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是個瘋子
【遇見他的那個夏天，我的胸腔被種上了一顆名為因果的樹。】
北城的夏天極其不讓人待見，太陽火辣辣，連帶著空氣也是悶熱的，就像站在蔬果大棚里一樣，吸進去的空氣都充滿了燥熱……
“陳少，你說李家的李棲天天不在學校，校長也不管，我們想出去就不行，憑什么啊？”
“對啊對啊，憑什么啊！”
“難不成他李家還大過陳少你家不成？”
北城大學里，陳嘉木和三個小跟班翹課躲在一顆大榕樹下。耳邊是小跟班的抱怨，陳嘉木慵懶的倚靠在樹干上，嘴里不緊不慢的嚼著口香糖。
在一群頭發五顏六色的男生中，陳嘉木的黑發格外突出，一張皮膚白皙的小臉上，精致立體的五官宛如上帝的絕佳畫作，一雙星目不屑的斜視著，眼尾的黑痣便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擺動，很是可愛。
一陣清風拂過，額前的碎發在零碎落下的陽光下向眉骨上灑下了一片陰影，陳嘉木微微瞇起眼睛，瞳孔逐漸鎖定正緩緩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來的人影。
粉紅色的小嘴慢慢停住，舌尖抵著口香糖，不悅的皺起眉對著還在吐槽的幾人低吼了一句，“別他媽逼逼了，李棲不是過來了嗎？”
“叫他過來問一嘴不就知道了。”
陳嘉木一開口，底下幾人瞬間不敢開口，紛紛扭頭看向遠處在太陽光下白到發光的黑體恤少年。
不同于他們干練清爽的寸頭，少年的頭發長到了脖子，額前的頭發蓋住了眉骨，雜亂的遮蓋著少年狹長的眼眸。
高挺的鼻梁上頂著厚厚的眼鏡，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神情似乎有些煩躁。
“喂，那個李棲，你過來！我們陳少找你有事！”
在北城里，只要是富人圈子里，聽到陳嘉木的名字都會渾身一震。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出了名的混，十歲把人家的車給燒了，十二歲在學校差點把人打殘，十五歲與別人飆車，對方直接被他撞到下半身癱瘓，至今只能躺在病床上度過余生……
而這些種種，作為陳家唯一的男丁，那些長輩都是用錢解決，從不會多說一句他的不是。
在陳嘉木的世界里，就沒有不是錢解決不了的，反正陳家的錢夠他幾輩子都花不完，隨便他造！
不過這種隨心所欲的日子，在他十八歲的時候戛然而止了。母親突然不讓他在外面鬼混，硬是找關系砸錢，把他給送進了北城最有前途的大學里。
他陳嘉木是學習的料嗎？
他是闖禍的料還差不多！
坐在教室里一秒鐘他都要窒息，偏偏還不讓他出校。任憑他怎么鬧，校長那個老頭子愣是不松口。
無奈，陳嘉木只能帶著一群小弟在學校里蕩悠……
聽到有人叫自己，李棲抬起頭，冷冷的瞥了幾人一眼，不知怎么的就和陳嘉木對上了眼。
少年眼底盡是傲慢，眼尾的黑痣隨著他的動作上挑，小嘴像是在嚼口香糖，一下沒一下的上下擺動。
“神經……”
李棲冷漠的吐出兩個字，并不想搭理幾人，收回視線繼續往廁所走去。
他剛從醫院回來，路上突然來了尿意。被無視，還被罵了，底下的小弟比陳嘉木還激動，“我靠！”
“你們聽到了嗎！他罵陳少神經！”
“這么拽啊！陳少他竟然敢罵你！”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閉嘴吧，他罵的是你們，跟我有什么關系！”
陳嘉木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將嘴里的口香糖吐在一旁小弟的頭發上，活動了一下肩膀，大步朝李棲走去。
小弟看著陳嘉木的舉動，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咬著牙用紙巾包著扯下口香糖……
“喂，你為什么能出學校？”
陳嘉木雙手插兜，皺著眉瞇起眼睛擋在了李棲的面前。
陳嘉木很傲慢，那是因為他有傲慢的資本，可李棲卻不買他的單，抬手就推開他，“好狗不擋道。”
簡單的五個字從他口中吐出，陳嘉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在原地瞪大眼眸，看著李棲走進了廁所里……
“他罵我？”
“他竟然敢罵我！”
從來沒人敢罵自己，陳嘉木這還是第一次被罵，氣的他臉頰肉眼可見的泛紅。
緊握著拳頭，陳嘉木幾步沖進了廁所，而此時李棲剛好解決完。
淡定的在洗手臺洗手，并不理會正怒氣沖沖朝自己奔來的陳嘉木。
幾個小弟也很有眼力見，先一步圍住了李棲，將他團團困在洗手臺。
“敢罵陳少，你就等死吧！”
“就是就是！”
聽到死字，李棲的眸光沉了沉，還在滴水的指尖抖了抖。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讓我死？”
李棲太淡定了，淡定的讓幾人有股莫名的不安。以往別人被圍住，早就被嚇得腿發顫，畏畏縮縮的在求饒了。
“給我摁住他！”
“我看你嘴太臟了，一會兒給你洗洗嘴！”
陳嘉木一發話，幾人一擁而上，抓著李棲的胳膊就往洗手臺里壓。
陳嘉木余光中瞥見李棲在甩胳膊掙扎，心里暗笑，現在知道怕了？
晚了！
彎腰抓起一旁的拖把水就要往李棲身上潑，結果手還沒抬起來，就看到李棲猶如脫韁的野馬，嘶吼著甩開身上壓著的小弟。
與他對視的那瞬間，陳嘉木看到了他眼底的一抹嗜血的瘋狂！
嗯？
陳嘉木還沒反應過來，李棲就朝他沖了過來，嘴里低吼著：“不是要死嗎！那就大家一起死啊！”
少年穿著黑體恤，奔跑時風吹起了他的碎發，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還有那雙長期充滿陰郁的眼眸。
被扯掉的眼鏡正四分五裂的躺在角落里……
怎么回事？
陳嘉木本能的抬手抵抗，胸口結結實實挨了他一拳，而小弟們也很快圍了上來，七手八腳的要把他給摁在地上。
糾纏間，一把美工刀掉落在地上，李棲緊盯著地上的刀，一個念頭占據了他全部大腦。
既然都是要死，那就一起死！
李棲身子高大，三個小弟都摁不住，李棲推開身上的小弟，抓起美工刀就朝角落里的陳嘉木撲去！
局面失控到這般地步，幾人都沒料到，本來就以為是簡單的問話，沒想到會演變成如此地步……
泛著寒光的美工刀徑直扎進了陳嘉木的腹部，紅色的鮮血慢慢染紅他白色的體恤……
他被捅了！
陳嘉木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滿臉瘋狂的李棲，只見李棲拔出來又繼續捅了幾刀，鮮血飛濺四處，兩人身上都鮮血淋漓，模樣恐怖不已……
臉上飛濺到溫熱的液體，李棲詭異的笑了笑，在陳嘉木震驚的眼眸中將刀對準了自己。
同樣的位置，毫不留情的扎了下去！
在黑暗吞噬意識之前，陳嘉木知道了為什么李棲能出校門了……
因為，他是個瘋子……
第二章 他情況特殊
陳嘉木并不知道李棲的來歷，就只是聽說他是從小生在國外，這幾年才接回來的。
和他差不多大，但他從來沒和他接觸過，就只是隔著遠遠的距離見過兩次。
還都是在對方長輩過生日的場合上，三年了，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過……
所以對于李棲是什么樣的人，他一概不知道。家里的長輩也沒提起過，他就默認了他太孤僻了。
畢竟，誰家的兒子只會在生日這種場合才出現？
只是他沒想到，兩人第三次見面竟然如此抓馬……
李棲捅了他，反手還給自己來了一刀，這下雙雙都進了醫院……
陳嘉木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以往和他不對付的，都恨不得在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搞殘自己……
唯獨李棲不惜命……
他搞不懂，第一次對李棲充滿了好奇。
李棲捅的幾刀沒傷到根本，但也硬是讓陳嘉木在醫院里躺了一個月，而他也從姐姐陳橙嘴里得知了李棲的情況。
原來他不是不惜命，他是真不要命……
而且李棲是李儒在外面***的風流債，不是什么國外生的。
李儒會接他回來還是因為他和宋瑾在鬧離婚，不得已，宋瑾才把李棲接回李家。
李棲原來不叫李棲，是叫李西西，宋瑾就給他把名字改成了現在的李棲。
棲和西不就是多了個木頭嗎？
難道宋瑾想讓李棲有大樹依靠？
哦，他忘了，李家確實是顆大樹……
李棲被接回李家的時候似乎身體不好還是什么，經常出入醫院，近幾年才有所好轉……
今年也同樣被送進了城大……
“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難不成你有秘密渠道？”陳嘉木托著腮幫子，一臉好奇的盯著陳橙。
陳橙欲言又止，半晌后舉起拳頭，眼神威脅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只要將知道的爛在肚子里就好了。”
“要是這件事情傳出去，我第一個拿你開刀！”
接受到陳橙的威脅，陳嘉木只能點頭如搗蒜。他肯定不說出去，再說這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說說你，平時你干的那些都是別人不對在先，可是李棲人家沒對你做什么啊。”
“你們幾個人就想以多欺少，結果還被人家給捅進醫院，真是……”
“李家現在也不好交代，他家就一個李棲一個兒子，如果要是因為這件事出了點意外，把你賣了都沒辦法解決……”
陳橙愁的滿臉無奈，宋瑾沒辦法生育，所以為了李家的傳承，她只能把李棲接回李家養。
如今，李棲被陳嘉木這么一鬧，人要是想不開做出點傻事，他們陳家真沒法給人家交代……
“啊，宋姨沒孩子？”
陳嘉木聽陳橙說八卦很有勁，突然聽到李家就李棲一個兒子，瞬間被驚的瞪大眼。
怪不得宋瑾會主動接回在外面的孩子，原來是自己不能生啊……
“閉嘴！”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等會和我去給李棲道歉，順便把人家給哄好咯，他情況很特殊。”
“不然，我沒辦法和爸媽交代！”
陳橙無語的瞪了他一眼，外人都在傳陳嘉木是個混世小魔王。其實只有她知道，這小子單純的要死。
那幾個被他打的，都是挑釁他在先，十歲燒人家車子是因為幾個小孩子玩鞭炮誤點燃了。帶頭的怕被罵，就直接把責任推給了陳嘉木。
陳嘉木也是頭鐵，被人家幾句大哥給哄的不知天高地厚，愣是把這黑鍋背了下來。
要不是爸媽去調監控，這小子還不知道自己背了多大的鍋。
十二歲那個更別提了，哪里是他把人家差點打殘，分明是對方和他有了點口舌之爭，說不過就動手，結果沒注意身后是樓梯，就直接摔了下去……
剛好折疊了一下，腿就斷了……
十五歲那件事，她問了好久才問出來，原來是挑釁他的那個人約他去飆車。陳嘉木打腫臉充胖子，非要說自己會開車……
實際上，他連剎車在哪兒都不知道，因為陳嘉木暈車，所以幾乎不碰車……
對方以為他會踩剎車，沒想到陳嘉木把油門當成了剎車，兩輛車就這么撞在了一起……
陳嘉木命大，就躺了三個月，而對方下輩子只能在床上躺著了……
“我？”
“讓我去啊？”
“我可是……”
“你再裝！你要是不去，我就把真相說出去，讓你連裝都裝不了！”
陳橙一句話直接拿捏，陳嘉木癟了癟嘴，眼神幽怨的看著陳橙。見她滿臉嚴肅，也只能像只委屈的小狗一樣，低垂著眼眸，聲音悶悶道：“好吧，我知道了。”
“給你十分鐘收拾一下，我在客廳等你。”
陳橙站起身，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瀟灑轉身離去。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陽光下，與陳嘉木七分相似的五官透著幾分冷酷的狠厲……
二十二歲就能在陳氏集團站穩腳跟，可見她的手段十分了得。
也難怪陳嘉木會怕她……
十分鐘后，陳嘉木拖著不算很虛弱的軀體出現在了客廳。
只是頭頂那個雞窩十分抓眼，無論陳嘉木如何梳，它還是繼續翹著。
陳橙自然沒錯過他頭頂的雞窩，嘴角扭曲了一下，閉上眼深呼吸幾下，隨后無所謂朝他喊道：“行了就這樣吧，李棲就住在你隔壁，他比你小一個月，按理說他是弟弟。”
“一會兒你進去嘴甜一點，態度誠懇一點，好好和人家道歉。”
走出病房門口，陳橙還是不放心的囑咐著，生怕陳嘉木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好，我知道了。”
陳嘉木懶懶打著哈欠，默默記住了嘴甜一點幾個字。
兩家的實力旗鼓相當，住的病房都是最高的待遇，偌大的樓層里就只有兩個病房。
走過鋪滿地毯的走廊，兩人來到了李棲的病房門口。
陳橙禮貌的敲響房門，不過片刻，門就被護工從里面打開，看到兩人站在門口，愣在原地好幾秒。
“我們找李棲聊聊，不會打擾他太久。”
聽陳橙這么一說，護工阿姨才退開身子讓出一條道。
穿過客廳來到臥室，陳嘉木就注意到李棲頭頂懸掛著的點滴。
他被捅了幾刀都不用輸液了，他捅人的怎么還要輸液啊？
“小李啊，我帶嘉木來道歉了，這件事確實是他不對。”
“你們好好聊聊，把話說開了就好了，千萬別往心里去。”
陳橙把態度放到最低，溫柔的將陳嘉木推進病房里。
李棲聽到有腳步聲，眼皮都沒抬，陳橙聲音一出來，他才掀起一條縫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陳嘉木。
躺了一個月，陳嘉木倒是瘦了不少，眼尾的黑痣在他的小動作下更為明顯。
看得出來，陳嘉木挺緊張的。但，李棲并不想搭理他，瞥了一眼后繼續閉眼假寐。
一點反應都不給兩人……
第三章主打嘴硬
還生氣？
這也太小氣了吧？
他才是被捅的那一個哎！
瞧著他這小舉動，陳嘉木覺得自己被無視了，心里莫名窩著一股火。但又想到陳橙說他心理有點問題……
剛燃起的火苗又瞬間熄滅了，這孤僻的小孩確實是可憐……
心里默默嘆口氣，陳嘉木抬頭給陳橙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后將她推出病房。
“我肯定會好好道歉的。你放心！”
聽到他這么一說，陳橙也只能忐忑的和護工坐在客廳里。
護工給她倒了杯水，便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病房里，陳嘉木步伐輕浮的走到李棲病床前，本來想拉一把椅子坐下，但環顧四周，他才發現病房里一把椅子都沒有……
他就說怎么客廳會有那么多椅子，還都包著軟墊子……
沒有椅子，陳嘉木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床尾，只是沒想到一屁股下去，剛好坐到了李棲的小腿……
李棲被疼醒，四目相對間，陳嘉木臉色尷尬的泛起紅色，眼珠子呼呼轉，隨后尷尬的笑出聲，“不好意思，沒凳子。”
“你……不疼吧？”
其實陳嘉木覺得自己那一下坐的挺用勁的……
李棲沒說話，頭發凌亂的覆蓋在他臉上，只露出那雙陰郁的眼眸。
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他，不說話的模樣把陳嘉木盯的后背毛骨悚然……
這怎么和他看的孤僻癥不一樣啊？
“道歉我接受，你出去。”
李棲用力的抽開小腿，忍住了想打人的沖動。坐到他腿了不把屁股挪開，還反問他痛不痛……
簡直就是神經……
這么容易就完成了陳橙交代的事情，陳嘉木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沉默了半晌后，他試探的開口說道：“那個，那天的事情呢，我倆都有錯。我讓人摁住你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能捅我啊。當然，我不是說你有錯，我是想說，那天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你也別往心里去。”
“人要保持樂觀的心態才能快樂，更何況，你家那么有錢，你就更不應該往心里去，然后做傻事。”
“放心，以后在城大我罩著你，絕對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
“你就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閉嘴，出去！”
陳嘉木的嘴很碎，掰著手指一點點的數著，到最后還拍上了自己的胸膛。
李棲實在受不了，抬腿便踢了他一腳，以此想讓他閉嘴。
哪曾想，陳嘉木還來勁了，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抓住他的腿，語重心長道：“我傷口剛長好啊，你別動腳踢啊，不然我還要疼個十天半個月。”
“再說了，你手背上還打著點滴，這么用力等下回血了怎么辦？”
說著便站起身來去查看頭頂點滴的情況，在陳嘉木的潛意識里，自動把李棲劃分為吃盡苦頭的孤僻癥患者。
雖然感覺不太像，但陳橙都說他情況有點特殊，小時候還沒父親在身邊。心理多少都會有點問題。
點滴袋子是透明的，陳嘉木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你這快完了，我給你叫人去。”
陳嘉木捏了捏管子，剛準備轉身，結果抬手間胳膊撞到了輸液的架子，就聽到哐當一聲！
架子上的點滴袋應聲掉在李棲臉上……
四目相對，陳嘉木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把袋子撿起來掛回去！
只是他剛撿起來，指尖觸碰到了李棲的臉頰，冰涼涼的……
蒼白的臉色，冰冷的臉頰……
陳嘉木手莫名抖了一下，沒捏緊的袋子又掉了下去。
這次是直接砸在了李棲眉骨上，袋子的針管戳到了他的眼角，陳嘉木再拿起來來時，李棲的眼角處就多了抹紅色……
“真不好意思，手有點不聽使喚。”
陳嘉木臉色漲成豬肝色，他這輩子都沒這么無語過。
如此戲劇性的橋段竟然出現在他的身上，李棲被砸了，也還是靜靜躺著，瞪著空洞的眼眸盯著陳嘉木。
不明白他到底要干嘛……
好不容易掛上去了，折騰的這兩下，袋子里的液體也跟著見了底。
低頭查看的剎那間，李棲手背上的那管紅色打的他一個措手不及……
還真回血了！
“你的手！”
“啊！”
嘴里喊著，手抓著李棲的手腕就要動手拔掉。那一瞬間，李棲眸光一沉，快速抽回手，舉起左腳對著陳嘉木的肚子，但想到他還有傷口，就對著他的胯骨位置用力一踢。
“滾開！”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陳嘉木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踢后退了幾步。
捂著隱隱作痛的位置，陳嘉木有些委屈的看著李棲。“我去給你叫醫生……”
不等他回應，陳嘉木大步跑出臥室，對著低頭給椅子包軟墊子的護工道，“李棲點滴回血了，快去叫醫生。”
他話剛說完，護工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了出去。
一分鐘后，醫生和護士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腳步直沖臥室……
陳嘉木沒進去，站在門口就看到醫生熟練的檢查李棲身體，從脖子再到手腳，最后像是松了口氣，隨后給護士一個眼神，這才去處理手背上回血的點滴……
“怎么感覺……”
陳嘉木頓了頓，眼神瞄了眼身后的護工，悄悄湊到陳橙耳邊小聲說道：“他這種孤僻癥怎么這么可怕呀？”
“嗯？”
陳橙一愣，隨后無語的對他翻了個白眼，用手背擋住嘴，輕聲回道：“他不是自閉癥。”
“回去我再告訴你。”
話音落下，就聽到臥室里傳來一陣低吼，“都給我滾出去！”
“別碰我！”
聞言，陳嘉木眉頭皺巴巴的，仿佛能夾死一只蚊子。
怎么李棲的情況這么糟糕啊……
“你在里面對他做了什么？怎么他的點滴會回血？”
忽然，陳橙湊到他耳邊，陳嘉木心里咯噔一下。回想剛才的糗事，話在嘴邊了突然覺得很是燙嘴……
思索片刻后，他握著自己胯骨的位置，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就想幫他看看點滴，但他不肯，就動腳踹了我一下……”
“應該是動作太大了，導致的吧？”
“他說他接受我的道歉了，你能回去交差了。”
陳橙聽后眉頭一皺，眼神懷疑的看向他，“接受道歉了還踢你？”
“不會是你做了什么讓他不高興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按照你說的，嘴很甜的去道歉了，他不高興，可能是看我被捅都不用打點滴，而他需要，身體太好了他嫉妒吧！”
陳嘉木奮力為自己辯解，就是不肯說出真相……
第四章 別碰我
“得了吧，被別人打出來了還那么驕傲。”
陳橙覺得兩個人待在這也不行，說完就拉著陳嘉木離開了病房。
回到自己的病房里，陳嘉木坐在沙發上好奇的追問，“他為什么還要打點滴啊？”
“難不成真是身體有什么疾病？”
陳橙思索了片刻后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但聽護工說他不肯進食，為了保住他的命，才輸的營養液。”
“他的情況還挺糟糕的。”
陳嘉木眉頭緊蹙，忽然想起陳橙說他不是自閉癥，連忙問道：“他不是自閉癥那是什么？”
陳橙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沒查到，反正不是自閉癥。”
“你少去招惹他就行了。”
“這么神秘？不會是精神病吧？”
陳橙拽起枕頭對著他扔了過去，“你少去猜，你傷口恢復的差不多了，后天就回學校吧。”
“你不想學也要給我在里面混，少給我惹事就行。”
“公司的事情已經夠我頭疼了，你就給我消停點吧。”
陳橙絮絮叨叨的說著，陳嘉木無奈的聳聳肩，將枕頭撿起來抱在懷中，一屁股坐下，乖巧的低頭應著，“我知道了。”
下午，陳橙離開了。偌大的病房里就剩下陳嘉木一個人，母親蘇怡本來要看他，但被他拒絕了。
閑來無事，陳嘉木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徘徊，他好奇李棲現在在干嘛？
他為什么要絕食呢？
活著不好嗎？
李家那么有錢，隨心所欲的活著不就好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干嘛就干嘛，多好啊。
可是，厚厚的房門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也不好意思去敲門。
駐足幾分鐘后就又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指腹撫摸著肚子上的兩道疤痕，陳嘉木止不住的打個冷顫。
差一點！
差一點他就噶在李棲手上了！
好在美工刀短，還留了他一條命。不然他真的就狗帶了。
由此可見，李棲確實是個狠人。
不過也是個可憐人，雖然陳橙說不是自閉癥，但他覺得和自閉癥差不了多少。
看來，以后要多多關照一下李棲，讓他放棄尋死的念頭。
生命多可貴啊，青春才剛開始呢！
主意打定后，陳嘉木第二天就辦理了出院。
今天陳橙沒來，說是公司有事，來接他的就只有蘇怡和陳文松。
陳嘉文坐在中間低著頭，耳邊聽著蘇怡的嘮叨，等她說完他才開口道：“媽媽，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差點給我捅那么大的簍子。”
“好在沒什么事發生，不然我和你爸可怎么辦啊！”
陳怡良好的脾氣也被氣的不輕，之前怕他傷口裂開，愣是等到了出院才開始訓誡。
“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了，大姐不是也在嗎！”
“你閉嘴！”坐在一側的陳文松忍不住開口，語氣略顯怒意。
瞥見他臉色緊繃，眼神蘊藏著狠厲。陳嘉木立馬閉緊嘴，垂下眸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行了，別兇嘉木了。他不也是吃虧了嗎！”
看到寶貝兒子被兇，蘇怡又有些心疼的輕撫著他的肩膀。
陳文松無語，“他要是安分點，也不至于會躺醫院一個月。”
“這次回學校，你要是再惹出事端，我就家法伺候。”
“當然，你也不能讓別人欺負去了，不然傳出去丟我陳家的臉。”
“噢……”陳嘉木悶悶應了一聲，便扭頭看向窗外。
他的好日子不早就結束了嘛……
時光飛逝，三天的時光眨眼而過。自從回到學校，陳嘉木就安分了許多。
也不帶頭逃課，而是安靜的趴在教室最后一排呼呼大睡。
其他老師瞧見，都眼不見心不煩的直接略過。
到了中午，陳嘉木就坐在大榕樹下，享受著樹蔭下帶來的涼爽。
這幾天都斷斷續續飄著小雨，空氣中都彌漫著泥土的味道。
好不容易今天開了點太陽，空氣中還是涼爽的，陳嘉木早就悶的不想待在教室里了。
正聽著音樂，突然一抹黑色的身影闖入眼簾。陳嘉木瞳孔猛地一縮，急忙摘下耳機。
“喂，李棲你還好嗎？”
李棲抬頭靜靜盯著面前這個叫住自己的人，眸光閃了閃，陳嘉木的名字頓時浮現在腦海。
是他。
陳嘉木……
李棲收回視線，并沒理會陳嘉木的招呼，繼續腳步緩慢的往寢室挪動。
李家把他塞進城大，是想他能在學校里認識新朋友。換個開朗的環境或許對病情有幫助……
只是，李棲并不認為這個方法可行……
“哎，我和你說話你怎么不理我呢？”
“咦，你怎么這么瘦啊？”
陳嘉木見李棲不搭理他，索性就直接堵住他的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只是那一瞬間，李棲瘦小的手腕著實讓他驚了。那么瘦的手腕，他得有多輕啊？
是不好好吃飯嗎？
瞪大著眼眸，陳嘉木這才仔細觀察著李棲的身型，李棲身高和他差不多，但他卻瘦的可怕。
手腕都比他的小一圈，黑色本來就顯瘦，如今穿在他身上更顯得薄如紙片……
臉色慘白，一雙厚重的眼鏡蓋住了大半張臉，垂落下來的碎發遮住了他眼睛中的陰郁。
被陳嘉木握住手腕，李棲淺色的薄唇一抿，眉頭微微皺起。手腕用力便掙脫了他的手心。
“別碰我。”
“我的事跟你沒關系。”
李棲并不想讓別人靠近他，在他的認知里，人永遠是利益的怪物，沒有利益，誰都可以拋棄。
正如那個女人一樣，進不了李家的門，就把所有苦都加倍還在他身上。
“你這說話的，你都把我捅了，還說跟我沒關系啊。”
“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走，和我去食堂吃頓飯。”
“我一個人吃飯挺孤獨的。”
陳嘉木直接無視李棲眼里的防備，拉著他的手腕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一個在前面用力拽，一個在后面臉色緊繃，表情不情不愿。
如此滑稽的一幕剛好被跟在陳嘉木身邊的小弟目睹，當即被驚的連雪糕掉地上了都不知道。
李家那小子什么時候和陳少關系那么好了？
兩人在醫院還成了朋友？
第五章 偷聽八卦
李棲緊繃著臉，手忙腳亂的扶住眼鏡。臨近食堂門口時，他皺著眉用力掙脫陳嘉木的手，“我不去吃！你自己去！”
“你怕什么？”
陳嘉木不解，不明白他怎么這么大的反應。
“不去就不去，哪來那么多為什么。”
“還有，我們也沒那么熟。”
說著李棲就想轉身離去，但卻被陳嘉木攔住去路，“怎么不熟了？你都捅了我幾刀，我倆還住隔壁病房。”
“你看看你，瘦的跟猴一樣，還不吃飯。”
陳嘉木主打不聽，皺著眉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他。
“滾。”
李棲覺得他油鹽不進，懶得和他繼續扯，抬手就推了他一下，可陳嘉木的身影卻絲毫不動。
李棲的力道對于他而言就像撓癢癢，陳嘉木剛想裝波大的。
結果下一秒李棲直接動起腳。
抬起腳重重的踩在陳嘉木腳背上，潔白的鞋面上赫然出現一個黑色的鞋印。
陳嘉木沒料到他會這樣做，毫無防備的疼痛鉆心而出，疼的他臉色煞白一片。
瞪著眼眸不可置信的盯著李棲，這人力道這么大？
而這一幕剛好被前來小弟撞見，瞧著陳嘉木被踩到臉色慘白，沖出去的腳步頓時停在半空。
嘶……
竟然敢有人踩陳少的腳背？
就在他們以為陳嘉木會惡狠狠的推倒李棲時，沒想到李棲甩了個白眼后徑直從他們面前走過。
“這……”
“陳……陳少！”
“他也太囂張了！”
帶頭的小弟叫趙虎，第一個沖了上去，眉頭緊蹙著，仿佛自己才是被踩的那一個。
“要不要兄弟們去……”趙虎說著舉起手比了個下手的手勢，配上他滿臉橫肉，鼻梁上還有一道泛著白色的傷疤，光是外貌就讓人不寒而栗。
“少去打攪他，他的事情我自有主意。”
忍了半晌，陳嘉木才緩過來，嘗試活動了一下腳趾，他心里緩緩松了口氣。
還好沒骨折……
見陳嘉木如此謹慎，趙虎心里咯噔一下，李棲不會有陳嘉木什么把柄吧？
不過，他也只是嘴上說說，如果真讓他去找李棲的麻煩，他都要考慮幾分。
他可不想作為第二個被李棲捅進醫院的人……
膽小怕膽大的，膽大怕橫的，橫的更怕不要命的……
“哎，好嘞。”
趙虎笑的很狗腿，陳嘉木瞥了一眼，就揮手讓他們散去。自己跑去追李棲的身影。
“趙哥，你說這陳少是遇到對手了？”
“陳少被踩了都不敢發火？”
“你懂什么，陳少是出了名的橫，但橫的更怕不要命的。”
“我估摸他是想和李棲化干戈為玉帛，省的有這么一個強勁對手。”
趙虎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有說服力，越想就越篤定陳嘉木就是這么想的。
陳嘉木沒有理會幾人的猜想，沒想到李棲跑的這般快。這還沒幾分鐘呢，人就跑沒影了。
輕嘆口氣，陳嘉木轉身原路返回。
李棲右拐右拐，瞥見身后沒有尾巴，才淺淺的吐了口濁氣。
這個陳嘉木怎么跟智障一樣，都被他捅了，還要對他死纏爛打。
按理說，他不應該怨恨自己，然后對自己各種找不快嗎？
還這般對他獻殷勤……
難道這是他對付自己的另外一種招數？
想到這，李棲剛回溫的胸口頓時涼了幾分。人都是邪惡的，根本不會存在無緣無故的好。
他一直都知道李家接他回去是因為什么，那個女人醉酒的時候說過，她說李家的那個女人是只不會下蛋的母雞……
而他，就只是他們手中的棋子……
哪怕給他治病也無非是不想讓別人嘲笑罷了。
想到這些，李棲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轉身往樓間走去。
到了下午，李棲才慢悠悠的從綜合樓出來。他不想去上課，聽那些老頭講課，還不如自己看書。
結果，剛走出拐角，就瞧見陳嘉木靠在墻角里駝著背，偷感十足的撅著屁股背對著他。
李棲覺得這一幕十分辣眼睛，想著不動聲色的轉身離開。沒想到自己還沒動，陳嘉木倒先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間，李棲有股頭大的無力……
“原來你也沒去上課，你逃課了？”
陳嘉木剛才還在沉浸在偷聽八卦，察覺身后有人，扭頭一看竟然是李棲。
李棲剛想開口，下一秒陳嘉木就朝他小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既然如此那就來和我一起吃瓜。”
吃瓜？
李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陳嘉木拽著來到了墻角。
“你別說話，仔細聽，就在隔壁，可熱鬧了。”
面前的墻經歷了歲月的蹉跎，斑駁的墻體上出現了些許裂縫。有的甚至能透過墻體隱約看到對面的光景，在綠色爬山虎的遮蓋下，對面看不到里面。
李棲對聽八卦不感興趣，皺著眉扭頭就想走，但陳嘉木就不讓他走，死死拽著他的胳膊，迫使他身子也貼在墻上。
“說什么不想談戀愛，分明就是你搪塞我的借口！”
“分手三天，你就火速和另外一個女生在一起，這就是你的不想談戀愛？”
“我沒談啊，她是我妹妹，抱一下怎么了？”
“你別那么大驚小怪嘛。”
女生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但男生就顯得淡定許多。
“妹妹？”
“那你媽可真能生啊，還到處給你去生妹妹！”
“你爹的帽子戴的還挺牢固的啊，這么久愣是沒發現！”
“你這人，罵我就罵我，你罵我家里人干什么。”
“你上輩子是把劍吧！這輩子成人后就變成了賤人！”
“我今天不光要罵你，我還要打死你！”
男女吵架的聲音越演越烈，陳嘉木聽的那年一個津津有味。
沒想到學校里還有這種戲碼。
李棲對于這種早就沒什么稀奇，在那條逼仄的巷子里，這種戲碼每天都會上演。
正妻抓小三的，老公抓情人的，種種戲碼一抓一大把。
“浪費我時間。”
李棲淡漠的瞥了眼陳嘉木，再次用力抽回自己手。
抽回手，手腕上紅艷艷的印子讓他眉頭一皺。陳嘉木也看到了這一幕，有些心虛的移開視線。
“你不覺得這很刺激嗎？”
“我還是第一次聽墻角呢！”
陳嘉木小聲的說著，突然對面傳來了一陣怒吼，“誰在對面！”
偷聽被發現，陳嘉木下意識的拉著李棲扭頭就跑，等跑到操場邊上，他才反應過來。
他跑什么啊？
他可是大一里別人最不敢惹的啊！
第六章惡毒生母
“撒開。”
李棲冷漠抽回自己的手，這時陳嘉木才發現他還一直握著李棲的手腕。
“我說，你別一直板著臉啊，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
“年輕人要有點活力，不要總是死氣沉沉的，這樣不好。”
皺著眉擦拭額頭汗水，陳嘉木又開始了絮絮叨叨。他覺得李棲得孤僻癥很有可能是總是一個人的原因。
要是自己把他開導好了，那他豈不是可以在北城橫著走了？
雖說他現在跟橫著走大差不差，但如果李棲也當自己的小弟，那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怎么陳家給你大學報的專業是警察嗎？”
“我什么樣子和你有關系嗎？”
“你是不是以為我捅了你兩刀，我就得有愧于你，然后對你唯命是從？”
“陳嘉木，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被捅，那是你活該的，你以多欺少，你有理了？”
“如果不是你陳家的身份擺在那兒，你覺得你所謂的小弟會對你忍氣吞聲嗎？”
“他們會對你唯命是從，但我不會。你要是氣不過，大可回去對你爸媽告狀，讓李儒來教訓我。”
“不然，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
黑色的體恤。灰色的褲子，冷漠的眼神，冰冷蒼白的唇。李棲明明就站在陽光下，可話音落下的同時，陳嘉木只覺得渾身冰冷無比。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尾椎骨上涌，逐漸蔓延全身。
低垂著眸子，陳嘉木用力攥緊拳頭，那一刻他覺得血液都凝固在了臉上……
耳朵更是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直白的說他，直接擊中他內心深處的痛。
從小學的時候他就明白，因為陳家的緣故，老師校長對他就格外特殊。到了高中，那種對比就更明顯。后來出了那趟事情，他也沒受過一個處分……
可是，那又如何，投胎就是個技術活，他陳嘉木也沒得選。
再說，他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天會對李棲下手，無非就是想嚇嚇他。他也沒真想把拖把水倒他嘴里，誰知道李棲會那么能瘋……
只要想到他完全不要命的模樣，陳嘉木就嚇得渾身打了個冷顫……
所以，他還要繼續嗎？
慢慢松開攥緊的拳頭，陳嘉木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抓了把蓬松的頭發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有點尿急……
一連幾天，李棲都躲著陳嘉木，對學校不太熟悉，陳嘉木愣是沒找到人。
一直等到學校要放假了，陳嘉木才想著去學校門口堵人。
他不信李棲放假不回家！
本來他是想過放棄，可是陳橙說他最好不要和李棲有矛盾。即便成不了朋友，也不要成為敵人。
可是人都快走光了，他也沒堵到李棲。望著逐漸變空的學校門口，陳嘉木嘆了口氣，看了眼時間就扭頭往別處。
他約了別人打桌球，下次再堵李棲得了。
怕被陳橙說不學好，他還特意讓司機先回去交差，說他被同學拉去聚會了。
北城大學附近很多桌球，可約他的人愣是挑了個遠的，陳嘉木掃了個自行車就吭哧吭哧往目的地出發。
因為怕曬，他還特意挑陰涼處走。
“小賤人，別以為飛上枝頭就變鳳凰了。你可別忘了，你是我這只雞生下的種，這個事實你永遠改變不了！”
“識相的給我弄十萬塊來，不然我就把你的丑事都抖出去，讓你出盡洋相！”
陳嘉木騎得很慢，他喜歡微風轉進衣服里的感覺，涼嗖嗖的很舒服。
路過一個巷子口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女聲的內容十分骯臟，一瞬間，陳嘉木本能的皺起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陰暗的巷子里似乎有兩個人在談話，女人一襲粉色的碎花長裙，她身前的高大身影擋住了她全貌，陳嘉木一點也看不到。
可擋住她的身影陳嘉木卻覺得十分熟悉，黑色的體恤，深藍色的牛仔褲，黑色的單肩包。
這怎么看，都有點子像李棲的背影。那小子都是一身黑體恤……
陳嘉木下意識的停下車，雙手摁在龍頭上偏過頭仔細看著那道身影。
李棲死死盯著面前與他十分相似的女人，拳頭握的咯咯作響，她怎么會找到這……
為什么還不肯放過他……
“你在做夢……”
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聲音，李棲聲音沙啞到失聲。
“你就試試看咯。”
“三年不見，你好像又長開了點，瞧瞧這臉，還真有我當年十八歲時的風采呢？”
“十萬塊對李家而言就跟十塊一樣，如果他們不給你，你這張臉和身板，紅袖里的老板還是蠻喜歡的，十萬塊不也是輕輕松松的事。”
女人似乎很滿意李棲的反應，說起他那張臉時，語氣里滿是驕傲。
“張永梅！”
李棲被氣到渾身發抖，可是耷拉著的手怎么也舉不起來。三年前的記憶如潮水一樣淹沒他。
黑暗，毆打，虐待，都在一點點吞噬他的理智，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還記得老娘的名字，看來我對你也是記憶深刻嘛。”
“給你幾……”
“李棲？”
陳嘉木的聲音響起，猶如晴空霹靂一般，震的李棲腦海一片空白……
陳嘉木？
如果非要讓李棲選擇，他寧愿頂著被李儒罵的風險，也不愿讓他最討厭的陳嘉木看到他的窘迫。
身影僵硬在原地，李棲不敢轉過身，只求陳嘉木沒得到回應后轉身離去。
“喲，你同學啊。”
張永梅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后，揚起諂媚的笑容推開李棲朝著陳嘉木走去。
那小子渾身上下都是名牌，想必定是個有錢人的種，倘若借著他的手……
這般想著，張永梅的笑容更加的諂媚與溫柔。“哎呀，是西西的同學啊？”
“我和他在說點事，這孩子害羞呢。”
看到女人的長相，陳嘉木先是愣了一下，腦海里突然想起陳橙說的那件事。想必這就是李棲的生母？
怪不得李棲長得那么帥，原來基因在這……
張永梅那張臉雖說現在有些憔悴與蒼老，但過往輪廓擺在那兒，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她是個不多得的絕色。
想到陳橙告訴他的事情，他就對這女人沒好感。
“你誰啊？”
陳嘉木雙手插著兜，瞇起眼睛上下掃視她一圈，表情十分不屑……
第7章 李西西
“啊。”
張永梅臉色一愣，上前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這人和李西西有仇？
她回頭看了一眼李棲，隨后繼續揚著笑臉望向陳嘉木，“我……我是他媽媽。”
“你是西西的朋友嗎？”
由于李棲背對著陳嘉木，他看不到一點李棲的表情。但李棲身體控制不住的抖動，他也能猜到些什么。
“朋友？”
“誰他媽和他是朋友，這小子上個月捅了老子幾刀，我正愁沒地方報仇呢，這會子讓我逮到了啊。”
“你是他媽？那正好，把我的醫藥費結算一下，媽的！”
陳嘉木大手一攤，眼神直勾勾盯著張永梅。眉頭微微挑起，眼尾的黑痣盡顯調皮。
張永梅一聽，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身子沒忍住往后退了幾步，心虛的垂下眸子，捏緊了手中的布料。
“這……”
“李西西你……”
“我雖然是他媽媽，可他被他爸接回去后，我就一個人生活。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
李永梅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隨后扭頭看向李棲，眉頭緊蹙，嘴唇抖動著。
半晌后似對晚輩失望的語氣，眼含熱淚的瞪著李棲，“沒想到你被接回去還這般紈绔不堪，我對你真的太失望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捂著臉跑開了，那模樣似被李棲傷透了心。
看到這一幕，陳嘉木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表情怪異的看著她的背影。
要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陳嘉木還真信了她的鬼話。
演技不錯的，可惜他不是瞎子。
局面發展成這樣，李棲都不敢回頭，呼吸的節奏調整了又調整。
盡管心跳如雷，但他還是讓自己冷靜下來，緩慢的轉過身，準備接受陳嘉木的冷眼冷語。
“這真是你媽？”
張永梅一走，陳嘉木立馬換了個表情，疑惑的指著她的背影道。
李棲先是一愣，瞳孔輕顫，心跳莫名的漏了半拍。
見李棲盯著自己不說話，陳嘉木怕他以為自己跟蹤他，慌忙抬手解釋，“別誤會，我沒跟蹤你。”
“我就路過而已。”
李棲喉嚨梗了一下，腦海里思緒萬千，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為什么幫我。”
李棲聲音很沙啞，眼神里劃過一絲復雜。陳嘉木眸光閃動，想了半天，最后選了個自己覺得很適合的理由，“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幫你很正常啊。”
“大家都是同校的，而且，我倆不是有過過命的交情嗎！”
陳嘉木才不會說自己是不想多個敵人，這樣，李棲肯定會驕傲的不行。
聽到過命的交情，李棲臉色僵了僵。突然有些理解不了陳嘉木的腦回路，他都差點把他捅死了，他竟然還能和他交朋友？
難道是有其他算計？
想到這，李棲剛剛回暖的胸口再次涼了幾分。只要是人都會有欲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陳嘉木會幫自己，無非是他身上有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他所謂的同校互幫互助。
沉下眸光，李棲聲音淡了許多，將戴在頭上的帽子整理好，捏著胸前的背帶就往巷子外面走去，“算我欠你的一個人情。”
即便他幫自己解圍，可李棲還是不想和他交朋友。
朋友什么的太虛偽了。
“誒，就這么走了？”
“這會子天熱，一起去喝個奶茶唄！”
“附近剛好有家新開業的店！”
“不去。”
“去嘛！我請你！”
“不去。”
“你連救命恩人的面子也不給？”
……
李棲沉默了，抬起的腳步停在了半空。最后咬著牙和他一起出現了新開業的奶茶店里……
“怎么樣？好喝嗎？”
陳嘉木抱著芋泥波波奶茶瘋狂吸，感受完奶茶的美味后，還不往抽出嘴詢問李棲的感受。
芋泥很甜，李棲沒喝過奶茶，對這種甜膩膩的飲料不是很喜歡。
喝下去的第一口就眉頭微皺，勉強咽下去后就不再下嘴。
反觀陳嘉木喝的津津有味，望著他亮晶晶的眼神，李棲違心的輕點下巴。“還行。”
“好喝就多喝！下次我還帶你來！”
自己喜歡的東西得到了別人的認可，陳嘉木還是很開心的。
不過他后知后覺才看到李棲從開始到現在，就只喝了一小口。
不若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他喝過。
他不喜歡喝奶茶嗎？
喝完奶茶，李棲走出店門口就要走。下午的時候司機就沒來，他只能自己打車或者坐公交回去。
不曾想半路遇到了張永梅……
“別著急啊，我騎車送你！”
陳嘉木遇到李棲就把和朋友的約定忘得一干二凈，絲毫記不起還有一個人在苦苦等待。
“不用，我自己打車。”
李棲掏出手機熟練的打開軟件，而陳嘉木則是看著自己的自行車陷入沉思。
他這也帶不了人……
北城的天猶如小孩子脾氣，前一秒還晴空萬里，下一秒就烏云密布……
最后一點陽光被吞噬，整個天空變得黑壓壓，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嘩啦啦的雨滴傾盆而下……
“我靠！”
陳嘉木手忙腳亂的把自行車推到屋檐下，身上也被打濕了一半。
捏著還在滴水的劉海，陳嘉木苦不堪言。早知道就讓司機來接自己了……
李棲躲得快，身上沒怎么濕，看了眼司機的路程，就默默收回了手機。
“這雨存心和我作對吧！”
“這么大的雨我怎么回去啊！”
陳嘉木小嘴罵罵咧咧的，手里拿著店員小姐姐遞過來的紙巾擦拭著額頭。
聞言，李棲眼眸轉了轉，剛沉思片刻，他打的車就到了。
要上車的那一刻，李棲突然有些心軟，回頭看了眼陳嘉木，抿了抿唇，“要不要一起？”
正抱怨著，耳邊忽然響起李棲的聲音。面對他的邀請，陳嘉木表示很樂意。
“要！”
說著就把自行車給扔在一旁，完全沒了剛才的著急……
李棲側眸瞟了眼那輛車，心里對陳嘉木有了詫異。
那輛車比他打的車都貴，陳嘉木就這樣丟在人家店門口？
“我朋友會來幫我騎走！我們先回去唄！”
李棲還在思考時，陳嘉木早就坐上了后座，此時正仰著頭期待的看向他……
第8章 一起回家
“嗯。”
李棲淡淡應了一聲，隨后坐上了副駕駛。陳嘉木先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噘著嘴低下頭。
看來李棲防備心還挺重的嘛……
李棲上車后就一直沒說話，整個人緊緊盯著前方。
“李棲，加個好友唄！”
“以后出去玩一起呀？”
雨逐漸變小，陳嘉木也鼓起勇氣朝他伸出手機。不過李棲只是瞥了一眼，手上卻沒任何動作。
見他沒動靜陳嘉木又繼續道：“加個嘛，我又不會給你發騷擾信息。”
而司機也被兩人聊天內容吸引，頻頻側目看向李棲。察覺到司機的目光，李棲抿緊唇，抬眸掃了一眼陳嘉木。
收回視線后，他才慢吞吞的掏出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
收到李棲的好友信息，陳嘉木也識趣的坐直身子，拿起手機回復好友的信息轟炸。
狗腿子：【我是什么很賤的人嗎？放我鴿子不說，你還要我去幫你拿車？】
頂峰木：【端午過后請你去吃大餐。】
狗腿子：【一頓飯就打發我？我是乞丐嗎？】
頂峰木：【乞丐可進不了五星級酒店，不過好像聽說宋倩會在附近。】
狗腿子：【好的，老板。】
車的事情解決了，陳嘉木剛想找李棲再聊聊，結果他到家了……
車子緩緩停在了別墅大門口，保安聽見動靜探出腦袋查看。看到是一輛陌生的車牌號，立馬打著雨傘沖了出來，“外來車輛速速離開！”
聽見響動，李棲緩緩搖下車窗，看到李棲的那瞬間，保安當即閉上嘴。舉著傘大步靠近，“棲少爺，你今天怎么坐這車回來了？”
“司機沒來。”
李棲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推開車門的時間，保安也很有眼力見的給他打傘。
關上車門，李棲正欲離去，身后的陳嘉木慌忙出聲，“等等我呀，李棲！”
陳嘉木嗷這嗓子，李棲才想起陳嘉木也在車上，扭過頭看著他略顯狼狽的模樣，李棲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忽然，一道黑色身影從自己身邊走過，盯睛一瞧，陳嘉木的管家打著傘站在了車門前。
陳嘉木也住這？
“哎喲，陳叔你可來了，不然我真要成落湯雞了。”
“沒事，回去我讓下人給你準備姜湯去去寒。”
陳家的管家是個身材發福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的襯衫短袖，下身穿著同色的西裝長褲。
雨傘很大，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李棲瞇起眼睛也看不清。
兩人之間的談話很家常，可李棲卻聽出了管家對陳嘉木的寵溺……
這就是被愛的感覺嗎？
見他有人接，李棲頭也不回的走了，等陳嘉木反應過來時，李棲早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在看什么呢？”
陳嘉木眼神四處張望著，陳叔不解的詢問道，沒看到人，陳嘉木只能失望的收回視線，跟著陳叔往另一棟別墅走去。
“沒什么，我們走吧。”
而送他們回去的司機心里更是震驚不已，本來以為是平平無奇的一單，沒想到竟然是富家子弟……
這也能讓他在圈子里吹個牛。
回到家后，陳嘉木坐在沙發上就一直狂打噴嚏。淋了點雨后，整個都有些昏沉沉的。
“快把這姜湯喝了，去去寒。”
“要我說呀，你就不該自己回來，應該讓小張去接你。”
陳叔滿臉擔憂，眉頭緊蹙著。嘴上忍不住絮叨幾句。
“我也沒想到會下雨，真是太倒霉了。”
姜湯十分辛辣，陳嘉木不得已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半碗下去后，整張臉皺成一團……
“好辣啊陳叔……”
控制不住的面目扭曲，陳嘉木仰著頭對著陳叔撒嬌。
“喝完才好，不然晚上你會不舒服的。”
“你今個兒怎么是和李家的棲少爺一塊回來了？”
“你倆什么時候這么熟絡了？”
陳叔寵溺的看著陳嘉木被辣的齜牙咧嘴，見他喝完了，才問出今天的疑問。
像往常，陳嘉木都是司機送回來，再不濟也是朋友送。怎么今天會給他發信息在對面的別墅區接他……
看到李棲的時候，他本能的皺起眉。陳嘉木住院不就是因為他嗎？
他還以為兩人會因為這件事互相記恨呢……
“偶遇唄，更好碰上下大雨，我沒傘，他就順路打車帶我一程。”
喝完姜湯，陳嘉木縮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默默承受著口腔里的回味……
“這樣啊，那他還挺好的。”
“你倆能化干戈為玉帛也是極好的。”
陳叔嘴角帶著笑意，眼角的皺紋也隨著他的動作擠成一團。
“嗯嗯。”
或許是淋個雨的緣故，陳嘉木只覺得在姜湯的加持下，意識越來越混沌……
漸漸的垂下的腦袋傳出了沉穩的呼吸聲……
嗯？這就睡著了？
陳叔瞇起眼睛仔細一瞧，確定他睡著后就放輕腳步去拿了個毯子蓋在他身上……
外面的雨又逐漸變大了起來，伴隨著嘩啦啦的雨聲，陳嘉木似乎睡的更沉了……
第九章去李家串門
等陳嘉木睡醒天已經暗了下來，揉著昏沉沉的腦袋。他從沙發上坐起身來，身上的毯子也隨之滑落……
摸著毯子，陳嘉木心里一軟，肯定是陳叔給他蓋的。
走到門口，外面的雨一點都沒有小的樣子，依舊是毫不留情的傾盆而下。
這么晚了，怎么其他人呢？
“陳叔……”
陳嘉木大聲呼喚著，陳叔不多時便就舉著雨傘從雨幕中走出來。
看到陳嘉木醒了，第一句就是，“少爺，夫人和老爺今晚不在家吃飯，我讓下人煮了點，都是你愛吃的。”
“咦？我爸媽不在家？”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都晚上八點了，他們在外面干嘛？
“那我姐呢？”
“大小姐說公司有事，也不回來吃飯。”
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吃飯，陳嘉木有些失落的垂著頭，隨后伸了伸懶腰便朝飯桌旁走去。
“自己吃就自己吃唄。”
少年抓著凌亂的頭發，吊兒郎當的一屁股砸進椅子里。
四仰八叉的抬頭看著天花板，小嘴努了努，便將視線放在陳叔身上，“陳叔我爸媽去哪兒了呀？”
“老爺他們去了李家，所以今晚不回家吃飯。”
“李家？”
“是李棲他家嗎？”
說到李棲，陳嘉木就來了興趣，立馬坐直身子一臉期待的望著陳叔。
“呃，是的。”
陳叔不明白陳嘉木怎么突然對李家上心了，以前老爺他們去哪兒他都不在意。
“陳叔那我也不吃了！我要去李家找爸媽！”
陳嘉木說著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跑，陳叔一把攔住他，語重心長道：“別著急啊，先吃了飯再去也不遲。”
“而且外面那么大的雨，多少都有些不方便，等雨停了再去也可以。”
看著飯桌上的飯菜，陳嘉木猶豫了一會兒就拿起筷子胡亂往嘴里塞。
“哎喲，你慢點吃，不要嗆到自己。”
陳叔皺著眉，擔憂的提醒他慢點。最后陳嘉木塞了幾口飯就不吃了。
就拉著陳叔開車送他去李家，兩家相隔的不遠，可如今下著大雨，怎么樣都有些不方便。
而與此同時李家，李棲被莫名叫下去喊了幾聲叔叔阿姨后，便找個借口上了樓。
他知道樓下是陳家木的父母，但不知道他們來這里干嘛。
難道是因為他捅了陳嘉木的原因？
想來也是，自己捅了別人的寶貝兒子，自然是要上門算賬的。
站在陽臺上，李棲望著逐漸變小的雨勢，伸出手攤開掌心去接雨水。
冰冷的雨滴砸落在掌心上，一股異樣的情緒涌入腦海。
幾乎是如洪水猛獸一般，李棲的腦海就被這股情緒占據，瞳孔猛的緊縮。
靈魂深處傳來的蝕骨癢意讓他忍不住咬緊下唇，手掌也握成了拳狀。
直到下唇傳來一陣腥味，李棲才扶著欄桿睜開眼，眼底也快速劃過一絲渾濁的灰色。
果然還是需要疼痛才能抑制住這股情緒，不然他就想摧毀身邊的所有物品。
但殘留的一絲理智讓他控制住，樓下還有其他人在……
咬著手指，李棲想都沒想就打開房門徑直朝著露天的陽臺沖去，即便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站在雨幕下，他很快變成了落湯雞，眼鏡上滿是雨滴。
一把扯掉眼鏡，李棲仰著頭讓雨水無情的拍打在他臉上。
黑色的體恤濕噠噠的貼在身上，雨水伴隨著寒風，李棲很快感覺到了寒意。
身子也無可避免的打了幾個冷顫，可李棲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
一種以傷害自己身體為主的快感讓他無比沉淪。
隨著那股子異樣的情緒消散，李棲抓著眼鏡轉身就離開了陽臺。
黑色的體恤貼在身上，勾勒出他消瘦無比的身型。仿佛一陣風便可以將他吹倒……
而這一幕剛好被趕來的陳嘉木收入眼底，不過他沒有聲張。而是靜靜的看著李棲轉身離開……
嘶……
這個李棲……
他穿著短袖都覺得冷，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叫陳叔給他拿件外套。
孤僻癥好可憐啊……
這么想著，陳嘉木就越覺得自己如果讓李棲變好了，那么他可真的不是一點半點的牛逼。
這么想著，陳嘉木就堅定的想要讓李棲變好，變得和自己一樣開朗。
陳叔將車停在李家大門口，由于保安下午看到了陳嘉木，也就沒多阻攔。
陳嘉木一下車就直奔客廳，而李家夫婦聽到有人來找李棲，兩人都是愣了一下。
當看到人后，更是愣在了原地。陳家夫婦也是一樣愣住了。
“嘉木，你……”
“小陳……”
“爸媽！叔叔阿姨，我來找李棲玩的，也順便請教他一下老師布置的作業。”
陳嘉木面上人畜無害，乖巧的模樣讓陳文松不由的皺起眉頭。
這小子被奪舍了？
“找小棲啊，他在三樓呢。這孩子性格內向，沒想到你倆還能這么熟絡啊？”
倒不是宋瑾會這么說，而是李棲的性格她太熟悉了。不愛說話，又悶悶的，沒想到陳家的小太子竟然還會來主動找他……
屬實是很意外，而且，上個月他還被李棲捅進了醫院……
她本來以為兩人會結下梁子呢……
宋瑾一開口，陳嘉木才第一次認真觀察她。以往他都是大概瞄一眼，并沒有細致的觀察。
所以對她的印象就只是一個大概的輪廓，一個溫柔又強大的女人……
宋瑾今天穿著白色的貼身旗袍，頭發挽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
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印記，精致的五官透著知性的美。溫柔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猶如沐浴春光。
如此溫柔的人怪不得會同意接納李棲的到來。
“李棲挺好的，而且他很厲害。”
陳嘉木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見他如此羞澀，宋瑾彎唇一笑，打趣道：“那以后小棲跟著你不也就成了混世小魔王了？”
“這……這都是過去式了……”
第十章 你愛好挺特殊啊
“好了，趕緊去找他吧。”
見他屬實是害羞，宋瑾也不再繼續打趣他。
“嘿嘿……”
陳嘉木嘿嘿一笑，便頭也不回的往三樓走。臨走時還不忘撇一眼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的李儒。
五官俊秀，歲月的沉淀讓他也更加有了儒雅氣質。那雙細長的眼眸深情看著宋瑾，仿佛兩人真的恩愛不疑。
可如若不是知道他年輕時出軌，陳嘉木確實會以為他是個好男人……
他為了掩蓋自己出軌的事情，對于李棲的身份他是說李棲因為身體不好之前一直在國外生活。
如今回國了才公開他的身份……
而剛好十五年前，宋瑾確實出國過一趟，大家都默認了李棲是宋瑾在國外生的。
李儒也是在宋瑾出國的那年出的軌……
如今李棲回李家三年，關于他身份的事情大家也都不在過度關注了。
這一切還是陳橙告訴他的，他和陳橙都比較八卦，所以難免會去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孩子……”
身后傳來了母親的聲音，陳嘉木在沒多在意。
他腳步不帶停的直奔三樓，而此時李棲剛好換好衣服，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想著可能是宋瑾派人叫自己下去。
結果剛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張意想不到的臉……
揉了揉眼睛，李棲以為是自己淋雨淋出錯覺了，反手就把門關上再次打開。
在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李棲瞇起眼睛緊緊盯著他。
“你怎么會在這？”
李棲穿著簡單的白體恤，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這是陳嘉木第二次看到他不戴眼鏡的模樣。
由于近視，李棲會不由的瞇起眼睛，迷糊的同時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
兩者同時出現在李棲身上，陳嘉木竟然覺得有些許吸引力……
“我……”
見他吞吞吐吐的，李棲眉頭一皺，扭頭就拿了眼鏡戴上，又恢復了那股子冷漠的模樣。
如夢初醒般，陳嘉木清了清嗓子，慵懶倚靠在門框上，“我爸媽在樓下和你家里人聊天，我順路過來找你玩咯。”
“我這里沒什么能讓你玩的。”
李棲冷淡的回絕了他的示好，陳嘉木也不惱，勾唇笑了笑，然后掏出自己從家里帶出來的游戲手柄，“我有啊！”
“走，去你房間一起玩啊。”
“我跟你說，我這個可是好兄弟從國外帶回來的。說這款游戲比國內的好玩了不止一點。”
“不行！”
李棲聽到要進自己房間，下意識的就是拒絕，但陳嘉木愣是從他的腋下鉆了進去。
看到他房間的布局，陳嘉木當即皺起眉頭，“一個大個年輕小伙怎么喜歡這么沉悶的顏色啊。”
李棲房間里都是清一色的黑灰色，除了桌子是棕紅色的實木，其他的能換成灰色的都用上了灰色。
看著屁股底下的灰色沙發，陳嘉木眉頭皺了又皺。
“要我說，這沙發就該換成白色的，多亮眼啊，還有這臺燈，也換成白色的。”
“不是我說，你這杯子也用黑色的多不吉利啊……”
李棲聽著他的念叨，太陽穴就突突跳個不停，忍無可忍，他立即低吼道：“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把你從陽臺上扔下去！”
陳嘉木扭頭看向半開著的陽臺玻璃，外面狂風大作，雨嘩啦啦的拍打在窗戶上……
“嗯，灰色也挺好的，耐臟嘛！”
識時務者為俊杰，陳嘉木還是很識趣的閉上嘴，然后將他的游戲機擺在茶幾上。
這個游戲機是好友送給他的，說什么這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寶貝。
還說一定會讓他愛不釋手……
一個游戲機而已能有什么稀奇的，想著反正也沒什么，就帶過來和李棲一起玩。
說不定還能拉近和他的關系……
“別站著啊，來一起玩啊。”
“對了，你有電腦嗎，這個要插在電腦上才能玩。”
他不想帶太多東西，就拿了個手柄和連接器。
李棲站在一旁有些無語，為了避免他吵自己，就只能把自己電腦拿出來。
李棲的電腦很干凈，除了必要的軟件就什么都沒有。
陳嘉木在電腦上搗鼓了半天，看到連接成功后就開心的拉著李棲坐下。
“我跟你說這游戲機我朋友給我帶的，我自己都還沒玩呢！”
“來來來，坐下我們一起。”
陳嘉木將一個手柄放在他手心上，手心觸碰的那瞬間，陳嘉木只覺得他的手心好涼。
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回頭看了眼半開的玻璃門，思索片刻后他起身走過去抬手就把門給關嚴實了。
“開著透風，冷。”
李棲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短袖，再看著他穿著的灰白色外套。
他是有多虛？
看到電腦上還在顯示數據在加載中，陳嘉木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之前玩游戲機也沒這樣過。怎么這個還需要加載數據？
90%……100%……
當進度條加載到一百時，一個黑色的屏幕彈了出來。
緊接著一連串白花花的動態圖片赫然出現在眼前，幾乎是剎那間，陳嘉木瞪大了眼眸！
說時遲那時快，他抬手就啪嗒把電腦合上，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耳根子也紅的能滴出血來……
“我……”
“你……”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知道這是……”
人在慌亂的時候就容易手忙腳亂，電腦關上了，但卻夾住了一旁的半個手柄。他慌亂的要扒拉開，結果卻摁到了其中的一個摁鈕。
于是乎……
沒完全關上的電腦里就傳出了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女聲，伴隨著還有男人粗狂的喘氣聲……
“啊！”
陳嘉木嚇得把電腦推了出去，手柄也被甩了出去。電腦里的聲音才就此打住。
“我……”
陳嘉木羞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一雙手舉在頭頂，滿臉的無辜。
反觀李棲，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依舊還是那副淡定如斯的模樣。可要是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他被頭發蓋住的耳朵鮮紅似血……
“你這……興趣愛好還挺特殊的嘛。”
第十一章 游戲手柄
“不是！”
“我真不知道是這是這樣的！”
“我就以為是普通的游戲機……”
陳嘉木那叫一個百口莫辯，他不知道好友送他的這個東西竟然是這樣的。
還外國的……
剛才那聲音……
“管你的……”
暗地里吞了口唾沫，李棲慢里斯條的把連接器拔出來，再把手柄扔回陳嘉木懷里。
“拿遠點。”
如今這兩個東西如燙山芋，陳嘉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
“木木，該回家了。”
“改天再來找小棲玩吧。”
門外母親的聲音響起，陳嘉木咬著牙把手柄揣進兜里，慌亂的整理好衣服。
“來了。”
陳嘉木面色通紅的打開房門，蘇怡看他這樣子，當即就覺得有些奇怪。但看到李棲站在沙發旁臉色無常，也就沒多想。
陳嘉木心虛的松了口氣，臨走時還回頭看了眼李棲，見他沒什么反應后，就低著頭跟著蘇怡離開了李家。
陳嘉木離開后，宋瑾出現在了李棲房門口。
“小陳是個好孩子，和他多接觸，對你沒有壞處。”
“你要多多出去交朋友，不要一整天悶在家里。”
面對宋瑾的嘮叨，李棲沉默了半晌后小聲的應道，“我知道了。”
“我不會害你，你也別想太多。”
宋瑾又不放心的多說了一句，從李棲被接回來，她就覺得這孩子內心太敏感了。
知道李棲不是她親生兒子的只有陳家，剛才蘇怡還說她喜當媽會不會很生氣。
她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她確實生不了，與其讓李儒和她離婚再娶一個，還不如把外面的接回來。
好在那個女人上不了臺面，不然她就不是這樣的態度了。
對于李棲，她沒有討厭，更多的是心疼，那個女人對他做的事情真是喪盡天良。
自己的兒子都能下毒手，早在李棲五歲的時候她就見過了。
那時候她在街上逛街，突然看到一個臟兮兮的小孩蹲在垃圾桶旁邊撿吃的。出于心軟，她讓人給點吃的給他。
本來就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沒想到五年后，那個女人出現了，還叫囂著要讓李儒和她離婚。
她去調查了才發現李儒在自己出國的那年出軌了，不過兩人就只有一夜露水，李棲的到來只是個意外。
那個女人也不愛李棲，經常打罵他，甚至是虐待。
她偷偷去看過好幾次，李棲就這么跪在滿是污水的街道上被女人拳打腳踢。
后來李儒動過想要離婚再娶的念頭，宋瑾豈能如他的意，整個李家都是靠她的嫁妝起來的。
這個時候想甩開她，想都別想。
于是她就把李棲給接回了李家，至于那個女人的工作她扔給了李儒。
如今三年了，那個女人倒是消停了不少。
但李棲卻還是很戒備，好幾次都想放棄自己。
宋瑾的話讓李棲眼眸顫了顫，嘴唇不自覺的緊抿著。見他不說話，宋瑾也不多強求，心里輕嘆氣轉身就要走。
“謝謝你，宋姨。”
一直的付出得到了輕微的回應，宋瑾心頭一軟，眼角忽然覺得有些酸澀。
“好孩子，頭發別濕著睡覺，不然容易頭疼。”
宋瑾想抬手撫摸他的臉，但看到他一閃而過的謹慎，手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宋瑾走了，李棲才緩緩關上房門。想起宋瑾的話抓起一旁放著的毛巾蓋在頭頂上。
回去后的陳嘉木回到房間里就閉門不出，躺在床上，陳嘉木氣的掏出手機就開始問候好友。
頂峰木：【你大爺的給我個黃機！】圖片。
而對面看到的兩個黑色的手柄，當即秒回。
咸魚翻身了：【喲，打開了啊，怎么樣刺不刺激。】
【這個還可以根據手柄的操作來力度，讓你有種身臨其境的爽感。】
頂峰木：【爽你二大爺！】
咸魚翻身了：【這么生氣？怎么你拿去和妹子一起玩，被打了？】
頂峰木：【你滾吧……】
咸魚翻身了：【真被打了啊？】
陳嘉木覺得被李棲看輕比被妹子打了還嚴重，他的一世英名啊……
抓著被子蓋在臉上，陳嘉木內心哀嚎不斷，可腦海里又很好奇這個手柄的用途……
好奇心的驅使下，陳嘉木打開了自己的電腦開始了操作……
一直到深夜，陳嘉木房間的燈才熄滅……
第二天一大早，陳嘉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陳嘉木起床了！”
“今天陪我去逛街！”
咚咚咚……
劇烈的敲門聲響徹整個房間，陳嘉木煩躁的用枕頭蓋住腦袋。
啪嗒……
鑰匙開門的聲音，幾乎是瞬間，陳嘉木猛的從床上彈起來，以掩耳迅雷之勢迅速把床頭的紙團掃進垃圾桶里。
再把桌上的香蕉皮丟進垃圾桶里，看著毫無破綻的房間，他這才如釋重負的躺回床上。
陳橙推開門就看到陳嘉木縮在床上顧涌成一團，二話不多說她走到窗戶旁直接拉開窗簾，讓陽光灑進房間里。
隨后就去拉扯陳嘉木的被子，“快起來！今天我好不容易放假，起來陪我去逛街！”
“我不要！我要睡覺！”
“你好不容易放假，我也是好不容易放假！”
陳嘉木死守陣地，不讓陳橙搶走一點，說完還加大力度把自己卷成一個蠶蛹。
“我數到三啊，不起來別怪我潑水了。”
“一，”
“二……”
“我真是欠你的了！”
“要我陪你去也不是不可能，但你得給我買國外最新的游戲機！”
陳橙話沒說完，陳嘉木就松了口，但同樣他也提了要求。
陳橙一聽，覺得也沒多大問題，剛想答應呢，余光就突然瞄到床上黑色的手柄，“你小子不是有游戲機了嗎？”
“還要買！”
說著就是拿起來，陳嘉木說時遲那時快，用腳飛快的勾進被子里，聲音幾乎顫抖道：“那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不都是游戲手柄。”
“你小子別太喜新厭舊。”
第十二章腦子有病
“所謂新的不來舊的不去！我買個新的怎么了！”
陳嘉木從被子里露出個腦袋，梗著脖子大聲辯解道。
陳橙拿他沒辦法，只能雙手叉腰無奈答應，“買買買！趕緊起來！我在樓下等你。”
陳橙離開后，陳嘉木才長長的松了口氣，抬腳就將那手柄踢出去，手柄砸咯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躺了一會兒，陳嘉木覺得差不多了，就爬起來翻找衣服。
順手撿起手柄塞進衣柜深處。
收拾好出門，今天天色不錯，陳嘉木悠哉悠哉的坐在后座打游戲。
到了商場門口，接待他們的員工早就等候多時了。
女導購貼心的為兩人奉上咖啡與甜點，然后詢問了陳橙的喜好，便就安排人挑選衣服。
“不是我說，都有人替你試穿打樣，你還叫我起來干嘛？”
“讓你見識見識，方便以后給未來女朋友挑選衣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試穿好衣服的人也都站在了面前。女導購眼光很毒辣，挑選的衣服都在陳橙審美內，模特身材也和她差不多。
“我覺得第三套粉色的裙子適合你，像電視劇的的公主。”
陳嘉木忽然指著那套粉色的裙子，陳橙便 跟著他的視線望去，下一秒便抬手一巴掌落在了他肩膀上。
“看來你很喜歡膀大腰圓的公主嗎，真替你未來的女朋友擔憂。”
其實那套裙子不丑，但由于肩膀上泡泡袖的設計，使得整體看起來非常寬。
“你懂什么，這叫審美！”
捂著肩膀疼的齜牙咧嘴，陳嘉木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往門外走，“那你自己先挑，我出去透透氣。”
陳橙才懶得搭理他，扭頭繼續看向衣服。
走出店門口，陳嘉木站在走廊上很是顯眼。帥氣的外表干凈利落的穿搭，很快就有女生前來搭訕。
但都被他拒絕掉了。
“咦，嘉木？”
聲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陳嘉木一回頭，就看到宋瑾溫柔的看著他。
而她身后竟然站著李棲……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宋姨！”
“你是陪你媽媽逛街嗎？”宋瑾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到蘇怡。
“沒有，我在陪我姐。”
“哦，橙橙啊。”
“陳嘉木！”
說曹操曹操到，陳橙這一嗓子立馬讓三人同時回眸。
看到有熟人在，陳橙連忙恢復之前的姿態，乖巧禮貌的朝宋瑾兩人問好，“宋姨中午好啊。”
“小李中午好。”
“午好。”
陳嘉木回到陳橙身邊，不明白她叫自己干嘛。“叫我干嘛？”
“讓你幫我參考一下一條裙子。”
兩人談話聲不大，但離得近宋瑾就聽的一清二楚。
“橙橙在買衣服啊，我可以幫你看看。正好我沒事。”
宋瑾很熱心，說著便拉著陳橙一起進了店里，留下外面兩人四目相對。
“你竟然也會逛街，簡直是奇跡啊。”
李棲白了陳嘉木一眼，并不想搭理他。也跟著進了店里。
于是乎，寬敞的店里坐了一排人。
“這個不錯，那個也可以。”
“你們小女孩就適合穿這種，可愛。”
這還是陳橙第二次和宋瑾一起逛街，之前都是陪著蘇怡一起出來，像個小跟班一樣。
看著她和宋瑾一起逛……
宋瑾挑的幾套都還不錯，陳橙也都一一點頭收下。
兩人看的津津有味，身后的兩人就有些百般無聊了。
“嘖，這衣服不都一樣嗎。不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就陳橙那身材，穿塊布料都一樣。”
陳嘉木無聊的倚靠在沙發上，懶懶的打著哈欠。
李棲今天難得穿了白色的體恤，下身穿著深藍色的牛仔褲。如此清爽的穿搭也是少見。
陳嘉木視線落在他身上，夸贊的話脫口而出，“你今天穿的好帥啊，這種顏色的衣服多穿穿，襯你皮膚。”
“起碼比我帥一點吧。你第一帥，我第二。”
說完陳嘉木就自己在一旁暗爽，自己都這樣夸了，李棲那小子不得被他感動死。
然后哽咽的對他說謝謝……
可惜，事宜愿違，只見李棲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淺色的薄唇輕啟，帶著三分漫不經心和七分不屑。
“神經……”
感動的戲碼戛然而止，陳嘉木尷尬的手放在后腦勺撓了撓。半晌后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一本正經的盯著李棲。
就在李棲以為他要罵自己時，陳嘉木語氣嚴肅的說道：“你和哥說話哥很開心，但你的內容哥不喜歡。”
“給你一分鐘撤回去。”
以為他要放大招，沒想到拉了坨大的……
李棲被哽住了，準備好的反駁硬生生咽了回去。眉頭微微一皺，表情十分復雜的盯著他，“實在不行去看看腦科吧。”
“少刷短視頻，看多了容易得腦萎縮。”
“這么清楚，你肯定也刷吧！”
“怎么，你都是看些什么？我愛看別人修馬蹄，你都不知道有多解壓。”
“本來我也想搞匹馬來玩玩，但陳橙說那馬能把我踢死，就不讓我買。”
陳嘉木越說越可惜，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拉匹馬出來。
那小嘴叭叭個不停，本該聒噪的聲音在此刻竟然十分和諧，李棲第一次覺得自己耳邊不再有了奇怪的聲音。
停頓片刻后，陳嘉木還掏出手機翻找起來，“我給你找找，我記得我還收藏了。”
“我不看。”
李棲一把摁住他的手，略顯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手機。
“好吧。”
他不喜歡看，陳嘉木也不強求。
“你倆在干嘛呢？”
陳橙一回頭就看到李棲嫌棄的看著陳嘉木。而陳嘉木手機的頁面還停留在修馬蹄的視頻上。
那一刻，陳橙頓時知道發生了什么……
肯定是陳嘉木又在分享他那點特殊癖好了，誰家富二代不看美女喜歡看修馬蹄啊……
想著這個癖好只有自己知道，沒想到這貨還分享給李棲……
第十三章學騎馬
陳橙覺得丟人，就火速解決了戰斗。挑好衣服讓導購刷卡，然后讓她們送到家。
“我買好了，要不要給你買幾套？”
走出店門，陳橙好心詢問陳嘉木，但陳嘉木明顯對買衣服不感興趣。當即就搖頭擺手，“不了。”
“給我買衣服，不如給我買匹馬，我想……”
“改天帶你去騎馬場，別念了。”
陳橙真的服了他，顧及到現場有別人，說話也無奈了幾分。
“不要改天，就今天！”
陳嘉木聽到有馬，立馬興奮了起來。余光瞥見李棲，連忙又改口道：“剛好帶李棲一起！”
“他應該沒騎過馬！”
李棲本來在看熱鬧，沒想到陳嘉木還把他拉下水了。瞬間瞪大眼眸，抬手就要拒絕。
但宋瑾卻摁住他的手，一臉認真的看著他，“跟著嘉木去透透氣挺好的，別老悶在家里。”
“他和你年紀相仿，多交交朋友。”
拒絕的話堵住喉嚨，李棲臉色有些蒼白。但不想讓宋瑾失望，也就乖乖閉上了嘴。
宋瑾都這么說了，陳橙也覺得李棲如果和陳嘉木混在一起，保不齊能把這臭小子拉上正軌。
也省的每天都氣她。
“那就今天，走，帶你去馬場！”
“宋姨一起呀，他們騎馬，我們喝茶去。”
“不了，小棲和你們一起去就好了，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宋瑾覺得有她跟著李棲怕會放不開，也就放手讓他和陳嘉木一起出去。
畢竟，她在李棲心里可能還是個壞人……
陳橙扭頭看向陳嘉木，“你們先去，我隨后就到。”
邊說邊從包里掏出一張明信片，“按照上面的地址過去，我晚點就來。”
“我會幫你們先溝通好，直接去就行了。”
陳橙考慮的很周到，陳嘉木聽的連連點頭，不多說廢話拉著李棲的手就沖出商城。
出了商城，李棲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腕，抿著唇面色無波的看著陳嘉木。陳嘉木沒注意這些細節。
他滿腦子都是要去馬場，開口直接讓司機先送他們去陳橙說位置。
坐上車，陳嘉木就開始向李棲說自己以前的事情。
“我小時候去過馬場，但自從被馬踢過之后，家里人就不讓我去了。”
“我今天可真要看看馬蹄長什么樣。”
“所以，你腦子就是那個時候壞的？”李棲靠在車窗上，歪著頭盯著他。
……
陳嘉木無語，孤僻癥的人嘴巴也這么毒嗎？
“你去被踢一下就知道了。”陳嘉木深吸一口氣，不想跟他在這件事上吵起來。
李棲沒有說話，只是將頭扭過去，望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對了，你會騎馬嗎？”
陳嘉木掏出手機和陳橙商量著要給李棲配什么馬，剛好想起來還不知道他會不會騎馬。
說道騎馬，李棲眼神突然有些暗淡，指尖也不自然的緊扣車窗上。
他沒有騎過馬，倒是被別人當馬騎過……
張永梅的男朋友就逼迫過他，他們都以欺負他為樂子……
半晌后，李棲才啞著嗓子道：“不會。”
看不到他的表情，窗戶開著風聲又很大，陳嘉木就沒注意到他情緒的不對。
“不會騎啊，沒關系，一會兒給你叫個教練。”
“騎馬很好學的，摔幾次就好了。”
陳嘉木故作老練的拍著李棲的肩膀，那架勢仿佛自己身經百戰一樣。
李棲整理好情緒，用余光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輕諷。
一路上李棲話都很少，無論陳嘉木說什么，他都是淡淡的。
陳嘉木的嘴到了馬場才停下，李棲也終于松了口氣。揉著發脹的眼睛，李棲還沒看到人影，陳嘉木就跑下車直奔馬場里面。
門口站著兩個人，想必應該是馬場的負責人，看到陳嘉木走過去，兩人也連忙湊了上去。
“李棲！快點來啊！”
陽光下，白衣少年笑著抬起手用力的朝他揮動，眉眼間都是對馬場的期待與興奮。
馬場門口都回蕩著他的聲音，那一刻，李棲平靜的心海蕩起了一層漣漪……
瞇起眼睛，李棲咬著唇朝陳嘉木走去。在與他只有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而腳下，兩人的影子正重疊在一起……
“我姐說讓我們去選馬！”
“我想選匹白色的！”
“你呢？”
“隨便。”
馬場負責人帶著兩人來到休息室，桌上早早就擺放著茶水與點心。
“陳少，這是我們馬場的馬，你看一下你想挑哪一個？”
“關于馬的性格這邊也有備注，你可以看一下。”
負責人拿了個平板遞給陳嘉木，平板上是各種各樣馬的照片，性格，品種，都詳細的標了出來。
陳嘉木大概瞄了一眼，還是堅定的選了一匹白馬。還順手給李棲選了匹棕色的，“我要白的。給他選匹溫順點的，他不會騎，然后來個教練教他。”
對于陳嘉木的安排，李棲沒有多說一句。從進門到選馬，他都安安靜靜的。
“好。”
兩人換好衣服來到馬場中央，陳嘉木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的白馬。
他的是一匹白色的公馬，而李棲的則是一頭溫順的棕色小母馬。
由于還保留著一點騎馬的技術，陳嘉木上馬的過程并沒有太過艱難。反觀李棲，因為沒騎過馬，加上對馬有些許恐懼。
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李棲有些煩躁的深吸一口氣，忍著不適淡定說道：“你去騎吧，我休息一下。”
“那行，我先去溜溜。”
陳嘉木沒多想，夾了下馬肚子就朝著遠處走去。
李棲放下手中的手套，木著臉走到一側，來回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確定自己穩定后，又走到了母馬身邊。四目相對間，李棲抬手撫摸著它的臉，語氣輕飄飄的，“再讓我上不去，我就把你殺了。”
母馬聽后眼睛瞬間瞪大，四個蹄子開始不安分來回走動。
李棲表情很淡，戴著眼鏡的模樣十分斯文，完全和說這句話時的狠厲聯想不到一塊。
教練拿著手套邊和旁人說話，也沒聽到李棲的聲音。
見他抬手撫摸母馬，還出聲贊嘆道：“帥哥膽子很大嘛，這母馬性子是溫順，但就是不喜歡別人摸它臉。”
“沒想到它竟然會讓你摸。”
而陳嘉木剛好溜溜完回來，聽見兩人在說話，立馬接過教練的話，“可能它喜歡帥哥。”
“李棲，你再試一下上馬，我帶你去看風景！”
第十四章干嘛救我
瞇起眼睛，李棲瞥了一眼陳嘉木，馬上的少年如驕陽，黑色的頭盔遮不住他的開心與興奮，如同孩童吃到了糖果。
笑容始終充滿了希望與向往。
真好……
收回視線，李棲沉住氣，聚精會神的盯著眼前的小母馬。抬腳提腿，手用力，上馬的動作一氣呵成。
或許是剛才的威懾有了作用，小母馬倒是不亂扭了。
調整好姿勢，李棲長長松了一口氣。穩住身子后，教練便牽著他的馬慢慢朝前走。
“哇，李棲你好厲害啊！”
“第一次騎馬就這么穩，太牛了！”
“我第一次騎馬的時候摔了不少跟頭呢。”
“這條腿，就是右腿，還摔骨折了呢，我當時還躺了三個月。”
兩人并排走著，陳嘉木就開始了他的話癆模式。彩虹屁的攻擊對李棲無效，陳嘉木也不失望，繼續和他講自己小時候的糗事。
臉上是輕揉的風，耳邊是陳嘉木嘰嘰喳喳的絮叨。頭頂的太陽依舊毒辣，即便額頭被曬的大汗淋漓，呼進去的空氣都充滿了燥熱。
但李棲卻覺得此時此刻非常的寧靜，心里前所未有的放松。
竟然有人會和他分享，盡管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這種感覺很奇妙，又充滿了未知性……
陳嘉木說了半天，都沒得到李棲的回應。下意識的扭過頭，沒想到李棲正雙眼無神的盯著他，剎那間，他被嚇得渾身毛骨悚然。
察覺到陳嘉木的眼神，李棲緩緩轉動眼球，不緊不慢的朝他翻了個白眼，“無聊。”
對于他的舉動，陳嘉木并不在意，就當他是發牢騷。
余光瞄到他額間有汗水，抬頭看了看天色，便開口道：“我們去樹下休息一下吧。”
“乘下涼。”
幾人都沒有意見，到了樹下，陳嘉木率先下馬。然后再跑到李棲面前，對他伸出手。
李棲眼眸暗了幾分，掌心觸碰的瞬間，陳嘉木只覺得他手心似乎熱了不少。
之前都是冰涼涼的……
嗡嗡嗡……
就在李棲想下馬時，陳嘉木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陳嘉木以為是陳橙，看都沒看就接通。
“你怎么還不來？”
“陳少，我是趙虎……”
聽到趙虎的聲音，陳嘉木立馬轉變了語氣，整個變得不耐煩起來，“打我電話干嘛！”
“是這樣的，班里有人搞了個聚餐，讓我問你去不去。”
“晚點再說，老子現在很忙。”
聽到是無聊的聚會，陳嘉木眉頭緊蹙，煩躁到下一秒就想掛掉。
“啊，哎好嘞。”
趙虎不敢多說，只能小心的閉了嘴。陳嘉木聽到這種沒營養的聚會就煩，掛掉電話就要把手機放回兜里。
卻沒想到手不小心碰到了小母馬的眼睛，小母馬瞬間炸了起來，拼命的掙扎著腦袋，前蹄瘋狂的來回踏。
李棲一時沒抓穩，整個人就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李棲！”
這一幕誰都沒料到，陳嘉木看到李棲身子不穩，手機不管了，伸出手就要去接住他。
旁邊的教練也急得不敢撒開牽制住馬兒的繩子，但馬兒發起狂來十分恐怖，陳嘉木剛抓住李棲的手臂，但由于慣性，兩人都不穩的摔在了地上。
眼看著小母馬的蹄子要落在李棲腿上，陳嘉木瞪大眼眸，一咬牙翻身直接趴在他身上。
小母馬的蹄子也就重重的踩在了陳嘉木的小腿上，就聽到清脆的一聲，他的小腿頃刻間傳來了蝕骨的劇痛……
“唔……”
骨折的疼痛直接讓陳嘉木疼的冷汗直冒，但顧及李棲在，他硬生生忍住了叫喊……
而他身下的李棲直接被他這一舉動驚呆了，他呆呆的望著陳嘉木的發頂，一時間大腦空白一片。
所以……陳嘉木救了自己？
陳嘉木疼的埋頭在李棲肩膀上，額間不斷滲出冷汗……
“陳嘉木……”
李棲的聲音都在發顫，他抬起手摁在陳嘉木肩膀上。呆愣的看著他被馬場的工作人員小心從他身上移到旁邊……
李棲的眼鏡不知道被甩去哪兒了，他顫抖著眼眸扭頭看向陳嘉木。
兩人身上都掛上了泥污，模樣有些狼狽。陳嘉木被移開的第一時間就側頭查看起李棲。
見他就臉上有些擦傷，其他的并無大礙，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格老子的，還好你沒事。”
盡管自己被疼的臉色蒼白，陳嘉木還是對著李棲勉強扯起嘴角。
沒了眼鏡的李棲就像掩去刀鋒的寶劍，冷酷的外表下已經沒了刺人的鋒芒。
“為什么要救我。”
“踩到我不是更好嗎。”
李棲暗淡著眼眸，從喉嚨里擠出的兩句話讓陳嘉木有些摸不著頭腦。
被別人救了不應該是感動嗎？
怎么，他會說這種話？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救你是我愿意的，也是我不小心弄到了它的眼睛，它才會受驚，害得你還從馬上摔了下來，我的錯。”
“再說了，我帶你出來的，要是讓你受著傷回去，我十層皮都不夠扒的。”
這句話倒不是假的，陳嘉木第一反應確實是這個。
自己受傷頂多被陳橙數落幾句，如果是李棲，父母那邊怕也不好交代。
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心里本能的心疼李棲。小小年紀就遭受那么多，還得了孤僻癥。
所以剛才他才會不假思索的舍己為他……
倘若換成其他人，他才懶得多管閑事。
陳嘉木說完，李棲握緊拳頭，咬著唇四處尋找他的眼鏡。
但看到眼鏡破碎的鏡片后，他放棄了繼續戴眼鏡。
馬場的人在移開陳嘉木后就打了急救電話，那匹小母馬也被拉走了。
跟隨的教練此時正臉色慘白的站在一旁，他沒想到會讓陳嘉木受傷……
本來以為踩到旁邊的也就沒多大事，賠點錢就好了，可是踩到的是陳嘉木……
他今天怎么向陳家交代啊……
救護車來的很快，陳嘉木被小心翼翼的搬上救護車。而李棲由于重重摔了那一下，只要動一下，渾身都疼。
可他硬是要自己站起來，一點點的上救護車，不讓醫護人員碰他。
而來的醫生和護士看到李棲，頭都大了。這祖宗現在都改到外面折磨自己了嗎……
第十五章 腿骨折
兩人被救護車送走后，陳橙才姍姍來遲，聽到兩人摔下馬雙雙進醫院后，無奈的扶額嘆氣。
怎么就不能讓她省點心啊……
詢問是誰嚴重些時，得知是陳嘉木，陳橙先是眉頭一皺，隨后提著包開車狂飆醫院方向。
醫院里。
李棲身上的傷除了臉上和手腕處有擦傷，其他的并不嚴重。反觀陳嘉木，他的左小腿直接被小母馬一腳踩骨折了……
好在并不是嚴重的粉碎性骨折，只需要石膏固定，靜養四個月就沒事了。
陳橙趕到醫院就聽到醫生的話，路上懸著的那顆心終于慢慢落回肚子里。
還好，還好。
“你什么時候能讓我省點心啊。”
陳橙從門口走進室內，陳嘉木被這冷不丁的聲音嚇一跳，李棲則是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
“這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陳嘉木有些委屈的撅起嘴，陳橙看的心里一軟，本來要落在他肩上的巴掌變成了輕撫。
“你啊，現在好了吧，要坐輪椅四個月。不過也好，剛好能讓你這個臭小子安分安分。”
“你不問我怎么突然這樣了嗎？”
陳嘉木突然神秘兮兮的看向陳橙，陳橙表情微頓，剛想順著他的話往下。哪曾想剛才還沉默不語的李棲忽然開口道：“他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
“腿該骨折的人是我。”
幾乎是出于下意識的，李棲語氣格外的卑微，那種無所謂的語氣中夾著自卑與討好。
聞言陳橙和陳嘉木心里都咯噔了一下，陳橙率先反應了過來，輕輕拍了拍李棲的肩膀，“這件事你無需自責，跟你沒關系。”
“嘉木做這件事之前就考慮好了后果，至于后果如何，他自己都會承擔。”
“而且這小子也不是第一次骨折了，他現在可有經驗了，別擔心。”
李棲抿緊唇，眸子里閃過一絲震驚。而陳嘉木也急忙擺起手，“我靠，你可別有心理負擔，這小小的骨折我還受得了。”
“還好這次是小母馬，要是我騎的那頭白馬，我就得躺著進去了。”
“再說了，我也有責任，是我不小心打到它的，它受驚了才害得你摔下來。”
“四舍五入，屬于我自食惡果。”
李棲深深看了眼陳嘉木，隨后一句話也沒說。醫生也是等幾人說完話后才開始動手給陳嘉木打上石膏。
兩人傷處理了之后，陳橙開車送兩人回家。
兩家父母得知情況后，也都除了心疼就是心疼。
李家。
宋瑾看到他出去一趟就摔的一身傷，一股愧疚涌上心頭。
“疼不疼。”
“醫生有配藥嗎？”
“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嗎？”
一連三問，讓李棲有些無措，半晌后才干巴巴的說道：“我沒事。”
“醫生有配藥，身上沒其他傷口。”
“沒有就好，餓不餓，我讓錢姨做你了愛吃的菜，吃點再去休息。”
宋瑾擔憂的拉著他來到飯桌上，李棲坐下后，勉強吃了一點。
他沒什么食欲，但又不想讓宋瑾失望。“我吃飽了，我就先上去了。”
放下碗筷，李棲主動和宋瑾報備，宋瑾被他這反差的舉動驚呀不已。
但面上還是太大波動，朝他溫柔點了頭后。李棲就起身離開了飯桌，而宋瑾則是興奮的揚起嘴角。
以往李棲都是坐在一旁吃兩口后就不吃了，也不和她說話。等所有人吃完了，他才悶聲不吭的回自己房間。
要么就是不吃飯，怎么叫也不吃。
而她這三年來一直在彌補他，無論是教育還是生活上，都是最好的資源。
可李棲一直都是寡淡如水，她三年來的付出都沒有太大水花。如今，認識了陳家小惡魔之后人就變的開朗了許多……
也終于不是隔三差五的找心理醫生了……
仔細算算，李棲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發作了。
看來，讓陳嘉木和他玩還是有用的！
這般想著，宋瑾打算時不時就讓陳嘉木來家里。
這樣也能讓李棲恢復的更快！
時間飛逝的很快，幾天的假期眨眼間就沒了。
自從陳嘉木腿骨折后，他就一直待在陳家。而趙虎聽說他小腿骨折后就瘋狂在猜他骨折的原因，可是陳嘉木就隨后說是不小心摔的。
可是，趙虎覺得沒那么簡單。
返校的第一天，趙虎以為陳嘉木肯定不來，但沒想到他竟然坐著輪椅來了……
“陳少，你……？”
“少大驚小怪，在家太無聊了，還是學校里有意思。”
“過來，推著我。”
陳嘉木發話了，趙虎十分樂意的走過去推他。
陳嘉木本來是可以休息的，但他一個人太無聊了，還不如來學校找李棲玩。
說不定還能逗逗他。
畢竟，自己可是舍己為他，怎么也該感動了一番吧。
這般想著，陳嘉木還偷笑出了聲。恰巧此時李棲抱著一疊書出現在面前，陳嘉木立即止住了笑聲。
李棲沒料到陳嘉木都這樣了還來學校干嘛？
他什么時候這么好學了？
“身殘……志堅？”
李棲臉上的擦傷淡了很多，但還是能看得出來臉上有傷疤的痕跡，今天上身還難得的穿了白色的體恤，下身穿著一條寬松的黑色牛仔。
頭發似乎打理過，整個頭頂蓬松有型，蓋住眼睛的劉海修短了許多，露出了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整個人陰郁的氣質倒是淡了不少，反而還多了一絲清冷。
如此干凈整潔的穿搭著實令陳嘉木眼前一亮，夸獎的話直接脫口而出，“今天很帥嘛。”
“但沒我帥。”
聽到他夸自己，李棲剛覺得有些許別扭，結果下一句直接讓他語塞……
“神經……”
李棲罵完直接從兩人身邊走過，完全不搭理陳嘉木，
而這場面看的趙虎一愣一愣的。
放假前兩人不還是你死我活嗎？
不還是雙雙進醫院嗎！
怎么這回能平靜交流了？
趙虎余光中瞥見李棲臉上有擦傷，剎那間一個膽大的想法浮現在腦海……
難道他倆打了一架握手言和了？
而李棲則是把陳嘉木打骨折后，陳嘉木才服軟，不再找他麻煩？
越想越合理，趙虎又一次感嘆李棲是真的狠。第一次把陳嘉木捅進醫院，第二次把人腿打骨折……
第十六章 你腦子摔壞了？
“陳少，我突然理解你說沒事別去招惹李棲了。”
“他是真的狠角色！”
陳嘉木以為他說李棲性格狠，沉思了片刻后贊同道：“你說的沒錯，他還真是個狠角色。”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從他在陽臺上淋雨就能看出來，不過這小子身體是真牛，那樣子愣是沒生病。
陳嘉木的附和更是讓趙虎認同了自己的想法，看來以后看到李棲要低調點……
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陳嘉木……
抱著書走遠的李棲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淡定的罵兩人有病。
下午，陳嘉木坐著輪椅上課，老師們也視而不見，隨便他如何折騰。
陳嘉木見老師不管他，就推著輪椅來到李棲身側。經過那天的事情，李棲對陳嘉木的態度緩和了很多。
看到他靠近自己，也不會多說什么。見他輪椅沒停好，還順手幫他拉正。
就在他要開口時，李棲一記眼刀過去，“要坐這可以，但別搞你那些死動靜。”
陳嘉木知道李棲要聽課，就乖乖的在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然后坐在他旁邊趴在課桌上無聊的刷著手機。
李棲瞥見他這舉動，也眼不見心為靜，專心的聽老師講課。
一節課結束后，陳嘉木突然拉住李棲的手，面色尷尬道：“你能不能……送我去趟廁所……”
李棲沒多說，起身推著他就去廁所。路上路過的同學都紛紛側目，兩人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面對一眾目光，李棲全然不顧。緊緊抿著唇一路將陳嘉木推進男廁所里。
“好像……需要你扶著我一下。”
“你……”
李棲站在廁所門口，陳嘉木的話讓他面色一熱，好在陳嘉木背對著他，瞧不到他的窘況。
“我沒辦法單腳站立上廁所……”
“小的能幫你，大的怎么辦？”
李棲問的很真心，可陳嘉木明顯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學校的廁所是蹲坑，不是馬桶……
“這……”
“別想讓我扶著你上大號……”
陳嘉木遲疑的片刻，李棲果斷拒絕。陳嘉木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沉思了一會兒，語氣有些沉重道：“大的先不急……”
“你再不扶我去，我真要尿褲子了！”
他這一嗓子喊的，李棲這才屏住呼吸小心攙扶著他往最靠里的小便池走去。
“好了，你扶著我肩膀，我背對著你。”
李棲耳根子通紅無比，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做，難免會有些害臊。
害羞的人可不止他，陳嘉木也是騎虎難下，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釋放完，李棲臉也羞紅一片，陳嘉木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尷尬。
出了廁所，陳嘉木難得的安靜，剛才那一幕確實是人生中的極大挑戰……
“要不然，讓校長給你搞個老人上廁所的那種椅子。不過你估摸著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李棲沉思著，心里已經想好了怎么解決陳嘉木上廁所的問題了。
陳嘉木根本不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耳朵里就只聽見了校長兩個字。
“那老頭太忙了，根本找不到人影。”
陳嘉木的搖頭，李棲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后將他推進了下節課的教室。
并囑咐道：“你在這等著，我先去拿個東西。”
話說完李棲就離開了教室，陳嘉木也沒多想，就朝他點頭。
李棲想著學校附近好像有個醫院，老年人用的坐便凳應該會有賣。
那個東西陳嘉木用著最好，不用的時候還能當拐杖使。
想著還有一小段距離，李棲就掃了個共享單車，吭哧吭哧騎著就往醫院那邊趕。
白天的太陽十分毒辣，李棲就騎了幾分鐘，額頭上早就是滿頭大汗，后背也感覺到了汗珠的滑動……
顧不上擦汗，李棲停好車隨便走進了一家店，果然不出他所料，店里還真有賣！
“老板，這個多少錢！”
“三十五。”
老板抬起頭瞄了一眼，看到李棲的那瞬間眼里閃過一絲驚艷。
“那就這個。”
李棲二話不說就挑了個黑色的，從兜里掏出宋瑾給的現金，抽了一張遞給老板。
老板找錢的時候眼睛就沒離開過李棲，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帥哥看你有些面生啊，是剛來這嗎？”
“嗯。”
李棲不想多廢話，接過她找的零錢就大步沖出店門。
將凳子掛在車頭，李棲動著小腿就離開了店門口。而他走后，一個靚麗的女人罵罵咧咧的從醫院里面出來。
“他媽的庸醫！”
“還尼瑪的絕癥，哄鬼去吧！”
張永梅晦氣的將病例單撕成碎片，大手一扔，紙片便落得滿地都是……
終于在快上課的兩分鐘前，李棲滿頭大汗的跑進教室里，手里還拿著他買好的坐便凳……
如果不細看，很多人都會以為它是個拐杖……
“咦，你跑哪兒去了，搞得這滿頭大汗。”
“你買單個拐杖干嘛？”
陳嘉木滿臉疑惑的望著他，不明白就這十多分鐘他去干嘛了？
“拿著，這個你有大用。”
把凳子扔給他后，李棲這才坐下努力調整自己呼吸。
“啊？”陳嘉木不解，將凳子放在一側，李棲擦著汗，一字一句的解釋道：“坐便凳，你上廁所就不需要人扶著了。”
“啊？”
這下是陳嘉木蒙了，還有這玩意？
“嗯，就直接打開放在蹲坑上就行。”
李棲熱的滿臉泛紅，額間的劉海都被汗水打濕，一縷一縷的貼在腦門上，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
陳嘉木坐在一旁，心里有些暗爽。李棲跑那么遠去幫他買東西，還貼心的為他考慮，是不是表明這小子心里肯定有了自己。
這般想著，他覺得自己成為李棲老大的日子擇日可待了。
可是，他想了想，其實不做老大，當個好朋友也行，起碼在這個地盤，沒人能欺負得了他。
教室里有空調，李棲緩了很久身上的燥熱才稍稍褪去，轉頭一看，就看到陳嘉木看著自己一臉壞笑……
“怎么，你腦子也摔壞了？”
“沒有！”陳嘉木回過神來立馬否認，假裝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第十七章 瘋女人
一天的課程結束后，陳嘉木也晃悠夠了，他腿上放著李棲給他買的坐便器。
此時正是下午人多的時候，路過的行人都不約而同的皺起眉，一臉疑問。
坐著電動輪椅腿上放著拐杖這是什么操作？
不過，陳嘉木并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他，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找李棲，讓他把自己推去廁所。
“咦，陳少你這是要去哪兒？”
“要幫忙嗎？”
正在走神之際，路上突然沖出一個粗狂的男生，陳嘉木沒防備，整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我*！你走路沒聲嗎！”
“嚇死人了！”
急忙停住輪椅，陳嘉木氣的拿起坐便器朝趙虎揮動。趙虎往后一躲，陳嘉木的攻擊便落了空。
“你……”
陳嘉木吃癟，抬手就把坐便器砸了出去，“撿起來！”
趙虎不明白他怎么就那么大的火氣，但還是聽話的把東西撿起來遞給他。
見他這般聽話，陳嘉木也就懶得為難他。“有沒有看到李棲啊？”
平靜好情緒，陳嘉木接過坐便器，瞇起眼睛看向他身后。趙虎抓著后腦勺，想了半天才想起十分鐘前在校門口看到過。
“他啊，他十分鐘前就出去了。”
“走的挺急的，好像是有人找他吧。”
“急？”
“對啊，臉色挺差的。”
陳嘉木表情一頓，李棲平日里就很寡淡，除了嘴毒，除非受了刺激，不然不會情緒外露……
而且，如果是李家來接人，李棲不可能是這個樣子，難道……
忽然，腦海里浮現出一張艷麗而又刻薄的臉，來不及多想，陳嘉木調轉方向飛速的駛向校門口。
趙虎不明所以，但瞧見他臉色不對，遲疑了兩秒后抬腿跟了上去……
“陳少，你等等我！”
一路上，陳嘉木撞了不少人，可別人看到他坐著輪椅，也就不跟他計較。
到了校門口，陳嘉木急切的抓著趙虎的手，“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這邊……”
趙虎為了省事，抓著陳嘉木身后的輪椅把手就推著走。
與此同時，某個小巷子路口里，李棲冷眼瞧著站在垃圾桶旁邊吞云吐霧的女人，后槽牙咬的咯咯作響。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要錢啊！”面對李棲的低吼張永梅眼皮都沒抬，直到手中的煙抽完了，她才慢悠悠的揚起下巴。
目光掃視了一圈李棲，猩紅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我上次的話你當做耳邊風了？”
“我沒錢！”
李棲握緊拳頭，不明白張永梅怎么敢的！
“沒錢？李家會沒錢？”
“十萬塊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竟然說沒錢？”
“李西西，別以為你飛上枝頭變鳳凰，就能把我撇得干干凈凈！”
“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就別想安穩的坐高位！”
“李儒竟然對外宣稱你是宋瑾生在國外的兒子，真是可笑！”
張永梅抽完煙就懶得和李棲廢話，丟掉煙頭一步步朝李棲逼近。
李棲抓起一旁的木棍橫在兩人面前，咬牙切齒道：“別靠近我！”
“不然別怪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額頭的青筋暴起，李棲咬牙臉色緊緊繃著，眼底更是流露出一絲痛苦。
“三年不見！你個小雜種還硬氣了嘛！”
“來啊！打我啊！”
“剛好讓成大的學生看看，李家的兒子是妓女生的！”
“既然不想過了，那就大家都別活了啊！”
張永梅極其囂張的握住木棍的另一頭，揚起下巴不屑的瞪著李棲。
“啊！”
腦海里黑色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淹沒李棲，情緒崩潰的舉起木棍雜亂的揮打！
張永梅沒躲過去，肩膀硬是被砸了個結實。疼痛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
眼看著李棲又要打過來，嚇得她抱頭四處逃竄，那張厲害的嘴一句狠話也不敢說了。
“都去死啊！”
李棲紅著眼追著張永梅打，張永梅沒料到李棲會突然爆發，四處逃竄的模樣屬實狼狽。
“又是你！”
聽到有響動，在附近的兩人迅速趕到了巷子里。
陳嘉木一眼就看到了朝他跑來的張永梅，不過此時的狼狽不堪。
看到陳嘉木，張永梅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就往前面推。
趙虎一臉懵，但還是本能的把陳嘉木拉回來，“死女人你瘋了嗎！”
被趙虎瞪了一眼，張永梅嚇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面跑。
張永梅跑了，李棲握住木棍的手都在顫抖。整個人站在原地喘著粗氣，一雙狹長的眼眸充斥著紅血絲，模樣極其駭人！
“李棲……”
“你……沒事……吧？”
陳嘉木皺著眉，眼底滿是擔憂。那個死女人又干了什么？
李棲轉了轉眼珠子，剛想開口，但下一秒，一股黑暗吞噬了他的視線……
哐當……
木棍掉落的聲音，陳嘉木還沒反應過來，李棲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草！”
“快去扶人！”
陳嘉木腿腳不便，就只能使喚身后的趙虎，同時也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還有氣呢，不怕！”
趙虎將李棲抱到一個干凈地方，然后學著電視劇里的模樣，伸出指尖放在他的鼻間。
“他只是暈過去了，又不是噶了。”
陳嘉木被他的舉動整無語了，在等待救護車的時間，他還通知了陳橙，讓她去聯系宋瑾他們。
“陳少，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啊？”
趙虎的話讓陳嘉木愣了愣，隨后胡亂的找了個借口，“肯定是街頭騙錢的那種唄，剛好撞上了李棲這個槍口，所以才被追著打。”
“哇，那他是真的牛……”
趙虎感嘆著，不愧是敢捅陳嘉木的人！
兩人交談著，救護車趕到了現場，小心的把人抬上車。陳嘉木上車之際，突然回頭看了眼趙虎，語氣凝重道：“我不想我今天差點被李棲打的事情被別人知道，所以你最好爛在肚子里，如果讓我聽到一點傳言……”
“你放心！我鐵定不會說出去！”
趙虎明白陳嘉木的意思，隨即拍著胸膛保證。清楚趙虎的為人，陳嘉木就安心的跟去了醫院……
第十八章 我想睡覺
醫院里，陳嘉木坐在輪椅上乖巧的一句話不敢多說。
“嘉木啊，你說有個女人在找小棲？”
聽到有個女人，宋瑾下意識的想到了張永梅，李棲的生母……
“對啊，我剛好路過，就看到那個女人在糾纏他。”
宋瑾問一嘴，陳嘉木就說一句，愣是不敢多說一句其他的。
“好孩子，辛苦你了。”
忍著怒火，宋瑾摸了摸陳嘉木的頭頂，隨后深深看了眼病房里雙眼緊閉的李棲。
不用多想，肯定是那個女人回來找李棲了。那個女人歹毒的可怕，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舍得虐待。
如今被她領回去了，還不放過他！
越想越氣，宋瑾深呼吸一口氣，抓著包包就轉身朝樓下走去。
陳橙站在一旁，眉頭緊蹙著。宋瑾一走，陳橙立馬詢問陳嘉木，“所以是發生了什么？”
“李棲怎么會被氣到住院？”
陳嘉木咽了咽口水，眼神示意陳橙俯下身來。陳橙不明所以，但還是俯下身湊到他面前。
“那個女人估計是來找李棲要錢的，說的話可難聽了。”
“李棲似乎很怕她，今天直接用木棍把人給打跑了”
“竟然是這樣……”
陳橙心里早就大概猜想了一番，但沒想到還真是她想的那般……
陳橙再看向李棲的眼神里，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憐憫。
十幾歲就遭受了那些，難怪會心理出問題。能撐到現在也實屬不易……
與此同時，宋瑾冷著一張臉沖進了公司里，目標明確的直奔總裁辦公室。
李儒的秘書看到宋瑾的剎那間臉上劃過一縷心虛，瞥見女人口紅凌亂的模樣，不用想，都能知道兩人在里面在干嘛。
“你……怎么來了。”
李儒結巴的想站起來，但宋瑾不想聽他廢話。手中的包徑直朝他砸去，“那個張永梅你怎么處理的？”
“不是說給了錢嗎！怎么還在我面前跳！”
李儒第二次見到宋瑾這般，嚇得動也不敢動。只敢待坐在椅子上皺起眉頭。“她來找你了？”
“她都去找小棲了！你說呢！”
“你不是告訴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嗎，不是說她不會再出現了嗎！”
“李儒！這才三年！三年她就忍不住了嗎！”宋瑾極少會這般生氣。可一旦想到第一次見到李棲的場景，她就氣的想捶死張永梅。
即便，李棲并非她親生，而且還是她丈夫出軌生下的……
可，大人的錯不該發泄在一個孩子身上。如果可以，李棲怕也不想投胎到張永梅腹中吧……
生下后，還要被時時虐待，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五歲的小孩臟兮兮的翻找著比自己高的垃圾桶，只為找到一口飽腹的殘羹。
別人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唯獨他，在骯臟的狹小巷子里，跪在地上飽受欺辱……
所以，李棲被她接到身邊時，才會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
吞藥自盡，跳泳池淹死自己……
李棲跟她說過最多的就是，【放過我吧，我不想活了。】
李棲的抑郁癥很嚴重，要命的厭食癥把他折磨的暴瘦。
而她用了三年才勉強穩住李棲的心態，讓李棲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三年里。她早就把李棲看作是自己的兒子。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他要好起來的跡象，她不能，也無法容忍張永梅再次毀了李棲……
李棲不再是李西西，他是李棲！一個獨立的個體，他是他自己。
“阿瑾，你先冷靜。張永梅我當年是處理好了的，她也答應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我們先去查清楚了，再商量處理事情的對策好嘛？”
李儒慌亂的想穩住宋瑾，他也不明白張永梅怎么會突然再次出現！
“晚上，晚上我就要知道結果。”
深吸一口氣，宋瑾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再抬眼，她又恢復了平日里淡然的模樣。
可是，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她內心。同時，她也看透了一些事情，看向李儒的眼神里，不再有了情緒。
男人嘛，永遠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不想再這么忍下去了……
“好，我馬上派人去查。”
聽到想要的，宋瑾一句話都不想和他多說，抓起桌上的包包冷著臉轉身離去。
在外人眼里，他們是相敬如賓的模范夫妻，丈夫事業有成，妻子賢惠溫柔。
可，真相如何，就只有宋瑾知道。李儒風流成性，情人小三遍地都是。
只因她不能生育……
宋瑾走后，秘書才敢走進辦公室，李儒此時也沒了興致，便揮手讓她退下。
宋瑾離開公司又火速趕往醫院，而醫院里，陳嘉木則是坐在李棲床邊發著呆。
李棲期間醒了一次，也不說話，就盯著他看，看了一會兒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陳嘉木被他空洞無神的眼睛盯的心里不舒服，就有種絕望的氣息籠罩在兩人之間。
陳嘉木不懂，他不知道李棲經歷了什么，但他感覺到了李棲內心的絕望……
他是對什么絕望？
那個女人嗎？
忽然，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在此刻有了答案，李棲并不是所謂的自閉癥……
而是絕望的抑郁癥……
抑郁癥這個詞他并不熟悉，只是在刷視頻的時候會瞄到一兩眼。他一點都不好奇這個，所以并不了解這個病。
但他知道，這個病能要人命，讓人死在無聲的絕望中……
李棲如果不在了……
光是想到這個，陳嘉木心臟就有些難受，他不想李棲死。
少年的十八歲充滿了沖動與幻想，陳嘉木忽然一把抓住李棲的手，語氣頗為認真道：“李棲，你別有事呀。”
“等你好了，暑假我就帶你去旅游怎么樣！”
“聽說沿海地帶的風景特別多，我們可以去打卡，去散散心！”
“北方也可以，聽說那邊的山很有名氣，帶你爬爬山，也是可以的。”
陳嘉木絮絮叨叨著，眼睛卻死死盯著李棲緊閉的雙目。
只為看到他充滿期待的眼睛。
李棲睜眼了，雖然是淡淡的一撇，不過眼眸中卻多了絲波動……
“你很吵。”
“我想睡覺。”
李棲喉結滑動，再抬眸時表情淡淡的……
第十九章 和我去個地方吧
“騷瑞……”
“那你睡。”
陳嘉木尷尬的摸著鼻尖，默默的把手抽回去。而門外剛好響起腳步聲，他以為是陳橙，心里還在疑惑她不是說公司有事先去處理嗎。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結果一扭頭就看到宋瑾站在門口，正一臉欣喜的看著李棲。
“宋姨……他又睡著了。”
陳嘉木說完，宋瑾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朝他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陳嘉木照做，兩人來到客廳，宋瑾關上房門后才出聲，“真是辛苦你了。”
“你同學呢？”
“我都還沒來得及感謝他呢？”
兩個十幾歲的小朋友出手相助，宋瑾心里倍感欣慰，好在李棲身邊還有這種好朋友。
“他回去了，不然寢室樓關了之后就回不去了。”
他這樣子一說，宋瑾才想起來除了李棲和陳嘉木，其他人都是住校。
“那你改天幫阿姨約他出來，我好感謝他。”
“宋姨說這話，幫助同學是應該的，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陳嘉木臭屁的模樣瞧的宋瑾心里一軟，如果李棲也像他這般活潑搞怪就好了。
起碼他是快樂的。
“記得幫我約他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
宋瑾說這話的時候眼眸微微下沉，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好。”
陳嘉木沒多想，點頭就應了下來。到了晚上，陳橙來把陳嘉木接走了。宋瑾怕李棲做傻事，就一直坐在客廳里。
同時，眼睛還一直盯著手機。守著李儒給她發信息，她倒是要看看，張永梅想搞什么幺蛾子。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越來越黑，李儒那邊終于發來了信息。
【她染上了賭博，所有錢都拿去填漏洞了，所以她盯上了小棲。】
看到這消息，宋瑾冷笑一聲，隨后便讓李儒去處理這個事情。
關掉手機，宋瑾撥通了一個不怎么聯系的電話，開口的第一句就讓對方沉默下來。
“幫我辦件事，幫我辦個人的護照。”
對方沉默了半晌后，才出聲問出下一句，“誰的？什么時候要？”
“李棲，五天后。”
“行”
對方答應后，宋瑾直接掛掉電話，有些疲憊的癱坐在沙發上。
屋內房間里漆黑一片，只有亮著的儀器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李棲醒了，看著漆黑的房間心里有股莫名的安全感，他也沒去開燈。
而是瞪著眼睛盯著窗外，一縷微弱的黃色燈光。掛在樹杈上的微小照燈，高大的樹杈上掛著那么小的燈，一切顯得是那么違和。
可又那么和諧……
高大的樹杈上支撐著照燈不掉落，小照燈則是能照亮樹下怕黑的路人。
就好像……陳嘉木，而他就像樹下怕黑的路人。小燈的照明并不明顯，但看到有燈亮著，路人的心里也會安穩許多……
輕閉上眼睛，李棲緩緩把自己縮進被窩里。
第二天，李棲從臥室里出來，抬眼就看到宋瑾坐在沙發上。瞧見他面色正常，宋瑾臉上一喜，“小棲，你醒了啊。”
“嗯。”
李棲淡淡的應了一聲，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水，遞給宋瑾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宋瑾內心很激動，但還是忍住了。小心的詢問著，“那個女人什么時候找的你？”
“你怎么沒告訴我？”
李棲喝水的動作一頓，低垂的眼眸顫了顫，“前幾天吧。”
“但是我沒搭理她。不過這次她好像……”
“不要怕，她的事情我來處理。”
“還有就是……你愿意和我一起離開嗎？”
宋瑾不確定李棲會不會同意和她一起出國，如果他不愿意，她會想方設法的讓張永梅永遠消失。
“去哪兒？”
一切都有些意料之外，李棲有些緊張的皺眉，不明白宋瑾說的離開是指什么？
難道是他想的那種？
“出國。”
果然，聽到出國兩個字，李棲心口顫了顫。震驚的抬起頭盯著宋瑾，疑惑她怎么突然要出國。
難道就是因為張永梅？
“有件事我想讓你知道也無妨，我想和李儒離婚，所以待在國內對你我都不好，索性，我就想說帶著你出國。”
“在國外你或許會過得更好，那邊我也聯系好了學校和老師，資源不比國內的成大差。”
“當然，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想其他辦法。但和李儒離婚的事情我不會改變。”
宋瑾很坦然，她坦然的說出了自己失敗的婚姻。也接受李棲的想法，主動把選擇權交到他手上。
出國嗎？
李棲突然的沉默讓宋瑾心口一緊，難道他真的不愿意和自己出國嗎？
“給我點時間吧。”
“我……我想想。”
李棲喝完水緊張到咬手指，剛想回臥室，門口就想起了敲門聲。
兩人同時扭頭望去，就看到一雙黑色的鞋子懸空走進來。
緊接著陳嘉木坐著輪椅出現在客廳里，看到兩人面色都有些沉重。
陳嘉木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中午……好？”
“嘉木呀，快進來。”
陳嘉木一來，宋瑾就恢復輕松的笑臉，把他推到李棲身側，“你倆好好聊聊，我先出去一下。”
宋瑾出去了，陳嘉木有些尷尬的抓著后腦勺，“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怎么，你今天不去上課？”李棲看了他一眼，就主動跑到飲水機面前給他倒了杯水。陳嘉木受寵若驚的接過水，“你不在沒意思的很。”
陳嘉木隨口吐槽，可李棲卻抬眸多看了他幾眼。
“既然不想去上課，那就跟我去個地方怎么樣？”
“嗯？”
李棲主動邀請他？陳嘉木喝著水呢，差點被嗆的滿臉通紅。
“怎么，不想去？”
“沒有！”
“只要你想去，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陳嘉木怕李棲反悔，立馬捶胸保證。瞥見他這一刷寶的姿態，李棲心里覺得好笑，但嘴上還是清脆的罵了一句，“神經病。”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麻溜的出了門，李棲怕宋瑾回來找不到他，就給她發了條短信。
但宋瑾沒注意到手機響了一下，繼續和律師商量著她和李儒的事情。
第20章 往前走，別回頭
李棲推著陳嘉木出了醫院，路上陳嘉木一句話沒問，全程都是李棲在安排。
此時外面艷陽高照，看著離市區越來越遠，陳嘉木就開始疑惑，“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怎么，怕我把你給賣了？”
面對李棲的調侃，陳嘉木雙手抹了把臉，不屑一顧道：“小爺我千金不換。”
人在無語的時候就想笑，李棲嘴角微微抽搐著，就沒把他的話放心上。
隨著遠離市區，陳嘉木的好奇之心也被勾了起來。可是李棲沒開口，他也不再追問。
兩人打著車來到了郊區外的某處停下，李棲先將輪椅從車上搬下來。而陳嘉木剛想從車上下來。但抬頭的時候沒注意，硬是撞到了車門上。
“嗷……”
李棲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最后走過去雙手顫抖著他慢慢的從車上下來。
外面的空氣中都彌漫著燥熱，李棲身上卻冰涼涼的，陳嘉木竟然覺得十分舒服。
直到李棲把他放在輪椅上，他才回過神來，心里也為自己那一刻的想法覺得離譜。
“這是哪兒？”
陳嘉木四處張望著，但此處除了一張立起來的石碑，周圍就是荒廢的模樣，隨處可見的雜草亂石，還有隨風搖擺的樹梢。
風一過，樹梢便就跟著沙沙作響，陳嘉木定睛一看石碑上赫然寫著清道觀。
只是上面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字跡都被洗禮的有些模糊不清。
“道觀？”
“b市竟然有道觀？”
陳嘉木有些興奮，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道觀。以前只在網上刷到過，如今還是第一次去。
“嗯。”
李棲倒是很淡定，推著他慢悠悠的往小道上。這所道觀存在了很久，李棲十二歲的時候被張永梅趕出家門。那時是寒冬臘月，他穿著單薄的秋衣在大街上走著。
有個穿著藍色道袍的中年人見他可憐，便把他領回了道觀，給了他吃食和衣服。
那時候李棲就想，如果一輩子留在道觀也是個不錯的想法，可是兩天后警察找上了門。
原來是隔壁的大嬸見他兩天沒出現，就主動報了警，他才會被在道觀找到。
而張永梅毫不在意的亂撒謊，說他是自己調皮亂跑。
李棲想留在道觀，可他也明白，他不能。
后來他只要被張永梅欺負，或者虐待，他都會偷偷跑到道觀里找道長。
時間久了，道長也習慣了他時不時的造訪。道長人很好，會教李棲很多東西，可是，道長卻在他十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那年，宋瑾也找到了他。
他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自己是一個被別人厭惡的存在。張永梅破壞了宋瑾的家庭，還生下了他。
可笑的是張永梅不愛他，李儒也是……
所以見到宋瑾的時候他就在想，他就不該出生，或許死亡就是他最好的去處。
他原本以為宋瑾肯定是討厭他的，畢竟誰會喜歡一個小三的孩子。
但宋瑾卻很溫柔，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濕濕的，眼神是心疼的。她說李西西這個名字不好聽，就給他改成了李棲。
每當他熬不下去的時候，宋瑾總是焦急又溫柔的喚他小棲，讓他怎么樣都要活下去。
她說，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應該這么早放棄自己。
砰……
輪椅撞到硬物的聲音，李棲猛然回神。側過身子低頭查看，就看到輪椅撞到了一旁的石頭上。
陳嘉木的鞋子剛好夾在中間……
李棲側目，兩人四目相對。陳嘉木默默的把腳抽回來，忍著痛意云淡風輕的擺手，“不疼，真的。”
李棲收回視線，有些尷尬的調整好方向繼續前行。進入道觀的路修的很多青石板，人走在路上都有種前所未有的放松。
太陽透過樹枝灑落在兩人身上，斑駁的光影讓陳嘉木難得的安靜。
“你在這的回憶挺多的吧。”
“嗯。”
張永梅前后兩次一鬧，聰明人都知道李棲的身份有問題。倘若陳嘉木和他不對頭，他是私生子的身份早就鬧得沸沸揚揚。
但陳嘉木沒有，所以李棲身份的事情還沒鬧出來。可是李棲也清醒的知道，只要張永梅存在一天，他的身份遲早會被爆出來。
“我十五歲之前經常來。”
“我并不是宋姨的親生兒子。”
兩人來到了道觀門口，道長的逝去，道觀也就沒了人打理。破舊的牌匾上爬滿了蜘蛛網，門前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雜草，整個道觀透露著一股死寂。
李棲親口說出自己的身份，陳嘉木震驚的瞪大眼眸，雙手緊張的握成拳頭……
“你……”
陳嘉木不知道該說什么，咬著唇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你知道也無妨，反正瞞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會知道。”
靜靜的看了眼門口，李棲推著他來到了以前自己經常去的地方。一塊被道長特意清出來的空地，空地上還架著他坐過的秋千。
李棲將陳嘉木放在一旁，自己走過去清理了一下上面堆積的落葉與灰塵。
嘗試著在上面晃蕩了幾下，微風拂過臉的剎那間，李棲有種回到了十五歲和道長一起的時光。
坐在秋千上，李棲盯著前方發了很久的呆，白色的體恤沾染了幾道黑色的印記，陽光落在他臉上，竟讓他有種悲涼的氣息……
“我想坐一下這個秋千，你能幫我一下嗎！”
陳嘉木最見不得李棲身上有那股子氣息，看的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敢坐嗎？”
李棲從秋千上站起來，有些懷疑的看著他。陳嘉木自信一笑，晃悠著就要站起來。李棲怕他摔倒，就連忙扶住他。
坐在秋千上，陳嘉木還是有點子擔心的。這玩意風吹日曬三年，還能撐的住嗎？
“你別說，這玩意還挺好玩的。”
晃悠了兩下，陳嘉木就不敢再繼續了。他的腿還沒好全呢……
重新坐回輪椅，陳嘉木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嗯。”
李棲拿出手機對著秋千拍了張照片，剛拍完秋千的架子就應聲倒地……
而此時宋瑾的電話也打了進來，李棲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接通了她的電話。
得知兩人出去散散心，宋瑾也就沒多說什么，只是囑咐他早些回。
掛掉電話后，李棲沉默不語的想把秋千架好，可是他怎么弄，秋千依舊復原不了。
自己身上還蹭的臟兮兮。
陳嘉木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的衣擺，語氣很是認真道：“李棲，人要往前看，不能一直活在過去里。”
“我們沒來之前它就還屹立在這，我們一來它就倒了，這說明什么呢，說明它在向你告別。”
“它在告訴你，往前走，別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