里,一雙杏眼盈滿了溫柔。
“老婆,其實我覺得無論什么時候,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經(jīng)很幸福了,而且,我們還有兩個小寶寶,是更加幸福的事情。”
“確實,”沈霧也微笑著,望著蘇玉塵:“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生兩個小寶寶,而且,好像身材也沒走樣。”
說著,她還很滿意地把自己纖細(xì)的腰肢往前提了提。
蘇玉塵一只手輕輕覆上哪細(xì)伶伶的、緊致的側(cè)腰線條,指腹輕輕摩挲著緞子面的睡袍,唇上的笑意已經(jīng)好似一汪春水,軟的人心坎里都是甜絲絲的暖意。
“是的,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看。”
兩個人相視微笑,目光溫柔繾綣,好像穿越了無數(shù)的時光,隔著時空,對那個時候的她微笑。
半響,沈霧咬了一口蘇玉塵的唇,把這份平靜安寧的溫馨打破。
“不過,說正事,要回去的吧,想想怎么回去才是正事。”
蘇玉塵唇瓣上傳來輕微刺痛,但是心底好像更甜了。
“我記得,小黃符說的是,最后一個場景是,兩個寶寶打架……”
說話間,兩個人的視線都不自覺朝著嬰兒搖籃床的兩個小小的奶團(tuán)子望了過去。
“……”-
“要她倆打架啊?”
“怎么打得起來,看起來很乖巧可愛呢。”
沈霧和蘇玉塵趴在搖籃邊上,兩個人一臉苦相。
偏偏此時此刻,搖籃里的兩只小團(tuán)團(tuán)醒了過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轉(zhuǎn)著眼球,好像正在打量這個世界。
“……”
兩個人怔了一下,剛剛還在說話,這會突然不敢吭聲了。
似乎發(fā)出一點點聲音,就會打擾到兩個小團(tuán)子似的。
兩個小家伙可沒有她們這么拘謹(jǐn),大眼睛望著兩個人,隨后,慢慢地,反應(yīng)過來面前的人是誰了一般,咯咯咯地歡笑起來。
如出一轍的五官輪廓,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口,皮膚白皙瑩潤,圓嘟嘟的臉,可愛都如此相似。
只不過其中一個寶寶,也就是稍微大一圈的那個寶寶,有一雙漂亮的杏眼。
另一個略顯得清瘦的寶寶,白皙的臉頰上轉(zhuǎn)著一對明亮的桃花眼。
都是可愛好看的無以復(fù)加,但也各有各的獨特優(yōu)點。
要套用沈嬙女士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倆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畫報上的年畫娃娃。”
記得當(dāng)時阮夢卿女士也頗為認(rèn)同,滿臉喜色地說:“簡直是可以拉出來拍廣告的程度。”
付家那三個哥哥自然不用說,家里的小寶寶的一應(yīng)吃喝和玩具衣物,根本就不用蘇玉塵和沈霧親自去買,已經(jīng)從出生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到了小升初。
二哥更夸張,已經(jīng)把兩個小寶寶的書包鉛筆盒都買到了高中畢業(yè),并且表示自己小時候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是一生的遺憾,買了一整間房間的試卷和參考書,摞起來書山卷海,感覺如果出事故倒下來都能把人淹死的程度。
被沈霧黑著臉全部都捐給貧困山區(qū)渴望讀書的孩子們,另外自己還添了一部分,送了一大筆學(xué)習(xí)資源,外加一架鋼琴。
蘇玉塵望著她和沈霧的兩個小寶寶,內(nèi)心的幸福感已經(jīng)翻涌澎湃到臉頰微微泛紅。
“你看,這個長得像你。”
她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低的,生怕打擾了兩個小家伙。
沈霧也笑著點點頭,說話聲音也低低的,“嗯,是啊,那個眼睛圓圓的,倒是很像你,很可愛。”
兩個寶寶好像知道自己在被夸獎,一個個揮舞著小手,拍著奶乎乎的巴掌,咯咯地軟軟甜甜地笑著。
沈霧頭一次眉眼這么溫軟。
“像兩個小奶團(tuán)子,香噴噴的,不知道咬一口是不是有奶味。”
說話間,沈霧就拉起了一個寶寶的蓮藕小手臂,作勢要咬。
那個寶寶卻被逗得更加樂呵了,咯咯咯的笑得聲音特別大,小腳腳也在那里踢著玩鬧,好像已經(jīng)沒有辦法表達(dá)自己的愉悅之情了一般。
那小腳腳上面穿著襪套,歡快的踢騰的時候,沒留意,一下踢到了沈霧的臉上。
“……”
沈霧怔了怔,但是很快,眼角眉梢都盈上了笑意:“嗯,頭一次被人踢,竟然還感覺這么開心的。”
是真的好幸福,這是她和蘇玉塵的孩子。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情了。
正在她倆與兩個小團(tuán)子玩得開心的時候,我是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一條縫。
兩道身影嗖地躥了進(jìn)來。
一道身影像是炸糊了的栗子,另一道身影過于肥碩,豐沛的橘色毛發(fā)在奔跑過程中隨著肉浪一起一伏。
下一秒,兩道身影迅捷地跳上了搖籃床,一塊錢用頭去拱沈霧的頭,讒饞就趁機(jī)把寶寶的袖口往下扯,似乎是想把寶寶的手臂從沈霧的手里揪出來。
沈霧上一秒還在作勢要咬小寶寶,下一秒就被貓貓小分隊制裁了。
一塊錢頂開了沈霧,第一反應(yīng)是臥在了寶寶旁邊,還用尾巴圈住了寶寶的身體。
讒饞也有樣學(xué)樣,和姐姐一起護(hù)著奶乎乎的小寶寶。
還軟萌萌地“喵嗚~”了一聲,這次她倆都是人類,實在是聽不懂讒饞這次到底說了什么。
“……”
沈霧愣了好幾秒,瞇了瞇眼睛:“我是不是被針對了?”
蘇玉塵的嘴角幾乎都壓不住,笑意一直想破開被強(qiáng)力克制的桎梏,展現(xiàn)出上揚(yáng)的弧度。
她怕自己忍不住,于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也不是,只是說明小貓更喜歡孩子一些。”
“……”
沈霧無語了好幾秒,“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最后還是我最不遭待見是吧?”
“哪有啊,”蘇玉塵擠了擠沈霧的肩膀:“你看,我們不是一家六口,完美幸福的一家人嗎?”
“……”
說起來也確實是,一對大人,兩個孩子,外加兩只小貓,實在是有愛幸福的組合。
未來的她們就是要這么幸福,才不枉費這么辛苦經(jīng)歷風(fēng)霜雨雪走到一起。
回去不回去的,還是算了吧。
這句話最后誰都沒有再說,似乎是貪戀好時光,想多多沉浸其中才好-
小黃符說的這個場景已經(jīng)是最后一個場景,但是偏偏是二人覺得最幸福的片段。
所以都沒有打算離開。
這樣的日子安逸幸福,時間就像是指縫間流淌而下的細(xì)沙,細(xì)細(xì)密密滑過指縫的時候,帶著舒適溫柔的觸感,仿佛也在贊許這樣溫馨甜蜜的時光。
原本想的是孩子還小,難免會打架,估計不知道哪一天就玩鬧在一起,她倆也能回去了。
偏偏這兩個孩子感情好的很,從來沒有打過架。
哪怕是剛剛會爬的時候,妹妹就跟著姐姐,姐姐停她也停,從來就沒有互相紅過臉。
所以沈霧和蘇玉塵也就隨遇而安,就這么陪著孩子待了下去。
時間悄悄過去,轉(zhuǎn)眼就到了孩子周歲的時候。
兩個孩子都可以在地上爬來爬去,甚至骨骼更健壯的孩子已經(jīng)可以站起來扶著家具走兩步了。
蘇玉塵和沈霧笑著坐在客廳的地上,身邊圍滿了付家和沈家的親屬好友,無一例外地打扮的喜慶,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
“今天抓周,看看我們可愛的小紅棗和小芋圓會抓到什么東西。”
沈嬙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和同樣紅旗袍裝扮的米雪兒相視一笑,然后一起看向了兩個嫩生生的小寶寶。
小紅棗一雙桃花眼,小芋圓一雙明媚杏眼。
兩個孩子都是玉雪可愛,像是冰雕玉琢的漂亮年畫娃娃。
阮夢卿和付征廉臉上也洋溢著慈愛的笑意,兩人穿的是中式的馬褂與旗袍,顏色都是統(tǒng)一的月白色,顏色偏淺,和沈嬙夫妻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阮夢卿搖著手上的撥浪鼓:“喜不喜歡這個呀?”
付征廉手上拿著一桿毛筆,對著兩個小寶寶晃了晃:“小紅棗小芋圓,喜不喜歡這個?”
沈嬙亟不可待地湊過去,舉起一支口紅:“選這個選這個,女孩子要漂亮才好。”
米雪兒壓下了沈嬙的手,“哈尼,你不能給小孩子這個,很容易誤食的。”
沈嬙這次沒有聽,反倒是拍開了米雪兒的手:“哎呀,她倆只是孩子,又不是傻子。”
“……”
現(xiàn)場沉默了一陣,哄堂大笑。
連一向不茍言笑的大哥付淳昇都唇角含著笑,付家的老二老三更別說了,笑得特別大聲。
大家笑了一陣之后,沈嬙就不滿地輕輕拍了拍地面:“哎,光顧著笑了,我們小紅棗小芋圓的抓周還沒抓完呢。”
也就是這種歡快愉悅的氣氛下,很多事情都容易被忽視。
很快,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兩個坐在一堆東西的小家伙身上。
小紅棗眼睛生的天生就剪著秋波,盈盈轉(zhuǎn)著水光。
把周圍一圈東西看了一眼,又看向身邊的小芋圓。
小芋圓生的一雙圓溜溜的杏眼,長得比小紅棗似乎更高一些,她坐在妹妹身邊,咿咿呀呀地說了一句什么,小紅棗也咿咿呀呀回了一句什么。
眾人都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但是感覺這倆小家伙聊的倒是很歡。
“哎呦,寶寶們別聊了,快點看看,想抓什么吧。”
沈嬙雙眼放光,實在是著急的不行。
兩個小寶寶周邊擺了一圈東西,有算盤、玉笛、木槌、書籍、球球、古扇、金鎖,還有付淳溪提供的方頭油畫畫筆,付淳呈提供的去掉魚鉤的金魚漂,以及大哥付淳昇提供的鑲滿了名貴大彩鉆的金飯碗,十分之豪橫。
所有人都關(guān)注兩個小家伙到底選了什么,偏偏小紅棗和小芋圓像是一點都不著急似的。
兩個小家伙東看看西看看,最后均對著一個角落爬過去。
那里沒有耀眼奪目的物件,只有一個圓圓的塑料玩具,殼子都有一些輕微的泛黃,似乎已經(jīng)有了歲月的痕跡。
安安靜靜躺在一圈琳瑯滿目、閃耀的器物之中,存在感微弱,甚至有點灰頭土臉,好多人都沒留意那里有個小東西。
最后,小紅棗和小芋圓真的爬到了這個圓圓扁扁的小東西跟前,兩只小手同時抓了上去。
“……”
沈嬙對于兩個小家伙沒有拿自己準(zhǔn)備的金鎖十分不甘,伸長了脖子去看:“哎?那是個什么東西?”
阮夢卿準(zhǔn)備的玉笛也被冷落,但是她和沈嬙不同,臉上當(dāng)時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好像是個電子寵物呢。”
“怎么會有個電子寵物?”
沈嬙的眉頭皺了起來,對于這舊舊的東西混進(jìn)來似乎有一些不滿。
沒想到沈霧倒是笑了:“是我放進(jìn)去的,這是我和我老婆的定情信物。”
“……”
現(xiàn)場的人被迫吃了一嘴狗糧,扶南沒控制住,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咳咳!”她提醒沈霧:“你注意一點,孩子已經(jīng)周歲了,依稀聽得懂你說什么。”
“我又沒說錯什么,”沈霧還是抱著手臂,反倒是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這本來就是我倆的定情信物。”
沈嬙有點不樂意:“你說說你,你怎么回事,這抓周可是大事兒,孩子一輩子就這么一次,你給里面塞個老的快散架的玩具,和其他比有什么寓意嗎?”
米雪兒拽拽她,阮夢卿則微笑著打圓場:“其實挺好的,這樣的孩子,以后重情義。”
被阮夢卿勸過以后,沈嬙似乎才好一點,不再和沈霧對嗆了。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小寶寶手里的電子寵物的小圓球球鏈子突然斷開,電子寵物也掉在了地上。
骨碌骨碌,塑料殼的小玩具在地上滾了兩下,讓兩個寶寶的眼睛都瞪圓了。
她倆也不清楚什么原因,一個人手里扯了一段圓球球的細(xì)鏈子。
終于,嘴巴慢慢往下撇,發(fā)出了音量驚人的慟哭。
“嗷嗚嗚嗚——”
姐姐哭了,妹妹就哭了,兩個孩子白皙的小臉上都哭得紅彤彤一片。
大人們都著急的不行,以沈嬙最為突出。
“哎呦哎呦,我就說沈霧總是惹麻煩吧,好端端給塞個電子寵物進(jìn)來,害的我們小紅棗和小芋圓搶東西都哭起來了。”
阮夢卿柔聲哄著:“乖乖乖,沒事沒事,不是你們弄斷的,不要哭了哦寶寶。”
哪知道小紅棗和小芋圓還是哭,一邊哭還一邊指著地上的電子寵物,似乎很傷心的樣子。
沈嬙心疼壞了:“哎呀我的寶寶們,不要因為一個電子寵物打架啊,這東西,奶奶給你買一百個都行。”
阮夢卿:“大強(qiáng),孩子們沒有因為這個打架。”
沈嬙:“哪沒有,我就是看見她倆因為這個打架了。”
她倆還在因為是不是因為電子寵物打架而爭論不休,突然就蒸騰起了一陣煙霧。
白茫茫的,把一切都包裹住了。
檀香的氣息兜頭彌漫。
沈嬙和阮夢卿同時怔了怔,似乎有點晃神,也說不清楚剛才是否發(fā)生了什么。
待到反應(yīng)過來,面前的小紅棗和小芋圓已經(jīng)不哭了,而是微笑著,揮揮手,不知道是在和誰告別。
沈嬙反應(yīng)過來:“剛剛……怎么了?”
阮夢卿也從一陣怔楞中抽離出來,和一旁的人一樣,目光都有一瞬間的怔楞。
“啊……怎么了,我好像有點頭暈。”
她還沒說出下一句,就被面前小紅棗和小芋圓的笑聲吸引。
兩個孩子,一個手里攥著玉笛,另一個手里捏著金鎖,孩子臉上均是笑得甜美可愛。
而眾人圍攏的外圍,原本那長條沙發(fā)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
真皮柔軟的坐墊上,只留下兩個淺淡的痕跡。
第96章 匡龔兒vs劉若萌番外(五)
匡龔兒那天回家很晚, 一直到大廈里最后一盞燈都關(guān)閉了,她才慢吞吞地從大廈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出來。
電梯面板上的字安靜地跳著,顯示著逐漸向下的層數(shù)。
終于, “叮咚”一聲,電梯的金屬門向兩側(cè)打開。
匡龔兒手里拎著自己的公文包, 從電梯里走出來。
她一邊走, 一邊扯了扯自己領(lǐng)口的領(lǐng)針。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剪裁師傅手藝不佳, 雪紡襯衫的領(lǐng)口,在金屬細(xì)伶伶的領(lǐng)針的桎梏下, 肌膚刮擦?xí)r, 總是有一點不舒服。
那修長冷白的食指伸到自己的領(lǐng)口, 略用力拽了拽, 才把領(lǐng)口的肌膚從領(lǐng)針的拉扯中拯救出來。
“呼——”
她這才長出一口氣,重重靠在了駕駛座的座椅上。
車輛的玻璃被降了下來,修長冷白的手指夾著一支細(xì)長的女士香煙, 垂在了車窗外面。
夜晚的大廈地庫安靜,連這一聲嘆息,似乎都能傳遞的很遠(yuǎn), 甚至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回聲。
在這安靜的環(huán)境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的手機(jī)鈴聲。
匡龔兒皺起眉頭,右手捏起丟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jī)。
香煙裊裊, 在她垂在車外的手指尖縈繞。
“喂。”
匡龔兒接起電話,聲音冷淡非常。
電話那邊停頓了好一會,似乎很意外她能接電話,略顯尷尬地開了口:“匡龔兒, 我是同欣。”
淡淡的煙霧從薄唇中吐出,匡龔兒表情都沒變化一下, 只是冷淡地望著窗外一片冷肅的墻壁。
聽她不說話,同欣頓了頓:“呵呵,裝不存在是吧,我打電話是為了提醒你,你家里那位長輩在情緒康復(fù)中心有點激動,打傷了醫(yī)生護(hù)士,不打算去看看嗎?”
匡龔兒冷淡地回了一句:“不打算。”
“……”
同欣似乎是預(yù)料到匡龔兒會這么說,冷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沒有人類的感情,那位長輩雖然想奪你的權(quán),但是不也沒有成功嗎,何必到今天還這么恨呢。”
“呼——”
匡龔兒吐出一口薄薄的煙,狹長的眼尾在煙霧升騰中微微瞇了起來。
“嗯,你打電話就這事嗎?”
同欣在電話那頭似乎都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咣當(dāng)一聲刺耳的背景音響起來,能聽出來是什么東西被砸碎了,之后同欣的聲音再響起來的時候,還帶著負(fù)氣未消的譏笑。
“匡龔兒啊匡龔兒,你是不是就真的沒話和我說啊?我們之前在情緒康復(fù)中心可是隔壁床的病友,我知道你喜歡我,大家也都知道我們很有可能要聯(lián)姻,但你要知道,我并沒有答應(yīng)你,你沒必要用言語來刺激我。”
“……”
匡龔兒捏著細(xì)伶伶香煙的那只手抬起,手肘撐著窗框,食指中指夾著煙,翹起大拇指輕輕按了按自己太陽穴。
“要不抽空還是回情緒康復(fù)中心看看病,治療一下你的臆想癥。”
電話里似乎安靜了兩秒,隨即在同欣尖叫的同時,匡龔兒壓了電話。
那尖銳的聲音戛然而止,世界才終于安靜了。
匡龔兒把手機(jī)丟回了副駕駛座椅,不管那接二連三的短消息提示音,大拇指撐著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終于,那煩躁的叮叮叮的提示音消失了,匡龔兒在車上坐了好一會,來抵御自己的頭痛病。
痛感絲絲縷縷,無孔不入。
仿佛回到了被人按在情緒康復(fù)中心的那天,身上綁著束縛帶,眼睜睜看著那一針針的金屬扎進(jìn)皮膚。
令人無端煩躁,似乎更是加重了頭痛的毛病。
煙已經(jīng)燒完了,被摁滅在了車載煙灰缸里。
紅色的火光還明明滅滅的閃耀,車載電話就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屏幕,匡龔兒按了接聽鍵。
“您好,匡總,私家偵探那邊說,您提供的信息太少了,目前他們也找不到您說的那個喂貓的女孩子在哪里……”
頓了頓,助理才猶猶豫豫地開口:“他們還說……也許這個女孩也未必是真實的,說不定是您……是您……”
“是我幻想出來的?”
匡龔兒冷冷地打斷了助理的話,“那就換一家,出雙倍的錢,必須要找到。”
“……”
助理似乎是重重咽了一口口水,那咽口水的聲音似乎都從揚(yáng)聲器里傳出來,有輕微的“咕咚”一聲。
“已經(jīng)找了很多家,但是信息太少,匡總能不能和我們說說,更細(xì)致一些的信息,這樣也方便找人。”
“啪嗒”一聲,一支細(xì)伶伶的女士香煙又被點燃。
匡龔兒沒有煙癮,只是習(xí)慣在煙霧繚繞之間思考問題。
嘴巴里都是薄荷的清涼,掩蓋了尼古丁的不良印象,但到底還是把煙油吸了進(jìn)去,如同她自己的人生一樣,原本也就是不健康的。
思緒慢慢地回轉(zhuǎn),回到了六年前。
那是一個秋雨豐沛的傍晚,匡龔兒淋著雨,躲過了膀大腰圓的護(hù)理師們的圍堵,擦著墻角,低垂著臉,額前的發(fā)絲都已經(jīng)被打濕,一縷縷地滴著雨水。
但是她不敢抬頭,只是低垂著臉,快速沿著灌木叢的邊沿朝矮墻移動過去。
沒人的時候,她就小跑兩步,從灌木叢露出身影的時候,她就慢慢地走。
一快一慢,心率交替,最終抵達(dá)矮墻的時候,已經(jīng)氣喘吁吁。
匡龔兒捂著自己的手臂,那倉促拔掉的吊針沒有處理好傷口,絲絲縷縷的嫣紅從手腕上滑落,順著冷白色的指尖,滴答滴答滴落。
落在地面上,在雨水上盛開一朵妖冶的曼陀羅,又簇簇散開,很快被大雨沖刷掉痕跡。
她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抬眼看向那矮墻。
矮墻是磚砌結(jié)構(gòu),中間隔著鐵藝的圍欄,一大塊,像是被挖了心,洞開著支離破碎的心口,偏偏還被黑色的鐵柵欄根根杵著,四面露著風(fēng)。
匡龔兒咬了咬牙,爬上了黑色的鐵藝欄桿。
胳膊在鐵欄桿尖銳的頂端刮過,一陣頭皮發(fā)麻的劇痛襲來,但是匡龔兒沒有辦法去在意,而是深吸一口氣,從那道墻上翻了過來。
鮮血順著胳膊往下流,她也不敢停頓,跳下來的瞬間,右腳腳踝一陣刺痛。
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此刻的匡龔兒甚至連一片遮頭的破瓦都沒有,都快被大雨澆得暈過去。
她只能咬著牙,拖著受傷的腿腳,一跛一跛地朝著路口跑去。
身后的情緒康復(fù)中心里,已經(jīng)亂了起來,似乎有人高聲叫嚷,大片大片的黑傘,從后院和前院的大門魚貫而出,星星點點地散開,有的匆忙地涌出門去,有的在灌木叢翻找著什么。
其中似乎還有一個歇斯底里的女聲在呼喊,“沒良心”“自己跑”之類的辭藻被瓢潑的大雨打得支離破碎,只剩一些細(xì)碎的詞句飄揚(yáng)而出。
“……”
匡龔兒身上穿著豎條紋的病號服,一瘸一拐,但是目光冷的像是拖刀,頭一下都沒有回。
她盯著巷口,快步朝那邊跑。
啪嗒啪嗒,地上的水被她踩出了一個一個飛濺而起的扇形水花。
但是這條巷子為什么這么長,身后的呼喊為什么這么兇,她急的心跳幾乎都躍出了喉嚨。
“……”
突然,腳底下一歪,她摔入了一個灌木叢。
齊腰高的野草遮蔽住了她瘦高的身形,大雨也把血跡全部沖刷掉了。
緊接著,那追趕的腳步已經(jīng)來到了近前,呼喊的聲音似乎就在自己耳邊。
“是不是這邊?”
“應(yīng)該是吧,我剛剛明明看見她翻墻了,應(yīng)該就是這個方向!”
“可是這邊沒人啊,你是不是看錯了,這個病人上面特別關(guān)照過,千萬不能讓她跑出去,這可怎么好。”
“據(jù)說逃出去要,不光是治療中心,連我們說不定都有大|麻煩!”
“這小妮子別看年紀(jì)輕輕,可是個狠角色,那個護(hù)理師不過是要給她打麻醉針,就被她砸得現(xiàn)在都沒醒過來,下手真黑啊。”
“就是,聽說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估計賊的要命,保不齊就沒走這邊,我們?nèi)チ硪贿吙纯础!?br />
說話間,幾個打著黑傘的護(hù)理師,原地轉(zhuǎn)了幾圈,又踩著水,啪嗒啪嗒地跑開了。
匡龔兒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如擂鼓,要不是借著暴雨掩映,簡直有被人發(fā)現(xiàn)行蹤的嫌疑。
聲音消失了,她等了好一會,直到天色愈發(fā)暗沉,才慢悠悠地爬起來,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的戰(zhàn)損黑貓一樣,貼著墻根逃離了這個人間煉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跑的雨都小了,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匡龔兒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打著透明雨傘的少女,正背對著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被匡龔兒的腳步聲驚擾,那個女生在雨幕中回過頭——眉眼生的漂亮,但眉頭輕輕蹙著。
借著她半側(cè)過的身子,可以看見她面前的角落里,縮著一窩瑟瑟發(fā)抖的小貓。
小貓們被雨水淋透了,毛毛都貼在身上,看起來餓的發(fā)凸的眼睛愈發(fā)圓滾滾的,擠在一起抖得很厲害。
那少女有一雙很好看的圓眼睛,讓人無端端想到貓。
她似乎對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驚擾到小貓十分不滿,對匡龔兒皺了皺眉頭:“你是誰啊?”
匡龔兒想著,自己此時此刻和那一窩淋得落湯雞似的貓沒有什么差別了,抿了抿唇,沒有回答,而是用干啞的嗓音開口說道:“借我點錢。”
她此時此刻這個樣子,落魄潦倒,張口問人借錢,又有幾分能還錢的可能性。
聽起來倒是有一些打劫的意味。
那少女眼睛翻了翻,蹲在那里,撐起的透明雨傘像是盛開的遮罩,遮蔽了雨絲。
她就這么仰著頭看著匡龔兒。
兩個人,一個蹲著一個站著,一個淋雨一個撐傘,就這么互相看著彼此,四周除了雨絲的聲音,似乎安靜的全世界都消音了。
半響,少女笑了一聲:“我憑什么借你錢?”
匡龔兒臉上的雨水順著臉頰滾落,她瞇了瞇眼睛,擠掉了眼睛里流進(jìn)去的雨水。
“我需要幫助,和地上那窩東西一樣。”
少女圓而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匡龔兒,把匡龔兒身上的病號服,以及額頭上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了的包頭的紗布看在了眼里。
狼狽不堪,渾身濕噠噠的,臉上還有撞傷的淤青和紅腫,叫人看不清面目。
終于,少女嘆了口氣,抱起了三只縮在一起的小貓,來到了匡龔兒的面前。
眼前的雨突然停了,因為那透明的雨傘已經(jīng)打在了匡龔兒的頭上。
再垂眸的時候,就看見了少女胸前,那潔白的衣衫已經(jīng)被臟兮兮的小貓打濕,并且粘上了污濁的痕跡。
但是少女似乎毫不在意,手溫柔地?fù)崦堌堃呀?jīng)濕漉漉的貓,盡量用體溫為小貓取暖。
同時,她另一只手伸進(jìn)自己的斜挎包,從里面抽出了幾張紅色的百元大鈔。
“算了,看你的樣子,確實比流浪貓好不了多少,本小姐今天出道日心情好,還要趕回去參加慶功宴,錢給你了,不用還。”
說話間,少女指尖捏著錢,就這么直接塞進(jìn)了匡龔兒病號服胸前的兜里。
談不上有多尊重,但確確實實伸出了援手。
“快點走吧,這個世界其實也沒有多糟糕,別把你可憐兮兮的模樣展露給別人看,又沒有幾個人真正在意,因為真正在意你的人,不會看你這幅樣子。”
說完,少女就舉著透明的雨傘,小心翼翼地?fù)Пе?#8204;只濕漉漉的可憐小貓離開了。
匡龔兒一直目送著那女生離開,腦子里一片空白。
甚至還在回想剛剛那句“ 真正在意你的人,不會看你這幅樣子”。
雨絲又落在了匡龔兒的臉上和身上,她怔了怔,伸手去接雨絲。
水滴重重落在她的手心里,砸得頗有重量。
剛才好像還沒有這么重的,大概是那個撐傘的人離開了,雨滴又開始逞兇斗狠地往她臉上招呼。
她望著少女消失的方向,從胸前的兜里掏出了那紅燦燦的鈔票。
展開,是五張。
五百元。
記憶里,狼狽不堪的自己似乎是沖著那個背影大聲喊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這個錢我怎么還你?”
沒有人應(yīng)答,似乎所有的話都飄散去了暗沉沉的天空,被雨水打落,碎在地上砸成了齏粉。
此時此刻,坐在車?yán)?#8204;的匡龔兒還是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用大拇指頂著,似乎才能緩解一些。
助理的詢問聲才剛剛落下,“匡總能不能和我們說說,更細(xì)致一些的信息?”
匡龔兒對著車載電話的方向吐了一口煙圈,在煙霧繚繞指尖瞇了瞇眼睛:“長得挺黑的。”
“……”-
回到家,客廳里,妹妹匡黎兒坐在沙發(fā)上,捧著一個pad,不知道在美滋滋地看著什么,手里還捏著一個鹵雞蛋,一點一點地小口吃著,似乎在看視頻佐餐。
“姐,你回來啦?!”
匡黎兒的聲音響起來,蹦蹦跳跳地幾步就來到了匡龔兒面前。
匡龔兒低頭換鞋,也沒抬頭。
“嗯,怎么這么晚還沒睡。”
“我看直播呢!”匡黎兒高興地舉著手里的鹵雞蛋,“大姐要不要一起看?”
“不看了,聽起來吵吵鬧鬧的。”
匡龔兒換好了鞋,從匡黎兒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被鹵雞蛋的味道刺激的皺了皺鼻子:“你又買一些速食垃圾來吃?”
“哎呀大姐,我就隨便吃著玩玩,不多吃,不多吃的!”匡黎兒臉上陪著笑,一把將鹵雞蛋背到了身后。
匡龔兒把車鑰匙丟進(jìn)門口的置物盤,看了匡黎兒一眼:“最好是這樣,你不是非要去女團(tuán)選秀,練舞練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現(xiàn)在好不容易成功成團(tuán)就得意忘形,吃這些東西隨便發(fā)胖?”
“哎呀,大姐你又管我。”
匡黎兒雖然噘著嘴,但還是把小口小口咬了半天,只造成皮外傷的鹵雞蛋丟進(jìn)了垃圾桶。
匡龔兒把自己的東西放置在門口,踩著拖鞋就要上二樓。
“我要是不管你,你能平安長這么大嗎?”
“是是是,”匡黎兒過來,圍著匡龔兒開始撒嬌賣萌:“大姐辛辛苦苦撐起這個家,沒有大姐,我們早就被其他那幾房丟到非洲活埋啦,大姐你都說了千八百回了。”
匡龔兒看了妹妹一眼,看見了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里的清澈愚蠢,又收回目光:“聽煩了?”
“沒有沒有,大姐你越來越惜字如金了,也越來越不開心,我想讓你開心嘛。”
匡黎兒隨著大姐的步伐,在旋轉(zhuǎn)的樓梯扶手上挨挨擦擦地跟著:“真不看看嘛,這個直播好好玩好有趣呢,還有你喜歡的貓貓呢。”
匡龔兒把妹妹伸過來的pad壓了下來,一雙冷白色的手,剛好蓋住了屏幕,把屏幕上那個抱著小貓的、皮膚偏黑的女生遮住了。
“我說了,不看了,有點累想洗個澡早點休息。”
匡黎兒嘴巴癟了癟,“這么早睡覺,大姐都有種大媽生物鐘的嫌疑了,明明大姐你才三十多而已,大好年華,不出去嗨,每天三點一線,我們公司看大門的大爺睡得都沒你早。”
“……”
聽聞妹妹的吐槽,匡龔兒站在了樓梯上,手從那亮著的pad上收回來。
“是不是看了就行了?”
匡黎兒眼睛亮了亮:“是啊,看看吧!超多小貓,超可愛啊~”
“還有,那個主播可逗了,是我的前輩,人家拍戲我還看過呢,大姐和我一起看看唄!”
“……”
看著妹妹,匡龔兒手已經(jīng)伸出去了,但突然有種疲憊襲上心頭。
今天在董事會上和人拍桌子叫板費掉了太多的精力,此時此刻,她就真的只想躺進(jìn)被子里,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在不吃安眠藥的情況下,一覺到天亮。
頓了頓,匡龔兒還是搖搖頭:“算了,太累了,還是先去洗澡,你也早些休息。”
說完,就沒有再理妹妹,轉(zhuǎn)身上樓去了。
氣得匡黎兒在原地直跺腳:“真的有好多貓貓啊,都不看的嗎,不看你后悔啊。”
回答她的,只有一聲無情的關(guān)門聲。
“啪嗒”一聲,門扉合并,匡龔兒覺得渾身疲憊,但還是堅持著洗了一個澡,才擦著頭發(fā)去床邊坐著,手機(jī)明明滅滅,短短一會功夫,就已經(jīng)涌進(jìn)來了許多公務(wù)。
獨自一人打理一份偌大的產(chǎn)業(yè),說不累是假的。
但是她哪里敢表現(xiàn)出來一絲一毫,她生怕自己稍微弱勢一點,就會被盯著這份家產(chǎn)的狼吃干抹凈,讓自己和妹妹陷入無盡的險境。
處理完了公務(wù),抬眼一看,已經(jīng)馬上十二點鐘了。
匡龔兒已經(jīng)準(zhǔn)備入睡,但是她關(guān)了燈躺下,閉著眼睛,又怎么都睡不著。
那種煩躁的心情又悄悄爬上了心頭,看來今晚又要吃安眠藥睡覺了。
她重重嘆了口氣,把手從被子里拿出來,想喝口水,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直飲水龍頭有點問題,就拿著自己的杯子,踩著貓貓拖鞋,開門下樓梯,慢悠悠地朝客廳走去。
路過客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妹妹那粉色殼子的pad還在明明滅滅的,似乎還有什么人在說話。
“哎,又不關(guān),明天早上起床著急出門又說沒電。”
匡龔兒嘆了口氣,按量了臺燈,走過去,先是把手里的杯子擱在了茶幾上,才慢吞吞地把那個亮著的pad拖過來。
就在她拿起的時候,手已經(jīng)挪到了鎖屏的按鍵上。
但是突然地,她看見了屏幕上那個抱著貓貓的女生,一雙狹長的眼睛猝然睜大了。
“……”
屏幕上皮膚略有些黑的女生,有著精致的五官,一雙眼睛像極了傲嬌的貓貓。
心跳咚咚咚地響成了一片錯亂的鼓點。
匡龔兒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口干舌燥,就只能靜靜地盯著畫面上的女生。
“對對對,是我啊,劉若萌。”
“這個是流浪貓,可愛吧。”
“我怎么淪落到這里來開直播帶貨?是在搞什么創(chuàng)新嗎?”
劉若萌抱著貓貓讀著彈幕,眉頭就皺了起來,“哎呦我說,你好好的人不做跑來做狗,是在搞什么創(chuàng)新嗎?”
“什么?我為什么這么講話?”劉若萌抱著貓貓,親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對著屏幕說:“因為我沒素質(zhì)啊,多新鮮。”
“……”
彈幕快速地刷著,匡龔兒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和這個彈幕一樣快速滾動。
她的手指下意識放在了屏幕上劉若萌的臉上,和內(nèi)心那個少女的五官輪廓靜靜做著對比。
只是長大了一些,還是高鼻梁圓眼睛,嫣紅的唇瓣唇角天生有微笑的弧度。
像是一只人形大貓貓,就是皮膚還是有點黑,也仿佛是褪去了少女時候的嬰兒肥,顯得愈發(fā)瘦了些。
這會,劉若萌對著屏幕毫不客氣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嗯,我沒有金主,只能出來開直播救助貓貓,你有本事掏出錢來給我當(dāng)金主,我保證不罵你。”
彈幕里還是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最主要是攻擊劉若萌前段時間的換角風(fēng)波的。
[呵呵,你沒后臺你能去拍《王朝列傳》?]
[是不是金主中途撤資了啊,80蘇玉塵全網(wǎng)直播,丟臉不說還丟了角色,有沒有很開心啊?]
[哎呀呀,《王朝列傳》高導(dǎo)都說了,蘇玉塵演鳴鹿公主演的超級好,說幸虧把你換了呢。]
[不是嘴巴很厲害嗎,去和高導(dǎo)爭取讓你回去演《王朝列傳》啊!]
[笑死,人家蘇玉塵演的那么好,哪里輪得上她?]
劉若萌還是抱著自己懷里的貓貓,對這些惡評視而不見。
反正她是不會打算接茬,和這些人同流合污,去嚼玉塵姐姐的舌根。
“二寶,二寶你看看屏幕,來給大家作個揖。”
劉若萌手摸著小貓,側(cè)顏看向小貓的時候,五官輪廓都顯得溫柔了不少。
她微笑著,親了親小貓:“小貓貓就是香噴噴的,還請大家多多愛護(hù)小貓,流浪小貓很可憐,請伸出大家善良的援助之手。”
和多年前大雨的那天一樣,她絲毫不在乎身前的衣衫,把毛色雜亂的小貓抱在了自己的懷里。
“你罵我我不氣,我就當(dāng)你是放屁,”劉若萌擺弄著小貓貓,“是吧是吧二寶,你別罵媽媽了好不好?”
小流浪二寶委委屈屈地“喵”了一聲,似乎非常不贊同。
劉若萌又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風(fēng):“屁好多,好臭哦。”
估計彈幕前口出惡言的都能氣死,但是劉若萌一點不介意,抱著貓貓一頓猛吸。
“……”
匡龔兒端著pad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畫面里面的劉若萌,直到身邊沙發(fā)有輕微的凹陷,才回轉(zhuǎn)過神來。
匡黎兒已經(jīng)坐在了匡龔兒身邊,揉著眼睛,穿著一身睡衣:“大姐,你不是去睡覺了嗎,怎么還在客廳啊。”
匡龔兒這才將視線從直播的屏幕上挪開,望向身邊的妹妹。
“你沒睡?”
匡黎兒豪邁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要睡了,想起來還有個表格沒填,才想起pad落在客廳了,就回來取……”
說著,匡黎兒的眼睛略睜大了幾分:“哎?大姐,你不是說你不看直播嗎,怎么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里看直播啊。”
“……”
確實,剛剛才拒絕了自己妹妹的盛情邀請,這會就端著人家的pad不放手,實在有一點說不過去。
匡龔兒放下pad,同時指了指屏幕上的人。
“這個人,你剛剛說,是你前輩?”
“是啊,”匡黎兒抱起一邊的一個抱枕,摟在懷里,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好像是6年前出道的吧,演員,之前我追的那部劇就是她主演的,當(dāng)時邀請姐姐看,大姐不是推脫沒營養(yǎng)不看嗎?”
“……”
原來命運已經(jīng)好幾次安排過了,只不過自己一次一次的拒絕了這樣的安排。
匡龔兒抱著手臂,下巴指了指屏幕:“能見到她嗎,我想有機(jī)會可以見見她。”
“……”
匡黎兒好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對娛樂圈特別不感冒的大姐。
訥訥地點了點頭:“能看見,只要你答應(yīng)‘群星之夜’的邀約,出席這個活動,就能在活動上見到她了。”
“這個活動原本也邀請了我,但是我吧,哎,一個秀人,沒什么江湖地位,連一件像樣的禮服裙子都沒有,到時候和你一起參加的話,我都不敢和大姐走在一起,實在是怕給大姐丟人啊!”
“……”
聽自己妹妹凄苦地訴說著,終于,匡龔兒嘆了口氣。
“好,”她站了起來,“明天我開車帶你去定做幾套禮服,早點休息。”
“真的嗎?!”匡黎兒激動的跳了起來:“好耶!今晚可以做個美夢睡覺了!”
確實,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不需要那些安眠藥了。
因為,那撐著透明雨傘的主人又回來了,透明的傘身替她遮蔽了夢中的蕭瑟和風(fēng)雨。
——原來,你叫劉若萌啊。
第97章 匡龔兒vs劉若萌番外(六)
開車送妹妹到了公司, 匡黎兒開開心心地跳下車,轉(zhuǎn)身對匡龔兒燦爛傻笑:“嘿嘿,大姐真大方, 給我買那么多禮服和首飾。”
主駕駛室的玻璃降下去,匡龔兒白的發(fā)冷的臉頰露了出來。
“把你經(jīng)紀(jì)人的電話留給我。”
匡黎兒美滋滋推了一把鼻梁上新買的墨鏡, 把自己掛滿了名牌logo購物袋的雙手搭在了車窗上。
“大姐, 我就覺得不對勁, 你今天這么順著我,我要什么買什么, 這會又要我經(jīng)紀(jì)人電話, 老實交代, 有什么陰謀?”
匡龔兒淡然地看著她, “不想要的話,我可以收回。”
“哎哎不行不行!”
匡黎兒轉(zhuǎn)身,寶貝地護(hù)住了自己雙臂上的購物袋, “你要我就給你嘛,干嘛要收回這么殘忍。”
匡龔兒收回視線,看著前面擋風(fēng)玻璃, 突然就問了這么一句:“你們公司藝人挺多的是吧?”
“是啊,”匡黎兒正在掏手機(jī),有點不明就里地一抬頭, 墨鏡都滑到鼻尖上了:“我們公司分秀人部、歌手部和演員部,分別都在不同的樓層,但是其實就那幾個經(jīng)紀(jì)人,每個人手底下帶了一大票藝人。”
“嗯, 經(jīng)紀(jì)人之前都互相認(rèn)識,對吧。”
“那當(dāng)然啦!”匡黎兒用手機(jī)頂上了鼻梁上滑落的墨鏡, 開始在屏幕上費勁地翻翻找找:“都是同事關(guān)系嘛,和你們項目負(fù)責(zé)人手底下負(fù)責(zé)一票項目,最后都要向你這個大BOSS回報工作一樣,她們也都是考核kpi的。”
“……”
洋洋灑灑說了一達(dá)通,匡黎兒捏著手機(jī),古怪地抬起眼來。
“不是,大姐,你真的很奇怪啊,平時都不太關(guān)心娛樂圈的事情,今天反倒對我們公司這些芝麻綠豆的小破事兒這么關(guān)心,還說沒有陰謀?”
“嗯,有陰謀。”
匡龔兒再次把視線落在自己妹妹臉上的時候,眼睛里的淡漠和冷銳似乎已經(jīng)化作實質(zhì),讓人無端端覺得有些膽顫。
“我打算問問你經(jīng)紀(jì)人你最近的近況,要是你學(xué)了什么糟糕的惡習(xí),就要好好地正一正風(fēng)氣,把你往正途掰一掰……”
頓了頓,匡龔兒繼續(xù)開口。
“甚至,如果你不愛惜自己,做出一些有違道德底線的事情,我很有可能直接幫你解約,你給不給經(jīng)紀(jì)人電話吧?”
“……”
匡黎兒癟了癟嘴角,但又一貫地怕自己大姐。
知道自己大姐說一不二,而且惹毛了大姐自己吃不了兜著走不說,其實也挺心疼自己大姐這些年的付出。
“給,我敢不給嗎……”
匡黎兒把手機(jī)亮給匡龔兒:“喏,這就是我經(jīng)紀(jì)人電話,倩姐,你打電話的時候,別揭我老底就行……”
匡龔兒看了一眼,就已經(jīng)把那一串電話記在了心里。
抬頭看著前面的路面,已經(jīng)啟動了車子。
“行了,知道了,我先走了。”
車輛啟動,平穩(wěn)加速,黑蛇一般的轎跑無聲而快速地滑行了出去。
匡黎兒還在車屁股后面揮舞著手臂,把掛的滿滿的購物袋晃得嘩嘩亂響。
“晚上回來吃飯嗎?哎?怎么走的那么快啊!”-
車子行駛在高速上,玻璃旁邊的風(fēng)快速刮過,發(fā)出嗚嗚的風(fēng)阻聲響。
匡龔兒把車輛停在一處墓園外面,從前備箱取出了一捧潔白的百合花配馬蹄蓮,在一片冷肅的風(fēng)中,緊了緊風(fēng)衣的領(lǐng)口。
鼻尖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得有一些發(fā)紅,匡龔兒站在墓碑前,靜靜望著自己父母的合葬墓。
百合馬蹄蓮的捧花已經(jīng)擺在了墓碑的臺子上。
兩位看起來頗為年輕的夫妻,正在墓碑上鑲嵌的小畫框上,溫和地笑著。
記得那會父母走的時候,自己和妹妹都還小,妹妹剛剛上小學(xué),自己還在讀大學(xué)。
一天夜里,一堆人突然涌入家里,叫囂著要趕她們出去。
那天也和今天一樣,這么冷,也還沒有過年。
而她和妹妹,還分別抱著父母的黑白照片。
風(fēng)愈發(fā)的冷,北風(fēng)愈發(fā)蕭索。
好像全世界所有的寒涼,都比不過心澗那結(jié)冰了的心泉。
匡龔兒長吁了一口氣,從兜里掏出香煙的外包裝,抽了一支香煙夾在皮膚冷白的指尖,在墓碑邊沿席地而坐。
墓碑的石材很涼,昂貴的風(fēng)衣衣角也沾了灰。
但是匡龔兒毫不在意,甚至還靠著墓碑,抬頭望著天。
也不知道是在靠著墓碑,還是在靠著自己的父母。
就這樣安安靜靜抽完了一整只煙,在煙霧繚繞之間,匡龔兒站起身,對著墓碑鞠了一躬,一言不發(fā),離開了墓園。
今天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她只是習(xí)慣了經(jīng)常來二老墓碑前面坐坐。
車輛開回公司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傍晚。
堆積了一天的工作,匡龔兒坐在電腦跟前,打開了顯示器的開關(guān),埋頭工作了一陣,直到手機(jī)的短消息提示音響起來,她才抬頭,竟然已經(jīng)天色暗沉,外面霓虹招搖璀璨。
“……”
匡龔兒隨便看了看消息,拿著手機(jī),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突然想起來,早上妹妹提著一大堆購物袋,賊笑著問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陰謀的樣子。
“陰謀……”
匡龔兒笑了一聲,但是其實是沒有什么溫度的。
她又拿起手機(jī),調(diào)出撥號界面,把腦海里只看過一遍就記住的長長的號碼準(zhǔn)確無誤地輸入了上去。
“嘟嘟……”
電話只響了幾聲,那邊就接了起來,“喂?哪位啊?”
聽起來那邊接電話的人所處的環(huán)境十分復(fù)雜,收音口傳出來的不止她的聲音,還有嘈雜的環(huán)境音。
匡龔兒冷淡的眉眼看著玻璃外面的車水馬龍,平靜地開了口:“我是匡龔兒……”
“……”
那邊忙亂了一陣,幾乎感受到經(jīng)紀(jì)人倩姐立正站好了一般,恭恭敬敬地說了一聲:“匡總好。”
“那個,請問您……有何貴干吶?”
匡龔兒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平靜的像是沒有風(fēng)的湖面,語調(diào)里一點漣漪都沒有。
“你們公司是不是有一個叫劉若萌的,我想鄭重地請她吃頓飯。”
“……”-
劉若萌氣得直跳腳,“什么?!你說讓我去陪個老板?!你什么意思啊?”
電話那頭,經(jīng)紀(jì)人笑吟吟地聲音里,還帶著說不出的曖|昧:“哎呦小姑奶奶,你這是撞了大運了,這可是曠世集團(tuán)的匡總啊!那可是京城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罄习澹筘旈y的掌舵人啊!”
“那關(guān)我什么事?她又不欠我錢!”
劉若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
翠綠色的大蓬裙像是展開的一朵脆生生的翡翠花,雖然料子泛著光澤,裁剪也可以看得出精致,但終歸不太適合自己的膚色,顯得更加黑了一些。
群星之夜的后臺,來來往往的人絡(luò)繹不絕。
劉若萌沒有助理,坐在公共的化妝間里發(fā)脾氣也不合適,就瞪著進(jìn)進(jìn)出出的背影,磨了磨牙花子,舉著手機(jī)也不打算說什么,就靜靜聽經(jīng)紀(jì)人說話。
經(jīng)紀(jì)人咂了咂嘴皮子,“嘖,若萌,你現(xiàn)在所處的境地尷不尷尬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可是當(dāng)眾被換角的,那可是全網(wǎng)絡(luò)共享的盛世,要是不想想辦法,你可能就真的爬不起來了,現(xiàn)在有匡總這棵大樹主動向你搖橄欖枝,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兒嗎?你還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是……可是……”
劉若萌捂著電話收音口,用別人注意不到的聲音低聲喊道:“你說她讓我陪她啊!”
“那可不是么,陪老板吃吃喝喝,把人家老板哄高興了,給你來個大投資,公司和你都賺錢啊,何樂而不為?”
劉若萌氣得幾乎當(dāng)場就掛電話了,一雙眼睛翻白眼翻的幾乎上天。
但她還是強(qiáng)力咬牙克制住了,繼續(xù)捂著收音口:“胡姐,我怎么聽你這話頭,不像是正經(jīng)的經(jīng)紀(jì)人,反倒像是媽媽桑。”
胡姐怎么聽不出她話里明晃晃的譏諷,只是冷笑了一聲:“別說我沒當(dāng)過了,我就算是淪落到做不良職業(yè)的經(jīng)紀(jì)人,我也不挑你這夾瓤的核桃。”
“人家匡總可是很有誠意的,和小倩專門說了,想要聯(lián)系一下你,小倩帶秀人的,肯定是匡總對秀人沒什么興趣了,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演員,這不就相中你了嘛,小倩還說,匡總說想約你吃頓飯,那一定就是酒局唄,你到時候穿漂亮一點,給匡總撐撐場面啊,她們生意人就吃這一套。”
聽胡姐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劉若萌氣得已經(jīng)磨后槽牙了,“胡姐,我和你打電話不是為了聽你說你的新職業(yè)從業(yè)經(jīng)驗的,我是想問問,能不能給我換一身禮服啊!我這身真的很不合適,找了那么多人都說給我解決不了,姐,我跟你這么久了,你可得幫幫我呀。”
“呵呵。”
胡姐冷笑了一聲:“我實話告訴你吧,這是公司里別的藝人剩的衣服,你原本就是沒有預(yù)算借禮服的,說句更過分的話,要不是之前就敲定好了名單已經(jīng)公布不好改,你連‘群星之夜’都出席不了,公司已經(jīng)全力保舉了,再說了,公司本來就是本著多年情誼幫你借禮服,你也應(yīng)該領(lǐng)公司這份情才是~”
劉若萌真的想罵一句你放屁,但是鑒于人多也說不出口,就只能孤零零地拎著自己的裙子,往人少的地方走。
一邊走,還一邊在和電話里爭執(zhí)。
“沒有預(yù)算就算了,我就這一身禮服也沒什么,但是陪酒什么的,我一定不會去的。”
經(jīng)紀(jì)人胡姐笑得一陣花枝亂顫:“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種福氣,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那曠世集團(tuán)的匡總,身家雄厚,據(jù)說長得還不錯,是多少小姑娘的夢中情人呢,找你你還不要。”
劉若萌拎著厚重的裙擺,踩著高跟鞋走的很艱難。
但到底終于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左右看看,這才放開了聲音發(fā)表不爽:“還是那句話,她有錢,長得好,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錢也不會分點給我,分給我了我也是富豪,還需要她?”
經(jīng)紀(jì)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估計劉若萌要是在她眼前,一定用手指去戳她腦門讓她清醒一點。
“我就說你是夾瓤的核桃要砸著吃,人家手指縫里漏一點資源給你,你就不得了了,我再重申一遍,那可是曠世集團(tuán),大名鼎鼎的匡龔兒,匡總!”
劉若萌剛剛才吃了蘇玉塵和沈霧的好大一口狗糧——沈霧為了宣誓主權(quán),當(dāng)著自己的面親了蘇玉塵,小小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狗糧已經(jīng)吃的要吐出來了,經(jīng)紀(jì)人又來給她找不痛快,她對著電話吼了一嗓子:“狗屁的曠世集團(tuán),狗屁礦工!”
“都礦工了,還家了個兒化音,更加狗屁了!”
“你就原話轉(zhuǎn)告,大不了我以后不在這個圈子里混了,我回老家賣紅薯去,你直接說我說的,她是個狗屁,是‘狗屁礦工’!”
劉若萌對著電話單方面輸出完畢,趁著經(jīng)紀(jì)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jī)屏幕熄滅了以后,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遠(yuǎn)處的喧囂和嘈雜都離自己特別的遠(yuǎn),影影綽綽地,也聽不真切。
劉若萌捏著手機(jī),長長吐出一口氣,立刻就覺得無比委屈,癟了癟嘴角,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起轉(zhuǎn)來。
“狗屁曠世集團(tuán),狗屁的礦工……”
她又重復(fù)了兩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灰撲撲的馬路牙子上,不敢放肆地哭,只能朝天翻著白眼,努力把眼淚盈在眼眶里,以防止哭得花了妝。
——這次根本沒有跟著她的化妝師。
過往的眾星捧月似乎也和遠(yuǎn)處的喧囂一樣,離自己特別的遠(yuǎn)。
之前對自己笑臉相迎的經(jīng)紀(jì)人,竟然搖身一變,變得嘴臉丑惡,讓人分辨不清是不是過去那個噓寒問暖的前輩。
禮服不是專門給自己準(zhǔn)備的,妝造都是蹭后輩一個妹妹的,為此,那個化妝師沒少翻她白眼,以至于給她用了翠綠翠綠的亮片眼影,也不聽她的意見,做完就走。
想到這,劉若萌更加想哭了,是不是所有人的善意,在這個名利場里,都只會給勝利者展現(xiàn)。
眼淚從眼角滾落,劉若萌無聲地哭了起來。
“我后悔了,我過去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對不起,對不起嘛……”
但是現(xiàn)場沒有人能回答她,一個人也沒有。
只是在遠(yuǎn)處的高臺上,一抹修長的身影,站在灰敗的水泥平臺上,細(xì)白如冷玉的手指間,夾著一只細(xì)伶伶的女士香煙。
煙霧繚繞,那狹長的眼睛長睫微微瞇著。
望著那個流著眼淚、瞪圓了雙眼,還在給眼睛扇風(fēng),企圖驅(qū)散眼淚的綠裙女生。
好像那天的雨,下到了她的眼睛里。
但沒關(guān)系,總有人有傘。
那抹身影轉(zhuǎn)身,帶著淡淡的薄荷香煙的氣息,消失在了光線暗淡的轉(zhuǎn)角-
劉若萌走紅毯的時候,就愈發(fā)覺得冷清。
沒有現(xiàn)場的應(yīng)援團(tuán),連兩邊夾道拍照的媒體似乎都對她沒有太多興趣,相機(jī)喀嚓喀嚓地,但是并沒有對著她。
主持人話里似乎還帶著點譏誚,最主要的是,兩個女主持人里,還有那個神經(jīng)動不動就大條的何蕓蕓。
對于劉若萌的所作所為,何蕓蕓聽了好姐妹付沫箏的吐槽,頗有幾分看不上,所以說話的時候難免夾槍帶棒。
“哦!~歡迎我們美麗大方的演員劉若萌!這遠(yuǎn)看我以為翡翠走過來了呢,真是一身貴氣。”
劉若萌嘴角抽了抽,她都看見另一位女主持人臉上尷尬的笑容了,只是打算接過話筒,草草說兩句,但是手放在話筒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何蕓蕓雖然在微笑,但是手上捏著話筒的力道一點都沒有放松,根本沒有遞給她的意思。
“……”
劉若萌只能把自己的身體前傾,說話的時候扶著話筒。
“大家好,我是劉若萌,很榮幸今天能出席‘群星之夜’,我……”
她話沒說完,何蕓蕓就已經(jīng)收回了話筒,直接打斷:“好,感謝!”
“今晚真的是星光熠熠啊,我們現(xiàn)場不光來了付沫箏這樣的后起之秀,還有三金影后沈霧在外面候場,實在是令人無比期待啊!”
何蕓蕓開始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和旁邊的女主持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無視劉若萌。
劉若萌當(dāng)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現(xiàn)在是對著付沫箏、付家人,以及和付沫箏有任何關(guān)系的所有人,都抱持著無比抵觸的情緒,她提著翠綠翠綠的裙擺,轉(zhuǎn)身的時候,仗著沒有麥,直接說了一句。
“你腰上的贅肉爆了,富得流油,才真是一身貴氣。”
說完,驕傲地仰著自己的下巴,提著裙擺,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紅毯采訪區(qū)。
把何蕓蕓氣得夠嗆-
會場里人頭攢動,前面幾排基本上都還空著,那是留給大咖的。
記者們和內(nèi)場工作人員都在調(diào)試著自己的設(shè)備,led大屏幕上播放著群星之夜的宣傳片,以及實時滾動著熱門話題。
劉若萌僵硬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覺得腰都坐麻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這么昏昏欲睡地等了好久,前面才陸陸續(xù)續(xù)坐上了人,只不過真正壓軸的,還在很靠后的時段。
“呼——”
劉若萌捂著嘴,打了一個極力克制后的哈欠。
打完哈欠,眼眶發(fā)紅,眼睛里都盈上了淡淡的淚水,倒更顯得一雙圓圓的眼睛明亮有神,秋水瀲滟。
看得出來是確實有點累,但是也確實長得美,打完哈欠都更好看了。
這個時候,會場外面似乎掀起了一個小小的高|潮,山呼海嘯的呼喊聲都傳到了場內(nèi),不少人明知道看不見,還下意識回頭去望門口的方向。
劉若萌困得不行,她是懶得看了,只期待今晚快點結(jié)束,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繼續(xù)煎熬,偏偏這個時候,有人踏著刺耳的歡呼聲,在一片前簇后擁中,施施然而來。
劉若萌用發(fā)紅的盈眶望過去,立刻眉頭皺了起來。
因為她看見了穿著隆重紫色蓬蓬紗裙的付沫箏。
實在是討厭的很,討厭的劉若萌都已經(jīng)顧不上周圍有那么多記者,還有那么多鏡頭了。
“自己臆想和沈霧在一起,結(jié)果人家沈霧根本不承認(rèn),和蘇玉塵好了,害了人還這么洋洋得意的。”
劉若萌目光隨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付沫箏轉(zhuǎn)動,嘴里不停地小聲吐槽。
好歹她身邊都沒什么人,知道她最近深陷漩渦,那些鬼精的人巴不得離她遠(yuǎn)一點,免得沾染閑話,所以她就能這么肆無忌憚地吐槽。
她自己還很有覺悟地總結(jié)了一句:“我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持糊行兇吧?別說,真爽!”
她又開始小聲嗶嗶,對著那個被人前簇后擁的背影扎著小刀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等著付沫箏坐在第一排的后腦勺,幾乎都快給人家后腦勺瞪個窟窿出來了,身邊突然有人出聲叫她。
“您好,請問您是劉若萌嗎?我是倩姐帶的,和您是一個公司的。”
劉若萌抬眸,看向身邊這個白皙漂亮的女生。
突然被那天然柔潤的肌膚晃了一下眼——好白!
“你……”
劉若萌瞇起眼,剛說了一個字,就又被那女生亮出的一雙大白腿刺傷了瞳孔。
“啊!對哦,我都沒有自我介紹呢,”女生笑著吐了吐舌頭,一副可愛單純的模樣:“我叫匡黎兒,和前輩姐姐是一個公司的,我之前追過姐姐的劇呢,還看了姐姐的救助貓貓直播,很有意思,我家大姐也很喜歡看呢。”
你家大姐?
劉若萌心情實在是欠佳,也不想和人攀談,腦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瞇了瞇眼睛,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白?”
“……”
匡黎兒聽見以后,似乎是才反應(yīng)過來劉若萌說的是什么,雙手撩著自己兩側(cè)的頭發(fā),低頭把自己渾身上下看了一遍,才抬起臉來,眼睛里的目光清澈又愚蠢。
“啊,是比較白,可能因為我家里人都比較白的關(guān)系吧,我家里大姐比我還要白呢!”
白白白!
一直在和自己強(qiáng)調(diào)白!
白了不起啊!白了你去刷墻啊!
劉若萌翻了個白眼,“你大姐誰啊?”
“她大姐是我。”
一道冷淡的聲線淡淡地響起,下一秒,劉若萌就看見了一只冷白如玉的手按在了匡黎兒的肩膀上,那手實在是生的好看,手指細(xì)長,指節(jié)勻稱,最主要的是肌膚白白的薄薄的,肌骨下面的血管還可以看得見一些若隱若現(xiàn)的走勢。
而且那手,似乎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劉若萌怔楞地抬起眼簾,就正對上了一張白皙且五官漂亮的臉。
狹長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高鼻梁薄嘴唇,皮膚有種不近人情的冷白色,不施粉黛,但那種冷感美卻呼之欲出,吸引著人的視線。
劉若萌沒來由地,心跳就漏了一拍,待到反應(yīng)過來,立刻覺得自己不能輸了陣。
本著今晚老娘不能輸?shù)钠婷钚膽B(tài),她梗著脖子,像是斗雞似的昂揚(yáng)著腦袋:“你又是誰?”
“我是曠世集團(tuán)的董事長,我叫匡龔兒。”
匡龔兒冷冷地說完,垂眸睨著嘴巴略微長大了幾分的劉若萌。
連一旁的匡黎兒也頗為意外,因為自己家大姐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這么介紹自己的,自報家門說自己是曠世集團(tuán)董事長的,根本聽都沒聽說過。
劉若萌嘴巴張了張,最后艱難地問了一句:“匡龔兒?你就是說讓我陪……陪……”
她陪了半天,也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最后生硬地轉(zhuǎn)了口峰:“你就是那個老板?”
“不是,”匡龔兒冷淡地一撩眼皮:“是狗屁曠工。”-
之后,劉若萌坐在凳子上,簡直可以用如坐針氈來形容。
前面第一排視覺焦點不自覺多了一個,那是匡龔兒的后腦勺。
看得出來發(fā)絲蓬松柔潤,但只到齊耳的為止,也不知道為什么不留長頭發(fā),是因為不喜歡嗎?
她萬萬沒想到,她嘴巴里厭惡萬分的狗屁礦工,竟然張這個樣子,之前經(jīng)紀(jì)人媽媽桑似的賣力推銷的時候,是有說過長得很好,但她還以為是鬼話,已經(jīng)在心里給匡龔兒畫了一個丑陋不堪的臉,沒想到見到真人了,竟然比好多現(xiàn)場的女明星還要漂亮……
但是自己今天這個造型實在是辣眼睛,第一眼給她看見這副模樣,是不是會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不對!我干嘛要給她留下好印象,萬惡的資本家!
狗屁!都是狗屁!
“……”
似乎看她一直盯著自家大姐的后腦勺看,匡黎兒很奇怪地問:“前輩姐姐,你在看我大姐嗎?”
劉若萌被問的一陣將亂,慌忙間理了理自己的泡泡袖:“哪有,我隨便看看罷了。”
“哦~~”
匡黎兒這一聲拖了長長的尾音,一個字幾乎給她拖出了二里地去。
然后她賊賊地笑著,湊了上去:“若萌姐姐,我可以這么叫你吧,我大姐那天看你直播視頻的時候,也是一樣直了眼睛呢……”
“誰直眼睛了?!”
劉若萌有種被人戳穿心事的猝不及防,耳根都有點泛紅,喊了一聲以后,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對著身邊昏昏欲睡的人笑著說了好幾聲不好意思。
活動時間已經(jīng)接近尾聲,主持人已經(jīng)開始唱票,挨個念出今天的最受歡迎人氣嘉賓的名次。
反正她們這些配菜邊角料也不可能入選,所以大家都眼神發(fā)愣地靠坐在那里,一個個不知道都神游到哪個天外去了。
為了方便溝通,兩個人又不自覺靠近了一些,劉若萌低聲警告:“別胡說,我對你姐姐可沒興趣。”
匡黎兒捂著嘴,笑得很賊:“那可不一定哦~但是吧,我是知道的,我大姐對若萌姐姐可絕對不一般。”
“有什么可不一般的……”
劉若萌一句話還沒問出來,那邊大屏幕上,突然跳出來了一個特寫,正是和匡黎兒交頭接耳的劉若萌。
劉若萌就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被老師點名的學(xué)生,聽見自己名字的時候,猝然抬頭,就看見了一臉怔然的自己被放大在屏幕上。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就像是照鏡子似的,偏偏身邊的人都把視線投了過來,更讓她如墜夢中一般恍惚。
“……”
主持人激動地舉著話筒,重復(fù)了一遍:“讓我們恭喜劉若萌,在今天的‘群星之夜’榮獲最受歡迎人氣嘉賓的第二名!”
掌聲雷動,鼓動的劉若萌的心跳都亂了。
匡黎兒在一邊,比自己得獎了還開心,激動地坐在那里連連跺腳。
“太好了太好了!若萌姐姐,你拿到了第二名!”說著,匡黎兒就拖劉若萌的胳膊:“站起來啦若萌姐姐,大屏幕照你呢!”
劉若萌僵硬地站起來,對著眾人扯出一抹僵硬地微笑,更加僵硬地?fù)]了揮手。
現(xiàn)場一片竊竊私語,好多記者都開始交頭接耳。
“哎呦,太抓馬了吧,劉若萌第二名?”
“劉若萌不是才剛剛被換角,事業(yè)一塌糊涂嗎?哪里有資本捧她上位哦?”
“看來這個砸到第二名,可不是一般的資本哦,看看之前那些得罪劉若萌的,要怎么給自己找補(bǔ)吧!”
雖然現(xiàn)場的明星藝人差不多都是這個心思,但是不像是媒體一樣,大家都微笑著對劉若萌鼓掌,似乎笑容里散發(fā)出了善意。
那種離她遠(yuǎn)去的東西,正在悄悄地被找回來。
劉若萌本以為自己例行公事,打完招呼就可以落座了,沒想到主持人及時叫住了她:“劉若萌小姐,請稍等,鑒于本次活動有新的環(huán)節(jié)加入,還請第二名的劉若萌小姐和第一名的付沫箏小姐一起,上臺為大家表演華爾茲。”
“有請!!”
現(xiàn)場的掌聲熱烈極了,劉若萌屬于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鴨子,在舞臺上和看不對眼的付沫箏跳起了交誼舞。
說不上來為什么,一直踩付沫箏的腳,直到踩得付沫箏實在是裝不出來微笑,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會不會跳!”
“不會啊!”
劉若萌實在是無辜,在又一次踩了付沫箏的腳之后,自己也差點站不穩(wěn),只能一臉麻木地抱怨:“這是什么人想出來的新環(huán)節(jié),公然跳舞,是什么新刑罰嗎。”
付沫箏一身盛裝,原本想的和實際發(fā)生的實在差的太遠(yuǎn),一番準(zhǔn)備都留給劉若萌了。
她心情也超級不好,聽聞這話,似乎更郁悶了:“你閉嘴吧,大屏幕上都放著畫面呢。”
“我也不想張嘴說話,”劉若萌被撞得幾乎后傾,直接扯住了付沫箏的手臂,才穩(wěn)住了身形。
“但是你能不能別撞我!”
“誰撞你了!”
付沫箏心情差勁極了,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蘇玉塵和沈霧坐在一起,一邊和周圍人一起迎合著節(jié)拍鼓著掌,一邊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么悄悄話。
從她的角度看起來,就像是情侶在耳鬢廝磨,好生甜蜜。
偏偏自己此時此刻像是個眾人想笑不敢笑的笑柄似的,和劉若萌這個家伙勾肩搭背的跳舞。
想想怎么可能不生氣。
趁著背對過去,付沫箏白了劉若萌一眼。
“呵呵,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人給你投的,傍上新金主了吧?”
劉若萌克制住了翻白眼懟回去的沖動,對著鏡頭微笑,說話盡量嘴巴保持不動:“我哪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給我投的,要是讓我知道,非讓那個人好看!”
此時此刻,好看的人在臺下,和大家一起鼓掌打拍子,臉上浮現(xiàn)淡淡的笑容。
“你當(dāng)年借我500,我還你五百萬,公平合理。”
第98章 匡龔兒vs劉若萌番外(七)
劉若萌覺得自己大概率是倒霉透頂了。
因為那天“群星之夜”之后, 那個叫匡龔兒的名字似乎就纏上了自己。
活動結(jié)束以后,她提著裙擺在回廊上等助理開車過來的時候,眼睛幾乎都已經(jīng)閉上了, 直到面前有一輛車停下,她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就上了車。
上車以后, 她靠在座椅上, 閉著眼睛揉著自己的肩膀。
還在疑惑:“怎么回事, 不是說公司對我沒有預(yù)算嗎,怎么開這么貴的車來接我?”
問完以后, 就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沒有人回答她, 甚至也沒有人啟動車子, 似乎空氣里都是難捱的沉默。
“……”
劉若萌累得要死, 皺著眉頭閉著眼睛跺了跺腳:“開車啊!是不是有病啊!小心我開除你!”
“……”
說完以后,須臾,真的傳來了發(fā)動機(jī)轟鳴的輕微聲響。
車子慢慢啟動, 劉若萌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后玻璃映出幾個助理追著車的模樣。
車輛啟動,提速迅猛無聲, 平穩(wěn)迅捷地開在了寬敞的馬路上。
冬日的夜晚,車輛總會比一般情況下少一些。
車從會場外圍出來以后,破開了粉絲唯圍堵偶像的擁擠, 還有前赴后繼的記者,一下子變得暢通無阻,如同暗夜里的一道黑影,嗖地一聲, 帶著破風(fēng)之聲,就駛上了高架橋。
劉若萌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車玻璃上投映出一段段的路燈光影,把她的臉頰照亮。
她的頸項很漂亮,修長且肌膚柔潤,筋骨在薄薄的肌膚下面拉出了驚艷的弧度。
一段一段的橙色暖光,撩撥著漂亮的鎖骨線條上的光影。
出于疲憊,長睫閉著,也在隨著車輛輕微的顛簸輕輕發(fā)著顫。
車輛后視鏡里,一雙狹長的眸子,瞥了一眼后座那個倦怠的身影。
——綠色的裙子,其實也不難看。
開了一會,直到劉若萌快被晃悠的睡著了,突然聽見駕駛座傳來一聲冷淡的聲音。
“你家住哪。”
“……”
“嗯?”劉若萌困的不行,瞇了瞇眼睛,手指想去揉眼睛,隨后想起來自己臉上有妝,方才作罷:“你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就來接我下班?”
“……”
她略坐直了身體,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此時此刻所處的環(huán)境。
車子內(nèi)部內(nèi)飾過于豪華,車?yán)?#8204;熏香也很淡雅清冽,像是雪松氣味的冷淡香型,還有……這輛車有星空頂……
“……”
劉若萌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在車輛的中控臺上,看見了兩個大寫的“R”疊在一起的logo標(biāo)志。
“……”
她一臉疑惑,僵硬著脖頸,慢慢地把視線挪到了駕駛座的后腦勺上。
蓬松柔亮的發(fā)絲,偏偏長度只到耳根的位置。
和自己在會場里發(fā)愣的時候想的一樣——要是留長頭發(fā)應(yīng)該也不錯。
“你是……匡龔兒?!”
劉若萌控制不住自己的聲線,喊出來的時候,語調(diào)都微微發(fā)著顫。
匡龔兒狹長的眉眼一瞥,從后視鏡里和劉若萌對視了一眼。
“你是不是叫人名字的時候,習(xí)慣性這么激動。”
“……”
劉若萌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坐在大灰狼車后座的小白兔,嚇得捂住了胸口:“你!你干什么!為什么假扮司機(jī),你有什么企圖?!”
“……”
聽她急切的聲音,看她著急的模樣,匡龔兒眼皮撩了撩,目光又冷淡非常地把視線挪了回去,專注地看著被路燈映亮的柏油路面。
“是你自己上我的車的,我沒有假扮司機(jī),想提醒你的時候,你發(fā)脾氣讓我開車,我就只能開車了。”
“……”
劉若萌沉默了好長時間,雙手抱著熊的姿勢實在是顯得特別尷尬。
回想起來,確實是有這么回事,當(dāng)時自己真的發(fā)了脾氣……這該死的脾氣。
“那個……”她理虧則氣不壯,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顯得底氣不足,“我說讓你開你就開啊,那我說你在路邊停車,你停不停?”
話剛說完,車輛剎車發(fā)出一聲“呲”的響動,在寒冬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說停就停。
車真的停了下來,劉若萌倒是傻了。
匡龔兒點了手剎,回頭看向劉若萌,靜靜地,一個字都沒說,只是看著略顯怔忪的劉若萌,輕輕挑了挑單邊的眉頭。
根本什么都沒有說,但仿佛已經(jīng)說了千言萬語。
“……”
劉若萌尷尬半響,然后傲然地一抬下巴,直接拉了車門就要下車。
但是車門一打開,一陣?yán)滹L(fēng)直接兜頭劈來,冷肅的冬夜寒風(fēng)像是帶著凌遲的小刀,一寸一寸地割著露在外面的皮肉。
劉若萌手還搭在門把手上,身體已經(jīng)前傾出去了,那禮服裙子抹胸款式的設(shè)計,實在是讓胸口往上露|出的肌膚在寒風(fēng)中局促不已。
“……”
她就保持著這個動作和姿勢,保持了三秒鐘的時間,覺得肩膀和手臂已然凍僵了,要是真的這么硬氣下車去,估計挺不過十分鐘,就直接死掉。
第二天見報,她就成了第一位凍死的女明星了。
估計直接名垂青史。
“砰”地一聲,車輛門被大力關(guān)上了。
劉若萌并沒有下車,而是在后座上,抱著自己的肩膀,用力打了好幾個抖。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讓我下車我就下車啊?你想的美!”
匡龔兒還是冷靜地看著她,用她那古井無波的語調(diào),平靜地開了口:“我也沒讓你下車。”
“……”
確實,人家匡龔兒一句話都沒有說,都是自己腦補(bǔ)出來的!
劉若萌在內(nèi)心里,化作了Q版的小人,一邊捶地一邊大聲慟哭,“是啊,她沒說,是我自己要下車的!我為什么要下車啊!為什么啊!”
看她實在抖得厲害,匡龔兒那冷白色的手指,從副駕駛的座位上,拎起了一個格子的絨毛披肩,從主駕駛和副駕駛的空隙里,遞給了她。
依舊是任何話都沒有說,但是已經(jīng)用行動表示了一切。
劉若萌呆呆地望著那冷白色肌膚的手指,肌骨漂亮,捏著格子披肩的手指修長清瘦,但是看得出來應(yīng)該很有力。
“……”
她出神地看了半天那手,也不知道是在看毯子,或者不自覺聯(lián)想到了其他的什么東西。
而匡龔兒就這么很有耐心地等著她。
車外的寒風(fēng)蕭索,嗚嗚地刮過去的時候,干枯的樹枝都跟著搖曳。
車?yán)?#8204;溫度適宜,打得暖烘烘的暖氣驅(qū)散了外部的寒風(fēng),還有一只手遞過來一條披肩,看起來愈發(fā)溫暖了。
“……”
不知道看了多久,劉若萌接過了披肩,那冷白色肌膚的手才收了回去。
“那個……謝了。”
她僵硬地道了一聲謝,“我家住址是……,麻煩你送我回去。”
匡龔兒收回了手,手指輕輕搓了搓,似乎在回味和那指尖肌膚短暫接觸而殘留的余溫。
她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轉(zhuǎn)回身去,啟動了車子。
“……”
車輛在空曠的大路上飛速行駛著,平穩(wěn)迅捷,所過之處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殘影。
劉若萌靠坐在后排,身上圍著披肩,坐得很低,幾乎快半躺在后座的座椅上了,用圍巾輕輕蓋住了自己的小半張臉。
她瞪著一雙明亮澄澈的大眼睛,注視著那個開車的背影。
被圍巾遮住的下半張臉又往下挪了挪,這次把鼻尖都埋在了圍巾的下面。
圍巾上有好聞的氣息,淡淡的薄荷香,還有烏木沉香的香水的氣味,好像是這個人身上獨有的味道吧。
想著想著,她就真的困了,又閉上了眼睛,在一片星空璀璨的虛影中,恍恍惚惚地陷入了沉眠。
“……”-
那天回到家以后,匡龔兒的影子就一直盤旋在劉若萌的腦海里。
那條披肩,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了衣柜的最上層。
匡龔兒的背影,匡龔兒修長冷白的手指,還有那狹長的眼眸注視自己的模樣,每一次想起來,總是讓劉若萌不自覺心跳加速。
她不懂什么感情,只是覺得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心總是亂七八糟的,不像之前那么平靜——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糟糕到她已經(jīng)主觀地抵制了匡龔兒這個名字,總覺得匡龔兒是陰魂不散亂人心曲的家伙。
連匡龔兒留下的那張帶著雪松味香水的名片,都被她丟在了抽屜角落。
別以為借著歸還披肩就能讓自己請她吃飯了,自己才不要對著一張冷臉吃飯呢,那樣熱騰騰的飯菜不都吃成冷餐了。
她還是循規(guī)蹈矩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從那天群星之夜跳華爾茲出洋相以后,她已經(jīng)好幾天都沒有上播了。
今天抱著貓貓開播的時候,好多看熱鬧的人涌進(jìn)來。
[哎呀,這不是大明星,群星之夜第二名的劉若萌嗎?]
[哈哈哈,劉若萌今天要不要表演個才藝,給我們秀一秀你美妙的舞姿啊!]
[就是就是,在群星之夜對著大批潛在的金主就愿意跳,對著我們就不愿意一展舞姿啦?這不公平啊!]
[跳一個跳一個,劉若萌跳一個。]
這些起哄的人大批大批的涌進(jìn)來,實在是打擾到了正常的直播。
劉若萌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突然靈光一閃。
“想看跳舞是吧?我們二寶三寶都能跳,舞姿可好了!”
說話間,她就抱起了小貓貓,對著鏡頭各種晃悠,亮出小肚肚,晃水球似的跳著肚皮舞。
但是下面那些起哄的彈幕明顯不買賬:[你別以為你拿個小貓就能糊弄我們了。]
[簡直是太敷衍了吧,你讓貓貓?zhí)杞o我們看,這哪能一樣?]
[就是說啊,貓貓?zhí)吝呂覀兌疾毁I賬的好不好?]
劉若萌把貓貓放下來,看了一眼彈幕上那些令人糟心的文字,火就不打一處來。
她一生氣,說話就沒有把門的了。
“是啊,我今天就不給你跳了,你怎么樣?”
“嗯嗯嗯,是是是,對對對,你又不是我金主,我憑什么跳給你看?”
“非要跳,連刷一百個至尊禮炮看看實力,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讓我跳舞。”
話音落下去,還真有砸至尊禮炮的,驚得劉若萌抱著小貓都愣住了。
“……啊,我沒……沒……”
她沒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什么,因為她實打?qū)嵉臎]想和人要禮物,但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看客可不管那么多,又開始起哄。
[哎哎哎!看見沒,刷了啊,跳!]
[給大爺跳!]
[不跳今天沒完!]
劉若萌看了半天彈幕,眉頭皺著,又不好收回自己的話,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帶著金燦燦特效進(jìn)直播間的動畫閃了過去。
下面的彈幕靜了幾秒,隨后井噴似的刷的超級的快。
[啊!我沒有看錯吧??超級鯤鵬VIP??]
[這種是充值達(dá)到八百萬才能有的特效吧?這是什么爺來了?]
[等會兒,我點進(jìn)去看了看,是今天剛剛注冊的,這是直接充了八百萬??]
[不管怎樣,這位爺應(yīng)該也是來看劉若萌的笑話的吧?哈哈,我給你說,她在群星之夜跳舞賊滑稽呢,來的正好,眼下又要跳了呢。]
“……”
劉若萌咬了咬嘴唇,唇瓣都被她咬出了一圈淺淡的紅痕。
就在這個時候,那進(jìn)場動畫酷炫狂傲吊炸天的特級VIP用戶發(fā)了一條彈幕。
這條彈幕竟然是可以停留在屏幕上的,帶著金燦燦的炫目特效:[不用跳。]
這一發(fā)話,現(xiàn)場的白色滾動彈幕幾乎都愣住了,最后快速刷過去,大體都是不滿這位大爺闖進(jìn)來拆臺的,明明自己也沒送禮物砸禮炮,但一副怕人家刷禮物的吃虧似的,一遍遍強(qiáng)調(diào)前面人家刷了皇家禮炮的不是虧了云云,還有人不停喊著現(xiàn)在榜一大哥的昵稱,叫大哥出來和至尊大爹叫板的。
那條金燦燦的彈幕二話不說,砸了三百個鯤鵬萬里,重復(fù)了那三個字:[不用跳。]
[……]
這可真是一筆巨款。
這次全部彈幕都不敢造次了,乖乖閉上了嘴收起了鍵盤。
還有之前就看不慣的觀眾浮出來:[就是啊,憑什么逼著一個小姑娘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跳舞啊,你們沒有姐妹女兒的嗎?有沒有一點點惻隱之心。]
[這些好多人太惡臭了,還是新的榜一大哥仗義!]
[就是,不想跳就不跳,我反倒是覺得貓貓?zhí)韪蓯郏饶銈冞@些惡臭的人想看的好多了!]
一場風(fēng)波就這么平息了下去,劉若萌默默點開了那個掛著金燦燦炫目特效的頭像。
打開以后,莫名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主頁十分的干凈,就真的和之前彈幕里說的一樣,根本就是新用戶。
頭像是一只冷白色的手,正夾著一只女士香煙,煙霧迷蒙地,更顯得這手線條驚艷好看。
劉若萌怔了怔,突然沒來由地聯(lián)想到了匡龔兒。
再去看這個人的昵稱,叫“總有人帶傘”。
“……”-
結(jié)束了幾天的宅家生活,劉若萌回到公司的那一天,經(jīng)紀(jì)人胡姐無比熱情地迎了上來。
似乎那天電話里發(fā)生的齟齬都不存在,一副春風(fēng)和煦的模樣,慈愛的光芒普灑大地。
連那些翻她白眼的化妝師,見到她都笑臉相迎。
“若萌,回來啦!”
“若萌姐姐,今天氣色真好呢,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若萌若萌,發(fā)達(dá)了別忘了帶帶我啊!”
在這一些列的簇?fù)砗?#8204;歡迎之下,劉若萌無語地坐在了自己經(jīng)紀(jì)人胡姐的辦公室里。
辦公室玻璃幕墻外面走來走去的人,都自覺以及不自覺地把目光往里面瞟一瞟,隨后又假裝喝咖啡或者去影印文件,陪著笑快步離開。
胡姐看了一眼門口,轉(zhuǎn)身把一杯冒著熱騰騰香氣的、油脂豐富的現(xiàn)磨咖啡,擱到了劉若萌的面前。
“若萌,快嘗嘗,這是我新買的咖啡豆,味道特別好。”
劉若萌知道胡姐愛喝咖啡,穿著小套裙端著一杯咖啡,踩著高跟鞋在寫字樓辦公室走廊婀娜多姿地走過去,就仿佛是一道被人工刻意堆砌的風(fēng)景線,為吸引目光而自豪,愈發(fā)高傲地抬起自己的下巴,傲然地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離開,仿佛這就是她每天充滿成就感的儀式,像是個電視劇里有品位有格調(diào)的office Lady。
就是不知道是喜歡喝咖啡,還是喜歡被目光簇?fù)淼母杏X。
劉若萌端起咖啡杯,小口啜飲了一口。
她不懂咖啡,只是覺得這玩意苦不拉幾的,搞不懂為什么這么多人追捧。
放下咖啡杯,在胡姐熱切的目光中,抬起眼簾:“那個……姐,你今天叫我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胡姐大概是有點失落劉若萌沒有夸一夸她引以為傲的咖啡,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個,其實公司這次找你來,是有件大好事要和你說的。”
大好事?
劉若萌持懷疑態(tài)度,那眼神一看就是不太相信胡姐。
因為之前胡姐讓她去陪酒的時候也是說天大的好事,所以不禁對胡姐的價值觀產(chǎn)生了深刻的疑慮。
劉若萌也有點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姐,你有什么事情,要不就直說吧。”
“嘖,你是不是對姐有什么誤會,”胡姐聳了聳肩膀:“我真的是正經(jīng)的經(jīng)紀(jì)人。”
劉若萌看著胡姐,不說話,可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無奈,胡姐又嘆了口氣,喝了一口面前自己那一杯咖啡:“是這樣的,公司全力支持你搞直播,而且給你配了班底,助播還有管理人員,以及一系列的打光造型團(tuán)隊,這是公司認(rèn)可你的表現(xiàn)。”
“……”
劉若萌猶豫了一下,還是有點不爽地開了口:“就因為我在‘群星之夜’上和付沫箏跳了一曲惹人笑話的蹩腳華爾茲?”
“……”
“呃……”
胡姐尷尬地笑了笑:“是,也不是吧,能在‘群星之夜’拿到第二名,不是已經(jīng)充分說明了你的實力嗎?”
“……”
劉若萌皺著眉頭,略探過身,狐疑地看著胡姐:“所以,您也不知道是誰給我砸的第二名?”
這種事情,投票機(jī)制完全透明公開沒問題,但是投票的人,確實可以為了五斗米折腰。
所以付沫箏的第一名根本就是水出來的,而自己的第二名,很顯然,也是水的,就是不知道這個水,是誰這么舍得下血本。
胡姐尷尬非常:“這個……難道你不知道嗎?”
兩個人都以為對方知道,但其實雙方都不清楚。
但是胡姐這個人超級人精,只以為劉若萌不愿意說,畢竟這個金主真的超級有實力,輕輕松松就拋出這么多真金白銀,胡姐覺得自己也得罪不起,于是滿臉盈上笑意。
“若萌啊,其實這次叫你來呢,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公司給你爭取了一個上戀綜的機(jī)會,就是超級大爆的《戀愛or結(jié)婚》,上去過的嘉賓,不管藝人還是素人,關(guān)注度熱度保底都是翻一番,好多人盯著呢,今年公司給你爭取了這個好機(jī)會,你可要好好把握。”
胡姐這個人,張嘴閉嘴就是公司給你爭取的,背后扯了好大一張虎皮。
劉若萌也懶得說那么多,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摳了摳:“就是蘇玉塵和沈霧上的那個戀綜么?”
她對戀綜也不算熟悉,但確實聽人說過這個戀綜的名字。
而且最近一次看見消息,還是公布沈霧和蘇玉塵要一起上這個綜藝節(jié)目,她才對這個節(jié)目有點印象。
“對,就是!”
胡姐臉上堆砌著笑意,“姐和你說,千萬要珍惜機(jī)會,哪怕你和蘇玉塵有矛盾,也不能在節(jié)目上表現(xiàn)出來,我知道她搶了你的角色你心里不爽,但是千萬不能在節(jié)目上發(fā)作,知道嗎?”
——現(xiàn)在連教育人都不敢用嚴(yán)厲的口氣,只能陪著笑,小心翼翼地提醒。
劉若萌把面前的咖啡杯推遠(yuǎn)了一點,像是挑食的貓貓推開了自己不愛吃的罐罐。
“姐你別擔(dān)心了,我對玉塵姐姐沒有一點點的不滿,反正我就是上前領(lǐng)個工資打個工罷了,也不指望真的處對象,總不至于有人真的是為了我而來的吧?”
她說完以后,還自嘲地笑了。
只有胡姐的目光復(fù)雜-
直到節(jié)目錄制的現(xiàn)場,劉若萌才懂了胡姐的目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面前坐著面色冷淡的匡龔兒。
此刻,匡龔兒抱著手臂,坐在那里,面色沉靜,顯得那白皙的有點過分的皮膚顏色都愈發(fā)冷白了。
“你……你怎么又在?”
說實在的,劉若萌覺得匡龔兒最近出現(xiàn)在自己生命里的頻率實在是有點太高了。
匡龔兒冷然地一抬眉眼,狹長的眼睛眼尾微微勾出了狡黠的笑意。
“什么叫又在,之前是在什么時候無意間見到了劉小姐嗎?”
劉若萌幾乎就脫口而出了:上次在我直播間的是不是你。
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有種還嚴(yán)重的自戀嫌疑,就有點像是自己臆想的那樣。
于是她變了口風(fēng):“沒有,我隨便說說。”
匡龔兒明顯也不想和她多計較細(xì)枝末節(jié),而是勾了勾嘴角,看著面前皮膚偏黑的少女:“怎么,劉小姐,上這個節(jié)目,是為了找個無時無刻不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的伴侶嗎?”
“……”
劉若萌而跟著有點發(fā)燙,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有點不敢直視那雙狹長飛挑的眼睛。
似乎里面有什么魔法,可以勾了她的魂去,只有不看是安全的。
“那匡總來這里,不也是抱著這種想法嗎?”
“……”
匡龔兒略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長睫垂下,遮蔽了一些目光,但劉若萌知道,她還在盯著自己看。
“嗯,是,我就是來找對象的。”
“……”
對于匡龔兒的坦白,劉若萌第一反應(yīng)是愣了一下——怎么,匡龔兒這種遠(yuǎn)離曖昧的絕緣體,竟然也有想要找對象的一天。
至于自己為什么知道匡龔兒是緋聞絕緣體,完全因為她這些天出于好奇,總是特別留意和匡龔兒有關(guān)的任何消息,也專門在網(wǎng)上查了匡龔兒的全部資料。
“真是沒想到,匡總也有想談戀愛的一天。”
劉若萌這句完全就是有感而發(fā),但是她說完以后,在匡龔兒眼睛里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狡黠,還看見了那單邊挑了挑的眉頭,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主動暴露了什么。
果然,匡龔兒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雖然沒有什么明顯的弧度,更談不上有什么溫度,但到底是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不想談戀愛。”
“……”
劉若萌實在是不想和匡龔兒繼續(xù)聊下去了,總覺得自己的所有心事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什么都藏不住。
“那匡總想談戀愛是好事啊,有目標(biāo)的話可要好好去追了,要是追不上,豈不是白來了嗎?”
說著,她就想站起來去找蘇玉塵和沈霧她們。
畢竟蘇玉塵看起來比面前這個匡龔兒人畜無害多了。
果然,還是小受最善良甜美好相處了。
可是匡龔兒卻望著她站起身的側(cè)顏,淡淡說了一句:“一定會好好追的,這次的心動短信我也會投給她。”
“……”
說不上為什么,劉若萌的心臟沒來由地抽了一下。
算不上痛,但確實有點若有似無的酸澀。
“呵呵,那匡總加油哦!追上了我給匡總送一份大禮。”
匡龔兒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好,我到時候會對劉小姐討要的。”-
節(jié)目錄制過程中,劉若萌第一次知道海島露營這么麻煩。
不光要搭帳篷不說,所有人還要睡大通鋪,最主要的是,匡龔兒竟然和沈霧看起來十分有苗頭。
不過,確實家世長相什么的,都很搭就對了。
劉若萌去幫蘇玉塵,結(jié)果還掰斷了帳篷的支撐桿,兩個人一起蹲在一邊“罰站”。
劉若萌看了看蘇玉塵,從那一雙明亮漂亮的杏眼里看見了些許的落寞,沒來由地,心也跟著疼了一下,說不出為什么看見沈霧和匡龔兒親密無間地合作的時候,自己也會有這么微妙的情緒。
“玉塵姐姐,你看什么呢?”
蘇玉塵連忙低頭瞎忙活:“沒,沒看什么。”
“看沈霧呢吧?”劉若萌這個人一向不會看人眼色,托著腮嘆了口氣,用很小的聲音低聲說話:“你和霧姐明明都在我面前親過了,竟然還有可能被搶走,真的是沒天理了。”
“……”
蘇玉塵都恨不得去捂劉若萌的嘴了。
“你別胡說了,不是你說的那樣。”
但她只顧低頭整理著手里的活計,劉海低垂,都遮住了那一雙明亮的杏眼。
劉若萌還是和蘇玉塵交頭接耳地說悄悄話:“哪里不是了,我也沒有胡說啊,沈霧在我面前給我塞了一嘴狗糧呢!”
蘇玉塵也低聲回道:“那次是那次,現(xiàn)在不要亂說了,被聽見了怎么辦。”
“那有什么怎么辦的,剛好那些不合適的人也知難而退了,不是挺好的么?”
“……”
她倆又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像是兩個掏螞蟻洞的小朋友。
腦袋挨著腦袋咬耳朵,看起來甚至有幾分過于親密的意思。
“……”
只是她倆不知道,那邊搭帳篷的人,已經(jīng)有人把視線投了過來。
沈霧和匡龔兒,分別瞇著眼睛,望著這邊抱成一片的模樣。
“……”
劉若萌說到開心的地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
她豪情萬丈地一拍胸脯,說話的聲音那叫一個氣宇軒昂。
“你放心吧玉塵姐姐,我還是更看好你和霧姐,你和霧姐才是天下第一絕配!誰拆我官配我可對她不客氣!”
“有多不客氣?”
一道冷淡的聲音在劉若萌頭頂響起,嚇得她幾乎一屁股坐在地上。
頭頂?shù)墓獗粨踝×耍自谀抢?#8204;小小一只的劉若萌,緩慢而僵硬地扭過頭去,側(cè)著臉抬起眼眸,去看居高臨下的匡龔兒。
“你……你怎么偷聽……”
從二人身后路過的肖芷冷笑了一聲:“說話那么大聲,誰聽不見。”
劉若萌下意識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回想了一下,萬幸說看沈霧和蘇玉塵接吻的那一句是小小聲的。
“啊這……”
這就有點糟糕了,劉若萌心跳的很快。
她和匡龔兒,一個站著一個蹲著。
和許多年前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傍晚一樣的姿勢,但不一樣的是,這個時候,匡龔兒站站在陽光里,被海島的陽光照耀的臉頰蒙上了一層瑩亮的光韻。
而劉若萌蹲在地上,身處于被陽光找不到的陰影當(dāng)中。
這甚至讓劉若萌有點恍惚,是不是之前發(fā)生過這一幕——
這個瞬間,她竟然還偷偷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不成匡龔兒是看自己和蘇玉塵靠得太近,才過來的嗎?
不可能吧,匡龔兒的目標(biāo),不是沈霧嗎?
第99章 匡龔兒vs劉若萌番外(八)
海島的夜帶著沁涼, 無孔不入地鉆入帳篷。
大家合力搭起來的帳篷雖然看起來比較堅固,但到底是布料不是磚瓦,加上里面一個軟支撐的架子被劉若萌大力出奇跡地掰斷了, 有一角嗚嗚地往里鉆著海島的夜風(fēng)。
劉若萌冷的打了哆嗦,抬眼就看見了面前的那個冷淡的面孔。
白皙的肌膚, 高挺的鼻梁, 薄唇習(xí)慣性地抿著冷淡的弧度。
這人不是匡龔兒還能是誰。
最抓馬的是, 自己此時此時是和匡龔兒睡在一起。
這一切都太具有戲劇性了,雖說是大通鋪, 但也有個鄰里左右, 她原本就是和蘇玉塵還有肖芷挨著睡的, 但萬萬沒想到, 自己醒過來以后,是和匡龔兒大眼瞪小眼。
匡龔兒和自己挨得很近,她就不明白了, 這個看起來冷的不近人情的女人,連膚色都是沒什么血色的白,偏偏和她一個被窩的時候, 竟能感受到匡龔兒那邊傳來的體溫。
“……”
夜里安靜,只有帳篷外面呼呼的海風(fēng)刮過。
除此以外,就是兩個對視彼此的人, 離得極近的清淺呼吸聲。
劉若萌咽了口口水,小聲說話:“你不是在最角落睡嗎?”
當(dāng)時她可是為了躲開匡龔兒,特意選的這個位置,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遠(yuǎn)離匡龔兒的床位。
但是天不遂人愿, 匡龔兒此時此刻不光躺在自己身邊,和自己大被同眠, 那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混合著雪松冷香的氣息,還無孔不入地侵略著自己的嗅覺。
劉若萌真的想跳起來就跑,剛動了一下,腰就被人撈住了。
匡龔兒竟然撈住了自己的腰!
劉若萌眼睛瞪圓了,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最可怕的是,心跳的頻率陡然增速,砰砰砰砰的幾乎跳出嗓子眼。
“你干什么?!”
相對于劉若萌的炸毛緊張,匡龔兒就顯得十分從容淡定,她摟住了劉若萌的腰以后,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撈了一把,把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這么晚,不要折騰,除非你想打擾到你身旁的沈霧。”
沈霧……
算了吧,得罪沈霧不如和匡龔兒同一個被窩。
劉若萌放棄了掙扎,動了動腰肢,試圖讓那手離開自己的側(cè)腰。
但是徒勞無功,那冷白色的手指,指腹按著她腰,不給她挪動的機(jī)會。
劉若萌磨著小虎牙,瞇著雙圓圓的大眼睛,看著匡龔兒:“我說匡總,你摟著我的腰是幾個意思?”
匡龔兒那冷淡的聲音響起來:“因為天黑。”?
劉若萌“嗯?”了一聲,不明就里:“天黑和你摟著我的腰又有什么關(guān)系?”
“……”
這次,匡龔兒只是頓了頓,才輕輕張開了薄唇:“因為不摟著你,我怕天太黑,找不到你的人。”
“……”
劉若萌僵硬了幾秒,內(nèi)心的Q版小人突然暴起,在猝然爆發(fā)的火山背景下,狂亂地?fù)]舞著菜刀。
“……”
夜里真的很黑,只有匡龔兒那一雙狹長的眼睛閃爍著點點的光芒。
帳篷外面的風(fēng)愈發(fā)烈了,帶著鬼哭狼嚎扇著帳篷的臉。
劉若萌嘴巴張了張,剛剛憤怒地說了一個“你”字,整個身體就被扣進(jìn)了一個泛著雪松冷香的懷抱里。
而她的嘴巴,也相應(yīng)地被捂上了。
“嗚嗚……”
劉若萌震驚地瞪圓了眼睛,和匡龔兒近距離對視著。
匡龔兒的手臂很有力量,手臂修長而細(xì)直,看不出來會有這么強(qiáng)的力量,使自己貼著那身體,動彈不了分毫。
“嗚嗚嗚……”
劉若萌掙扎的眼睛里都泛著淚水,那晶晶亮亮的閃光在光線昏暗的環(huán)境下,愈發(fā)顯得一雙眼睛瑩潤明亮。
匡龔兒輕輕放開了劉若萌的嘴,手指落下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拂過了劉若萌飽滿、甚至有點天生嘟嘟的粉紅色嘴唇。
而劉若萌似乎也是過了掙扎的勁兒,喘著氣,瞪著一雙薄淚未退的眼睛,恨恨地瞪著匡龔兒。
“是不是有病,捂我嘴干什么,我又不是一定會大聲叫喚。”
匡龔兒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唇角勾了勾:“你的話,那也不一定。”
“……”
劉若萌在這樣一個詭異的場合下,竟然還仔細(xì)想了想匡龔兒的話。
確實,自己剛剛真的準(zhǔn)備跳起來大罵她是亂心曲的賊人,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又怎么會被人輕易亂心曲呢。
自己又不喜歡匡龔兒。
沒錯!根本就不喜歡匡龔兒!
劉若萌咬了咬牙:“說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很了不起似的,但你其實也不過如此,說到底你也只是個受罷了。”
“……”
空氣里是長久的沉默,沉甸甸的,似乎比帳篷外面的夜幕還要深沉。
劉若萌這一句話落下,匡龔兒不自覺挑起了一邊的眉頭。
“嗯?”
哪怕是沒有說一個字,但那疑惑的表情已經(jīng)不言而喻,一切盡在不言中。
劉若萌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清了清嗓子,得意地一抬下巴,垂著長睫看人。
“沒想到吧,被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堂堂的曠世集團(tuán)的總裁,竟然是個小受呢!”
“……”
匡龔兒等了好一會兒功夫,終于輕啟薄唇:“你是從里看出來我是個受的?”
雖說沒有好人家能當(dāng)眾討論攻受的問題,但是劉若萌這會本著不蒸饅頭爭口氣的理念,頭腦一熱,直接開口就懟:“據(jù)我所知,沈霧和我玉塵姐姐是一對,也就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人家倆感情好的不得了,睡覺都摟著睡呢,呃……”
說到這,劉若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把自己也給裝進(jìn)去了——
她不是也和匡龔兒摟著睡呢嗎?
“……”
劉若萌耳朵根有點燙,故意轉(zhuǎn)開目光,不和匡龔兒那灼灼的眸子對視。
“咳咳~!我是想說,人家倆感情好著呢。”
隔了好幾秒,匡龔兒的聲音才清清冷冷地響起來:“我也沒有說過她倆感情不好。”
“那你還拆散人家,公然挖墻腳?!”
喊完以后,劉若萌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夜里實在顯得分貝驚人,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匡龔兒只是垂著眸看她,并沒有任何的表示。
那箍著細(xì)腰的手臂,也絲毫沒有放松。
雖然匡龔兒沒有作出任何表示,但依舊擋不住劉若萌還是義憤填膺地小聲斥責(zé):“挖墻腳是不對的行為知道嗎?做人不能這么沒有底線,這算是插足別人感情,你知不知沈霧和我玉塵姐姐是一對啊?”
匡龔兒看著劉若萌,靜靜聽她說完,“知道。”???
劉若萌那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圓了,她指著匡龔兒,幾乎手指尖尖都在發(fā)抖:“你知道?!”
“你知道你還破壞別人感情,你這種更是罪加一等,擱古代是要浸豬籠的!”
“……”
匡龔兒眉頭輕輕皺起,但是嘴角勾了勾的弧度卻暴露了真實的內(nèi)心活動。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正義感。”
“嘁”
劉若萌毫不客氣地白了匡龔兒一眼:“姐仗義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她就這么堂而皇之地用自己剛剛二十歲的年紀(jì),對著三十出頭的曠世集團(tuán)董事長匡龔兒,大言不慚地自稱為姐。
但是這次匡龔兒沒有反駁她,而是唇角的笑意加重,似乎那笑意里確實有幾分溫暖。
“嗯,確實。”
這下連劉若萌自己都愣了,她張了張嘴,覺得挺沒意思的,指著匡龔兒鼻尖的手指收回來,尷尬地?fù)狭藫献约旱谋橇骸?br />
“那個,你做受的事情,我出去不會和外人說的。”
“……”
匡龔兒那剛剛揚(yáng)起的笑容,瞬間結(jié)了冰,她那雙望著劉若萌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無奈的情緒。
但是這落在劉若萌眼睛里,卻都是不好意思。
劉若萌很大度地拜了拜手:“哎,心事被戳穿了,挺難過的吧,不過沒關(guān)系的,攻受又有什么所謂,你做受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劉若萌甚至感覺到匡龔兒大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呼出的氣息都噴薄到了她臉上。
她拍了拍匡龔兒的肩膀:“放心吧,我說了的,你做受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終于,匡龔兒似乎是忍無可忍,咬著牙,低聲開口詢問:“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從哪里看出來我是做受的。”
劉若萌搖了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她掰著手指給匡龔兒算:“你看啊,沈霧和我玉塵姐姐是一對,已知沈霧是攻我玉塵姐姐是受,這個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對吧?”
匡龔兒靜靜看著她掰手指的樣子,視線從粉紅色的嘟嘟唇落在了那細(xì)伶伶的指尖兒上,輕輕吞了一口水。
劉若萌哪里知道,還在那掰著手指加減乘除似的認(rèn)真解答。
“你又對沈霧有意思,已知沈霧是攻,那你不是受誰是受啊?”
“……”
她這一套強(qiáng)橫的邏輯之下,一般人估計都沒有辯駁的能力,都被她繞進(jìn)去了。
等了好一會,匡龔兒才冷冷地說道:“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對沈霧有意思了?”
“匡總一開始上節(jié)目的時候不就已經(jīng)說過了嗎,這次來節(jié)目是有目標(biāo)的。”
劉若萌心口一陣陣隱隱的酸澀,但被她強(qiáng)力壓制住了,抬眸看向匡龔兒,才繼續(xù)把后面的話說完。
“而且匡總和沈霧親密無間合作的模樣,我們每個人也都看在眼里,你說你對沈霧沒有意思,鬼都不信呢。”
“……”
匡龔兒迎上劉若萌的眸子,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而是直視著那雙圓溜溜的漂亮大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確實是有目標(biāo)。”
“……”
劉若萌心臟略有一絲絲的異樣,似乎有什么酸酸的東西,從心底悄悄蔓延上來。
讓她沒來由地輕輕皺起眉頭,來抵御那一陣陣不適感。
匡龔兒盯著劉若萌的眸子,半響,突然欺身而上,用唇堵住了劉若萌粉嘟嘟的唇瓣。!!!
“……”
劉若萌驚詫地睜大了眼睛,唇上傳來了酥酥麻麻的觸感。
連帶著她整個腰,以至于整個人,都軟了。
軟的好似一汪春水,被攪動的波瀾粼粼。
只是一個吻,就幾乎讓她產(chǎn)生了溺水的感覺。
仿佛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往下拖,她有種要溺斃在這掠奪里的錯覺,眼窩里盈滿了淚水,沿著眼眶的輪廓滾動著淚光瑩瑩,卻皺著眉頭哭不出來。
——匡龔兒,竟然吻了自己?!
在靜謐的夜里,在關(guān)閉攝像機(jī)的戀綜夜晚,就這么無聲無息,卻用力掠奪。
匡龔兒像是一個在沙漠里走了許久、就快要渴死的人,見到甘霖實在無法控制,奮力地侵占掠奪,唇揉著劉若萌的唇,似乎把那粉紅色的嘟嘟唇都咬的有點發(fā)紅。
呼吸頻率紊亂,心跳節(jié)奏亂的一塌糊涂。
劉若萌就這么被摟著親了不知道多久,親的她無法呼吸,整個人軟軟地靠在匡龔兒的懷里,才被那股霸道的力量慢慢放開。
“……”
氣喘吁吁。
氣喘吁吁。
劉若萌癱軟在那里,長睫上都已經(jīng)沾染了水汽。
就聽匡龔兒覆在自己耳畔,低聲說道:“我確實是有目標(biāo)——”
“我的目標(biāo)是你。”-
劉若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錄完的整期綜藝。
因為她根本不懂,為什么匡龔兒是這期節(jié)目的人氣王。
而且,匡龔兒反選的自己,讓她沒辦法拒絕……
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現(xiàn)行離開了白沙灘島,只有自己和匡龔兒留守在了這里。
孤島,夕陽,還有面前的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面對匡龔兒,劉若萌覺得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局促不安,那些美食似乎也失去了誘|惑力。
“你為什么會投我……”
望著面前倒了紅酒的高腳杯,劉若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坐也坐不安生,來回擰著身子,想找個更舒服的姿勢但沒想到怎么也找不到,總覺得被對面頭頂這個灼灼的視線看得有點坐立不安。
“我說了,我有目標(biāo)。”
說話間,匡龔兒那冷白色的指尖捏起了紅酒杯的細(xì)伶伶長腳,伸到了劉若萌眼前:“你好,我的目標(biāo),劉若萌小姐。”
“……”
劉若萌原本垂著頭,直到看見匡龔兒那白得不近人情的肌膚捏著紅酒杯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里,才怔了怔。
那手指修長白皙,冷白色的肌膚被鮮艷的紅酒映著,更有種詭異的美感。
讓人無端端聯(lián)想到歐洲中世紀(jì)的吸血鬼貴族,杯子里盛著少女的鮮血……
“……”
劉若萌慢吞吞地抬起眼簾,和匡龔兒的視線對上。
那一瞬間,她不自覺又想起來一些過分旖旎的畫面,當(dāng)時把自己吻的快暈過去的人,就這么安靜地坐在自己對面,對自己舉著紅酒,似乎很有耐心的樣子。
“……”
“你叫我什么……”
劉若萌僵硬地端起自己的杯子,略抬了抬下巴,挺起腰桿,把端平的肩頭打的更直。
仿佛是不想輸陣似的,“感謝你的厚愛,礦工。”
“……”
匡龔兒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抬手摘了收音麥,丟進(jìn)了冰桶里,隨后對著劉若萌微笑:“劉小姐想知道我為什么選你做心動女嘉賓嗎?”
“……”
劉若萌心跳沒來由地快了一些,她也學(xué)著匡龔兒的模樣,把自己的麥摘了,咣當(dāng)一聲丟在了冰桶里。
“說吧,你想對我做什么?”
就在節(jié)目組收音設(shè)備只收錄這一句以后,那冰桶被匡龔兒直接扣上了蓋。
收音設(shè)備全線陣亡。
“……”
匡龔兒微笑看著劉若萌:“據(jù)我所知,劉小姐應(yīng)該沒有女朋友,要不要和我試試?”
“……”
劉若萌心跳都幾乎漏拍了,她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穩(wěn)定了心跳。
“但是匡總應(yīng)該有不少紅顏知己吧?”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態(tài)問出來的這句話,問完還抿了抿唇。
匡龔兒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并沒有。”
劉若萌之前確實是查過匡龔兒的資料,但是那也僅限于網(wǎng)絡(luò)上能查到的,她畢竟也沒有那個實力通過其他渠道去查詢什么,所以對于自己查到的內(nèi)容,本能上是有幾分不相信的。
畢竟匡龔兒的條件放在這里,曠世集團(tuán),在商界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嬖凇?br />
想做匡龔兒另一半的估計都排到了法國。
雖然沒有對外公開的,那紅顏知己總不可能沒有吧。
劉若萌藏不住心事,臉上幾乎把所有的情緒都表現(xiàn)出來了。
更何況對面的是沉浮商海的匡龔兒。
匡龔兒手指習(xí)慣性地搓了搓,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經(jīng)常夾煙的中指的第二指節(jié)。
“見到你之前,我沒有和任何人有沾染。”
“……”
劉若萌不禁懷疑面前這個匡龔兒是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冷面女。
她總不可能是在和自己解釋什么吧……
不會,一定不會!
“咳咳……匡總說的,好像見我之前多守身如玉似的,你們有錢人想藏點什么其他小點心,我這種零食小蛋糕的鼻子可是嗅不出來。”
匡龔兒輕輕地挑了挑眉頭,狹長的眼睛略瞇了瞇。
“就這么對我沒有信心?”
劉若萌聳了聳肩:“不是對匡總沒有信心,是我有自知之明。”
畢竟第一次會面之前,經(jīng)紀(jì)人媽媽桑似的已經(jīng)推薦過了匡龔兒,表示有錢人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就吃一頓飯也沒什么大不了。
今天這頓飯是真的吃上了,就是境遇有點微妙。
居然是在戀綜上。
匡龔兒舉起紅酒杯,和劉若萌隔空碰了碰杯:“說過的話不會再說第二次,你不是問為什么投你嗎?”
那嫣紅的紅酒觸碰到了薄唇,抿了一口酸甜中泛著淺淡辛辣,口齒間帶著一點點回甘,仿佛顏色淺淡的唇也染上了淡紅色的胭脂。
她站起來,慢慢走到劉若萌身前。
隨后一附身,一只手臂圈住劉若萌的半身,另一只手掐住了劉若萌的下巴,把人的臉往起一抬,直接和劉若萌的眼睛近距離對視。
劉若萌原本只是看見那晃蕩的紅酒杯杯捏著到自己近前,隨即,那酒杯被放在了自己的酒杯的旁邊。
下一秒,就是下巴上被冷玉般的手指扣住,猝然間抬頭,正好和一雙灼燒著熾烈目光的狹長眸子撞上。
也不能說是熾烈,總覺得那眸子里的那團(tuán)火焰,仿佛是燃燒在塵封的冰層之下的,但依舊讓人心動過速。
“唔……”
劉若萌不自覺發(fā)出了一聲囈語。
臉悄悄地泛上了一層不堪明顯的紅暈。
匡龔兒只是靜靜地看著劉若萌,過了很久很久,她才松開了手,站直了身子。
“抱歉,喝了點酒,沒控制住自己。”
劉若萌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呼吸都變得凌亂不堪。
“你、你這是做什么……”
匡龔兒指腹又輕輕搓了搓,淺淺一笑:“其實我原本是想和你討要禮物的。”
“啊?”
劉若萌心跳都沒有平復(fù),這會露出了“蛤?”的表情包。
匡龔兒慢條斯理地活動著手指,聲音不疾不徐地:“忘記了嗎?”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之前在接待室說的那句‘追上了我給匡總送一份大禮’,現(xiàn)在我就是來討要我的禮物了。”
“……”
劉若萌噎了一下,下意識揉著自己的臉,手指輕輕摩挲過下巴,回憶片刻,居然真的想起來當(dāng)時的情境。
“呵呵,”她打算耍賴:“匡總你別逗了,還真要禮物啊。”
匡龔兒撩了一下眼皮,直視劉若萌的眸子,把劉若萌看的都笑不下去了,尷尬地連連咳嗽。
“咳咳!”
“……”
許久,匡龔兒重復(fù):“對你,我一向認(rèn)真。”
“……”
這下真的是覺得臉燒起來了,劉若萌那撫摸自己下巴的手,甚至想挪到臉上,好好捂一捂發(fā)燙的臉頰。
——救命!聽起來真的很奇怪!什么叫對你我一向很認(rèn)真!
真的很有殺傷力好不好!
劉若萌不禁低頭,長睫低斂,遮掩了眼眸里慌亂不安的悸動。
她聲音有點輕輕地發(fā)顫,“那個……匡總你想要什么禮物,你盡管說好了。”
“要什么都可以嗎?”
劉若萌萬萬沒想到匡龔兒能用平淡的聲線問出這樣隱匿著撩撥的問題,她深吸一口氣,打算用自己的方式糾正匡龔兒不合時宜的話。
“是啊,只要是我能力范圍內(nèi)的,花多少錢都不在話下,匡總盡管說吧。”
說完之后,是長久的安靜。
直到匡龔兒淡淡的笑聲被夜風(fēng)吹散,才回過神來,自己好像有點在人家真正的頂級富豪面前裝財大氣粗了。
說不尷尬都是假的。
但是匡龔兒顯然并不是她理解的那層意思,笑也是真的眼底有笑意。
“嗯,我要的禮物,就是你。”
“……”-
那一夜夜風(fēng)很涼,劉若萌只是覺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酒,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陷入了一雙修長白皙的臂彎之內(nèi)。
在冷白色肌膚的懷抱里,朦朦朧朧意識不清。
劉若萌只是覺得那細(xì)細(xì)密密的吻令自己神志不清,恍惚間覺得自己是一個溺水了的人。
唇上被掠奪的太過兇殘,以至于她數(shù)度呼吸不過來,一陣陣眩暈爬上來,就要讓她暈過去。
她都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和匡龔兒回的房間,這個房間已經(jīng)被特別處理過,所有的地方都已經(jīng)蒙上了遮擋,收音設(shè)備也斷了電。
一片黯淡的室內(nèi)光線,暗藍(lán)色幾乎盈滿了每一寸空間。
劉若萌躺在凌亂的被褥之間,臉頰和身體被窗外一輪明亮的月光打亮。
那精致的臉頰,修長的脖頸,還有玲瓏的身體曲線,都被月光透過窗欞的田字格畫上了無比朦朧的重點。
那粉色的嘟嘟唇輕輕張了張,長舒了一口氣。
“匡、匡龔兒!”
她強(qiáng)力制止,但是還是沒有控制住那只作惡的手,臉頰羞得通紅,但是無力反抗,只是徒勞地企圖用發(fā)脾氣來制止:“你再不住手我就生氣了!”
“嗯。”
沒想到匡龔兒不但回她了,還用下巴拱開了那半杯。
前襟一片涼意,下一秒,半杯就落在了地上。
劉若萌本能就覺得不對,“等等、等一等!”
匡龔兒高挺的鼻尖停留在了劉若萌的下巴上,撩著眼皮近距離和身下人的一雙圓眼睛對視。
似乎在等待下文。
劉若萌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開口說道:“其實,其實這種事情……雖然我沒什么經(jīng)驗,但是我愿意和你試試。”
“嗯。”
匡龔兒還是看著她,很有耐心的樣子。
只是兩個人貼的太近了,她身上的香氣很有侵略感地讓劉若萌覺得,身前這幅身子已經(jīng)滾燙地發(fā)著燒。
劉若萌深吸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個,我做攻沒有經(jīng)驗,當(dāng)然了,我也沒做過受,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放心,我會很溫柔的對待你的,不要怕。”
“嗯。”
這是匡龔兒第三次這樣平靜地回應(yīng)了劉若萌的話,但是這次不同,她還加了一句:“你說的,不要怕哦。”
“……”
劉若萌真的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本來很同情小受的她,剛剛抬起手,就被那冷白修長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按在了耳畔。
“嗯?”
劉若萌頗為意外地抬眉:“不是……你這是做什么?”
但是她后面的話還沒有問出口,那薄唇就再度封堵住了她的唇,讓她接下來的話在喉嚨間支離破碎。
“……”
也不知道這一晚上折騰了多少回,劉若萌覺得自己真的像是從來不下場,第一次下場就背上了魔鬼強(qiáng)度的弱雞運動員。
一晚上朦朦朧朧地哭了暈,暈了醒,這一夜也不知道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最后是趴在那里,眼淚簌簌垂落,就這么睡著。
第二日,天光大亮。
劉若萌慢慢地張開了迷蒙的雙眼,眼前適應(yīng)光線用了一會,以至于花費了一番功夫。
好像是被抽干了,抬個眼皮都費勁。
“……”
她略動了動,更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似的,昨晚一些破碎的、瘋狂的畫面跑馬燈一般快速在自己眼前過了好幾個片段,讓劉若萌不禁雙手捉住了胸前的被子。
潔白的被子有淡淡的香氣,還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混著雪松冷香的氣息,讓劉若萌呆呆望著頭頂?shù)尼ぃ魂囮囶^皮發(fā)麻。
突然,一只冷白色的玉臂搭了過來。
緊接著,匡龔兒那略帶慵懶的嗓音響了起來:“醒了?”
“……”
這一刻,劉若萌就不單單是頭皮發(fā)麻這么簡單了。
她像是一只炸毛的貓,騰地一下就捂著胸口的被子彈了起來。
這一彈起不要緊,她這才發(fā)現(xiàn),在明亮的陽光下,她的身前布滿了細(xì)細(xì)密密的齒痕和曖|昧不清的紅色痕跡。
“……”
“……王八蛋!!”
劉若萌氣得恨不得生啖了匡龔兒的血肉。
但是她一張牙舞爪,腰上和手臂、還有一些不能詳述的位置,都傳來了難以啟齒地痛感。
最嚴(yán)重的是后腰,疼的她高高舉起的手臂無力地垂了回去,還不自覺地“嘶”了一聲。
“……”
但是匡龔兒似乎很平靜,攬著她躺了回去。
手還輕輕幫她按摩著肌肉酸痛的腰肢。
“小心點,別像昨晚一樣又暈過去了。”
“……”
這不提還好,提起來劉若萌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奮力地捶了身邊的床幾下,氣得咬牙切齒,“我暈了,我為什么暈了?你心里沒點AC數(shù)嗎?!”
匡龔兒狹長的眉眼似乎爬上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但還是輕輕地?fù)u了搖頭:“不知道,沒數(shù)。”
這就是打算賴皮到底了是吧?
劉若萌氣得不行,推了一把匡龔兒,把那給自己按摩的手推開了。
她一手捂著腰,另一手指著匡龔兒的鼻子,眼淚婆娑,眼眶發(fā)紅:“最主要的是,你竟然騙我!!”
匡龔兒靜靜地看著她,和昨晚一樣,非常有耐心地等著她的下文。
劉若萌覺得自己的拳頭,一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實在是自損八百,對方毫發(fā)無傷。
但是事已至此,不吐不快,她氣得磨牙,指著匡龔兒的鼻子。
“你騙我!”
“你竟然不是受!”
匡龔兒咬了一口她的手指,還把那潤澤的肌膚叼在嘴里玩兒了一會,才松開貝齒。
“我從來都沒有承認(rèn)過我是受。”
劉若萌觸電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把被咬的食指縮在手心里輕輕摩挲,耳根已經(jīng)有點發(fā)紅。
“既然這樣,那我也就明說了,昨天晚上我喝了點酒,有點意識不清,今天讓我反攻。”
“……”
匡龔兒很有耐心地看著她,看了半響,突然笑了:“你也絕對不可能反攻。”
說完,她竟然又翻身把劉若萌壓倒,白色的紗幔床幃激烈搖晃。
窗外一片冬日暖陽,室內(nèi)一片春色旖旎。
第100章 沉醉幸福·番外完結(jié)(全文完結(jié))
這一天, 天氣晴好。
六月里的天氣,剛剛起了一點暑熱,但熱的并不那么咄咄逼人, 愈發(fā)顯得植被郁郁蔥蔥,到處一片生機(jī)盎然。
蘇玉塵從自己家里的郵箱里取出那一封沉甸甸的信封。
照理說現(xiàn)在這個時代, 已經(jīng)很少有人用郵遞的方式來傳遞消息, 要不是早上劉若萌一個消息接著一個消息地催促, 她也不至于放下給沈霧做的養(yǎng)生藥膳,頂著暑熱的天兒, 下樓從郵箱里取東西。
“……”
蘇玉塵拿出來東西的時候, 第一反應(yīng)是:什么東西這么沉甸甸的。
第二反應(yīng)是, 不光沉甸甸的, 似乎還泛著若有似乎的花香。
她湊過去聞了聞,立刻被大劑量的香氣嗆的咳嗽了好幾聲。
原來不是若有似無,是還沒湊近聞。
湊近聞才發(fā)現(xiàn), 仿佛是有人對著信封噴了半罐的香水,幾乎要把人嗆昏了。
“劉若萌大早上神經(jīng)兮兮的讓你下樓取什么東西?”
沈霧踩著居家拖鞋,一邊捏了一塊蘇玉塵做的茯苓糕, 一邊小口小口地對糕點造成皮外傷。
蘇玉塵晃了晃手里的東西:“不是很清楚,就光說是寄了一封信,但好像里面有東西。”
“那看看吧。”
沈霧懶洋洋地說完, 就轉(zhuǎn)身上樓去了。
兩個人在窗明幾凈的客廳里,打開了這個信封。
里面除了一個相冊模樣的東西,還掉出來了一個沁滿了花香的請柬。
沈霧手在面前的空氣里扇了扇:“咳咳,什么東西, 這么濃的香水。”
“……”
坦白講,蘇玉塵也不知道。
她伸手去打開了請柬, 隨后眼睛略微睜大了幾分。
雖然之前就已經(jīng)料想到,但是看見的時候到底還是有一絲驚喜。
“劉若萌和匡總要結(jié)婚了。”
“哦,”沈霧不以為意地靠在沙發(fā)靠背上,舒展著自己的肩背:“那是,早晚的事情。”
“我看你并不意外。”
蘇玉塵舉著請柬微笑,一對小梨渦笑得唇角沁滿甜絲絲的暖意。
沈霧撩了一把自己的長發(fā),手輕輕穿過自己的發(fā)絲,閉著眼睛任由臉頰照著窗外陽光。
“是,匡龔兒雖然這個人是有點瘋,但認(rèn)定了一個人就輕易不會改變,就她對劉若萌這個態(tài)度,看起來是劉若萌被匡龔兒吃死,其實匡龔兒比誰都離不開劉若萌。”
蘇玉塵挺感興趣地把自己的臉歪在了沈霧旁邊的沙發(fā)靠背上,自然而然地伸手,替沈霧捏著太陽穴放松:“匡總竟然離不開劉若萌嗎?”
沈霧點點頭,干脆放松,把自己的眼睛再度閉上,享受蘇玉塵悉心的按摩服務(wù)。
“匡龔兒年輕的時候有一段非常非常難捱的日子,那段日子具體我不是很清楚,但知道她滿身是傷精神狀態(tài)也很不穩(wěn)定,會作出傷害別人和自己的事情,最后也不知道遇見了什么人,突然之間就特別鎮(zhèn)定,想辦法出了情緒治療中心,反手把那些圖謀不軌的送進(jìn)去治療情緒。”
說著說著,沈霧似乎都把自己說累了一般,把腦袋歪在了蘇玉塵的手上。
蘇玉塵就手拖著沈霧的側(cè)臉,白皙纖細(xì)的手腕托著肌膚柔潤的臉頰,被海藻般蓬松柔亮的發(fā)絲輕輕搔著手心的肌膚。
蘇玉塵瞇了瞇眼:“怎么了,看劇本累了嗎?”
“有點……”沈霧還是閉著眼,把自己的腦袋枕在蘇玉塵的手心里。
“最近要進(jìn)組了,看劇本看的有點費神。”
明亮的陽光從窗欞照進(jìn)來,剛好照在沈霧白皙的臉頰上,高挺的鼻梁分割了光影,愈發(fā)顯得肌骨瑩潤,唇瓣嫣紅。
蘇玉塵就這么托著沈霧的臉頰,在一片暖陽中靜靜注視著沈霧的側(cè)顏。
一塊錢和讒饞兩只小貓在腳邊纏著腳踝游八字,把蘇玉塵的腳踝蹭的癢癢的。
“要不睡一會?”她輕輕提議。
沈霧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但是聽見蘇玉塵的聲音突然晃神般的醒了過來。
“嗯?”她搖搖頭:“不用,我還是先起來看看劇本。”
蘇玉塵展臂,擁抱住了沈霧,“要不就在我懷里靠一會?”
“剛好我們可以看看劉若萌給我們寄的相冊里有什么內(nèi)容。”
“嗯……”
沈霧依言靠在蘇玉塵懷里,和蘇玉塵一起看那展開的相冊。
相冊里記錄了劉若萌和匡龔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其中不乏許多沈霧和蘇玉塵出鏡的畫面。
大家笑著鬧著,從頒獎典禮,到《戀愛or結(jié)婚》,再到沈霧和蘇玉塵婚禮上二人搶捧花的畫面,林林總總,不勝枚舉。
就好像有人采擷了生命中的點點滴滴,珍藏起了吉光片羽,再一點點展示出來。
哪怕是那些當(dāng)下里看起來非常艱難的事情,在經(jīng)過的歲月的沖刷洗禮以后,似乎也變得沒有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們真的在一起了。
非常相愛,十分幸福。
那種平靜溫馨的感覺,和此時此刻窗外暖陽和煦的溫度一樣,讓人安心。
沈霧慢慢閉上了眼睛,在舒適的室溫和蘇玉塵身體的清香作用下,愈發(fā)感覺整個人無比的放松。
看著看著,就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夢里也是這樣好的陽光,蘇玉塵從小到大的模樣,在她的腦海里掠過。
最后,蘇玉塵拉著她的手,和她一同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部電影一般,在沈霧的夢中,又沉醉地欣賞了一遍。
蘇玉塵翻著翻著相冊,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已經(jīng)沉沉睡去。
那清淺而有節(jié)奏的呼吸說明了睡眠的舒適。
“……”
“老婆,睡吧……”
蘇玉塵輕輕放下了單手所執(zhí)的相冊,另一手緊了緊懷抱,修長細(xì)白的手指攏著沈霧的發(fā)絲,手指的動作細(xì)密纏|綿。
她水紅色的唇瓣輕輕印在了沈霧頭頂?shù)陌l(fā)絲上。
這個吻也同樣繾綣纏綿,如同此時此刻,窗外斜映進(jìn)來的暖陽一般,令人覺得溫暖沉醉。
兩個人的肌膚都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溫軟的光韻,像是一副極美的畫卷,染上了綺麗美夢的光澤。
如同一幅定格的歲月剪影,無數(shù)年后,再次想起那個燥熱的午后,也會覺得六月的天光是正好,空氣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劉若萌和匡龔兒的婚禮轉(zhuǎn)眼就來了。
蘇玉塵和沈霧抵達(dá)酒店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整間酒店似乎都已經(jīng)被曠世集團(tuán)包場,閑雜人等在酒店門口的花園就已經(jīng)被攔住了。
那些舉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和自媒體們,似乎格外焦急,一個個想盡渾身解數(shù)想混進(jìn)去,但是安保太嚴(yán)格了,這些企圖渾水摸魚的行為都是徒勞,所以酒店門口好幾個被現(xiàn)場抓包的,還在那里和安保人員嗆聲。
沈霧和蘇玉塵的車就是從這一片嘈雜中穿過去的,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門口,斜坡的臺階抵達(dá)旋轉(zhuǎn)門,她倆下車以后,習(xí)慣性地互相攜手,竟然冷不丁聽見遠(yuǎn)處傳來了歇斯底里地尖叫。
“蘇玉塵!沈霧!看鏡頭啊!!”
那幾聲實在凄厲,讓人不得不關(guān)注一下。
她倆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頭去看,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一棵樹上竟然掛著一個人,那個人正端著鏡頭對著她們“咔咔咔”地按著鏡頭。
“……”
兩個人無語了好大一陣,最后那個人還是被安保人員請走了,這才顯得安寧了不少。
酒店大門口已經(jīng)被鮮花包裹,擺滿了匡龔兒和劉若萌的婚紗照套組,一路延伸到里面。
蘇玉塵的注意力倒不是在這些照片上,她一路上確實欣賞了美好幸福的婚紗照,但是進(jìn)來酒店大堂以后,就有點怔楞。
“怎么了嗎?”
似乎留意到身邊的人的異樣,沈霧也停住了腳步,站在蘇玉塵的身邊注視著她。
蘇玉塵望了望酒店挑高超級高的天花板,又看了看前臺的位置和另一側(cè)的員工通道,不禁啞然失笑:“我好像……在這里打過工呢。”
“……”
確實,蘇玉塵窮著那會,倒是到處做兼職的一把好手。
這會故地重游,竟然真的產(chǎn)生了一股別樣的感慨。
沒想到身邊的沈霧也抬頭看了看,“嗯,我也來過這。”
此時此刻兩人已經(jīng)隨著指引來到了二樓的宴會廳,一轉(zhuǎn)過拐角,映入眼簾的就是寬闊的走廊和一簇簇水晶吊燈,沈霧了然:“果然,還真來過。”
沈霧抬了抬眼眸,看向蘇玉塵,“你工作的時候遇見過誰嗎?”
這下?lián)Q蘇玉塵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確實遇見過誰,而且那個人就是沈霧,她人生中唯一的那次錯誤,就是和沈霧。
沈霧這次挺有耐心,牽著蘇玉塵的手輕輕捏了捏,在眾人面前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但是對著蘇玉塵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輕輕磨牙了。
“那會你吃完就跑,真的是個渣女。”
“……”
蘇玉塵臉紅極了,她不得不低下頭,用發(fā)絲盡量隱藏自己臉頰上的紅暈。
也順便躲過了迎面而來笑著要問她是否需要飲料的服務(wù)生。
沒想到沈霧卻拉住了蘇玉塵,和那個服務(wù)生站了個面對面。
“嗯?”
蘇玉塵怔了怔,感覺自己的手被又捏了捏,下意識抬眼,就對上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那個服務(wù)生看清蘇玉塵的瞬間,也有點笑得不自然。
“蘇……蘇玉塵……不是!蘇小姐,您大駕光臨,不勝榮幸。”
服務(wù)員領(lǐng)班臉上掛著的職業(yè)微笑幾乎都有些繃不住,笑得極其不自然,說著,還看向沈霧,一臉的笑意:“沈小姐,您也一起,感情真的是非常好呢,要不要來一杯馬爹利?”
慌亂之間,說話亂七八糟的。
沈霧看著她,嫣紅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沒說話,蘇玉塵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領(lǐng)班,您好。”
“啊!千萬別叫我領(lǐng)班,”那個領(lǐng)班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叫我小張就行了。”
“……”
蘇玉塵和沈霧十分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笑意,嘴角都不自覺勾了勾。
倒不是在故意施壓,是因為二人不自覺想到了,沈霧每次罵人嘴里帶的那個賣墓地的小張。
領(lǐng)班不明就里,臉上更加表情難看。
“那個,大駕光臨大駕光臨,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蘇玉塵對領(lǐng)班禮貌地點點頭,就看見領(lǐng)班似乎有種逃竄一般的既視感,雙手抱著托盤,也不管里面的酒液是否傾灑,就這么火速地逃離了現(xiàn)場。
“怎么跑的這么快?”
沈霧看著那倉皇的背影,有點好笑,“我又沒有問她是不是兼職買墓地,怕什么呢。”
“……”
蘇玉塵微笑著搖搖頭,過去這個領(lǐng)班確實是嚴(yán)格,但估計也是為了工作,沒必要為難人家。
倒是沈霧,微笑著揚(yáng)起了下巴:“你之前受過她不少氣吧?”
蘇玉塵還是搖搖頭:“打工人哪有不受氣的。”
看起來從容切云淡風(fēng)輕,根本不想去計較過往。
不過估計那個主管也嚇得夠嗆,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輕易欺負(fù)弱小,也算作小懲大誡了。
“你倒是大度,對我可是心狠手辣。”
說著,沈霧還抬了抬下巴,和蘇玉塵穿過人群的時候,悄悄拉起蘇玉塵的手,趁人不備,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
輕微的刺痛,不嚴(yán)重,像是被小貓?zhí)蛄艘幌隆?br />
蘇玉塵水紅色的唇角輕輕勾了勾,食指彎曲,在沈霧的手心里勾了一下。
“不許鬧。”
明明她也在鬧,在眾目睽睽之下勾了自己手心柔軟的皮膚,還讓自己不要鬧。
沈霧挑了挑眉頭:“怎么,我說錯了嗎,你在這間酒店,在頂層房間里對我做了什么,你忘記了嗎?”
蘇玉塵原本耳根就發(fā)燙,這會臉頰也覆上了淺淡的緋紅。
像是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在白皙柔潤的肌膚上顯現(xiàn)出淡雅的色澤,倒是顯得好看非常。
她“嗯”了一聲,不知道說點什么。
倒是沈霧,有點不爽地用自己肩膀撞了一下蘇玉塵的肩膀:“你不是吧,是不是到現(xiàn)在還要和我裝傻,你欺負(fù)完我,直接腳底抹油就跑了,我醒過來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你‘嗯’一聲就算完了?”
“……”
蘇玉塵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她腦海里閃過那天夜里迷亂的畫面,沈霧那金燦燦的晚禮服摸過去的時候,指腹會感受到面料上綴著細(xì)細(xì)金珠的細(xì)密凹凸。
除此以外,就是沈霧那玲瓏迷人的曲線。
那天晚上她只是過去幫忙送東西,因為主管和其他老員工知道頂層的客人生氣地砸了東西,這會叫了紅酒上去,沒有一個人敢去送的,所以蘇玉塵就被特別派遣上去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wù)。
沒想到那天晚上,她和沈霧因為這一大瓶紅酒,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
“玩完就扔,夠渣的啊!”
沈霧看著蘇玉塵已經(jīng)羞紅了的臉頰,強(qiáng)力克制住了想去掐她臉頰一把的沖動。
“呵呵,要不是我毅力好,找了你這么多年,真就被你跑掉了。”
“我那天……”蘇玉塵不敢看沈霧,只能小聲囁嚅:“我那天其實沒想跑。”
“嗯?”
沈霧抬了抬眉頭,然后對著迎面打招呼的人笑了笑,又乜斜蘇玉塵。
“你還狡辯是吧,這真和我現(xiàn)在看的劇本,婳十的新作品《和對家影后戀綜爆火后被迫同居》里那個攻一樣渣,玩完就扔。”
“……”
“沒有……”蘇玉塵猶豫了好一會,抬起眼簾看向沈霧,很認(rèn)真地說:“那天夜里,我看你睡下,就去看了看手機(jī),沒想到看見了好多通未接來電,去廁所回了電話,被通知家里病人送去醫(yī)院搶救,我才匆匆離開的。”
“……”
沈霧長睫顫了顫,心里在意這么多年的塵封往事,竟然在這個人聲鼎沸的歡鬧場合,慢慢解開了心結(jié)。
接下來,就看見蘇玉塵那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里流轉(zhuǎn)著水光。
“我留了字條……之后一周都在醫(yī)院里,也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但是很顯然,她倆都沒有等到對方。
沈霧瞇了瞇眼睛,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掐了蘇玉塵白皙柔嫩的臉頰一下。
仿佛是替那個在酒店住了整整一周,執(zhí)拗等人來找自己的沈霧,小小地懲罰了一下這個小“逃犯”。
“算了,原諒你了。”
沈霧嫣紅的唇瓣勾起溫軟的笑意,這一次,是真的一點都不怪蘇玉塵了。
萬幸她們只是錯過,而不是永別。
“感情真好啊。”
“確實確實,這倆是娛樂圈模范妻妻了吧。”
“怪不得這么多cp粉,要說真妻妻,就是好磕,看看多甜啊!”
現(xiàn)場好多賓客,都看見了沈霧掐蘇玉塵臉頰的一幕,臉上洋溢的幸福微笑愈發(fā)燦爛了。
就在一片贊美聲中,劉若萌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呦我就說嘛,大老遠(yuǎn)就聽見有人議論紛紛的,怪不得,又是霧姐和我玉塵姐姐在撒狗糧呢。”
說話間,劉若萌就已經(jīng)挽著匡龔兒的臂彎來到了近前。
她倆今天穿的是情侶款的婚紗,只不過裁剪上面會體現(xiàn)出不同,劉若萌的是蓬蓬紗,匡龔兒的是一身緊身魚尾。
釘珠的婚紗看起來很重,所以劉若萌走路的時候只能一手挽著匡龔兒的手臂,另一手提著自己的裙擺。
“以后你倆的狗糧就傷害不到我了,因為我現(xiàn)在也可以公開撒狗糧了。”
說著,劉若萌還得意地?fù)u頭晃腦,她頭上的滿鉆皇冠都差點給她晃悠掉了。
還是匡龔兒伸出了戴著長筒手套的手,幫她把頭上的首飾扶了扶。
“慢點。”
劉若萌嘟了嘟嘴:“知道了,跟個教導(dǎo)主任似的,什么都要管,怪不得黎兒總和我吐槽你。”
看起來劉若萌和匡黎兒已經(jīng)形成了共同陣營,對威壓極強(qiáng)的匡龔兒不敢明面上剛,就只能沒事就背后小聲蛐蛐。
“恭喜啊,”蘇玉塵伸過手,和劉若萌拉了拉:“今天你們都很漂亮,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
沈霧也跟著蘇玉塵一起說了幾句慶賀的話。
劉若萌笑嘻嘻地緊了緊自己的手臂,把匡龔兒幾乎拉的彎下腰來遷就她的身高。
“那我覺得婚紗最漂亮的,在我心里NO.1的,還是玉塵姐姐和霧姐那身,只可惜啊,礦工這家伙只會和我說,那是人家老師傅手工做的,已經(jīng)不再接單,叫我不要勉強(qiáng)人家。”
說到這,劉若萌用力拽了拽匡龔兒:“我哪里勉強(qiáng)人家啦,我就說了幾次,你回回都和我講大道理,很煩知不知道。”
匡龔兒被抱怨,一點都沒有不滿,而是眼角眉梢都沾染著笑意,偏偏故意垂眸看著劉若萌,那眼神里似乎說了千言萬語。
劉若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嚇了一跳,連忙放開。
她清了清嗓子,拉了拉自己的裙擺,“算了,不和你計較了,這一身也挺好看的,勉強(qiáng)算了吧,算了吧!”
最后那三個字,像是對自己說的,更像是對匡龔兒說的。
感覺是偷偷地求饒,讓自己回去少受點“折磨”。
婚禮就這樣幸福美滿地開始,這次拋捧花的順序顛倒了過來,沈霧和蘇玉塵和一眾親友站在一起,加入了搶捧花的行列。
大家笑笑鬧鬧,一場婚禮就這樣美好地結(jié)束了。
最后,劉若萌和匡龔兒妻妻倆,還和大家大合影。
在一眾人歡欣鼓舞地齊聲叫著“茄子”的節(jié)拍中,所有人都笑對鏡頭,臉上都沾染了幸福的光芒-
婚禮結(jié)束,蘇玉塵和沈霧辭別了新婚妻妻,二人結(jié)伴往停車場走的時候,蘇玉塵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怎么了?”
沈霧今天第二次停下腳步,望向蘇玉塵。
蘇玉塵卻抬頭望著前方。
“我好像……看見烏梅老師了。”
“……”
說起烏梅老師,就會不自覺想到那一幕最撕心裂肺的認(rèn)親現(xiàn)場。
而烏梅其實也是徹頭徹尾的悲情人物,在她們的故事旋渦里沉浮了許多年,最后終于替自己的愛人揭露了事實的真相。
說起來,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女性。
沈霧也循著蘇玉塵的視線望過去:“烏梅老師也來了嗎?沒想到匡龔兒和劉若萌也請了她……”
沈霧看了看,“但我沒看見,寶寶你確定不是你看錯了?”
“應(yīng)該沒有看錯。”
蘇玉塵認(rèn)真地?fù)u搖頭,“烏梅老師剛才還回過頭,對我笑了一下。”
“……”
沈霧:“也是,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她也是幫助過你的人,要是你想追上去說兩句,我陪你。”
“好。”
蘇玉塵對沈霧展露一記溫暖和煦的微笑,拉著沈霧的手,就朝著烏梅轉(zhuǎn)身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停車場外部的空間很大,也拉著隔離區(qū)域,不允許外人入場。
而那抹身影已經(jīng)越過了馬路,走入了人海里。
“烏梅老師!”
蘇玉塵喊了一聲,前面那個穿著旗袍,走路姿勢聘婷婀娜的女子就停下了步伐。
她緩緩轉(zhuǎn)過來,看著蘇玉塵和沈霧二人,自然就是許久不見的烏梅。
烏梅見到二人,目光穿過那叢叢人海,在馬路的另一頭,對著她們溫軟地笑,還是一副江南女子的聘婷婉轉(zhuǎn)。
隨即,她揮了揮手,仿佛在和她們說再見。
再一轉(zhuǎn)身,就完全消失在了滾滾的人潮中。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那溫柔婉轉(zhuǎn)的女子,也有自己繼續(xù)要走的路。
蘇玉塵水紅色的唇瓣輕輕開啟:“我欠烏梅老師一句感謝。”
她望著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鞠了個躬:“謝謝。”-
婚禮結(jié)束的時間尚早,鬧完了一通出來,已經(jīng)接近五點。
六月的天光暑熱已經(jīng)冒出了端倪,但未至盛夏,氣溫在下午五點的時候已經(jīng)頗為適宜。
天空湛藍(lán),飛機(jī)飛過的軌跡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白色云痕。
微風(fēng)吹拂著道路兩側(cè)的樹木,樹枝上冒出的嫩綠的葉子輕輕摩挲著,灑下一片樹影斑駁。
提前下班的,放學(xué)歸家的,還有嬉鬧的孩童追逐打鬧而過。
那熱鬧的一幕幕,織就了一片平淡溫馨的人間煙火。
兩個人很久都沒有散步,于是回到車?yán)飺Q了輕便的衣物,順便戴了帽子和墨鏡。
二人手拉手走在煙火氣鼎盛的小吃街。
時值下午,小吃街人還不算多,兩個人走走停停,買了一堆吃的,沈霧小口小口吃著奶糕,另一手還拎著竹筒粽子,蘇玉塵則雙手掛滿了東西,墨鏡遮臉看不清,但是嘴角兩個小酒窩盈滿甜美的暖意。
她倆一邊吃一邊逛,順便看看那些已經(jīng)出攤了的手工飾品攤子,買點小玩意兒。
不多一會,沈霧的手腕上就已經(jīng)掛了好幾條閃亮亮的手工飾品。
夕陽逐漸西沉,攤販逐漸多了起來。
蘇玉塵還在低頭把手里的東西左手交右手,突然感覺身邊的人拉了拉她。
沈霧:“你看那邊。”
她“嗯?”一聲,再抬起眼簾的時候,在如織的人潮里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瘦高,眼皮窄窄的,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臉龐,正在一片包子鋪的熱氣騰騰中,用一方干凈的手帕,給另一個張羅生意的女人擦汗。
這個人,正是付沫箏。
蘇玉塵站在人海里,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付沫箏抬起眼眸,恰巧望過來。
“……”
隔著人潮,兩個人就這么對望著-
包子鋪后面有一排座椅,三個人委屈著高挑的身高,局促著大長腿,坐在了油膩膩的矮腳桌子前。
桌子是折疊的款式,腿腳的金屬都已經(jīng)生了銹,是再普通不過的夜市攤販大眾款。
很難想象過去一擲千金只為了買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的大小姐,正坐在這樣的桌椅跟前,和她倆對視著。
一時之間,三個人誰都沒有先說話。
因為實在不知道怎么說比較好。
最后,還是那個經(jīng)營包子鋪的女人,端了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放在眾人面前,才終止了這種無聲的對視。
“來嘗嘗,這是我家傳的手藝。”
付沫箏長睫一抬,望著女人,眼睛里都是暖暖的笑意:“老婆,別太辛苦了,我看賣完這些,我們就該收攤回去了。”
那女人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轉(zhuǎn)身又麻利地給幾人倒了水。
“沒事的,我一會再包幾籠包子,”女人笑意盈盈,皮膚是從事勞動的那種健康的小麥色,五官卻真的很出眾,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目光干凈:“都是沫箏的朋友吧,我們這小攤子沒有準(zhǔn)備茶葉,下次去家里,我把我珍藏的茶葉拿出來招待二位。”
付沫箏抬臉看女人,就想站起來:“算了,我給你幫忙吧。”
“不用不用,”女人一把將付沫箏按了回去,“你難得有朋友來,多聊幾句,你開心就好。”
付沫箏也抬手,拍了拍自己肩頭的手。
“那你別太辛苦,晚上回去還要輔導(dǎo)小芹的功課。”
“沒事沒事,我包包子手快的,你們聊你們聊。”
女人笑著,側(cè)過臉隨意把汗水蹭在了自己的肩頭。
略顯粗糲的手指和付沫箏的手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付沫箏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似乎從前的不可一世已經(jīng)化為齏粉,早就不復(fù)存在。
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下融入了世間的人間煙火色。
蘇玉塵終于從怔楞中開口:“小芹?輔導(dǎo)功課?是……你們的孩子?”
付沫箏把視線從女人的背影上收回來,看向蘇玉塵的時候,狹長的眼眸也不再閃耀著促狹的目光,反而坦誠直率了不少。
“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之前為了湊齊科技生子的費用,欠了不少錢,也是這件事,我才明白普通人生活的不易。所以白天做完工作以后會來擺擺夜市,現(xiàn)在已經(jīng)差不多要還清了。”
“……”
蘇玉塵實在是很難以想象,這是付沫箏說出來的話。
反倒是沈霧,唇角勾著笑:“也是,正常的,照理說你就是應(yīng)該過這樣的生活,現(xiàn)在也算是回歸正軌了。”
“倒也沒有立場說不習(xí)慣。”
“……”
聽到這,付沫箏慢慢垂下眼簾,“你說的對,過去的我太偏執(zhí)太愚蠢,也是玉塵給了我力量,不然我也不知道會作出什么事情來……”
蘇玉塵抿了抿唇:“其實我也沒做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
“你很了不起,我了解了你過去的生活,才知道我享受著你的舒適人生是多么的惹人厭惡,我想了,如果是我本人的話,恐怕一天都堅持不下去。”
蘇玉塵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病人,堅持一邊讀書一邊工作,艱難地拖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家,負(fù)重前行。
沈霧眉頭輕輕皺起,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些。
“確實,過去那些艱辛,蘇玉塵都替你承受了,你應(yīng)該知足。”
付沫箏嘆了口氣。
“開始那段時間我實在沒辦法接受,過的很艱難,雖然付家沒有中斷我的學(xué)習(xí)費用,但是我回學(xué)校以后,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安心學(xué)習(xí),國內(nèi)的醫(yī)院總是給我發(fā)病危通知書,我也沒辦法繼續(xù)留在國外,就回國了。”
“……”
她慢慢地說著,眼睛落在面前那杯水上。
杯子還有淡淡的油漬,洗不干凈的陳年痕跡,使得這杯水看起來愈發(fā)口感不佳。
她卻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
“回國以后,我本以為會通過女主的戲份拿到一定的成績,從而自立,從而離開付家的資助……但事與愿違,《傾城之愛》播出后第一天沾了你們的紅利話題度爆表了,他們趕緊搞了一個慶功發(fā)布會,結(jié)果你們也知道了,當(dāng)天不但沒有幾家媒體,連粉絲都沒有,給我的只有鋪天蓋地的群嘲……”
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望著面前喝過一口的水杯,不自覺又輕輕吞咽了一口口水。
“但其實說一個粉絲也沒有是不正確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出門的時候,主辦方因為遷怒我并沒有給我安排車,我也沒帶傘,卻沒有被淋濕,因為我老婆舉著傘,固執(zhí)地在雨幕里等我。”
“從那天以后,我知道,有人撐傘等著的滋味真的很好,有人包的包子竟然很好吃,也竟然有人還愿意對我毫無保留的好。”
“那就是我老婆,那天唯一等著我的粉絲。”
說完了,付沫箏抬起眼簾,眼睛里都是平靜,蒙上了世俗的灰塵后,卻愈發(fā)亮眼。
“謝謝你幫我了那么多,以后我會和我老婆幸福的生活,也請你們一定要幸福下去。”
“那是必須的!”
沈霧笑容燦爛,直接把頭歪在了蘇玉塵的肩頭,毫無保留地灑了狗糧:“我們一定會幸福下去的。”
蘇玉塵回頭看沈霧,唇角笑出兩個甜甜的小梨渦。
“嗯,一定會幸福下去的。”
“……”
市井煙火氣,人聲鼎沸。
那個包子攤還在熱氣騰騰地忙活。
蘇玉塵和沈霧牽手出來的時候,沈霧在上車前扯了扯蘇玉塵的手:“哎,看見了沒,人家讓我幸福。”
“我們不是挺幸福的嗎。”
蘇玉塵微笑著,回望著沈霧。
兩個人手還是牢牢牽著彼此,十指緊扣。
沈霧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沒看見人家都已經(jīng)有寶寶了嗎,我們什么時候要寶寶?”
原來沈霧在意的是這個。
蘇玉塵微笑著,手指輕輕拂過沈霧的鬢發(fā),笑容溫和如夜晚和煦的微風(fēng)。
“寶貝,這件事情,不是你最有發(fā)言權(quán)嗎?”
沈霧突然意識到蘇玉塵話里的意思,瞇了瞇眼睛,“好啊,你學(xué)壞了。”
說著,沈霧就把手伸向了蘇玉塵的腰側(cè)。
蘇玉塵腰上遍布癢癢肉,被沈霧一戳,咯咯笑著躲避。
“錯了錯了,老婆我錯了,舉白旗。”
沈霧還不松手,結(jié)果被蘇玉塵圈住肩背,直接摁在了車門上。
蘇玉塵水紅色的唇輕輕蹭了蹭沈霧的唇角。
“老婆,只要你想,我們隨時可以生孩子,都聽你的。”
夜晚的風(fēng)很舒服,吹拂著兩個人的發(fā)梢。
沈霧被蘇玉塵摟著,也懶得掙扎,因為反正也掙扎不過,不如享受溫暖的懷抱。
付沫箏那句說的不錯,有人愿意無條件對自己好,不容易,同理有這樣一個毫無保留的懷抱,更是人生至幸。
借著夜幕掩映,沈霧反手摟住了蘇玉塵白皙的天鵝頸,揚(yáng)了揚(yáng)自己的下巴。
“那抽空再去求個符。”
頓了頓,她強(qiáng)調(diào):“求女符。”
蘇玉塵也笑了,啄吻了一下沈霧的唇瓣:“那這次我陪老婆一起去,再也不能求成事業(yè)符了。”
“……”
“笑什么笑,不許笑。”
“我沒有笑。”
“我看見了,你明明就有偷笑。”
“我沒有。”
“你有,你就有!”
“這個……沒辦法啊,能抱著老婆,就控制不住想笑。”
“算了,誰讓我我大度,允許你笑一輩子。”
<全文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