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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5

    “什么?”梅霍爾德輕輕壓下唯剩的一只血紅色眼眸,緊緊收縮起的瞳孔中晃出一道狠厲的光,定定地仰頭看著面前這只小雄蟲,雌蟲沾了血腥的唇角勾起一抹譏誚:“讓我做狗,你嗎?”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蟲崽。

    他的確是一只漂亮到叫所有蟲都無法自拔的雄蟲,但是太可惜了,梅霍爾德垂下眼睫,心道:太可惜了,原本看在這只雄蟲保釋了他的份上,他可以勉強放過他一次的。

    難道他看起來是一只會講道理的雌蟲嗎?

    像星系邊緣某些偏遠星球上隨意被買賣的奴隸一樣,這只雄蟲挽救他的生命,他就要俯首稱臣,終身成為蟲主的附庸?

    不可能的。

    梅霍爾德抓住了他脖頸間鐵圈連接的那根并不粗壯的鎖鏈,其實這種程度的禁錮,就像是用紙糊的房子關住一只實力強大的雌蟲一樣,很容易就可以掙脫,只有雄蟲才會以為這種簡單的器具可以鎖住他。

    “我不會的,閣下。”

    雌蟲握著鎖鏈向內稍微地繞了小半個圈,只用了他現今身受重傷依舊不到十分之一的力氣,成功讓那根原本尚有余留的鐵鎖緊繃起來,兩只蟲的手指一同攥著那根“狗環”鏈子,平靜的紫眸與帶著嘲諷的紅色眼睛形成對峙。

    “梅霍爾德。”沈緣低著頭,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狗,松開你丑陋的爪子,別把我的衣服弄臟。”

    梅霍爾德望著他,眸光深沉,陰鷙氣息逐漸蔓延出來,形成一道極強攻擊,可面前的小雄蟲似乎并沒有受到影響——這可能就像是某種星網游戲中的規則一樣,對于等級差距過大的玩家,高等攻擊注定無法選中。

    一只……精神力薄弱的雄蟲。

    他如此囂張大膽的原因可能是,他的身份很不一般,這雙紫色的眼睛……和某位高官有些相似,可惜的是梅霍爾德對那位高官并沒有很深的印象,畢竟一直以來與他交手的都是軍雌,和政界的那些假面蟲交流是廢力氣又不討好的行為,這些蟲不在他的戲弄范圍之內。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只是一只普通小雄蟲的話,也不會有保釋他的權利,所以他大概或許可能是……那位高官的親屬。

    “閣下,”梅霍爾德忽然用力收緊了手指,看著頭頂的小雄蟲紫眸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他在這股力氣的促使下跌倒了下來,梅霍爾德將他扯入懷中,用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按住了小雄蟲的肩膀:“臟了,又如何呢?”

    “要我——您的狗,來舔干凈嗎?”

    雌蟲慢慢地低下頭去,用手臂將雄蟲極其脆弱的身軀圈緊,這一刻他的心底忽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跌進他懷里的小雄蟲的身體太弱小了,精神力薄弱得要命,自己好像一只手就能把他完全捏死在這里,但是……

    但是為什么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梅霍爾德輕輕地蹙起眉心,他已經成功用身上黏膩的血把這只小雄蟲染臟了,按照通常的情況來說,雄蟲這種生物最喜歡干凈整潔,懷里這只雄蟲面對身上的血腥卻沒有特別氣惱的反應,只是瞇著眼睛看著他的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脫身的方法?

    算了,給他第二次機會。

    畢竟……畢竟他只是一只看起來很年幼的漂亮小雄蟲,偶爾在他面前囂張一下也完全可以原諒。

    “呃……!”梅霍爾德所做的準備顯然不夠,來自那只被摘除了眼球的眼眶處的疼痛感讓他下意識松開了懷里的雄蟲,手臂剛一放松下去,一個帶著怒意的巴掌接踵而至。

    “狗應該怎么說話,你不知道嗎?”

    沈緣忽然動手用力抓住雌蟲的耳上一寸的發絲,將拇指探入了梅霍爾德那只血淋淋的眼眶里,深深地按下去,就像是完全將他執行槍決后又被砍下的顱骨握在了手里,作為一件殺傷力極強的武器來使用玩弄。

    梅霍爾德和阿萊特斯是不同的,至少在犯賤這種屬性上,被皇室培養出來的規矩軍雌遠遠比不過梅霍爾德這種天生一身反骨的惡劣雌蟲,阿萊特斯需要用情感探入他的內心來征服,而梅霍爾德只需要最原始的馴服。

    就如同去鞭子馴服一只野獸那樣。

    就這樣對待他。

    雄蟲的指節用力按著梅霍爾德血肉模糊的眼眶,將那層將要凝固起來的血層狠心打破,眼前的這只雌蟲擁有極高等級的強健體魄——大概是S級,他痛苦地仰著頭,但似乎并不是眼眶中那種被攪弄的疼痛所致。

    “叫啊,梅霍爾德。”

    “你應該怎么說話?”

    “我……”

    梅霍爾德睜大了剩余的一只紅色眼睛,除了那種無法避免的疼痛感,他還能感覺得到一些很異樣的東西,就在這只小雄蟲的手指上,少年白皙的指尖或許已經在這個過程中已經沾上了他的血肉,變得無比骯臟,需要用絲質的帕子仔細擦干凈才行。

    他想象著,呼吸間忽然猛地痛了一下。

    是小雄蟲的指腹劃過了他眼眶處那截骨頭……如同白杉鳥柔軟的羽毛劃過了最脆弱的那一點,泛起一陣麻木疼痛交雜的癢意,他似乎已經喪失了某種殺心,一只雄蟲,和雌蟲沒什么區別,在他的眼里原本就是除他以外的其他蟲這樣的概念而已,但是這種觸感,為什么叫他想要逃避,卻又深深著迷著呢?

    梅霍爾德深深吐出一口氣,啞著嗓子問他:“我們……是不是見過?”

    雌蟲說話尾音未落,一只腳用力地踢在了他的腹間,其實這力氣沒有多大,在嚴厲的刑罰之下,梅霍爾德早就忘記了真正的疼痛到底是什么感覺,他只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而已,例如,他們或許曾經有過一段小小的緣分。

    紫色的眼睛……

    他沒有見過紫色眼睛的雄蟲。

    “或許吧。”

    沈緣收回自己早已經被血漬染臟的手指,他半蹲下去,與面前的雌蟲平視,些許昏暗之中,那雙紫色瞳孔擴散出極其規整的圓形,像一朵花在里面慢慢綻放出來,濃郁的花香是最為強大的控制器,至少,比他脖子上這個鐵環要有用得多。

    梅霍爾德問:“或許,是什么意思?”

    雄蟲用早已經被血污染臟的指節抓住了那根鎖鏈,又狠狠收緊,他微微啟唇,只平淡地吐出一個字:“叫。”

    梅霍爾德微微瞇了瞇紅眸:“我不太明白……您是喜歡和雌蟲玩這樣的扮演游戲嗎?例如規則與服從,蟲主與奴隸?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可以……”

    “啪——!”

    一個輕飄飄的巴掌甩到他的臉上,面前的小雄蟲低眸看著他,聲音冷淡至極:“沒有別的雌蟲,你是唯一的狗。”

    唯一的?

    從來沒有任何蟲對他說過這個詞,即使是做一只低聲生物,就像是狗,那種搖尾乞憐的,被鎖在籠子里的蠢貨。

    梅霍爾德知道,到現在為止,他的殺心早已經徹底消失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舍得對這只小雄蟲下手,因此找了許多借口來說服自己,即使他惡劣,即使他自傲,即使……他只是一只低等級的雄蟲。

    “閣下……”

    雌蟲低聲道:“這樣的游戲有很多雌蟲愿意陪你玩,但我不是一只性情優良的蟲,顯而易見的,我罪行昭著……”

    沈緣的手指忽然被他拉扯了一下,濕潤的觸感自指縫中慢慢滑過,臟污的血漬被雌蟲低垂著眼睛細心舔去,他似乎早就忘記了雄蟲的手指上沾著的是他自己的血污和碎肉。

    雌蟲的舌尖打轉在小雄蟲細嫩的手指骨節上,忍不住回味著方才這根手指探入他那只空洞眼睛的奇妙感覺。

    真上癮。

    梅霍爾德握著他的指尖,慢慢地抬起眼眸:“當然如果您不介意某一天我會暴起攻擊自己的蟲主,那么……”

    “汪。”

    沈緣壓下眼睫:“攻擊我?”

    梅霍爾德輕輕笑著:“我會。”

    他將自己脖子上那個鐵環的鏈子更加縮緊了一些,多余的部分遞到了面前小雄蟲的手心里:“希望這場游戲長一些,讓我晚一點失去興趣,我會很高興的,閣下。”

    ……

    ……

    沈緣沒有想到蟲皇召見他去宮殿里時阿萊特斯居然會在現場,在接收到通知之后,他首先給自己的哥哥打過去了通訊,西里安總是擔憂他的安危,他愧疚于當初因為一時疏忽而讓自己吃下了混有精神力摧毀藥物的飯菜,因此報備行程這件事無法避免。

    “召見維爾拉?為什么?”西里安沉默片刻,問道。

    沈緣輕輕笑了一聲:“大概是想念我了吧,誰知道呢?哥哥,我會注意不食用陌生食物的,等我結束,再給你回通訊。”

    “還有,關于梅霍爾德。”

    雄蟲低聲道:“已經接近成功了。”

    他掛斷了電話,走入前方金碧輝煌的宮殿,蟲皇就坐在餐桌前方等待著他,而身為皇室一手培養出來的優秀軍雌——阿萊特斯同樣在場。

    “陛下日安。”沈緣的目光從雌蟲身上一掃而過,隨后坐在了餐桌的其中一個位置上,低頭將面前那杯含了蜜糖的甜茶喝下去:“抱歉,您忽然召見我,還沒來得及準備。”

    蟲皇有一雙極其溫和的水藍色眼眸,他微微笑著,話語中卻直入主題:“昨天宴會廳里的事,我聽說了,阿萊特斯拒絕我們帝國最漂亮的雄蟲閣下,實在是不懂事,我叫他來給你賠罪。”

    沈緣沒接這個話茬。

    “但是說來,小維爾拉的眼光真是不錯,阿萊特斯只是性情冷淡,但他的成就早已經是同齡蟲無法追及的了,等級優秀,實力出色,如果他能成為你的雌君,我想你的雌父也會放心的。”

    沈緣擱下茶杯:“陛下。”

    蟲皇溫柔地看著這只小雄蟲:“如果他還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地方,請盡管提出來,皇室會幫你調-教他。”

    沈緣抬起眼睛,看向坐在對面的雌蟲。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第82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6

    “我只是開玩笑,沒想到會因此驚動陛下,維爾拉知道錯了,以后會謹慎小心的。”

    雄蟲靠坐在椅子上,雙手懶散地交叉在一起置于腹間,臂肘抬起隨意搭在扶手上,致使少年上衣肩膀處用做裝飾的金色穗子自然而然地搖晃著。

    沈緣紫眸中笑意盈盈,鋒利唇角微微上揚,一襲如緞黑發更顯肌膚雪白,他說這句話時語氣平淡,就好像帝星服務中心的工作蟲員報道今日的交通或天氣狀況那樣,沒有絲毫起伏。

    不該是這樣的。

    至少現在不該是。

    阿萊特斯心想,他的心臟深處在這句話之后忽地猛烈緊縮起來,正襟危坐姿態的脊背間只泛起一片如同在冰天雪地里嚴陣以待等待作戰的涼意,雄蟲的笑眸不經意間掃過來,又隨意地撇去,削直的黑色睫羽微微垂下去,似乎在盯著面前那杯早已經喝光了的甜茶出神。

    雌蟲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卻依舊沒做出任何現實舉動來,那天的夜風原本已經把他的腦子吹清醒了,可再一轉神,那段短暫的甜蜜回憶卻又讓他猝不及防地深陷在了那溫暖囚籠里。

    并非是貪戀那么一點兒愛意,雌蟲不會真正懂得那種復雜情感的,就算是作為與他交好的雌蟲軍官,也不會面對他的傷口做過多的關心,但只是知道這只小雄蟲在家里等待他,秉持著榮譽共享的律法,阿萊特斯在作戰時,除了皇室對他的精心培育,又多了一層信仰。

    開玩笑嗎?

    可上一世婚后,他無數次都慶幸著維爾拉將那杯奶昔遞給了他而不是別的雌蟲,如果那些回憶都是開玩笑,那么他重生一世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是為了讓他醒悟,讓他徹底可以狠下心割舍他的小紫羅蘭?

    阿萊特斯不明白。

    “哦,哦……”蟲皇眼睛里溫柔顏色更加深沉,看著身旁乖巧坐著的小雄蟲,寵溺之意簡直陷入了宮殿金色的地底中:“原來是這樣,那么維爾拉現在有選定的雌蟲了嗎?”

    沈緣輕輕掀起眼睫,與對面阿萊特斯驀然抬起的金眸對視,這一次他仔細地看著面前沉默高大的雌蟲,沒有再無所謂地移開視線,雄蟲輕輕笑著,聲音有些軟:“或許……”

    “是有的。”

    “但還沒決定好,在交談中。”

    如同宮殿前那只古法大鐘的指針扎穿了心臟,又抽取出血淋淋的肉塊,阿萊特斯金眸緊緊縮起,他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面前的小雄蟲,心跳剎那間停了一拍。

    “等……!”

    “阿萊特斯中將,不要對維爾拉閣下失禮。”蟲皇轉過頭來,溫柔地打斷了他,對于能有如今這般成就的孤蟲,他當然驕傲于自己的培養能力,但這只雌蟲還沒能夠真正達到當初西里安的高度。

    可作為一把趁手的武器,他顯然已經夠用了。

    阿萊特斯垂下眼眸:“抱歉,陛下。”

    蟲皇看著他:“維爾拉年紀小,昨日只是與你開了個小小的玩笑,阿萊特斯不要介意,如果你實在著急想要婚配,我可以幫助你介紹其他的雄蟲。”

    “當然,沒有像小維爾拉這樣漂亮的了。”

    阿萊特斯眸色沉了沉:“不必。”

    他握緊了手指:“我暫時沒有婚配的想法,謝謝陛下好意。”

    以后大概……也不會有了。

    除了維爾拉,他想象不到自己去愛另外一只雄蟲的樣子,雌蟲天生對自己心愛的小雄蟲有極強的獨占欲,那種瘋狂的,歇斯底里,夾雜著血雨腥風的占有欲望,在他的手掌之中慢慢生出了血色的紋路,痛意貫徹心肺。

    “阿萊特斯中將。”

    面前的小雄蟲忽然開口,他微微傾身,通過鋪著精致花紋的桌布將手里的某樣東西推到了雌蟲面前:“給你。”

    那是一顆被做成蝴蝶結形狀,用可食用紙膜包裹起來的大號水果糖,幾乎可以占掉維爾拉手掌的一半——是刻板印象里的小雄蟲都會喜歡吃的那種。

    阿萊特斯愣了愣,只是一瞬。

    雄蟲輕輕蹙起眉心,問:“你不要嗎?”

    這句話如此熟悉……

    阿萊特斯幾乎是迅速地將那顆蝴蝶結糖果握在了手里,雌蟲的心跳加快了速度,和他手背間的青色筋脈鼓動的節奏相洽,呼吸聲也逐漸合上了拍子。

    “這是……”

    如果,如果他能在萬千星系中知道前世維爾拉最終的去向,如果他真正地去了解到底是什么樣的分歧和錯誤,導致他和心愛的小雄蟲分開,或者說,如果他能早日勸阻西里安的反叛行為,阻止他的凄慘下場,或許他和維爾拉根本不會是上一世那樣的結局。

    他這一世完全可以提早規避風險。

    那五槍,就當做沒有。

    畢竟雌蟲的身體機能強大,有極好的自愈能力,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阿萊特斯輕輕吐出一口氣,他抬起眼睛正要說些什么,面前的小雄蟲卻微笑著強行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說:“這是我的道歉方式。”

    沈緣成功地收拉著風箏線,在情緒上打了阿萊特斯無數個來回,這或許就像是現實生活中人做夢時在樓梯上行走一樣,自以為走得平穩,可下一秒就能一下子踩空驚醒,來回反復,和走鋼絲那種緊張感沒什么區別。

    他起身向蟲皇告退,紫色瞳孔微移過去瞥了一眼,眸光掃過阿萊特斯握著水果糖顫抖不止的手,只留下輕輕一聲笑。

    “阿萊特斯長官,回見。”

    ……

    ……

    沈緣直截了當地離去,根本沒給阿萊特斯任何消化情緒的時間,憑雌蟲那種鋼鐵腦子肯定想不明白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什么,也不會明白那種拉扯感才是最勾動心弦的利器,阿萊特斯這只蟲雖然總有些淡漠,但他有一個叫沈緣很欣賞的優點——他不會過于逃避。

    如果他不明白,他會自己找答案。

    或者再直接一點,他會來問。

    “哥哥,”沈緣給西里安回過去一則通訊:“我已經出來了,陛下問了些昨天晚上的事,關于阿萊特斯。”

    西里安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維爾拉可能要放棄阿萊特斯這一條路了,哥哥告訴過你,維爾拉,阿萊特斯是皇室養大的雌蟲,他不會背離陛下的心愿。”

    “不,”沈緣沉默片刻:“我倒是覺得……如果能夠真正征服阿萊特斯,他會比梅霍爾德要好用得多,畢竟他最強大,在軍中地位崇高,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放棄的。”

    “哥哥,請你支持我。”

    西里安輕輕嘆了口氣:“我當然支持你,親愛的維爾拉,但是哥哥的使命是保證你的安全,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蟲的傷害。”

    “先回家吧,小緣,等我回去。”

    西里安輕聲道:“哥哥會為你選擇絕對安全的雌蟲,作為你的雌君來保護你。”

    沈緣輕輕笑了一聲,他轉身看向距離他只有大約幾步的阿萊特斯,那只金發金眸的雌蟲一路跟隨著他從宮殿里出來,走到了這條幽靜的小道上,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太陽光從頭頂照射下來,落下去一片厚重陰影。

    “抱歉哥哥,但是我要去征服一只野獸。”

    他掛斷電話,含笑看著越來越走近的阿萊特斯,比對方先開了口:“阿萊特斯長官,你跟著我做什么呢?”

    阿萊特斯低眸看著面前的小雄蟲,用高大的軀體為他遮擋住了過于熱烈的陽光,他斟酌片刻后問道:“我想問一問,維爾拉閣下選中的雌蟲,是軍中哪位?”

    低于將級軍銜的雌蟲,是配不上他的。

    如果是和他同等軍銜的雌蟲,也應該能夠戰勝他才可以,維爾拉這只小雄蟲,需要守護,也需要極其精細地去照看。

    “嗯……是一名我很喜歡的雌蟲,大概是S級吧,我不知道。”沈緣瞇起眼眸,紫色碎光在瞳孔中搖晃:“但是這和長官你,有什么關系呢?”

    阿萊特斯眼眸輕輕下壓:“閣下應該謹慎地做選擇,雌蟲……有很多,您可以再考慮一下,做多手準備。”

    可他已經在做多手準備了。

    沈緣笑了笑:“雌蟲當然有很多,但我的雌君只會有一個,還有,長官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啊,你是在因為昨天晚上我的莽撞行為而生氣嗎?”

    “所以才跟著我來這里?”

    阿萊特斯沉默了。

    小雄蟲前進半步,完全站進了那片厚重的陰影里,這個距離太近,近到阿萊特斯可以看得見維爾拉紫色瞳孔中漂亮的紋路,他記得前世自己的所作所為,占有心愛的小雄蟲是所有雌蟲都會雀躍無比的事情。

    他吻過雄蟲的眼睛,舔舐過他白皙細嫩脖頸間那薄薄一層血肉,用寬大的手掌握過維爾拉的腳腕,也曾屈膝跪在他身前,仰頭看著自己心愛的雄主微微閉著眼睛咬唇,他低下頭時像對神明一樣崇敬。

    可這一切在事情重來后似乎都終結于那一杯他拒絕了的奶昔。

    僅僅而已。

    “我……沒有生氣。”阿萊特斯慢慢開口:“昨天的事情,我是說……閣下那杯草莓奶昔,我后來拿到了,我從佐安的手里要了回來。”

    沈緣仰頭看著雌蟲,輕聲道:“只是一杯奶昔而已,你喜歡喝的話,可以買很多。”

    阿萊特斯眸光稍暗:“我想問問閣下,如果我昨晚接受了您給我的那杯奶昔,那么今天,您還會說是開玩笑嗎?”

    小雄蟲的睫羽輕輕落下,他垂著眼睛再度上前半步,幾乎已經是完全站進了阿萊特斯一伸手就能摟住他的位置,維爾拉仰起頭,紫色眸中明光閃動:“你拒絕我,讓我很丟臉,在那么多蟲的面前。”

    阿萊特斯金瞳微縮:“如果我接過那杯……”

    沈緣打斷他:“那就不是開玩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迷惑評論好多,前幾天一個問我憑什么不允許受拉郎的,受的使命就是愛小圓!不能拉就是不能拉,什么憑什么?

    第83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7

    “……是嗎?”阿萊特斯的呼吸停滯一瞬,他的喉嚨在這句話之慢慢發緊,酸澀的感覺從心底里涌動上來,卻只攔在脖頸處無法吐出,雌蟲低頭看著幾乎已經靠近到他懷中的小雄蟲,忍不住試探性地抬了下手臂,虛虛攬住了維爾拉清瘦的肩背:“那么如果我現在說……我想要接受閣下的贈禮好好地珍藏,還會有機會么?”

    “我不知道,但你真的讓我丟臉了。”

    “我很沒面子。”

    雄蟲似乎對他脊背后那只隔空抬起的手臂并無察覺,此時兩只蟲的身體已經靠得很近,從遠處看就仿佛是一對真正的締結了婚姻的蟲在甜蜜擁抱。

    一陣輕輕的風吹過來,阿萊特斯軍裝胸口處被沈緣肩頭搖晃的金色穗子輕輕掃過,隔著一層布料,這種細微的觸感在阿萊特斯的心底點燃了一場熾熱的大火,將他勉強偽裝出來的平淡冷漠燒得一干二凈。

    “抱歉,”阿萊特斯看著那雙眼睛,一直以來冷靜自持,可以在極度瑣碎的凄慘戰況中尋找到唯一缺口,帶領下屬拼殺作戰的強大軍雌,終究也會淪陷在自己所心愛的小雄蟲的目光中。

    這是雌蟲最嚴重的弱點。

    放眼萬千星系,沒有任何一只雌蟲不會去想要殺死其余別蟲從而獨享他的雄主,與生俱來的好戰因子和占有欲望決定了雌蟲只要愛上這世上的某一只雄蟲,那么就算是星球毀滅天塌地陷,這種感情都死死地扎根在內心最深處,生長發芽,長出他心底里心愛雄主模樣的鮮花。

    不會遺忘,無法修改。

    是基因中強制性的命令。

    阿萊特斯慢慢收緊了手臂,他結實的臂膀幾乎已經觸碰到雄蟲有些松散的衣裳,再往內挪幾寸,就能完全擁抱住維爾拉的腰身,他的呼吸緊緊繃住,沉默許久后手臂也沒再繼續收緊,只是悄悄地置于雄蟲身后。

    “維爾拉閣下,”阿萊特斯低頭,道:“我其實,是一直愛慕著您的,很久。只是出于我自身某種緣故,那天宴會廳內沒有接受閣下賜予的贈禮,我感到非常遺憾。”

    “所以……閣下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維爾拉面前的雌蟲半跪了下去,輕輕地牽起了他的指尖,那只常年握槍的手上有著曾經受傷或磨損的痕跡,觸感略有些粗糙,相比之下,作為被整個蟲族都默認保護的雄蟲角色,維爾拉的指骨弧度異常精致,指甲只稍稍留了一點兒,剪成了十分漂亮的圓弧形狀,只有虎口和食指指尖泛著一些極淡的紅色。

    雄主。

    阿萊特斯看著那只手微微有些出神,他的回憶可以追尋到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段時間里,從來不喜歡留指甲也不會給自己剪指甲的小雄蟲,忽然在某天拒絕了他為雄主修剪指甲的申請。

    這樣的任務在他們締結婚姻之前是由維爾拉的哥哥西里安所執行的,但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讓作為軍部中將的自己去與執政長官通訊的話,未免太小題大做。

    直到后來,阿萊特斯所用的新款抑制劑再次失效,他沒有來得及尋找一個封閉的房間,精神力暴-亂的作用就已經徹底迸發,那時正逢維爾拉沐浴結束,小雄蟲裹著白色浴袍濕噠噠地走過來要他給烘干頭發,面對這樣的場景,沒有任何雌蟲可以自持。

    那個時候阿萊特斯才終于明白雄蟲所留的指甲到底有什么作用,脊背之間被劃出血淋淋的傷口,縱橫交錯,維爾拉躺在他身下伸著十根沾了血的指甲,紫色眼睛中泛起點點淚花,他有他自己所適應的節奏,所以快了扇他巴掌,慢了也扇他巴掌。

    只有眼睛里那洼湖泊,是一直蕩漾的。

    阿萊特斯已經不記得當時他究竟被打了多少個耳光,其實維爾拉根本就沒有多少力氣,這些巴掌對于一只雌蟲來說無異于調情,只能讓一只處在精神力暴-亂中的雌蟲更加瘋狂。

    他不記得了。

    但是雄主當時扇他的那只手,真的很香。

    阿萊特斯牽著小雄蟲的指尖抬頭:“可以嗎?”

    “請給我一次機會,閣下。”

    沈緣的睫羽輕垂下去,陽光照耀在他的眼睛里,反射出紫色的燦爛光芒,面對阿萊特斯奇跡般的態度反轉,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后才輕輕地回答道:“可是我沒有奶昔了。”

    “沒關系,”阿萊特斯低頭給了雄蟲一個簡單的吻手禮,然后抬頭道:“我會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您的,閣下。”

    雌蟲迅速反轉的態度在沈緣意料之中,可卻又在意料之中更快了一點兒,這或許有跡可循,畢竟在蟲族社會中,像系統給他看的世界觀設定那樣,雄蟲作為極少數需要保護的一方,不論在生活還是律法上,都擁有極大的優待。

    就像他前世不論緣由地要與阿萊特斯解除婚姻關系,并因此連開五槍打碎他的幻想,阿萊特斯也不會恨他,作為一只鋼鐵雌蟲,他只是會疑惑,他不明白的事,會自主地去尋找答案。

    阿萊特斯的優點就在于此,他的主觀性特別強,強到沒有誰能夠輕易控制他,像在戰場上拼殺那樣,對感情也同樣迎難而上。

    已經發生的悲慘結局,他能保證不會再次發生嗎?

    阿萊特斯不能保證。

    但他依然做了。

    “挺佩服他的。”沈緣暗暗嘆了口氣,在腦子里評價了他一番:“這可能就是作為強大軍雌的特殊主觀能動性吧。”

    【優點也是缺點,阿萊特斯愛上宿主容易,他當然可以把一切都奉獻給你,但讓他放棄自己的信仰和追求,這是非常困難的,他確實太正了。】

    沈緣表示同意:“皇室對于他而言是父母的意義,如果我征服他命令他去反抗皇室,那和殺親生父母有什么區別?”

    確實很難,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前世他放棄了繼續征服阿萊特斯,只是從他的手上要到了一些西里安所需要的東西,然后將他遺棄,但這一世說不定會有轉機。

    小雄蟲微微低頭:“什么都給我?”

    少年模樣襯著正絢爛的滿天霞光,阿萊特斯的金眸之中再也看不見其他任何東西,他握著維爾拉的手,輕輕點頭:“是,只要我有。”

    “閣下什么都能向我來要。”

    “沒有的,”阿萊特斯沉默一瞬:“我會努力得到。”

    沈緣輕輕笑起來,將手指從他的掌心里抽出,然后探手一指,指向了阿萊特斯軍裝腰上所負的那把手槍:“那我要這個,你給我。”

    手槍被皮革包裹著,沈緣并不清楚阿萊特斯所隨身配帶的武器是什么型號,但是現在正是一個好時機,他完全可以賭一把,賭阿萊特斯已經拿到了帝國武器研究所制作的新式武器,這把武器是前世他向阿萊特斯討要的第一樣東西。

    阿萊特斯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他依舊半跪在維爾拉的面前,面對雄蟲向他討要的東西,不禁有些為難:“這個……不行。”

    他解釋道:“抱歉閣下,這種特殊武器設有規定編號,全帝星只有七把,軍規規定不能丟失,也不能轉送給其他的蟲,或許您……換一個?”

    沈緣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他。

    一般被嬌養長大的小雄蟲,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會歇斯底里地大鬧一番,當然在一般情況下,作為尊貴的雄蟲閣下,他們不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所有的雌蟲都會前赴后繼地竭力去滿足雄蟲,以保證他們的身心健康。

    但維爾拉或許不屑于做那樣的行徑,他低垂著紫色眼睛,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眼眸中沒有任何其他的復雜情緒,卻無端讓蟲有種被壓制了的錯覺。

    像一道命令一樣。

    “我……”

    “沒關系,”沈緣打斷他的猶豫,輕聲道:“那我換一個好了。”

    已經可以確定了,阿萊特斯現在所隨身配帶的,就是那種研發的新式武器,針對一些精神力強大的蟲具有極大的攻擊加成,如果能從七把之中拿到哪怕一把,對于西里安的計劃都是有幫助的。

    雄蟲輕輕瞇起眼睛笑著,對著面前的阿萊特斯伸出手:“我現在還沒想好要什么,等想好了告訴你,阿萊特斯長官。”

    他現在的笑容簡直像一個危險的信號,或者換一句話來說,和小時候的阿萊特斯參加軍部組織的賽事時,因失誤被扣除分數的感覺一模一樣,維爾拉走在前方低頭看著腕間通訊器內的消息,阿萊特斯自覺落后雄蟲半步,為他遮擋住從背后投射下來的日光。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不是故意要偷窺維爾拉的消息,但是憑雌蟲長久訓練的視力,阿萊特斯可以很輕易地看到小雄蟲向對方發了什么內容。

    [聽說帝國新式武器只研發了七把,你肯定也有,借我玩一玩]

    相當理所當然的語氣。

    嬌縱,有些許任性,但有一種很令雌蟲安心的依賴感。

    阿萊特斯腳步微頓,一直到前方的雄蟲因被日光照射到疑惑地回過頭來,雌蟲才像是回神一樣大步上前,重新用自己軀體的陰影包裹住維爾拉。

    哪只雌蟲會拒絕自己雄主的撒嬌請求呢?

    “維爾拉閣下。”阿萊特斯停下腳步,他們站在距離中心街僅剩下幾百米的地方,雌蟲將身上的軍裝外衣脫下來,搭在了小雄蟲的肩膀上:“將要入夜,天氣冷了。”

    冷?

    維爾拉挑了挑眉:“好。”

    雄蟲的手指觸碰到那件對于他而言過于寬大的筆挺外套內口袋,果不其然地摸到了他想要的那把武器——強行要的哪有主動給的香?

    一個小號,直接干掉阿萊特斯的理智。

    太容易了。

    “我什么時候還給你?”維爾拉問。

    阿萊特斯看著他:“不用還,閣下。我還有很多這樣的衣服,我的贈禮,您喜歡嗎?”

    維爾拉沒來得及回答,一只手從他的身后探過來,輕輕握著他的肩膀向后扯了扯,沈緣一個踉蹌跌進了來者的懷里,他仰頭看了看:“哥哥。”

    西里安皮笑肉不笑:“多謝阿萊特斯中將送我的弟弟回家,不過,送到這里就可以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萊特斯:閣下你可千萬不要把我給你的武器給西里安用啊!

    小緣:放心吧,包的。

    第84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8

    阿萊特斯下意識要去扶小雄蟲的手,在看到他已經乖乖靠在自己哥哥懷里時慢慢地收了回來,左手收緊在腰后,他向面前的執政長官行了軍禮:“西里安長官,幸會。”

    西里安點了下頭:“就送到這里吧,維爾拉就由我帶回去,讓你費心了,多謝阿萊特斯長官援手。”

    此時陽光已經不再那么熱烈,尚有些夕陽余暉打在維爾拉精致的臉龐上,勾勒出一道優美弧線,小雄蟲瞇著眼睛,瞳孔中折射出絢爛紫色光芒,他靠在西里安的懷中仰頭,和兄長相類似的紫色眼睛對視:“哥哥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來找你,維爾拉。”西里安的手掌撫摸上弟弟柔軟的黑發,眸中虛偽笑意逐漸化真,他知道維爾拉自小就是十分有主見的小雄蟲,決定了的事就算是有九分風險,不到萬不得已也絕不回頭,所以作為唯一的兄長,他當然支持弟弟的一切決定。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的蟲身安全也需要保障,如今水深火熱暗流涌動,西里安畢竟依舊處于劣勢之中,在這幾年里,他曾經在軍部培養的下屬已經被拔除大半,而政事上雖然穩步前進著,卻處處都有限制,不能夠做到時時刻刻看護著他的小維爾拉。

    所以為他挑選一個合格的雌君這件事很有必要,不一定要是阿萊特斯——這只雌蟲無疑是強大的,但他不一定能在信仰和雄主之間做出真正的取舍,后續如何發展,他們誰也不知道。

    西里安攬住弟弟的肩膀:“走吧,小維爾拉,哥哥回家給你做東西吃,雪花酥好嗎?”

    “好。”

    沈緣點了點頭,還沒向阿萊特斯作一個簡單的告別,肩膀上那件于他而言過于寬大的軍裝外套便順著他單薄的脊背滑落了下去,所幸半途被一只手穩穩接住,西里安不動聲色地將那件外衣重新搭在弟弟的身上,隨之笑道:“確實要降溫了,阿萊特斯中將很細心。”

    “親愛的維爾拉,向阿萊特斯長官告別。”

    西里安垂眸笑著握住弟弟的手腕,舉起他的右手朝著面前的阿萊特斯揮了揮,像捉著一只小貓崽的爪子賣乖一樣,小雄蟲細嫩的腕子在蕾絲邊的袖子下露出來半截,陽光打上去,更顯白皙無暇。

    沈緣對著面前的高大軍雌道:“那我回家了,阿萊特斯長官,明天再見。”

    “……”

    “稍等。”

    兩只蟲正要轉身離開,身后都阿萊特斯卻忽然出聲制止,西里安停住腳步,擁著懷里的維爾拉回過頭來:“怎么?”

    阿萊特斯垂下金眸,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下去,他對著西里安懷里的小雄蟲輕聲問道:“維爾拉閣下,您可以回避一下嗎?”

    “我有一些事,想要與閣下的哥哥單獨交談,不會很久。”

    沈緣:“?”

    我是全知視角你讓我回避?

    西里安擁著弟弟肩膀的手臂緊了緊,他常年浸淫于政場之中,早已經練就了一顆敏銳的心臟,對于阿萊特斯察覺到某些異常想要與他單獨交談,西里安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感覺有些太早了,早得他有些無法及時做好防范。

    “就在這里說吧,”西里安微笑著將懷里的小雄蟲抱緊了:“維爾拉還太幼小了,他不能離開我,我會很擔心的。”

    這幾乎相當于是一個拒絕交談的信號,西里安這只蟲自進入軍校起就名聲大噪,曾經也是萬千軍雌中橫空出世的天才,但偏偏他教養極好,無論是面對善意還是惡意,總是一副無所謂的微笑模樣,從來不發脾氣,別蟲向他來請教,他也甘愿傾囊相授,對于犯錯的下屬,往往多有維護。

    笑容是他作為執政官虛偽的面具。

    但無論如何,曾經作為天才軍雌的西里安,是軍部所有雌蟲奮力多年都可能無法企及的高峰——太多蟲想打敗他了,可他偏偏在最巔峰時期,選擇辭去軍部職務轉居政場,這是讓許多雌蟲都感到遺憾的事情。

    具體是因為什么,誰也不知道。

    阿萊特斯看著面前雌蟲那雙與他心愛的維爾拉相似的紫色眼睛,忽然想起前世那個悲慘故事的結局,那或許是作為貴族天才軍雌的西里安,在臨死之前第一次情緒外露,他被摘除骨翼,全身血肉被刑訊成血淋淋的一片,幾近瀕死,大概就等著幾天后的槍決執行期了。

    阿萊特斯沒能將維爾拉的哥哥保全下來,他的罪行太惡劣,所鋪寫出來的樁樁件件,都能叫他被槍決無數次,但作為前雄主最親近的兄長,阿萊特斯還是去看了他,他完全可以保證就算維爾拉已經與他解除婚約,他也依舊能好好地照顧年幼的小雄蟲。

    西里安對他的承諾不予理會,只是在看到他時,向他討要通訊器,風光了大半輩子的雌蟲一路從上將的位置走到最高執政長官,又在反叛之后落為階下囚,跌宕起伏,令所有蟲都唏噓不已。

    他說:“求你。”

    “我想再和我弟弟說兩句話。”

    西里安是窒息而死的——鑒定是自殺。

    他坦然赴死,卻依舊沒能放心得下自己唯一的弟弟,所以在拿到通訊器后,以最快的速度轉移了本應該接受正常審問卻絕不會受到刑罰的雄蟲維爾拉。

    西里安將維爾拉轉移了。

    所以阿萊特斯走過無數星系,一生都沒能尋找到他心愛的小雄蟲,直到他最后因精神力暴-亂,忽然死在了一顆偏遠的荒星上。

    這就是結局。

    阿萊特斯輕輕吐出一口氣,道:“不是什么大事,回頭再說吧,西里安長官日安。”

    雌蟲低下頭,笑著看向小雄蟲:“你也是,維爾拉閣下。”

    “……”

    我一定會阻止這一切的。

    ……

    ……

    此時是深夜,窗外烏云壓下來,遮住了閃耀星斗,中心街附近的各種巡邏飛行器依舊在高空中探查著異常,各種顏色的信號燈交替閃耀,沈緣剛洗漱完畢想要去拉上窗簾,一只手卻驀然間從窗外探進來握緊了他的手腕。

    “誰?”

    一縷灰發隨著來蟲矯捷的動作飄進來:“我,梅霍爾德。”

    “您的狗。”

    沈緣輕輕一愣,反手用力扯住他的領子,迅速將這個膽大包天在巡邏器的探查下光明正大翻窗戶的雌蟲拽進來,然后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你怎么進來的?”

    梅霍爾德挑了挑眉:“翻窗戶,怎么了?”

    好好好。

    沈緣沉默了一下。

    我的蟲神啊,他居然忘了,這只雌蟲可是數次成功越獄的反派角色,或許那些巡邏飛行器在他的眼里就和蒼蠅沒什么兩樣,這棟房子的最高級護衛機制同樣也無法阻擋住一個罪行昭著的越獄逃犯,這可能就是梅霍爾德長時間逍遙法外的緣故之一。

    “蟲主讓我去查的事,我辦到了,帝國五年前研制的摧毀藥劑被列為了高級機密,放置在皇宮的一處封閉隔間內,可能需要蟲皇的瞳紋才能打開,還有,這種藥劑沒有解藥。”

    “也可能不是沒有,只是我沒找到。”

    梅霍爾德自覺地半跪在地毯上仰頭看著他,兩只紅色的瞳孔有著些許細微的差別,如果不湊了看,或許根本沒有蟲會發現他的另一只眼眶里裝的是一只偽造成義眼的探測器。

    雄蟲天生是一種喜歡亮晶晶炫酷東西的生物,就連沈緣也被他這只在夜間會發出微光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在腦子里和系統夸夸:“用我的錢裝的探測器就是炫酷。”

    【確實帥,宿主想要的話我也可以給您裝一個,無痛沉浸式體驗,什么激光七彩或者亮片磨砂質感,都能辦到。】

    算了。

    想要梅霍爾德這個,卻又舍不得他自己的,畢竟兩只紫色眼睛很好看,兩只紅色眼睛也不錯,搞成一紅一紫的,那就有點奇怪了。

    沈緣抬腿踢了踢雌蟲的膝蓋,問他:“影像呢?你發給我了嗎?”

    “在這里。”梅霍爾德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沈緣俯身看著他,梅霍爾德的能力是西里安都稱贊過的,他幾乎能夠在充滿檢測儀器的皇宮中來去自如,等級也是雌蟲之中十分突出的,他都沒能找到的東西,那么很有可能阿萊特斯也不清楚。

    有點艱難。

    西里安的計劃原本就有可能是徒勞無功的結局,他們早已經預料到了。

    “過來。”沈緣后退坐回到床邊,低頭朝著窗邊的雌蟲招了招手:“狗,過來。”

    “狗不配擁有一個名字嗎?”梅霍爾德笑了笑,他俯身變成一只用四肢爬行的低等動物,慢慢地順著白色地毯的絨毛摸到了小雄蟲纖細的腳腕,明明是身材高大的雌蟲,跪在地毯上時微微屈著上身,依舊需要抬起眼睛才能瞻仰到蟲主的容顏:“您還是叫我梅霍爾德吧,這個名字更好聽,曾經被許多蟲夸過有文藝感。”

    沈緣低頭看著他:“狗。”

    “……”

    雌蟲沉默片刻:“好吧。”

    “那就狗。”

    他的手握著小雄蟲的腳腕,輕輕揉捏著,像是抓著一團柔軟的棉花,光滑無暇的觸感在梅霍爾德的手心里升起熱意,他低下頭,輕輕地在小雄蟲赤裸的腳尖處輕吻了一下。

    雌蟲是一種擁有原始欲望的生物,那種天生的精神力暴-亂,或許就是這種欲望的詛咒,維爾拉這樣的小雄蟲如果沒有高官相護暴露在外面大眾眼中,說不定會有萬千雌蟲趨之若鶩地想要吞食他。

    “蟲主。”

    梅霍爾德抬起頭:“作為將任務完成得很好的……您的狗,我總該有點獎勵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事實之前的受:我會阻止這一切

    知道事實后的受:西里安你別動,我先反!

    第85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9

    “獎勵?”沈緣想要把自己的腳腕從雌蟲寬大的手掌中抽出來,卻只是輕輕動了一下,隨及便被握得更緊,滾燙的溫度滲入他腕上肌膚,幾乎將他踝骨處燙成了淡淡的粉紅色,小雄蟲略微沉下眼睫:“放開,狗。”

    “啊,”梅霍爾德仰頭看著面前的雄蟲,少年神秘的紫色眼睛中似乎漾出了奇異的催眠花紋,只是盯著看上那么一會兒,便不由他自主地想要更加靠近一些,或許……真真正正地觸碰到維爾拉的肌膚,滿足他心中那種怪異的渴求,才能緩解這癥狀吧?

    “您給我一個獎勵,我就放開。”

    梅霍爾德更加放肆地靠近了一些,用側臉貼住了小雄蟲的小腿心,他的身體跪伏在地毯上——維爾拉的面前,看起來就像是一只俯首稱臣的龐大野獸,是會張開獠牙反噬蟲主,將他徹底吞之入腹的那種。

    “狗還想討價還價?”沈緣抬起另一只腳,毫不留情地踹在他臉上,如同踐踏一樣物品那樣極具侮辱性,狗這種生物徹底馴服了才會很乖,但梅霍爾德顯然是因為起了某種特殊的玩樂興趣,就像他之前挑釁帝國軍雌,數次越獄那樣,所以才假裝被馴服。

    “求你了,給點獎勵?”梅霍爾德瞇起僅剩的一只血紅色眼睛,那只同樣顏色的探測器安裝在他另一只空洞的眼眶里,尚還無法很好地控制,于是雌蟲的面容呈現著一種極其詭異的神色,他趴下去,像真正一條家犬那樣,在雄蟲的面前俯身:“汪。”

    沈緣輕聲哂笑,紫色的眼眸微斂下去:“狗,再叫一聲。”

    梅霍爾德抬起臉來看著他:“叫幾聲有獎勵?”

    沈緣道:“一萬聲,叫完你就去死。”

    梅霍爾德笑了:“這是獎勵?”

    小雄蟲低眸歪了歪頭:“對你來說,不算嗎?畢竟不需要再做我一輩子的狗了。”

    “這是懲罰吧?”

    蟲主惡劣又吝嗇。

    算了,還是他自己來要比較快。

    梅霍爾德的手掌慢慢上移,幾乎已經觸碰到了維爾拉的腿彎,他低頭靠近小雄蟲剛沐浴結束的皮膚,在光滑的絲綢間嗅聞到了一種極淡的清香味道,理智告訴他這大概只是沐浴露殘留的淺淡香氣,但屬于雌蟲獨有的野性卻在此刻被徹底激發。

    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大概就是……他之前作為星盜接連數次犯下死刑罪,看著攻擊他的蟲變成一只血肉模糊的龐然大物,在他的眼前徹底消失不見,變成一塊會被星球上的冷風吹散的骨頭架,他笑著點燃著指尖的煙,用飄起的灰色煙霧,為曾經或許與他同事過帝國的軍雌——告別。

    不不不,不一樣。

    梅霍爾德用手指按住了小雄蟲想要再次抬腿踹他的腳,雌蟲低頭吻住那塊細嫩皮膚時,腦海中如同有電流閃過,一陣陣的神經痛侵蝕著他的全身各處,興奮地叫他止不住地發抖。

    “朝圣。”梅霍爾德抬起頭,輕輕地扶著已經被他撩起浴袍的小雄蟲的膝蓋,紅色眼睛中倒映著蟲主的影子。

    沈緣沒能聽懂:“什么?”

    “我說……”梅霍爾德沒把這句話真正地說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已經徹底崩塌了,像緊繃起的一根琴弦“啪”地一聲把手指頭磨出血絲,但是話又說回來,他難道真的會有理智這種東西嗎?

    完了,不會真的要成為一只雄蟲的狗吧?

    他這種雌蟲……

    離經叛道的,又不服管教。

    梅霍爾德從來沒想過要臣服于一只雄蟲的,但如果是維爾拉的話……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覺得這只小雄蟲的性格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相處過那么一段時間一樣,但說實在的,雖然雄蟲和雌蟲在他的眼里沒什么差別,可畢竟長相這樣漂亮獨特的雄蟲,憑他的記憶力就算不清楚名字,也該有點印象。

    “你在發什么呆?”一只手從頭頂探過來,一把抓住了雌蟲略長的灰色頭發,沈緣俯下身,用力拉扯著他的頭皮:“不是要獎勵嗎?”

    “你幫我辦好事,自然什么都有。”

    梅霍爾德輕輕挑眉:“什么都有?”

    沈緣輕笑一聲,只稍微用了一些力氣,就叫他雙腿前這只雌蟲下意識隨之向自己的方向傾倒:“你想要什么呢?我的狗。”

    “是你該死的精神力暴-亂需要安撫嗎?所以才變成這種低劣的樣子?……梅霍爾德!再用你丑陋的臉蹭我的腿,我就把你從窗口扔出去!”

    梅霍爾德的手已經徹底探入了雄蟲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色浴袍之內,他低下頭,雙手托著小雄蟲兩只細嫩腿彎低低笑了一聲:“閣下,您有點兒高估自己的等級了。”

    沈緣:“……”

    就你高就你高!

    瞎說什么大實話?

    有本事別當狗一樣舔他腳腕!

    “腰帶解下來,”沈緣向他伸手:“給我。”

    “是。”

    梅霍爾德幾乎沒有猶豫,他將腰間的皮帶抽出來,迅速套在了自己脖子上,又打成一個活環,將可以縮緊的那一端遞到了小雄蟲的手上:“但是,它會斷,這無法控制住一只雌蟲。”

    “其實閣下可以定做電擊環的。”

    “真正的狗不需要那種東西。”沈緣拍了拍他的臉:“來吧,梅霍爾德,我想你應該知道怎么服侍一只雄蟲。”

    他要徹底馴服,而不是簡單的被迫服從,就像那一則小故事里被鐵鏈栓住的大象,明明已經強大到可以掙脫束縛,卻依舊無能為力地被禁錮在原地——不是物質因素,而是實實在在的心理控制。

    沈緣握住皮帶一端,用力收緊,給予他被控制的高大雌蟲徹底成為了一只被圈禁的野獸,梅霍爾德摸著脖頸間的皮帶,被縮緊了脖頸的窒息感簡直像一種莫名的刺激性藥物,只會讓他更加興奮。

    “我要來取屬于我的獎勵了。”

    ……

    ……

    暖流涌動在空氣中,梅霍爾德看著面前小雄蟲微微張口,紫眸朦朧的模樣,忍不住用手臂托住了他的腰脊,帝國容貌上佳的雄蟲不少,尤其是貴族雄蟲更甚,這來源于他們家族中本就優良的貌美基因。

    可漂亮到維爾拉這種程度的,少見。

    如果他遇到過,不可能不記得。

    梅霍爾德的手指從小雄蟲的腹間輕輕滑過,帶起一陣火花,這時忽然想起來曾經他還年輕時上著帝國軍校,沒有成為星盜犯下諸多罪行的時候,那時他周圍幾乎所有的雌蟲都在夢想著進入軍部,取得豐功偉績,用來與一只可愛的小雄蟲締結婚約。

    但梅霍爾德沒有這個想法,他上軍校就像是去找樂子,肆意地從一年級跳到五年級,再申請調回去,直到軍部的特招信發送到他的通訊器上,梅霍爾德才終于失去了浪蕩的自由。

    為雄蟲而戰?

    好笑。

    可如果是維爾拉的話……如果是他,就算是在戰場上拼命至死,也會有許多雌蟲心甘情愿地為他而戰的,那么一朵紫羅蘭花,誰都想摘去,就連一直對雄蟲雌蟲平等厭惡平等看不起的他自己,都把骯臟的爪子伸了過去,觸碰他鮮艷的花瓣。

    想將他含進嘴里,徹底占有。

    梅霍爾德低頭輕輕銜住小雄蟲的脖頸,在他的鎖骨間舔舐著,紅色眼眸在之中散發出微光:“狗服侍得如何?”

    “蟲主舒服嗎?”

    沈緣還沒從方才那陣刺激中回過神來,肩膀微微發著抖,凌亂浴袍搭在身上,只遮住了腰下一半部分,雙腳裸露在空氣中,從腳尖慢慢墜下濕潤,梅霍爾德的確是一條瘋狗,不論是那些罄竹難書的罪行還是……總之他或許是那種做什么都會做到極致的蟲。

    完全不給自己留分寸,退路更是一條都沒有,兩眼一睜就是打,爛命一條就是干,不把自己徹底搞死就永遠在作死的路上,阿萊特斯能捉到梅霍爾德,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強大了。

    “汪?”梅霍爾德的手臂緊了緊,低下頭想要吻一吻這只小雄蟲的臉頰,卻意料之中地被推開:“閣下要不要再來一次?”

    沈緣抓著他的頭發將這只雌蟲越來越靠近的臉扯開:“狗,地上臥著。”

    “離我遠點。”

    梅霍爾德順著床榻屈下身去,他半跪在床邊,低頭將小雄蟲被他舔濕的腳尖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凈,正擱了手里那只想要去擦另一只,一道穿破空氣的微小生音打在他的耳邊,雌蟲下意識警惕起來。

    “梅霍爾德!”

    沈緣被一只手臂攏緊了腰,只是一個呼吸的瞬間,“砰”的一聲巨響震天動地,打碎了他桌子上擺著的玻璃畫框,碎裂的玻璃片隨之墜落下去,陷入白色的地毯里。

    “嗡——”

    雄蟲的眼前被黑色籠罩,他從梅霍爾德的壞里探出腦袋,卻一眼看見了他背后憑空長出的兩只巨大骨翼,幾乎遮住了所有燈光,沈緣背對著門口被他緊緊地抱在懷里,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伸出手想撐著那只骨翼從雌蟲的懷里逃脫出去。

    梅霍爾德忽然抖了一下:“別摸。”

    沈緣問他:“發生什么了?”

    梅霍爾德輕笑一聲,沒有理會小雄蟲的問題,他用手掌扣住維爾拉的后腦,將他完全按在懷中,又不倫不類地朝著門口行了個軍禮:“西里安長官,參見。”

    西里安將新的一顆子彈裝進槍內,紫色眼眸微微低垂著,對于梅霍爾德的問候毫不在意,他再次舉起槍,對準了面前雌蟲的額心:“維爾拉的私生活是什么樣,我不管,你能叫我弟弟留你在身邊,算是你有本事 ”

    “我想我應該提醒你一下,”西里安果斷開槍,子彈轉移方向,打在了梅霍爾德抱著維爾拉的手臂上:“你能做到及時保護小維爾拉,這很好。”

    “但是,他該睡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等明天我小修一下(字數只會多不會少的)

    西里安:只有強者才配做我弟弟的雌君

    (西里安像操心女鵝出嫁的爹

    第86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10

    不同于很容易成為好朋友的雄蟲,雌蟲是一種天生不喜歡聚集的生物,如果不是因為戰爭或著別的什么不得已的原因,非必要情況下,兩只雌蟲幾乎不會同時出現在一個封閉的房間內,就算是親生父子,雌蟲之間的氣息也只會相互排斥。

    西里安擱下手里的槍,“咔嚓”一聲將彈匣卸出來,他抬了下眸:“出來,不要打擾維爾拉休息。”

    梅霍爾德的厭煩幾乎寫在了臉上,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只雌蟲與他懷里的維爾拉是親兄弟,血緣關系極其緊密無法分割,明明是一雙相似的紫色眼睛呈現在他的眼前,但西里安平靜看過來的目光卻十分詭異。

    好像是在……暗暗生氣一樣。

    “西里安長官對弟弟的控制欲未免太強,偶爾熬夜玩樂一下也要管?”梅霍爾德手臂間溢出血跡,他低了低眸,將懷里這只小雄蟲抱得更緊了一些,隨即對著西里安開玩笑道:“小心維爾拉飛走不要你。”

    沈緣的臉頰貼在雌蟲堅硬的胸口處,稍微有些呼吸不過來,他艱難地仰了仰頭,腦袋終于從梅霍爾德的手臂間探了出去,剛呼吸到新鮮空氣,就驀然聽到梅霍爾德這么一句話——簡直踩在了西里安的雷點上肆意蹦迪,跳了一段噼里啪啦的街舞。

    西里安沒有被這句話激怒:“維爾拉,你要睡覺了,不許熬夜。”

    “……我要休息了。”小雄蟲舉起手來用力推著梅霍爾德的胸口,面前雌蟲寬厚的肩頸卻像一棟銅墻鐵壁,在這樣細微的力氣下紋絲未動,甚至還有想要將他抱得更緊的趨勢:“狗,放開。”

    “怎么這么聽話?怕你哥哥?”梅霍爾德輕輕瞇起紅眸,下一句話還沒能說出來,瞳孔卻忽然猛地顫抖了一下:“……等等!別摸……”

    小雄蟲的手掌握住了他靠近脊骨末端的那塊黑色骨翼,他抓著那塊地方借力,身體一轉便趁機從他的懷里逃脫了出去,滾到了床榻另一邊,剛觸碰到梅霍爾德的骨翼,他的神色就不大自然,到現在他迅速松手,雌蟲的臉色卻顯然更加難看。

    他的翅膀到底是能摸還是不能摸?

    “梅霍爾德。”維爾拉已經扯上了被子,將自己縮成了一只小蠶蛹,他從被子底下探出一只腳來,往雌蟲的大腿間踹了一下:“你是我的狗就要聽我的話。”

    梅霍爾德看著他:“是啊。”

    “也要聽我哥哥的話。”

    梅霍爾德看了眼靠在門框處的雌蟲:“聽你的就算了,聽他的憑什么?我早就不是軍部的雌蟲了。”

    他要還是軍部的雌蟲,現在的直隸長官也不會是西里安的,大概會是叫梅霍爾德一個不小心栽到監獄里的阿萊特斯,也可能會是軍中某位上將。

    沈緣朝門口一指:“我命令你聽我哥哥的話,出去。”

    梅霍爾德:“……”

    “好吧好吧,總是蟲主有理。”

    他收回翅翼,穿著被鋒利骨刃扎穿的破爛衣裳從床邊爬起來,路過西里安時側眸看過去,梅霍爾德勾起唇角笑著,與另一只雌蟲平靜的紫眸對視:“小維爾拉的味道很甜,我在客廳等你,西里安長官,或許我也該與政界打打交道了。”

    “期待您的指導。”

    西里安一言不發上前反手將臥室門關上,把那只膽大包天想要徹底占有小維爾拉的瘋子雌蟲隔絕在門外,然后上前去坐到了小雄蟲床榻側邊,擱著一層被子用手臂托起弟弟的肩膀,撫摸著他柔順的黑色長發:“維爾拉,做得很棒。”

    白色蠶蛹縮在雌蟲懷里,沈緣把自己的手臂從被子里抽出來,很自然地摟住了哥哥的脖頸,紫色眼睛在昏暗之中微微彎起一些愉悅的弧度:“哥哥選擇的雌蟲,我當然放心,比起阿萊特斯,梅霍爾德更像是一把可用的武器。”

    西里安扣住維爾拉的肩脊,讓小雄蟲完全陷入他的臂膀之間,他的手指撫過弟弟柔軟的黑色長發:“但是他不配占有你,維爾拉,他弄疼你了嗎?”

    沈緣搖了搖頭:“他很強大。”

    “如果有一天他能真正地發揮出全部實力,說不定能達到……”

    “但是維爾拉,他只會是一把武器,當然如果小緣想將他當做狗來馴化,我也不反對,我總是支持你的。”西里安打斷了弟弟的話,指節從小雄蟲漂亮的眼睛下方劃過,將他臉上殘留的曖昧淚痕輕輕抹去:“可哥哥不會放心將你托付給他的。”

    “你應該擁有一位真正的雌君。”

    沈緣愣了一下,隨即伸出雙手用力將西里安推開,迅速從那只白色的蠶蛹殼里褪了出去小,雄蟲身上搭著的浴袍在今夜幾番動作下已經凌亂不堪,虛虛掩著他小腿間被梅霍爾德舔舐啃咬的紅痕。

    “哥哥不要說了。”

    西里安平靜的神色之下突起波濤洶涌,他將一旁的毯子拿過來展開,細心地蓋住小雄蟲下身的靡靡痕跡,然后捧起弟弟的臉頰,迫使他的眼睛看著自己:“你很聰明,維爾拉。”

    “你知道哥哥在說什么。”

    沈緣的聲音不禁冷下去,他的手指抓住了西里安的手腕,將雌蟲其中一只手扯下去:“就是因為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才想結束這場聊天,難道你以為我真的能找到一位合格的雌君嗎?”

    “為什么不能?維爾拉是最優秀的小雄蟲。”西里安屈指揉搓著弟弟微微鼓起來的臉頰,紫色眼眸中漾起溫柔的笑意:“哥哥會幫你找的,最好是……小緣喜歡的,如果你能夠征服阿萊特斯,那么他也算是一個選擇,但是……”

    沈緣垂下眼睛:“你永遠不會滿意的。”

    不管是阿萊特斯,還是梅霍爾德,亦或者是其他強大的雌蟲,位列上將的,也可能是后起新秀,不論是誰,西里安永遠都不會滿意的。

    他會吹毛求疵地去評判,窮盡細枝末節,恨不能把那只雌蟲的基因序列都看個清清楚楚,但沒有誰能做到像西里安一樣,他們是親兄弟,所以沈緣往往比其他蟲都能輕易理解他虛浮話語中的潛藏意思。

    西里安只是在費盡心思地為自己唯一的弟弟留退路,他的計劃中囊括著反叛失敗后他被處刑,只留下小維爾拉一只蟲的打算,他所希望的,大約是有一只強大的雌蟲,能夠像他一樣守護著他親愛的弟弟,勇敢地踩著他失敗的血肉,為維爾拉迎來新生的機會。

    “小緣,”西里安道:“這世界上可以為你沖鋒陷陣的雌蟲,將來或許會有很多。”

    沈緣轉過身去不理會他的話,擺明了是拒絕交流。

    “哥哥做第一個。”

    “……”

    西里安沒有得到回答,他拉起被子蓋在了裝睡冷落他的維爾拉肩膀上面,細心地用手腕上常年準備著的發圈攏住小雄蟲有些凌亂的發絲,又默不作聲地拿了濕紙巾,擦干凈弟弟腳尖上屬于另一只雌蟲的氣息,方方面面都周到。

    大概是真的生氣了吧?

    西里安想,維爾拉自精神海被摧毀之后,便失去了家族中雄子一方所遺傳的強悍精神力,等級也因此一落千丈,他的夢想抱負全都被毀去,因此不得不每七天打一針副作用極強的藥劑來維持生命……

    太悔恨太愧疚,又害怕真的失去他。

    于是西里安對維爾拉的控制欲越來越強,幾乎已經到了一種風吹草動極其病態的地步,他甚至有一個非常不切實際的愿望——如果能夠預知維爾拉之后的道路,將他的前方完全鋪平坦就好了。

    赤著腳走也沒關系,一只蟲走也沒關系,到這種地步,他大概就能徹底放心下去,真正地松開那只控制弟弟的手。

    “親愛的小維爾拉……”

    西里安在黑色中輕輕嘆了口氣,正要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到客廳去與梅霍爾德商談,屬于小雄蟲的輕軟聲音卻忽然在他的身后響起。

    “哥哥。”

    維爾拉提醒他:“你沒有給我晚安吻。”

    從小到大每天都應該有的。

    就算吵架也應該有。

    “……對不起,哥哥忘記了。”西里安回過身來,注視著弟弟紫色的漂亮眼睛,指尖撫過他柔順長發,雌蟲低頭在弟弟額間輕輕碰了一下,溫聲哄道:“親愛的維爾拉,晚安。”

    “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

    ……

    帝星最近有點兒不太平,大約是從西里安與梅霍爾德談話那天晚上開始的,在短短幾天之內,星網報道的刺殺事件多達十幾條,受害蟲多為軍政兩界中級長官,其中四位是曾經西里安做上將時本隸屬他又背叛的軍雌,剩下的大多是一些本就空缺幾乎無法替補的職位。

    低級軍官沒有利用的價值,高級軍官又往往有自己的立場不好拉攏,西里安想要換自己手下的蟲,往中層下手是十分正確的做法,但是不得不說,有些激進了,很容易引起別蟲的注意,就算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蟲皇也會把懷疑打到他身上的。

    “我需要去幫哥哥一下。”

    沈緣翻看著通訊器內來自阿萊特斯強迫癥一樣每天定時定點的問候消息,有點懷疑他是不是開了會員可以定時發送信息,但今天下午新發來的一條消息打消了他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阿萊特斯】:帝星最近很亂,閣下注意安全,請盡量不要外出,有任何問題請打我的通訊,中心城范圍內五星分一定趕到現場。

    好官方的關心……

    鋼鐵直雌。

    沈緣吐槽了一下,然后從沙發上翻身下來穿上西里安給他備好的常服外套,反其道而行之將旁邊整齊疊好的那件軍裝抱進懷里,悠哉悠哉地出了門。

    【宿主你……?】

    沈緣:“已讀已瞎,我沒看到。”

    他現在的任務是去給阿萊特斯送這件衣服,以便能夠暫時擾亂他的工作,運氣好一點兒,說不定這件事已經可以略過不提了。畢竟看這個星網記者報道刺殺的速度,那只殺蟲犯,好吧直接說名字——梅霍爾德,他很有可能還在軍部或者行政中心里藏著,準備執行下一個目標。

    阿萊特斯在第四次刺殺的時候就已經封鎖了全軍部,各種屏蔽器連接了防衛線處的切割激光線,探照燈更是照得軍部外圍黑夜甚白天,現在估計連一只蚊子都飛不出去,如果梅霍爾德還在軍部之中,那么遲早都會被阿萊特斯捉到。

    “這里禁止……怎么?”在軍部門口防守的雌蟲忽然愣住了,那只從不遠處走路來的蟲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才終于看清楚,這居然是一只尊貴的雄蟲!

    “我想進去。”

    小雄蟲黑發如瀑,襯得肌膚凝白似雪,只有發絲尾端處扎了根淡紅色的絲帶,又打成了一個俏皮可愛的蝴蝶結,紫色雙眸像兩顆閃耀的寶石,只有睫羽掀起時略顯鋒利,少年薄唇輕輕抿起,抱著懷里的衣服道:“我來給阿萊特斯長官送他的衣服。”

    “這……”雌蟲有些為難,他俯下身,盡力軟了聲音告訴他:“現在軍部在捉一只殺蟲犯,這里很危險,您還是……等等!”

    “您是西里安長官的弟弟嗎?”

    “嗯,”沈緣道:“我讓阿萊特斯來接我。”

    “這樣好嗎?”

    雌蟲更為難了:“阿萊特斯中將吩咐不許任何蟲打擾他,您看這樣……閣下把衣服給我,我轉交給阿萊特斯中將,如何?”

    沈緣淡淡吐出一個字:“不。”

    雄蟲是一種脆弱的生物,本來就是很難伺候的,任何雌蟲都應該銘記這個道理并且奉為宗旨,沈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態度顯然叫這只雌蟲腦子里的神經線纏成了一團,左右為難,多番考量之下,沈緣還是以尊貴雄蟲的身份打破了軍規,成功進入到了軍部。

    “十七樓A205室……”沈緣正在一棟六角大廈中尋找著電梯間,他一邊低頭走在走廊里,一邊在通訊器上搜索阿萊特斯辦公室的具體位置,豈料電梯間還沒找到,從某個房間里忽然探出來一只手,像恐怖片中洞穴里能將人卷起來的巨大觸手一樣,攬著他的腰將他用力拽了進去。

    沈緣:“?!”

    有鬼。

    啊不,有蟲?

    “梅霍爾德?”

    “噓,別說話。”雌蟲強勁有力的手臂摟著他的腰,幾乎將他完全托了起來,沈緣的后背抵在墻壁間,面前除了黑乎乎一片,幾乎只剩雌蟲寬厚的胸膛,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籠罩了他,叫蟲只覺不寒而栗。

    梅霍爾德低低笑了一聲:“蟲主怎么發抖?冷嗎?”

    “要不要狗給您暖一暖?”

    沈緣咬著牙推了他一把:“你先想辦法離開這里,別到最后真的查到我哥哥身上。”

    “我不會背叛您,蟲主。”梅霍爾德的嘴唇蹭在他臉頰邊,輕聲呢喃著:“就算被捉到,狗也絕不會供出您的哥哥的。”

    “汪。”

    他將面前小雄蟲的小腿抬起來,叫維爾拉像一只小寵物一樣掛在了他的腰上,黑暗逼仄的環境里,呼吸的溫度灼熱濕潤,寸寸打在周圍,形成一番很不合時宜的曖昧情景。

    “蟲主。”梅霍爾德的嘴唇擦過小雄蟲的鼻尖,而后順著下移落到他的唇珠間,他伸出舌頭細細舔舐著那塊軟肉,貼著維爾拉的嘴唇低聲笑道:“要在這里來一次嗎?我服侍您。”

    “很刺激,會像偷情。”

    滿腦子黃色的狗東西!

    沈緣舉起“正義之掌”就要給他一個愛的教訓,這個耳光還沒打到這只雌蟲臉上,走廊里卻忽然響起破空般的警報聲音,幾乎響徹整棟大廈,激光紅線從門上的厚玻璃處投射進來,“砰”地一聲將玻璃切割成為整齊的碎塊。

    梅霍爾德在黑暗中瞇起紅眸,他看著逐漸要被擊破的大門,神色非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有些興奮:“他找到我了……蟲主。”

    沈緣臉色一變:“那怎么……唔!”

    雌蟲托起懷里小雄蟲的下巴,低頭吻住他的唇瓣,放肆地將舌尖探入進去攪弄,像是要在這里將他完全吞之入腹飽餐最后一頓,這場激吻沒有多么漫長,梅霍爾德很快松開了他,可沈緣卻依舊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溺水似的窒息。

    “阿萊特斯,好久不見。”

    挑釁的話語音調微微上揚,充斥著不屑與嘲諷,沈緣下意識側過臉,與門外持槍的阿萊特斯冷淡金眸瞬間對視。

    “……”

    要完。

    作者有話要說:

    情敵相見,先打一場

    第87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11

    沈緣現在被迫維持著一個很古怪的姿勢,他的后背輕輕貼在墻壁上,上衣被蹭得有些上翻,露出來一截白皙腰身,前方是梅霍爾德俯身壓下來的龐大陰影,像一層濃重烏云籠罩下來,將他完全包裹在內無法呼吸,雌蟲泛著灼熱氣息的手指托在他腿彎處輕輕揉捏,點燃起一簇滾燙,讓他顫著膝蓋只想要躲避。

    “你……你松開我……”

    “又見面了。”梅霍爾德輕輕笑著,將懷里的小雄蟲抱得更緊了一些,幾乎已經要與他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雌蟲滾燙的心臟灼燒起旖旎朦朧的曖昧,低沉的聲音里染著戲謔譏誚,他側眸看著門口處臉色陰沉的阿萊特斯,眉梢輕輕揚起:“這個敘舊的時機可能不太好,長官。”

    “放開他。”阿萊特斯緊緊咬著牙根,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早已經亂成一團,逼仄窒息的惱恨感從頭到腳傾瀉而下,將他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都染成了血紅的顏色。

    如果只是梅霍爾德這只殺蟲犯藏匿在這里,阿萊特斯可以做到在看見他身影的那一秒就開槍將他就地處決,可當他匆匆趕來破開這道本就沒鎖的門時,只看了一眼,食指間扣緊的扳機卻驀然間松了松,全身的骨頭都仿佛在血肉里碎裂成一根根的尖刺——他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小雄蟲會出現在這里。

    維爾拉被一只恐怖的反社會雌蟲劫持,抱在懷里褻瀆親吻,面容幾乎隱藏在了黑暗之中,他看不見小雄蟲那雙如紫羅蘭般的眼睛是否已經被薄霧籠罩,所以對于心愛雄蟲一切情況的未知都化作了前所未有的怒火從心底點燃起來。

    這種情形。

    哪只雌蟲都不會做到完全理智的。

    “你氣得發抖啊,阿萊特斯,能看見你這樣,真的很難得。”

    “看著帝國軍雌本應該至死守護的可愛雄蟲被我親吻擁抱,而你卻毫無辦法,這難道不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侮辱嗎?”

    梅霍爾德瞇起紅眸,俯身又一次在維爾拉唇間略過,只輕輕觸碰了一下,懷里的小雄蟲卻猛然抖了抖肩膀,雌蟲看著他懷里這只年輕的小雄蟲,喉間發出一聲輕笑,他低頭附在維爾拉耳邊,用細小的氣音對著他低聲道:“好了,別怕。”

    “不會傷害你的。”

    沈緣咬著唇抬起眼眸,此時此刻的情景太過于危險,而阿萊特斯又是少有的S級雌蟲,擁有極其堅韌的體魄,不論是視力還是聽覺,都遠超其余雌蟲,不管他多么小聲地想要與梅霍爾德說話,憑阿萊特斯的實力,一定能夠清晰地聽見。

    這只狗最好聰明一點,別暴露他。

    梅霍爾德將他攬入胸口處,像一只真正的惡劣雌蟲那樣,放肆地用手撫摸過小雄蟲脊背間每一處肌膚,眼看著那只手就要從維爾拉的上衣下擺處探入,阿萊特斯扣緊了扳機:“梅霍爾德,你想在這里消亡。”

    梅霍爾德抱著懷里的小雄蟲換了個方向,他正對著面前金眸已經化為恐怖豎瞳的阿萊特斯,挑釁笑道:“可你不敢開槍。”

    “可愛的小雄蟲在我這里呢。”

    “砰——”

    阿萊特斯一槍打出去,穩穩擦過梅霍爾德耳尖,子彈將他的耳朵打碎掉一塊血肉,隨著高速迸射出去的微小物體一起在空氣中化為一道模糊的血霧:“松手。”

    梅霍爾德紅眸隨著耳朵上滴落的血冷下去:“槍法真準。”

    “在帝國那幾年,槍法這樣好的雌蟲,我只見過兩只……你算一個,但是阿萊特斯,我是一只殺蟲犯,雌蟲和雄蟲在我的眼里是一樣的,只是這只小雄蟲太可愛了,我和你一樣,舍不得他死。”

    “要不要賭一下?”

    阿萊特斯臉色陰鷙得可怕,濃重的顏色像是能夠滴下墨水,他一言不發重新上膛,再次將手里的槍平舉起來,他心愛的雄蟲被這樣欺辱,就在他的面前,這是任何一只雌蟲都不能容忍的。

    但是,就像梅霍爾德說的那樣。

    只要維爾拉在他的手里,他就永遠處于下風,阿萊特斯當然對自己的槍法很自信,可他就算是十成十的把握,也不敢真正地把那一槍打出去……萬一誤傷了維爾拉,他死一百次都不能原諒自己。

    他心底想要永遠呵護的小紫羅蘭,就這樣受到了傷害。

    “維爾拉閣下,”阿萊特斯聲線喑啞:“我會救您,別怕。”

    如果沈緣拿的是小白花劇本,那么他現在應該泫然欲泣朝著阿萊特斯露出脆弱無比的神色,像一只真正被挾持的雄蟲一樣,在驚懼之中恰到好處地因為恐懼而昏迷,從而激起男主強大的保護欲。

    但是很可惜,維爾拉從來不是脆弱的雄蟲,這一路走過來什么疼痛都體驗過了,遑論是假裝被挾持,就算真的被哪只雌蟲綁架,他也不會哭得像個傻子。

    “阿萊特斯,”沈緣顫著聲音:“開槍。”

    梅霍爾德的眼皮子跳了跳:“這可能……”

    “砰!”

    灰發雌蟲瞳孔一顫,疼痛感叫他下意識松開了摟著維爾拉的那只手臂,或許連沈緣本蟲都沒有想到,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之下,只是因為他一句近似乎命令的話語,阿萊特斯那種緊張焦躁就能迅速壓制下來,果斷地將這未知結果的一槍打出去。

    理智冷漠,幾乎沒有什么能夠影響他,這原本就是阿萊特斯的性格,只是有了在乎的雄蟲,所以才會偶爾受制,從而產生惱怒焦躁的情緒,但不可否認的是,阿萊特斯的槍法真的很準,準到維爾拉和梅霍爾德這么近的距離,都能完全不讓碎片傷害到他的皮膚哪怕一寸。

    “雄主!”

    沈緣剛想要癱下去無力的身軀,另一只手臂及時將他撈了起來抱進懷里,那陣暈乎乎的感覺還沒消散,再一回神,他的雙腳已經懸空,金發雌蟲背后展開鋒利翅翼,骨刺尾端直直穿破二十多層的樓閣,瞬間騰空而起,破碎的廢料石塊從樓頂墜落,投入蟲工噴泉之中,蕩起一片水花。

    兩股強大的力量相互對峙,在云層之下形成颶風纏繞在一起,把樹枝上的葉子都卷了起來,阿萊特斯周身的氣息凌厲如血刃刀鋒,對著梅霍爾德迅速發起一道致命性的精神力攻擊,沈緣卻被他好好地護在懷里,幾乎連風都沒怎么感覺到。

    不好意思,想睡。

    梅霍爾德不會死吧?

    沈緣剛想要閉眼,這個想法又將他的眼皮子撐了起來,他的臉頰貼緊了阿萊特斯的胸口,眼睛處只能看得見一片昏暗,隱隱約約的巨響傳入他的耳朵,像一道破天驚雷。

    真死了怎么辦?

    算了,梅霍爾德要是這么弱,還不如死了,三條腿的癩蛤蟆不好找,兩只翅膀的雌蟲多得是,不行他就再從名單里挑幾只雌蟲出來,沈緣又安心地趴了回去。

    “維爾拉!”

    沈緣聽見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從阿萊特斯的懷里探出了頭,遠處樓宇之上,飛行器通道外已經燃起熊熊大火,梅霍爾德腹部像是被什么東西刺穿,血肉可怖地外翻著,自半空中滴下濃稠的血水。

    “下次再見!我親愛的小閣下。”

    紅眸雌蟲手掌在唇間輕輕觸碰一下,笑著給予了他一個飛吻,隨及一聲巨響,周圍蕩起數十米高的濃厚煙霧,帶著有些刺鼻的腐蝕氣味,沈緣被一只手迅速覆住了臉,即將昏倒之前,他隱隱約約地聽見了阿萊特斯急切的聲音。

    “雄主!”

    ……

    ……

    星光稀疏,月色半掩,昏暗的暮靄低壓下來,仿佛無邊的濃墨抹在天際,沈緣恍恍惚惚地醒來,眼前只有一片黑乎乎的景象,他輕輕動了動手指,反手想要撐著床榻坐起來去喝口水,身邊一只手臂及時伸過來攬住了他的肩膀,將杯子里帶甜味的水喂進了他嘴里。

    “阿萊特斯?”

    “……”黑暗中的雌蟲沉默著,良久后才回答道:“是我,閣下。”

    沈緣聲音有些啞:“開燈。”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床頭的自動感應燈燃起了一個和緩的亮度,雄蟲輕輕瞇起眸子低著頭短暫適應了一下,再抬起眼睛時才看見跪在他床邊的高大雌蟲,沈緣輕輕一挑眉:“長官?”

    阿萊特斯抬起金眸,一言不發地反手遞過來一柄短刃,朝向他自己的鋒利刀尖將他的手心割出兩道深刻傷痕,雌蟲卻像是恍然未覺一般,低聲對他道歉:“對不起,沒能保護好閣下,是我的失職。”

    沈緣沒有接過那把斷刃,他問:“這是什么意思?”

    阿萊特斯道:“懲罰。”

    沈緣:“用這個?”

    阿萊特斯看著面前的雄蟲:“雌蟲的自愈能力非常好,您可以讓我永遠牢記這一次,我會擊斃梅霍爾德,彌補我的過失。”

    “我不想失去……追求閣下的機會。”

    好正經的宣誓。

    說不定皇室養那些孤兒雌蟲的時候,每天早八都會叫他們朗誦某種詩歌,比如牢記自己的信仰,把生命奉獻給帝國,不畏死不懼難……諸如此類。

    沈緣屈膝坐起來,向他攤開手:“換一個,長官。”

    “我想用槍。”

    “好。”阿萊特斯沒有猶豫,他甚至重新往匣子里裝滿了六顆子彈,幫助面前的小雄蟲拉緊鎖栓上膛,然后雙手握著槍管遞過去,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閣下。”

    維爾拉用食指扣住扳機問:“幾槍?”

    阿萊特斯道:“看您心意。”

    沈緣輕聲笑了笑:“阿萊特斯,或許你不知道,雖然我等級跌落了很多,但我的槍法很好的,可以很精準地打中你的心臟,只需要一槍。”

    回憶驀然閃現過腦海,像一副鋪長了的恐怖電影。

    阿萊特斯瞳孔微縮,他忽然抬起雙手,順著維爾拉握槍的姿勢攏住了他的手指,他抬起金眸,低啞的聲音里似乎帶著懇求:“別對我失望,維爾拉閣下。”

    尾音剛落,槍聲響起。

    “一槍。”阿萊特斯道,他從愣住的小雄蟲手里拿回手槍,再次上膛后遞過去,絲毫不顧及他的胸口間已經被打穿了一個血肉模糊的孔洞:“里面還有五顆子彈。”

    “不夠的話,我再去拿。”

    沈緣把手里的東西遞回去:“我沒想開槍,阿萊特斯中將,你太沖動了,我只是……因為今天的事情有些后怕,我害怕所有的雌蟲都是那樣,是欲望養成的生物,只想要親吻占有我,所以……”

    阿萊特斯道:“我不是。”

    “……”

    “長官不想親我?”

    沈緣輕揚眉梢,他的小腿從床邊耷拉下去,在雌蟲的面前輕輕晃著,而后不動聲色地觸碰到了軍雌身體某一個部位,他用了些力氣踩下去:“你明明也很可惡,阿萊特斯。”

    “你現在想占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4.5w+的報告依舊沒有完成,但是還是忍不住更了小緣寶寶

    第88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12

    少年雄蟲雙臂向后微微撐著,一只白玉瓷似的腳尖輕踩著阿萊特斯,姿態慵懶隨意,沈緣紫色眼眸中暈散出一點兒作弄別蟲得逞的狡黠笑意,下巴只輕輕地垂下去,便有一種生來尊貴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怎么說,阿萊特斯?”

    阿萊特斯沒能及時開口說話,小雄蟲輕踩著他的腳尖隔著一層布料,幾乎已經要完全觸碰到他的皮膚,滾燙的熱意從心底升起,穿過喉管,在舌后根灼燒,似乎將他徹底熏成了一個啞巴。

    “不,我……我沒有。”

    沈緣微微俯下身,他的目光只落在了雌蟲胸口處那個被子彈打破的血洞上,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因為他的這一細微的動作,腳尖的力氣再度加了一層,他的手指撫摸上阿萊特斯胸間傷口,食指輕輕點過那只血洞:“阿萊特斯中將對自己下手好狠,我不想這樣的。”

    阿萊特斯金瞳緊緊縮起,小雄蟲指尖的動作和腳心微涼的觸感一齊涌上來,在巖漿和冰雪之中交織混亂,他一把握住面前維爾拉的手指,只輕輕頓了一下,便將那只手穩穩地擱了回去:“血很臟,閣下。”

    維爾拉看了看自己指尖的鮮紅顏色,理所當然地將右手遞到了阿萊特斯的面前,那抹血紅在傷口之上也只能勉強稱為是傷口流出的血水,可這幾滴顏色觸碰到小雄蟲的指尖,在略微昏暗的環境里,卻像是在他的指縫中綻開了一朵小花。

    “我幫您,清理一下。”

    阿萊特斯幾乎不敢再看面前的小雄蟲,他雙手托起那塊脆弱白玉,低頭將那根沾了他血跡的手指輕輕含進嘴里,血腥的味道和屬于心愛雄蟲的體香一同灌入進來,阿萊特斯原本可以保證的——他保證他清理的目的絕對正當,不會有任何玷污褻瀆小維爾拉的想法,但現在……心底剛許下的誓言慢慢消散了。

    “阿萊特斯?”沈緣聲音慵懶,他饒有興致地游離在這一場戲謔之外,輕輕垂眸看著額間青筋早已經跳動不止的軍雌,在那雙金瞳聞聲看過來時,雄蟲輕飄飄的話語里充滿了惡意:“真惡心,你硌到我的腳了。”

    惡心。

    無法克制的疼痛從心底深處迸發出來,穿破了胸口那只血洞,灌入了極其冰冷的河水,阿萊特斯全身的血液涼了大片,他托著小雄蟲那只手,向來沉靜淡漠的金眸之中涌現出一絲無措。

    直到現在,阿萊特斯才終于明白。

    前世那一切痛苦的根源本就不是維爾拉毫不猶豫打向他的那五槍,子彈對于一只雌蟲來說,和吞進肚子里的棗核沒什么區別,就算是打到了他骨翼最脆弱的那一塊地方,憑雌蟲強大的自愈能力也能很輕易地恢復如初。

    他動用將級軍官的權利,兩次駁回了維爾拉對他提出的離婚申請,從聽聞消息心跳停滯,堅守著短暫甜蜜后忽然冷淡下去的婚姻,到最后維爾拉與他的最后一場談話……到此為止一切結束。

    “雌蟲是一種很惡心的生物,莽撞地締結婚姻是我腦子進了水。”穿著松散睡衣的黑發雄蟲低頭往彈匣里添加著子彈,在黑暗之中,僅有一絲月光灑在他細瘦的腕上:“你最好不要再動用你第三次機會,阿萊特斯。”

    從第一次提出離婚申請到現在,維爾拉似乎更加虛弱,阿萊特斯看著他的側臉,一時竟然分不清到底是月光將他的皮膚打得脆弱蒼白,還是雄蟲的皮膚顏色襯得月色也清冷。

    “雄主,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如果我有失職,請您懲罰我,無論如何……”阿萊特斯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我不會放棄這段婚姻的。”

    維爾拉看過來,一雙神秘的紫色瞳孔中再也沒有讓蟲心臟發軟的嬌縱霧氣,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他,那么大概就像是社會中某一類特殊的雄蟲,二次進階后會性情大變——可這只是阿萊特斯虛妄的猜想罷了,維爾拉早就度過了二次進階期。

    “你沒有做錯什么,”維爾拉將那只手槍握在手里,對準了他的胸口,他站在月光下,如同一只即將飛走的蝴蝶:“難道阿萊特斯長官以為我會像大多數雄蟲那樣,因為雌君做錯了事,而將長刀利鞭施加到你的身上嗎?”

    雄蟲似乎笑了笑:“我不會的。”

    阿萊特斯握緊了手指:“但是您可以。”

    “這是屬于雄主的權利,如果我讓您不高興,您可以隨意懲罰我,而不是……我只有最后一次機會了,雄主。”

    維爾拉輕聲道:“這是我的決定,到現在為止你依然是我的雌君,不應該違背雄主的任何命令才對,別讓我不高興了,阿萊特斯長官。”

    阿萊特斯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依舊固執:“但是這個不行,原諒我。”

    “砰。”

    “這就是你的錯,讓我感覺到糾纏惡心。”

    雄蟲打出了第一槍,他握槍的姿勢十分熟練,像是早就已經練習過千萬遍那樣,未等他反應過來,維爾拉再次上膛,用手槍里的五顆子彈精準地打中了他身體的各個地方:“阿萊特斯,你可以反擊我。”

    維爾拉放下槍看著他:“這是我給你的權利,是我拋棄你之前……你最后一次發泄怒火的機會。”

    阿萊特斯終于明白了。

    所有痛苦的根源,不來自于那五槍所感受到的疼痛,他重生后想要逃避的原因,他拒絕小雄蟲那杯草莓奶昔的驚濤駭浪之下的理由……腦海里回憶的只不過是維爾拉精致面容之下那一層絲毫不在意的冷漠,他甚至不愿意對他施加確切的真正的疼痛,不在意亦或者是根本不想費力氣去懲罰他,而是決絕地用五槍判決了他死刑。

    這才是真正的痛苦。

    “你怎么了?”

    雄蟲寶石般的紫色瞳孔靠近了他,氛香的氣息幾乎要透過阿萊特斯的眼睛,一直探入到他的心底里去,阿萊特斯金瞳緊緊縮起,他托著心愛雄蟲的指尖,像緊張地護著一顆珍珠,雌蟲顫抖著聲音,道:“對不起。”

    沈緣微揚眉梢,半晌后他再度加重了腳尖的力氣,像一只不諳世事的小幼崽那樣玩鬧,而面前情緒略有些落寞的雌蟲是他手里一只很好用的玩具:“有點燙,阿萊特斯長官。”

    “我的腳心被燙紅了。”

    心愛的雄蟲觸碰著他的身體,無論是哪一只雌蟲,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完全理智下來,阿萊特斯握緊了維爾拉的手指,他維持著最后一絲理性,膝行著朝后退了半步,叫那只腳尖脫離了他。

    “抱歉。”雌蟲俯身握起那只骨節修長的腳,手指輕輕揉捏著雄蟲的腳心,阿萊特斯知道,他的確是一只心中滿懷著惡心欲望的雌蟲,在他喜歡的雄蟲面前,他妄想卑劣地掩飾心底滋生的意淫情欲,以此來彰顯他與梅霍爾德那樣的蟲不是一類,但卻被維爾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

    他想完全占有維爾拉。

    舔舐他身體的每一處肌膚,親吻他漂亮的眼睛,然后將他吞食,他們互相融合在一起,永不分離,維爾拉只會屬于他一只蟲。

    沈緣輕笑著和這只雌蟲開玩笑,他微微俯著上身,唇齒間的呼吸幾乎能夠打在阿萊特斯的臉上,雄蟲的語氣有些惡劣:“不如切了吧。”

    阿萊特斯愣了一下:“如果閣下覺得惡心的話……好,您回床上去吧,我自己來就好,會處理干凈的,閣下放心。”

    沈緣:“?”

    不是你要來真的?

    【宿主我的爹您在說什么啊!別真把男主逼成太監了!難不成您要讓他考古代編制嗎?!】

    沈緣罕見地有點心虛,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無奈道:“我這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嘛,感情拉扯這一招我也用了好幾個世界了,就怕遇到這種脾氣又正又冷的……聽我的話像聽命令一樣。”

    說什么就是什么,說到就能做到。

    讓開槍就果斷開槍,讓切他真敢去拿刀——說不定為了懲罰他這次對心愛雄蟲保護不力的罪責,阿萊特斯甚至連麻醉劑都不會打。

    “阿萊特斯,”沈緣及時開口攔住他,見雌蟲抬起頭來,他朝著對方張開手臂,聲音像撒嬌一樣軟下去:“抱我。”

    阿萊特斯微微怔住。

    “閣下?”

    眼前的小雄蟲神色愉悅,完全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他紫色的眼睛輕輕彎起來,在眼角處聚起一抹淡淡的暖光,鋒利的睫羽似乎也化作了停在眼睛上方的兩只黑色蝴蝶,搭著他垂在胸口處系了蝴蝶結的淡紅色發帶,簡直就像是一張花團錦簇的照片。

    “抱我呀,”沈緣朝著他的方向傾倒過去:“你不抱我,我要摔下去了。”

    話音未落,一只手臂驀地將他緊緊地擁在了懷里,像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那樣,激動到身體發抖,那只寬大的手,卻又輕柔地撫過他的脊背:“不會摔倒的,閣下。”

    “我接住您了。”

    沈緣從他的懷里探出頭:“我剛才和你開玩笑的,阿萊特斯……等你懂我的笑話,我早就回歸蟲神的懷抱了。”

    “你好沒意思。”

    他說完依舊不解氣,忍不住揚手甩了面前的雌蟲一個輕輕的巴掌,簡直就像是某種毛絨動物自以為伸著利爪給出了一次強有力的攻擊那樣,實際上卻只是輕飄飄的,比刻意的撒嬌還要更讓蟲心軟:“你是一只無聊的蟲。”

    雄蟲的語氣委屈到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把阿萊特斯的心臟用力地捏扁,弄得他心口處一陣陣地發疼:“不會了不會了,下次我一定懂,我會學習的,我去看一下星網上的流行用語……”

    “不要難過,維爾拉。”

    阿萊特斯將懷里的小雄蟲完全攏入臂膀之中,一手捂著維爾拉的后腦,叫他緊緊貼著自己滾燙的胸膛,他能感覺得到,有什么東西在今夜悄然發生了變化,就像前世他注定會喜歡上維爾拉那樣,即使經歷過一次慘痛的失敗,也依舊淪陷入深淵。

    “雄主。”

    沈緣眼皮跳了跳:“你叫我什么?”

    阿萊特斯認真地看著那雙眼睛:“雄主。”

    沈緣忍不住提醒他:“你在追求我,阿萊特斯,我們還沒有締結婚姻,要是讓我哥哥聽到……他一定會打死你,你最好慶幸我今天沒有配帶隨身定位器。”

    阿萊特斯:“可我現在已經不知廉恥地想要侍奉您了,用什么都可以,我想讓您舒服……維爾拉閣下,您現在踩上來,還會燙嗎?”

    一只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腳腕。

    沈緣:“!”

    作者有話要說:

    反客為主,小圓寶寶你要被吃( bushi)

    讓寶舒服是受的榮耀!

    第89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13

    潮濕熱氣幾乎完全籠罩了雄蟲的身軀,少年臉頰處驀地墜下來一串珍珠似的,不知是眼淚還是汗水的液體,將他膝間半遮半掩的衣裳打濕一片,化作一個規則的深色圓圈,不過片刻便被這其中熱度蒸發干凈,再也找尋不見最初滾落下來晶瑩剔透的模樣。

    “閣下,維爾拉。”阿萊特斯聲音嘶啞,他低眸將所有情緒掩蓋在昏暗之中,強韌雙臂自下繞過小雄蟲的腿彎,好似托起了一大顆紫色晶瑩的漂亮寶石,他的手臂慢慢地收緊,在潮濕之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的雄主。”

    沈緣猛地顫了下肩膀,整個上身被迫完全跌入了阿萊特斯的懷抱之中,他感覺到那簇滾燙的火焰已經在他的膝蓋處燃燒起來,雌蟲指尖輕輕捏過,便留下夾雜著熱意的淡紅色痕跡:“等等……!阿萊特斯……唔!”

    雌蟲站起身來,用一只手臂將他完全包裹攏擴,未等小雄蟲話語說盡,他就已經無法再壓制自己的瘋狂,欺身而上扣著維爾拉的后腦吻了上去。

    這個吻像宣泄著某種不可言明的情緒。

    卻又在激烈之中夾雜著一絲呵護珍寶的極致溫柔,如同冰火兩重天交替而上,從他的唇間貫通到腳底,升起陣陣酥麻感覺,沈緣模模糊糊之間早已經忘記了反抗,只能張開嘴唇迎接這場暴風雨。

    阿萊特斯循序漸進的撥弄的確給了他足夠的適應時間,但不可否認的是雌蟲身上有一種情緒永遠無法避免,即使是在戰場之上再理智冷靜的軍雌,遇見自己喜歡的雄蟲也只會陷入無法克制的意亂情迷之中。

    雌蟲或許也應當會懂得什么叫作憐香惜玉,但他們更多表現出來的,卻是完全排除他蟲的極端占有欲,是徹底吞食才得以飽腹,不能分割,不可共享,任何蟲覬覦他所心愛的雄蟲,最終得來的只會是不死不休的對抗。

    這是雌蟲天生的基因所致。

    沈緣猜想:如果他沒有因為那場煙霧和對于高度的恐懼而暈倒,阿萊特斯大抵會追殺梅霍爾德到星系邊界,至死方休。

    “維爾拉……”阿萊特斯低頭看著懷中的小雄蟲,在徹底吞食掉他的那一秒鐘,雌蟲終于找回了他理智冷漠之下潛藏的那種淳淳愛意,夾雜著極致瘋狂流淌過心尖,成為血液中再也無法抽離的一部分。

    阿萊特斯知道,即使再有第三世,他也無法割舍去早已經銘刻在他心間血肉之上的維爾拉的名字……早已經完了。

    這世上的雄蟲除了維爾拉,再也不會有其他蟲可以進入他金色的眼睛,這朵小紫羅蘭的清香滲入他每一塊作戰時被敵方傷到的血肉,于是每時每刻,他的基因中都在不停地編纂去呵護小雄蟲,去愛他去占有他的指令。

    雌蟲低下頭,嘴唇輕輕掃過小雄蟲耳側,唇齒之間含著那塊耳尖軟肉慢慢撕咬,阿萊特斯雙臂撐開,聲音嘶啞地問他:“我讓您舒服了嗎?雄主。”

    沈緣眼睫輕輕顫抖著,在恍惚之中逐漸回過神來,他揚起手,不輕不重地甩了阿萊特斯一個響亮的巴掌:“我讓你停,你為什么不停?”

    “你還不是我的雌君。”

    阿萊特斯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雌蟲冷漠金瞳之中化開了一片冰河消融的萬千柔情,他托起小雄蟲的手指為他揉捏著泛紅的掌心,像對待小蟲崽那樣,低頭哈了口熱氣:“抱歉,雄主。”

    “下次不會了,您可以懲罰我。”

    沈緣的太陽穴猛地跳了一下。

    道歉真快。

    哄是哄了,哄得挺好,他只躺在床上就能被軍部高級軍官用低沉的聲音溫柔夸獎,這是阿萊特斯的下屬一輩子都體會不到的待遇,論起這個,難免可以助長蟲的虛榮心。

    但是他雌的,你倒是停啊!

    哄了又不停是什么意思?

    阿萊特斯像一只從小被素食主義者飼養的野狼第一次品嘗到肉的味道那樣,沒有絲毫理智可言,即使胸口處的血洞依舊在愈合的過程中,被雄蟲伸著指甲惡意地再次剝開血痂,將他的傷口撕扯出帶著模糊血肉,雌蟲也依舊將他攏入懷中,舔舐去他鎖骨間被沾染上的血液。

    雌蟲只是自愈能力強,并不擁有屏蔽疼痛的能力,沈緣看著阿萊特斯胸口間被他搗亂弄得更加嚴重的傷口,表皮處幾乎已經完全撕裂,呈現出內里滲著血絲的皮肉,一時之間心虛和惱怒一齊涌入心頭——不對,他心虛什么?這是阿萊特斯握著他的手自己搞的!

    “雄主,您要懲罰我嗎?”阿萊特斯將白色襯衫披在了小雄蟲的肩膀上,包裹住他的身軀,兩只蟲同處于一處空間,緊緊相連,這番動作之下,沈緣忍不住又是一陣輕喘。

    “你……”雄蟲紫眸微閃,半晌后他忽然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微微抬起上身,看著阿萊特斯似乎已經平靜下來的金眸之中深色的豎瞳,沈緣篤定道:“你……沒有滿足。”

    阿萊特斯沉默片刻,刻意地移開了過于鋒利的視線,只輕聲問道:“閣下舒服了嗎?”

    沈緣低頭在雌蟲的肩膀上蹭干凈了他睫毛上掛著的淚珠,再抬起頭時除去臉頰上泛起的淡淡艷紅,已經再也不見任何恍惚,雄蟲抬起腳,身子向后仰著踩在了阿萊特斯受傷的胸口處,讓他的身軀逐漸脫離了面前的雌蟲:“你不會滿足的,阿萊特斯。”

    “永遠不會。”

    等級差距決定了一切。

    他再瘋狂地想要吞噬,做盡萬千努力,也無法抗衡等級之間那道深邃溝壑,橫跨在他們之間的本就不只是立場,還有無法匹配成功的等級,阿萊特斯的所作所為,無異于在極度饑餓的狀況下食用了可以短時間營造飽腹感的觀音土。

    這當然可以短暫緩解他的精神力暴-亂,就如同一場心理醫生給予的虛假安慰,給他的死亡線蒙上一層厚重的黑布,叫他在黑暗之中摸索前行找尋出路,直到大燈亮起——周圍高墻鐵壁,八方無門。

    “但是我不需要,維爾拉閣下。”

    阿萊特斯握住了他胸口間那只被他親吻過的腳腕,動作輕柔地擱下去,雌蟲用指尖抹去那白皙皮膚之上的血跡,金眸輕輕垂著:“在我有限的生命之中,我所希望的,是永遠可以看到您的笑容,這樣就很好了。”

    雌蟲握起小雄蟲纖細手指,與他十指相扣,將那只白皙的手掌貼在了他的心臟處:“感受我的心跳,維爾拉閣下。”

    “我愛您。”

    “所以我是否可以滿足欲望這個問題,不會在我的考慮之中……我只侍奉您就好,維爾拉閣下舒服,我的心已經滿足了。”

    沈緣故意道:“我沒有感受到你的心。”

    阿萊特斯微微傾身:“雄主。”

    “阿萊特斯,”雄蟲輕輕抬起紫色眼眸,話語中充滿戲謔惡意:“如果我不會與你締結婚姻呢?我不負責任,玩弄感情,最后將你拋棄,完全離開你的世界……你會怎么做呢?”

    “砰。”

    手掌下的心跳停了一拍。

    阿萊特斯的瞳孔緊緊縮成一個細小的針眼:“……我會死。”

    “為你付出的感情殉葬嗎?”沈緣輕笑一聲,他加重了手掌心的力氣,面對雌蟲幾乎像乞討一樣的懇求語氣說出這樣決絕的話,終究還是將風箏線又拉了回來:“我感受到了,阿萊特斯。”

    阿萊特斯:“什么?”

    沈緣道:“你的心跳,很有力。它在我掌心里跳舞了……忽然變得好快啊,你現在在想什么,阿萊特斯?”

    “是不是在想我啊?”

    阿萊特斯瞳孔微顫:“是。”

    他骯臟的思想在回味心愛雄蟲柔軟的曼妙身軀,甚至唇舌舔舐過所留下的淡淡清香,都成為了熾烤他心臟火焰的可燃劑。

    “阿萊特斯愛我呀,”小雄蟲瞇起眼睛笑著張開手臂,像撒嬌一樣撲進了面前高大雌蟲的懷中,他將腦袋擱在阿萊特斯的肩膀處:“我已經知道了,嗯……我也是。”

    “長官現在應該說點浪漫的話。”

    阿萊特斯沉默片刻,道:“我的意志,追隨維爾拉閣下前行。”

    很官方的誓言,太正經了,和他的性格如此相似,卻又含著一層隱秘而危險的瘋狂。

    “我很期待。”沈緣靠進他懷中。

    他真的期待,對皇室絕對忠誠的將級軍官阿萊特斯,面對兩難的選擇,最終到底會做出什么樣的取舍?

    ……

    ……

    青白色煙霧繚繞而上,幾乎遮蓋住了西里安眼眸之中所有的情緒,他雙腿交疊坐在椅子上,指尖燃著猩紅一點,純白色制服之上滾落下煙灰,隨著面前蟲皇的話語一同被風吹散。

    “梅霍爾德為什么會逃出去,我不知道。”西里安抬眸看向面前的蟲皇:“這不是我管轄的范疇,陛下應該去問一問軍部。”

    蟲皇藍色眼睛之中盛滿溫情:“我信任你,西里安,梅霍爾德出逃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問題,該追責的蟲一個也不會少,但是……我們很久沒見了。”

    “你的工作很忙碌,對嗎?”

    西里安彈去指尖煙灰:“確實。”

    “幾乎已經忙得抽不開身去照顧維爾拉,所以陛下如果沒有要緊事,還請放我回去繼續去工作,很多文件還需要經過我的審批。”

    “哦,是的。”蟲皇笑道:“我上次見到小維爾拉,他好像又瘦了一些……該請營養師為他準備一些食物的,這是你作為哥哥的疏忽,應該受到嚴懲。”

    “畢竟,維爾拉作為一只小雄蟲,曾經那么閃耀,甚至敵得過某些雌蟲……他現在這樣我也很擔心,不過幸好還有你照顧他,不然,他活不下去了。”

    西里安將燃著的那支煙熄滅在了掌心里,灼燒的疼痛無法克制他心臟處緊縮起的酸澀,萬千情緒交雜在一起,化在雌蟲面容之上也只剩下一面早已經練就的平靜:“是啊,維爾拉實在太脆弱了。”

    他為自己的弟弟而爬到高處,為他開辟平坦大道,為他而存活,為他劃給了自己一條死路,但這條路的盡頭,依舊一片迷惘,充滿著模糊霧氣,看不見斷崖處遠方高樓。

    蟲皇輕嘆一口氣:“比起維爾拉,你們的雄父當初才是真正的驚才絕艷,多少雌蟲想要跟隨在他身邊,他幾乎成為蟲民明星了,只可惜啊……意外總是發生在天才身上。”

    他說:“我也很遺憾。”

    西里安握緊了手心里已經熄滅的那半支煙,含帶著虛假笑意的眼眸之下,冰湖碎裂成寒霜,雌蟲沉默片刻,只輕聲道:“都過去了,現在,我只有維爾拉。”

    “陛下,你可以盡管放心了。”

    他可以為親愛的弟弟茍且,對敵人笑臉相迎為他獲取延續生命的藥劑,也可以至死為他戰到最后一刻。

    因為維爾拉是——他親手養大的唯一的弟弟,也是雄父留下的唯一的小雄蟲,是他這世上最后的親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會有一丟丟小緣雄父的故事

    第90章 反派雄蟲翻臉無情14

    濃重的煙味熏在西里安的喉嚨里,從他舌尖流竄過,最終化作一道無聲嘆息從他唇邊吐出來,在蟲皇接會要客的房間,雌蟲雙腿交疊靠著椅背,姿態優雅與蟲皇同坐,他肆無忌憚地點燃那支香煙,任由煙霧四處飄散,甚至可以打到蟲皇的臉上,最終卻又一聲不響地將那支煙熄滅在手心里。

    這種場景任是哪只蟲來看,大抵都會認為蟲皇對于那只死去雄蟲的兩個孩子是如此縱容寵愛。

    尊貴無上的蟲皇陛下,也只有在執政官西里安亦或者是維爾拉閣下的面前可以露出真實的笑顏,這種寵溺無可詬病無處指責,這幾乎成為他王冠上最閃耀的一顆明珠,助力他維持著自己和善的形象,穩坐高處。

    “陛下已經可以完全放心了。”

    細碎煙葉化成齏粉從西里安的手掌心中慢慢落下,他的唇邊掛著笑容,那雙紫色的眼睛卻輕輕垂著,雌蟲拿起桌子上已經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像完成什么任務一樣行云流水:“好久沒來見陛下,這宮里的茶也換了個口味……太甜了。”

    蟲皇微笑著:“小維爾拉喜歡喝,每次他來,我都叫蟲給他備上一壺,我還以為西里安的口味會和弟弟一樣呢,現在看來是我疏忽,不如換一杯?”

    西里安的手指頓了頓。

    “哎呦,”蟲皇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像是恍然大悟一樣,對著面前笑容幾乎要僵持住的雌蟲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那時候還是小幼崽,跟著西維亞來宮里,曾經胡鬧偷喝了我這里好幾杯紅酒也沒醉,還說要給你沒破殼的弟弟也帶一杯嘗嘗,小維爾拉才多大啊,后來被你雌父教訓了吧?……唉,其實該給你準備一些紅酒的。”

    “西維亞不在,我該好好照顧你們。”

    西里安的手指輕輕相碰,兩只手在蟲皇追憶過去的笑聲里漸漸交叉,用力縮緊,泛白的指節處骨頭狠狠壓下去,片刻后,雌蟲隨之低笑一聲:“喝酒誤事,陛下。”

    “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完成,實在在太忙了,真的抽不開身。”

    “是啊,”蟲皇意味不明地附和:“喝酒誤事,西里安說得對,我以后也應該少飲酒才行,畢竟如今軍政兩部總是不讓我省心,前兩天梅霍爾德從獄中出逃,到現在也沒捉到。”

    “但是我是相信你的,西里安。”蟲皇抬起頭,溫和水藍眼眸之下似乎隱含著一層冰霜:“既然不是你管轄的范疇,我就不多說了,今天請你來,只是昨晚又夢到了你的雄父,有些想念他。”

    “所以,看看他留下的孩子。”

    西里安無奈輕笑一聲:“那么陛下,您可以放我回去工作了嗎?我晚上還要照顧維爾拉,他最近身體差得很,得看著吃藥才行……實在太鬧了,叫看護蟲來照看他,我又不放心,工作上偶有疏忽,還請陛下多擔待我。”

    “去吧,”蟲皇看了他一會兒,眉眼處松了一松,他穩坐在椅子上低聲道:“維爾拉有你這個哥哥在才能真正好好地活下去,西維亞的靈魂也終究會在蟲神的懷抱中安息的,一直到如今,還有那么多的蟲都記著他的名字,為他祈福點燈。”

    “艾爾羅伊也是,有你照顧維爾拉,他們都會放心的。”

    “……”

    西里安面不改色起身告別,指尖卻墜下艷紅的血珠,滲透在地毯中,再度被提起的那只全民明星雄蟲的名字是數年前許多雌蟲的夢中雄主,也是他無所不能天賦絕佳的雄父,那些美好的記憶依舊存在著,如今卻成為了凌遲他血肉的鈍刀。

    紫色眼睛的雄蟲總是笑得肆意張揚,一身單薄風衣被風吹起來時簡直像是一對天生的翅膀,在其余雄蟲的眼里,他想要對戰雌蟲的想法或許是不知天高地厚,或許只是一時興起來捉弄那些雌蟲,總之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西維亞締結婚姻的方式和他的性格一樣張揚,甚至極其隨便,西里安曾經聽雌父說起過那段迅速結成的婚姻,聽完后他的表情……可以說是五顏六色。

    只是因為雄蟲體術天生差勁的緣故,西維亞想要尋找一只強大的雌蟲來鍛煉自己,那時幾乎所有的追求他的雌蟲都會刻意地對雄蟲留手,故意讓自己失誤,以此來表現對于未來雄主的尊崇,只有他的雌父狠心賭了一把,在那次對戰時用五分鐘將西維亞迅速打敗。

    可這或許就是雄父想要的。

    以至于到后來雄父被許多雌蟲接連追求煩不勝煩的時候,他就會將擔子甩給他強大到無蟲可敵的雌君,自己反而到實驗室中一邊聽著音樂躲閑,一邊將可能將他炸碎的藥劑滴入玻璃管中觀察,西維亞甚至在星網上公開發出召令——

    在艾爾羅伊的手上過十招,他可以給雌侍的位置,如果能打敗艾爾羅伊,經過視頻或直播認證,他可以立刻離婚,此條承諾三十年有效,隨時兌換。

    十多年,沒有蟲成功過。

    他的雌父也沒有活到婚姻的第三十年。

    明明是這樣一段隨便到讓每只蟲聽了都感覺沒有絲毫條理可言的婚姻,卻仿佛一切順其自然細水長流,性情張揚到有些太過于強勢,甚至可以說是乖張狂妄目中無蟲的雄父,在家中也會偶爾向他的雌君張開手臂撒嬌要抱。

    但是下一秒,他會搞偷襲。

    每到這時候,西里安都會習以為常地轉身去抱住那顆微微搖晃著的白蛋,避免自己還沒破殼的弟弟聽見某些鍋碗瓢盆被打碎的對戰聲響因此而受到驚嚇,他哼著哄小蟲崽睡覺的歌謠,從維爾拉未破殼哼到了如今,也終于養大了那只漂亮的小雄蟲。

    西里安始終認為雄父起名字的方式很怪,甚至和他的婚姻一樣隨便無厘頭,只是從他自己的姓名中挑出了一個字,然后運用各種字典查看隨意組詞,不過這也算是獨一份的新穎方式。

    “我再給你們起個小名吧。”雄父掂起筆指了指他:“你就叫安安或者小安,寓意多好,平安健康,不過你最好和你的雌父一樣強大才行,這樣才能保護小維爾拉。”

    西里安記得自己那時愣了一下:“那弟弟……叫拉拉?”

    “……”

    “爾爾?”

    “砰!”

    他的頭上被狠狠彈了一下,雄父瞇起眼睛看著他,思索良久后才在紙上落筆,他看過去時,是一個緣分的“緣”字。

    小緣,緣緣。

    都好聽。

    那段記憶溫馨又美好,在西里安的記憶里鋪成彩色的畫卷,又被風沙吹成灰蒙蒙的顏色,隨著雄父雌父的接連死亡而逐漸遠去,他作為守護著親愛的弟弟的羽翼,從未對維爾拉主動提起過往事。

    幸好幸好,維爾拉對幼崽時期的記憶并不深刻,否則西里安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安慰他這世上最后的親蟲。

    懷揣著過往記憶的哥哥應該用盡全身力氣,不論如何也要為弟弟鋪一條可以自由活下去的道路,如果他的計劃失敗,雌父的結局就是他的結局。

    “但是我應該這樣。”

    西里安從臺階上慢慢走下去,雌蟲用絲帕緩慢地擦拭著掌心中的傷口與血跡,神色依舊平靜,白色衣袍被勁風吹起,飄蕩在他的脊背后方,像是一面征戰號角下飄揚的旗幟。

    “為了你,維爾拉。”

    “哥哥什么都愿意做。”

    ……

    ……

    雪白色衣衫掃過一片齊整的黑色軍裝衣角,兩道高大的影子自腳底投射出去,顏色相雜,西里安腳步微頓,他雙手背在身后微微點頭示意,權當已經打過招呼,正準備挪步前行回去繼續進行工作時,距離他僅有三四步遠的軍雌叫住了他。

    “西里安長官,稍等。”

    西里安轉過身:“三分鐘,我的工作很忙碌,剛見過陛下出來,阿萊特斯長官有什么事,麻煩長話短說。”

    阿萊特斯看著眼前雌蟲那雙與維爾拉相似的紫色眼睛,又想到西里安是他心愛小雄蟲的親哥哥,向來有話直說的他也學會了繞彎:“我想,西里安長官走到這個位置應該也吃了不少苦,過程很不容易。”

    “并沒有,”西里安輕笑一聲:“我沒什么本事,更沒努力過,能得到現在這些,全靠雄父雌父賜予的天賦,不過阿萊特斯長官這話是什么意思?一時興起關心同事嗎?”

    政部和軍部分割很厲害,別說是互稱同事,兩方沒打起來已經算得上是很難得的和平共處,更何況雌蟲體內天生便夾雜著互相排斥的基因,兩只雌蟲在一起,只會引發各種各樣的爭斗,除戰場上特定的情景之外,雌蟲永遠都不會有親密的朋友。

    阿萊特斯沉默片刻,道:“西里安長官就當做是吧,關心一下我未來雄主的哥哥,沒有什么不可以。”

    “嗯?”西里安完美無暇的笑容產生了一絲裂縫,他的眼睛與那雙金瞳對視,聲音忍不住沉了下去:“阿萊特斯長官現在已經大膽到以我弟弟雌君的身份自居了嗎?”

    “希望你不要得妄想癥,長官。”

    西里安的眼睫壓下去,鋒利眸光之中恍出一點嘲諷的顏色:“維爾拉脾氣不好,他會生氣,哥哥沒有那么好做,我哄弟弟開心也需要很大精力的。”

    阿萊特斯道:“維爾拉在我那里。”

    西里安瞳孔微縮一瞬,隨即又恢復了笑容,這種外放的焦躁情緒一閃而過,幾乎叫蟲無法察覺:“他是去軍部玩了嗎?辛苦你照顧維爾拉,等我的工作結束會去接他的,或者我現在……”

    “西里安長官,我學不會政界雌蟲的話語,既然你忙碌,那我就直說了。”阿萊特斯打斷他的話,軍雌一身黑色筆挺軍裝與另一只雌蟲的白色制服明暗對比,就像是陽光只打在了大地的其中一部分,但現在真正站在陰影里的,似乎是西里安。

    西里安道:“中將請說。”

    阿萊特斯朝他行了個軍禮,走上前去,他的聲音低下來,幾乎像是在說什么悄悄話:“不論你的反叛計劃如今進行到了哪一步,只要西里安長官愿意放棄回頭,為了維爾拉,我可以違背信仰,替你消除所有罪證,這不會影響到你的職權和地位。”

    “維爾拉很依賴你,他恐怕不能失去自己的哥哥,所以我會盡我所能不讓他難過,西里安長官,這是我僅此一次的忠告。”

    “你?”西里安忍不住笑了:“保我嗎?”

    皇室忠心的走狗,也妄想憑兩三句話控制他,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西里安:你保我?他雌的老子之前的軍銜比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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