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林語陌醒來時, 他躺在傅明煦房間，身上被換了寬松舒適的家居服。
窗外月上枝頭，一縷光從臥室門縫隙透入。
他有些失神, 直到瞥見手上的銀鐲, 不真實感才散去。林語陌扶腰下床, 路過書房他不自覺停下。
書房門敞開著，一架漂亮的鋼琴立于窗邊。
林語陌好奇走進去，偌大的書房里, 一面墻上擺放各種榮譽獎杯，他湊近仔細看，書法、奧數、高爾夫、攝影、圍棋、鋼琴等獎項，涉獵范圍極廣。
他竟從不知道傅明煦會這些。
剩下幾面墻全是書，林語陌隨便拿出幾本翻開, 都他看不懂的英文。他悻悻放回, 最后才來到鋼琴前。
掀開鋼琴蓋，林語陌隨意按下兩個音。
雖然樂器課教了鋼琴，他卻學得最差，至今無法掌握彈琴技巧。
老師讓他回去多練，林語陌沒練，他哪會舍得買鋼琴。
他擺弄一陣，音樂斷斷續續響徹書房，連傅明煦什么時候出現在他身后都未察覺。
傅明煦彎腰握住林語陌停下來的手:“怎么不彈了？”
林語陌先是一愣, 扭過頭如實回答：“你也聽出來了吧, 我不怎么會。”
他起身讓位：“我還沒見你彈過，彈給我看看嘛。”
傅明煦笑問：“想聽什么？”
“流行歌行嗎？”林語陌想聽傅明煦彈他喜歡的情歌。
“有琴譜嗎？”
“我搜搜, 應該有。”林語陌低頭擺弄手機，另一只手不時揉按不適的腰。
傅明煦余光落去, 一把撈過林語陌坐在自己腿上。
林語陌先是一驚，隨后喜上眉梢，順勢靠入傅明煦懷中，捧著手機給他看：“譜子。”
傅明煦下巴輕壓在林語陌肩頭，濕熱氣息噴灑在他耳畔：“很久沒彈了，我對鋼琴興趣一般，家里人安排我學的。”
說話間，傅明煦修長白皙的手指落在琴鍵上，指尖靈活躍動，行云流水，悠揚婉轉的曲調回蕩四周。
林語陌被對方圈在懷中，他過側頭，深深凝視傅明煦矜貴優雅的臉出神。
沒什么比在喜歡人的懷抱中，聽對方彈奏他喜歡的情歌更蠱惑人心的時刻了。
仿若海浪淌過心間，仿若月暉僅落于他頭上。
一曲結束，林語陌鼓掌夸獎：“你這不是彈得很好嘛？不瞞你說，我其他樂器也不算很熟練，畢竟短時間學習抵不過別人的三年五載。”
他穿著傅明煦的睡衣，出門前嫌睡褲太長，干脆脫了。沒有布料增大摩擦，林語陌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有錢真好，”他感嘆一聲，攥緊傅明煦手臂，“想學什么學什么，不會被埋沒天賦。”
林語陌想到自己不被重視的童年，笑了一下。
腰上的手突然收緊，林語陌身體被向上一提。他的真絲睡衣被蹭到了腿根，雪白的皮肉輕微顫動。腿根內側還留有傅明煦昨晚按下的手指印，那里肌膚綿軟，手指一按便深陷進去，其中滋味傅明煦最為清楚。
傅明煦耳根悄然攀上一抹紅，盯著那處指痕，低聲問：“還疼嗎？”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什么？”
林語陌疑惑, 隨即瞄到傅明煦微紅的耳垂，轟然間臉蛋升溫。
他飛快把頭扭到一邊，腳尖無意識地搖晃兩下, 驚喜之余嘲笑自己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竟會因為對方一句問話而臉紅心跳。
“你……”林語陌手指輕輕搭在傅明煦掌心內, 若有若無地撩撥，“早上醒來沒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掌心傳來微癢的觸感, 仿若貓尾尖一般，一下一下故意撩撥。傅明煦垂眸瞧去，林語陌歪頭而笑，眼尾紅潤，眸底水光盈盈。
是狡黠, 是故意。
傅明煦盯住他微張的唇瓣視線一時無法移開, 林語陌的唇紅腫濕潤，被啃噬的痕跡一直蔓延到唇峰，與此同時他舔一下唇瓣，舌尖柔軟深紅。
傅明煦突然攥緊拳頭，將林語陌不老實的手指牢牢抓住。
他視線移向別處：“我去給你買藥了。”
“哦～”林語陌眨眨眼，“藥呢？”
“在客廳。”
“這樣啊，”林語陌扭身摟住傅明煦脖頸，腦袋黏糊糊貼在對方胸膛, 小聲哼唧, “我疼，傅明煦, 現在還是好疼，你去把藥拿來嘛。”
傅明煦深知自己昨晚的過分, 小心把人抱起放到床上，快步出門。
林語陌托住下巴，嘴角止不住上揚，他喜歡看傅明煦為他急心疼他的模樣。
門再次推開，傅明煦直奔林語陌的步伐在看清前方景象后，腳步一頓。
林語陌趴在床上，衣擺撩到腰處，白色蕾絲小褲掛在他右腳腳踝上。白熾燈光下，肌膚光滑如緞，腰間腿根布滿曖昧的緋色。
他懶懶瞄向停在原地的傅明煦：“你不給我上藥嘛？”
傅明煦呼吸一滯，坐到床邊，修長的指尖沾取藥膏。
林語陌始終瞄著他的一舉一動，傅明煦一管沉穩不動聲色的面孔上，眼底灼熱攀至，紅暈從耳根游弋到面龐。
“語陌，”傅明煦手指微動，氣息略有不穩，“腿分開。”
林語陌的臉同樣不斷漲紅，壓抑住心臟快要蹦出來的心情，挺起腰，曲起一條腿。
這是一個極其方便對方上藥的姿勢，所有光景一覽無余。
他聽到傅明煦在他身后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聲音低沉沙啞。
冰涼的藥膏覆上那一刻，林語陌弓起的脊背不能抑制地抖動。
“疼嗎？”傅明煦氣息不穩。
“嗯。”林語陌把臉埋進枕頭里，從鼻尖發出一聲悶悶的回應。
下一秒，他捉住傅明煦準備收回的手，帶向自己。
林語陌小聲說：“還有沒涂到的地方呢。”
隨后，傅明煦沾有藥膏并攏的雙指狠狠一顫。他喉結用力滾動幾下，另一只手托穩林語陌因失力塌下去的腰。他手指如被灼傷般滾燙，被林語陌的手帶領下去。
林語陌把頭越埋越深，雙腿無意識地并攏磨`蹭，他像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貓，露出雪白的肚皮，動彈不得，難耐的搖晃著尾尖。
他脖頸溢出細汗，用更低的聲音說：“我喜歡這里。”
傅明煦眼神炙熱，自制力頗強的他深吸口氣。接下來，房間里異常安靜。要仔細聽才能隱約聽見黏膩的水聲以及沉重的喘息聲。
很久之后，藥滾不小心落到地上，摔出白色的藥膏。
林語陌面紅耳赤，淚眼婆娑地試圖推開傅明煦的手。
“嗯……好了……”
“別再……”
“我不涂了嘛……”
“不要……”
傅明煦沒有回應，又重新撿起掉在地上的藥。
*
除夕這天早上，林語陌是被鞭炮聲吵醒的。
昨晚他們沒睡在一起，傅明煦讓他好好休息。
林語陌捂著通紅的小臉在床上滾了一圈，息聲響了好幾聲才把他從甜蜜中拉回現實。
經紀人問他后天回國的安排，林語陌翻身趴在床上回復：【可以不這么急回國嗎？】
大概經紀人因幫陸舒陽誆騙他的事心存愧疚，回復道：【可以晚點，算上年假最多給你半個月假期。】
林語陌高興地直接樂出聲。
關掉對話框，他翻了翻朋友圈，朋友動態里洋溢著過年的喜氣，李溫水上新一款新年蛋糕，他迅速點贊。
很快，他收到李溫水的新年祝福，同一時間給他發祝福的還有謝小司。
翻開謝小司朋友圈，有一陣沒聯系，謝小思也在滿世界的和老公度假。
謝小司問他：【聽說你沒在京市，去哪玩了？難得你今年過年不是一個人窩在出租房里混日子。】
林語陌回：【今年不同往日，我不是一個人過年啦。】
往年那種獨自一人的寂寞，他一點也不愿意再體會。
謝小司：【怎么著？回家了還是又換男人了？】
林語陌：【你覺得我可能回家嗎？就是他們跪下求我我都不回去。】
家人團聚其樂融融的喜悅，他這輩子是感受不到了。
林語陌眼底涌現一絲傷感，門在這時推開，傅明煦徑直停在他床邊，拉住他的手，溫聲詢問：“和我回家過年吧？”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這是傅明煦第二次邀請他回家, 又逢除夕，林語陌指尖下意識撥弄著傅明煦掌心，依舊猶豫。
他既沒有做好見傅明煦父母的準備, 又不知該以何種身份面見對方父母, 以及, 他從沒有和這么多人一起過節過。
傅明煦見他不言，唇角勾起：“今天我要回家過年，你不和我回去, 難道要一個人留在這兒嗎？”
“……不要！”林語陌一急，摟緊傅明煦脖頸，腦袋在他肩頭蹭來蹭去。
他才不要一個人孤零零過年。
被子滑落，林語陌未著寸縷，光滑綿軟的身體不留一絲縫隙緊貼住傅明煦。他身上吻痕未褪, 凌亂的頭發剮蹭著傅明煦頸項, 觸感微癢似撩撥著神經，身軀相貼部位熱意蒸騰。
突如其來的親密令傅明煦身體微僵，手不知該放向何處。
下一瞬，他手掌覆上林語陌溫熱的脊背，同時拿過襯衫披在林語陌滿是曖昧痕跡的身體。
“就是你要留下，我也不會答應，沒有把你一個人留下的道理。”
林語陌像任他擺布的玩偶，瞇著眼睛懶懶地允許傅明煦為他穿衣服系扣子：“喔, 我知道你不會扔下我。”
話是這么說, 可在傅明煦說難道要他一個人留在這里時，他還是焦急恐慌了一下。
這份焦急恐慌源自于內心深處, 曾數次被拋棄的種種。即使他理智認定傅明煦的人品做不出這種事，可心里仍會不受控制地緊繃不安。
林語陌從未講過, 其實他不安于任何一段感情。
“父母伯母讓你幾點到家呀？”林語陌仰著腦袋，眨著澄澈的眼眸，不經意流露出的單純認真極為可愛。
“定好九點，晚點也沒關系，我父母是很隨和的。”
傅明煦笑盈盈，緩緩湊向林語陌驚訝到微張的唇瓣。
下一秒反應過來的林語陌從床上蹦起來，麻利的穿褲子穿鞋，皺著眉頭埋怨：“你怎么不早說呀！馬上就要九點了！我第一次見你父母，不能遲到啊！”
第一次試圖索吻的傅明煦以失敗告終，他怔愣一下，哭笑不得追上冒冒失失出門的林語陌：“不是，你不等我嗎？”
林語陌站在門外催他：“那你快點嘛！”
去的路上，林語陌緊張地不停摳手指頭上的皮。
傅明煦攥住他不老實的手：“別緊張，只是一起過個年，吃頓飯。”
“那……”林語陌安靜幾秒鐘，欲言又止問，“我們……”
林語陌想問，他去拜訪，該是以哪種身份呢？
話到嘴邊卻問不出口了。
傅明煦顯然明白他的欲言又止：“我父母還不知道我的性取向，我爸封建古板，一時半刻接受不了。我媽很疼我，我們的關系先和她說，我爸再找好的時機告訴。”
林語陌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望著傅明煦，不說還好，一說他更緊張了。
哪有剛談戀愛就和家里出柜的？
這也太勇敢無畏了！
“等等……你深思熟慮了嗎？”傅明煦愿意承認他，他萬般開心感動，只是這種事不用急于一時。他為傅明煦著想，不想因為自己傅明煦與家里人發生不愉快。
傅明煦緊握林語陌的手，平靜開口：“其實以前就想找機會和家里說，而這幾年我媽催婚緊，介紹不同女孩給我。早說清楚就會有更多的時間消化釋懷，我不想瞞一輩子。”
林語陌沉默了，路過一家大型超市時，他叫停了車。
傅明煦跟他進超市，林語陌推著購物車穿梭于琳瑯滿目的貨架，低聲開口：“其實不用考慮我的感受，你就是選擇隱瞞家里，我也能理解。我見過太多和家里出柜后，鬧得兩敗俱傷雞犬不寧的例子。這些人里也不缺父母寵愛的紈绔，父母再愛子，卻也很難打破固有的思維，難以接受周邊人異樣的眼光。”
林語陌停在酒水貨架前，望著各式各樣商標，眼底流露看淡的無奈：“真正能接受的寥寥數幾，有些看似妥協，卻還要逼著兒子傳宗接代才肯罷休。”
林語陌自認為自己在世俗方面是個勇敢，說難聽點叫臉皮厚的人。他彎了就是彎了，擦邊就是擦了，睡人就是睡了，任憑別人怎么罵他他都吃喝照舊。
那些人不接受，是那些人的事情，他從沒想過說服他們必須接受這樣的自己。
他不愿意說服別人，他家人至今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傅明煦安靜聽他說完，他知道看似迷糊無所謂的林語陌，在處世方面有自己的想法。
“我清楚利弊，也明白你的顧慮，算了，先不聊這個了，”傅明煦笑問，“你不是戒酒了嗎？想喝哪個？我買給你。”
“對呀，就是戒酒了，”林語陌挑了一瓶最貴的，“我是給伯父買的，總不能空手去啊。”
男人買酒，女人買護膚品，中規中矩不至于出錯。
傅明煦還以為林語陌想吃什么才來的超市，他立刻說：“給我父母的禮品我為你準備了一份在車里，別買了。”
林語陌搖頭：“不成，那是你準備的，不是我準備的，這不一樣。要不你告訴我你爸媽愛吃什么？”
傅明煦不言。
林語陌哼哼兩聲不告訴他拉到，結賬時他把自己的信用卡給傅明煦，讓傅明煦用自己信用卡付錢。
傅明煦微笑著和收款員說了幾句英文，林語陌也沒聽懂什么意思，見收款員拿起卡像模像樣刷了一下，他只當付款成功。
回到車里，林語陌捧著手機查信用卡消費，發現自己卡額度沒少，總算品出點貓膩來。
“你是不是和收款員說了什么，所以沒花我錢？不是，你這人怎么這樣！給你父母買的禮物就應該我花錢啊！”
傅明煦淡淡一笑：“湊巧這是我的超市，買東西不用付錢。”
林語陌：“………”
轎車停在一棟豪華別墅前，林語陌下車去后備箱拿禮品。
二人都拎著不少禮盒，傅明煦見林語陌小嘴都快噘成鴨子了，拉住他的手暖著：“怎么給你花錢還不高興了呢？這可不像我認識的林語陌。”
“這不一樣！”
既是登門拜訪，林語陌非常重視，于情于理買禮品的錢應該自己出。
大過年的，圖個好彩頭嘛。
門在這時打開，一位婦人迎出來。在看到林語陌時她細細打量一番，還是第一次兒子過年帶生人回來。
傅明煦向母親介紹：“媽，這是林語陌，我的……”
“伯母新年好，我是傅明煦的朋友，他幫過我許多，特意登門拜訪感謝，沒打擾到你們吧？”林語陌露出甜美的笑，“伯母真年輕，我還以為是傅明煦的姐姐呢，這是我給您帶的禮物。”
傅母樂得合不攏嘴：“快進來，瞧你這孩子嘴甜的，哎呀來就來吧，帶什么禮物啊。”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林語陌瞧見傅母步伐緩慢, 跟上去詢問：“伯母，你是不是關節不舒服？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中醫理療館，您去過嗎？”
姜春瑜瞄了一眼正脫外套的傅明煦, 保養得當的臉上露出了然：“小煦告訴你的吧？是不是他讓你當說客, 又想折騰我的腿了？”
“啊？”林語陌趕緊擺手澄清, “不是不是，是我猜的。我有個親戚和您一樣的病癥，所以我一眼看出來了, 傅明煦沒和我說過您具體哪里不舒服。”
二人一同坐在沙發上，林語陌繼續解釋：“我也不是您兒子的說客，中醫理療總比做手術少遭罪吧？我啊，一個朋友以前腿出過問題，他就是在這邊做的康復, 現在生龍活虎的呢。”
林語陌不贊同做手術的態度說到了姜春瑜心坎里, 她就聽不得誰勸她做手術，她最怕上手術臺了。
“理療康復我也做過不少，你說的這家能成嗎？”
姜春瑜明顯有些心動，林語陌笑道：“我晚上再給您打聽一下。對了，我幫您按摩吧，我學過的。”
“這不好，小陌，你是客人, 哪能讓你干這個。”
林語陌擼起袖口, 熱絡的說：“伯母，別客氣, 大過年的打擾你們我心里也過意不去。”
他話說著，手已經按向了姜春瑜的腿。
姜春瑜第一次見傅明煦帶回來這么熱情的朋友, 一時不知該如何拒絕。她也不傻，登門就這樣示好殷勤，多半是有求于小煦。
她看向兒子，征求兒子的意見。
傅明煦看到林語陌滿面笑容為他母親按腿的一幕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為他明白語陌放下身段故作討好是為什么。
“語陌，”傅明煦按住他肩膀，試圖把人帶走，“你歇歇，我來吧。”
林語陌扭一下肩膀甩開傅明煦的手，他手勁適中，技法標準，一看就是真學過的。
“我給伯母按按看，她要是覺得沒緩解，就你來。但你肯定沒我按的好。”他語氣堅定，沒有中斷的意思。
沉默半晌，傅明煦道：“媽，你讓他按吧。”
兒子都這么說了，姜春瑜也不好再說什么。
她近距離仔細觀察林語陌，這孩子長得倒是標志，眉眼間帶著一股聰明機靈勁兒，沒想到自己沉穩的兒子還能有這樣八面玲瓏的朋友。
林語陌專心按摩，姜春瑜聊家常般的詢問：“小陌，你和小煦怎么認識的？你是做什么工作呀？成家沒有呀？”
“我和傅明煦是在一個慈善晚會上認識的，我是做音樂的，還沒成家。”林語陌全撿好聽的說。
這句話在傅母理解中，就是林語陌與傅明煦同為喜歡做公益的人，有錢有閑志同道合，是個搞音樂的藝術型人才。
“伯母，怎么不見伯父呀？”
“他啊，去老朋友家了，過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林語陌點下頭，姜春瑜見傅明煦不在，低聲好奇的問：“我問你啊，小煦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林語陌一愣：“伯母你怎么這么問？”
“我猜的，”姜春瑜神神秘秘說，“他回來后時不時盯著手機看，還拍貓狗的視頻不知道發給誰，晚上不睡覺和不知道誰視頻，對方不接時，他還嘆氣。還有他以前從不看短視頻的，我發現他最近總刷個不停。我問他他不說，但瞞不過我，一看就是談戀愛了嘛。”
“啊…………”
林語陌深深把頭埋下，傅母說的人不會就是他吧？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在他夜不能寐試圖忘記傅明煦的時候，傅明煦也在徹夜思念他，關注他。
“我也不知道……”林語陌低聲說，“也許是沒有吧。”
“不可能沒有，”姜春瑜斬釘截鐵，“我給他介紹的女孩子他都拒絕了，哪有這個年紀不談戀愛的，就是偷偷瞞著我。”
姜春瑜又要再問，傅明煦從書房出來，她趕緊閉上了嘴。
按了十幾分鐘，林語陌額頭滲出細汗：“伯母，你覺得怎么樣？”
姜春瑜感受一下，微微驚訝：“好像，真沒之前那么疼了。“
“你發現沒，你膝蓋上原本有個小腫塊，現在沒有了。”
林語陌歇口氣，傅明煦濕巾遞向他額頭，他眼疾手快攔住，自己擦拭額頭。按得累了，他一張小臉紅彤彤的，笑容明媚飛揚：“伯母，你明天覺得腿上癥狀減輕的話，我再給您按。”
“哎呀，那太麻煩你了，”姜春瑜打心眼里覺得林語陌這孩子不錯，“你也在這兒多住幾天，讓小煦帶你四處玩玩。”
“好。”林語陌笑著，余光偷瞥傅明煦。
傅明煦回他一個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笑。
在無人看見的沙發角落，傅明煦悄悄握上林語陌的手。林語陌抿住快要壓不住的嘴角，指尖纏繞，與對方十指相扣。
在他看來討好傅明煦家人沒有什么不妥，他也不覺得委屈，多留一些好印象給傅明煦家里人，日后或許伯父伯母在接受這方面就沒有那么艱難。
門鈴突然響起，林語陌猛的抽出手：“伯母你歇著我去開門。”
林語陌以為是傅明煦父親，笑容滿面打開門，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僵住。
沈禾帶著一位漂亮的姑娘提著禮物站在門口。
同樣掛不住笑的還有沈禾，直到他目光落在林語陌手腕戴著的銀鐲時，臉上最后一絲笑容消失殆盡。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沈禾眼神鋒利如刀盯在林語陌身上, 仿佛要將林語陌削下一塊肉來。
現下，林語陌腦子里只閃過幾個字，陰魂不散。他后退兩步避開沈禾視線, 默不作聲往回走。
女生長發微卷, 一身白色針織連衣裙, 氣質溫柔。見開門的青年一聲不吭走開，她小聲問沈禾：“表哥，你認識他嗎？”
沈禾強忍滿腔怒意, 近乎從牙縫擠出幾個字：“一個非常討厭的人。”
“語陌，誰來了？”
傅明煦迎過去，瞧到林語陌臉色不對，視線探向門口，兩位沈姓客人已經走進玄關。他伸手去抓林語陌, 要觸碰到對方的剎那, 忽然被姜春瑜挽住。
姜春瑜拉著傅明煦奔向二人，神情愉悅：“小清、小禾快進來。對了，別走了留下吃年夜飯，后廚馬上做好了。”
“姜姨，好長時間沒見你，我都想你了。”
沈清一下抱住姜春瑜，姜春瑜是看著沈清長大的，打心眼里喜歡這個知書達理的孩子。
二人相擁時, 沈禾朝傅明煦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并走進書房。林語陌瞧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顧不得傅母在, 躡手躡腳趴在書房門口聽墻角。
沈禾一進書房，直接了當質問：“你把手鐲要回來, 我以為你是送給阿姨，所以你是給林語陌了是嗎？”
傅明煦雙手環抱靠在書桌上，并不遮掩：“本來就是買給語陌的，我們在一起了。”
下一秒他從沈禾眼中看到強烈的不滿、不理解、不可置信。
沈禾早有預感林語陌在傅明煦心中地位不一般，親耳聽到傅明煦承認，妒忌瘋狂涌上心頭。
憑什么是林語陌？
一個沒學歷、沒本事、靠勾引男人上位的整容怪？
他不受控制地提高了音量：“你瘋了嗎！他！林語陌！你是不是該去看看眼睛了！我早就說過你防著他，他下三濫手段你根本招架不住！”
沈禾越說越激動，傅明煦上前一把按住他顫抖不已的肩膀，直視他雙眼，巨大壓迫感裹挾住沈禾。
他碧色眸子似海洋溫柔能包容萬物卻也力量巨大令人心生畏懼：“沈禾，你冷靜下來。”
沈禾愣愣地，傅明煦道：“我也不止一次和你說過，我有辨別是非的判斷能力。語陌沒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他有自己的苦衷，我也不介意他的過去。他沒對我使過不堪的手段，一直真心待我。”
沈禾心亂如麻，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對方一次又一次維護林語陌，是傅明煦心中的天秤早已發生傾斜。只是他不愿承認，不愿相信，當頤指氣使的縮頭烏龜，自欺欺人。
傅明煦語氣放緩：“我發燒時他照顧我一夜，為我千里迢迢去云城，我不見了他瘋了似的找我，他的付出不是我三言兩語能說完的。我說這些，是不希望我的朋友對我男朋友一直抱有偏見。”
傅明煦松開沈禾肩膀，補上最后一句：“沈禾，我們當朋友二十年了。”
沈禾本有很多話要反駁，傅明煦最后一句話卻堵住了他的嘴。
他們做朋友二十年了，他們的關系，從前不會變，往后也不會變，他真要因為林語陌鬧得兩個人關系出現隔閡嗎？
半晌，沈禾眼底微紅仰起下巴，扯一下嘴角：“真有你的傅明煦，隨便你吧，反正最后被騙得精光的人也不能是我。”
沈禾快步出門，林語陌避之不及與對方撞個正著，沈禾冷冷看他一眼，徑直走向沙發上敘舊的傅母與沈清。
傅明煦緊隨其后跟出來，拉住低頭心虛要走的林語陌，剛才書房里傅明煦的一番話讓林語陌心口砰砰直跳，沒想到傅明煦會斬釘截鐵在沈禾面前承認他。
“時候不早了，姜姨，我帶清清回去了。”沈禾極力維持得體的微笑。
沈清輕聲問：“表哥，不在這兒吃飯嗎？”
姜春瑜拉著沈清的手舍不得不放：“留下吃飯吧，你看還差兩道菜就能開飯了。”
沈清這時瞥見走過來的傅明煦，羞赧的低下頭，柔聲叫了一句：“明煦哥。”
傅明煦朝她點頭，介紹起旁邊人來：“小清，這是林語陌。”
沈清看著眼前人，心想這人皮膚好白，看著有點眼熟：“你好，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咦？”林語陌雖說是gay，一見到美女也忍不住多欣賞兩秒，“你用短視頻app嗎？你可能在上面刷到過我。”
“那應該是吧。”
沈清話音剛落，沈禾皺眉開口：“姜姨，我們不打擾了，我媽剛催我了。”
“哎呀，你這孩子，”姜春瑜站起身跟出去，“小清，你們明天來啊。”
沈清朝姜春瑜點頭，最后看一眼傅明煦，被沈禾帶出門。
一時間偌大客廳歸于平靜，姜春瑜嘆息一聲，瞪一眼站在玄關口的兒子：“小清多好啊，怎么就不能談談看了？”
“媽……”傅明煦扶住她往回走，“這種事強求不來。”
姜春瑜不樂意，把林語陌拉進來加入話題：“小陌，你覺得沈清怎么樣？和明煦般配吧？他們自小娃娃親，小清也喜歡他，青梅竹馬，我們兩家又是世交，周圍鄰居都說他們一對璧人呢。”
林語陌一時沉默，他知道傅母希望他勸傅明煦才說出這一番話，但一想到傅明煦的青梅竹馬娃娃親是這樣一個文靜漂亮的姑娘，他就說不出祝福的話。
此時時針指向了11的位置，最后一道菜上桌，阿姨打開電視，播放著熱熱鬧鬧的春晚小品。
傅明煦抬手搭在林語陌肩上：“別聽我媽的，洗手吃飯。”
他被傅明煦帶到衛生間，關上門，林語陌心不在焉的在洗臉池旁洗手。傅明煦站在他身后，高挑的個頭輕而易舉地將雙臂穿過林語陌腰探向洗手液。
二人共用一個水龍頭，時而指尖觸碰，林語陌心事重重，直到傅明煦的臉貼過來詢問：“這下看得出我媽逼我多緊了吧？如果我不和她坦白，她隔三差五就會把不同女孩叫家來吃飯，以前我還能用年紀小搞事業做擋箭牌，現在就需要想新的理由了。”
林語陌癟癟嘴：“過完年就回你的房子躲一躲唄。”
他拿過毛巾擦手，順便給傅明煦擦了手。傅明煦正要說什么，姜春瑜在客廳里喊：“小煦，你爸回來了。”
林語陌立刻放下毛巾往外走，手剛碰到門，倏地返回去，踮腳勾住傅明煦脖頸，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鼻息纏繞，溫熱唇瓣交疊一起。傅明煦的手剛摟住林語陌的腰，試圖加深這個吻。下一秒柔軟的唇離開，林語陌舔了舔下唇，隨即頭也不回離開。
傅明煦駐足原地，唇邊余溫尚在，他被林語陌撩撥得心跳快了一拍。
*
飯桌上，林語陌笑著向坐在主位頭發半白的男人敬酒。
傅明煦的父親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傅明煦說過爸媽老年得子，導致他潛意識認為傅明煦的父親應該是個老頭子。
他父親雖然六十歲，看起來也就五十出頭的樣子，身體強壯，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藍色瞳孔。
看得出傅明煦遺傳了父親的優良基因。
傅遠南是個嚴肅、不茍言笑的男人，林語陌對他的冷臉第一印象是，威嚴、不好惹。飯桌上傅遠南話不多，卻也給林語陌面子，林語陌敬酒他一口飲下，可見是個爽快的性格。
姜春瑜始終笑吟吟的，給林語陌加菜，讓他多吃，還告訴他別害怕傅遠南。
林語陌低頭看著碗里的菜，突然鼻子發酸，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這么熱鬧的過除夕。
接近零點時，傅明煦抓起微醺的林語陌往外走。
林語陌迷迷糊糊的被穿上棉衣帶到雪地里，完全不清楚傅明煦要做什么。
直到傅明煦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把仙女棒，林語陌揉揉眼睛，咯咯笑了，他手伸進傅明煦口袋里：“還有什么？你變戲法啊你？”
“沒了，你想要什么？”
傅明煦在漆黑四下無人的松樹下摟住林語陌，他眉眼盛滿笑意，在林語陌微微瞪圓的小狐貍眼注視下，緩緩點燃仙女棒。
火光燃起一瞬，照亮二人周圍。
林語陌拿起一根仙女棒，在雪中揮舞出一個絢爛的光圈。他愉悅的面孔在這光圈中奪目而爛漫。
這時天邊綻開煙花，林語陌握住仙女棒看呆了，不知何時湊到傅明煦身邊，頭靠在他肩上一起觀看美麗的夜空。
二人都拿著快要燃盡的仙女棒，林語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迅速拿出手機，打開相機。
兩枚仙女棒貼在一起，與此同時，林語陌側過頭吻上傅明煦的臉。
畫面里兩個人都眼角彎彎。
仙女棒燃盡，傅明煦又給他點燃一根。林語陌小臉蛋紅撲撲的，不知是凍的，還是醉的。
他嘀嘀咕咕撒嬌：“要是下雪就好了，一定很出片。”
傅明煦手托住林語陌半張面頰摩挲：“怎么不可以下雪呢？”
“啊？”林語陌仰起頭，“你總不能造雪吧？”
“為什么要造，這不有現成的嗎？”
話音剛落，洋洋灑灑的白雪落了林語陌一肩，傅明收回搖晃樹干的手。
林語陌手指戳戳傅明煦胸口：“聰明哦。”
而后林語陌在雪下，煙花爆竹聲中，揮舞著仙女棒，被傅明煦錄下新年第一條視頻。
零點過五分，林語陌在Tiktok上更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他親吻一個帥哥的臉。
配字——
愿年年與你跨年。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室外太冷, 林語陌一進門就急匆匆的脫掉沾滿冷氣的外套。他搓熱雙手，捂住酡紅的臉頰打著寒顫往溫暖的客廳走去。
傅爸傅媽坐在沙發上看春晚，瞧見林語陌獨自回來, 姜春瑜問：“小煦呢？噢, 對了。小陌, 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三樓左轉第一間，還需要什么和我說, 別客氣。”
“我忘記拿洗漱用品，他去買了，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想自己在傅母心中留下一個麻煩客人的形象，他又急忙補上一句：“我說不用買了，他說沒事不麻煩, 怕我冷讓我一個人先回來。伯母您真是生了一個一表人才, 周到細心的優秀兒子，傅明煦在外人緣特別好，就沒有說過他不是的人。”
林語陌連說帶笑一臉真誠，還不忘豎起大拇指。當母親的都樂意聽自己兒子被夸獎，姜春瑜笑得合不攏嘴：“是啊，小煦一直都很優秀，讀書時成績好，有主見, 人上進, 更重要的是孝順，不讓我和他爸操心。”
一向沉默寡言的傅遠南冷不丁開口, 語氣難掩得意：“那是，也不看看誰的兒子。”
一談起傅明煦, 老兩口臉上紅光面滿，無比驕傲，話里話外都是對傅明煦的稱贊與喜愛。
林語陌面帶微笑傾聽，實際上思緒萬千。
原來真有溫馨和諧，父母無條件愛孩子的家庭。
雖然他知道，這世上像他父母那樣只會苛責他，批評式教育，把他當球踢來踢去，不負責、畸形、不健康的家庭極少。
但他始終沒有見過，一個正向、健康、沒有吵架的家庭是什么樣的。今天他見到了，傅爸雖說不茍言笑，但會細心的給妻子剝蝦，從他進門到現在，傅爸雙手一直在妻子腿上不停按摩。
傅母外表溫婉，實則有小脾氣、倔強，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極少的痕跡，心情愉悅、操心事少才會有她這種狀態。
林語陌想到自己的母親，當初吵離婚最兇時，她頭發大把大把掉落，人憔悴不堪，看著比同齡人還老，情緒暴躁易怒，眉間永遠有一抹無法化解的愁云。
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爸也沒好到哪去，整天酗酒不回家，偶爾回家一趟，依舊是滿身酒氣，大吵大嚷看什么都不順眼，逮住他當出氣筒。
林語陌無心聽面前這對夫婦說了些什么，整個人陷入童年逃脫不開的陰影中。他雙眼被羨慕遮住，突然不想看這其樂融融的場面，安靜地轉身進廚房找活干。
家政阿姨年夜飯好后離開了，水池里堆積著沒清洗的碗筷。一旁有洗碗機，林語陌搗鼓了兩下，不會用。
他擼起袖口，擰開水龍頭，麻利的洗刷碗筷。
客廳里電視機聲音很響，傅爸傅媽沒有發現林語陌獨自一人在廚房刷碗。
傅明煦拎著一大袋洗漱用品、零食進門，搜尋客廳一圈，未見林語陌身影。
他脫下大衣走進客廳：“媽，語陌呢？”
姜春瑜道：“應該回房間了吧。”
姜春瑜瞄了一眼傅明煦拎著的塑料袋，她眼尖，一眼就瞧到了里面有一盒未開封的香煙。
她家沒人抽煙，思索著問：“這些都是給小陌買的？”
傅明煦不假思索承認，往樓上走去。
姜春瑜有點驚訝，沒想到小陌那么一個白白凈凈的乖巧孩子，煙酒都來啊。
她有點摸不透林語陌與小煦的關系了，起初見林語陌殷勤、嘴甜的討好她，以為林語陌有求于小煦。
再看小煦深更半夜給他買東西，一進門就問他在哪兒，在這種在意程度，反倒像兒子有求于語陌了。
林語陌邊擦手邊從廚房出來：“伯母，你叫我了嗎？”
姜春瑜略微震驚：“小陌，你一直在廚房嗎？”
林語陌大大咧咧笑道：“飯后消食找點事做，無聊就把碗刷出來了。”
“哎呀，那怎么行，你一個客人！”姜春瑜走向林語陌，拉住他往樓上走，“累壞了吧，趕緊上樓休息，往后可不許干活了啊，不然我要生氣了。”
林語陌乖巧點頭。
“媽，你腿腳不方便，我帶他上去。”
傅明煦擋住母親，按住林語陌肩膀向上走，不忘回頭叮囑：“你們也別看了，該睡覺了。”
將林語陌帶到客房門口，傅明煦準備與他一同進去，姜春瑜在樓下喊：“小煦，你也下來睡吧，還有你看下我手機怎么了。”
傅明煦欲言又止，眼睛盯住林語陌被冷水凍紅的手，拉住攥緊片刻，隨即一兜子東西交給林語陌：“我先下去了。”
林語陌“喔”了一聲，下一刻被人擁進懷抱。對方身體散發的熱意包圍住他，只是這個擁抱太過短暫，林語陌還沒回過神，傅明煦放開他，快步下樓。
*
凌晨兩點，林語陌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被外面綻放著煙花爆竹，漆黑的夜空一次又一次被照亮。
京市禁煙花爆竹，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異國他鄉的華人區被吵的睡不著。
這個時候傅明煦睡沒睡呢？
林語陌拿起手機剛想給傅明煦發微信，想到什么后又把手機放下了。
他推開臥室門，客廳里一片漆黑，傅爸傅媽已經睡下。
林語陌躡手躡腳下樓，直奔傅明煦一樓的臥室。黑暗中他覺得自己像做賊一樣，帶點心虛，也莫名感到興奮。
推開臥室門，窗簾遮住月光，黑咕隆咚，一片靜謐。
林語陌三兩步摸進傅明煦被窩，一把摟住身軀溫暖的青年，哼哼兩聲：“你還真睡得著喔！”
一條手臂摟在林語陌腰間，對方湊近他耳畔：“為什么睡不著？”
林語陌一條腿騎在傅明煦腰上，像只樹袋熊似的勾住傅明煦脖頸，臉貼著他胸膛，語氣黏黏糊糊：“你不想我嗎？”
他抬頭親吻傅明煦，光線黑暗沒找準位置，軟乎乎的吻落在對方唇角。
“我都想你了，老公。”
這聲軟糯撒嬌的“老公”叫得傅明煦耳根紅透，他皮膚白臉皮薄，紅暈連帶攀上面頰。
他第一次談戀愛，一向中規中矩的人哪招架得住林語陌這個大膽不知羞恥的攻勢，心臟咚咚作響。
夜黑，林語陌瞧不見傅明煦此刻的故作鎮定。
林語陌再次吻住傅明煦，這一次準確無誤親到對方唇瓣。他反復吸吮傅明煦的下唇，沒記錯的話傅明煦下唇有一顆不起眼的小痣，細看很性感，第一次發現時他就盯上了這處。
和傅明煦的第一次，那晚的事對于林語陌來說，談不上享受。那一晚他擔驚受怕，痛苦煎熬，更不要提什么享受。
反而現在的吻，林語陌反復輕咬他的唇瓣時，內心產生一股巨大無法形容的滿足。
他覬覦已久，垂涎已久的好男人，這一刻完全屬于他了。
搭在他腰上的手不知何時探進了他的睡衣，力道稍重地向上摩挲他每一寸細嫩的肌膚。
林語陌舌尖勾勒對方薄唇的輪廓，突然被對方翻身壓在身下，一陣天旋地轉，林語陌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唇瓣被對方主動堵住。
牙關不遺余力被撬開，傅明煦舌尖強行探入，搜刮他口腔每一寸。口腔里充滿炙熱的不屬于自己的氣息，酥麻的癢意裹挾顫栗直入大腦。鼻尖氣息減少，林語陌似乎陷入快要溺斃般的快感中，直到舌尖被對方糾纏到麻木，極具深入的濕吻漸漸分開。
林語陌大口大口喘氣，眼前霧蒙蒙一片。他皮膚滾燙，衣衫大開，對方的手覆蓋在他胸前。
半晌，林語陌深吸口氣回神，聲音輕顫：“老公，你摸疼我了。”
傅明煦手上動作放輕，林語陌平喘著坐起來，脫光衣服，拉起傅明煦的手撫摸自己。
“你還記得我喜歡那里吧？”
這是林語陌這天晚上說過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話，而后都是些壓抑、斷斷續續、含糊不清的黏膩音調。
*
天邊剛泛起白光時，林語陌滿面潮紅哼哼唧唧躺在傅明煦懷里，傅明煦靠在床頭摟著他，白皙的臂膀后背隱約可見一條條指甲留下的紅痕。
林語陌腰以下不受控制地發抖，傅明煦干得太狠了，第一次時他以為是對方初次開葷把持不住，可是這一次，依舊讓他招架不住。
他沒想到平日里那么溫柔的人，在床上仿佛要把他吃了似的。
爽也是真的爽。
林語陌小臉通紅專心想事情，傅明煦摟住他的手臂緊了緊。林語陌身體柔軟，皮膚細膩好摸，仿佛是任憑揉搓成各種形狀的棉團兒。壓住揉捏，還會發出好聽的聲音。
傅明煦注視他白里透紅的面頰，手摸上去輕輕一掐，林語陌腦袋往他肩膀埋，悶悶的說：“掐丑了怎么辦！”
傅明煦嘴角始終揚著，揉揉懷里人腦袋，親親懷里人耳朵，撫摸懷里人后背，好像怎么也觸碰不夠。
林語陌打著哈欠，擦去眼角淚花，在傅明煦懷里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我們的事情，沈禾會不會告訴你父母啊？”
“你放心，他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傅明煦捉住林語陌手指纏繞擺弄，“語陌，我不想你為我做到這種程度，不用討好我的父母，不用刷碗，你就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這沒什么，我也習慣討好人了，”林語陌抱怨一句，“就是你們家水龍頭怎么沒熱水啊？我的手快凍掉了，我又不好意問伯母。”
傅明煦哭笑不得：“怎么沒有？不會開熱水閥，怎么問我？”
林語陌小臉一扭：“不想問，問了你就不會讓我刷碗了，我就沒有表現機會了！對了，還有，我戒煙了，真的！”
“真的？”
“真的！”
林語陌知道傅明煦不信，正想怎么向他證明時，房門突然被敲響。
姜春瑜的聲音傳來：“兒子啊，語陌沒在房間，你知道去哪了嗎？”
林語陌嚇了一跳，迅速鉆進被窩，身體僵直，神經高度緊張。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一時間房間里格外寂靜, 能夠清晰的聽見心臟跳動的聲音。
隨著房門打開，林語陌藏在被子里，大氣不敢喘一下。
傅明煦的手隔著棉被搭在他頭頂。黑暗中所有感官放大, 聽覺尤為靈敏。他聽見姜春瑜不斷走近的腳步聲, 傅明煦若無其事的回應：“語陌應該是出門散步了, 媽你不用擔心，他丟不了。”
“大早上的，出門散哪門子步, 真不懂你們年輕人。”說話間，姜春瑜已經站到床邊，像是發現了什么，她突然提高音量，“咦”了一聲。
林語陌心驚膽戰地咬住下唇, 同時察覺到傅明煦壓住他的手臂突然收緊。
他冷汗濕落下, 害怕地閉上雙眼，在心里祈禱千萬別被發現。
“你也是多大人了，衣服還滿地丟？”
姜春瑜撿起地上褶皺的睡衣，心想兒子什么時候買的粉色睡衣，都沒見他穿過。
她疊好睡衣放在床尾，恰巧蓋在林語陌腳踝的位置。
傅明煦背靠床頭，腰板直得仿若要去辦公：“媽別忙了，睡眠不足白天又要眼花了。”
這一句勸進了姜春瑜心里, 腳步聲漸遠, 直到房門再一次關閉。
林語陌偷偷扒開一條縫隙向外看，確定傅母真的走遠后, 長呼一口氣坐起來。他被蹂`躪過的身體布滿汗水，雪白的小臉憋得通紅, 頭發亂七八糟，像是做了虧心事，黝黑瞳孔蒙上一層水霧，賊頭賊腦的，又惹人憐愛。
傅明煦手掌撫上林語陌光潔的脊背，擦拭對方緊張的汗水。林語陌敏感地一顫，慌忙推開傅明煦的手，一個鯉魚打挺抓過睡衣往身上套。他低低“哎呦”一聲，眉頭皺成一團，腰疼屁股疼。
他背對傅明煦提褲子，腿上的水漬毫無保留映入對方眼簾。傅明煦喉結滾動，目光炙熱，伸手攬住林語陌的腰把人帶入懷中。
林語陌猝不及防坐在傅明煦腿上，對上他笑意盈盈，絲毫不慌的眼眸。
“別慌，我媽不會再進來了。”
可林語陌慌呀，他勾傅明煦脖頸，身體軟成一灘水似的緊對方，臉貼著傅明煦的臉貓兒似的磨蹭，語氣委屈：“老公，我舍不得你，可我必須要回去了。”
他在傅明煦唇上親了一口，靈活的撥開對方壓在腰上的手臂，翻身下床。縮著肩膀畏首畏尾的往門外跑，偷感極重。
傅明煦還沒抱夠，人就倉忙跑了。
膽大妄為趁夜來是他，慌里慌張走也是他。真不知道該說語陌膽大還是膽小了。
傅明煦拿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毫無辦法。
他端起水杯一飲而盡，涼水入喉，下腹的熱意漸漸褪去。
*
林語陌出后門直奔三樓客房，剛上到二樓，一旁傳來姜春瑜的聲音：“小陌，你回來了？一大早的去哪了？”
她上下打量林語陌的穿著，粉色睡衣白短褲，顯然不是剛從外面回來。
林語陌尷尬一笑：“我、我去廚房找水喝了，現在喝飽了，伯母你也快點回去睡覺吧，我也回去了。”
他頭都不敢回，忍著屁股痛一鼓作氣跑回去。
姜春瑜盯著林語陌的粉睡衣驚訝了一下，但沒多想，只當是湊巧同款。
*
早上用餐時，林語陌本想問傅明煦什么時候回他住所，只是還沒來得及問，傅明煦就接了一通電話，隨后撂下碗筷和傅遠南進了書房。
沒多大一會兒，父子二人一臉嚴肅出門。
“他們不吃飯了？”林語陌望著窗外遠去的車輛。
姜春瑜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面，該吃吃該喝喝：“公司開會吧，這倆人都是工作狂，不用等他們。”
“喔。”不知怎的，林語陌心里一陣慌。
早飯過后，林語陌勸說動了姜春瑜，帶她去到一家中醫理療館。林語陌站在一旁學習老中醫的康復按摩手法，回去后他像模像樣的把這套手法給傅母按了一遍。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老中醫妙手回春，姜春瑜真覺得自己膝蓋疼痛緩解許多。她眉開眼笑拉住林語陌的手，夸他是個好孩子。
能讓傅明煦母親開心，林語陌暗自竊喜，他和傅明煦愛情路上的阻礙少了一點點。
送姜春瑜回房休息后，林語陌直奔自己的房間，捧著手機錄下了一段自己輕哼的demo。雖然只有一小段，還不完美，他無比喜悅，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歌曲創作靈感。
他想把這首歌當做禮物送給傅明煦，于是這一小段demo只發給了經紀人，經紀人回他一個大拇指表情包，讓他保持狀態把歌創作完整。
接下來一天林語陌沉浸在創作之中，寫歌詞刪刪改改，哼曲兒哼到嗓子干。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想把自己這份要完成一首歌曲的喜悅傳遞給傅明煦，因為要保密，他最后拍了一張窗外的藍天發給傅明煦。
小Mo：
—【在干嘛？】
—【你看今天天空好藍呀。】
—【對了，我帶伯母去中醫理療館了，伯母反饋效果很好，往后幾天我都帶她去吧？】
林語陌改為趴著的姿勢，拄著下巴翹著腳丫等傅明煦回復。
十分鐘后……
小Mo：
—【哼╰(T^T)╯】
—【干嘛不回我消息？】
—【老公＼(`Δ’)／】
—【老公～】
—【你很忙嘛？（￣～￣）】
林語陌放下手機，繼續想新歌的事，由于晚上太累，被折騰的沒睡好，不知不覺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他做了一個美夢，夢到他們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傅明煦給了他一場盛大而燦爛的婚禮。
林語陌夢外咯咯笑了兩聲，把自己笑醒了。
室內一片昏暗，倫敦的冬天黑夜來的早。他推門出去，姜春瑜端上最后一道菜，桌旁還坐著朝他禮貌微笑的沈清。
姜春瑜招手：“睡醒啦？來吃飯吧，今晚他們父子倆加班不回來了。”
林語陌睡眼惺忪的走過去，與沈清碰了下視線。他不知道說什么，硬著頭皮點一下頭。
飯桌上，姜春瑜與沈清聊起家常，其中包括傅明煦小時候的趣事，傅明煦哪個朋友結婚了，還不忘讓林語陌向傅明煦說和說和多與沈清進一步了解。
沈清臉紅的抬不起頭，讓傅母別說了。
林語陌一聲不吭，這頓飯吃得他如坐針氈。
怪不得傅明煦想要和母親坦白，傅母三句話不離談對象的事，還把人家大姑娘當準兒媳似的往家請，看的他心里一陣難受。
*
凌晨一點，林語陌聽到門外動靜，他急忙出門，只見傅明煦與傅遠南大衣未脫直奔書房，半個小時后傅明煦邊打電話邊脫下外套走進臥室。
看來傅明煦真的很忙。
林語陌這么想著，去廚房熱好飯菜，端到傅明煦門口。
推開門，傅明煦坐在床邊打電話，見他來了，下意識放低音量，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結束通話。
林語陌鎖上門，把飯菜端到他面前，傅明煦一笑：“謝謝，是一直等我到現在嗎？”
傅明煦神態平和從容，林語陌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端倪，他挽住傅明煦手臂靠在他肩上，鼻尖嗅到了淡淡的煙味。
抽煙的人能夠分辨出這道煙味是自己吸的，還是不小心沾上的。
傅明煦身上是沾到的煙味，人要長時間處在一個充滿煙氣的環境里才能沾染這種程度。
傅明煦雙手環住他的腰，向上一提，林語陌整個人被提到了他腿上。
“今天開了一天的會，抱歉，消息回晚了，不高興了？”
林語陌腦袋在傅明煦肩頭晃了晃：“我沒不高興，知道你忙我理解，我只是想問，公司是出什么事了嗎？有事的話和我說一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呃……雖然大概率幫不上什么，但作為聆聽者也能幫你解壓。”
傅明煦指尖穿過林語陌柔軟的黑發，另一只手將剛洗過澡香香軟軟的人抱得更緊，語氣輕松：“公司出了點事情，我爸在我回國時被白眼狼親戚忽悠買下一塊地皮，一切準備就緒即將動工，現在那塊地皮由于政策原因被壓下了，所以資金鏈斷了。”
林語陌不太懂這些：“問題很嚴重嗎？我能幫上忙嗎？”
傅明煦下巴頂在林語陌肩頭，閉眼緩解疲倦：“不用擔心，我能處理好，就是接下來我和我爸都要加班了。你幾號回國？在這兒住著習慣嗎？不習慣我送你回我的住處。”
“我有半個月的假期呢，回國的事不著急，”林語陌安心趴在傅明煦懷里，“我還是留下來照顧伯母吧，我按摩技術可好了。”
“謝謝你，語陌。”
“別說謝謝，我不愛聽，”林語陌錘他一下，“要說不高興的事，我還真有一件，伯母晚上把沈清叫來吃飯了，還讓我撮合你倆。我突然有點理解你想告訴你媽媽性取向的想法了。”
傅明煦笑道：“這下知道我媽的厲害了吧？”
林語陌突然咬了傅明煦一口：“你明明這么年輕，也不知道你媽急什么。”
傅明煦按住林語陌肩膀躺在床上，林語陌順勢整個人壓在他身上，直視他漂亮的雙眼。
“這兩天我也想了一下這件事，你的顧慮是對的，”傅明煦指腹摩挲林語陌不乖的小虎牙，“我可以先和她說明我的性取向，我們的關系可以晚點表明，不想她找你麻煩。”
“唔……”林語陌探出粉嫩的舌尖纏住傅明煦修長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說，“聽你的，老公。”
很久后，林語陌從傅明煦房間出來，客廳里一片漆黑，林語陌沒骨頭似的黏在傅明煦懷里，傅明煦俯身親他，安靜的夜里親吻聲尤為清晰。
不遠處，姜春瑜端著水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次日一早, 林語陌讓傅明煦帶他取回自己的行李，路上傅明煦一直在打會議電話。林語陌坐后座，盯著傅明煦后腦勺看了半天, 雙手探去揉搓傅明煦的臉, 傅明煦講話聲略微停頓, 隨即輕拍一下后方不老實的手。
林語陌嘿嘿笑了兩聲，躺在座椅上，傅明煦沒空理他, 他百無聊賴放一首情歌聽。
轎車駛上大橋，晨光落入車內，歌聲溫情，愛人開車，一切美好的仿佛不真實。林語陌抬手遮住眼睛, 沉沉睡去。
車停入院內, 傅明煦掛斷電話，轉頭瞥見熟睡的林語陌。林語陌抓著手機，在后坐上縮成一團兒，日光照耀在他色澤紅潤的臉上，恬靜安詳。
傅明煦電話會議時緊皺的眉頭在此刻完全舒展開來，他放輕動作下車，打開后座車門半個身子探進去。
睡夢中林語陌隱約察覺有人托起他的后腦，將一個柔軟毛絨的東西纏繞住他的脖頸。
耳邊傳來那人溫柔磁性的聲音：“到家了, 該醒了吧？”
林語陌悠悠睜開眼, 視線里是傅明煦笑吟吟的俊臉。他懶洋洋摟上傅明煦的腰，拖著軟糯的長音調耍賴：“唔, 還想睡，你抱我回去嘛。”
對方濕漉漉的雙眼充滿渴望, 傅明煦他唇上碰了一下。他手滑落至林語陌腰間時，林語陌出其不意地捧住傅明煦臉頰舔了一下他唇邊小痣。
傅明煦呼吸一滯，林語陌突然推開他，利落的跳下車。冷風一吹，眼尾紅暈勾人，林語陌雙手插進口袋，歪著腦袋露出得意壞笑：“逗你的，怎么可能真讓你抱我進去，萬一被你媽撞見怎么辦？”
他拎起行李，朝傅明煦揮手，笑容燦爛：“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晚上早點回來。”
傅明煦幾次三番被林語陌撩撥，對方撩波完卻像沒事人一樣拍拍屁股就走。林語陌剛走兩步，突然被人攔腰帶回去，他后背抵在車上，腰上的禁錮令他無處可逃。
林語陌懵懵的被捏住下巴，對方薄唇貼來，帶有濕意的舌尖破牙關，一下一下搜刮他敏銳的神經。他忍不住踮起腳尖，意亂情迷，企圖回應對方溫柔綿繾綣的吻。
然而傅明煦沒有繼續下去，指腹滑過他的唇瓣，輕笑著叮囑：“你語言不通，別亂走動，有事給我打電話。”
林語陌：“…………”
傅明煦開門上車，朝他擺手，嘴角勾起：“回去吧，外面冷。”
轎車遠去，林語陌從石化中回神，沒想到傅明煦還有報復心。
回去他就給傅明煦發自己的蕾絲睡衣照！
與此同時，藏在窗戶后的姜春瑜指尖不住顫抖，她用了一夜時間洗腦自己也許是老眼昏花看錯了，她一表人才的兒子怎么可能是同性戀呢？
直到這一刻，她無法再欺騙自己，小煦對于林語陌不同于其他朋友的關懷，她親手織的圍巾在林語陌身上，小煦房里的粉色睡衣，夜半鬼鬼祟祟的林語陌。各種細節加上親眼所見，姜春瑜徹底紅了眼眶。
這天上午，林語陌敲傅母房門，要帶她去做康復。起初房里沒有回應，他再次敲響，姜春瑜冷淡的聲音傳出：“我今天有事，不去了。”
林語陌不方便多問，剛回到樓上，就見姜春瑜穿著外套匆匆出門。
林語陌覺得奇怪，又說不出哪里奇怪。他給傅明煦報告伯母出門的消息。傅明煦回他大概是去沈家了，林語陌就沒再放心上。
剩下的時間里，林語陌拿出小吉他繼續寫歌。他完全沉浸入創作的熱情中，廢寢忘食不知疲倦，直到睜不開眼睛睡去。
林語陌一覺睡到天亮，醒來時發現整棟大宅安靜的可怕。打開手機，傅明煦昨夜發來幾條消息，簡而言之就是，他和他爸在公司加班回不去，他媽媽住在沈家了也不回來。
林語陌放下手機，饑腸轆轆出門找飯車。傅家的傭人都放假了，四周見不到一個人影，冰箱里飯菜是年夜飯剩下的。
他翻到一包類似于面條的東西，全是英文字，不知道灶臺怎么打火，他就用開水泡了十分鐘。
面條沒熟透，吃進嘴里還是硬的。
林語陌餓得胃疼，穿上外套出門找吃的。這個時間路上人煙稀少，遇到幾個金發碧眼的老外，無法溝通。好在不遠處有一家便利店，林語陌買了幾包方便面，結賬時看到信用卡扣款，貴的離譜。
他想問問價格對不對，語言不通，雞同鴨講半天，收銀員不耐煩了一指門口，說了句什么。
林語陌敢肯定不是好話，不甘示弱回了一句國粹。
回到大宅，林語陌重新泡面，邊吃邊翻看朋友圈。
大年初三，朋友圈里都是美食圖，充斥著熱絡喜氣的氛圍。
他目光停留在他母親最新的動態上，一張全家福合照，后組到一起的家庭，出乎意料的每個人臉上洋溢幸福微笑。
林語陌盯著看了半天，四周寂靜，沉重壓抑的孤獨感油然而生。
回到臥室，他給傅明煦發消息。
小Mo：
—【什么時候回來？】
—【我能去公司找你嘛？】
消息剛發出去，門外傳來響動。林語陌滿臉欣喜跑出門，傅明煦扶著醉醺醺的傅遠南徑直走進臥室。
他不放心跟過去，聽到臥室里傅遠南大罵：“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把他帶在身邊培養，他和外人合起伙來坑我！要不是你攔著，我非要打死他！”
傅明煦倒一杯茶水遞給傅遠南，輕拍他后背順氣：“爸，你心臟不好，和這種人動氣沒用，自有法律讓他付出代價。”
傅遠南嘆息一聲，一掌拍向自己的大腿：“真是不服老不行了，過會兒我再去你沈叔叔那周轉一下。”
“政策原因不可抗力，不是我們能預料的，那塊地皮如果可以順利動工確實是難得的好項目，你也是為了公司。休息一會兒吧，沈叔叔那邊我去。”
林語陌湊得更近，聽著父子倆對話，隱隱察覺到問題很嚴重，但他不了解嚴重的程度。
直到聽傅遠南說資金鏈斷裂，意味著自己投進去的錢，拉來的融資借款，一并虧損，目前出現的虧空，傅家傾家蕩產也還不上。
林語陌心臟咯噔一下，昨晚傅明煦對他風淡云輕表示能夠處理的危機，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
臥室里又交談了幾句什么，林語陌沒聽清，傅明煦走向門口，林語陌迅速跑回樓上。他坐在床上憂心忡忡，沒過多久房門打開，傅明煦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他西裝革履，難得一見系了領帶。
傅明煦表現與往常無異樣：“吃早飯了嗎？昨天我媽沒回來，一個人住害怕了嗎？”
“吃了，我真么大個人還能餓著我嗎？害怕就更不可能了。”
林語陌笑了笑，走向傅明煦擺正他的領帶。傅明煦喝酒不上臉，面色如常，靠近才發現對方喝了酒。
傅明煦手掌撫過林語陌后頸：“昨晚有應酬，沒及時回來，過會兒我還要出去。你一個人要是覺得悶，我叫個朋友帶你出門逛逛。”
“我一個人待著挺舒服的，”林語陌抱住傅明煦，仰起腦袋認真注視他略帶疲倦的眼，“你……是不是遇到困難了，我這些年存了一些錢……”
“沒什么困難，別胡思亂想。”
傅明煦一手掐住林語陌臉蛋，把他肉乎乎的嘴唇捏得嘟起，林語陌后面的話被迫咽了下去。
對方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鈴聲響起，傅明煦接起電話出門。
傅明煦走后，林語陌在心里祈禱傅明煦能夠解決這次的危機。商業上的事他不懂，只聽人說一夜之間能富可敵國，也能一夜之間一無所有。
他還是不踏實，把事情說給謝小司。謝小司勸他安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自己嚇唬自己，也許事情根本沒有那么糟糕。
是的。
他現在除了相信傅明煦，別無他法。
*
傍晚時分，姜春瑜回來了，身邊跟著沈清。顯然她還不清楚公司具體發生的事情，和沈清有說有笑。
林語陌下樓迎上去，轉瞬姜春瑜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
林語陌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的傅母，明明昨天還好好的。
他賠笑臉討好：“伯母您不回來我好一陣擔心，今天也沒去理療館吧？我來幫您按按腿。”
姜春瑜眉頭緊皺，躲開林語陌探來的雙手，拉住沈清往樓上走：“清清呀，這幾天要麻煩你照顧我了，來，我帶你看看房間。”
沈清道：“姜姨，別說客氣的話了，你身子骨硬朗那用得著我照顧，反而是我來打擾你們了。”
林語陌愣在原地，他是被無視了嗎？
傅母和沈清進到房間后就再也沒有出來，傍晚時分，二人從臥室出來直奔門外。
林語陌在沙發上納悶了一下午，看到他們剛想問話，姜春瑜再一次躲避開他的目光。
林語陌識趣的閉上嘴。
他確定，他一定是哪里惹得傅母不快了。
反思了一下午也沒找到答案。
沈清在門口停下，扭過身，微笑詢問：“我們要出去吃火鍋，你也來吧。”
姜春瑜詫異，沒想到沈清會問這一嘴。
林語陌看向姜春瑜，姜春瑜扭開頭不言不語。
半晌，林語陌強行擠出一抹笑容，大方揮手：“不啦，我吃過了，你們路上小心，天色晚了早點回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夜色深沉, 姜春瑜帶沈清回到別墅。別墅里黑咕隆咚，悄然無聲。
“明煦哥的朋友不在嗎？”
沈清扶著姜春瑜往客廳內走，姜春瑜摸到開關, 松了口氣說：“走了吧。”
客廳燈亮起, 視野清晰如晝。二人看向沙發, 不約而同被沙發上坐著的人嚇一跳。
姜春瑜拉下臉，不悅地從沙發旁走過：“在家也不知道吱一聲，嚇唬誰呢。”
林語陌小心翼翼捧著禮品盒, 在沙發上等了很久，以為今夜傅母不會回來。
他無措地站起，追上姜春瑜，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穿反的拖鞋。
“伯、伯母，”林語陌深吸口氣, 態度堅定, “我能和你談談嗎？”
姜春瑜沉默一陣，沈清識趣先上樓。她頭也不回進入書房，林語陌忐忑不安跟上，他其實并不擅長處理與長輩的關系，他會的只是些油滑嘴甜的奉承，酒桌上那一套。
一旦對方不吃這一套，他就黔驢技窮。
林語陌將手中禮盒輕放在姜春瑜面前，姜春瑜眼睛盯著門外, 等林語陌先開口。
“伯母, 我今天出門時看到一枚玉鐲很適合您，就買下來了, 您打開看看？”
林語陌面帶微笑，語氣和善, 仿佛一個事事妥帖的晚輩。
姜春瑜看都沒看一眼，語氣淡漠：“有事說事。”
林語陌笑意褪去，直接了當詢問：“伯母，我哪里惹您不高興了嗎？有不滿您可以直說，不要憋氣悶在心里。”
姜春瑜終于看了一眼林語陌，她神情復雜，充斥猶豫、厭惡、憤怒、不解。書房里如死寂般安靜，林語陌捏緊衣角，出了一手心汗。
“我看到了，”姜春瑜閉了閉眼睛，肩膀抑制不住地顫抖，“我看到了你和我兒子……”
“你們抱在一起，在……在……”
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她沒有那么不知廉恥！
林語陌僵在原地，涼意從頭蔓延到腳，大腦一片空白。
明明想要一直隱瞞下去的。
怎么也沒有料想到就這樣被傅母撞破了他與傅明煦的關系。
林語陌本想，如果只是不小心得罪了傅母，那他拿出萬般誠意一定可以讓傅母原諒他。
但撞破自己兒子帶同性戀人回家私會的場景……
作為一個傳統的母親，絕對不可能接受。
林語陌慌了：“伯母，你聽我說，我……我……”
姜春瑜冷聲打斷他：“我調查了你，知道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你比小煦年紀大，手段高明，把他騙的團團轉。他前途一片光明，作為他的母親，我不可能讓你這樣的人害了他。”
林語陌連連搖頭，喉嚨一陣緊繃，極力辯解：“不是的……伯母……我沒有騙他……”
“我知道你為了錢糾纏我兒子，”姜春瑜嫌惡地開口，“再糾纏我就要請律師出面了。”
前天還對他笑臉相迎稱贊他的和藹女性，此刻變了個人一樣，臉上不加掩飾的厭惡，所有矛頭直指向他。
林語陌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接下姜春瑜審判的目光，強顏歡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不行、不行，我不會和他分開。”
姜春瑜臉色發白，話說到這個份上沒想到林語陌油鹽不進。她一指門外，不自覺提高音量：“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林語陌對上姜春瑜濕潤的眼眶，攥了攥拳頭，小聲道：“伯母，禮物給您放這兒了。”
他失魂落魄走到門口，禮品盒“咣當”一聲摔到他腳下。
“拿走！我不稀罕！”姜春瑜憤怒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林語陌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蹲下，撿起地上摔成幾段的玉鐲。
鼻子突如其來酸澀，淚水如洪水洶涌，奪目而出。
這是他趁姜春瑜出門吃火鍋時出去買的，他不識英文不認路，磕磕絆絆根據導航和語言翻譯軟件，坐了一個小時出租又被老外多宰了幾英鎊。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翡翠店，買下這枚玉鐲。
五萬多呢……
花了五萬多呢……
溫熱液體滴落手背，林語陌無聲咬住下唇，偷偷擦拭眼睛。
眼淚不聽話，怎么也止不住。
他攥緊玉鐲，斷口刺在手掌也毫無察覺，晃晃悠悠站起，步伐沉重地踏上樓梯。
林語陌眼睛腫成了核桃，在臺燈下拼湊斷裂的玉鐲。
其實他知道，拼不上了，錢也不能退了。
他抱起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撥通傅明煦的號碼。
對方聲音從話筒傳來那一刻，林語陌滿腹委屈涌上心頭。
傅明煦溫聲細語：“語陌？怎么不說話？”
林語陌抿住唇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異樣：“沒什么，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可惜啊，今晚還要在公司加班。”
“嗯，”林語陌揉著眼睛，“我想回你的住所，明天能接我回去嗎？要是很忙的話，隨便讓誰送送我也行的。”
“明早我讓秘書接你，”傅明煦認真詢問，“誰惹你不開心了嗎？”
“沒，”林語陌故意笑了兩聲，“誰能惹我不開心啊，就是沈清來照顧你媽媽了，我留在這邊沒用，也不方便。回去住多清閑，就回去唄。”
“沈清？我媽真是……讓人頭疼，”傅明煦笑著安慰，“別不開心了，我明天早點回去帶你出門逛逛。”
“好，那不打擾你工作了，”林語陌臉上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對著話筒親一口帶響的，“親一下，老公。”
*
次日林語陌早早收拾好行李，秘書一來，他馬不停蹄上車，一刻也不想多留。
重新回到傅明煦住所，秘書放下精致的餐盒：“這是傅總給您訂的早餐，要是沒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就回去了。”
秘書眼下兩個黑眼圈，可見近日辛苦。林語陌叫住他，低聲問：“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問題有沒有得到處理啊？具體缺口多少錢啊？”
秘書揉一把眉心：“這個問題你還是問傅總吧，他不說我也不能透露，總之目前情況要比你想象中更嚴峻。”
“啊，好，謝謝。”
林語陌不再多問，心不在焉地收拾行李。
整理好一切，他倚著沙發，捧著餐盒吃壽司。一貓一狗趴在他腿邊，冷冷清清的宅子里，貓狗是唯一陪伴他的活物。
傅明煦不在家的時候，林語陌也不知道自己除了寫歌，還能做什么。
目前歌曲的填詞與譜曲都已完成。
謝小司聽完說很甜，林語陌為這首歌的定位正是愛情甜歌，甜度有了，字里行間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
按理說，可以發給經紀人最終敲定了，可林語陌不滿意。
這首歌差一點什么，差他想要的那種感覺。
這種感覺他還不能夠形容出具體來。
他牽起金金出門散步，倫敦的冬天風很大，他被風吹得睜不開眼。時而積雪從樹上落地，“撲騰”一聲，仿若平靜的水面炸開了漣漪。
林語陌的心也隨之顫動一下，他拿出手機錄下這一幕。
他想，一首好的歌曲，應該讓人感受為之一震的共鳴。
*
傅明煦答應的早點回來，實際上也沒有多早。林語陌洗過澡后，一直等到八點半，傅老板才走進家門。
室外飄起雪花，傅明煦滿載涼意的身軀突然闖入火熱的柔軟。林語陌縮入他懷中，俏皮地眨眼。
傅明煦一天的疲倦在此刻煙消云散，他推開林語陌：“我身上涼，回屋等我。”
林語陌打個寒顫，不為所動：“好冷啊，老公，外面下雪了嗎？”
傅明煦脫下外套，目光落玄關處的禮盒上。
林語陌順著他的視線瞧到禮盒，所有注意力被禮盒吸引，松開傅明煦好奇的看里面東西。
“給我買的嗎？”
禮盒里一對金光閃閃的lv耳環。
“喜歡嗎？”
傅明煦摟住他往前走，回來路過專柜，莫名想要買些什么給語陌。他一眼瞧到這枚耳環，語陌膚白，耳垂飽滿，戴上會很好看。
傅明煦視線落在林語陌臉上，他喜歡看對方到禮物兩眼放光，滿心歡喜的樣子。
喜歡。
林語陌在心里說，喜歡。
傅明煦買給他的，就沒有他不喜歡的。
他關上蓋子，重新放好，輕輕搖頭：“我有同款了，買一樣的怪浪費的，你……拿去退了吧。”
傅明煦微微詫異：“可以留著，飾品不會過期。”
林語陌還是搖頭，把禮品往傅明煦手里一塞，躺在沙發上玩手機。
過了一會兒，傅明煦坐在林語陌身邊：“你是在為我省錢嗎？目前的缺口，多它不多少它不少，我有分寸。”
林語陌扭頭看向別處：“怎么會呢？我是那種有好處不收的人嗎？”
思忖半晌，他轉回來，拄著下巴挑眉看傅明煦：“算了，看你也不能退，給我吧，我收下。哪天我缺錢了，賣了還能小賺一筆。”
傅明煦笑了，這才像林財迷性格。
他對林語陌說：“賣多少錢都歸你，給你了，就隨你處置。”
林語陌一個仰臥起坐摟緊傅明煦，傅明煦到底知不知道，他這句話可比那些肉麻的情啊愛啊，動聽一百倍。
第二天一早，傅明煦接了個電話離開，林語陌睡醒時，身邊空蕩。一個人在家實在不好受，他憑借記憶，打車去到傅明煦公司。
曾經人來人往的公司，此刻門庭冷清，人員稀少。林語陌坐電梯上樓也沒有人阻攔，辦公室里空無一人。
他茫然下樓，心慌不已，終于見到一個中國人長相的員工，急忙上去詢問公司怎么了。
那人道：“傅總給全公司的人多放了一個月的假，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公司沒錢了運轉不開了。這個時候，傅總應該在應酬吧，資金周轉，打點人脈哪個不用應酬，喝醉了傅總就住公司。你等等吧，晚上傅總就回來了。唉，也不知道這個月能不能開出來工資。”
第70章 第七十章
林語陌一個人從傍晚坐到夜幕降臨, 巨大落地窗里映襯出商業街的繁茂明亮，他一動不動望著窗外，神情寂寥。
許久, 林語陌回神, 拿起手機想問傅明煦什么時候回來, 剛打幾個字，又刪掉了。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林語陌猛然轉身, 大步迎上去。他一頭撞進充斥酒氣的懷抱，對方一詫，托起他下巴仔細端詳。
傅明煦面無表情，薄唇緊抿，神情認真得仿佛在檢查一件藝術品。他指腹摩挲林語陌右臉頰淺淺的梨渦, 隨即掐住, 捏起向外拉扯。
林語陌本在享受老公的愛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他呆滯一下，他緊忙撥開傅明煦的手，小心翼翼揉臉：“會出皺紋的！知不知道我做醫美好貴的！”
話音剛落，對方一把擁他入懷，再一次捧住他的臉觀察，輕輕搖頭：“哪有皺紋？我沒瞧見。”
“那是，也不看看我花了多少錢保養, ”林語陌得意一笑, 露出一排小白牙，他手指戳在傅明煦臉上, “你是不是醉了？”
對方捉住他手指放到唇邊碰了一下。
林語陌指尖輕顫，抬眼對上他情緒不明的眼眸：“我問你幾個問題, 你要如實回答。”
傅明煦不假思索點頭。
“你銀行卡密碼多少？”
“002008。”
傅明煦秒回，不曾猶豫一點。林語陌沒料到對方輕飄飄就把銀行卡密碼告訴他了，震驚之余疑問：“真的？不是唬我吧？”
“是真的，密碼我生日，”傅明煦拿出手機舉到林語陌臉前，“打開銀行app輸進去看。”
“別別別，我信！我信！”
林語陌奪下手機揣回傅明煦口袋，由這有問必答的狀態因而得出結論——傅明煦醉得不輕。
“那，”林語陌抿抿唇瓣，雙手捧住傅明煦面頰，一點一點湊近，“我是誰？”
突然對方沉甸甸的頭顱壓下來，抵在他肩頭，禁錮在林語陌腰上的手不斷收緊，傅明煦閉上眼睛：“我老婆。”
林語陌臉頰轟然升溫，要知道傅明煦不是一個情話隨口就來的人，雖不吝嗇表達，卻也含蓄內斂。在一起這些日子，林語陌從沒從他口中聽過大尺度刺激的話語，就連情侶間的稱呼，仍稱他語陌。
林語陌不愿意挑剔這些，顯得太斤斤計較，實則暗自期待傅明煦能叫他點不一樣的出來。
“你……原來這么想的呀。”
林語陌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如果不是傅明煦喝醉，他真沒可能聽到這樣令人心花怒放的稱呼。
他把人往沙發旁帶，傅明煦抱著他不松手，這么大個人突然黏糊起來，林語陌一時真有點招架不住。二人摔倒在沙發里，林語陌趴在傅明煦身上，被傅明煦按住后腦接吻。
傅明煦吻技談不上好，和林語陌這種舌頭能打結的比不了，但他力道重氣息夠長，林語陌剛開始自信滿滿的吻技挑逗最后被他吮吸的舌尖發麻，大腦缺氧，敗下陣來。
林語陌在換氣途中低頭埋進他胸膛，面色潮紅，氣喘吁吁。對方手掌撫過他脊背，帶有欲`望的眼望向他。林語陌敏感地顫栗，難耐地弓起身體，他重重喘一口氣，跨坐在傅明煦腰上，輕車熟路解他褲帶。
“語陌……”傅明煦的手撩開他衣襟，露出白晃晃的胸膛，手在他腰側愛撫。
林語陌捉住他繼續往下的手，舔了舔唇瓣，他像是黑夜里勾人的妖精，試圖馴化沉迷于他的信徒：“你叫我什么？”
“……老婆。”他的信徒懂了。
“真乖。”
林語陌笑著親了傅明煦一口，嘿嘿，喝醉就是好玩！
他去解傅明煦襯衫紐扣，目光忽然被對方肩膀處的紅印定住。他揪起來湊近看，身上熱意褪了個干凈。
“口紅印。”林語陌說。
他停下所有動作，攥住傅明煦的手抽出來，翻身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盯著傅明煦。
臨門一腳的曖昧氛圍徹底打破，傅明煦輕喘口氣，扭頭看向肩上的印記，面露詫異：“我也不知道，今天酒局上人多，可能是誰不小心蹭上的。”
“哦。”
林語陌其實相信傅明煦的回答，就是心里不舒服。
傅明煦前兩次回來，他在傅明煦身上聞到了gay常用的斬男香水味，也發現過女人的長發。
每一次理智都告訴他要相信傅明煦，傅明煦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忍住沒有問出口。
他也確實相信傅明煦，仍舊沒由來的害怕恐慌。
這些不安源自于他對傅明煦身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未知因此胡思亂想，但凡傅明煦多和他說一點每天忙碌的事情，又或者帶他參加這種飯局，即使在門口等著，他也安心。
傅明煦拉住他的手，表明忠心：“我只喜歡你，別不高興了。”
林語陌嘴角小幅度上揚，他招架不住傅明煦的示好，與其說氣，更多是郁悶。
他嘆氣一聲：“哎，你懂不懂啊，我只是希望你多和我說一點你的事。”
半晌，傅明煦問：“你想聽什么？”
“我聽你的員工說，公司可能發不出工資了。籌錢很難吧？”
“資金缺口是很緊張，在我的運作下還不至于發不出員工工資，大過年誰都要生活。難不難的，”傅明煦避重就輕回答，“熬過去就好了，商業上沒有不難。”
林語陌：“…………”
他想，他寧可聽傅明煦承認難處，也好過什么也不告訴他。
林語陌面無表情，腰上多出的手忽然將提起他把他抱到腿上，傅明煦半靠在沙發上詢問：“如果我家破產了，你怎么辦？”
“什么我怎么辦……”這個問題林語陌從沒想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么也會比他這種普通人有錢吧？
林語陌見傅明煦問得認真，思索片刻，樂觀的說：“該怎么辦怎么辦唄，你沒錢了我還有錢啊，大不了我養你。我在外掙錢你在家里洗干凈等著我，好像也蠻好。”
傅明煦笑了，指腹撫摸林語陌皺緊的眉頭，將人抱得更緊，似要揉進身體里：“放心吧，不會給你這種幻想，我養得起你。”
*
第二天早上，傅明煦接了個電話匆匆出門，之后林語陌接到他電話，他臨時去其他城市出差。原定當天回來，沒想到飛機延誤，當天大概回不來了。
林語陌表示理解，同時也就意味他要一個人在滿是外國人的地方無聊兩天。
他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干，找了小學生入門級英語教程學習，三個小時記住倆單詞，他就不是學習的料！
林語陌放棄了。
他又帶狗在花園閑逛，路遇一只貓，金金撒歡追陌生貓把他拽一個趔趄摔個大屁墩。他氣得抓了一團雪砸金金，邊罵草草草。
路過的金發碧眼老外皺眉看他，林語陌趕緊改口來了句：“斯米馬賽！”
在國外絕不能丟中國人的臉！
閑的發霉一天，林語陌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度過的。
睡前他故意拍了張自己半裸的照片發給傅明煦。
小Mo：
—【老公，想你了，我在被窩等你，快點回來呀。】
美美靜音睡覺，次日早上，果不其然傅明煦對話框上十幾條未讀消息。
這天晚上，開門聲響起時，林語陌剛洗完澡，做完皮膚護理，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是香的。
他穿著傅明煦的黑色睡衣，衣擺遮到腿根，黑色更襯他膚白若雪。
他滿心歡喜跑過去迎接傅明煦，下一刻，臉上笑容消失。
沈禾扶著喝得不省人事的傅明煦站在玄關口，二人對上視線，兩看相厭。
林語陌深吸口氣：“你們一起出差了？”
“不然呢？不和我出差難道和你？你是能聽懂外語還是會談生意？”
沈禾輕車熟路扶傅明煦進臥室，他上下打量林語陌穿著，不屑道：“我忘了，你也有擅長的，他這么忙背負整個傅家，整個公司，你還不忘怎么勾引他。”
林語陌實在沒有陪笑的心情了：“是啊，我就會這些，至少能讓他高興。”
“真沒勁，”沈禾說，“沒有一點志氣，你也就這樣了。”
“是，我就這樣了，”林語陌靠在墻壁上，語氣淡淡的，“我不像你們這么有本事，我靠取悅男人活著，錦衣玉食的人當然清高，而我要考慮活著。”
“算了，”林語陌看向詫異的沈禾，“還是謝謝你肯幫傅明煦。”
沈禾：“…………”
沈禾走后，林語陌神情沉重，脫下傅明煦外套，不經意看到傅明煦手臂上紅腫的疹子。
傅明煦不愛喝酒，不喜歡酒桌文化，卻為此喝到斷片長疹子。
林語陌心臟一陣刺痛，連帶著手指神經像被針刺，一下一下拉扯他的神經。
他多希望能夠與傅明煦并肩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一個被保護的弱者形象。
可他是個廢物，什么忙也幫不上。
天邊大亮，傅明煦睜開眼，身邊尚有呼吸聲，林語陌躺在他懷里，右手與他十指緊扣。
傅明煦側頭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動動手臂，毫無知覺，壓麻了。他托起林語陌后腦，抽出手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林語陌做了噩夢，一個激靈醒了。
他迷迷糊糊往下走：“你、你再休息會兒，我去開門。”
“語陌。”
傅明煦沒叫回他，林語陌打著哈欠開門，冷風呼嘯闖入室內，傅遠南抓著一沓照片怒氣沖沖直奔傅明煦臥室。
“傅明煦！你他媽都給我干了什么丑事！”
姜春瑜急匆匆跟上，嚷著阻攔：“你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啊！”